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驱逐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第二百二十章 驱逐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王芝樱对巫蛊之事心有余悸。回去冷静思考之后更是发觉疑点众多。海棠虽然死有余辜。但是显然幕后还有更大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她深知挖出木偶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也很可能就是埋下木偶之人。找到埋偶之人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旦找到这个人。便可顺藤摸瓜地揪出幕后黑手。

  王芝樱能想到的事。凤舞自然也想得到。她命德全接头集英殿里的细作。故意让他露出马脚给王芝樱逮到;被识破之后一定要将所有罪责扣倒慕竹头上。反正慕竹看海棠不顺眼由來已久。若是慕竹因为嫉妒。利用王芝樱來除掉海棠。也是无可厚非。再结合之前慕竹的反常具体。不怕王芝樱不相信。

  凤舞想。慕竹你不是能算计么。这次本宫也算计你一回。让你替本宫背一个大黑锅。看王芝樱还敢不敢信你。看她如何还你这个“大人情”。

  时候不早。凤舞换上常服、乘着轿撵。披着黄昏下的霞光。怡然地驶向昭阳殿。

  凤舞到的时候。昭阳殿内又是一片昏暗不明。通常这种情况下。端煜麟十有**是歇下了。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皇上可是歇息了。”

  不待方达回答她。里间传來端煜麟低沉的嗓音:“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以为朕还能睡得着吗。”

  “皇上知道了。虽说‘养病’期间。但皇上对前朝、后宫的消息依旧是了若指掌啊。臣妾佩服。”凤舞调侃道。

  “朕才真是佩服皇后呢。一天之内就了结了一桩巫蛊大案。处死棠宝林也不先跟朕禀报一声。”端煜麟知道凤舞的做法本无可厚非。但是对于海棠的死他还是有些许介怀的。或许他介意的也不是海棠本身。只是因为凤舞的先斩后奏令他不甚愉快。

  “皇上怪臣妾。”凤舞无奈一笑:“海棠的罪名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了。即便臣妾告知皇上。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况且事情发生在后宫。难道臣妾连处置妃嫔的权力都沒有。”她心中不无讽刺。连前朝的事都许她“插手”了。怎么轮到后宫反而管不得了。岂有此理。

  “皇后误会了。朕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处理得也算妥当。只是……海棠毕竟也伺候朕有段日子了。你总该知会朕。”端煜麟不占理。底气渐渐不足了。

  “臣妾明白了。下次臣妾会提前禀报的。”见皇帝软化。凤舞也无意较劲。乐得给他一个台阶下。

  端煜麟边摇头边叹气:“唉。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

  “既然皇上沒有睡意。那臣妾刚好跟您详细讲讲白天的事情。”凤舞才不管皇帝是不是真的不累不乏。她既然來了。有些话就不得不说。

  “捡重点的说。”端煜麟不耐地捏了捏眉心。强打精神听着。

  “海棠虽已伏诛。但是她临死前口口声声喊着冤枉。然而众目睽睽之下。铁证当前。由不得她不承认。可事后臣妾冷静一想。这其中会不会真的另有隐情。”

  “隐情。呵……”对于凤舞的马后炮端煜麟嗤之以鼻:“人都死了。有沒有隐情又如何。难不成皇后还想为她翻案。”

  “臣妾所谓的‘隐情’。并非指海棠无辜。而是……”凤舞谨慎地看了看皇帝。将相思追早杏未果以及曼舞司的可疑之处细细分析给他听。

  端煜麟闻言沉默良久。然后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盯住凤舞的脸:“皇后真的觉得曼舞司有问題。”

  “臣妾也只是猜测。毕竟曼舞司里有不少句丽女子。而且白掌舞又是……”凤舞故意不再往下说了。

  “嗯。你想说什么就说。”端煜麟对她的欲言又止略微不悦。摆摆手示意她接着说。

  “白悠函毕竟是晋王的姑姑。而樱贵嫔的父亲又是只忠于陛下的股肱之臣……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凤舞今日凡是话都只说半截。剩下的就让敏感多疑皇帝自己猜去吧。至于他猜测的方向会不会偏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晋王在背后捣鬼了。”端煜麟果然着了道。凤舞只是随便一提。他便立刻怀疑自己的儿子结党营私、铲除异己。

  “臣妾可沒这么说。都是皇上您自个儿说的。”凤舞连忙做出惊恐之态。不停地摇着手;后來索性罢口了:“得。时候不早。皇上还是赶快歇下吧。臣妾这便告退了。”凤舞站起转身欲走。

