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内里 路遇佳人 (二)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探内里路遇佳人
(二)
郑四海道:“道长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不等上清回答,瞿正明抢先问道:“道长,十年前,师母去世时,您没在现场,事后也没见过师母遗体,怎么就能断定她是为人所害呢?”
上清不答,却反问道:“瞿贤侄,你怎知晓,郑夫人是为人所害?”
瞿正明一愣,随即说道:“您既说她并非因病而亡,显然是被他人害死!难道还有其他过世原由?”
上清道:“我只在问郑老弟,是我的医术高,还是陈力行的医术高。”
瞿正明道:“陈大夫说郑夫人因患风疹身亡,而您这般提问,显然就是在说,郑夫人并非身患此症!”
上清点头道:“没错,我是说她当年未染风疹疾患,但并非是指她被害身亡。”
瞿正明问道:“那你说说,师母因何去世?”
上清道:“难道世间只有风疹能取人性命?其他疾患就不能致人死地么?”
瞿正明默然,说道:“我……我一时鲁莽,倒没料及其余。”
上清道:“无妨,这本就是提出来让大伙参详的,众人集思广益,如此才能替郑夫人申冤。”
郑四海对瞿正明说道:“我能回答你的问题,你想问道长怎生知晓你师母的死因,对么?我曾经对楚贤侄说过她当年的情形,想必是道长师徒交谈时,说起此事。当道长得知你师母过世前的症状,他或许心存疑虑,才有此一问。”说完,郑四海眼望上清,似在询问,等待上清的答案。
上清每一句言语,都在试探场中众人。适才与瞿正明对话,虽言辞犀利,却未瞧出异样。他接着又说道:“瞿贤侄所言不差,郑老弟也未猜错。我除了看出尊夫人之死不同寻常。还看出了,尊夫人的确是死于他杀。”
众人心中早就猜到,但听上清亲口说出,还是不禁心中一惊、全身一抖。上清将众人情形都看在眼里,却看不出有人行为异常。每个人抖动的姿势,都是因心中惊异而表现出来,他怎生仔细瞧来,也看不出何人作伪。
上清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调查出,郑夫人是中毒身亡。”
众人都长大了嘴巴,“啊”地一声,略带疑问、略带惊讶。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将表情在脸上现了出来。上清仍是看不出谁人有何破绽,又或许每一位均当真未行此事,面上乃真实表情。
上清还欲继续说来,李滋又打断道:“你这鬼道士,我们总镖头夫人英年早逝,大伙都是万分心痛,你若没有真凭实据,可别乱说,没地尽惹众人哀伤!”
上清道:“千真万确,我自然做过调查,只是此时尚未探及凶手,李大哥能否相助一同缉凶?”
李滋昂头道:“若有凶手,我第一个助你将他拿下!”
上清道:“好样的,就凭李大哥此言,就该将我所见所闻都告知与你。”
李滋道:“凭我和郑老弟的关系,只要你能确定弟妹是为人所害,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为郑老弟讨回公道!”
瞿正明也忙说道:“就是,咱们一定要为师母报仇!”
郑四海心急,不待众人一一表态,便忙着问道:“不知拙荆中了何毒?”
上清说道:“据我调查,尊夫人所中之毒,名为巨蝮草。”
郑四海喃喃自语道:“巨蝮草,巨蝮草?我可从没听过,是谁要害她呢?”
上清密切注视着众人的表情,但大伙听闻巨蝮草之名,似乎并无一人感到紧张惊奇。看上去,无人知晓此种草药。
郑四海发呆片刻,接着向上清问道:“道长,你已调查了一段时日?”
上清点头道:“没错!不然我也不敢冒然提及此事。”
郑四海问道:“既然已调查数日。那么,道长都怀疑何人?”
上清说道:“我说出来,郑老弟不可太为激动,更不可随意找寻生事。我现在还未确定凶手,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郑四海点头道:“这个自然。”
上清道:“我怀疑之人有两个,一是四季丝绸坊的张中汇,二是源业镖局的周全。”
郑四海道:“多谢道长为我查出此宗命案,今后的事,我会追查到底。”
上清道:“老弟若是信得过我,就把此事交我处理。现下之时,他们均不知你我相关。由我出面,容易调查得多。老弟只需配合愚兄便是!”
