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萧女不惭世上英 下 - 蒿里情 - 追风小子儿

第二十章 萧女不惭世上英 下 - 蒿里情 - 追风小子儿

话音未落,樊神轨身形一晃,便已然化作一道红影,迅捷无匹的向叶明抓去。萧琳见状,挡无可挡,便蓦地伏在了叶明身上。看其意思,竟欲以自己的身体阻挡。萧秋野见状,爆喝一声,挥掌复又向樊神轨击去。康峥见状,亦是纵跃而起,将柄软剑绷得笔直,直刺向樊神轨后心。樊神轨见状,蓦地将衣袖一挥,瞬息间二人击回。他出手将二人击回间,速度尤且不减,冷哼一声,变掌为爪,直向萧琳抓去。

这一下,如闪电般迅捷,直冲萧琳而去,眼看再也躲不开了。只闻得噗呲一声,却不是樊神轨抓裂了萧琳的脏腑。反而是一柄玄铁重剑,已然刺入了樊神轨的右胸。这一剑,正是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赫连安刺出。樊神轨吃痛,蓦地运功,将赫连安并那柄玄铁重剑一道击出。赫连安连人带剑,翻滚出七八丈,口中鲜血奔涌而出。他受此一击,却是一个咕噜爬将起身,重剑紧握,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樊神轨。

樊神轨见状,仰天长啸一声,凄厉道:“安儿,你不识得师父了?!”其实,并非赫连安的剑太快,也并非樊神轨躲不过这一剑。而是,樊神轨决计没有想到,自己亲手调教出的徒弟,竟然会刺自己一剑。此番,赫连安挥剑前来,樊神轨已然看见。然而,却并不像他认为的,赫连安是刺向那碍他手脚的萧琳。因为,他当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剑是直冲自己而来。

赫连安闻言,目光黯然,缓缓低头,痛苦道:“师父,她不能死!”樊神轨闻言,怒道:“傻子!你,咳咳,你喜欢这女子?!”赫连安怔了怔,垂首道:“我的性命,系在她手上!”樊神轨闻言,蓦地大怒,道:“好,好!你秉性偏执,师父不怪罪你!”

话音未落之际,萧秋野、康峥,眼见樊神轨负伤,蓦地复又纵跃而前,直攻向樊神轨。赫连安见状,却又蓦地挡住了萧秋野的去路,黯然道:“师父已然受伤了,你不能伤我师父!”萧秋野闻言,摇头苦笑,掌风飒飒,复又与赫连安缠斗在一处。

另一侧,康峥软剑灵动,直来直去,向樊神轨攻去。樊神轨受伤不轻,但内力深厚,硬拼硬打,几度将康峥击飞出去。然而,此时的康峥,已然杀红了眼。她不顾自己的伤势,软剑舞得飞快,反复挥剑冲击。萧琳见状,将叶明往边上一方,蓦地挥剑而上,飞掠而前,与樊神轨缠斗在一处。

此时,二女不顾安危,便似疯了一般,即便教樊神轨远远击出,也会即刻爬起。哪怕只剩下一丝力气,也要挥剑上前,真个是,不死不休。樊神轨右胸受伤,内力发挥不出,看着已然双目泛红,疯了般的两个女子,心中竟隐隐有了退却之意。

叶明身负重伤,缓缓侧首,拼尽力气,向阵中二女道:“琳儿,康姑娘!这魔头……这魔头手少阴心经受损极重,你们便击他……击他极泉、青灵、少海、少冲四处穴位!他先前耗了大量真气,此刻又负了伤,已是强弩之末了!”叶明此时,心下担心二女安危。这话,是说给阵中二女听的,却也是说给樊神轨听的。

其实,按道理说,即便樊神轨真气耗费巨大,经脉受损,又负了伤,血流不止。但是,作为六大高手之一,此时即便萧琳与康峥姐妹联手,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此刻,二女一个为保全自己心爱之人,一个为保全自己的姐妹,保全万春谷的威严,已然置生死于不顾,杀红了眼。

此刻,只要樊神轨杀她们不死,她们便要与他拼死缠斗下去。此刻,便是那被困在谷中的萧夭女,却也似已然教二女的坚忍所感染。她蓦地传声,凄厉道:“好,好!我万春谷中人,宁肯战死,也决计不做这忍辱偷生的勾当!”

萧夭女话音未落,便闻得一女子脆声道:“樊神轨,你的死期到了!”说话间,一个紫衣少女自乱石堆中闪出。这女子,手执一柄长剑,周身着一袭宽大的紫衣,头上覆了个紫罗帽。其人,正是藏晴儿。此时,藏晴儿与躲在乱石堆中的大野智,方处理好赫连延的伤势,便即自乱石堆中闪将出来。

藏晴儿一出来,便即杀入阵中,向樊神轨挥剑砍去。此刻,樊神轨受三女夹攻,尚且不愿放下那盛了断剑的锦盒,一时间节节后退。然而,樊神轨毕竟是樊神轨,面对疯狂攻来的三女,他却是丝毫不乱。一时间,他虽奈何不得三女,三女却也着实奈何不得他。

然而,樊神轨胸前的伤口,随着他的运功,血流不止。眼见气力慢慢损耗,樊神轨蓦地仰天长啸,将个锦盒扔到地上。他蓦地挥起一掌,尖啸着,直向萧琳击去。此时,萧琳已然力竭,眼见躲无可躲,蓦地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挥剑向樊神轨扑去。看其架势,竟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此时,樊神轨已然动用了最后几分真气,其猛烈的反扑,当真厉害得紧。眼见萧琳即将中掌,叶明蓦地一惊,却是动也动不了。康峥见状,看一眼满面绝望之色叶明,再回身一看,仍是不见赫连延的身影。康峥已然心如死灰,蓦地扑将上前,将萧琳一把推开,将自己的背心,彻底暴露在樊神轨的掌下。

