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旧闻 初现端倪 (三)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询旧闻 初现端倪 (三)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询旧闻初现端倪

(三)

李清在一旁冷笑道:“无面僵尸怎会被记得面庞?满脸鲜血碎肉的怪物,又哪来面庞可忆?说了是疯话,人人都一笑了之,你们师徒二人,却兀自纠缠不休,当真可笑!那人得了疯病,疯言之后,患风疹而死,最是正常不过,失踪数日,只因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有何奇怪?依我看,你师徒二人,也与那疯汉无异!”

上清又重复向孙达问了一遍:“那村民是在五年前出事?”

未带孙达回言,李清又接口道:“难道你耳朵聋了?刚才明明说得清楚!”

上清起身抱拳一揖,对孙达笑道:“承孙老弟盛情,坦诚相告,愚兄感激不尽,这便辞过,来日相聚。”

孙达道:“晚餐时分将至,道长用了餐再走!”

上清道:“不了,郑老弟在家等着呢!我还要为他疗伤换药,在此不便多多打扰,改日愚兄做东,请老弟小酌一番!”

孙达道:“如此,小弟也不便强留,咱们常见!”

上清笑着点头,走出卧室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象棋棋盘,笑道:“孙老弟只剩两个炮?李少侠却还是‘士象全’?若不趁着自守一步而反攻,那就败定了!”

孙达笑道:“小弟棋艺不精,让道长见笑了!”

上清与楚仁义走后,李清对孙达说道:“孙叔叔也太不谨慎,若他二人乃是奸细,你不就把师父的底都给漏光了?他们要是勾结外人,来我镖局闹事,你能抵挡得住么?”

孙达道:“你就是心存偏见,上清道长是什么人物?他怎会勾结外人?他与你师父是十几年的好友,又怎会对你师父不利?”

李清道:“我看那楚仁义就不是好人!不然为何要详询郑家仇人?以上清的武艺,有他在此相护,什么人能伤得了师父?他来问仇人消息,那不是多此一举?”

孙达沉思不语,对上清适才的问题,也是心存疑虑,细细深思,不由地感到一丝恐惧。

李清笑道:“我看你也是有所保留!不然,怎不将紫仙洞的恐怖传闻拿出议论?”

孙达道:“紫仙洞?那又非凶杀疑案,有何议论之处?你不提出来说,我还真给忘了。”

李清道:“是么?我倒觉得紫仙洞甚是恐怖,一个个村民相继失踪其内,再现身影时,均无活人气息,你说是何缘故?”

孙达道:“哪里!他们还是原本模样,只是少了一丝生气,却非僵硬尸体。你这般胡言,只因道听途说!十年来,紫仙洞的谣言,在苏州境内传得还不够玄乎么?”

李清胸无城府,虽甚为粗鲁蛮横,却想不了许多复杂念头。他说完便算,这时又催着孙达重战刚才的残局。

孙达一时间心神不属,将当门卒拱起。李清一車直冲,杀掉当门卒,喝了一声“将军”。

孙达一慌,眼见李清双車在手,自己老将一歪,大势便即终结。蓦地里,孙达想起上清临别时的言语,他定睛一看,自己在最右边的象眼里还有一个炮,忙将那炮拉来挡車,顺势炮打对方老将。

李清见状,不慌不忙地将車拉开,预备“双車探底”,只需一步便可至孙达于死地。

孙达经上清提点,更不见慌乱,只见他从左侧边线上拿起一个炮,朝中线上一放,成“重炮将军”之势。

李清的“士象全”此时已成累赘,被孙达重炮架起,再无回天之力。看了多时,李清也看不出有何解危之策,只得弃了这一局,认输重来。

孙达笑道:“我早听总镖头说,上清道长的武艺,守中有攻,没料到下棋也是一样!”

李清怒道:“观棋不语真君子,我瞧他啊,本事差得很呢!”

上清与楚仁义走出了孙达屋子,上清便问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楚仁义道:“都有嫌疑!周家乃是寻常殴斗,依我看,倒是张家杀人动机最强。”

上清道:“明日我俩去这两家看看,再作打算。”

楚仁义道:“就我俩去?”

上清道:“你说咱们以什么理由,前去查看?”

楚仁义挠了挠头,道:“倒是没什么好借口!”

上清道:“你说我像不像江湖上的算命术士?”

楚仁义道:“算命术士?那倒也是道装打扮,但您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那招摇撞骗之人!”

上清笑道:“什么叫做‘这副模样’?怎么听都是贬义。你别说,就是要这仙风道骨之态,才能唬得住人,别人一看我,便想到仙人之风,心底自然多信几分!”

楚仁义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便扮成童子,跟着师父打个下手。”

上清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怕你年纪太大,不像个童子!”

