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口风 疑点重重 (一) - 恩怨情仇心 - 月夜轻书
第三章
探口风疑点重重
(一)
楚仁义问道:“师父刚才发出那股柔声,所为何事?”
上清微笑,还未答话,楚仁义抢着说道:“我知道了,您被人发现了踪迹,才以此音迷惑众人,借机逃出张家。”
上清笑道:“乱说,等会你便知道,你只需跟着我,勿要多言,一切有我主张。”
楚仁义点了点头,等了良久,还未见张家大门打开,楚仁义稍感焦急,问道:“他们怎么还没来开门?”
上清道:“这些富人动作总是稍慢,再等等吧。”
话音未落,只听“嘎吱”一声长而厚重的开门音,张家大门微开。门内探出一个脑袋,向外一望,正望到上清与楚仁义二人身上。那人随即将大门大开,跑出来,奔至上清跟前。
只见这人一身仆从打扮,想必之前他已得主人吩咐,此时来到上清面前,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说道:“我家主人有请道长入内详谈。”
上清点头答应,向张家大院内走去。身后传来那仆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奇怪了,今日老爷怎的这般料事如神?他怎知道有个神仙模样的道长,在苏州城内?也算我运气好,在门外就找到了这位道长,若非如此,岂不是还要跑遍全城?”
那仆人三步一小跑,跑到了上清身前,领着路朝内堂走去。
这张家大院当真不小,走了许久,穿过两个内门,才走到内堂。只见张中汇及其夫人,均已坐在内堂正中的两个大椅子上。二人手中各端了一碗燕窝,正在细细品尝。这张中汇约莫五十七八岁年纪,发须微白,眼角边些许皱褶,稍显苍老之态。但其眉清目秀,配合着一股威严、一丝谦虚,仍散发出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张夫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端庄静雅,看得出她当年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上清抱拳一揖,问道:“不知张老爷找贫道所谓何事?”
张中汇正自奇怪,心中暗道:“让那阿福去找一位神仙似的道长,怎的恁快就请了回来?这不过是刚出门的时间!莫非那活神仙早有预料,等在我家门前?”
张中汇听上清所问,本欲直接说明心中请求,但想到此处,便改口说道:“我今日清晨做了一梦,梦到道长会来我杭州城内普度世人、答疑解惑。梦中说,那是位神仙般的道长,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此刻看来,便是道长您了。既然您是神仙,自然知晓在下心中疑惑,又何必有此一问?”
上清笑道:“让贫道算上一算。”说完便自行坐在右侧的椅子上,双眼微闭,双手平托,放于小腹之前。姿势甚似练功打坐,所差者只是没有盘腿而已。
张中汇望着楚仁义,奇道:“道长说要算一算,怎地是这个姿势?不用拿符咒、掐指算么?”
楚仁义暗道:“师父也真是的,既然要骗人,便要装得像一些。张家乃大户,不知请了多少人前来算命,师父不学江湖上算命先生的套用伎俩,被这大户人家看来,一下子便识破了。”
此时楚仁义不知如何回答,灵机一动,便说道:“我师父是神仙下凡,他只需冥想一番,自然算得出,又何须拿符咒这些微末伎俩?不瞒您说,那些都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套用招数,骗得过您,骗不过我们!”
张中汇将信将疑,问道:“是这样么?”
楚仁义道:“您以前见过神仙么?”
张中汇道:“那倒没有!”
楚仁义道:“这就是了,您都没见过,怎知这般不对?”
这时,上清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笑道:“我这徒儿不懂事,说不出好话,张老爷可别见怪!”
张中汇点头道:“不怪,不怪,道长可算出在下所问何事?”
上清道:“张老爷以前有个心爱公子,当年不幸过世,张家举家悲伤,贫道也深感同情。只是今日令郎托梦而来,说他在阴世过得不好,常常受人欺压,又被判官施刑。不知可有此事?”
张中汇连连点头,问道:“道长怎知此事?”
上清道:“当然是算出来的,这下你可信了?”