康峥知道,这一下,自己已然是必死无疑了。她蓦地转头,惨然一笑,再看一眼万春谷,看一眼她与赫连延相识、相守,一同长大的地方。然而,在她惨然一笑,双目微闭,静待死亡之时。蓦地一道白影,自乱石堆中蹿出,将康峥紧紧抱在怀中。其人,正是那已然重伤的赫连延。

此刻,赫连延不顾重伤,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在众人尽皆错愕间,当即蹿入阵中,硬生生替康峥挨了一掌。顷刻间,只闻得一声闷响,赫连延的躯体,发出了清晰的骨骼碎裂的声音。这声音,伴着樊神轨那诡异的尖笑,是那么的教人绝望。二人齐声而落,重重摔在了地上。康峥察觉到异况,一个转身爬将起来,满面泪痕,怔怔的看着口中鲜血狂涌,周身骨骼碎裂的赫连延。她哭不出来,说不出话,却是满腹说不出的绝望。

此刻,赫连延浑身瘫软,面色如纸。他疾速出气,喘息,却是已然出气多,进气少。此时,叶明也已然动弹不得。他平躺在地上,双目斜瞪着赫连延,泪水伴着颊上的血水,泉涌而下,失声痛哭。他自幼没了亲人,赫连延,便是他的兄弟。而此刻,他的兄弟,已然即将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却动也不能动。顷刻间,马耳山下,叶家庄初见赫连延的一幕,在叶明脑海中浮现:

“叶明将手搭到赫连延肩上,道:‘赫兄弟!’赫连延闻言,冷冷的道:‘我姓赫连!也不是你兄弟!况且,兄弟,本不是什么好称呼!’叶明知他心中难过,遂又改口,道:‘那不知赫连兄,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喝一杯?!’赫连延将目光自远方收回,盯着叶明,冷冷的道:‘没有!’其深情冷峻,甚是烦躁不安。叶明见状,耸了耸肩,转头离去。”

这一幕闪过,叶明失声痛哭,道:“赫连!这兄弟,当真算不得什么好称呼!”此时,叶明心中已然没有了对樊神轨的仇恨,反而尽是自责。当一个人,真的坏到了某种程度,当仇恨,当真大到了一定程度,很多人,反而再不愿提起这股仇恨。这倒不是他们忘记了,而是他们心中,还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他们,那正逐渐失去的东西。

此刻,康峥只是怔怔的看着赫连延,没有流泪,没有哭,便只是这么怔怔的看着。赫连延面色白得吓人,嘴角蠕动着,似是欲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此时,周遭众人,尽皆看着那已然奄奄一息的赫连延。便是那恶魔樊神轨,亦是双眉紧皱,若有所思。

众人但见赫连延眼神涣散,嘴角嗫嚅,不知他欲说些什么。跪倒在一侧的康峥,却是连连点头,哽咽道:“师兄,你当真……当真自那慕容雪的梦中醒来了吗?!”赫连延闻言,嘴角不住发颤,两行血泪缓缓流了下来。康峥见状,复又连连点头,泪水吧嗒吧嗒的滴落,滴落在赫连延颤动的眉宇之间。她哽咽良久,失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师兄,从今往后,再没人……再没人能将咱们分开了!”

说话间,康峥缓缓将赫连延抱起,转向樊神轨,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她仰面向前,蓦地尖叫一声,一练金发,将满头的装饰震落,如瀑般披散下来。康峥眼睛直直的盯着樊神轨,蓦地咯咯笑道:“樊神轨,樊神轨,当真是多谢你成全了!你且记住,康峥、赫连延,便是做了鬼,也决计不会放过你!”说话间,她紧紧抱住赫连延已然僵硬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向菩提顶边的悬崖走去。她要做什么?她要跳下去。此刻,她死了,决计比活着要来的更快活些!

那樊神轨闻言,蓦地尖声长啸,道:“赫连延?!赫连延!他是赫连延!”这一声长啸,满含着说不尽的悲哀与凄惨。话音未落间,但见樊神轨便似是疯了一般,向康峥急掠而去,蓦地将赫连延抢入怀中,向赫连安凄厉道:“安儿!他当真是你二哥,赫连延?!”

此刻,赫连安跪倒在地,拄着那柄玄铁重剑牛吟般喘息,目光散乱,几欲昏厥。闻得樊神轨此言,赫连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樊神轨见状,蓦地仰天长啸,声泪俱下,颤着手,扶着赫连延的心口,道:“延儿,延儿!你不能死。走,走!我带你去昆仑山……你不能死!”此时,康峥悲痛已极,她金发散乱,双目泛红,眼见赫连延教樊神轨夺了去,彻底崩溃。

康峥抢出一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此时,她已然站立不起,便伏倒在地,艰难地向前爬去,她慢慢爬将上前,抱住了樊神轨的腿,失声痛哭,道:“你将师兄……将师兄还给我……将师兄还给我……”言语之际,早已泣不成声了。萧秋野、萧琳、藏晴儿见状,蓦地抢步上前,攻向樊神轨,伴随着樊神轨的一声暴喝,四人立时教他震开,倒地不起。

樊神轨双目泛红,复又尖啸一声,旋即裹住赫连延,化作一道红影,向远处奔去。赫连安见状,嘶吼道:“师父!你杀我二哥,你也该下去陪他了!”说话间,蓦地拔剑而起,如凶神恶煞一般,向樊神轨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