第八章 快人心 少年英豪 (一)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第八章 快人心 少年英豪 (一)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第八章

快人心少年英豪

(一)

纪春和他母亲被楚仁义救下,站立当场,均是呆若木鸡,混不知刚刚出现何等事故,更不知自己怎么在一瞬间,就换了个地方。直到他们看到了楚仁义温和的目光,才感觉心中一暖,知是面前这少年英豪救了他们。

但纪春母亲随即便是面色一寒,似乎坠入冰窟,全身禁不住地颤抖。

楚仁义发觉异常,便问道:“这位大婶,你怎么了?有何不适?”

纪春母亲不理楚仁义,直奔到胡子成面前,低声下气地说道:“胡大爷,我可不认识刚才那位年轻公子,您……您别……误会!”说到最后,简直已话不成声。

楚仁义微觉奇怪,但随即便已理解,那妇人怕自己走后,失却了靠山,到时胡子成再行报复,她可就无力抵挡。

楚仁义不能就这样给人造成了麻烦,便自行离开,帮人就要帮到底,从小师父便是这般教导于他。

现下之时,楚仁义虽助他人,却也等于害了别人。就算有姜立在一旁观看,他不愿露面过多,以免被张家识破,坏了上清查案计划。但此时除了出手,再也别无他法。适才他未及时出手,便是为此。这当口儿,若不能将胡子成制得服服帖帖,纪家母子的性命就坏在这恶人手上了。

当然,这两个活生生的性命,也相当于坏在了楚仁义的手上。

楚仁义不是自私之人,也不是谨小慎微之辈,他考虑其间得失,却不过分计较这些。若在这时,他不能保全别人性命。那么,即便能将郑夫人之死的谜案,查得一清二楚,又有何意义?

楚仁义有时或许犹豫不决,但在危急时刻,在别人需要他相助的那一时分,他总是能当机立断,做出正确选择。

于是,楚仁义站了出来,朝着胡子成走去,步伐稳重而轻快。

稳重,代表着他对此事的成熟做法,也代表了他高深的武艺与对自身的信心。而轻快,则是他解除了内心的短暂矛盾,已然决意去行一事,这又岂不轻快?况且,以他身法之迅捷,走起路来,又怎能不轻快?

胡子成见楚仁义走来,心中倒也不禁紧张万分。楚仁义到底有着怎样的武艺,他不知道。但从楚仁义轻灵的身法与坚定的眼神来看,此人决然不弱。而从刚才他出手救人之际,也能看出,他的武艺,还远在胡子成想象之上。

胡子成不得不紧张,他雄霸一方,除了他本身武艺高强之外,还因为他利用自家丰厚的钱银,笼络了苏州城内的高官,为他撑起了一把无形保护伞。

只要他并未明着杀人,只要他做了恶事不被人当面擒拿,只要无人能拿出证据来指证于他;那么,他就永远不会遭受牢狱之灾。

苏州府周边的村民,谁能与他较劲?凭武艺而论,谁人是他对手?既然当面斗不过他,告到官府,又无处申冤,甚至还要被他报复。那么,有谁还敢与他作对?

因此,他到现在还是安然无恙,至今仍旧如此嚣张,甚至更胜从前。

四季丝绸坊的张家,绝非可随意欺负的弱小商人,但胡子成越来越无法无天,甚至连姜立总教头都不放在眼里。

看不起姜立,就等于看不起张中汇。胡子成根本就没考虑过,张中汇家中,还有一位少有的高手——汪铭扬。以胡子成今日的蛮横之气,危急险情不至面前,他便什么也看不到。

时至今日,未待张家前来讨个说法,已然有人站了出来。此人虽然年轻,却似比张家更有震慑力。

楚仁义站在胡子成面前,紧盯着他那双眼。胡子成竟无丝毫动静。是吓得不敢动弹,还是像一头隐藏在草丛深处的猎豹,准备伺机而动?

楚仁义不知胡子成的想法,但他知晓自己的念头。只听他说道:“胡先生,我并不愿干涉你做人的方式。”

胡子成冷笑:“你干涉得了么?”

楚仁义道:“就算干涉得了,我也不愿!”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不只是你。我不愿干涉任何人,不想改变他们做人的方式。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

胡子成还是冷笑:“那么,你来此为何?”

楚仁义道:“我也不想你逼迫别人讲出违心之言!”

胡子成道:“你的话,似乎有些矛盾!”

楚仁义道:“什么矛盾?”

胡子成道:“你不愿我强逼他人?”

楚仁义道:“说得对!”

胡子成道:“你也不愿逼我改变?”

楚仁义仍是点了点头。

胡子成大笑道:“那么,我硬是要强人所难,更要使用强硬手段,你该如何是好?”

楚仁义坚定地说道:“我会阻止你!”

胡子成道:“是么?”

楚仁义点头道:“绝对!”

胡子成冷笑道:“我以为你是说一不二的人,原来也是个骗子,说话当放屁!你说过不会干涉于我,此刻怎又改口?”

楚仁义道:“我只是说,我不愿干涉你,但为了别人能够过得更好,我不得不做!”

胡子成道:“你为何不能让我过得更好?”

