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芦歌 - 霸宋西门庆 - 三王柳
武将在宋朝特不受待见。也正因为如此。能在天子脚下把官做到了鄷美、毕胜这种地步的。都希望能继续福禄寿喜地把官运维持下去。。或者。维持上去。
宫、道二太监是当今官家宠臣杨戬的心腹。如今既要给鄷、毕二将指出一条明路。二将自然是趋之若鹜了。
见鄷美、毕胜都有意动神摇之色。宫太监尝到了旱地钓人鱼的滋味儿。于是咳嗽一声开腔道:“咱家既到这山东來当监军。就总得干些拿得出手的事儿。在久以前。咱家便派出一名细作。打入了梁山水泊中……”
鄷美、毕胜听着。精神都是一振。
宫太监笑道:“真是天夺贼魄。Www。。com数日间。我那心腹人连着给我传來了情报。说梁山大贼头西门庆恃屡战屡胜之功。轻而无备。引本部人马暗中驻扎在水泊之外。意欲來咱们这边偷营劫寨。西门庆若深藏在水泊中。其人就难拿到十二万分;如今他却自离巢穴。骄而犯险。却不是自寻死路又是甚么。不过。要擒拿扑打。我和道兄弟两个实是无用。因此才请两位将军过來。。这百世的奇功咱们如何个建法。且商量商量。”
毕胜喜得直跳了起來:“如今梁山声势恁的浩大。皆因有西门庆此人主持。若能擒得了他。胜于平了十座梁山泊。敢问二位公公。西门庆那厮扎营在哪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待小将领兵去平了他。迟了说不定就叫他跑了。”
比起毕胜的迫不及待。倒是鄷美还仔细些。此时依然记得究根问底:“两位公公。却不知那细作为人如何。可信得过吗。”
道太监不悦了:“岂有此理。难道你们以为咱家是眼内不识人的蠢材吗。竟敢这般罗嗦。”
他这一放脸。鄷美和毕胜都是心下打鼓。急忙连连赔罪。自承该死。
宫太监唱红脸道:“道兄弟休得生气。鄷将军如此谨慎。可见得虑敌周全。此战稳操必胜。鄷将军。我那心腹人姓阮名阮铭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正是此间石碣村人。因此打入梁山泊内部。方能这般轻而易举。那帮草寇谁能想到乡里乡亲的。竟然会是咱家的探子呢。哈哈哈……”
鄷美毕胜当然也想不到宫、道二太监被海外的财迷了心窍。放着同样乡里乡亲的交情。竟然当了西门庆的探子。出卖了自家两个。不过有了官方的解释后。鄷美疑心尽去。往前拱手道:“小将任凭两位监军大人差遣。”
道太监便适时地道:“二位将军休怪我说。西门庆是官家眼里头一个反叛。少说也有十万贯的花红在他头上悬着。这一回若捉了他。功劳是你们的。赏金是咱们的。若觉得咱家分得不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趁早走人扯蛋。”
宫太监在一旁杀鸡拉腿:“哎。道兄弟不可。如今捉拿贼首。正是要将士们出力的时候。焉能将所有的赏金都由咱们关领了去。”
这俩阉货演戏演全套。一番争多论少。将鄷美心中最后的疑惑之情荡涤得一干二净。跟毕胜对望一眼时。心潮都不由得澎湃起來。
西门庆的名头委实太大。东京城中。宰相王侯。红颜绿鬓。不知牵挂了多少人的心思。若能活捉了他解上开封府。也不知能得多少好处。便是舍了那些须悬赏又如何。
因此虽然道太监大秀演技。把价钱杀得极低。鄷美毕胜也顾不得与他计较。胡乱点头答应了。然后围着阮铭川献上來的“密书”看了起來……
鄷美和毕胜不知道的是。今世细作的密书和后世领导的秘书一样。十有捌玖都是最坑爹的东西。
是夜月光如昼。黄昏时分。官军饱餐战饭。披挂整齐。马摘鸾铃。人披软甲。一个个衔枚疾走。约行了半个更次。路边转出一人。低声道:“來的可是宫、道二位老司长的人马。”
身先士卒的鄷美上前低声应道:“正是。阁下莫非是……。”
來人道:“在下阮铭川。Www。。com知道今日要干大事。特來给三军带路。”鄷美毕胜闻言都是大喜。
阮铭川引着官军。净往芦花荡蓼叶汀深处钻了进去。此时正值气爽秋高。芦苇长过人头。几千精兵往苇海里一撒。就如一滴水掉进了大海。再显不出甚么來了。众官军只顾跟着前头的人无声闷走。走到最后。连自己都走转向了。
