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番外二（上） - 降妖梦 - 轻年
江东山明水秀, 那日月明湖中一瞥惊鸿，距今已过一月, 无人知晓那如神似仙的红裙女子去了何处。
偶听人说起，曾在月明湖上眼见了那一幕的游客便起了兴致, 滔滔不绝，满是赞叹，叫未曾得见之人心驰神往。
月明湖畔的潇湘楼近来生意格外红火, 盖因那月明湖上的仙子亦尝过潇湘楼的湖蟹, 往来月明湖的游客纷纷驻留潇湘楼, 想再睹仙子真容。
这日正午，潇湘楼里宾客满座，不时有人讨论起不知今日仙子会否现身月明湖, 气氛热闹非凡。
某时, 靠近大门的几桌游客突然安静下来, 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安静迅速扩散，不多时, 整个大厅的游人都将视线转到大门。
只见一辆质朴却精致的马车停在潇湘楼外，驾车之人是个英气却冷峻的黑衣女子, 她跳下马车，动作娴熟地掀起车帘。
车内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缓地搭在黑衣女子手上, 随着车内一袭白裙的女子渐渐显出身形，楼内的宾客尽都屏住呼吸，当她的容貌落入众人眼帘, 在座宾客只觉头晕目眩，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连侍立在门口的店小二都在这瞬间呆愣了去，忘记上前迎客。
直到跟随白裙女子一同走出马车的小丫鬟挑了挑眉，扫了一眼楼中宾客，言道：
“却不知那日月明湖的红裙仙子，比之小姐，能胜几分？”
今日刚入烟雨镇，镇上游人尽都在言红裙仙女天颜绝世，小丫鬟心中不忿，分明自家小姐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白裙女子摇头轻笑，缓步进入潇湘楼。
这时，坐在二楼窗边的一个小姑娘忽然自窗户探出脑袋，对白裙女子身边的丫鬟道：
“这位姐姐容姿绝美，端得世上少有，但姬姐姐乃天仙降世，却要胜上半筹。”
出言的小姑娘正是红玉，姬小白虽同凡空走了，她却还未离开，这段时日一直驻留潇湘楼，欲再见姬小白一面。
此话一出，潇湘楼众宾客纷纷惊醒，见过姬小白的游人不住点头，心觉红玉所言不假，而未曾见过姬小白的游人，则觉红玉言辞夸大，怎么可能还有比眼前之人更美的存在了。
“你！”
小丫鬟面红耳赤，半是气恼半是羞怒。倒是白裙女子诧异地看了红玉一眼：
“姬姐姐？妹妹所言可是姬小白姬姑娘？”
世间姓姬的女子或许不少，但冠姬姓还天颜无双的女子，她只知道一个。
红玉闻言一愣：
“正是……咦？！兀那和尚！”
红玉正当回答，忽然眼角瞥见一人，顿时一个激灵，失声大喝。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红玉一声大喝转开，短暂从白衣女子身上收回，同时望向潇湘楼外。
只见楼外青石阶上立着一白袍小僧，项间坠着一圈拳头大小的佛珠，端得清秀俊逸，淡泊出尘。
此时见众宾望来，她很是不解地摸了一把光溜溜的脑袋：
“诸位施主作何如此看着贫僧？”
末了，她的视线转向门内，恰见白裙女子一行人诧异的目光，不由眉眼一弯：
“二位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日前贫僧与小白因事耽搁，未曾上门恭贺，还望二位姑娘海涵。”
白裙女子正是南宫素心，她身边的黑衣女子，则是戎音。
南宫素心愣了许久，随着白袍小僧话音落下，她猛的回神，惊喜上脸，急促迈出两步：
“凡空大师？！大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便是素来波澜不惊的戎音此时亦是难掩惊喜。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叫红玉和南宫素心身后的小丫鬟应变不及，纷纷愣住，不知作何言语。
小丫鬟心想，这和尚究竟是何来头，竟叫自家小姐如此喜形于色？
红玉则满是不可置信，这不正经的花和尚不仅钓走了姬姐姐，还同这容姿不逊色于姬姐姐的仙女姐姐也如此熟识？她真的是个和尚吗？！
凡空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抬眼看了看潇湘楼的金字招牌，笑道：
“二位姑娘也是因这潇湘楼的湖蟹慕名而来？”
闻言，戎音清俊的面上也泛起笑容，她悄悄捏了捏南宫素心白玉般的手掌，点头道：
“确是如此。”
末了，她话音稍顿：
“为何不见姬姑娘？”
凡空既无事，当是与姬小白在一起的才对。
“小白今晨赖床，日上三竿不愿起身，但言午时欲食潇湘楼的湖蟹，故遣贫僧走此一遭。”
