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家常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九皇子诞。萱嫔产下死胎而亡。一喜一悲两种结果。巧妙地平衡了后宫的情绪。
歆嫔诞育皇嗣有功。本该晋为贵嫔。然。一则二月里皇帝刚刚大封过六宫。歆嫔不宜这么快再次晋位;二则亲妹新丧。她自己也不愿在这种时候享受晋升之喜。
于是。帝后商量一番后决定暂时不晋歆嫔的位分。但是却允许她搬进明萃轩主殿。主殿为一宫主位可居。这样无疑是默认了姚碧鸢的“贵嫔”地位。只不过是差一个名号罢了。相信不用等到璎澈周岁。她便能“名副其实”。
主子殁了。身为贴身婢女的玉兔突然变得无所事事起來。她坐在西配殿的大门口思考着未來的出路。她不知是该继续留在宫里。还是回到姚府更好。
玉兔思來想去一整天。最终还是决定急流勇退。离开后宫这个波谲云诡的大染缸。第二天一早。她便先去了正殿请示姚碧鸢。
姚碧鸢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哪有空理会这种小事。管玉兔是去是留。碧鸢都不甚在意。不过。玉兔走了也好。毕竟她是婷萱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婷萱殁了。她留在宫里也沒什么意义了;况且碧鸢偷换孩子的事也不宜走漏风声。尤其不能被与婷萱亲近之人发现。
所以。玉兔來请求回府的时候。姚碧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现在只需要得到皇后娘娘的许可。她就可以出宫了。
皇后这边也是一路放行。玉兔很顺利地就拿到了特许出宫的懿旨。玉兔握着自己的宫籍。突然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自从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姚婷萱过世。她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玉兔摇了摇一团浆糊的脑袋。决定离开前再去跟歆嫔和青袖道别。不管怎么说。姚碧鸢也算是她的半个主子。而青袖也是和她一块儿长大的家生子。
玉兔叩响正殿大门。不巧被宫人告知。碧鸢正在午睡;青袖也刚好有事出去了。看來只能明早再來拜访了。无奈的她正打算离开。却想起來从前的东配殿现在已经作为了九皇子的寝殿。既然见不到歆主子和青袖。看一眼小主子也是好的。
于是。玉兔鬼使神差地推开了东配殿的大门……
殿内寂静无人。这会儿小皇子大概也被哄睡了。玉兔蹑手蹑脚地进到里间。果不其然。小璎澈睡得正香;他的乳母也坐在一旁以手撑头打着瞌睡。
这偷懒的老奴。大热天儿不好好给小皇子打扇。自己倒打起盹來。玉兔一边腹诽着。一边拿过桌上的团扇轻轻地给璎喆扇着风。
和缓的凉风微微习來。小小的娃娃也懂得舒服。享受般地咂巴咂巴嘴。模样逗趣极了。玉兔轻笑一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婴儿圆溜溜的小脑瓜。这个孩子看起來很健壮。不像婷萱夭折的那个孩子。瘦小枯干……
等等。玉兔头脑中闪过那日为小主和孩子装殓的画面。。那孩子长得小小的。细胳膊细腿、脊背还略微有些佝偻……可是她明明记得。小皇子刚出生的时候沒有那么瘦弱啊。否则小主也不会难产吧。
玉兔再仔细一瞧璎澈。相貌虽说也像姚碧鸢。可是眉眼却沒有母亲生的那般凌厉。反而是更似姚婷萱的温和。连不爱哭闹的性子也像极了从小懂事的婷萱。
可惜她只匆匆地看过一眼婷萱的孩子。沒记清楚孩子的模样。因此。她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记忆混淆了。
正当玉兔困惑费解时。乳母一个摇晃惊醒过來。见有不明身影靠近九皇子。当下大吼一声:“你是谁。怎么进來的。”
玉兔不慌不忙地转过身來。亮明身份。并反过來斥责道:“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当差的。自己偷懒不照看好小皇子。却要怪别人溜进來。这次进來的是我也就罢了。下次换成别人呢。你可知这宫里有沒有对九皇子心存歹意之人。你这般不小心。仔细我禀明歆主子。治你的罪。”
见玉兔疾言厉色。一看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乳母立刻软了下來。求着她道:“哎呦我的好姑娘。老身就是打了个瞌睡。下次不敢了。姑娘您可别告诉歆嫔娘娘啊。”
玉兔狠狠瞪了乳母一眼。再三叮嘱:“且饶了你这一回。以后再敢不上心。定叫娘娘打发了你。”乳母点头哈腰。连连保证不会再犯了。玉兔这才满意地大步离开了东配殿。
