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玖章 渐进的杀意 - 霸宋西门庆 - 三王柳

第捌玖章 渐进的杀意 - 霸宋西门庆 - 三王柳

  蔡氏正在帐中闲坐看唐人传奇。

  其实这婆娘并不好学。只是不得不耐住了性子等待。等回归大名府的最后时刻到來。

  虽然这些天西门庆对她这位高贵的夫人颇为礼遇。但蔡氏娇生惯养。到底吃不得兵营里的苦。。粗粝的饮食、糟糕的睡眠就不说了。最痛苦的是不敢洗澡。。天知道这些贼坯子们知道自己在洗澡时会不会兽血沸腾……

  蔡氏已经决定。等一回到大名府。收拾梁伟锁李瓶儿之前。先要将自己浸在大锅里狠狠地煮一煮。当然。万万不能煮熟喽。

  正心乱如麻。埋怨时辰过得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突然帐外脚步声响。有一人扬声道:“请夫人上路。”

  “终于能离了这里了。”蔡氏如释重负。她早已经把自己收拾停当(其实条件简陋也沒什么好收拾的)。用最大的可能维持着贵妇形象。袅袅婷婷地行了出來。

  随着引路人七弯八绕。來到了一处僻静地面。蔡氏见四下里无人。心中嘀咕:“这西门庆葫芦里在卖什么药。难道这人道貌岸然。准备在临别时背了人跟我结些露水姻缘。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正胡思乱想得不亦乐乎。却见前方闪出一人。蔡氏一见之下。Www。。com如冰水淋头。妄想破灭。彻底打掉了心头的鬼胎。。此人非是别个。正是梁府总管梁伟锁。

  自己最落魄的样子被梁伟锁看在了眼里。又想到他借着李瓶儿在梁中书面前上好儿。蔡氏就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地道:“奴才。你在此何为。。”

  梁伟锁面色青白如死人。唯有声音还勉强镇定。向蔡氏深深一揖间。说道:“猥琐儿特來迎接夫人上路。”

  蔡氏只当是梁伟锁因李瓶儿的缘故。在自己面前心虚气沮了。所以虽见他举止与平日里大异。但依然沒放在心上。更冷笑道:“你不去奉承你的新主子。跑到我这沒时运的黄脸婆这里來做甚么。”

  梁伟锁身形颤抖。涩声道:“……奴才……小的……我……”

  蔡氏却听不出梁伟锁的这三个自称中另有玄机。反而冷笑道:“说不出话來了是不。哼。狗胆包天的奴才。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今日家丑不可外扬。先略放着你。待闲下來。你才识得夫人我的。。手段。”

  “手段”二字刚出口。蔡氏便大声惨叫起來。因为寒光一闪间。她的一只玉手真的断了。

  蔡氏那缯中裹铁、绵里藏针一般的怨毒。Www。。com终于让心头天人交战的梁伟锁下了决断。若放这婆娘回了大名府。自己儿子死无葬身之地。梁伟锁那般爱财。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后代在聚敛。儿子就是他的希望。既然蔡氏不仁。要绝他梁伟锁的苗裔。就休怪梁伟锁不义了。

  梁伟锁反手拽出西门庆扔给他的那把压衣刀。喉咙中荷荷而呼。向着蔡氏搂头就是一刀。蔡氏却是个眼明手快的。抢着在自己面前伸手一遮。。梁伟锁这一刀硬把她的右手给剁了下來。血液化成了白刃的飞沫。四下飞溅。

  隐在不远处暗地里看好戏的西门庆喝一声彩:“想不到猥琐的家伙护崽心切之下。居然也有此凌厉生姿的决断一刀。白刃飞血沫。朱砂凝几世。美极妙极。”

  刀落手断。蔡氏所有外强中干的伪装被瞬间剥去。这婆娘甚么时候受到过这般苦楚。一时间抱着手腕做了滚地葫芦。惨嚎声尖利得足以令待宰的猪听着汗颜。

  梁伟锁握着血刀。面容狰狞扭曲得不成模样。张大了嘴只是喘气。。方才那一刀似乎挥霍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与力量。现在的他全身发软。只想转身逃走。

