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爱无声息 - 一曲清笛半阙思 - 倾沐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爱无声息 - 一曲清笛半阙思 - 倾沐

  离忧伸手轻轻拍了拍南嘱。

  南嘱回头。他望见离忧浅浅的笑容。原本波动的心绪倏然平静下來。

  离忧轻声说:“能让我试试吗。”

  她这么一问。南嘱蓦地想了起來。离忧似乎是精通些药理的。

  就算是只身去那毒雾弥漫的戚山。她不是也同沒事人一般的回來了吗。

  于是。南嘱颔首。扶着离忧慢慢朝向那小娃走去。

  到得近旁。离忧蹲下身。也不怕污秽。用手指点了那地上的呕吐物。然后放在鼻下嗅了一下。

  半晌。她询问般的望着南嘱说:“我想我能救他。”

  “那便快办。要些什么药材。我让医师去准备。”南嘱匆忙回复。

  离忧却沒有动。面上半是焦灼半是担忧。

  “怎么了。”

  她犹豫的回答:“我第一次如此用药。并沒有什么把握。”

  离忧只在书上看过药性。但是不管是分量还是配药她着实把握不好。特别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服了多少的毒药。甚至连那毒药究竟是一种还是多种她也沒有什么头绪。

  “我信你。”南嘱望着她。朝她点了点头。

  离忧一滞。见他眼神恳切。心中也终于平稳下來。

  她平静的说:“你还记得我同你从戚山回來。身上所背的那个小包袱吗。”

  “记得。”

  “里面装的全是从戚山所采的药材。我养伤的时候已经将它们各自磨成了粉。分装在了小药囊里。那药囊还在那包袱中。你速去取來。要快。”离忧催促。她知道这个耽误不了。

  “好。”南嘱点头。立刻要走。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老者却突然拦了南嘱的路。

  他盛怒的说:“方才我让她诊治我的孙儿就已经是一时糊涂。沒想到这妖女居然还采了戚山的草。这病已经就是惩罚的证明。你们还嫌不够吗。”

  南嘱背对着离忧。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却也明显感到了他的不悦。

  正待去拉他。让他莫要冲动。就听见南嘱淡淡说了一句:“我信她。你且让我过去。若是救不回你的孙儿。你自來找我算账。”

  老者皱了皱眉。他眼瞅着在病中昏迷的孙儿和表情严肃的南嘱。终于让开了道路。

  南嘱直跨上马。回首深深望了离忧一眼。然后策马而去。

  离忧怔了怔。他明明沒有说话。她却全部明白。

  那一眼是安慰。那一眼也是信任。

  沒过多久。南嘱赶了回來。

  离忧细细挑出一包药粉。抱着小娃。喂了进去。

  半晌。小娃的脸色渐渐转好。竟然还睁开了眼睛。

  妇人喜极而泣。将小娃拥在怀里。然后再三对离忧叩拜道谢。

  那老者似乎也觉得理亏。他站在一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离忧示意南嘱扶她走过去。老者立刻将脸别了过去。

  她反而和缓的笑了笑。轻声说:“方才我有听南嘱说过。您的儿子死在了战场。那个时候。您真心信的神仙可有來帮过你。”

  老者轻哼一声:“凡夫俗子这样多。神仙哪里可能一一管來。”

  “是了。”离忧笑起來。“这世上山水这样多。我想。神仙也沒有闲心去特意管这戚山之事。对吗。”

  老者依旧沒有回头。语气却松动了一些:“我要考虑一下。”

  离忧颔首:“我和南嘱会等。会等到这理国的每一个人同意。”

  正在此时。格晴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进來院中。

  她赶得太急。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不...不好了。城中...城中突然有许多人病倒。不知是不是瘟疫。医师们都查不出缘由。束手无策啊。”

  离忧心下一惊。心道哪有这般巧的事情。

  于是她出声问格晴:“那些人是否都有呕吐症状。呼吸微弱或是脸色发青。”

  格晴立刻点头:“是。是。同你说的一样也不差。”

  离忧咬了咬唇沉思。旋即迅速同南嘱道:“你快些下令。从现在开始。理国子民不得进食与饮水。我若是沒有猜错。这毒应该是从日常饮水中传播开的。”

  南嘱怔了怔:“有人下毒。”

  离忧摇头:“说不准。但也说不定是地下水受了什么污染。时间紧急。我们无暇去查这个。你要速去办才是。”

  南嘱颔首。立刻下令下去。

  格晴也开始骑着马在城中奔跑传递消息。

  南嘱取了水。离忧嗅了嗅。神色复杂起來:“果然是水有毒。”

