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探内里 路遇佳人 (一)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第九章 探内里 路遇佳人 (一)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第九章

探内里路遇佳人

(一)

四海镖局中,郑四海在家设了小宴,请上清师徒前来共餐。

上清带同天阳、天青、天生以及周满齐至。只是楚仁义和郑瑶在外,二人是此宴主角,却没能及时前来。

郑四海笑道:“此间主人未至,我们这些陪客反而全都到场。呵呵,也是我惯坏小女,以致失了礼节。”

上清笑道:“郑老弟此言差矣。令嫒是跟着小徒一齐外出。此刻掌握时间的,理应是小徒。这场宴席的迟到之责,全应算在他头上。”

郑四海道:“道长此言,也说得有些不对。”

上清问道:“哪里不对?”

郑四海道:“你称呼小女,怎的还如此客套?还叫‘令嫒’?以我们此刻的关系,你就跟着我一起叫声瑶儿,那也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可未有丝毫失礼。而你这番叫法,就见外了!”

上清笑道:“是我失言,请老弟恕罪。”说完,二人齐齐大笑。

言笑间,楚仁义带同郑瑶从门外走了进来。

楚仁义笑着对郑瑶说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瞧,我们回来的多巧,正好赶上开饭。”

上清笑骂道:“这小子被我惯坏,一点不懂礼节。”

楚仁义对郑瑶说道:“师父惯着我们,那也不能全说是错。至少,他教会了我们如何感受温情,也教会了我们,如何展现疼爱他人的一面。”

郑瑶只是笑着,并未言语。她看着楚仁义双眼,眼神间的交流,已将所有感情都释放出来。

楚仁义也已体会到郑瑶无言的含义,恰似郑瑶能够感受到他的感受一般。

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概就是言之如此。

席间,楚仁义把上午所发之事,都说了出来。上清和郑四海大赞。

郑四海说道:“早就听说那胡子成劣迹斑斑,只是他在城外,和我们镖局又毫无瓜葛,因此也没去管他。哪料到他竟如此放肆,今后若有人传出他任何是非,我定要管上一管。”

楚仁义笑道:“胡子成不足为惧,郑叔叔随时都可管教于他。”

郑四海道:“依你说,胡子成想巴结和州官府,因此救了李泽光?”

楚仁义道:“所谓官官相护,就怕和州官府与我们苏州官员之间有所勾结,他们便会借机闹事。”

郑四海道:“无妨,苏州的官员,我也识得几位,不指望他替咱们办事,但其他人想要借助官府欺压我等,只怕也是难能。”

楚仁义叹道:“看来那些普通百姓,那些不识得高官之辈,也就只有被欺负的份。”

郑四海道:“没办法,天下间皆是如此。官员权力太重,在当地可一手遮天,谁能与之争斗?民不与官争,自古向来如此。其实,我又哪里识得这等高官?还不是年年进贡,想他们保我一方平安。”

楚仁义道:“以郑叔叔的能力,还需这些官员来保平安么?”

郑四海苦笑道:“仁义年轻,有许多事,都还不知。像我们这种打开门做生意的人,若不与官府打好关系,只怕他们天天会来闹事。”

楚仁义问道:“他们来闹什么事?”

郑四海道:“言语不过就那几般!不是说你镖局人员不合规格,就是说镖局规模太过庞大,还有许许多多的借口。总之,不给他们送礼进贡,镖局便开不下去。所以说,许多人都挤破脑袋想当官,原由皆在此处。其实那也怪不得这般人众,我们如此辛苦做事,过得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弄不好,失了镖银,还会倾家荡产。官员却可无所事事,便拿走你的血汗钱。你说,还有何人不想当官?”

楚仁义问道:“那郑叔叔为何不拿个一官半职?”

郑四海笑道:“有两个理由。”

楚仁义问道:“哪两个?”

郑四海笑道:“第一,我并无一个官场亲朋,当了官,也不便攀爬。”

楚仁义问道:“第二个理由呢?”

郑四海道:“这个理由才是最重要的。咱们是习武之人,骨子里就有一种硬气,也是一股傲气。既不喜欢被别人踩在脚下,也不习惯欺折辱他人。像那种欺压百姓之事,我做不来!”

上清见两人越聊越沉重,忙说道:“还有一个理由,令郑老弟不便为官。”

郑四海问道:“哦?是么?我可不知。”

上清道:“当今天下重组,圣上英明,朝廷正在大力打击贪官,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早晚也要落马。”

郑四海叹了口气,道:“唉,但愿如此。只是圣上虽有此心,朝廷要员虽有此意,但执行起来,却是艰难无比。官官相护,哪朝哪代不是如此?”

