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菩提落泪 - 菩提劫 - 鬼灯君
教主这决定下得实在让人措手不及，我赶到的时候也只见了洛尘一面，与他道别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白鹭宫去。
我想着当初陪着洛尘那十多年，也是打打盹说说话就一晃而逝，这么一年的时间应该不难过才是。
可第二天我就觉着心里忒难过了，到第三天第四天更是不得不用清心咒来压制心中的烦忧。
这往后一年半的时间里，我便也天天与南宫一起，练功修习，天天抄写清心咒或是念给南宫听，为他缓解咒术带来的痛苦。
如此过了一年，洛尘总算是出关了。
不过教主却没有与洛尘一道出来，这让乾坤教上下都有些惊讶。
“教主入关前就离教自己云游四海了，他吩咐我出关时再告知大家。”
洛尘宣告道。
而底下似乎也没人有异议，想来这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日里就是跑出去玩儿去了。
不过这会儿洛尘出来的时候也不清闲，因着过两天又到了乾坤教招收弟子的时候，他身为教主的弟子，也是可以出师收徒了的。而且这教主的弟子自然也很是吃香，所以还得亲自准备些考验才行。
于是乎洛尘刚出关又不得不忙碌起来，我也是寻着晚上才又使了旧招去找他。
这天晚上洛尘还没入睡，正挑灯在准备新弟子入教的事儿。
“洛尘……”我坐到他身边叫了他一声，可他似是没听到一般，蹙了眉又继续处理手中的事儿。
我心中颇为不服，这厮以前我轻手轻脚地进来他都能察觉，这会儿叫他反而不应了。
“洛尘！”我忽地现了身形在他眼前大喊了一声。
果然洛尘停下笔来，却蹙眉看着我。
我心里一阵心虚，忙会脑袋与他赔不是。
“对不住，我……”我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他，却见他仍旧轻蹙着，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于是我又道：“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太久没见着你，想与你玩儿。”
洛尘又继续处理事情，边与我道：“现在不是玩儿的时候，我也没功夫陪你玩，你再这般，我就叫人把你拉出去。”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你怎地出了关就变了个人了……”
洛尘看了看我，继而道：“我以前不是这般么？”
“你还说呢，你以前可温柔可招人喜欢了，现在看着就让人心寒。”我哼哼着。
他轻笑：“小灵若，人都是会变的，你在人间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莫非还没看清人世么？我也是个凡人，免不了这般命运。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查清楚乾坤教的目的，回去娶相思为妻。”
我愣了愣，娶相思为妻……虽然我一直知道他会这么做，可以前却从未听他自己说过这番话。而且此刻他的语气，似乎是带着几分迫不及待，令人听得心中酸楚难过。
“你快回去吧，让大祭司知道你私自跑出来定然要罚你了。”
“他知道我来了的。”我寻思着洛尘应是心情不大好，不然就是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怎会变得这么离谱？
可洛尘不再搭理我，我便也在一旁静静坐着守着。
待他处理完所有事，才又转头看向我：“回去吧，我要睡了，往后没有什么事也不要再来找我，等到要回去那天我自会带你回去的。”
我蹙眉，拉着他的手。
“洛尘，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过是去闭关修炼了而已，不应该变得如此才是。”
“你回去！”
他甩开我，而后自顾自地走到床边。
此时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便有人唤道：“师叔可还没睡？”
是个女子的声音，我愣了愣，洛尘才刚出关，怎会认得什么女子？
而洛尘看了看我，我隐了身形躲起来。他便走去开门。
这会儿进来一个面容很是熟悉的人，我细细看去，这不正是苏雪么！可他……不对，应该是她怎会突然变成个女子了？
“你是……”显然洛尘没认出她来。
“我是苏雪啊，师叔忘了？”苏雪笑了笑，就自个儿进了屋子放下手中的托盘。
洛尘仍在门边蹙眉看着她，苏雪却将那托盘中的东西端出来，接着道：“师叔刚出关，这些天又十分忙碌，苏雪就煮了些清粥来给师叔当宵夜。师叔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洛尘顿了会儿，接着才道：“我要睡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苏雪怔了怔，转过身去，仍是笑道；“师叔不若吃了这粥再睡吧，这几天天冷，喝了会舒服些。”
