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 千户 - 大明武夫 - 特别白
他们第二天一大早才起来,而这时火堆早已经熄灭,就连余烬都没有了任何热度。齐望一起来就打了个寒噤,然而身体仍旧十分疲倦、并且伤口隐隐作痛,但是他们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现在雪是停了,但是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一场大雪,如果一直呆在野外的话恐怕没有人能够撑上多久,所以必须先赶路,于是他们只能跌跌撞撞地继续这趟路途。
然而,新的路途一开始就面临了许多比之前更加麻烦的困难。首先本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广平府和开封府的地界,但是经过那一场混战和逃窜,他们现在摸不清自己到底已经到了哪里,只能姑且当自己已经到了开封府,反正先认准了向南走,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再说。
齐望和刘松平的身体也成了拖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健壮的精干汉子,但是在连续几场恶战之后身上受了不少伤,现在虽然能够勉强行动,但是毕竟需要一些休养,才能恢复元气。齐望的情况稍微好一点,毕竟是年轻人身体恢复能力强,刘松平到了这个年纪,又受了伤,如果不尽快疗养的话,以后恐怕会落下病根,可是在现在的这种环境当中,又哪里还有余暇去找地方疗治?
在各种不利条件的催逼之下,他们只能先抛下其他的顾虑,准备找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休息并且养伤,方向只能尽量选着向南而行。为了尽快找到市集,他们也不得不放下了其他的顾忌,径直地沿着大路前行。
仿佛是印证了他们的担心似的,路上还没有走上多久,天空就慢慢地飘落了淅淅零零的雪花,因为阴云实在太厚,天色阴沉得可怕,一点都不像是早晨。寒风和雪花交加,自然路上也见不到多少行人,他们在风雪当中不得不靠近了并且将身子都缩到了衣服里面,这样才能勉强抵御寒冷。
齐望只感觉到全身冰冷,相比之下,伤口一直未绝的疼痛反而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不时地往旁边的刘松平看去,担心他的身体。
虽然在路上他们早就为自己准备了冬衣,但是以刘松平现在的身体状况,齐望还是十分担心。
“三叔,要不你再从我这里多拿件衣服吧?”犹豫了许久之后,齐望终于大着胆子问刘松平,“我年轻,身体顶得住。”
“瞎说什么傻话!老实照看好自己就行了,你三叔身体好得很,撑得住!”一直搀扶着魏忠贤的刘松平马上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然后从自己的行囊里面掏出了干粮吃了下去。“老老实实走,别东想西想,一路还长的很!”
被他这么一呵斥,齐望也只好重新住了口。
在这风寒交迫的时段,他也感到十分压抑,不想多说。
风雪当中他不禁回想起了在京城的日子,思念炕炉的热火来。虽然他的父亲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小旗而已,但是总算靠着这差事得到了一份钱粮,然后用这些钱粮保障了他从小长大的衣食。
“厉钊那小子,真是死都死得不明白,废物一个。不过也好,他要是不死,我还没法儿领这个全功呢,也要谢谢他一声,只不过是跟东厂那边要交代一下罢了。”陶彻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公公不愧那偌大的名声,果然见微知著,在下佩服!不过……既然公公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那也不要再指点我等了吧?我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韩爌要咱家怎么做?”魏忠贤也不再绕圈子了,直接问,“厉钊找咱家的时候,就要咱家把暗中投靠咱家的朝臣的名单和劣迹都列出来,想必韩大人也是想要这份东西,来铺自己的上进之路吧?哦,也对,然后还可以说动圣上斩了咱家,再给他添上一份为国为朝廷除害的大功……”
“公公既然都猜到了那又何必让在下多说?”陶彻平静地回答,“韩大人能入阁,就能在圣上跟前保住厂卫,他也用得着大家,所以公公你看,如今你都落到了这份上还能帮上这么多人,这岂不是极好?”
接着,他还不等魏忠贤回答,就冷眼看着另外两个人。
“你们既然已经听到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世世代代蒙受国恩,现在卫里面处境艰难,你们理应出点力是吧?”他又摆了摆手,其他的人也从马上下来了,“既然奉了上面的差事,既然没办好,那就得承责受罚。好了,我也不想跟你们多说了,你们就老老实实跟我们回京吧。”
他轻飘飘的话,在齐望的心里却引发了无可一直的波澜。
“无可奈何?”“认了?”世世代代忠于朝廷,小心翼翼为锦衣卫办差,最后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们为了私利勾心斗角,却要我们底下的人来殉葬。
这天下……这天下哪里还有公义!这忠心,到底能顶得什么用?!
他只觉得愤怒得全身颤抖,就连喉咙都变得干涩至极。
当这种愤怒来到了极点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的逆境,也无视了身上隐隐的创痛,重重地一拍冰冷的大地,然后自己也站了起来,怒视着陶彻。“男子汉大丈夫,要死也不能窝窝囊囊死,你……你想要杀我,踏过我手中的刀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望哥儿,说得好。”旁边的刘松平突然赞了他。
“三叔!”得到久违的夸赞时,齐望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相信,但是巨大的喜悦很快让他笑了出来,“我没白做你的侄儿吧!”
“是啊,没白做……”刘松平点了点头,“太好了,太好了,做儿子都够了。”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拔出刀来直视着陶彻。“陶千户,你想要杀我们,踏过我手中的刀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在白茫一片的大地当中,叔侄两个并肩站在一起,拿着刀直视着对面的一群人,神气是那样昂扬,好像无所畏惧。这昂扬的气势,一时间竟然让对面这群人都为之所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