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内里 路遇佳人 (三)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探内里路遇佳人
(三)
那少女探知天阳已无生命体征,也不禁惊慌,对那位小姐说道:“小姐,不好了,这人真的死了,我们快走吧!别等会有人看到我们在此,又要多费口舌,解释误会。”
那位小姐虽心中怕极,却仍说道:“这人死透了么?还有没有救?”
那少女说道:“死没死透,我倒不知,他的身子是温暖的,但呼吸脉搏都没了,我想是没救了!”
那小姐道:“那我们要通知他的家人,别让他曝尸荒野啊!”
那少女说道:“小姐,你就不懂了,这人身子是温的,说明刚死不久。等有人发现,此人死时咱们在他身旁,那可就要多费口舌与官府解释了!”
那小姐说道:“解释就解释呗!又不是我们杀了他!”
那少女道:“小姐真是天真,哪有这般容易?你以为是咱们小的时候过家家酒啊!若是进了官府,那又要用掉老爷一大笔银子。”
那小姐道:“为何?”
那少女道:“官路有多黑,你是不知道。进了官府,不管你有无道理,都是没道理的。因此说,若是我们进了官府,不管杀没杀人,都是杀了人的!”
那小姐道:“那和用掉爹爹一大笔银子,有何关系?”
那少女笑道:“官府中人,只要见到大量银子,不管你有无道理,都是有道理的!所以说,只要老爷肯花银子将我们赎出,不管杀没杀人,我们都是没杀人的!”
那小姐说道:“你说的真复杂,我可不懂。但你说要将这么一个人丢在荒野里,总是不好。爹爹教过我,要与人为善,我绝不敢忘。”
那少女说道:“他是死人,我们是否帮他,也无甚差别。小姐,你不是很怕么?那么,你要怎样帮他?”
那小姐说道:“话是没错,我怕得要命。因此才叫你去帮他!”
那少女道:“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那小姐跺跺脚,却没有办法。
那少女见小姐不肯走,便说了一声:“我要走了!小姐,你要留在此处,就请便了!”说着,她便折返身子,朝来路走去。
那小姐惊呼一声,也朝着来路奔去,喊道:“惜月,你可别丢下我!”
天阳心道:“那小姐心地倒是和善,只是胆子太小,我若扮鬼吓那位名叫惜月的少女,只怕会将那小姐也一并吓倒。罢了,还是当活人,自己起来吧。”念及此处,他便伸了个懒腰,嘴里“嗷嗷”做声,既装作打呵欠,又提醒那两名少女,这里躺着的,是个活人。
听见天阳声音,那小姐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天阳,片刻也不敢放松。那惜月少女,也不再走回头路,只见她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窜至那小姐身旁,身子一闪,挡在她跟前。
天阳见这惜月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矫健身手,心中不禁暗赞:“听她口气如此夸大,不料也当真有那几分功夫。”
惜月见天阳盯着自己,怒道:“你这小子不坏好意,干嘛在此装死吓人?”
天阳见她面庞颇为秀丽,只是双目怒睁,缺了几分温柔之感。见此情形,他笑道:“哪里装死?我是在睡觉。你还恶人先告状,我都没怪你打搅清梦!”
惜月道:“你胡说,睡觉哪会睡得不省人事?”
天阳问道:“我哪里不省人事了?”
惜月道:“你未昏迷?那么,我刚才叫你,怎不答应?”
天阳道:“你叫过我了?我如何没听到?定是你的声音太小,像蚊子一样。”
惜月怒道:“你才像蚊子一样,我的声音大得像老虎!你敢说不是?”
天阳道:“不,我当然不敢说不是。你的声音的确大得像老虎,只不过……”
惜月问道:“只不过什么?”
天阳道:“你很像老虎,只不过是只母老虎!”
惜月怒不可遏,伸手上前便要打来。
这时,站在一旁的那位小姐出声喝止:“惜月,你在干嘛?莫要动手!”
天阳对惜月笑道:“你听听这名字起得多好,怜花惜月,多美妙的名字,但却配不上你这人!”
惜月道:“你胡说什么?”