郑四海道:“我当然信得过道长,只是不知你们从何查起?”
上清道:“我明日会把张中汇与周全分别约出。到时,先从他们的口供查起。”
郑四海点了点头,拍拍上清肩膀,欲言又止,最终才哽出一句话:“此事全靠道长,多谢!”
众人在默哀中退出了密室,黄妈更是悲伤得痛哭流涕。
楚仁义师兄弟,晚间只是吃了些清淡粥米,便回房商量。
商量的,自是明日约见张中汇与周全的各项事宜。
卧房中,上清谈及一事,那便是让天阳将周全约出,令周满能够暗中查看,瞧他是否是其亲父。
周满既然有把握能认出自己父亲,那定非虚言。上清看他坚定的眼神,对其很是信任。
各人商量既定,便早早入睡,以备明日之约。
当晚,镖局里的人,大多与平日一样,早早地睡了。
只有三个人,不知在烛光前摆弄着什么。他们或许认为,自己摆弄的物件不会被他人知晓,与这物件相关的一些秘密,也永远不会被人得知。
但他们想错了,就在这天晚上,有三个人,分别在他们屋顶蹲守一时,将他们的秘密物件偷看了去。
上清、楚仁义、天阳,他三人分别观察这日参与讨论的八位人士,以及两名未到场之人。观察他们当晚的举动。
其中六人都早早睡了。只有黄妈,在屋子里默默哭了许久,想必她生前与郑夫人关系极好,此次旧事重提,她仍不胜悲痛。
还有另外三人,不是在站在屋子里踱步,就是趴在桌子前出神。最后,三人分别拿出一件小玩意,在手中摆弄。
这三人,竟只有一人参与了当晚讨论,另外缺席的两人,想必是得到通知,才知晓上清宣布出的惊人消息。
上清不能肯定的一点是:这三人究竟是以往每天,都重复今日动作;还是听闻郑夫人被害的秘密公开后,才在惊慌失措中,找出当年回忆。
这三人都拿着女子颇爱佩戴的小玩意,这究竟与郑夫人之死,有何关联?
究竟谁是凶手?是张中汇?是周全?还是这三人的其中之一?
周满口中所说的父亲是谁?他为何也有巨蝮草?他是周全么?
巨蝮草这般难得的草药,为何每个嫌疑人选都存有一份?
陈力行是否知晓真凶是谁?他为何恐惧?他究竟在怕谁?他害怕的人,是否就是真凶?
最为恐怖的一点,是余人均觉荒诞,上清却视为破案关键的几句话:“那村民说,他看到一堵墙,墙的另一侧,有许多无面僵尸。除此之外,尚有一个满脸都是鲜血碎肉的怪物纠缠着他。”
为何称之为“墙的另一侧”,那堵“墙”究竟何其宽广?“无面僵尸”,那是指什么?世上哪来的僵尸?又哪来的“无面僵尸”?最为可怖的,还是那个“满脸鲜血碎肉的怪物”。试问天下间,怎会有这样的怪物?
而言及此语的村民,却与郑夫人的死因相同——死在巨蝮草之下。这又是何人所为?