楚仁义脸上一红,心中却想到了郑瑶和他在一起时,说的几句天真话:“哦,我明白了,只有小孩子才有童子之身,那就是说,只有小孩子才能修道。你年岁大了,已然不是童子之身,所以师父不准你修道,是不是啊?”

第二日,一大早。

上清和楚仁义便即起身,二人也不需怎生打扮。上清本就身着道装,随身携带药箱,只是缺上一个虎撑,少了一面蟠布。他拿出来时携带的长竹棍,将一面白布系上,再书写几个大字,俨然就是一面江湖术士的招魂幡。装扮虽简陋,但上清这尊面相,怎么看也不像招摇撞骗之徒,江湖上术士伪装的再好,也强不过上清的真才实学。

天阳被二人起身之声惊醒,忙问师父、师兄何去何从。

上清如实对他说了,并叮嘱天阳,暂且莫要对两位师弟说起,免得天生多嘴,说漏了出去。

这日清晨,天蒙蒙的,似是要下小雨,却也没当真下起来。路边的杨柳,似乎在拼命吮吸着那晚春的精华,在这凉风轻拂的晨日,显得格外青绿。

蒙蒙的清晨,空气十足清新,人也格外清爽,多数人都在睡懒觉。有事在身的人,较平日起得更早了些。

上清和楚仁义先去了丝绸坊的张家。这张家大院,就在四季丝绸坊背后,是城中大户,很是容易寻找。二人来到张家大门口,见大门紧闭。

楚仁义笑道:“这家人不用去丝绸坊做生意么?这么晚了还没起来!”

上清道:“他们规模做得这么大,点滴小事哪还用得着亲力亲为。这么一大早,门市的生意,自然有人打理。张家如此富裕,还不趁机多多享受么?”

楚仁义道:“那可怎么办?我们不是白白起了个大早?”

上清笑道:“修道之人,哪能如此贪睡?”

楚仁义撅着嘴说道:“我又不修道。”

上清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办法让他开门。况且,现下闭门,对咱更有好处!”

楚仁义信服师父之能,也就不再言语,静观师父行动。

上清纵身一跃,上了张家屋舍。这大户,房屋共有数十间,片刻之间,倒也不易分辨何处是张中汇所在。上清一笑,沿着屋脊,朝着最大那一间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堂屋。

就在这时,一名丫鬟端着汤,顺着走廊而去。上清在房顶上紧盯着她,跟随到了一处房舍之外。

只听那丫鬟站在门外,对房内说道:“今日晨起,厨房给小姐炖的燕窝,望小姐用膳。”

房内传出一声女音,说道:“今日我倦得很,不想用餐,你送去给老爷夫人吧!”

那名丫鬟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便走开了去。

上清便只盯着这名丫鬟,跟到了一间大屋之前。只见那丫鬟轻轻敲了敲房门,悄声问道:“老爷和夫人醒了么?今日厨房给炖的燕窝,请二老用膳。”

只听“嘎吱”一声,房门打开,里面探出另一个小丫鬟脑袋。这屋内的丫鬟说道:“老爷和夫人还在睡觉,我可不敢打扰他们,你把早餐交给我,到时候他们醒了,我再来服侍。”

适才那名小丫鬟点了点头,便走开了去。

上清在房檐上听到这话,心中暗喜,这是张中汇的卧房,那便好办。他见那屋内丫鬟转身,准备入房关门,这时不及细想,一个纵身,从房檐上翻下,轻悄悄地落在地上,趁着房门未闭,再以迅捷无伦之势,从那丫鬟头顶越过,悄然进入房内。

上清进屋之后,便伸手在墙壁上微微用力,借势窜上横梁。他身法极是迅捷轻灵,屋内有三名丫鬟,却并无一人知觉。

上清趴在横梁之上,聚起内力,运起道法,以丹田之气发声,将声音凝聚一处,若有若无地,沿着直线,朝张中汇床铺送了过去。如此一来,除床铺之上,其余众人均听不到上清言语。

上清模拟张东来身份,说道:“我不甘心,身为张家子嗣,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的家族富甲一方,为何我不能得到心爱之人?又为何给我取名为张东来?是紫气东来么?是代表着吉祥么?我怎会是个不祥之人?若不是,我又怎会郁郁而终?我的父母,当真宠我爱我么?我的父亲,当真能令我达成心愿么?他无所不能?他向我保证过的话,为何仍未实现?他会为我报仇么?”

上清内力当世无双,道法又是极为精湛。道家练法中,本含摄定心神之术,如此才能不受外界干扰。现下之时,上清以无上内力引导摄心之术,将话语送出,穿透力极强,透入张中汇夫妇二人心扉,令他们在睡梦中,仍可感受内中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