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人心 少年英豪 (二)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快人心 少年英豪 (二)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快人心少年英豪

(二)

胡子成倒下了,他的脸面之上,不停地渗出鲜血。血是从皮下渗出的,渗到了面上,将整个面部污染得恐怖异常。

他的脸,已然面目全非,似乎楚仁义打得太重,将他的面皮打破,露出胡须根部,被鲜血染红,像是一根根血刺。更惨不忍睹的是,楚仁义将他面庞打得太肿,肿得鼓起了一个个大小包块,似乎将他的脸变成一片丘陵,这片丘陵的地势起伏不平,其上栽种着一颗颗血红树木,如同胡须般尖锐的血红树木。

透过那破损的脸皮,看到那鼓起的血肉包块,旁观众人似乎连隔夜宿食也呕了出来。但现场却无人呕吐,只因村民们都在为胡子成的败阵而感到欣慰。而李泽光及其手下的大汉,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本次被击打的对象不同而已。

郑瑶看了胡子成的面貌,吓得不禁叫出声来。她不在楚仁义身旁,心中更为惊惧。

她那双妙目只盯着楚仁义,不敢再望向别处。只因胡子成太过恐怖,郑瑶心中虽惧怕之极,却也不敢踏入场中一步,自也无胆向场中的楚仁义奔去。

楚仁义见了郑瑶的恐慌,心中恨不得马上奔去她身旁保护。但为防姜立怀疑,他只得故作大笑道:“这胡子成无法无天,今日当有此报。那李泽光也不是好东西!日后你二人如若再有恶举,再撞到我手上,决不轻饶。我会在此地盘桓数日,你们若想报复,尽管来找我!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胆敢找这村里的哪一户人家麻烦,我定然闹得你们鸡犬不宁!”

姜立勉强用手撑住地面,缓缓坐起,却牵动胸口伤势,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咳出几口鲜血,他才对楚仁义说道:“这位少侠业艺非凡,果真是名门高弟,咱们日前会过面,你还记得我么?”

楚仁义抱拳道:“姜大哥也是铁铮铮的汉子,在下佩服得紧!”

姜立道:“名师出高徒,令师武艺之高,我昨日早已见识,连我们汪总教头都敌不过的人,我至今也只见过两人!”

楚仁义知道他所说的两人,一人是自己师父上清,另一人则是郑四海。他却不知姜立此时言及此话,有何用意。

还未待楚仁义问询,只听姜立问道:“我眼力虽差,也已然看出,令师功夫还远在四海镖局的郑总镖头之上。天下间,这等人已是少之又少,不知令师尊姓大名?他定是江湖上的绝顶高人,这位少侠能否与我等引见一番?”

楚仁义暗赞:“这姜立此时身受重伤,却还是在帮张中汇打听我们的底细,这份衷心,在江湖上可就少有!”念及此处,他笑道:“我师父只是相术高人,人家都称他为活神仙,其实我们并非真的神仙!”

姜立笑了,却又牵动他的伤势,重重地咳了两声,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世上根本没有神仙,日前你们自称为神,我等可也不敢苟同。但相术一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张老爷信这一门,自有他的道理。只是在下这等粗人,却是向来不信,更是不信一个相术高人,竟然精通冠绝天下的极高武艺。少侠既是不肯相告,在下也不勉强。只是姜某受人之禄、忠人之事,我等蒙张中汇老爷错爱,做了张家总教头,便应扛起保护张家的职责。少侠虽对在下有恩,但如是意图不利于张家,在下拼了这条老命,也不答应。姜某把话说到前头,少侠若要责怪姜某不懂报恩,现在便可取了在下性命!”

楚仁义欲待扶起姜立,却又未动手,只是弯下腰,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笑道:“姜大哥放心,你我皆是江湖上的血性男儿,我等助人,本非期望相报。你不必承我的情,我若与张老爷作对,你尽管担起你的职责。但现下最重之举,乃愈合内伤!不然,你很难做好分内之事!”说着,楚仁义把姜立扶稳躺下,又言道:“你肋骨骨折,非卧床静养不可,但此地非养伤之处,我去通知张家,让他们前来接你!”

姜立拉住楚仁义道:“不可,这胡子成心狠手辣,你一走,他必定复仇,我和乡亲们的性命,可就不保。我这里有一块令牌,你让一个村里的小弟兄,帮我把它送到张家,让汪总教头亲自带人来接我。张家的人,非他不能抵抗胡子成!”