上清与楚仁义,连一个答案也解释不出。因此,他们决定不再猜想,要用行动来破解疑问。
第二日清晨,上清和楚仁义便依约前往城外张东来的墓地。天阳则去张家门外等候,暗中侦查张中汇的行踪。
上清毕竟多留了个心眼,虽说张中汇极有可能赴约,但却不能保证他在到达约定地点前,有其余行动。是以派遣天阳盯住张中汇,有备无患。
临行前,上清叮嘱天阳:“张家总教头汪铭扬,绝非泛泛之辈。我和你师兄见识过他的武艺,此人与严庆宏家的司徒剑南相当。现下苏州城外有盗贼出没,张中汇应约外出时,汪铭扬极有可能随身陪同,以备不测。因此,若见汪铭扬在侧,你便不必紧跟,只求远远落后,知晓他们大致行踪即可。”
天阳点头答应,上清与楚仁义便朝着城外去了。
天阳待师父与师兄离去,便起身前往张家院外,等待张中汇出行。
张中汇是个成功的商人,并且是个长期持续成功的商人。那么,他必定有些特质,非常人所及。
守时,是张中汇其中一个特质。
守时,或许很多人都能做到,但这一辈子当中,每一次都守时,从未有一次迟到,恐怕就非凡人所能保持。
所以,许多普通人都当不了成功商人。
张中汇虽已将四季丝绸坊做得极为成功,将其发展到整个江南都有他的分号。但这守时的习惯,却仍被他保持得很好。
尽管在这春眠不觉晓的季节,尽管张中汇近年来已习惯了休闲养生、睡到日上三竿。但只要是与人相约,他都会早起,做好一切准备,将每一次的邀约,准备得尽善尽美。
因此,当天阳到达张家院外时,张中汇已整装待发。
张家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四匹高头大马戴着华丽的辔头,数根粗绳索紧拉马匹,绳索的另一端握在两名矫健的车夫手里。
马车四个轮子,那会让它在飞驰的过程中,平稳异常。车厢是用坚实的紫檀木做成,除了两侧的两扇小窗外,其余全都封闭起来,车厢内却铺设着柔软的丝绸锦绣。其作用也十分明显,既持久耐用,又存有许多特性。例如:能够抵御盗贼的弓箭、暗器、大刀、长矛;即使翻车,车厢也不会破损;还有阵阵清香散发,令旅客在旅途中养心安神。
天阳盯着张中汇上了马车,再目送他远去,却未有丝毫追赶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要追逐这辆马车,那绝非难事。但要在追赶过程中,不被汪铭扬发现,那是难上加难。
天阳既不能追赶马车,只好远远落后,暗暗追踪车辆痕迹,以便尽早知晓张中汇的行进方向。
苏州城外百花香。
天阳沿着大路行走,他已然不能辨别张中汇马车留下的痕迹。
苏州城外的大道上车水马龙。有谁能在如此嘈乱的地方,追踪一个人的行踪?又有谁能在如此繁杂的地段,凭借一些微不起眼的痕迹,猜想到那不可猜想的结果?
天阳叹了口气,无奈之下,自言自语地笑道:“师父和大师兄,我已尽力。哦,不,我已尽不了力。只求你们自行侦查!”
言毕,天阳似是轻松了许多。他相信师父和大师兄的能力,即便没有他自己,要对付张中汇也是轻而易举。反而是要他跟踪汪铭扬,却十分困难。
现下,他不用去完成任务,自然轻松许多。
大道旁的树木繁多,绿油油的枝叶,覆盖着周边的风景,立起一道浑然天成的碧绿线。呼吸着那新生植物的清新芳香,天阳忍不住朝林中走去。他要体验这大自然的美好。
树林中的气息更是清香,偶有飞鸟在林中穿行,将透过叶间洒在大地上的斑驳阳光打乱。飞鸟无心,却以最美妙的歌声,打破了清晨林中的宁静。
天阳美美地躺在地上,昏沉沉地将要睡去,在这暖烘烘天国之中,起个大早的人,谁不想睡个回笼觉?
天阳小憩片刻,朦胧中听得远处传来踩踏青草的零碎脚步。他略微睁开双眼,看到两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从远处走来,时而抬头采摘,时而弯腰拾取,不知在找寻何物。
这两名少女渐渐走近,突然看到天阳躺在地上,不由得吓了一跳。
其中一名少女对另一人说道:“小姐,你瞧,那人……那人莫不是死了吧?”
那位小姐听了这话,似乎很是恐慌,颤声问道:“你别这么说,我怕!”
之前这名少女说道:“小姐莫怕,有惜月在此,几个大男人都动不了你,还怕一个死人作甚?”
天阳听了这话,不禁暗笑:“这小姑娘好大的口气,也将世间男子看得太低了。”想到这里,少年人的好胜心不禁发作,拟待吓吓那名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