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重归当世! - 诸界唯一 - 夏日冬月
时间苒苒，一晃眼，三百年过去，苏念的寿命走到了尽头，再多延寿丹药也不能替他续命。以他的修为活了五百年已是古今少有。
这三百年间，人族三千大帝高踞星空，镇压万界。
一个个的诸天世界被人族大军接连攻破，分割占据，再次烙印上人族的图腾。
到了这一刻，姬无道剑气纵横寰宇，血气如海，一念之间便可溯流时间长河，屹立时光之外，战力达到极致鼎盛，已然称得上天下地上无敌手！
人族之名再次威震宇宙星空，走向极尽辉煌，登临纪元之主的宝座！
万族各自退回各自的小世界，主世界由人族和当初与人族签订同进退盟约的妖族共同瓜分。
为避免后世两族因领地原因争端不断，姬无道亲自出手将主世界分割成八个大世界，妖族割据其中两个。
人族各个道统在战后便逐步恢复，残余世家子弟纷纷汇聚重建家族，而幸存下来的散修强者在得到天道认可承认后建立新的世家，割据一方。
无数道统与世家共称姬无道为祖，立祖碑，颂功德。
一族之祖，不论年龄，不论辈分，只论功绩！
而人族内部，大战刚歇，便已因为资源分配而小摩擦不断。
姬无道在重建姬家并留下相应底蕴后，无意参加人族内部势力的争乱，带着已经步入晚年的苏念和沉睡中的王青霄回到三人初次相见的地方。
故土依在，只是那旧时的酒肆早已埋葬在了昔日的战火之中。
几里之外的虚都也早就坍塌，化作废墟。
远处的天空星光点点，暗色调的云海悬浮其上，随风微动。
如玉的清冷月光洋洋洒落，眼前的废墟之景徒添了一丝过去式的悲凉。
“二弟，你这一纪的寿元到头了。”
姬无道站立在那，双手负于身后，无道剑斜插在一旁。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述说着一件不值一提的平常事。
苏念沉默了片刻，心中有对生死看开的淡然，也有对人世的眷恋。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迷惘。
因为他再次看到眼前的古都，又想到了昔日的一切，和那个如画的女孩。
他费力地抬头望向被云海所遮挡的天空，极力想看清云海的后面，苦笑道：
“是的，我快死了。这世上除了道之极尽者外，没有人能逃脱时间的清算，只是或迟或早。我活了四百多年，单论我的修为而言，相比这世上的绝大部分人，已经足够幸运。这天空不可能一直澄澈如洗，万里无云，迟早会沾染上灰暗色。我们的世界、生命也是一样。而这一天，终是来了……”
“只是大兄……我错过了很多东西……”
姬无道转过头注视着苏念，沉默无言。
“这世界很广阔，也很复杂，不是什么都如你眼中看到的。苏念，你要一直记住这句话。”姬无道神色沉重。
他第一次直呼苏念的名字，而非二弟。
“有时候力量并不能代表一切，总会有连举世无敌者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那才是绝望的深渊，痛苦的源泉。但我希望你在面临它的时候不要选择逃避、选择以死亡来解决一切。”
“因为黎明，总是藏身于黑暗的身后。”
“哪怕你日后选择掀翻一切，大哥也会站在你的一边。”
“记住，力量并不能解决一切，但没有力量，你连抉择的资格都没有。”
“回去吧，我的二弟，回到属于你们的时空，找回你失去的一切。感受你的命运，然后，将它掀翻！”
“有些事我没有胆量去做，迫不得已选择了妥协。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替我做一些我不敢去做但总得有人去做的事情……”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定然以你为傲！”
“届时，你会发现，你绝非孑然一身。”
“二弟……该回去了。”
平淡低沉的话语回荡在苏念耳中，而其中蕴含的某些含义让苏念全身一震！
也就是在此时，三人头顶的时空震颤轰鸣，一个庞大的漩涡凭空出现在三人上空，声势浩大，充斥了整个天空！
混沌幽光环绕，漩涡中无数玄妙的符文交替浮现着黑白之光，一条岁月长河奔腾呼啸而来，无数时间节点显现其上！
苏念的脑海中徘徊着大兄刚才的话语。此刻面对着眼前此景，再加上方才那番话中带来的巨大的信息量，他一时之间竟陷入了失神。
原来……大兄早已洞悉一切了吗？！
头顶的岁月长河穿过声势浩大的漩涡，径直流向苏念和王青霄二人，将他们囊括在其中。色彩诡谲斑斓的河水中倒映着诸多伟岸的身影，他们抬头望向河外，神色凝重。
“是谁……竟然能自由穿梭时间节点？！”
就在苏念即将突破此方时空的束缚，顺着长河回到原本自己的节点时，姬无道突然伸出食指，一指点在苏念眉心！
此前种种，一切前因，尽在其中！
至此，所有疑惑、猜测全部推翻！