我不禁轻哼，又忙捂住嘴。
洛尘叹了叹，还是摇头：“你回去，往后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过来。此时天晚了，你不该在我这儿多留。”
苏雪垂了眉眼，又落了泪，我虽不欢喜她，但她这番也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师叔应是早就知道苏雪为何这般缠着你，苏雪父母去世，如今孤身一人，若非得师叔相救我早就没命了。所以如今苏雪的命就是师叔的，苏雪这一生便跟着师叔了……”
说着，她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说这孩子，怎么过了两年了人都长大了还爱用这招呢。
不过这番还不算完，跪着了她还要哭诉：“师叔……念尘哥哥，自那日起，我就已经对你倾心钟情了，你怎能这般视而不见呢……”
我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在人间这般久的时间，还真是没听过这么让人牙齿发酸的话，没想到这苏雪平日里也不与人说话，原来却是一鸣惊人的……
洛尘却仍旧面无表情，冷冷与她道：“如此说来，灵若也救过你的命，若不是当初她劝着我，我也不会救你。你倒不如去报答她吧。”
苏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整个跟唱戏似的。
洛尘在那边也不想搭理她，甩下一句：“既然你执意留在这儿，那么你就留在这儿吧。”
说罢，洛尘一撩衣摆就走了出去。
苏雪欲要追去，却颠颠撞撞一番没能追上。我看着她不禁叹了叹，也很不争气地去追洛尘。
洛尘这番是来了白鹭宫，这儿早为他安排了厢房，也不知他今日怎地忽然就回了那乘阳宫。不过他要来这白鹭宫也好，免得那苏雪老是缠着，让我防不胜防的。
此时白鹭宫里已经关了大门，洛尘便一个分身回了自个儿房间，自然我也跟了过去。
“你还要跟着我到何时！？”
回到房间，洛尘就冷冷出声。
我心里委实憋屈，这人变得也忒快了，怎么说要赶我走就赶我走了，我实在没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儿啊。
“你到底怎么了……”我现了身，可怜巴巴地走到他面前，“洛尘，你若是生我气了，你便告诉我就是，你这么毫无缘由地就要冷落我骂我，我心里着实难受的很……”
洛尘这才回过身来看着我，继而他步步逼近，我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得直往后退。
“你说过，我的姻缘是相思是不是？”
我点头：“是。”
“你来这儿，也是为了帮我们度过劫难的，可是如此？”
“嗯。”
我被他逼到了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再无处可逃。
“小灵若，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洛尘勾着唇角，不似往日的温和淡然，让我愣了好一会儿。
“你……你胡说什么！”我这气得，伸手直推他。
哪知我推不动他，反倒被他牢牢抓住。
“你若不是喜欢我，为何要一直来找我？为何要因为苏雪的事生气？你不过是借着我与相思的事来接近我、蛊惑我。”
我委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心里震惊到难以言喻，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小灵若，其实你若是喜欢我也没关系……”洛尘慢慢靠近了，还空了支手来捏着我的下巴将我制住。
“你你你……你要干嘛！？”我瞪大了眼，这番亲密却令我很是难过。
洛尘莞尔，没有回答，忽地就贴上我的嘴。
我愣了许久，才猛地回过神来施法将他狠狠推开。
“洛尘你做什么！？”我也不知怎地，就是心里又酸又疼，嘴里又甜又苦的，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可这感觉实在很不好，不好到让我觉得脸颊上落了一串热泪。
“鱼水之欢、周公之礼。你应当也是知道的吧，既然你喜欢我，可偏偏我有了相思也不能许诺你什么，便趁着这会儿还没娶她便留些回忆给你。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说着，洛尘又要过来。我摸了摸自己脸上，果然摸到了那温热的眼泪。我愣愣地看了看手术的泪水，耳边脑中皆陷入一片混乱。
这泪是热的，不似往常的冰冷不真切。可师父说过，我们菩提子是不会真的落泪的，如若落泪，那便是陷入情障，动了欲念了……莫非真如洛尘所说，我对他动了那心思么？
洛尘的唇冰凉，贴在我颈边让我也落入惶惶不安的寒意之中。
我怎会真的对洛尘动了情念？这不可能，我不过是心里觉着憋屈罢了，就像上次在庙会一般，我不过是心里委屈难受才会如此的。或者就像往常一样，我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