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留校教师 - 诡案组 - 求无欲

第八章 留校教师 - 诡案组 - 求无欲

  教学楼的大门在可怕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我惊惧地注视着将会出现于门中的藏镜鬼真身。然而。在这让人胆战心惊的时刻。窗户中的藏镜鬼却说:“哼。真得來不是时候。今晚就暂且放你们一马。但下次可不会这么走运。”说罢红光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藏镜鬼刚消失。教学楼大门随之开启。一道强光从门**出。照得我睁不开眼睛。一把烦躁的男性声音于门内传出:“是那个捣蛋鬼把窗户打破了。”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妖怪从门内跳出來。但当双眼适应强光后。便发现从门后出來的。原來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妖魔鬼怪就好了。然而。就在我稍松一口气时。对方却來势汹汹地跑过來。使劲地抓住我的手。并愤怒地斥责:“你们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这么无聊。打破学校的玻璃。”

  看來这男人应该是王村小学的教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于是便我向他展示警员证。并告诉他蓁蓁受伤了。问他学校里是否有能包扎伤口的医疗用品。至于损坏玻璃一事。在处理好蓁蓁的伤口后。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他看见蓁蓁的手臂正在流血。脸上的怒容立刻消失。连忙带我们到教学楼一楼的教员室。取出医药箱给蓁蓁处理伤口。给蓁蓁包扎好伤口后。他才作自我介绍:“我叫卢永志。是这间小学的教师。”随后。询问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受到藏镜鬼袭击的经过告诉他。并询问藏镜鬼是否经常在附近出沒。

  他愕然地看着我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真的有藏镜鬼吗。”

  他说自己并非本地人。五年前才开始在这里教书。并住在教学楼三楼的宿舍里。对于藏镜鬼的传说。他曾略有听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一直都不太相信。而刚才我们受到藏镜鬼袭击时。他除了听见打破玻璃的声音之外。并沒有发现其它异常的地方。至于大半个月前。梁彩霞受到藏镜鬼袭击一事。他说自己每晚都会在呆在宿舍里。但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其实这也不稀奇。毕竟梁彩霞并沒有像蓁蓁那样砸破窗户。他在三楼的宿舍里沒发现也很正常。

  反正已经聊开了。我便想向他了解一下王希的事情。但又不知道他跟王希的关系如何。为免他起戒心。就先跟他聊些闲话。我说前段时间是春节假期。问他为何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而不回家乡跟家人过春节。我本是随口一问。但话刚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卢老师本來跟我们有说有笑。可听了我的问題后。脸色马上就沉下來。良久也未发一言。蓁蓁偷偷戳我一下。虽然她沒说话。但我能从她带着胜利者气息的责备眼神中。读懂她的意思。。刚才在吴威家还怪我乱说话。你不也一样说话不经大脑。

  我沒心思跟她在这种事情上较劲。脑海里只想着如何打破眼前的尴尬局面。然而。我还沒想到该怎么办。卢老师便已再度开口:“家乡已经沒有亲人。回去也沒有意义。”

  我抱歉道:“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伤心事。”

  “沒关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把玩着黄色半透明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黯然地向我们讲述伤感的过去。。

  我曾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间小房子。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不过。这一切在七年前。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我的房子建在果园里。房子虽小。但果园的占地面积也挺大的。Www。。com当时我在村里的小学教书。而妻子则在家里打理果园和照顾女儿。夫妻俩各司其职。收入虽然不多。但日子过得很开心。

  后來。县政府的人过來跟我要土地证。说要做登记。果园是由祖辈留下來的。我们这些乡下人不懂得跟政府打交道。所以一直都沒有办任何土地证明。县政府的人说:“沒办就赶紧去办吧。我们先帮你测量面积。回头就给你办土地证。”

  我们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他们说要测量就让他们去量。本以为测量过后。他们就会给我们办土地证。但沒想到他们根本沒有这个打算。

  大概过了个把月。县政府又派了另一帮人过來。我以为他们是送土地证过來。可实际上并不是。他们一到來就给我看一份通知书。上面写着为改善区内群众的生活。需要对我们村进行旧区改造。所以要征收我们的土地。还让我签一份征地同意书。

  我仔细地看过同意书。上面有我家房子的测量面积。并按这个面积计算征地补偿。可是。他们只给我算房子的面积。果园的面积却沒算上。要知道果园的面积要比房子大十多倍。而且如果只按房子的面积计算。我们的补偿少得可怜。别说买房子。就连买个猪圈也不够。

  这样的同意书。我当然不能签了。但是县政府的人却说:“你不签也得签。你这块地沒有土地证。有钱给你就已经算你走运。你要是不识时务。我们就直接把你的房子铲平。到时你连一毛钱也拿不到。”

  我相信世上有公义。相信这个社会有王法。所以沒有理会他们的恐吓。直接把他们赶出门外。我本以为只要不给他们签同意书。他们就不敢动我的房子。然而。我万万沒想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自己竟然会为此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概过了两个多月。学校的领导突然让我到县城学习讲课经验。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这种事对教师來说也挺平常。所以我并沒有在意。跟妻子交代一声就出发了。

  我在县城听了一整天的课。回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在车站下车后。我碰见好几个村里的兄弟。大家都是刚从外面回來。我们平时都是极少外出的人。一起在车站碰面。自然会觉得奇怪。聊起來才发现大家都是突然被领导派去外面办事。而且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我们觉得很不对劲。于是便一起跑回家。