她眉目清秀，瞳孔中是如水的宠溺与温柔，让本想叫住她询问姬小白去处的红玉住了口，兴许，这才是姬姐姐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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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南宫素心一行，凡空拎着打包好的湖蟹回到明台山，山南有谷名明月，四季如春，冬暖夏凉。
谷中新修了一座小院，院里有一排竹屋，竹屋后有山泉倒挂，自成清潭，鸟语花香，鱼虾成群。
午间姬小白醒来，不见凡空，知她去了潇湘楼，她便自行起身，着了一件单衣来到潭边，想着趁凡空未归，先行沐浴更衣，待凡空买了湖蟹回来，就可美餐一顿。
凡空回来的时候没见着姬小白，却听见后院中有戏水之声，猜想姬小白去了后院沐浴更衣，便将尚还热气腾腾的湖蟹放在炉火上煨着，而后取了一卷诗文来看。
等了一会儿不见姬小白出现，凡空心中疑惑，将书放下，缓步来到通向后院的竹门，轻轻敲了敲：
“小白，你在吗？”
许久没有听见回应，唯有哗哗的流水声经久不息。
凡空眉头微蹙，难道姬小白不在后院？
思及此，她一把将竹门拉开，后院一片空旷，花鸟鱼石皆在，唯不见姬小白。
但见清潭边的岩石上尚还随意铺散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凡空顿时慌了神，忙快步入了后院，急声唤道：
“小白？！”
哗啦啦——
凡空呼声落下，清潭碧波翻涌，姬小白自潭底直起身，钻出水面，眨着晶亮的眸子惊喜地看向凡空：
“你回来啦？！”
她手里还抓着一条不断扑腾的锦鲤，看样子刚刚凡空唤她的时候她正在水下抓鱼，故而没有听见。
凡空见姬小白无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看清了姬小白此刻的样子，顿时面上一僵。
她一直都知道姬小白很美，不管多么美好的文字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绝色，再优秀的画师亦不能将她的美描摹一二，她超脱于世，更像是失落于凡的狐仙，举手投足间，自带惊心动魄的魅力。
但此刻，当阳光落在她洁白如玉的肩头，晶莹的水滴珠玉般点缀其上，泛着七彩的光芒，将她欢快明亮的笑容衬得圣洁无暇，却又因着她眉目间与生俱来的内媚，顾盼含情，熠熠生辉。
凡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被这绝美的景象摄了心魄，便是千万遍的佛前叩首，亦不能叫她回头。
凡空自是定力超群，下一瞬，她就在哗啦的水声清醒过来，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脚下亦匆匆后退，欲要退出后院。
姬小白何曾见过凡空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愣了一瞬，旋即便反应过来。眼见凡空就要退到门边，她唇角一勾，玩心大起，松手放开锦鲤，秀手一挥，竹门应声关上。
凡空急退，后背撞到竹门，被迫停了下来，她又羞又急，却是没料到姬小白会突然关门，不让她离开。
“小和尚，你为何低着头？”
姬小白背靠在岩石上，胸口以下都浸在水里。她把玩着一缕青丝，好笑地看着凡空局促不安的模样。
凡空闻言并未抬头，她一直手捂住眼睛，一只手挡在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湖蟹我已买回来了，你且速速更衣，是时候用午膳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挣扎着希望那小狐狸莫要再这般勾人！
姬小白心头暗笑，思忖这小和尚素来会欺负人，总算叫她扳回一局，心情格外愉悦。她倾身趴到小潭边，笑吟吟地开口：
“那你帮我穿衣好不好？我泡的有些久了，浑身使不上劲儿。”
凡空心里一声惨叫，她的小狐狸怎么突然变坏了？她哪里像是使不上劲儿的样子？！分明是想看她笑话！
虽然内心极为不忿，但凡空却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只得应了一声，垂头走到小潭边，捡起散落在潭边的纱衣。
将纱衣拿在手中，凡空又开始犹豫，心想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甚至早就动了手，如今为何还是心跳如鼓，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