楚仁义点头道:“也好,我在这里陪着你!”说完,他便接过姜立的令牌。只见令牌乃黄金所铸,其上绘着一个大大的姜字,周边则用锦绣包裹,看上去甚是华丽。

楚仁义把令牌递给旁边一位年轻村民,嘱咐他带同两三个人,一起去张家把汪铭扬请来,就说姜立在城外出了大事。

那小伙子点头答应,带了三个同伴,上了村里仅有的三匹马,疾驰而去。

楚仁义帮姜立止了血、裹了伤,将断裂的骨骼重新包扎固定起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郑瑶,郑瑶在一旁无人看管,自己却忙得忘了她。

楚仁义转过头来,向郑瑶望去,只见郑瑶冲他一笑,如鲜花绽放般的小脸上现出两个酒窝,极是醉人心脾。

楚仁义冲他笑了笑,面上充满歉意,似是在说:“冷落了你,请别介意。”

郑瑶眨了眨夜空般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像回应道:“有你在身旁,我不怕。”

楚仁义突发一想,便向着郑瑶走去,边走边向她眨眼睛。

郑瑶不理解,却仍是报以微笑。

走到郑瑶身旁,楚仁义大声笑道:“这不是四海镖局的郑家大小姐么?有你在此,在下甚感欣慰!那胡子成天不怕、地不怕,也不能不怕郑总镖头。大小姐在此,那可比郑总镖头更具震慑力!”

楚仁义凑到郑瑶耳边,轻声道:“你别说话,我们来玩个游戏。”

郑瑶眨了眨眼睛,点头答应。

楚仁义拉着郑瑶走近场中,数十双眼睛便都定在了一个地方——郑瑶走到的地方。郑瑶走过哪里,众人的眼光便转向哪里。尤其是李泽光,虽然躺在地上,牙齿脱落,面皮溃烂,却还是透过宽阔的牙缝和通透的面颊,把口水流了出来。

楚仁义拉着郑瑶笑道:“久闻郑小姐的武艺,已得郑总镖头亲传,必定远胜我辈。不如这就露两手,给我们大伙瞧瞧如何?”

郑瑶忙摇手道:“这……这可不行,我不成的!”

楚仁义向她眨了眨眼睛,笑道:“郑大小姐谦虚了,你若是不行,我们便都成了废人!”

旁观村民有人说道:“瞧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能有高强武艺,这位小哥不是说笑吧?”

姜立虽躺在地上,听了楚仁义这话,也不禁奇怪得紧,转头向郑瑶看来,心道:“从没听说这苏州第一美人郑大小姐精通武艺,这位少侠怎的如此说话?”

胡子成双手捂住面颊,吐了一口血,撕了块衣襟,将整个脸面缠绕包扎。他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冷笑道:“哼!这位小姐竟懂武艺?很好,我且来试她一试!”

楚仁义道:“你还想把脸面烂得更深一些么?”

胡子成目光中充满了愤恨之意,却不敢表达出来,只见他转身推开众人,疾奔而走,片刻间便已不见踪影。

楚仁义走到李泽光身旁,将他扶起,说道:“大伙知道,这位李公子今日便因好色之故,才遭此厄运。而此时李公子已为众人之阶下囚,却仍旧不改本色,依然目不转瞬地瞧着我们苏州第一美人!哈哈,这果然是男儿本色啊!”

旁观众人本在楚仁义数落李泽光时,不禁暗暗自责,责怪自己也如同李泽光一般,毫不瞬目地盯着郑瑶欣赏。但听楚仁义说到男儿本色,众人才发现,这原本就是正常男儿之道。若是谁见了郑瑶这样的美人,还不紧盯细看,也许此人压根就不是男子汉。因为男儿本“色”。

李泽光下颌骨断裂,说不出话,却是狠狠地瞪了楚仁义一眼,目光又再次盯着郑瑶不放。这次他的目光中,竟少了一丝淫邪之意,多了一份仰慕之情。

楚仁义对李泽光笑道:“李公子,不知你是否学过武艺?”

李泽光在郑瑶面前,岂能自扫颜面?只听他忍着下颌剧痛,勉强说道:“在下精通十八般武艺,家学渊源,岂是你等山野村夫可及!”

他父亲李明是和州总捕头,武艺自是不弱,他若肯学,家传武艺已然够他受用。只是他现下却在暗自后悔,当初父亲逼着自己学武之时,偏生他好逸恶劳,白白错过了大好时机。当时,他只想着在和州城内,有谁见了自己不赶紧讨好卖乖,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楚仁义笑道:“既然李公子武艺高强,那就正好做个活靶子,让我们郑大小姐舒展舒展拳脚!”

李泽光听了这话,不禁一怔,随即笑道:“什么?我没听错?你说这位郑大小姐也精通武艺?”