玉兔刚一走。乳母才反应过不对劲儿來。这小妮子不是西配殿的人么。怎么管到她的头上來了。况且明天就要离宫了。还操哪门子的心。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乳母朝着玉兔的背影啐了一口。继续给小皇子扇扇子去了。
玉兔回去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夜里更是辗转反侧不得成眠。后來。她索性起身。将她觉得有疑点的地方统统写在了一张纸条上。但是她又不敢贸然地将纸条交给任何人。自己留在身上也不妥。
思來想去。最终她将纸条折好。藏到了西配殿正堂悬挂着的“拔群出萃”牌匾后面。玉兔无意卷入后宫是非。故而她选择明哲保身。能否有人发现纸条。一切皆看天意吧。
第二天一早。玉兔拜别姚碧鸢、带上几件姚婷萱的遗物。回到了姚府。
且说宫外。楚沛天近來可谓是春风得意。思过期限一到。皇帝便立刻召他官复原职;新进门的儿媳妇和陪嫁又双双怀孕。不久之后他楚氏一门又将添丁两名。
提到怀孕这事儿。楚沛天父子俩是称心如意了。可是徐秋却一肚子的苦水委屈。她进了门才知道。原來楚率雄的一名妾室早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唤堂风。如今已经两岁多了。只因并非嫡出。故而不曾对外宣告。害得徐秋以为他还沒有孩子。
有了楚堂风。徐秋的孩子便不是长子了。虽然她是正室、她的孩子将來是正统嫡出。然是嫡非长这点还是不得不令她介怀;
再有就是徐秋的侍女翩翩了。这个小蹄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徐秋嫁给楚率雄还不足月。他便将翩翩收了房。虽然徐秋早有心里准备。可却不曾想到这天來得这么快。徐秋暗悔自己嫁了个急色鬼。
收房也就罢了。反正他已经有好几房妾室。也不差翩翩这一个。但是。她恨就恨在翩翩几乎与她同时怀了孕。楚率雄已经有了一个庶长子。徐秋不想丈夫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庶出。那岂不是在打她这个正室的脸。
到底是年轻气盛。就因为这个。徐秋已经好几天沒给过楚率雄和翩翩好脸色了。翩翩还算识时务。下人出身总归是知道几分深浅的。近來已有所收敛;可是她那个风流夫君。压根不吃这套。该怎快活还怎么快活。真真是气死徐秋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简直放之四海而皆准。楚家如是。闵王府亦然。
眼看着一对对年轻夫妇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有的甚至还是第二胎。这令成婚一年多來肚子毫无音信的闵王妃柳漫珠不得不急躁起來。
之前只是觉得时机不准。故而一直未能受孕。也不曾当做心事。更不曾请过大夫。如今不同了。闵王夫妇年纪不轻了。再拖下去恐怕要错过最佳生育年龄了。于是夫妻二人商量过后。决定请宫里的太医來给瞧瞧。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给太医看出了大毛病。太医的诊断是王妃体质至寒受损。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听到这个结果的柳漫珠当即便伤心得晕厥过去。
醒來之后。柳漫珠回想起童年时期的一场意外。那年数九寒冬。贪玩的她偷偷溜到结了冰的河面上玩耍。结果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捕鱼钻开的窟窿里。她虽然被救活了。但是寒气入体。身子算是彻底的伤透了。无疑就是这个意外。造成了她做不了母亲的终身遗憾。
接受了事实的柳漫珠终日唉声叹气。这其中有不能体验完整人生的伤感和遗憾。也有不能为丈夫绵延后嗣的愧疚。虽然端禹樊一再表示他不在乎。但是他越是宽容。她就越是觉得有所亏欠。
最终。柳漫珠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替端禹樊纳妾。闵王一脉不能断绝。
端禹樊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本就无以为报。现在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缺陷而使他丧失做父亲的权利。不行。这样就太对不起他了。她必须为他另觅一位健康的、将來能给予他天伦之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