楚仁义道:“你已然过得非常之好!”

胡子成道:“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如果我不能制住他们,这些人反过来便会欺辱于我。这是我多年来得出的结论,那是半点也不会错的!”

楚仁义道:“你总以欺负别人为乐么?”

胡子成道:“非也!我早已被人欺负够了!”

楚仁义道:“那么,你应知晓,被人欺负的滋味,并不好受!”

胡子成道:“你不懂的!你还年轻,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不是你欺负别人,就是别人折辱于你!”

楚仁义道:“或许我还了解得不够。但我知道,我只会做一件事!”

胡子成道:“什么事?”

楚仁义道:“我总是会帮助被人欺负的人!也许你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也会来帮你!”

胡子成大笑道:“是么?那么当我从前被人折辱之时,你在哪里?哼!那个时候,你都还未出生,凭什么相助于我?因此,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现在你最好有多远就滚多远,在这里,无人可逆我意!”

楚仁义道:“既然你刚才,说我已有一次不遵守诺言。那么,我本次想尝试守信的甜头!”

胡子成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能尝到的,只有苦头!”

楚仁义道:“甜的东西吃多了,或许有些腻烦,偶尔吃一吃苦,也是好的!”

胡子成道:“很好,咱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干涉谁做人的方式!”

楚仁义道:“你真想看看结果?”

胡子成怒道:“恐怕最不敢看的人,是你!”他盛怒之下,一拳又将身边一名村民打翻,只听咔嚓一身,似乎将那人右臂打断。

楚仁义也不禁发怒,喝道:“我现在不干涉你做人的方式了!”

胡子成怒气未息,此时却不禁大笑道:“不让你见识我的手段,你是不知厉害!”

楚仁义不怒反笑:“如果你已然做不成人,我还怎能干涉?”

胡子成道:“我怎么做不成人?”

楚仁义道:“一个人若是死了,岂非就做不了人?”

胡子成言语落在下风,也不再多言,挺身直冲,双拳起落,朝着楚仁义头脸便打。

楚仁义岂是姜立可比,胡子成冒然出手,已被他看出多个破绽。只见他展开身形,运起绵云掌,一击而出。

绵云掌,乃青城派绝学,岂是寻常武艺可比。

这一击之间,已是十余掌打来。胡子成双拳落空,面上、胸前早已中了四掌。但他皮坚骨硬,这几掌倒也没能将之打倒。胡子成中招之处,疼痛不已,此时化作一声怒吼,再次冲了上来。

楚仁义见对方拳风虎虎,不欲与之强行对抗,只是身形一偏,躲过重拳,数掌虚晃,骗得胡子成撤拳防守,再利用灵动身法,窜到敌方身后,双掌连环猛击,冰雹般击打在胡子成后脑、颈项、后背、后腰之上。

胡子成虽是一身横练功夫,却也禁不住楚仁义这等高手击打,他欲待转身反击,楚仁义却比他更快,总是提前窜到他身后。只是胡子成腰马功夫扎实,一时间,楚仁义却也无法将其击倒。

二十余招过后,胡子成再也忍受不住楚仁义的层层进击。他心中一怒,脚步不动,身子却向后扭去,一手去搂楚仁义脖颈,一拳直打他面门。

楚仁义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趁胡子成脚步浮动,上身重心不稳,楚仁义立马又窜到他身后,双掌猛击,打在他背脊之上。

胡子成被击打出去,脚下步法不停,向前冲出,拟待稳住身形。

楚仁义哪会让他喘息,只见他一跃而起,冲上前去,朝对方脚下一绊,意欲立马将其摔倒。

胡子成败中还欲求胜,脚下虽踉跄,却回手向楚仁义衣领抓去,另一只手握拳打向他面门。此招危急中使出,确有出其不意之感。楚仁义明明已然获胜,哪能料到对方突施此招?胡子成这一招,不仅借着自身下摔之势,欲将楚仁义拉倒,他自身反而可借力跃起;更绝的是他那一拳,对方即便能够化解他第一招下拉,也绝无空暇去抵挡他这一拳。况且对方被他拉得下摔,相当于用面门去撞击他的拳头,而他那铁拳也是迎面而来,二者速度均是极快,又是相向而行,在此当口,还有谁能够抵挡这巧妙绝伦的两招?

但胡子成却没能看到这本应奏效的两招击中对手,因为他的敌人是楚仁义。

楚仁义哪里管得着胡子成的招数套路,他只是脚踏云涛步,手出绵云掌。绊倒胡子成的那一瞬间,他已然绕着对手奔出一圈,双掌连环起伏,再次冰雹般打在对手后背、前胸、腰腹、面门之上,那是一种拳头般大小的冰雹,也是一种冰雹般坚硬的拳头。试想,如同从九天之上坠落而下的巨型冰雹,砸在一个人的脸上,会是什么感觉。胡子成当然用不着想象,他只需要感受,就已“受用不尽”了。

初时楚仁义还在击打对手躯干各处,但就在胡子成被摔绊,却还未倒地的那一刹那,楚仁义发现他双拳打在外门,根本收不回来,那打在他躯干处的十余掌,竟无一招被抵挡下来。此时正是良机,楚仁义岂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