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奇怪的高考 六月的杭州已经酷热难耐。 柏油马路成了一张灰不溜秋的烤架,好像要将上面的“车水马龙”慢慢融化,与它合为一体。 游客驻足聆听,除了风起微澜从西湖波心传来的微凉夏语,还有BBQ时,日式铁板上冒着油花的滋滋声——那是赤脚踩在滚烫的沙砾上,快要熟透了的警告。 42度的大热天出来玩沙子,不是有病,就是病得不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考后散心。 “车水马龙不是名词吧?你作文这么写,真的没问题吗?”胖子完美地利用自己180的身高与体重,成就一柄人形遮阳伞,金刚似地站在垒沙堡的叶策身后。 沙堡已经堆好了,高高隆起,初具巍峨雏形。叶策边在地上写字,边随口胡诌:“鲁迅先生说过,华夏成语千万万嘛,用错的人多了,也就可以胡乱用了。” 鲁迅:不,我没有。 胖子本想义正词严地反驳他,但见他一脸严肃,仿佛正干着什么了不起的事,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凑过脑袋去看他写字。 这字仿佛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一笔一划遒劲有力,透露出主人饱满的感情。 【我真帅X10】 胖子:……妈的智障。 【骂我的人是傻逼— —反弹无效】 叶策迅速加了一句。 胖子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心里碎碎念:不要和情商低的工科男计较……不要和……MMP。 即使计较了,他也打不过叶策!别看叶策长得人模狗样的,疯起来,四字形容词就只剩下一个“狗”了。 对着沙砾自我陶醉一番,叶策站起来拍拍手,坐在岸边的岩石上,边穿鞋边问:“旁友,手表有伐。几点了?” 胖子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一点半。我们该去考场了。” 此时,6月7日的西湖人工小沙滩上,优哉游哉地缓缓走着两道身影,一个像“日”,一个像“曰”。 他们经过的沿岸柳树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横幅,写着: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轰隆—— 天空忽然劈过一道惊雷。 胖子脚下一个踉跄,忙双手合十念佛,“百无禁忌,大吉大利。菩萨慈悲。阿弥陀佛……”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叶策捂住耳朵,脚底抹上油跑开。然而还没走出百米,天空就接二连三地打起一道道惊雷,电光雪白,连连晃眼,云海翻涌,层层卷来。 刹那间,浓厚的黑云以雄浑气势压制住整座杭州城。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暴雨将袭。叶策急忙吃了个回头草,飞奔到胖子身边,若无其事地凑到他雨伞下面。 “旁友,我伞没带!撑我一下。” 胖子没好气地瞧他一眼,正对上他笑嘻嘻的眉眼,没心没肺地,恨不能让人锤死他。 此时,一阵如刀狂风呼啸而过,宏伟的沙滩城堡顷刻坍塌,隐藏在背面的字迹也在劫难逃,只剩下缺胳膊断腿的一个光杆司令——少年漫不经心写下的“傻”字没了部分笔画,多出一条从树上刮落的纤细柳枝,变成一个萧瑟的“杀”字。 “这风来得不合时宜。”一名在西湖边垂钓的老者,掐指细算,沉吟道:“风吹西湖水,巽上坎下,涣卦。纪律崩坏。 雷从西边来,震上兑下,归妹卦。有盗西来。啧,不吉利!”他余光里瞥见一对年轻气盛的碗筷快步而来,叫住:“小芽儿,侬有血光之灾!” 胖子停步,看他戴了一副墨镜,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天桥底下算命的瞎子,又自然而然地认为这话是针对无风就起浪的叶策说的,喋喋不休道:“我平日里叫你低调,低调。你看,有人预言你要被人打了……” 老人伸出手:“闭嘴,我说的是你。” “……” 胖子气冲冲地拉着叶策走了。 叶策说:“你不是经常去庙里求神拜佛吗?怎么就不相信他的话了。” 胖子:“我信佛!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是玄门的。我俩不是一家!” 他们赶在考试开始前半小时,回到考场。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得非常恶劣了。黑云如万千大军压境,整座杭州城为了照明不得不提前开启夜灯。密密麻麻的雨点气势如虹地从天而降,砸在人脸上,仿佛能陷下去一个坑。 胖子收起油纸伞时,不慎被几滴雨点沾到,手背顿时肿胀起来,红通通得像一个烤猪蹄,不疼也不痒。 “这雨有毒吧。”他嘀咕了一句,便匆匆上楼。 两人一文一理,考场一上一下。 负责在门口检查的监考官像一道丰盛的水果拼盘——葵花籽的脸庞,西瓜似的身材,穿着一身黄瓜绿,很是健康。