“这一切并非虚幻，谨记。善用为兄留给你的东西。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兄弟三人也许还会相见。至于她……你们的缘分不在这个时间节点。”
当苏念身影彻底消失在那浩大的时空漩涡之中后，这片天空下仅剩姬无道一人的身影。
他明明已身证禁忌，举世无敌，可在此刻，他的身影却是如此……
孤单落寞。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很久，目光幽然，又想到了那个明媚的女孩。
“纵然剑斩时光，也终是寻不回你的身影……”
……
……
这一日，苏念魂牌粉碎，举世皆寂。
无数人族哀恸流泪。
在他们心中，那个凝聚圣战图腾，促使人族族魂觉醒，甘愿放弃无上武资成就许帝，统领人族大军在异族侵略下坚持百年，直至剑祖出世的铁血圣贤就这么陨落了！
无数人族在悲痛中于自家立碑，歌颂他的功德。
圣城之中，有传承自太古的灵阵师出手，再现洪荒圣手，以苏念形象为原型，独自雕刻出了一尊圣像，立于太古众圣之后。
圣像彻底成型之日，天地变色，降下甘露。
而人族的天空之上，那金色的信仰之气如汪洋一般浩瀚无边，但它们在此方时空中却找不到苏念的身影。最终，信仰之海不断凝聚，压缩，化作一颗乳白色的珠子投入曾经的北域之海，不见踪影。
也是在这一年，姬无道亲自于姬家召见了人族的高层人物，会面时间很短，只有一盏茶时间，却无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只知各世家各宗门领袖从姬家走出后，脸色沉重。
然后仿佛约定般，各族天骄级武道天才，在三年内相继退出当前的舞台。
三年后，人族天骄不现。
时光荏苒，又是百年。
此时，人族已彻底稳定星空中的局势，万族或臣服或避世。人族各世家新诞生的大能存在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眼。
时光如梭，万年之后。
人族越发鼎盛，底蕴不可测。而这一纪元也终于走向结束，各族隐世不显，黄金盛世走向了末尾，大道之钟停止了敲响，大世开始凋零。
此时，举世也难寻一真正的天骄级人物。各种道体仿若绝迹，再难现世。
姬无道独坐万古，高坐天意之上，镇压此世，为人族护道。
纪元落幕的刹那，姬无道双眸睁开，大道轰鸣，难承其意。
他结束了闭关，一声长啸间，脚踏寰宇，手执无道剑，一剑斩下，剑意惊世，万道颤鸣，硬生生劈开了混沌，直接打入了那虚无之地！
踏入混沌前，他再次回首世间往事，目光中流动着眷恋之色，最后一切情感尽数凝为淡漠。
他反手将无道剑掷向姬家，转身离去。
无道剑立于姬家最深处，剑身发出悲鸣之声，如泣如诉。
这一日，纪元再开。
……
……
旷远的荒原之上，夜色已深。
苏念怔怔而立，眺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场景。
他手掌中拖着一枚珠子，正是姬无道当年游历时佩戴的隐珠，姬家两大至宝之一！
此珠不具备辅助作战能力，但却能完美的遮掩一个人的气息、境界乃至天赋属性，是姬家当年的镇族之物。
而今，却被姬无道留给了苏念。
苏念默然握紧手中隐珠，闭眼再次细细梳理了一遍前因后果。
他猛地睁眼，仰头望向夜空，这一纪的星空似乎比上古纪元更加辽阔旷远，头顶星光灿烂。
同样，这一纪元，注定更加凶险，波澜壮阔。
或许真如大哥在记忆中的留言，这一纪元，将是真正的落幕！
他突兀地想起了那次西界石林的经历，回忆上古战场的种种疑点，似有所悟。
“真正的战场，就在这一世吗？”他低声喃喃自语。
在苏念回归此世的那一刻，无数纪元后依旧尚存的诸天各族的顶尖强者，都注意到了命运开始脱离了既有的轨道，出现了偏差，全盘皆死的棋局似乎生出了一丝生机。
他们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始了最后的谋划和布局，一切只为落幕时的那一战，一切只会了种族的生衍。
而在那混沌外围之所，无数尘封的存在纷纷解封，生机勃发，强横的气势如莲般缓缓绽放。
同时，这方星空中的漫天星辰开始挪移，无数星辰如彗星般划过漆黑如墨的星空之幕，向主世界进发。
而自古相传，那寰宇中的星辰，都曾是各族大能自封的道场。
各族大能、大神通者，开始回归。
但无论是自封于混沌外围的存在，还是自封于星辰道场的存在，他们的苏醒都需要时间。
而距他们的真正降世，还有……九十八年！
苏念伫立于旷远深邃的荒原之上，抬头仰望上古之后愈发苍茫的星空。
他的身周是九千叩首跪拜，面色狂热的无双铁骑！
头顶银月高悬，他屹立于铁骑之中，面孔半隐于黑暗之中，半现于月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