天阳道:“我哪有胡说?难道我说你名字起得好,还说错了?”
惜月道:“我又没说这句错了!”
天阳笑着问道:“那么,哪句错了?”
站在一旁的那位小姐,这时插口对惜月说道:“我觉得这位大哥说得没错!他说名不如人,证明你的人品,更凌驾在名字之上,这是夸你呢!”
惜月气呼呼地说道:“小姐,你不知道,他在损我,说我不配享有这么美的名字!哼,这美名,是我爹请咱家老爷给我起的,他竟然敢说不好?”
那小姐笑道:“一个名字,好与不好都只是个称呼,又何必太过在意。”
天阳侧过头来,仔细瞧了瞧那小姐,登时眼前一亮,只觉她明艳不可方物。这少女两只黑玛瑙般的大眼睛漆黑透亮,不像是天上夜空中的繁星,倒似天上繁星中的夜空。
但天阳本就心神镇定,不易为外物所动。即令郑瑶这般仙子一样的人物,天阳也只是瞧过便算。
眼前这少女虽是人间绝色,但比之郑瑶,却仍是略逊三分。天阳内心略微触动,在感其光彩照人之后,随即恢复平静。
天阳此时只觉应当离去,若再与这两位少女答话,不知又要生出何等额外之事。
于是,天阳起身便走。远处那位小姐赔礼道:“这位大哥请别介意。我这妹妹无礼之失,小女子在此向大哥致歉。”
天阳回头一笑,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位姑娘无须太过客气。”
那小姐报以一笑,问道:“不知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天阳道:“我乃道家方外之人,道号天阳。”
那小姐问道:“只有道号,没有姓名么?”
天阳道:“我是个孤儿,从小不知姓名。”
那小姐掩嘴道:“对不住,提起您的伤心事。”
天阳道:“不,并不伤心。在下自小没了父母,那是在我婴儿之时,还记不得事,因此对他们未有印象。但我的童年,过得并不伤感,反而很是快乐。”
那小姐颇感惊讶,问道:“父母对我们如此之好,你失却双亲,为何不觉伤感?”
天阳道:“我有个养父,对我十分宠爱,有如亲生父亲一般,甚至比别人的亲生父母还要好上百倍。既然有了慈父关爱,为何不快乐?”
那小姐笑道:“原来你的养父这样好,你真幸运。”
天阳道:“是的,我和我的师兄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那小姐问道:“你的师兄弟?”
天阳道:“对,我的师兄弟。只因我那养父,就是在下的授业恩师。他是世上最值得尊敬的人。他不仅武艺盖世,并且仁慈和善,对我们晚辈,更是关爱有加。因此,我们师兄弟均是这世上最最幸运之人。”
那位小姐说道:“我也觉得父母对我很是关怀。那么,我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天阳点了点头,笑道:“你能这样想,很好!”
那位小姐笑道:“你也挺好。”
天阳为人甚是忠厚老实,适才浮夸,也只为气气惜月,现在既已达成目的,便不必在此逗留。于是,他向两位少女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背后听得惜月对那小姐说道:“你看,这人多怪,值得你对他道歉么?”
天阳听了这话,仍是足下不停地朝前走去,只是脸上露出些许微笑,不知是在笑惜月的小气,还是在感激那小姐的大度。
就在这时,身后远远地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天阳回头一看,只见远处有两人在前逃窜,又有十余人在后追逐。
天阳驻足,转身观看,静待其变。
只见那些人渐渐奔近,当先逃跑的两人,边跑边大声呼喊道:“小姐快逃,这里有山贼!”
那小姐闻及此言,心中大惊,吓得面色也变了。只见她双脚颤巍巍,身子发软,似乎站立不稳。
惜月站在小姐身旁,见状赶忙伸手扶住了她。
天阳心想:“这天下甚是太平,我等一路东来,都没见到什么山贼,怎的到了苏州,几番遭遇强盗,难道是苏州很招山贼喜爱?”
