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人心 少年英豪 (三)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快人心少年英豪
(三)
楚仁义走到李泽光身旁,笑道:“怎样,输得心服口服么?”
李泽光怒道:“这是哪门子功夫?我都不知她在干嘛!”
楚仁义笑道:“你不知她在干嘛?我告诉你,她在打你!不然,你怎会趴在地上?”
李泽光道:“我都没看到她是如何击打我的!”
楚仁义道:“那么,你怎么趴在地上?”
李泽光怒道:“我不知道!总之,我没看见她怎样击败我!”
楚仁义笑道:“你连别人怎样将你击倒的过程,都未看清,还有什么资格与人交手?”
李泽光呆住了。
一个人若是比武败阵,可说得上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也不算失却脸面。
但一个人,连对手身形都捕捉不到,连对手有何动作都看不清楚,连对手是怎样出手都感受不出;那么,这无疑是对此人最大的侮辱。
然而,若是这个人不把“不清楚对手”当成侮辱,反而借此作为不认输的借口;在别人眼中,实在没有比这幅场景更为可笑的了。
可惜的是,李泽光并不为此感到可耻。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是可耻的。在他眼中,只要他愿意,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
楚仁义‘了解’李泽光的想法,却并不‘理解’这种想法。无耻的想法,了解就够了,用不着去理解。
所以,楚仁义直接拉着郑瑶的小手,走出场中。现场众人,除了姜立知晓此次比武的内幕,余人都认为郑瑶武艺深不可测,而李泽光依然是那个不堪一击的富家无能公子。
现场众人对楚仁义唯一有些不满之处,只是在于:这名英雄少年,凭什么直接去牵郑瑶的小手,又凭什么直接触摸这苏州第一美人之皓腕;而这个小美人,为何并不甩开这名鲁莽少年的鲁莽之手。
这是众人对楚仁义的不满,也是对他的羡慕。
楚仁义拉着郑瑶的小手,走到了姜立身旁,笑道:“姜兄,本次事件不是你一人所为,其结果不能由你一人独当。我想来想去,苏州城内,最富正义感的人物,便是四海镖局总镖头,我为你拉来一个大援,就算和州总捕头李明前来找茬,也不止去找四季丝绸坊一家。”
姜立双眼中充满了感激目光,说道:“老弟是怕我给张家带来麻烦,以致张老爷对我不满?”他对楚仁义的称呼直接改为老弟,可看得出,他对这少年英侠的戒心大为减轻。两人的关系,似乎在一瞬间,拉近许多。
楚仁义道:“姜兄不必客气,刚才的事,也非你一人所为,为何要你一人承担后果?我姓楚,名仁义,咱们见面许久,尚未告知我的姓名,实在抱歉得很!”
姜立笑道:“你知我姓名已久,而我却对你丝毫未知,该抱歉的人,理应是我。”
楚仁义道:“姜总教头大名鼎鼎,在苏州是出了名的人物,我听过你的名头,并不稀奇。”
姜立苦笑道:“出了名的人物?那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久负盛名之人,却比不上一位名不见经传之辈,那才是我的耻辱。”他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也没顾及到,把楚仁义说成“一位名不见经传之辈”,似乎略带低贬。
楚仁义并不在意,笑道:“姜兄在苏州城内少有人敌,我等早已知晓。只是我跟随师父已久,你见识过他的武艺,此时也不必过分自卑。”
姜立点头道:“名师出高徒,果然不错。”
楚仁义道:“姜兄就在这里等待汪总教头来接你便是,我在此为你守卫。”说着,他便坐了下来,在姜立身侧养神。
郑瑶见楚仁义坐下,也跟着靠在他身旁,双眼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爱慕。
姜立看在眼中,问道:“楚老弟,请恕我冒昧,你与郑家是否有何关联?”
楚仁义当着郑瑶的面,也不便直接否认,只是笑道:“姜兄太过恭维,郑家是大户人家,我早已仰慕得紧。莫说郑总镖头心胸宽广、仁善无双,是我等习武之辈的楷模榜样,就说郑家小姐这天下无对、世间无双的绝色仙子,我都亟盼一见而不可得!你说我这般闲人野鹤,能与郑家攀得上关系么?”
姜立点头道:“说的也是。”他倒没担心楚仁义听闻此言,只怕会心中不快。
楚仁义倒未有丝毫不满,他本就仰慕郑瑶,能配得上她,愿是他做梦才能盼到的情景。此时姜立说来,他也认为理所当然。他怕郑瑶对刚才的话有所误会,也为了让姜立更加信任自己,又向着郑瑶问道:“大小姐,你说我和郑家能攀得上关系么?”
郑瑶笑了笑,红着脸,低下了头,没有答话。但意思很是明了,自是说楚仁义配得上。
姜立不知内情,便不懂其中含意。他只是在想,楚仁义这少年怎的如此突兀,直白地问大小姐这般问题。
楚仁义眼见郑瑶表情,心中更是喜乐,转过脸来,对着姜立一笑。
姜立不知他这一笑之意,还以为他在表明,郑大小姐沉默不答,自是对他毫无青睐之感,只是不便直言而已。
姜立为了缓和气氛,向楚仁义问道:“老弟,在下万分感谢你为我着想。但你与郑家非亲非故,此刻却如此将责任推置于他,恐怕有所不妥。”
楚仁义摆手道:“不妨,别人都说郑总镖头侠义无双,如此小事,他怎会放在心头?况且,他本就乐于助人,急人之所急,我等为正义而战,他更是欣赏。若是现下他在此处,也会做出这等事来。”
姜立道:“说的是!只是十余年前,张家得罪了郑家,从此两家也就不相往来。张家的事,从不麻烦郑家。今时今日,老弟如能化解两家前嫌,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怕再次加重两家恩怨,那便非我所愿!”