张中汇道:“在下不敢怀疑,不知道长可有解法,除去我儿在阴世的后患?”
上清道:“世间轮回,有因有果,死者阴间受刑,乃是生者罪恶所致。这个……贫道不敢细问张老爷,解除之法便施展不开!”
张中汇道:“罪恶?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上清道:“恶事分九等。首恶乃伤天害理、取人性命之举。须知人命乃天授,自会有天收,凡人决计不可夺取他人性命,否则,死后难入轮回。便是生前,作恶者也会将罪恶,带给地下的亲人,令其惨遭酷刑。”
张中汇道:“不是说‘万恶淫为首’么?这怎么又变了?”
上清道:“在你心中,是犯了淫邪之罪重呢?还是杀人夺命罪重?”
张中汇道:“也许道长说得对!但在下绝未伤人性命,望求明察!”
上清道:“首恶之中,又分九等,拿兵刃杀人而留其全尸者,只是第五等。便是将人分尸,那也只能上升到第四等的罪行!”
张中汇道:“那么,以上三等又是什么?”
上清道:“第一等,便是下毒害人,只因下毒后,毒物仍留在死者体内,久久不能散去。若是令死者入土,便污染了周围土地,毒物也便随着死者的灵魂,带进地府之中。到时,地府中的毒物越来越多,令其混乱不堪,判官自会查找毒物来源。查到之后,他会在地府名册中,搜索那害人者的亲属。以后之事,想必张老爷也知道了。那害人者的亲属,便会受尽地狱间的无数酷刑,上刀山、下油锅,自是不在话下。”
张夫人听闻此言,“啊”地一声,身子晃了晃,似乎身在那牢固的椅子之上,也坐不稳,显是受了极大刺激。
张中汇坦然说道:“但是,在下却无下毒害人之行径,此话从何说起?”
上清见他面色安然,不似说谎,笑道:“有此行径,自是罪不容诛,地下亲者也难逃刑罚。但若是心存此念,却也是罪大恶极。”
张中汇心中一惊,面色之间自也流露出来惊恐之色。
上清一一看在眼中,笑道:“若是家中藏有一种毒药,而此人又有一个念头,想拿这种毒药害人。那么,是否行动,也无太大差别!”
张中汇额头见汗,不一会,便有数颗汗珠滴下。他向上清问道:“请问道长,哪些毒药,可算得上是害人之毒?”
上清道:“能害死人的,便是毒药,却无须分得如此仔细!”
张中汇问道:“总要有些区分吧?”
上清道:“最剧烈的毒药,有如下几种:竹叶瞬青、逍遥银环、七彩蛛、紫血蜈蚣、见血封喉树、一步花、百鼠亡、巨蝮草、五心置地、百颜海棠等等。便是连赤蝎毒散、鹤顶红、雀胆绿这些剧毒,与上述药物相较,也只能算是下等。”
上清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张中汇及其夫人的面部表情。当他说到巨蝮草之时,张中汇面色陡然一惊,嘴角抽动,似有说不出的害怕,而张夫人却仍是保持着担心的面色,并无剧烈表情变化。
上清说道:“张老爷有何疑虑,但说无妨,在下均可一一解答。”
张中汇突地眼中光芒一闪,站起身来,走出内堂,朝院中踱去,同时对身旁丫鬟说道:“去请汪先生过来!”言毕,他回头对上清说道:“请道长来院中说话,屋内气浊,令人呼吸不畅,不便言语,这里空气清新,还请过来交谈!”
张中汇令下人将院中石桌石凳擦拭干净,便请上清和楚仁义坐了下来。
一时间,张中汇并无言语,只是双眼望着前方。上清见他沉默,便也静坐片刻,不去打扰他。
不一会,张家的总教头汪铭扬带着姜立、秦持到场,只见他向张中汇行了一礼,问道:“不知老爷找我何事?”
张中汇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朝上清及楚仁义一撇,又转过头来,对上清笑道:“我与二位引见,这位是我张家的守护神——总教头汪铭扬,另外两位是姜立教头和秦持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