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永远不 - 惹火烧身 - 醉时眠

第七十九章 永远不 - 惹火烧身 - 醉时眠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夜婴宁喝光了一杯热粥胃里不再空落落的一路上她和林行远几乎毫无交谈而他则是在开出市区不远之后打了一个电话大概是叫人去和眉苑那边联络

挂断电话林行远就点了一支烟不多时车内就无声地流动起了一股颇有些呛人的烟草味

其实夜婴宁的耳朵很尖不小心就将方才的电话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

但她故意一言不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窗外越來越漆黑一开始还依稀能见到车辆后來便只有大片大片的树林干枯的枝桠上还偶见未曾融化的积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行远才稳稳地将车停下他率先下了车从车头绕过來给夜婴宁拉开车门

坐得太久双腿发麻夜婴宁不得已只好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冰而他的则是温暖干燥让她本能地紧握

直到双脚站稳踩在了地面上夜婴宁才如梦初醒猛地甩开了林行远的手

他毫不在意地笑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数十级台阶呵出一口白气回头打量了一下夜婴宁口中喃喃道:“车子只能开到这里台阶要走上去你行吗”

此刻已经站在这里当然再也沒有掉头回去的可能

夜婴宁摇头冷笑道:“怎么你现在心虚了后悔了”

说话间一股冷冽的风吹过摇落树上的薄薄积雪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毕竟是墓区到了夜里氛围格外阴森

林行远凝视着她片刻后他沒有说话转身就往台阶上走去夜婴宁生怕他反悔连忙快步跟上随在他后面一层一层向上爬

九十九级台阶虽然不算极高可一路走上來也令人感到气喘吁吁林行远还好平时一直有锻炼身体而穿着高跟鞋的夜婴宁就显得狼狈得多了

有人早早举着手电筒站在一边等候着见到林行远和夜婴宁急忙迎上來

“是林先生吧我是值班的老王等您好半天了脚下路滑您多小心东西都准备好了”

看來这位穿着军大衣的中年男人就是眉苑的工作人员特地等候在这里

林行远沒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轻声问了几句都是关于墓地的具体位置然后就不再开口沉默地跟在老王的身后

嘴上说不怕其实夜婴宁的心里还是毛毛的尤其此刻周围的森森松柏在夜色中呈现出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轮廓晚风吹拂山野间似乎响起一声声的哀戚叹息更是可怖

她紧紧地跟在林行远身后同他保持着两步以内的距离甚至一双眼睛忍不住频频打量着四周生怕从漆黑的小径两边突然窜出什么不明生物來

死后能葬在眉苑的人大多都是生前非富即贵正所谓现在的阴宅比阳宅还要贵许多活着的人买不起房死了也不见得能高枕无忧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面对着像是林行远这样大半夜非要來扫墓的人眉苑倒也不算惊奇毕竟有钱有权的人往往有着更多不可见人的秘密一定要避开人多偷偷來偷偷走只要他们出得起价格墓园本身并不在意什么时候接待前來扫墓的人

除了常见的松柏苑内还栽种着许多从北欧移植过來的耐寒植物这些植物用來做成天然的屏障将墓区划分为几大板块不同的板块中陵墓的面积大小、设计风格以及价位也不尽相同

“您要拜祭的那位故人她的墓就在前面第二排右边数的第五个林先生我就不陪您二位过去了等您拜祭完毕还沿着这条原路出來我就在刚刚那道铁门那里等着您再送您回去”

老王指着不远处的那一排高大的绿色植物将具体地址告诉了林行远然后从大衣口袋里又掏出來一把手电筒递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阴气太重的缘故尽管苑内每隔十几步就有一顶路灯但是整个墓区还是黑压压一片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很快林行远和夜婴宁來到了一处墓碑前黑色的碑上刻着几行有大有小的字迹上方则是贴着一张放大过的黑白照片显然曾经是一寸大的证件照上面的女孩儿笑得有一些羞涩但却很是甜美

面对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无论是林行远还是夜婴宁他们两个谁都说不出一句话來

这张照片是叶婴宁16岁离开孤儿院时拍摄的证件照她冲洗了很多张留着找工作的时候用一张张剪得整整齐齐放在钱包的夹层里每次填写求职信息表的时候从里面拿出一张贴上去

后來她找到了兼职平面模特的工作前前后后也拍过了不少精美浮夸的写真但她曾说自己还是最喜欢这张梳着马尾辫笑得傻里傻气的一寸照沒想到最后它也恰恰成了她的遗照作为她曾存在过这个世界的唯一图像

或许是林行远事先叫人安排过有人已经在墓碑前摆好了一束鲜花两盘水果还有若干金箔纸捏成的金元宝纸钱纸车等拜祭的物品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旁边还有火盆打火机蜡烛等等

“叶……”

有些呆滞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墓碑上刻着的字迹上林行远嚅动着嘴唇刚刚只念出一个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向大脑令他眼前阵阵血红不止

他设想过很多种自己归国后同叶婴宁重逢的画面有欣喜的有痛苦的有怨恨的有麻木的

唯有这一种他此前从未想过叫天人永隔

从决定只身出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若想有朝一日卷土重來他的妻子便不可能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名无利的小模特他更知道自己的婚姻是最后的一个砝码一张不能轻易被掀开的底牌

算天算地他都沒有算到死的是她

双腿莫名地打颤发软毫无预兆的林行远“噗通”一声跪倒在叶婴宁的墓碑前

站在他身边的夜婴宁用余光见到了他全部的下跪动作然而她的心头并无半分痛快的情绪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