上清笑道:“别聊这些无谓的!来,咱们不如聊聊儿女大事,那才畅快得多!”

席上又是一片热闹。

酒后,各人回各家,每人都喝了不少,回到住所,倒头就睡了。

在郑四海的好意相劝下,即便如同上清这般向来滴酒不沾之人,也不能幸免于“酒难”。

其后一天,众人美美地睡了个懒觉,睡过了大半个上午。

午后,楚仁义又陪着郑瑶外出游玩,二人均是欢喜无限。

傍晚时分,郑四海再次邀宴,上清便回绝了。多日的豪饮盛宴,像上清这种清雅之士,那是万万吃不消的。

但上清却向郑四海提出一事,让他将镖局中各个有职司、有地位的人,都请到密室来。其中不止包含重要镖师,就连大院里有职位的人,也都囊括其内。

上清此意,是请他们来共同探讨一个话题。他也许觉得,是时候将郑夫人之死公开。

郑四海虽对上清之行颇感诧异,却还是依言而为。

除上清与郑四海外,来者共有八人,分别是:镖局的四把手兼郑四海的二弟子瞿正明;李清的父亲,也是负责镖局中大小事宜并监管采购事物的总管李滋;李清的叔父,也是负责车马运输管理的李润;负责厨务饮食的朱嫂;负责房舍管理的黄妈;另有厉镖头、吴镖头、徐镖头三位在镖局里说得上话的副镖头。楚仁义师兄弟,因听从上清吩咐,未达现场。而孙达和李清二位重要人物,却因私事未至。

上清待众人齐聚,便开了个头,一脸正色地说道:“今日我请大伙在此相聚,是为了和大家商讨一件要事。此事关系着我们镖局中一位重要人士的性命,大家可要仔细听闻。”

李滋在一旁笑道:“我们镖局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我劝你尽早收拾好行装,带着你的徒弟们走吧!省得再给我们镖局多增事端。”

郑四海瞪了李滋一眼,低声说道:“李大哥,贵客在此,不得无礼。”

上清朝郑四海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李大哥在为爱子鸣不平,我理解他的心情。此事说来,我家仁义也有不是。”

郑四海心道:“瑶儿本就未必要嫁李清,李大哥此番针对道长,可太无道理。”只是众人当场,郑四海不便过于责备李滋,趁着上清说情,他便避过这一话题。

李润也低声对李滋劝道:“大哥,大小姐与何人成亲,那要听总镖头的意思,也不是道长一人能够干涉。”

李滋却大声说道:“他若不能干涉,那我李家与郑家的联姻,怎么说断就断?就是他们一伙人来了,总镖头才改变主意的!”

郑四海沉着嗓子说道:“现下并非讨论此事之机,都给我闭上嘴!听道长说话!”

上清顿了一时,开口说道:“言归正传,我适才所语,绝非说笑。今日要讲的这件事,当真与一人性命有关。”

除李滋外,众人听到上清说话,早已紧盯着他,伸长了耳朵,急欲探知究竟。

上清见众人都静了下来,便开口说道:“十年前,镖局中有一人过世,全局皆感哀伤。”

听道此处,只见郑四海身子一抖,轻轻抓住上清的胳膊,颤声问道:“道长所说那条人命,可是拙荆?”

上清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尊夫人,郑老弟可知她的死因?”

众人都静悄悄地坐在各自椅上,听着上清说话。

郑四海全身颤抖,过了半晌才答道:“拙荆不是因病身亡么?她的死,难道另有蹊跷?”

上清问道:“老弟可知道尊夫人是患了什么病,导致身亡?”

郑四海道:“风疹,就连苏州城里最好的大夫陈力行,他都已来证实,那……那绝不会错。”

上清道:“我早料老弟不晓详情。依你所知,是我的医术好,还是陈力行的医术高?”

还未待郑四海答话,李滋便讥笑道:“所有人都知道,陈力行是苏州最好的大夫,其实就算说他是江南医者之首,也无人胆敢否认,你竟然想和他攀比?简直自不量力。”旁听众人虽不对上清名言相斥,却也暗道:“这道长怎敢与陈大夫相提并论?”

郑四海挥手打断李滋说话,对上清言道:“镖局中人,犹如井底之蛙,不知道长医道大名,还望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