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 丈夫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
陈修远与陆漫相依相偎,并肩坐在山石上,不知时光之过。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晨露渐重,陈修远忽道:“漫妹,你冷么?”
陆漫道:“还好。”
陈修远除下长袍,披在了陆漫的肩上,陆漫感到长袍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暖和浓烈的男子气息,心头甜丝丝的,嘴角边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甜蜜微笑。
陈修远道:“咱们走吧。”陆漫柔声道:“好。”
当下二人也不商量,携着手径直缓缓朝着“绥安老店”寻刘宝安而去。
一路上陈修远见陆漫虽不再像昨夜那般施展轻功、奔逸绝尘,但仍是仿佛足不点地一般,纤腰微摆,衣带飘飘,轻盈曼妙的与他并肩而行,心想:“不知她师父‘纫针玉女’是如何悉心调教的,让她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轻功。”
经过了昨夜的这一番小波折,二人已是更加的亲密、相知,此时他二人便仿佛心心相印、心意相通一般,陆漫见他一面发足一面望着自己,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远哥,你的轻功大是不凡哪,不知你师父朗华禅师在十年间,是如何调教出来的?”
陈修远见她与自己竟是比以往更加的心有灵犀,自己尚未开口,她却反来相问,心中大悦,“哈哈”一笑道:“‘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漫妹,你不用奔逸绝尘,只要随便步一步、趋一趋我就追不上啦!”
这番话倒也不全是恭维,昨夜那一番夜奔,二人比赛轻功,陈修远那时虽是心急火燎,不能平心静气的调匀内息,但当时却也已是全力施为了,陆漫虽是一时没能将他甩下、摆脱,但陈修远心中自知无法像她一般口中说话、脚下反而加快,并且还隐隐感到她似乎还留有余力,后劲极长,再追下去只怕就会越追越远了……陈修远想到这里,心中佩服,又道:“漫妹,将来若有闲暇,倒要好好向你请教请教轻身功夫呢!”
陆漫听他称赞自己,心头只觉说不出的温馨甜美,嫣然一笑道:“好说,好说,远哥,你天资极高,只可惜你已身属少林派门下,否则我便将峨嵋派武功尽数传你,再将掌门人之位让了给你,又有何妨?依你的为人、才具,必能远远的超过我这小女子,将峨嵋派发扬光大,那也算是完成了我师父临终的重托、遗愿了……”
陈修远虽是早已知道陆漫待自己甚好,只怕就是连性命也情愿交托给自己,但这时又听到她说连峨嵋派的掌门之位也不在乎了,心中仍是大为感激,一时嗫嗫嚅嚅的答不出话来,只紧紧的将她柔软滑腻的小手握在手掌之中。
过了一会儿,陆漫又道:“远哥,依我看你那位大哥刘爷台,根骨、资质极……不大好,只怕是这辈子都很难练成第一流的高手了。”
陈修远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其实咱们两人若是不会武功,就像寻常百姓一样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那样反倒好得多,漫妹,自从识得你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可真是欢喜。”
陆漫心中充满着柔情蜜意,臻首微转,一双美目中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的望着他,口中却斩钉截铁的道:“远哥,你别担心,只要咱们二人联手,依我看来,世上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再能将咱们怎么着了。”
陈修远一怔,心想:漫妹待我虽是温柔、亲切,但她豪迈过人、绵里藏针,身上自有一种坚毅果决、不容置疑的威严气象,难怪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姑娘便能做到峨嵋派的掌门人了……
这时陆漫的目光之中忽然又是顽皮、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轻声道:“远哥,我只愿能在你身边做个乖乖的小姑娘。”又道:“昨夜我要是硬起了心肠,不回来找你了,你会时时的想着我么?”
陈修远正色道:“我要是见不到你,我活不了三天,就会死的!”
陆漫听了他的话,突然默默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道:“唉,我便知道你会这样,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