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永夜 - 诸界唯一 - 夏日冬月
赵天河屹立在院落之内，如一座耸立的铁塔，浑身透露弥漫着一股铁血煞气，这是十数年的战争磨砺而来。
而坐在院落内石桌前的，正是他的族弟赵清河以及苏念！
“苏兄，你觉得接下来的战局将如何发展？”
赵清河静坐在石凳之上，目光幽然。
苏念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俊朗青年。
这位便是被后世称作上古第一无双名将的存在，是他率领人族大军东征西战，抵御外族侵略，撑起了人族的天，直到那位横推一世的万古第一人出世！
此刻就，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
“永夜将至！”
是的，永夜将至！
哪怕许清渊横空出世，一步登天迈入大帝之境，这些年来战功显赫，连诛近十位万族真我至尊级强者，也依旧无法阻挡那历史长河的滔滔大势！
赵清河轻笑道：“清河也是这般认为。”
一旁的赵天河面色凝重，坐在这院落的两个青年，早已身处人族顶峰，某种程度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决定了人族的未来。
而此刻间，他们竟是完全不看好人族的明天？！
要知，自数年前许帝出世，逆行伐上，刀斩天人族大帝级存在，人族之威便再次攀登到了一个极巅！
“说来可笑，到最后决定的还是高端战力。我等所为，不过是替那些存在清了清场罢了。”赵清河自嘲一笑。
苏念仰头望向天穹，眼瞳深邃。
而赵天河则是身子猛地一颤，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内炸开！
早早便听闻万族真正的强者皆因那年设计己方真仙级存在而受创，这些年来都在闭关养伤。
而万族联盟内部的不合，也早已是众所周知。
可若是……这些年的战争不过是那些存在借刀杀人，借人族之手消灭各族力量底蕴……
他越想越是心惊胆战，直至摒弃一切杂念，放空心神，排除干扰。
院落内陷入了沉寂。
很久之后，苏念才收回目光，认真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赵清河，道：
“你可知，我族的族纹图腾是什么？”
“是一簇火。”
他自问自答道。
“他们想借我们之手耗尽各族兵力底蕴，我们便成全他，因为最终引火上身的……只会是他们！”
“一月之后，我将离开镇天关。”
“我感受到了……”
“那曙光的所在……”
……
……
石耀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的短刀，带着恐惧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关前，来到属于他自己的位置。
短刀的刀柄上裹着硬邦邦的布条，此刻，那布条已经被石耀手心里面溢出的汗水完全浸透，捏在手上，感觉有些黏。
自从一月前，万族真正的强者结束闭关，出世围猎人族后，人族便再次陷入了恐惧和绝望之中。
许帝虽然强大，战力绝顶，可却无法分身无数，被近十位万族强者牵制住在了这镇天关前，最近更是不知去向。
而剩余的大大小小的关卡被一一攻破，残存人族四散奔逃，许多之前打回来的领土都被万族重新夺去。
而今，人族再次剩下这最后的一座巨型天关，横矗中域与西域的交界之处。
石耀今年只有十八岁，是一个年轻战士，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他懂事起，他便依托于那些强大战士活在战乱和奔逃之中。
战火毁灭了他的家。
他从八岁起便加入了战斗，如他一般无二的还有许许多多，他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例。
三天前，他所在的关卡被攻陷，他和他的长官逃到了镇天关，接受了重新编制，加入了新的战队。
而也是两日前，万族数千万大军来到镇天关前，围而不攻。
数百位血气滔天，气势如海的万族至尊级强者盘坐在镇天关前冷笑不语，只是释放着自己的气焰，带来如永夜般的绝望感，
那如深渊的绝望自从两日前便无时无刻不在笼罩镇天关内的人族上下，不论是最底层的战士还是最高层的大人物，他们都感到窒息般的无力。
“小耀子，待会要是开战了你就躲在我身后，不要紧张。妈的，我们这么多年都打过来了，还怕对面这群王八羔子？”
说话的是石耀的长官冯岩，他便是随他一同逃过异族追杀来到镇天关的。此刻他舔了舔自己因为干枯而龟裂的嘴唇，目光凶狠，如狼一般。
