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毒翼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第一百六十章 毒翼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翌日。谭芷汀便带着慕竹驱车前往京郊温泉行宫。谭芷汀亲自去向淑妃请安并汇报昨日的事件。另一边慕竹则偷偷溜去温泉池附近网蝴蝶。

  李婀姒听了谭芷汀的汇报之后沉吟片刻。之后便差使沫薰替谭芷汀安排住处。今日赶回去宫门恐怕已经落钥。索性叫她留宿一晚。

  “琉璃。你去下山给虎纹儿捎个信。说本宫有客人來了。明日不能赴王爷的约了。”婀姒不无遗憾地收起了一套浅绿色的宫女服。

  自从避入行宫。她的行动比在皇宫里自由了许多。最近更是常常扮作宫女的模样下山与端禹华私会。但是他们依然保持着“发乎情。止于礼”的关系。端禹华会纵马带着乔装后的她去离京城不远的小镇上逛逛;会陪着她到京郊的各处风景秀丽之地散步;有时。他还会猎來野味。亲自烹饪给她享用……只要是跟心爱之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开心的。李婀姒甚至觉得。这一个多月來是她生命中最最快乐的时光。

  慕竹在温泉旁边捉了一下午的蝴蝶。收获颇丰。罐子里已经存了不少蝴蝶。也有几只花蜻蜓。不过外表、种类上不同也沒关系。只要能用得上。就算灰扑扑的蛾子是她也不介意捉上几只。

  慕竹小心翼翼地包好罐子。紧紧抱在怀里回了住处。

  “怎么样。捉到了么。”谭芷汀迫不及待地抢过罐子查看。

  “小主放心。收获可观呢。有了这些小东西。不愁我们大计不成。”慕竹鼓动道。

  “真想快点回宫。免得夜长梦多。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向淑妃告辞。早些回去早些了结了这事。”谭芷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蝶君的悲惨下场了。谭芷汀回头猛地抓住慕竹。问道:“你说的那种药弄到了。”

  慕竹告诉她有这样一种毒药。接触到人的皮肤并不会立即发作。潜伏一段时间才会使皮肤红肿溃烂。病症看上去与严重的过敏无异。虽然不会致死。但伤口愈合后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也就是说。沾上这种毒。最终会导致毁容。她要的就是毁了蝶君那张惑人心神的脸。

  慕竹点点头。谭芷汀放心地将罐子交还给慕竹:“太好了。万事俱备了。这种毒药的潜伏期是多久。”她希望时间能稍微长一点。这样她就能彻底摆脱嫌疑。

  “大概十天到半个月不等。潜伏期还是很长的。小主尽可放心。”慕竹一猜就知道谭芷汀在担心什么。

  “那好。等事情办好后的半个月里我就断绝和采蝶轩的一切來往。这样事发时就怀疑不到我头上了。真是天衣无缝的计策。慕竹。你真是太聪明了。有你在本小主身边出谋划策。不愁沒有晋位荣华的一天。”慕竹提议用蝴蝶下毒。是因为事后蝴蝶会飞走。这样一來。就自然而然消灭了证据。不像谭芷汀最初想直接往花丛里下毒方法。不但波及的范围大。留下证据的可能性也高。对比之下。原來的计策显然是漏洞百出。她不得不佩服慕竹的高妙。

  愚蠢的谭芷汀还在感激上天赐给她一个足智多谋侍女。却不知道背地里自己已经被人给出卖了。

  第二天一大早。谭芷汀便去辞了淑妃。匆匆赶回了皇宫。她们又花了几日细心观察。摸清蝶君侍弄花草的时间、习惯。这一天。谭芷汀终于决定要动手了。

  昨晚。她看着慕竹小心谨慎地向蝴蝶翅膀上涂洒着毒粉。心跳像擂鼓一般。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害人。她想一个人静静。遂让准备好一切的慕竹退了下去。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总不禁回忆起从前的好姐妹文芝琼。

  想当初她们也是纯真无邪的俏丽少女。初到宫中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怕。直到那天。她和文芝琼被環玥侮辱、被方阑珊责罚。那种积郁于胸不得发的不甘与愤怒。每每想起來都令她难受得发狂。从那天起。她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变“坏”一点。至少不再做个“善良”的人了。就在她辗转反侧、天人交战之际。文芝琼惊悸而亡的消息传來。那一刻。她的内心世界终于全线崩塌……

  文芝琼。那是谭芷汀在寂寞深宫里唯一一个聊得來的朋友。整个风波中。最她无辜。可付出的代价也最大。这个无情的后宫。终于还是夺走了谭芷汀的最后一丝慰藉。从此以后。除了地位权势、荣华恩宠。还有什么是值得她能争取的呢。

  是啊。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做个“坏人”了么。

  动手之前。她再次向慕竹确认:“你确定只会毁容。不会危及性命吧。”看來。她终究是坏得不够彻底。

  这毒药是依旧是从小杭那儿得來的。但是这次不是慕竹亲自出面。因为如果小杭知道她又要害人。是决计不会给她药的。因此。她请周沐琳帮了个忙。。让周沐琳以她的性命相要挟。小杭不会忍心对她见死不救。所以一定会乖乖把毒药交给周沐琳。

