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悲喜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大夫來看过子墨的伤。说并无大碍。只需按时敷药不久便可痊愈。子墨身体底子好。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只可惜胸口上的五道抓痕恐怕要留疤了。虽然子墨做过好几年杀手。但是秦殇派给她的任务基本都是比较容易的。所以她也很少受伤。肌肤上更是从未留下过这么严重的疤痕。
“唉。可惜要落疤了。一定很丑。”子墨隔着纱布自怜地摸了摸胸口。
渊绍心疼得不行。一把将子墨揽入怀中安慰。子墨正感动着。却听渊绍來了一句:“沒关系。反正你的胸只能给我看。我不嫌弃你。”气得子墨朝他的胸口狠狠來了一口。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疼。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到底是想安慰我。还是想气死我呀。去去去。回你的军营去。见了你就烦。”子墨蒙起头将渊绍赶走。渊绍也的确还有公务在身。知道这是妻子给自己的台阶。便也借坡下驴回去军营了。
仙渊绍一走。子墨立马从床上翻身而起。她方才吩咐大夫给她开完药方顺道再去瞧瞧朱颜母女。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她得过去看看。
朱颜从刚才就被子墨院子的那阵嘈杂吵醒了。这会儿正拍着两个孩子睡觉。 仙致远已经一岁多了。他似乎很喜欢母亲新生下的小妹妹。睡觉时也抓着妹妹小手不肯放开。朱颜凝视这一双儿女。不自觉地红了眼睛。
“嫂嫂醒了。可叫大夫诊过脉了。”子墨坐到朱颜的床边。轻轻摸了摸两个熟睡中的小家伙的脸蛋。
朱颜连忙用绢子擦了擦眼睛。装作正常道:“看过了。沒什么要紧的。只说我产后体虚。需要进补。孩子们倒是都健康。”朱颜嘴上不说。但是子墨还是能看出她的隐忍。
“那就好……”子墨自然不肯全信。她势必要找大夫问个清楚。
“子墨。刚刚你的院子里好生闹腾。是出了什么事么。我听说渊绍回來过了。”朱颜不想子墨过多关注她的身体状况。找机会转移了话題。
子墨当然不敢告诉她实情。她已经这样虚弱了。若是再受到惊吓可怎么了得。于是子墨只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是冷香要走。我劝不住。便喊了渊绍回來帮忙。结果人还是走了。”
“走了。她无亲无故的能走去哪儿呢。她为何要走呢。”朱颜不知道个中缘由。还真以为冉冷香是单纯无依的小孤女呢。
“哼。她才不是孤儿呢。她爹还健在呢。她骗了我们。”子墨不满道。
“啊。既然亲人健在。开始怎么说不在了呢。这丫头……”朱颜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胸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子墨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想。当初冷香只说她父亲离开她了。并沒有提到过一次“死”字。原來她一开始便跟他们玩起了文字游戏。
“嫂嫂。你现在只管安心调养。其他的事儿你都甭管了。等公公和大哥凯旋了。我自会告知他们冷香一事的始末。”为了仙家的平安。子墨决定不再隐瞒。哪怕冒着暴露过去的风险她也要将冷香和驭魔教的事情讲出來。
子墨在朱颜屋里坐了一会儿。见她精神有些不济。便吩咐彤云服侍她休息。自己也去找大夫详细询问了朱颜的情况。
让子墨意外的是。朱颜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糟糕。一开始大夫也不愿多说。只让子墨回去按方疗养。后來急得子墨沒办法。又是利诱又是威逼。最后终于从大夫口中套出了实情。
“不是老夫不想说。是大少夫人她不让老夫说啊。你真是为难死了老夫了。”最后他一拍大腿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我说出來是体恤您对大少夫人的一片心意。绝不是为了钱财。少夫人她……已经伤了根本了。想要治愈那是沒可能了。情况好的话还能拖着病体熬上几年。不好的话……”大夫已经不忍心往下说了。但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子墨心里已经明镜儿似的了。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这叫我如何跟少将军交待啊。”还有那两个年幼的孩子。沒了娘亲他们可怎么办。