远处的人奔到近处,天阳便看清了他们面貌。
那两名逃跑之人,身着武师衣物,看来是哪家护院,八成便是这位小姐的随身保镖。
而那批强盗,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头戴白巾,身形魁梧,跑起路来好整以暇,未尽全力,似是以追逐那二人为乐。远处的十余名强盗,却与这第一人相距甚远,但仍在卖力疾奔。
天阳总觉得这人头戴白巾,是个什么标志,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
那两名武师赶到小姐身旁,说道:“小姐快走,让汪姑娘送您回去,这里有我们抵挡!”
惜月拉着小姐朝大路上赶去,回头喊道:“李大哥、刘大哥,咱们一起走!”
那白巾汉子哈哈大笑道:“我听你们说要通知小姐先走,就知道这里有位重要人物,没料到还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大美人!看来我邹雄艳福不浅!”话音未落,此人便已穿过李、刘二人,朝着那小姐奔了过去。
李武师双臂一拉,扯着那强盗邹雄的衣角,出脚向他踢去。
邹雄左臂一挡,将李武师来脚挡在外门,转过身来,右臂急挥,要打李武师面庞。
李武师身子后仰,躲开这一拳。邹雄右脚侧踹,直踢对方胸口。李武师见对手来势凶猛,双臂一挡,将邹雄这一脚拦下。但邹雄力大,还是将李武师踹得急退数步。
这时,刘武师双拳直击邹雄面颊两侧,正是一招“双风贯耳”。邹雄适才一脚未落,刘武师这一招便已打到。
但邹雄身为群盗首领,又岂是泛泛之辈。只见他一个后仰,使出“铁板桥”功夫,将身子凌空横放,躲过“双风贯耳”。同时借助踹退李武师的反向劲力,身子向后急冲,一个头槌撞在刘武师胸口,将其撞倒在地。
邹雄喝道:“我此番外出,便是要抓郑四海,现下舵主要我去杭州议事,我怎能无功而返?先抓你们一个大美人享受一番,再拿她赎银子!你们谁再敢挡我,我立时取他性命!”邹雄口中说话,身形却不停顿,直直地冲向汪惜月与那位小姐。
天阳心道:“怪不得我总感觉,头戴白巾是何标志,怎生想来如此熟悉。原来他是祁风寨中人,并且是某个分舵的副舵主。”
惜月见邹雄冲来,忙把小姐拉到自己身后,摆好架势,以待迎敌。
天阳站在汪惜月斜后方,面对邹雄,看到他那恶狠狠的眼神,只怕他伤了小姐。忙运起内劲,将脚尖插入地下,猛地一挑,挑起一大块泥土。
只见那块泥土飞起,直扑邹雄面门。邹雄见有暗器袭来,忙伸手抵挡。但这块泥土较大,被邹雄打碎之后,仍是有许多土粒击在他脸上,打得他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汪惜月也恰好出手,一拳打在邹雄面上,一脚踹中他小腹,将他踹退一步。
邹雄摸了摸火辣辣的面庞,心中更是恼怒,斜眼一看,见是天阳捣的鬼,怒骂道:“臭小子,瞧我不收拾你!”
汪惜月看到打在邹雄脸上的泥土,却没料到是天阳暗中相助,听得邹雄谩骂,不禁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姑娘是堂堂正正的女子,你少将我侮辱成男人!”
邹雄并不答话,双拳直打汪惜月。汪惜月伸手挡开,一脚从中路踹出,再次踢向对手小腹。
邹雄右手一摆,挡开汪惜月来袭,又一拳打向其面门。
汪惜月与之互拆几招,只觉得对手攻势强硬,招招力大,自己手脚骨头都酸了,对手却仍是狂风暴雨般地进攻,似是其拥有无穷力量,且手足不惧疼痛。
天阳见汪惜月能与对手抗衡,便不再相助,只是在一旁观战。
汪惜月与邹雄对战不足二十回合,便已抵挡不住。只是利用灵巧身法躲避对手进攻。
天阳见状,知道再拖下去,对汪惜月极为不利。他救人心切,朝身旁的古松侧踹一脚。只听“咔嚓”一声,树干断裂,满树青绿色的松针洒落半空。
天阳不待针叶落地,双手连挥,以绵云掌的柔劲推动松针,瞬间发出数百根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