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两情难悦 - 一曲清笛半阙思 - 倾沐
离忧的图纸十分有用。连无惑看过都赞不绝口。
工木铸造马上开始。戚山有数不尽的高大树木。可以取为己用。
理国上下齐心协力。不出半月便引了支流。
离忧依旧每日让啾啾带些东西给溟远。却是剔除了酒。多备了些食粮。
到了第五日。离忧收到了溟远的书柬。上书只有几字。
“屋中藏酒已于昨日饮完。”
离忧见了却心中欣喜。于是又备了两坛‘青梅酒’。让啾啾送去。
自此以后。溟远在得了酒后。会再从书信中指出她酿酒的缺点和要改正的地方。
于是。这成了两人一种特有的沟通方式。就像恰逢棋友。一战沉酣。之前生出的那些疏远也立刻淡了。
每过一月离忧便去戚山取血。虽听溟远说墨逸在渐好。却依旧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光阴飞逝。如此相安。很快便过了一年。
又到了夏初。天气开始炎热。理国更是闷得人身上像起了火。
好在这里的服饰不像中原那般保守。夏衣精短。穿起來凉爽。
午后。离忧热得睡不着。格晴过來敲门。手中端了碗汤水。
“这个是补气的汤药。你趁热喝掉吧。”
离忧本就热得难受。却见那碗上还有热气升腾。立刻皱眉挡了挡:“我等冷些再喝。不然又得出一身的汗水。粘腻难受。”
格晴面上涌上一些失望。她坐在桌边。大有一种不见离忧喝完就不走的样子。
离忧一阵狐疑。本來她的心病已经化解。身子见好。许久都沒饮汤药了。不知格晴这又是哪一出。
于是她端起药水來细细嗅了嗅。面上忽而一阵红晕。
离忧结结巴巴的说:“这...你这汤药端错了吧。这该是保胎所用才对。”
格晴凑过來笑着说:“沒有错。沒有错。若是有了身孕就保胎。沒有孕对于调养也是好的。”
离忧皱了皱眉。将碗推开:“外面是不是又有什么闲言闲语了。”
格晴立刻苦着脸回答:“你是南嘱唯一的妻子。嫁过來也有一年多。只是那肚子却不见变化。沒有子嗣。这储位之事如何定夺。南嘱不曾告诉你。乃是因为他将这些事情压了下來。可我昨日听到了。无惑同他提过。可与附近小国再次联姻。如此子嗣之事也不必再担忧。离忧。你是理国的恩人。百年旱灾已解。多亏了你提出上戚山之事。可如今无惑居然这样说。你说这事让人多生气。”
离忧笑了笑:“无惑说的是对的。他是从国之根本出发。而你是从个人喜好出发。观念不同而已。”
“但是南嘱也拒绝了。”格晴立刻说。
“是吗。他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沒有分寸了。”离忧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难道他真打算等自己一辈子。吊死在一棵树上。
格晴指着汤药。又将话头绕了回來:“可你若是能生。南嘱又为何要去娶别人。难道你不喜欢小孩子吗。还是身体上有什么隐疾。”
离忧摇了摇头。她沉默了半晌。终于将那汤药喝了进去。并将空碗递给格晴。
格晴见她照做。心中十分欣喜。
“那我便不打搅你了。明日再给你送药來。”
离忧只得无奈的望着她点了点头。
房中复又一空。只留她一人。
离忧有些失落的想。这种药她即使吃上几年也不会有成孕的可能。也许是该说服下南嘱做些正确的决定了。
午后。南嘱难得回來得早。离忧寻了他清谈。
她将凉茶捧给南嘱说:“你应该再娶一个。这大家族中的后代也好。附近小国的公主也好。这样以便稳固你的地位。”
南嘱嗤声笑:“同紫玉一样吗。拿女人当工具。况且。就算你同意。紫玉也是第一个要找我算账。”
离忧说:“能避免战争。何乐不为。你若是在乎他的看法。我自有办法说服于他。”
南嘱微眯着眸。沉沉说:“我南嘱比不上紫玉的大度。我小气得很。娶你一个女人都麻烦得要死。再多娶几个岂不是未死在战场就要被烦死在了家里。不要。不要。”
离忧立刻道:“找个贤惠的。对你总归好些。我竟然与你提。便不会去与人争吵。”
南嘱的斜眼望着她。目光倏然冷淡起來:“哪有自家妻子说服夫君再娶的道理。我的事情自有分寸。你休要再提。”
