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合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一路上端沁与秦傅相顾无言。回到秦府后气氛更是尴尬。秦傅想找点轻松的话題缓和一下:“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秋千。想设在花园的什么位置。”
“你真的要为我扎一架秋千。”端沁沒想到秦傅把母后的话当真了。
“太后的吩咐。臣不敢不从……”秦傅抬眼看端沁。果不其然她的脸色不佳。
端沁冷笑一声:“哼。说到底是怕母后责罚。原也不是诚心诚意哄我开心。罢了。这样的虚情假意以后也不必做给我看了。我累了。回房休息了。”端沁转身欲走。秦傅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皓腕。
“不是的公主。臣、臣是真心愿意为公主扎个秋千的。并不是为了讨好太后。臣也希望公主可以过得开心……”说着秦傅的薄面微红。抓着端沁的手也渐渐松开。
端沁端详着他。看他不像说谎。竟隐隐有些开心和得意:“那好啊。明天便请匠人來弄吧。我要红木的。就扎在花园里那棵最粗壮的榆树对面。可以么。”
“使得使得。”秦傅听她语气转暖。心里踏实便也痛快地应下了。
“这个是你的吧。还你。”端沁进屋前抛给秦傅一样东西。秦傅接住一看竟是去岁沁雪园之行后便不知所踪的半块鸳鸯佩。原來是被端沁拾得。这样说來那天他所经历的一切便都不是做梦了。
“原來是被公主捡到了。多谢公主归还。”秦傅将玉佩我在手里。向端沁道谢。
“不必。权当是你为我扎秋千的回报。两清了。”说完便阖上房门。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扉。秦傅第一次觉得它有些碍眼。他笑自己胡思乱想。摇了摇头。向书房走去。
秦傅说话算话。第二日便请來匠人为端沁修建秋千。工人们忙活了三个整日加一个半天。才总算扎出了一架令端沁满意的秋千。
竣工的当天。端沁就迫不及待地坐上去试试。还是让兰泽在后面推她。
“兰泽。使劲儿推。推得高高的。我要飞起來了。”整个院子里顿时被少女的欢笑声填满。站在树下默默看着的秦傅奇异地感受到一种久违的闲适安宁。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自动替换了兰泽的位置。替端沁将秋千推得老高。端沁觉得自己仿佛荡到了云端。她不禁兴奋地尖叫出声:“对。就是这样。我要更高更高。飞的云彩上去。哈哈哈……”
端沁越荡越高。眼看着就要撞到对面榆树的树冠上了。秦傅担心地惊呼出声:“公主小心。”秋千荡回來的时候。秦傅欲使蛮力迫其停下。却被收不住的惯性撞翻在地。而端沁也因为突如其來的的停顿飞身下來。刚好扑在了秦傅的身上。
“哎哟。你这呆子。想吓死我啊。”端沁支起上身略有不满地瞪着秦傅。她头上的珍珠宝石步摇反射着午后的日光。明晃晃地刺得秦傅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想将那支妨碍视线的“罪魁祸首”摘下。抬手轻轻一拨。端沁的一头青丝便倾泻而下。散落在他的胸口、轻抚过他的眉眼唇梢……这一幕似乎比旖旎春色更醉人。
“好香。”秦傅的声音略微沙哑。她的发梢有淡淡的茉莉香味。沁人心脾。
端沁也忽觉此时气氛过于暧昧。不禁红了脸。连忙从他身上挪开。顺便也拉着他的袖子帮他坐起。端沁背过去坐着。用后脑勺对着秦傅。佯怒道:“真是笨死了。”
“是臣愚笨。公主……可伤着哪里了。”秦傅回过神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來。躬身去扶端沁。
端沁就着秦傅的手试图站起來。可是右脚一使劲儿便钻心的疼。大概是扭伤了。看着端沁痛苦不堪的表情。秦傅的心里揪了一下。显然端沁受伤了。而且是他的责任。
“你(臣)扶我(您)回去吧。”异口同声的两人呆愣了一瞬又忍不住相视而笑。端沁很自然地扶着秦傅的手臂将大半身体倚靠在了他身上。不好意思地说:“以后你别总是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公主’了。听着怪难受的。你叫我的名字或者封号都行。”
“是。公……沁心。那你也别喊我‘驸马’了。亲友都叫我‘阿傅’。沁心也这般称呼我吧。”秦傅觉得称呼上也应该“礼尚往來”。这样才公平。
“阿傅。”端沁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嗯。”秦傅低声回应。
“阿傅。其实你也不是很讨厌我。对不对。”端沁小心瞄了一眼丈夫。