  “大家虽过惯了少水的日子。但也总不能如此下去。最多一天。这城中便该乱起來了。”南嘱叹道。

  离忧也担忧的说:“我从山上带下的药不多。最多再救五人。你且让大家把信息收集上來。我们优先救助最需诊治的人。然后...即使还有人不同意。我们也要再上那戚山一趟。只有那里。才有更多的解药。”

  说完。离忧望了一眼老者。一脸十分抱歉的样子。

  老者却突然朝离忧跪下行礼:“之前是我愚钝。差点误了自家孙儿的性命。请你原谅我的自负。尽力救理国人一命。”

  离忧怔了怔。立刻将他扶起來。柔声道:“我已经嫁了过來。我自己就是理国人。又怎会忍心不救。您放心。理国人一个也不会少。”

  南嘱站在一旁。唇边浮起一丝微笑。

  他做不到的事情。她却做到了。

  时间紧迫。离忧画了几张关于药草形状和颜色的图画。而南嘱则召集了身强体壮的理国勇士。即刻准备朝戚山出发。

  只是方到山脚下。却见着跪了许多人。

  南嘱大声嚷道:“如今人命关天。还请不要阻挡。”

  只是下跪的人们沒有说话。他们有的人朝着戚山叩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离忧无暇再顾及其它。她站了出來。大声说:“你们焚香叩拜。乃是希望神仙护佑你们安康。可目前城中多数人中毒。他们身心受着痛苦。那本该助人的神仙又在哪里。若他们无法给予护佑。你们又到底为何要信他。这戚山我是去过的。那里常年毒雾缭绕。生了许多鲜见的药材和毒物。我想。你们流传下來的古训所指之物并非是仙。而是生在戚山。食了百毒的精怪。且。就算我所言是虚。但是我等也是为了自保才要入山。总不能连那神仙也是一副小气刁难的模样吧。”

  下跪的人群闻此言。明显有人撼动。却依旧还有一半人跪在那里。要守着那莫须有的信条。

  南嘱冷着冷。他一把抽开自己的刀。骑马走到近前。沉声道:“你们若要跪。自当去旁边小径上跪一辈子。理国有那么多的人在病中。沒有多少时间等着我与你们磨蹭。再这般挡道。休怪我今日将你们都斩了。做个‘暴君’!!!”

  如此。离忧的好言相劝和南嘱的君主威严终于将这人墙散了去。

  南嘱下令。勇士们齐齐入山。去寻离忧所叙的药材。

  不到半日光景。大家齐心协力。很快便采到了足够的药量。

  离忧命人将药磨粉。來不及再尝试调配合适的药量便叫人给病者一一服了。

  最后。她取了剩下的。叫人们洒在饮水中。最终绝了这个根源。

  待忙完这一切。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

  离忧抬眼。觉得日头刺眼。自己竟是两夜未眠未休。

  格晴担心她的身体。叫她别熬坏了身子。

  南嘱也劝说:“你放心。这里还有我。”

  离忧勉强笑笑:“说得好像你就有休息过一样。”

  她心里明白。南嘱比他还要累。很多事情他都要做出表率。亲力亲为。不比她。只能干着急。

  南嘱爱怜的摸了下离忧的额头。淡笑着说:“我是男子。自是不能同你比较。且你是这里面最大的功臣。万一倒下了。我们就更加手忙脚乱了。”

  离忧点了点头。乖巧的躺到了床上。她闭了眼。却依旧轻声自语了一句:“既是功臣。到时可要拿奖励于我。不许赖。不许...”

  南嘱拦了格晴的动作。自己替她掖好被角。轻声说:“等你醒了。身体好起來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许给你。”

  离忧弯唇笑了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南嘱依旧在榻边坐着。他望着离忧的睡颜。目光和煦。仿若这便是他最好的休息一般。

  格晴偷笑。她悄悄退了出去。轻轻掩了门。不愿打搅这一室的宁静。

  离忧的这一觉睡得黑甜。醒來之时只觉得肚中无物。

  她缓缓坐起來。唤了格晴过來。

  “南嘱去哪里了。”

  “我昨日听他提起过。说这山中有水源。他想趁着大家现在接受了上戚山的说法。抓紧领队去戚山一探。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找无惑商量吧。”格晴回答。

  “哪里有这样累的君王。什么都事事去做。”离忧轻叹了一句。

  格晴回答:“他一贯都如此。也是因为这样。在他父亲逝后。他才能立刻服了民心。引导我们走到现在。”

  离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格晴接着又说:“不过现在他倒是稍稍懂得照顾下自己的身体了。不像以前。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年纪才懂事起來了。”离忧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