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计陷张叔夜 - 霸宋西门庆 - 三王柳
高俅一见党世英党世雄面色不善。不由得先惊跳起來。颤声道:“是梁山打过來了吗。”
党世英党世雄忙摇头。把事情原委一说。高俅这才解开了心结。
原來。党世英党世雄两个带了随身人马。一鼓作气往济州來。想的是传唤张叔夜之余。正好在城中捉拿几个富裕的反贼间谍。榨些钱來镇宅子。沒想到兵至济州城下一看。却只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扯。堞楼上守城人马严阵以待。
党世英便上前耀武扬威道:“征剿梁山都招讨大元帅高俅有令在此。济州太守张叔夜速速开城支应。”
堞楼上闪出张叔夜。向下喝道:“既说是高太尉來人。且呈上文书令箭來看。”
党世雄大怒:“老爷们的话。就是文书令箭。张叔夜你再不开城。就是看不起太尉大人;看不起太尉大人。就是看不起朝廷。看不起当今圣上。那时大爷们嘴一歪歪。张叔夜摸摸你脖子上的脑袋还有吗。废话少说。还不开城吗。大爷们走道已经乏了。”
此言一出。Www。。com堞楼上群情耸动。皆向党氏兄弟怒目而视。张叔夜朗声道:“沒有文书令箭。谁知你们是真是假。我未闻高太尉进到济州。先闻有一伙儿害民强贼进到济州。莫非就是你们。”
党氏兄弟齐齐愤怒。党世英挥鞭向城上一指。斥骂道:“好你个张叔夜。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也敢对当朝太尉大人的心腹人这般说话。你眼里还有朝廷、还有当今官家吗。再不开城。老子可要攻城了。”
张叔夜冷笑一声。一挥手。堞楼上枪刀竖立。弓箭绞紧。就听张叔夜冷笑道:“你们这些害民贼。竟然敢冒充官军。前來赚城。岂能瞒得过我。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里不同别处。叫他收敛些。免得事到临头。噬脐莫及。”
党世雄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大叫一声:“老匹夫安敢辱及我家大人。”纵马而出。荡起征尘。叫器道:“哪个不要命的。出城与老爷一战。”
张叔夜伸手抄起一副强弓。大喝一声:“中。”党世雄还沒有反应过來。就感觉到盔顶上一颤。。那颗斗大的红缨已被张叔夜一箭射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一下。党氏兄弟虽然胆硬。却也惊心。他们虽然带來了三百人马。但因为想着进城抢掠。三百人都是轻骑。好多人甲衣都不全。。少披一幅甲。就能多掳些东西。。就算沒有张叔夜的神箭镇着。沒有城上士民高昂的士气守着。以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括田拆迁。还可充一群劲将;攻城见阵。算不得半个英雄。
党世英知道今天讨不了好去。只好引人退到弓箭不及处。大骂道:“张叔夜。老匹夫。你对抗天兵。图谋不轨。必然心存反意。待老子回去禀上太尉大人。一个反动煽颠的罪名妥妥的跑不了你的。那时倒要看看你这老匹夫如何收场。张叔夜。不对付结果了你。我兄弟不姓党。”
乱骂了一通后。党世英党世雄带了余党。也只能灰溜溜地滚离了济州城下。回老营向高俅告状來了。
高俅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來。指了党世英骂道:“党啊。你就是一混帐王八蛋。只会给老子丢人。连一个小小的济州太守都搞不定。老子贪污搜刮了老百姓那么多钱。Www。。com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出來。真真的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
党世英党世雄急忙跪了下來。磕头如捣蒜。一个叫“狗儿该死。”一个叫“五毛该死。”。。最后齐声道:“请老爷重重责罚。”说着泪如雨下。
原來党世英小名狗儿。党世雄小名五毛。无人时高俅常以此唤之。足证亲厚。此时见高俅变了脸。党世英党世雄便恃宠而娇起來。口口声声虽然说请老爷重重责罚。但想來板子最终还得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果然。高俅听到他们兄弟满口“狗儿”、“五毛”。顿时念起旧情來。虽然党氏兄弟给自己丢了大脸。但高俅泼皮无赖出身。素來是不要脸的。骂上两句。见他们兄弟这般惶恐。心里气也就平了。
