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心迷乱时身已远 - 江山为谋 - 狐晚

第八十九章:心迷乱时身已远 - 江山为谋 - 狐晚

  这对于我而言无疑是一种无端的打击。此去一别。许是终生不得再见。而我昨日的任性与执拗。竟然让我沒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沒有來得及与他道别。

  “小姐。咱们还会有机会回到南楚吗。”翠儿蹭着步子走到我面前。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我摇头。然后轻声说:“不知道。”

  我也希望会有那么一天。还能够回到南楚。看看爹娘。顺道看看他。

  真的如同翠儿和黄明燕所言。楚任羽是被我气走的吗。想到这儿。我心里隐隐有一丝心悸。并不是因为我花心无比。明明爱上了黄明燕。还希望得到楚任羽。而是我自清醒之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确信我们相知相识。

  这种熟悉感更甚于我对江云。我无比确定自己曾经跟楚任羽。定为旧识。

  也许我不记得。也许他不承认。但终究。还是错过了彼此。

  “还站在门口。不觉得冷风吹得难受吗。”黄明燕不知何时已经走进府门。询问我道。

  我使劲儿一抽鼻子。将那令人发酸难过的液体抽了抽。以确保它不会流出來。免得带落了眼泪。

  然后。我便对着黄明燕笑道:“刚才不是在等你么。这冻得我鼻涕险些沒流出來。咱们快进屋吧。”

  假装掩饰什么都沒发生过。然后迫使自己遗忘掉那些不该存在的情绪。也许是人的一种生存本能。

  走进屋后。黄明燕忽然问我道:“素素。你知道江云跟了楼船一路。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提早对本王讲。”

  这事儿还沒过去么。刚才牛车上他不都是警告过我了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时我只是闻到了江云身上松香味。并不确定是不是他。纵然是他也沒什么啊。各走各的路。我又怎么能干涉他呢。”

  黄明燕每次提起江云。语气都是莫名的怪异。就好像是厌恶。又如同怨恨。

  “燕王殿下。你是跟他有仇吗。”

  我这话说出口。也是半开玩笑的意思。却不料黄明燕真的点了头。道:“他是东宁人。又在跟西岳有密切往來。自然有仇。”

  这叫什么话呢。这不是明摆着地域性歧视吗。那天底下西岳跟东宁人多了。他还能都怨恨不成。

  “一直以为堂堂燕王殿下肯定大人大量。沒想到就因为江云的出身。你倒是还嫌弃起人家來了。”我摆手不屑道。

  “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江云跟月如。是旧识。”他这一句话险些让我惊掉了下巴。江云竟然认识黄明燕的亡妻。

  我被他玩的好苦啊。谁承想这世上的圈子这么小。兜兜转转这些人。竟然都相识呢。

  江云还一再警告我应当远离楚任羽。因为楚任羽曾经伤害过我。要我來看。真正伤害过我的只怕另有其人。他江云沒准就算一个。

  “所以你原本也是认识江云的。”我问黄明燕。怪不得江云到场。却不见黄明燕的神色中流露出半点意外之情。想來他比我更了解江云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过江云一來大明国。本王倒是觉得这‘无头鬼’案要破了。”黄明燕倒了杯茶。饮了一口。又道:“还是我大明国的茶叶香。”

  他一句话。八个字。轻描淡写的就将他跟江云的故事掩盖了过去。他只是不想对我说而已。

  我沒有强求多问。怕惹人厌烦。于是顺着他的话道:“怎么。难不成燕王殿下站在了我推理逻辑的角度上。用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自动将江云化作凶手了。”

  “并非如此。你倒是想想。江云此番大费周章。一路从乐洲跟随楼船來到大明。却又不露面跟我们一起走。你猜是为了什么。”黄明燕的语气很稳。想來心中已经早有答案。

  我哪儿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本來以为江云是跟踪我而來。像如今才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我沒准就是江云用來隐藏身份的一枚棋子。什么时候利用完了。也就可以甩掉了。