楚仁义道:“我早已说过,你又不是刚刚听到!”

李泽光笑道:“我一直都当你是条疯狗!疯狗狂吠,我们这些贵人哪能听懂!”他一笑便牵动骨折伤势,痛得钻心,话也说不清楚。但他还是放不下那高高在上的傲人姿态,神色间的轻蔑,早已将楚仁义看得猪狗不如。

即便楚仁义适才力挫胡子成,武艺之高,早非李泽光所能想象。但只要楚仁义对他和颜悦色,他便会认为,这人不过是个奴才命,此时与自己说话,也不过是像条狗一般的讨好巴结自己。

楚仁义也不动怒,只是笑道:“李公子若然不信,这便大可一试。郑大小姐就在此处,你不必前去找寻,倒省下了许多事!”

李泽光露出一丝淫笑,说道:“这么美的美人,我找遍天下都找不到。莫说此时她就在身旁,便是不在此处,我但凡知道有这么一个美人在世,就算要找遍天下,我也愿意!”

姜立在一旁躺着,笑道:“这人可真不知廉耻,说大话也没个底线,天下有多大,岂是你这等井底之蛙所能料想?动不动便说要找遍天下,你有这个能耐么?”

李泽光怒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就算我没那般能耐,我爹如此大的势力,难道也不能么?”

姜立更是笑得咳了出来,说道:“你爹算哪门子鸟人?他有什么破本事?”

李泽光怒道:“你这废人,此时还敢多言,瞧我不废了你!”说着便指挥身旁的大汉,令他们殴打姜立。

这些大汉,有的被姜立打伤,倒地不起,但剩下的,均只被楚仁义的小土粒打中手腕,并无大碍。此时众汉听得主人命令,便一窝蜂地朝着姜立冲了过去。他们心中早就恨透了姜立,此时便是主人没下命令,也早已欲食其肉而后快。

楚仁义哪能让他们得逞,他后发先至,脚下步法微起,手上掌势略动,八九名大汉便东倒西歪地摔了满地。每个人脸上、身上都不知被重创数击,但每个人都知道,全身均是疼痛不已,均是痛入骨髓。

楚仁义转身对李泽光笑道:“我看李公子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李泽光面现惊恐之色,说道:“我自己动手?与谁动手?”

楚仁义道:“你愿意与我动手么?”

李泽光道:“鬼才愿意与你动手!我又不是傻子!”

楚仁义暗道:“你和傻子也差不了多少!”面上却说道:“刚才听闻李公子武艺高强,我也不敢在你面前献丑,既然咱们互相忌惮,那还是不要较量的好!”

李泽光道:“这样最好,那你刚才还说让我自己动手?”

楚仁义道:“我没有胜你的把握,别人未必没有!”

李泽光道:“谁?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胜我?”

姜立在一旁冷笑道:“莫忘了你脸上的伤势,和我在你脸上留下的耻辱!”

李泽光道:“你这废人,现下手无缚鸡之力,我若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楚仁义道:“还有一人,若与你放对,你定然无胜!”

李泽光问道:“谁?”

楚仁义道:“我刚才已说了许多遍,你却还是忘了。我所说之人,正是这位美绝天下的郑大小姐。”

李泽光摇头道:“我始终不敢相信!”

楚仁义道:“你不妨一试。”

李泽光立即又露出一丝淫邪之笑,说道:“那我可就要尝尝鲜了!”

楚仁义正色道:“你若胆敢口出不敬之言,我就在你另一半面颊上也留下一个印记,和姜先生刚才留下的一模一样!”

李泽光道:“你说过你不会动手。”

楚仁义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李泽光道:“是否我要动手伤她,你也不肯答应?”说着,他便向郑瑶一指。

楚仁义大笑:“你若能伤得了她,我拜你为师!”

李泽光道:“好徒弟,为师便收了你。”

楚仁义道:“别做口舌之争,你未必能赢。我先要问你,你赢了,我便叫你一声师父。若是输了,是否要输与我什么东西?”

李泽光道:“我输了,就拜你为师!”

楚仁义摇头道:“你这样的徒弟,资质太差,我可不要。但你要输我一个承诺,以后不许再仗势欺人!”

李泽光笑道:“你就等着瞧吧!”说完,他便向郑瑶出手,一出手便是双拳连环,双拳直打郑瑶面颊。

郑瑶反应不过来,只“啊”的一声,便没了动作,连举起双手保护头面的举动,也想不起来,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当地。

楚仁义冷笑道:“这人自认风流倜傥,却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可笑啊!可笑!”

话音未落,李泽光已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