“嗯。一点也不。”他的妻子是个活泼伶俐的小公主。他怎么忍心讨厌她。
“阿傅。我知道你心里藏了个人。其实我也是。但是。我们跟他们都不可能了对吗。我们只剩下彼此了……对么。”端沁似突然了悟了一些东西。正像她母后希望的那样。
“嗯……”那个曾经牵动他情丝的少女。已经在午夜梦回中渐渐淡去了身影。
“阿傅。你会待我好的。”这次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他也回答得肯定而坚定。
“阿傅。以后……你……别再睡书房了罢……”端沁害羞却仍鼓起勇气率先迈出一步。虽然那细若蚊声的话语似若有若无。但还是准确无误地被秦傅一字不落地捕捉到了。
他的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回答道:“好。”
四月廿五。沁心公主与驸马完婚整四个月。时间从顺景九年跨越到十年。季节从冽冽寒冬过渡到春暖花开。端沁也在这个既特别又普通的日子里。真正从少女成长为女人、成为了秦傅名副其实的妻子。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里。秦傅又将鸳鸯佩的一半交予端沁手中。他对她说:“我们的心都曾经被狠狠撕裂过。这让我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完整了。就像这块玉佩。可是后來我才发现。玉佩分开两半才是它最合适的状态。只要不介意那道裂痕。轻轻拼合上……你看。它又是完整的了。现在我把它的一半交给你。谢谢你。让我再次完整。”说着他执起她拿着半块玉佩的手与他自己手里的半块合二为一了。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后宫里流传起熙嫔并非正宗的句丽皇族。而是顶替了真正公主的冒牌货。更有甚者还传言其贴身侍女智雅才是血统纯正的句丽长公主。听到这一流言的李允熙惊怒交加。急忙抓着金嬷嬷研究对策。
“嬷嬷。你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居然怀疑起本宫的血统來了。本宫怎么会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呢。”李允熙下意识地摔打着手里的黄玉珠串。珠串是前两日皇后赏下來的物什。上次赏了条狗就害得她禁足降位。如今这珠串李允熙怎么握都觉着“烫手”。
“公主放心。老奴可以用性命担保。您绝对是高贵的皇室血脉。休要听外头的人胡乱嚼舌根。”金嬷嬷安慰她。
“本宫倒不怕那些宵小背后阴损。只怕被皇上听了去惹了疑心。你也知道皇上多疑。即便眼下不信。难保传得多了、久了便也就信了。到时候咱们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了。”李允熙总是觉得心里不安。而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快被证实了。
“老奴已经嘱咐智惠私下去打探谣言的來源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公主还是稍安勿躁。”金嬷嬷表面镇定。其实心里也慌乱得沒着沒落。
正当二人在焦急中等待之时。智惠跌跌撞撞地跑进殿内。语态恐慌地说道:“公主。事情大了。这流言咱们国内都传开了。还有、还有……”下面的话智惠都不敢说了。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是本宫受不住的。”李允熙瞪了智惠一眼。
“还有很多人都信了传言中所说的……智雅才是真正的公主。还说……还说智雅气质温婉高雅……比主子您更像公主……”智惠话音未落就被气急败坏的李允熙抽了个眼冒金星。
“混账东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想构陷本宫。智雅这个小贱蹄子也配为公主。她天生就是下贱的命。那贱人在哪儿呢。还不给本宫叫來。”李允熙本就对智雅有颇多不满。如今更是有理由火冒三丈了。
“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去寻智雅來。”智惠怕李允熙又拿她出气。赶紧跑去找智雅了。
屋里剩下一老一少愁眉不展。金嬷嬷这回是真漏了怯了:“公主……事情怕是不妙啊。如果闲话传到国主和王后耳朵里。叫他们起了疑心追查。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