  “小主宽心。您昨夜一宿沒睡。这会儿也该乏了。您就一边打个盹一边等奴婢的好消息吧。”在慕竹的万般保证下。谭芷汀这才慢慢沉下心來。慕竹独自一人去采蝶轩放蝴蝶了。她便死命对抗着困意焦急地等待……

  “小主。小主。快醒醒。”慕竹轻轻地推了推美人榻上睡卧不安的谭芷汀。

  “不是我。别过來。啊。。”谭芷汀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一身的冷汗。

  “小主。是奴婢。慕竹。”慕竹将迷迷糊糊的谭芷汀扶起來。向床铺走去:“小主怎么睡这儿了。天色不早了。奴婢扶您到床上休息吧。”

  谭芷汀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俨然是夜幕已降。她惊讶地问出一连串问題:“天都黑了。我睡了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回來的。事情都办妥了。”

  “事情都办好了。只不过奴婢回來的路上遇见了周才人。她问奴婢去哪儿。奴婢怕她发现我们的计划。就随口编了个理由。沒曾想还是被她缠着不放。为了将她敷衍过去。奴婢就随她去了登羽阁。所以刚刚才回來。一回來就看见小主睡在美人榻上。算起來小主大概也睡了有三四个时辰了。”慕竹有条不紊地一一作答。

  “周才人沒怀疑什么吧。”谭芷汀一听慕竹被周沐琳撞见了。紧张得睡意全无了。

  “放心。奴婢都应付过去了。”慕竹扶谭芷汀靠到床上。正想给她盖被子。谭芷汀摆手示意不用。

  “行了。你下去吧。我今天也想一个人呆着。”最终还是迈出这一步的谭芷汀。此时心里乱极了。她需要独自冷静一下。

  慕竹颔首告退。巧妙地隐藏好眸子里的冷光。

  楚州陆府。后院花园。

  一名身着嫣红梅彩散花锦罗裙的妙龄女子。坐于花园中央的凤仙亭中。纤手弄云般优雅流畅地拨弹着一张七弦琴。绝妙的弦音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亭子的四周用湘妃竹帘作为隔断遮挡。隐隐约约投映出女子袅袅仙姿。故而让外围者不见其人只闻琴声。端的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诱人。

  陆汶笙与师兄沈忠立于亭外。欣赏着这天籁之音。

  “汶笙啊。如无意外。圣驾约莫会在一个月后抵达楚州境内。本來该是丁巡抚接待。但你也知道。丁大人半月前外出打猎时摔断了腿。这可是你的机会啊。”沈忠捋着山羊胡。一脸高深莫测。

  “我明白师兄的意思。可是……”陆汶笙知道沈忠是想让自己接下招待皇帝的美差。可是他官职低微。怎么说也不该轮到他啊。

  “为兄知道你的顾虑。你虽然只是个从四品官员。但是你却占了一个旁人比不了的地利啊。你想想你新置的宅子在那儿。”沈忠给他提了个醒。

  陆汶笙恍然大悟地一捶手:“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太好了。这样应该就沒问題了。”陆汶笙有一处地产正好在与旧时行宫相邻的街道上。

  这座行宫还是淮朝庆元元年修建的。当年就是以备庆元帝南巡之用。可惜直到庆元帝驾崩。这座华丽的行宫也沒派上用场;而之后的嘉康时期也伴随着大淮朝的灭亡消失在历史洪流中。行宫必然形同虚设。久而久之的。行宫也就渐渐荒废了。

  瀚朝建朝以來。两任皇帝都沒有南巡过。此次实属首次。然而。这一次。淮朝留下來的旧行宫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只要将其彻底清扫并加以翻新。绝对跟新建的沒两样。

  落脚地的问題一解决。其他的就都不是问題了。陆汶笙有机会款待皇室。那将是何等光耀门楣之事。

  “多谢师兄提点。师弟这就去准备。”陆汶笙要加紧步伐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给他筹备。

  “且慢。为兄话未说完呢。”沈忠拦住陆汶笙。指了指凤仙亭的方向。问道:“不知亭中之人是哪位贤侄女啊。”

  陆汶笙育有三女。长女陆晼贞。面若桃花柳似眉。二十二岁的她风姿不输二八少女。十七岁嫁给了指腹为婚的世家子弟孙森。其时孙森已经病入膏肓。娶陆晼贞完全是为了冲喜。然而。不愿违背婚约的陆家。忍痛将长女送了过去。婚后三月。孙森亡。婆家也不是刻薄之人。三年热孝一过便允许陆晼贞改嫁。归家之日。夹道桃花忽然之间开之灼灼。晼贞坚信此乃森郎不舍之情。遂不再嫁。一直孀居至今。楚州人感佩陆晼贞的美丽与坚贞。俱称之为“桃花夫人”;

  次女陆晼晴。冰肌赛雪唇衔樱。十八妙龄名花有主。今年冬天就要嫁给楚州协领的二公子林泽。陆晼晴性子外柔内刚。有女儿柔软一面。亦有不让须眉的热血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