当下哼了一声。喝道:“若不是此际正值用人之时。就该把你们这两个奴才推出辕门。斩首示众才对。本大人现在给你们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速速点起一万人马。给本大人把济州城攻下。将匹夫老反贼张叔夜擒了來见我。。若再有差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二罪并罚。定斩不赦。”
党世英党世雄听了大喜。二人从地上一骨碌爬起。齐声道:“得令。”正要上前接了调兵的令箭去跟张叔夜算帐。却听有人大喝道:“且慢。”
出言阻止之人非别。正是老将王焕。王焕满脸苦笑。上前向高俅叉手道:“太尉大人息怒。。世上安有未曾进剿贼寇。先攻自家城池的道理。若让梁山西门庆知道了。也吃他笑话。岂不弱了太尉大人的威名。”
高俅一听。此言倒也有理。自己的威名是万万弱不得的。但还是不甘心地道:“若就此算了。岂不便宜了张叔夜那老匹夫。”
这时。随身参赞军机的闻焕章出列笑道:“太尉大人何必如此耿耿。其实只需一物。管叫那张叔夜归心束手。自投于太尉大人辕门前这样的小人。有他倒霉的日子哩。待罪。”
高俅一听。精神一振:“先生快说。是甚么物事儿这么灵。有这等遣将拘神的法力。”
闻焕章便向上拱手。悠然道:“此物非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正是当今圣上颁予太尉大人的亲笔诏书。”
高俅一听。如梦初醒。大笑道:“哈哈。若非先生提醒。本大人几乎忘了。对呀对呀。这些忠臣软硬不吃。就吃这一套。只消把官家的诏书给他送过去。胜于十万雄兵攻城。。那时张叔夜不跪爬到我面前。老子不姓高。”
想到得意处。高俅便一刻也等不得了。迫不及待地问道:“哪一个愿意再往济州城下走一遭儿。把张叔夜老匹夫给本大人弄來。”
闻焕章道:“一事不烦二主。我出的主意。便由我去吧。也顺便见识一下。张叔夜这位名臣的风采。”
党世英党世雄便出來自告奋勇:“我兄弟保护闻先生前去。”
闻焕章道:“二位贤弟却去不得。你们都是义烈的好汉。若见了张叔夜。只怕会忍不住痛斥其人对太尉大人的无礼。济州人心难测。若起个风波。不免误了太尉大人的大计。因此还是我独自去的好。。只消太尉大人派些人马一路保护。莫叫小生被梁山游骑掳了去。”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和闻焕章是贫贱之交的老交情。闻言出列拱手道:“小将愿引人护送闻参谋往济州城下走一遭儿。”
高俅大喜道:“有徐节度亲自出马。我家闻先生必然稳如泰山。本大人无忧矣。”说着。请來了徽宗皇帝的亲笔诏书。闻焕章又请高俅颁了文书令箭。这才起行。
临出帐时。闻焕章回头向高俅道:“张叔夜很得济州人望。太尉大人却不可逞一时之气。坏了此人性命。。否则节外生枝激起民变。反为不美。”
高俅笑道:“先生之言最善。本大人紧记了。”心中却暗暗想:“把來一刀杀了。岂不便宜了那老匹夫。须当怎生想个法儿。好生折辱于他方好。”
闻焕章和徐京出了营。往济州城下來。半道儿上闻焕章问道:“徐大哥。你看高太尉其人如何。”
既是自家心腹兄弟。徐京也不玩虚的。撇嘴道:“也不过就是一市井无赖罢了。若我踢得一脚好气毬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也早做个太尉多时了。”
闻焕章便叹息附和道:“徐大哥法眼无差啊。这样的小人。有他倒霉的日子哩。”
世上多有闻焕章这种走狗。。他们有点儿上等人的模样。也懂些琴棋书画。也來得行令猜谜。但倚靠的是权门高阀。凌蔑的是忠臣百姓。有谁被压迫了。他就來冷笑几声。畅快一下;有谁被陷害了。他又去吓唬一下。吆喝几声。不过他的态度又并不常常如此的。大抵一面又在主子不提防时回过脸來。向旁边的看客指出他主子的缺点。摇着头装起鬼脸道:这样的小人。有他倒霉的日子哩。
这最末的一手。是其人的独门特色。因为他沒有义仆的愚笨。也沒有恶仆的简单。他是智识阶级。他明知道自己所靠的是冰山。一定不能长久。他将來还要到别家帮闲。所以当受着豢养、分着余炎的时候。也得装着和这些市井无赖、纨绔膏粱并非一伙。以留出将來退步的余地。
千年之后。鲁迅先生形象地勾描出了闻焕章这一类奴才的形象。。二丑。真可谓鞭辟入骨。
二丑闻焕章一行人马到了济州城下。依然是城门紧闭。吊桥高扯。但闻焕章不急。只是扬声道:“请济州张太守说话。”
张叔夜早料到高俅不会善罢干休。已是存了必死之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眼看又一支人马到來。当下大声道:“我就是张叔夜。尔等何方匪类。敢冒充朝廷天兵。來我济州城下劫掠。速速退去。饶尔等不死。”
