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殇折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锵。。”兵器相抗的嘶鸣声。让已经闭上眼放弃反抗的子墨不由得睁开一目。她看见了身前飘舞的一缕雪色长发。以及举刀横向、毅然挺身替她接挡雪雁流光枪的颀长身姿。
“阿莫……”子墨死死捂住因惊讶而微张的檀口。
阿莫施力一顶。将喜冰震开。他回头对着子墨顽劣地笑笑:“果然还是得我亲自出马啊……咳。”他肺部一痛。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阿莫。你受伤了。”子墨顾不得敌我之分。连忙扑身过去扶着阿莫。助他稳住踉跄的脚步。渊绍出手真重。都把阿莫打成重伤了。
“莫见。你混蛋。”错失除去子墨的最好机会。喜冰盛怒之下将枪头掼进土地中。喜冰怒视着子墨。语含怨恨:“她就值得你连命也不要了吗。你拼死维护她。可她呢。她背叛了我们。她也在背叛你。莫见。你真是可悲……”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本以为这辈子冷心冷情的她。却爱上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杀手。而且这个人的心里还一直藏着另一个人。
“随便吧。总之我不许你伤她。如果你还有力气。就去助鸿先生他们多杀几只瀚狗。”阿莫懒得同她理论。雪国人也好。瀚朝人也好。不管他们死多少人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在意的人不受伤害便好。什么天理道义、什么礼义廉耻。他统统不理。
“你。你真是不识好歹。”喜冰拔出银枪。看着无动于衷的阿莫既心痛又无奈。她第一次放任自己的冲动。冲过去一把见阿莫从子墨身边拽了过來。她拎着阿莫的衣领恨然道:“看看你身边的女人。你爱的不爱你;就连那个整天缠着你、嚷着要和你相好的冉冷香都在最后关头放弃你了。当你陷入埋伏、最需要救援的时候。她们在哪儿啊。在哪儿啊。你说。冉冷香早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而她。”喜冰愤怒地一指子墨:“她等在这里要断你的生路啊。蠢货。”喜冰激动地摇晃着阿莫。试图想将他摇清醒了:“只有我。只有我。喜冰。是全心全意为你的。你们口中的‘瀚狗’。那是我的同胞。可是我为了你。不惜同胞相残。你以为我追随的是那个狗屁驸马。不是。我是为了跟着你。你明不明白。”
阿莫轻轻推开喜冰的手。冷然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不愿意效忠主子的话。就趁现在离开吧。等到追兵一到。想走都走不了了。”
面对阿莫的漠然以对。喜冰不禁红了眼眶。她苦笑几声。慢慢后退。最终拎起银枪泄愤般地击杀瀚军士兵。
总算支走了喜冰。阿莫松了一口气。转头和子墨说话:“子墨。你要不要跟我们走。朝廷知道了你的底细。事后是不会放过你的。”阿莫还对她抱有一丝奢望。
“阿莫。我走不了了。我是大瀚的子民。是仙渊绍的妻子。他在哪儿、哪儿便是子墨的家。阿莫。为何你从來沒告诉我。殇哥哥他……是淮皇室遗孤。你们骗得我好苦。”子墨眼中的泪水喷薄而出。她从小被秦明收养。一直受到的是忠君爱国的教育。可如今秦明的儿子竟摇身一变成了前朝遗嗣。担当起反叛者的角色來。这叫她如何面对。
“说到底。是主子偏爱你。不想你参与进來。他是真心拿你当妹妹看待的。”秦殇的亲妹妹在战乱中惨死。自从子墨进府。他便视她如亲妹。子笑也常常为此嫉妒她。这一点恐怕她自己还不知道。
子墨颓丧地扔掉手里的九节鞭。对着阿莫歉然一笑:“他來了。你挟持我逃吧。至于殇哥哥……你恐怕救不了他了”
阿莫顺着子墨的目光望向远方。千骑绝尘。当中一马当先的赤发少将英姿勃发。仙渊绍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劲敌了吧。
看了看下面搬运的进程。再瞧瞧周围所剩无几的骑兵。阿莫拉起子墨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她迅速向山谷中移动:“走。我要带着你和主子一起走。”