  但隐隐约约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最深处渐渐苏醒。人性中血腥的残暴、拿捏着生命时的颤栗、以下克上后淋漓的快感……百感正在心田中央交织成一团。愈來愈是清晰。。完全可以想像到当心中的那片死亡阴影最后成型时。必然如地下的斑斑血迹一样。。既殷红灿烂充满活力。却又诡异阴森预兆着灭亡。

  梁伟锁全身肌肉身不由己地哆嗦。既象大烦恼。又象大欢喜。但不知不觉间。手中的刀却越握越紧了。仿佛这就是护持他得脱苦海的最后慈航。

  血泊中的蔡氏惨嘶了半天。力竭神疲。只剩下了喘粗气的份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时候的梁伟锁惊魂不定。呼吸也跟着蔡氏共振成了一个旋律。彼此呼应之下。那鼻息粗壮得象贪官的腿。來多少谄佞之徒也是抱不够的。

  正当杀生者和被杀者的喘息声在生死间共鸣的时候。突听耳畔一个暮鼓晨钟般的声音道:“斩草要除根。杀人要绝后。”

  梁伟锁偏转僵硬的头颈一看。原來是西门庆带了几个人从不远处的阴影中浮出。象神仙在云端里看人间的厮杀一样。缥缈悠远地瞧着这边的乱局。不过普通的神仙都是保持沉默。西门庆却还扔了条神谕过來。

  直着脖子咽了口唾沫。梁伟锁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突然间就干涸了一百倍的嘴唇。瞬息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满口的腥味儿。好象舌尖儿在空气中一探时。就已经把这一片区域中所有的血腥气都过滤进口腔里來了。

  斩草要除根。杀人要绝后。

  这十个字仿佛给梁伟锁灌输了新的力量。望着在血泊与绝望中扭曲挣扎的蔡氏。梁伟锁心中默念道:“你要害我儿。我就先杀了你。”主意渐渐清晰时。他发现自己的呼吸很神奇的居然平静下來了。

  晃了晃刀子。光华在鲜血未曾蒙蔽的刀面上流转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似乎是地狱里的牛头马面把魂儿附在了上面。催促着持刀人赶紧下手去收割鲜活的生命。一朵朵红花绽放后。就是丰硕的果实了。。现在正是金秋。是收获的季节啊。

  梁伟锁往前踏出了一步。

  蔡氏的血泼洒在地上。起了些泥。梁伟锁一脚踩了上去。好悬滑倒。但马上就拿桩站稳了。此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靴子将这团血泥踩在脚下时。那种在滑腻偏离中重新拾回身体重心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愉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步之后。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征服的铭印。

  “你爸是蔡京。又如何。当朝太师的女儿引颈就戮的时候。也不过同猪羊一样。是啊。你从前是主子。我是奴才。只能跪着仰望;但我站起來以后。你就只配蜷缩在我的脚下。惨叫。发抖。求告。都救不了你。”

  梁伟锁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地搓着靴底的血泥。这一瞬间他仿佛踩踏着整个世界。即使是宰执天下的蔡京。也不过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种介于虚无与真实之间的幻想。却真真切切地充实了梁伟锁的力量。他把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沸腾的热血甚至将刀子本身都熨热了。好象饮血后。它也有了生命。充满了更加迫切的表现欲望。

  “夫人。你还记得府中的后花园吗。”梁伟锁此时的声音中充满了疯狂、迷乱以及歇斯底里的兴奋。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心底真实在害怕。所以他要强迫自己表现得象一副铠甲一样强硬。

  蔡氏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但现在面临生死关头。却脸颊上肌肉发木。嘴巴里舌头发强。仿佛溅洒的鲜血将她平时能灿出莲花的舌头彻底胶粘在了牙床上。于是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來了。再加上腕子上剧痛。让她一阵抽搐刚过。接着又是另一阵抽搐。源源不断。真是生不如死。

  问话不答。梁伟锁却笑了。自顾自地说起來:“夫人。也许你是贵人多忘事了。当初老爷少年得官。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身边很是有几个美婢娇妾侍奉的。可是这些人后來都去了哪里。她们都被夫人你杖毙。埋在后花园里啦。今日你大限临头。可曾感觉到。她们的冤魂正站在你背后索命。我梁伟锁今天宰了你。正是替那些屈死的女孩子们伸张正义。”

  西门庆和随在身边的几个头领相视而笑。。连梁伟锁这样的家伙。都学会在收割人命前。先扮演一番正义的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