“冯头……我们，我们逃吧对面可是数百位大帝级人物啊！我们，我们会死的！”石耀颤颤巍巍地说道。
自幼从战火中长大的石耀，哪怕是再敌我悬殊的战争他也从未胆寒。
但是今日他心生出了恐惧。
因为这一次敌人的实力与已方对比已经非是能用差距来形容，两者就如同巨象与蝼蚁，前者只需吐纳一口气，便足以将后者掀飞。
单方面被屠杀的战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给已方增加悲凉之色和绝望感。
而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这便是石耀此刻内心的想法。
“放屁！逃哪去？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人族容身的地方？你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冯岩破口大骂。
然后他重重地拍着石耀的肩膀低声道：
“你以为我们现在逃走就能给我族留下希望？别傻了！现在只有战斗和灭族！已经没有第三条路了！我们已经到了绝路！”
……
此时已是步入严冬。
关城之内大雪纷飞，徒添了几分凄冷萧瑟之感。
王守成呆呆地站在城中央，任由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双目无神，左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玉簪。
那是他至幼起便陪伴在身边的女孩所留。
那年战火连绵，最后还是波及到了他们所在的小城。
他们在家族的安排下躲在了地道，却不幸被异族强者所察觉，女孩为了掩护他，笑着从他们所藏身的地方冲了出去，吸引对方视线，坦然接受死亡。
只是一击，只是那个异族人的一击……
女孩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原本明媚的双眸彻底黯淡下去，失去了往日所有的光彩。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
那昔日喜欢整蛊自己的女孩，就那样简单而轻易地死了。
唯一留下的，便是如今他手中的这枚玉簪。
他望着头顶纷飞的大雪，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年战争还未来临时，女孩曾趴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道：
“明年冬天，我们再一起去看雪吧！”
……
……
“完全没希望了吗？这将完全是一场屠杀，不会带来丝毫的荣耀和希望！还有谁能够拯救我们？这一次哪怕是再诞生一位如许帝一般的人物恐怕也无力翻天啊！”
姜族族长站在镇天关前，遥望着关前数百位大帝级存在，苦笑叹道，声音中自战乱起首次带着深深的无力。
当双方的实力对比如此鲜明的呈现在眼前时，哪怕你不愿接受，不愿相信，它也成为了现实。
只有彻底置身于黑暗中之中时，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黎明的曙光还未真正到来，深渊般的永夜再次笼罩世间。
“怎么，你怕了吗？在这场暴风雨中，本就没有真正的希望，但同样，那震怒的雷声终会疲乏，那乌云绝对遮不住太阳！”站在他身侧的赢族族长冷声道。
“是么”姜族族中没有反驳，只是怔怔出神，目光中没有焦点。
“苏念和许帝已经去了三日了，不知如今他们是否已经到了。”沉默片刻，赢族族长轻声道。
“我倒希望他们不要找到，就这样找下去吧，直到这场战争结束。凭借许帝的力量，寻一块隐世之地还是做得到的。这里，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姜族族长低声道。
“究竟要什么样的伟力，才能破开这样的绝境？”
……
离战场稍远一点的后方，是伤员的营地。这里同样有着前线的紧张气氛，只是没有那么浓烈罢了。因为当前线守不住或战士伤亡太大时，他们将作为替补补上缺口。
“老五，老三的伤如何了？”
一粗犷的汉子放下手中重剑，脸带疲惫问道。
他连守三夜城，刚刚从前线退下来休憩。
“不是很好，你也知道魔族的功法都带有腐蚀性。而且我们手上的灵药不足，我只能暂时压制他的伤势，不能根除。除非再弄来几株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