子墨哭着摇了摇头:“來不及了。你走吧。是我对不起殇哥哥。正如你所说。朝廷大概不会饶恕我。那就算我给殇哥哥偿命了罢。你快走。”子墨用力挣开阿莫。顺势狠狠将他推向出谷的方向。阿莫想再抓住子墨已属徒劳。最后只能无奈地一咬牙。奔向秦殇的车驾。
“贼子。休走。”仙渊绍夹紧马腹。带领精骑兵呼啸而來。一瞬间。鬼门残军被冲散得七零八落。看來仙渊绍打得是逐个击破的主意。
两军缠斗的过程中。鲁庆山和张一鸣也带着大部队赶到了。秦殇和阿莫不得不驾车带上端煜麟先走。其余人则留下阻挡瀚军。
“鲁将军、张将军。这些残兵败将就交给你们收拾了。在下去追那贼首。”仙渊绍带着仙家精骑绝尘而去。张一鸣在他身后高喊着嘱咐他:“皇上有令。。捉活的。”不用张一鸣提醒。他也会这样做。谁让他的小妻子“严令禁止”他伤害秦殇和莫见呢。
眼看着仙渊绍就要追上自己。而赶车的阿莫又在方才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体力。导致他内伤发作。现下已经是虚弱至极了。天要亡我。绝望如潮水般漫上秦殇心头。看來他注定在劫难逃了。
“阿莫。仙家那混小子马上就要追上我们了。看來你我主仆也将缘尽于此。我这便进去杀了狗皇帝。之后你便一个人骑马逃走吧。他们要抓的是我。你应该可以逃掉的。”秦殇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但是死之前他要亲手结果了端煜麟。国仇家恨不报。到了九泉之下他何以面对惨死的父母、族人。
此时的阿莫已经快握不住缰绳了。但是他依然不想放弃:“主子。带着皇帝……确实是个累赘……您快些……解决了他。咱们一起……逃。”秦殇重重地点了点头。抽出宝剑进入车厢。
由于时间已近黄昏。车厢内晦暗不明。被捆住的端煜麟面朝内壁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呵。想不到唯我独尊的天子。在生死面前也成了缩头乌龟了。瞧瞧你这副窝囊样子。也配当帝王。看我用你的血。祭祀我族人的在天之灵。”秦殇一步步接近瑟瑟发抖的端煜麟。举剑欲砍……火光电石之间。蜷缩的人影居然挣开了绳索。还未等秦殇看清楚。只觉双目灼痛似火烧。是石灰粉。端煜麟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偷袭他。
不对。他哪儿來的石灰粉。不等秦殇思考完问題。当即心口一凉。一把闪着森然冷光的匕首贯入了他的胸膛。秦殇还想呼救。却张着嘴喘息不匀。根本发不出声音。此刻他亦勉强睁开被灼伤的眼睛。看清了偷袭他的人。这哪里是什么大瀚天子。分明就是一介小女子。而且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子濪。
秦殇气急攻心。喷出一口滩鲜血。子濪怕他惊动外面的阿莫。遂掏出手帕将他的嘴堵了。并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待会儿再慢慢折磨你。”说完便提着秦殇的剑。出了车厢。秦殇在车内只听闻外面响起三两下的打斗声。随后便是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
子濪与阿莫交手不过几招。阿莫便支撑不住了。子濪毫不留情一脚将其踢下马车。秦殇听到的坠物声便是阿莫滚落的响动。处理完闲杂人等。子濪回到车厢内继续跟秦殇“算账”。
子濪将长剑丢到一边。走过來拿开秦殇口中的手帕。就这样蹲在他的跟前死死地盯着他看。仿佛想用仇恨的目光在他脸上戳出两个窟窿。秦殇靠着厢壁。死死捂住伤口。可是血液还是不停地往外流着。他开始头晕目眩。说起话也变得有气无力了:“你……竟敢背叛我。帮着狗皇帝刺杀我……就不怕拿不到解药了吗。”
“哈哈哈哈……”子濪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狂笑起來:“我既然敢杀你。自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的眼神又瞬间转回阴狠。
“为什么……你要杀我。是端煜麟……许给你什么好处了吗。他在哪儿。你放了我……我答应将剩余的解药……全部给你。”秦殇说话已经断断续续了。
“不稀罕。我只要你死。”子濪蔑视着秦殇。朝他的面上吐了一口吐沫來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