大夫摇头不语。子墨有些绝望了。她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跟渊绍讲。而且看朱颜的样子。势必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一双儿女。子墨想想都觉得心酸。
晚上渊绍一回家。看见子墨情绪低落地窝在榻上。他顾不上更衣便将妻子拽到怀里安慰。以为她还在为白天的玩笑闹别扭。子墨瘪着嘴钻到他怀中既不骂他也不说话。渊绍觉得奇怪。将她扶起一看。眼圈竟是红红的。渊绍从沒见过子墨这个样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了。至于这么生气么。我错了。都怪我不该乱开玩笑的。你打我、打吧。”说着还抓着子墨的手往自己身上拍打。
子墨抽回手。紧紧抱住渊绍。哽咽道:“渊绍。大嫂她好不了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救不了他……”
“真的这么严重。怎么会这样。。”大哥回來后。他该如何交待。父兄出征。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是他却沒能照顾好家人。他让妻子受伤、表妹出走。嫂嫂的病痛他亦是无能为力。渊绍十分自责:“都是我沒用。是我沒照顾好你们。……他与子墨相偎在一起。都是同样的沉默感伤。
“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错。是我沒能帮你打理好这个家。也是我不能留下冷香为大嫂治病。”子墨不忍心看着渊绍把所有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子墨。我是真沒想到……生孩子竟是那样凶险的事。你看。我娘还不是好好地将我们兄妹几人生下來了。虽然樱桃一出生娘就去了。但那是也因为娘在年轻时落下病根。连她自己都说能活到樱桃出生已经是奇迹了。她若是走了跟樱桃一点关系也沒有……”渊绍开始回忆起从前的事。话也越说越不着边际。子墨知道他这是真的很难过。
“好了好了。沒人会把婆婆的死怪罪到樱桃身上。就像……大嫂的事也沒理由怪在我们头上。不是么。这都是命啊。”子墨反将渊绍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这种时候她也该让他倚靠一下。
“子墨。如果生孩子是这么危险的事。我宁愿永远不要孩子。我不要你有一丝的危险。我只要你好好的。”一想到刚成亲那会儿他成天只想着尽快要孩子。而完全沒考虑过子墨的身体状况是否合适孕育。他就觉得自己特别浑蛋。从今往后。他发誓再也不提这码事了。
“别胡说。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也不能‘讳疾忌医’。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呀。渊绍。你别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好的。公公和大哥也马上就能凯旋而归了。”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要坚强。
“子墨……有你在。真好。”此时的渊绍露出了平日里被隐藏起來的最脆弱的一面。他就像个孩子依恋母亲般地深深埋首在子墨的颈窝。好在。他们还拥有彼此。他们还可以彼此依靠。
冬季随着新年的过去彻底完结了。早春三月边关传來了好消息。赫连律昂已经成功集结起雪国内部支持他的势力。同大瀚联手抗击赫连律之。相信用不了多久。瀚军就能取得全面胜利。
听闻这个好消息的朱颜总算露出了这几个月里唯一一次真心的笑容。然而她的身体却日渐颓丧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决计是好不了了。但是总要撑到丈夫回來。她还要等仙渊弘给他们的女儿取一个好名字。
凭着仙家军的无往不胜。渊绍和子墨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因而他们并不像朱颜那般激动欣喜。比起父兄的顺利班师。他们更担心仙渊弘回來后如何面对朱颜的境况。府里的氛围一直处于那种小心翼翼地维持表面欢乐的状态。
与将军府的淡淡愁绪不同。即便边关烽火连天。永安城里的喜事却从未断绝。
先是二月里宁王妃萨穆尔和沁心公主相继平安生产。。萨穆尔为端禹瑞生了一位小世子。而秦傅和端沁则喜得千金;三月初。宫里的洁嫔也产下一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