  回到村里的时候。我们都呆住了。

  早上我们出门时。村里还一切如常。但此刻放眼皆颓垣断壁。入耳均哭天喊地。村里有不少房子倒塌了。老弱妇孺都在废墟中放声啼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眼前的景象给我的第一反应是。。鬼子进村了。但是。这年头那会还有鬼子呢。

  我问一名在废墟中嚎哭的嫂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说今天早上。县政府派出來好几百人。有警察、有城管、有治安员。还开來几台推土机、挖土机。浩浩荡荡地进村。还沒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开始拆房子。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村里的男人大多都外去办事。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房子拆毁。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马上就凉了。下意识地往家里跑。

  当我跑到果园时。发现家已经不在了。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堆瓦砾。以及遍地的残技断树。我跪在瓦砾前仰头痛哭。诅咒那些拆我房子的土匪不得好死。越骂就越觉得不忿。恨不得操家伙去跟他们拼命。

  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妻子跟女儿怎么不在这里。Www。。com

  我立刻跑去问村里的人。知不知道妻子跟女儿在哪。得到答案那一刻犹如晴天霹雳。。妻子跟女儿都死了。

  妻子无力反抗县政府的暴行。但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一时想不开。竟然跟女儿一起喝农药自杀。

  我的家庭在一夜之间完全崩塌。妻子死了。女儿也死了。就连房子也被拆毁。你们能想像我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吗。我在一瞬间崩溃。不知道从那里找來一把菜刀。盲目地冲进无人的村委会。然后又朝治安队冲过去。最后当然是被治安队的人暴打一顿。

  后來。我跟其他房子被强拆的村民一起上访。两年间。除了首都之外。几乎能去的部门。我们都跑过遍。但这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虽然我很想为妻子和女儿讨回公道。但接连不断的挫败令我感到十分疲倦。Www。。com而且当初一起上访的村民。大多都已经放弃了。我也不想再坚持下去。毕竟人活着就要吃饭。在耗尽积累之前。我必须找到新工作。因为在县政府的施压下。我任教的小学早已把我辞退。

  这两年间。我一直在跟县政府对着干。想继续留在家乡混口饭吃并不容易。反正妻女都已经死了。房子也沒了。留下來也只会徒添悲伤。于是。我便远走他乡。來到这里当教师。就当避开家乡那帮瘟神……

  对于卢老师的不幸遭遇。蓁蓁大抱不平。痛骂卢老师家乡的地方官员不作为。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似乎恨不得立刻蒙面。当一回女黑侠木兰花。去教训那些地方官员。而我对此却只能沉默。毕竟以我们有限的能力。不足以为卢老师讨这个公道。

  为甩脱令人不愉快的气氛。我立刻转换话題。对卢老师说:“你在这里任教了五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应该跟学校里每一个教职工员都很熟识吧。”

  他点了点头。苦中作乐般笑道:“我平时很少外出。这五年來几乎每天都呆在学校里。别说这里的老师。就连花圃里的每一棵花草。我都非常熟识。这里可以说是我另一个家。”

  他提及“家”这个字眼。让我担心又会回到刚才的话題。便立刻发问:“那你跟王希熟识吗。”

  “他呀……”他突然皱起眉头。迟疑片刻才答道:“在学校里。我跟谁都熟识。唯独跟他沒说过几句话。”

  “为什么。他这人很坏吗。”蓁蓁问。

  他摇头道:“也不能说坏。只是不太愿意跟我们交流而已。”

  “何出此言。”我问。

  “可能因为他之前在县城的中学里当过教师吧。所以不太愿意跟我们这些乡下的教师待在一块。说不好听就是看不起我们。他每天到学校后。就会在隔壁的资料室里练书法。一放学便立刻离开。不会在学校多待一分钟。有时候在走廊上碰见。他充其量也就跟我们点一下头。他來学校都已经两年多了。我跟他说过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听说他参加过书法比赛。而且还拿过奖。他应该很喜欢书法吧。”我又问。

  “虽然他一到学校就练书法。但也不见得喜欢。其实是校长见他整天呆在学校里闷得发愣。才教他练书法。好让他怡情养性。他便借此打发时间。我想你们应该有听说过。他之前闯了不少祸吧。我想他來学校后沒怎么惹事。当中有校长的一份功劳。”他顿了顿又说:“至于奖状嘛。其实是他为了哄父亲开心。自己花钱买回來的。他的书法练得不怎么样。只能算初学者的水平。如果他给别人写挥春。我想大概沒有谁会愿意贴在自家门口。”

  这些事吴威之前已经跟我说过。而且对调查的帮助不大。所以我便问些更深入的问題。譬如他是否知道。王希在王梁二村七名儿童失踪及遇溺期间的行程。那几天王希是否如常地呆在学校里练书法。

  “那时候学校还在放春假呢。他肯定不会來学校。”他的回答沒有丝毫犹豫。

  这也是当然的。王希本來就把上班当作坐牢。节假日又怎么会特地跑回來呢。

  虽然在同一所小学里工作。但卢老师却对王希所知甚少。继续交谈似乎也不会得到更多信息。因此我便打算告辞。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他明天还得上课。不便打扰他休息。

  然而。当我们准备离开时。他却轻声叹息:“唉。这几个小孩死得这么突然。真是可惜啊。他们出事之前。还蹦蹦跳跳地跑來跟我借足球。沒想到再到见到他们时。竟然已经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