  呵。还说什么在乎我的生死。保护我的安危。都不是随口胡诌的无稽之谈。当我知道他是黄明燕亡妻的旧识好友时。我们之间注定就沒可能再成为朋友。

  我心眼小啊。很在意这些事。

  “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他闲得无聊。想來大明逛逛。感受一下冷风吹在脸上的气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讲什么。脑子乱作一团。说起话來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素素。你在乱说些什么。江云既然能够來到大明。说明这儿有吸引他的人在。根据密信來报。他跟西岳一直來往密切。有过不少经商往來。现在突然來到大明。八成就是跟西岳人有关系。燕京城大乱。百姓惶恐不安。你想想最终得利的会是谁。”黄明燕许是见我一直神情恍惚。于是刻意加重了语气说话。希望我能够认真倾听他的想法。

  我努力打起精神。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既然他都说了是江云在跟西岳勾结。又说了江云來这儿是跟西岳人有关系。那这问題里就等同于已经给了我答案。我要是再答不出來。才是当真可笑。

  “西岳。”我说出答案。心思却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

  “对啊。就是西岳。早料到那西岳皇帝一直窥探着我国领土。此次竟然想出以鬼魂之说动乱民心。当真是可笑至极。那江云说的也如同笑话。两国命案。偏偏要扯进江湖事。他这些年也当真是一日混的不如一日了。”黄明燕自顾自的讲着。我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

  其实他这话好似让我想到了什么。无奈我此时走神走的过于严重。已经沒心情分析什么真凶。命案了。

  “素素。本王说的话。你可是听到了。”黄明燕站起身。拽着我问道。

  我干笑了两声。然后问他。“不知道燕王府有沒有白日里睡午觉的习惯。我这不知道怎么了。竟是困的厉害。不然等我睡醒了。精神了。咱们再聊如何。”

  “也罢。你既然困了就去睡吧。看你这沒精打采的样子。本王也着实不知说点什么。好生歇息着。本王再去一趟刑部。”他如此说道。然后便走出了屋子。

  我二话不说穿着衣服倒在了床榻上。回府之前还想着回到王府要先洗个澡。然后再换身干净衣裳。可我现在却是什么心情也沒有了。

  躺着躺着。却发现自己不是困了。是难过。

  脸面朝墙壁一侧。身子背对着门口。现在哭。就不怕别人会看到。

  细想來。我几次流泪都是因为楚任羽。这无端的矫情做作让我自己也觉得恶心。

  人家不过是回家了。又不是死了。哭什么呢。

  我其实只是怕生离死别。

  我不知道下一次寒冰蛊发作的时候。以我的身子还熬不熬得过去。若是熬过去了。这便是我跟楚任羽的生离之日;若是熬不过去。这便是我跟他的死别之日。

  这么算來。这一日还当真是值得纪念。

  我的眼泪慢慢滴落在被子上。一滴连着一滴。渐渐将我头下的被褥浸湿了一块。门外却突然响起了翠儿的声音。“小姐。宫里來人了。说是召您过去接旨。”

  这世上就是有许多无奈之事。例如此刻。我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哭一会。都不能如愿以偿。

  宫里來旨。八成就是赐婚的日子礼部定了下來。还能是什么要紧事儿。

  然而。事情并沒有如我所料。到底是又让我猜错了一回。

  來传旨的公公。所传召的旨意并非圣旨。而是懿旨。传旨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当朝皇后。

  我对皇后沒什么印象。晚宴的时候好像见过一会。那日我还只顾着在几位皇子、王爷中寻找着顺眼的容颜。哪里还顾得上去看什么皇后娘娘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既然她下旨传召我入宫。估摸着那晚上她是看清了我的模样。

  又或者是她那晚上沒看清。所以现在下旨。想要看清了。

  入宫面见皇后。无论是以我南楚郡主的身份也好。还是准燕王妃的身份也罢。免不了要换身合时宜的衣裳。绾个大气典雅的发髻。出门在外。不能太丢人。

  一个时辰后。我见到了皇后娘娘。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她长得很温婉。眉眼间甚是清秀。虽说上了些年岁。可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儿。

  我还以为这皇宫里面催人老。能当上皇后的人都该是老得一塌糊涂。又心狠手辣。背景深厚的女人。看來这大明国的皇后娘娘。倒是个例外。

  “平阳参见皇后娘娘。”我半屈膝。福了福身。到底是沒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