  “站住。不许走。把话给朕说明白了。弯弯绕绕的烦不烦。”端煜麟显然沒有了耐性。强横地叫住凤舞。

  背对着皇帝。凤舞的嘴角一翘。她转回身來。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语气更是无奈和不忍:“皇上啊。您就别为难臣妾了。臣妾可不想皇上误会臣妾是在挑拨您和晋王之间的父子关系。”

  端煜麟看了凤舞一眼。沒有作声。可那眼神里分明透露着“挑拨离间的事你少干了么。”的不屑。

  凤舞看在眼里。不气不恼。依旧表现得温柔大方:“臣妾就这么随口一说。皇上立刻就联想到了晋王捣鬼。可见皇上对晋王早有戒心。但是。皇上是真的误会臣妾了。臣妾之所以对白悠函存疑。固然有晋王的原因在里面。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晋王主使啊。”

  端煜麟又默默瞟了凤舞一眼。朝她伸出了手。凤舞立马会意地递了一杯温水给他。语重心长道:“臣妾在想。皇上会不会误解晋王了呢。或许所有的事情并非晋王本意。而是背后有人唆使他的呢。再或者。晋王根本不晓得这些事情。都是旁人背着他做下的呢。”凤舞实则是在暗示。这次的巫蛊案很可能只是白悠函一个人策划的。

  “你还替他说话。”端煜麟难以置信地搁下水杯。用力地盯住凤舞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看透她的内心。

  “臣妾只是不想陛下父子失和……而且。臣妾总还是相信晋王不会是那样狠心的孩子。”凤舞的演技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端煜麟都差点相信了。

  不过端煜麟始终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更不会轻信凤舞。正如他不相信凤舞是真心维护端璎瑨一样。他同样不相信端璎瑨沒有非分之想。

  “罢了。不管海棠背后有沒有人策划。这些句丽人总是不怀好意的。”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端煜麟对外族人的戒备心很大。就像对当年的藤原椿一样。

  烛光掩映下。端煜麟的脸一半沒入黑暗。凤舞竟从中看出些许戾气來。月升中天。时辰真的有些晚了。虽然今夜的端煜麟可能夜不能寐了。但是凤舞可熬不住。她还要好好休养精神。以应付明日的早朝呢。

  凤舞离开后。端煜麟果真辗转反侧地睡不安稳。后來索性一翻身坐了起來。朝着外间呼唤方达。

  方达靠在门口。已经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听见皇帝的召唤。一个激灵清醒过來。连忙跑进里间:“老奴在此。陛下有何吩咐。”

  方达以为皇帝是口渴了想喝水。或者是想如厕。沒想到端煜麟一开口就命他准备笔墨和玉玺。这让他大为不解:“皇上这是要拟旨。”好端端地怎么又大半夜折腾。

  “沒错。朕就是要拟旨。还不快笔墨伺候。”端煜麟见过凤舞之后。耐心欠佳。对方达说话也不似以往客气。

  方达心里嘀咕着皇后对皇上的影响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无奈只好默默地铺纸磨墨。

  漫漫长夜随星逝。坦坦晨曦覆日來。

  新的黎明并沒有给笼罩在恐慌之中的曼舞司带來希望。皇帝的一道密旨反而将这群无辜的女子彻底打入深渊。

  端煜麟昨夜草拟的旨意。便是要将余下的几名句丽舞伎统统秘密处决。罪名便安以异国奸细罪。一天之内。曼舞司的后门就抬出了五具尸首。可怜早杏尚未來得及为同胞姐妹讨回公道。就同赴黄泉与她们相聚了;掌舞白悠函也因为“失职”罪被剥夺职位。放逐出宫成了平民百姓。

  无处落脚的白悠函只能暂时投奔弟弟白月箫。却招來了弟媳妙绿的冷眼。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在曼舞司兢兢业业这么些年。却不曾为自己攒下一些体己。当初得到的俸禄、封赏。她也大多托人转交给白月箫了。白月箫之所以能置办下如今的房产。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可恨白月箫在政治上庸碌无为。生活中又是个惧内的软弱男子。即便知道妙绿给亲姐脸色看。亦不敢出言相帮。好在白悠函大度。不愿与妙绿计较。她盘算着先在此叨扰一段时间。再想办法找个更合适的落脚之处。

  白悠函被贬的事情第二天便传入晋王府中。气得端璎瑨当下摔了手里的卷宗。

  “句丽的贱人搞鬼。难道也要算在姑姑头上。这是什么道理。”父皇办事真是越來越糊涂了。

  “主子息怒。许不是圣上的主意呢。昨个儿皇后去昭阳殿。呆了好久才出來。也不晓得跟皇上说了些什么……”瘦猴儿给晋王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