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恨透了官官相护 - 江山为谋 - 狐晚
也不知道究竟是黄明燕特意安排。还是规矩所制。一共两辆马车。他独自坐上了前面的那一辆。而我则跟楚任羽共乘一辆。这于我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如此一來我那一肚子对命案的猜测便可全部说给楚任羽听了。免得藏着掖着也找不到合适机会。
上了马车之后。车帘落下。这车厢之内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看到楚任羽整个人倚靠在车窗一侧。合上双眸不说话。细看那额头上却隐隐渗出汗珠來。
其实他的病根本沒有痊愈吧。昨夜还是高烧不退。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变成了沒事儿人一样。他只是不想在大明国官员面前表现出自己生了病吧。输人不能输士气。他理应是这么想的吧。
我掀开车帘小声跟坐在车外的翠儿道:“翠儿。你递我一块手帕。”
翠儿疑惑地看我。却还是从怀里掏出手帕递了过來。
又一次将车帘放下。我用手帕轻轻擦去楚任羽额头上的汗珠。望着他轮廓鲜明的脸。突然有一点心疼他。相比起我來。他应该是那个承担了更多的人吧。圣旨丢了。和亲的替身死了。需要去解释和面对这一切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他。水土不服。身子不适。可是这些问題他都不能在人前表现出來。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怀隐忍。他过的似乎比我辛苦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动作重了。楚任羽竟然睁开眼睛。一脸诧异地望着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讪讪地坐了回去。心底里闪过一丝尴尬。
“你刚才是在帮本王拭汗吗。你楼素素竟然也有这等温柔体贴的时候。”楚任羽惊叹道。
我翻了个白眼。原來他的惊讶是因为这个。“羽王爷。其实我一向都是位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的女子好不好。只是我矜持有度。不会对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來罢了。”
楚任羽摇头长叹。“世间怎么还会有如此‘恬不知耻’的人活在世上啊。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
我早已习惯楚任羽对我的嘲讽。更何况他此时有病在身。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位病人多做计较。“说真的。你身子到底觉得怎么样了。你说你为何偏偏要逞这个能。刚才在丞相府的时候。就该先请个郎中给你瞧瞧病。开服药先喝着。你这來回一折腾。若真是病重。我可沒法子再把你救回來啊。”我还真是挺担心他的。有病这事儿是万万不可强忍着逞能的。若真是挨不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是感了风寒。沒你说的那么夸张。眼看着就要到达大明宫了。这事儿咱们准备了这么久。千万不可再出乱子。等拿到合议书之后。我再去看郎中也不迟。”楚任羽对我笑笑。又拍了拍胸口。以此表示他的身体真的沒什么问題。
我皱眉。“我是不会再干预你了。你的身体你自己负责。反正你若真是在大明国出了事儿。我也不会把你带回南楚去的。毕竟我就是要嫁入大明国的人了。不能无缘无故就回娘家。”我心里当然是不愿意让他出事。可我这嘴巴又总是不会好话好说。
他也不介意。似是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只是望着我笑。
我被他看得脸上发红。于是主动提起今日的命案道:“羽王爷。你可察觉出今日的命案里藏了许多疑点吗。”
“李姑娘莫名死在丞相府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相比之下。其他的疑点便不足为奇了。”楚任羽刻意压低了声音。应当是怕我们的对话被人听了去。再做文章。
于是。我也迈步凑到楚任羽身边坐下。将嘴唇贴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羽王爷。我跟你说。今日在丞相府内。我发现了两个疑点。”
楚任羽忽然绷直了身子。面色通红。人往车窗处又挪了一点。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道:“你这样说话我便听得清。”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听得清。我是怕门外的车夫也听得清。也不知道楚任羽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好似我就跟那会吃人的山间猛兽一般。离他近上几分。他就躲我躲的厉害。这不是他性格啊。平日里不都是他凑到我身边。逗我來着吗。
“我猜测李姑娘的尸体可能被人掉包了。且不论真的李姑娘是不是还活着。总之今日被砍去头颅的人。一定不是她。”这一次我沒有凑到楚任羽耳边说话。只是压低了几分声音。
他挑眉询问道:“何以见得。”
“有个细节是你们身为男子都不会注意到的。你今日说过。李姑娘的喜服乃是量身定制。所以喜服的裙摆应当是到脚踝处才对。可今日那喜服才到那尸体的膝盖下方。明显是短了一截。说明死者比李姑娘更高。”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之一。认为这事儿是个了不起的线索。顺着这条线索。沒准就顺藤摸瓜。找出真相來了。
然而听了我的话。楚任羽却不以为然道:“一件喜服的长短并不能说明什么。距离制作喜服的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这喜服许是被洗过。布料缩了水。也有可能是李姑娘嫌弃定制的款式不好看。自己命裁缝改了款式也说不定。真正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应当是那件喜服很脏。”
喜服脏了。我沒听明白。人都死了。又被砍去了脑袋。在地上被凶手拖着蹭來蹭去。脏了不是很正常吗。如果说喜服的长短都不能够成为证据。那这衣裙脏了就更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楚任羽又道:“你仔细回想一下。今日那件喜服上面满是泥土。就连刺绣之内也浸了灰尘。说明这喜服已经被拖在地上许多次了。李姑娘死在丞相府的客房内。今日我们赶到客房的时候。能够看到其实屋内的陈设都是非常干净的。说明时常有人打扫。况且。曲丞相早就接到旨意。说李姑娘是要留在丞相府内借宿。所以一定会提前派人收拾好屋子才对。那么这间客房的地上应该不会有太厚的灰尘。更别说是沉淀的泥土。但那件喜服上。显而易见。浸满泥土。绝对不是丞相府的客房内可以沾上的。所以本王猜测。丞相府客房并不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
听了楚任羽的话。我才觉得惊讶不已。他这推断有道理啊。我怎么沒注意到。
为了不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个智商不高的人。我又说出了自己发现的第二个疑点:“除了喜服一事之外。我还发现了另一件事。仵作今日验尸之时说了谎。”
“仵作的话。这本王倒是沒有注意到。你且说说。仵作的话里有何异常。”楚任羽忽然如同來了精神一样。眼睛也睁圆了。
我心中暗道。你当然不会注意到仵作的话里有问題。你当时一心都在那茶水身上。后來不是还专注的用汗巾擦拭袍子來着。怎么可能会细听仵作的话呢。“仵作在验尸时。说李姑娘的尸体死亡时间不同于其他两具尸体。其原因是她脖颈切口处的肌肤已经腐烂。并且生长出了尸虫來。但是。现在处于深秋时节。大明国地处北方。怎么可能在尸体死了六个时辰便会出现切口腐烂。涌生尸虫的情况。别说是六个时辰。纵然是十二个时辰。这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这具尸体应当是已经死了很久了。仵作不过是想要蒙蔽我们的视听。制造出那具尸体刚刚死去的假象。”
楚任羽的眼睛一亮。点头道:“此话有理。这一点本王倒是沒有注意到。楼素素。你可以啊。不愧是跟在本王身边的人。这脑子真的是越來越灵光了。”
我被他赞赏的不好意思起來。轻轻将散落出來的发丝别到耳后。浅笑道:“多谢羽王爷夸奖。只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呢。这命案其实也算是棘手。毕竟案发地以及死者的遇害时间都被人隐瞒了。唯一不能改变的尸体还被凶手砍去了脑袋。无法辨认身份真假。”我能够找到的疑点便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线索。我便全部将希望寄托在楚任羽身上了。
“什么下一步。燕王殿下不是说了五日之后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么。只需等着便好了。”楚任羽的话让我一愣。这态度倒是我沒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