鄷美毕胜是京师出身的军官。从來沒走过芦苇荡里这等拖泥带水的烂路。但为了抓西门庆立功。这回也说不得了。有困难要上。沒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走到后來。靴子里灌满了淋漓浆水。冰得脚麻。渐渐的脚下湿泥也越來越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靴子几回陷进泥水深处。幸得亲兵潜泳找回。
但别的小兵可就沒这等好运道了。芦苇荡象贪官一样张开了磨牙霍霍的大嘴。把众小兵的鞋子十有捌玖都给吃了。秋天的阔叶水草。其根部正当最饱满锋利的时候。脚上有鞋子时。它们还显得安分些。如今众小兵都成了赤脚大仙。它们那还肯客气吗。一时间。闷哼低骂声不绝。不断有士兵的脚丫子被水草割开口子。血沃芦苇荡。
毕胜倒霉。一只靴子怎么也摸不回來了。一脚正踩在一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阔绰水草上。脚心里“次啦”一下。顿时被拉开一条血糊糊的大口子。还沒等鲜血欢呼着飙出。烂泥水先一拥而上。和伤口亲密无间地会师在了一起。
毕胜张大了嘴无声地惨叫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进了泥汤里。骂道:“娘的。这仗沒法儿打了。阮铭川。你带的这是什么路。西门庆的营盘若能扎在这等黄汤里。我头一个不信。”
阮铭川的声音在八丈外传來:“将军。西门庆确实不能把营盘扎在稀泥里。不过他能把兵马布置在小船上。”
鄷美听了将大腿一拍。遗憾道:“唉。误矣。來时若弄些划子。此时也杀进西门庆营盘多时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一拍不打紧。拍完后才发现。自己的一只靴子象领导一样受不得这一拍。飘飘然间不知在烂泥水中同流合污到哪里去了。
阮铭川的声音在十六丈之外传來:“将军急欲进西门庆营盘。此事容易。将军只消稍安勿躁。坐等便是。”
鄷美心中激灵一下。喝问道:“阮铭川。你往哪里去。”
阮铭川不答。只是突然间在二十余丈外振吭长笑。一人笑。千人和。整个芦苇荡中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
就听笑声中有一声断喝道:“在下三奇公子西门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在这厢肃迎贵宾了。”
众官军听着。沒高低从丹田里先齐滚出一声苦來。各自拖枪拽刀。往四面八方戒备时。却见芦草漫天。风动处仿佛都化成了裹着黄巾的猛士。踊跃着往上扑來欲帮梁山拿人。反观自家这一干人。却是盔歪甲斜。狼狈不堪。官军不由得为之夺气。
正人心惶惶之间。却听一声炮响。那震聋发聩的爆裂声直滚进九天云霄里去。就着水音。在众官军心头尖儿上乱颤。跟着四方芦苇深处桨声咿呀。有无数人口中嘲歌而來。。
“梁山也种桑和麻。更杀贪官过生涯。世间血孽我背尽。幸福神州亿万家。”
“雷音鼓动贼胆寒。旌旗十万破玉关。民生何必救星主。血洗腐恶旧江山。”
“天地生我无用身。亦能挥刀杀佞人。此处先砍奸贼首。京师后斩赵王君。”
歌声雄壮。势如涛涌潮生。众官军尽皆面如死灰。鄷美突然发现。他辛苦依着太祖祖训练出來的禁军精卒。原來只是一群被骟过的公马。在关键时刻。总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些东西。
毕胜呆呆地坐在草莱里。听着歌声渐进。心头的绝望陡然化作困斗的凶兽。直蹦跳了起來。
一声厉吼中。毕胜抢过袭营专用的油松火把。点开火摺子将火把烧得猎猎作响后。大叫道:“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宁死不辱。今日与梁山草寇同归于尽。”说着。将火把直烧进周围芦苇丛里去。
这时的芦苇正当枯干季。被火一引。便是燎原之势。再被秋风一激时。真如野马奔腾。瞬息千里。再长的腿子也跑不脱身。只有死路一条。毕胜也是被逼急了。禁军的尊严让他耻于做梁山的俘虏。他更不愿成为某个草寇献功的首级之一。既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