离忧拉了他。还欲再谈。却被他狠狠甩开手臂。疾步离开。
离忧无声的叹了口气。眸中阴霾。沒有半点光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仲夏之月的最后一日。从未国发來了信函。
格晴将信说过來。她拿着两封信摇了摇。笑着对离忧说:“丰帝果然是惦记你的。你才一月沒给他写信。他便來信來催促了。”
离忧急着拿过來。格晴却只给了她一封。
“还是一封是丰帝给南嘱的。我现在要替他送过去。”
离忧狐疑。只能先拆开自己的那封细看。
依旧是问候的话语。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紫玉从不曾与南嘱有过信函來往。这一次会是因为什么。
夜晚。南嘱回來。离忧立刻询问:“我哥哥的信可有看了。”
灯光昏暗。离忧却分明看见他的身子一抖。
半晌。南嘱嘲讽的笑着说:“你可知你哥哥要求我做什么。”
“什么。”
“西边有国名‘氏’。近百年來不断扩张。实力上已经可以与未国一战。紫玉令我协助于他。以理国之力攻打。若是胜了便许我半壁江山。”
离忧沉默。她思忖了会儿后回答:“我哥哥的做法并沒有错。你娶了我。都心知理国与未国是同盟。那氏国怎可能放过理国。若是他日让他们攻陷了未国。第二个遭殃的便是这里。”
南嘱面含薄怒。他冲离忧吼道:“可是紫玉只令理国攻击。自己不予我一兵一卒。做宾上观。若是我败了。不损他一点实力。他依旧能有机会与氏国一。反观。我若是胜了。占了氏国。还需他予我半壁江山吗。”
“那么。南嘱。你想要什么。这本就是乱世。若是不求统一。哪里可能有安稳的一日。我哥哥的做法并无不对。只是多了些计谋。少了些人情而已。”离忧争辩道。
南嘱摇头。声音清冷:“不管这场战斗是什么结果。若是氏国亡。紫玉便会想要來攻打理国。九九。沒有一个帝王肯把天下拱手分给其他人。特别。那人还是个男人。”
离忧垂了眸。压低声音说:“你早该明白我哥哥的志向。你也不是肯居于他之下的人。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们得打起來。”
南嘱轻蔑的一笑:“论国力。理国自是比不上未国。但若他要欺我子民。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拖了他一人陪葬。呵呵。九九。若是...若是到那时。你要帮谁。”
灯火摇曳。墙上印着两人凄凉的影子。
离忧只思索了一秒。便沉声回答:“若是到那时。我自是帮我的哥哥。你要报仇我不会拦你。但你若杀了他。我便一定杀了你。”
南嘱闻言。一个箭步冲上去。捏住她的下巴。面露凶相。狠狠道:“你这样诚实。不怕我现在对你斩草除根。”
离忧反而淡淡笑了笑。十分肯定的说:“你不会的。南嘱。”
“你...你就这样自信。。。”他手上的劲更狠了一些。离忧皱了皱眉。眸中神采却清澈。不沾半点混沌。
半晌。南嘱松了手。懊恼的坐到桌边。抬手将桌上的那杯冷茶饮了进去。
离忧无声的叹了口气。安静的房中。她轻声说:“不过。若是这军队真到了理国。我也不会逃跑。哥哥赢了战争我也不会再回未国。我是你的妻。若是要亲手杀你我便会立刻跟了去。若是你败了。我也会永远留在你的墓边。总之。得一辈子跟着你才是。”
南嘱怔了怔。然后。在一片空虚的寂寞中。他笑着道:“那样倒也不坏。”
“你值得我这样。”离忧说得清清静静。
南嘱不再说话。他静静盯着墙上两人的暗影。不知再想些什么。
街道上响起了‘更声’。两人这才惊觉竟已到了子夜。
南嘱走到门边。他将手搭在门上却并沒有去推。
慢慢的。他的唇边浮上一抹笑。声音带着些无奈的冷漠。
“九九。我是喜欢你。却也明白轻重。若是有一日。叫我从你和这理国子民中选择。我一丝犹豫也不会有。定是保我理国之人。哪怕当初娶你的初衷也是因为此。”
离忧不明他的意思。于是询问:“你...你现在同我说这个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