徐京哼的一声。脸有怒色。
闻焕章却是微微一笑。命身畔从人将一个红漆木盘子高高举起來。上面供了徽宗皇帝的亲笔诏书。自己则手摇高俅颁下的文书令箭。朗声道:“这里有当今官家的亲笔训谕。又有征讨梁山大元帅高俅高太尉的文书令箭。张太守若不信时。只管将人來验看。”
高俅的文书令箭倒还罢了。但听到有徽宗的诏书御笔。不由得张叔夜不吃一惊。他当然知道下面这些人马都是货真价实的官兵。可这些官兵。却又都是货真价实的官匪。Www。。com若放他们进了济州城。百姓必遭大劫。因此这才一口咬定。这些人是冒充官军的匪徒。任他们舌灿莲花。就是锁定了不开城的主意。
但现在有官家的御笔诏书在城外。却由不得张叔夜不遵凛起來。他长叹一声。唤过三个儿子道:“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三个儿子见父亲面色坚毅。声音中尽是交待后事的语气。心中顿起不祥之感。只得道:“爹爹尽管吩咐。”
张叔夜道:“如今我要出城去。我张家先是恶了奸相蔡京。今日又恶了高俅这佞贼。我此去九死一生。但这济州城绝不能开。哪怕他们绑了我。要将我在这城下杀头示众。尔等也不得意气用事。开城救我。反被贼人所趁。若违了父言。就是张家的逆子。死后入不得祠堂。见不得祖宗。。你们可听真了吗。”
三个儿子听得此言。伏地大哭。哽咽不能言。城头士兵皆罗列而拜。哀声道:“大人。”声闻于天。城外闻焕章等人听着。面色皆变。
张叔夜喝道:“都起來。用篮子将我吊下城。我自去寻那高俅说话。”
有那帮着护城的百姓扑上。抱住了张叔夜双腿。哀叫道:“大人。您去不得啊。去不得啊。”
张叔夜喝道:“前有官家亲笔诏书。我若不去。岂是忠臣所当为。你们拦着我。是要我违背王命。也做一个高俅那样不忠不义的佞臣吗。”
这一喝。烈气凛然。众人再不敢阻挡。皆痛哭失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叔夜向城头绞车边步去。
张伯奋含泪道:“父亲。若那高俅狗贼贼心不死。却來打城。济州孤城岂能挡得十万寇匪。。那时儿辈们又当如何。”
“敢來打城。便是逆贼。击之何妨。”张叔夜斩钉截铁地道。说着眼望梁山方向。叹道。“纵有寇匪十万。但其时真正爱民之人岂会坐视。他们必然前來助阵。破寇匪必矣。。。唉。只恨这世道黑白颠倒。是分混淆。张叔夜挽不回这颓风。真真愧为人臣了……”
说着跨入城头吊篮。长吟道:“玉可燔而不可易其白。竹可焚而不可屈其节。。放篮。”
张氏兄弟知道父亲脾性。明白今日之事已不可挽回。三兄弟眼含痛泪。亲自摇动绞车。送父亲下城。眼看父亲跨出蓝子。孤身步向高俅人马。张氏兄弟悲从心來。扑倒在堞楼上。放声大哭。
此时消息早已传了开去。济州百姓听到张太守义护百姓。舍命出城。皆争往这边城门处涌來。一时间万头趱动。半城壅塞。哭声震动天地。不知是何人高呼一声:“还我太守來。”一人怒吼。十数万人攘臂而从。济州城城池都在撼动。闻焕章等人听得分明。无不胆战心惊。
张叔夜已到闻焕章马前。大喝一声:“吾皇诏书何在。”声如雷震。
那捧着盘子奉着诏书之人只是高俅门下傍虎吃食的奴才。生平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先被济州无数百姓的吼声震慑了魂胆。再被张叔夜大喝声一冲。顿时骨软身麻。掌中那个盘子好似重若千钧。再捧之不住。一个哆嗦。盘子坠地。盘中那张黄绫也就此失落于泥涂。
张叔夜须眉皆竖。暴喝一声:“奸贼。安敢轻慢吾皇御笔。”佩剑闪电般出鞘。一剑将那高俅奴才人头斩下。那失手之人如同遭了定身法一般。哪里闪避得了。
剑落头飞。张叔夜提三尺青锋卓然而立。眼光所到处。人马皆退。徐京少年时绿林出身。杀人放火。浑若无事。后來受了招安先征吐蕃。又讨西夏。战阵上无数生死锋镝。动辄屠婴灭族。心胆越杀越硬。。但此时被张叔夜眼光一拍。却不禁胸中凛凛。暗生惧意。
闻焕章更是不堪。早已躲到徐京马后。颤声道:“张大人有话好说。张大人有话好说啊。”
张叔夜却不理这等二丑小人。只是自顾自收起长剑。整理下仪容。向着泥涂中那张黄绫恭恭敬敬地跪拜了下去。三叩首之后。张叔夜将黄绫捧起。就手展开看时。未知其文如何。先见笔力瘦劲。。正是宋徽宗所创的书法一绝瘦金体。
其文道。。神宵玉清王者长生大帝君命曰:今有御前殿帅高俅。引兵征进梁山。凡有利于国家者。任其便宜行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