楚仁义道:“无妨!我担保,只要两家过去没有解不开的仇恨,我便可让他们化敌为友。但如是以往仇怨太重,我就无法可想了!”
姜立问道:“什么样的恩怨,才算得上‘太重’?”
楚仁义道:“死仇。”
姜立道:“死仇?也就是说双方互相伤过人命?”
楚仁义点头道:“这样的恩怨,我便解不开。”
姜立笑道:“你放心,我也担保,两家并无此等重怨,两家只是……只是……”说到这里,姜立不自觉地向郑瑶看去。
楚仁义知晓两家结仇,只是其公子张东来,因痴恋郑瑶,眼见要郁郁而终,张中汇一怒之下,失却理智,想将郑瑶抢来,才与四海镖局动手。而郑瑶在郑四海的呵护下,只知张家曾来镖局动武,却不知其中内因。
楚仁义现下所想:如单是动武之举,两家便无大仇。不过,郑夫人是否为张中汇所害,他便不得而知。
姜立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至于此事,稍后我会向老弟明言。”
楚仁义笑道:“无妨,以后有时间,我们慢慢聊。”他注意着姜立的每个表情,看不出他有丝毫谎言。
姜立道:“其实老弟便是不让郑总镖头为我扛上责任,张老爷也不会怪我。”
楚仁义问道:“张老爷是个怎样的人?”
姜立道:“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好人。他对我们这些下属极好,都是赤诚相待。”
楚仁义道:“怪不得你们对他也如此忠心。”
姜立道:“士为知己者死,张老爷对我们信任,咱们也不能愧对于他。”
楚仁义赞了一声:“好!好汉子!”
两人又聊了许久,只听得马车声响,楚仁义回头一瞧,汪铭扬和一名车夫正驾着车,从远处赶来。
驰到近处,汪铭扬奔下马车,抢上前来,扶住躺在地上的姜立,问道:“是谁伤了你?他们说是这周边的恶霸胡子成,到底怎生回事?”
这时马车车门打开,走出两三名村民小伙子,正是刚才去张家报信的人。
其中一人说道:“就是胡子成伤了姜爷,汪爷若是不信,在场众位,都是人证。”
汪铭扬道:“不是信不过你等。我也知道胡子成在这苏州郊外称王称霸,时常欺压百姓。尔等便是想通过汪某为你报仇,那也理所当然。只是,这胡子成并非不知姜老弟是张家的人,他竟敢如此放肆,是谁给他这般胆量?”
一位村民接口说道:“今日有一位外来公子到此撒泼,姜爷打抱不平,便出手相助。那胡子成就是借用此事,把姜爷打成重伤。喏,那位外来公子就是他!”说着,这位村民便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泽光。
汪铭扬问道:“那个外来公子是谁?胡子成为何要相助于他?”
那名村民答道:“听说他是和州总捕头李明的公子。他带这十几二十个大汉来此游览,为了点屁大的小事,就伤了许多人。”
汪铭扬怒道:“原来胡子成这小子,是借了外来州府官员的胆子。哼!他以为找了这么一个靠山,就能在我们张家头上撒野了?”
姜立道:“汪大哥,算了。胡子成与咱们苏州官员也有勾结,何必去找他麻烦?免得给张老爷找事。”
汪铭扬道:“张老爷又非‘软柿子’,咱们未犯过错,苏州官员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无缘无故地将咱们打入大牢?”
姜立道:“俗话说,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咱们又何必去招惹官府?”
汪铭扬道:“就算是张老爷在此,看到你这般模样,难道就能如此作罢?况且,咱们并非与苏州官府争斗,难道他们还能为了一个胡子成,而得罪张家?”
姜立道:“但是,那个富家子李泽光,是和州官府的人。咱们教训他一番,也就算了,别把他赶尽杀绝。”
汪铭扬道:“这样的纨绔子弟,落在我手上,本应给他点苦头尝尝!只是,你已教训了他,我就不再深究。但那个胡子成,决不能轻易放过!”
姜立道:“我只怕,李泽光反过来护着胡子成,咱们便不好办。”
汪铭扬道:“我给他个胆子!他敢吗?别说区区和州总捕头,便是和州刺史,也不能到苏州城里来拿人!你就放心好了!”
姜立点头道:“汪大哥如此好意,小弟心领。这里还有一位好友。今日若不是他,我只怕便丧命于此。”
汪铭扬顺着姜立的手指,朝楚仁义看去。看到他转来的面庞,汪铭扬不禁一怔。姜立明了他心中含意,说道:“没错,这位少侠正是日前在我们张家大院出现过的那位少年,今日也是他打败胡子成,才救了我的性命!”
汪铭扬相信这话,他在张家已见识过楚仁义的功夫,即便拿他与自己相比,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说他胜过胡子成,自是轻而易举。
汪铭扬向楚仁义抱拳一揖,说道:“少侠相助,汪某在此谢过。”
楚仁义还了一礼,说道:“此乃道义,汪总教头不必客气,咱们的三日之约,张老爷届时能否应邀而来?”
汪铭扬道:“我不是张老爷,不能替他做主,但有一事,我不能欺瞒。”
楚仁义问道:“哦?什么事?”
汪铭扬道:“令师嘱咐张老爷单人赴会。但近来听说江浙一带不太平,多有山贼出没,就连四海镖局都着了道。我等不可让张老爷独自外出,若是遇险,我们做下属的,就难辞其咎。”
楚仁义点头道:“也好,有你等保护,张老爷自有保障。只是他若有隐私,不愿让人知晓,你们去了,岂不碍事?”
汪铭扬道:“张老爷对我们三人推心置腹,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们,这一点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