得亏不是横在中间,否则考生削成甘蔗才能挤进去。 监考官手里握着一颗白鸭蛋,这是一种侦查信号的仪器。能照出无色射线,穿透衣服打在皮肤上。倘若来回逡巡,针扎似的难受。基本上检查一遍就够了。但因叶策是十里八校有名的小魔王,监考官不放心地搜了一遍又一遍。 ——就像容嬷嬷扎了他一遍又一遍。 现在是2050年的夏天。高考时间虽然没改,但考场规矩却改了。考官抓到一个作弊的不良分子,就给记功一件。 当监考官看到考场名单时,立刻四处打听,哪些是“危险分子”。在得到消息后,叶策就变成了一颗助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他不相信叶策轻装上阵,可鸭蛋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心有不甘地放他进去,等会重点监视他。 叶策坐到位置上,身体后仰,翘起椅子,吊儿郎当地前后晃荡。微微偏头,正巧对上“水果拼盘”虎视眈眈的眼神。 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用口语无声地说:嗨,六二。(方言,傻瓜) “……” 监考官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 *** 北京时间下午3点整。 悬挂在黑板旁的广播里传出公式化的声音:考试正式开始。 考生们齐刷刷地低下塞满公式的脑袋,脸上神情凝重,手下笔走龙蛇。 叶策亦颇为认真地丢橡皮。 方方正正的白色橡皮除去头尾,另外四面都分别写着ABCD。丢出一个字母,就在答题卡上涂黑。他正丢得不易乐乎,横空伸出一只黑胖的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晃瞎人眼的金戒指。 他下意识闭眼,不过短短1秒,再睁开时,面前的橡皮就不见了——牢牢地捏在监考官的手里。 监考官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小胡子,然后站在叶策身边,鞋底像生根似得,贴着地面扎扎实实地杵着不走了。目光如电,透过叶策瘦削的肩膀,盯住他0.5MM笔头,想要看他能写出什么花儿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外头的雨势只增不减,越发肆虐。狂风一吹,酒豆般的雨点东斜如注,打得门窗哐哐作响。 叮咚—— 这时候,广播响了一声,随后传出一道甜美的声音:“第三批玩家下午好。“时空游戏之物竞天择”即将正式面向学生开放。在此之前,我们将进行一次优胜劣汰的游戏。 所有淋到雨的同学还剩下五分钟的生命。只有杀死一名未淋雨的考生,才能活下来。倒计时五分钟开始。” 投影仪突然自动打开,前方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电子时钟,显示05:00 “什么东西?” “恶作剧吗?”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高考事故是很严重的,搞不好这学校的负责人会被请去喝茶。叶策转头去看监考官,然而他表情寻常,并未维护考场纪律。这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叶策下意识地认为他知道些什么。 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叫声:啊—— 一名靠窗坐的女学生,在透明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渐渐松弛下来,脸上的法令纹加深,就连头发也从根部开始变白。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漆黑亮丽的青丝上就像覆了一层小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在变老!” “我也是!!” “这是真的!广播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教室里炸开了锅,顿时闹成一团。所有淋到雨的学生都开始焦躁不安,脾气暴的已经离开位子去开教室门。 “操、你妈!门反锁了!” 大家这才发现,监考官已经悄悄离开,并锁住门,将他们关在里面。有几人立刻开窗,但窗门仿佛被焊死了,任凭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这时候,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只剩下3分钟了。 “啊——” “我的手!我的手!” 一名女学生白乎乎的小手已经成了一只干枯的鸡爪。衰老死亡的恐惧像乌云笼罩住她,从而令她恶向胆边生,红着眼睛,扫视教室,粗着嗓子问:“谁!谁没有淋到雨!是谁!” 这很好分辨。 头发没有变白,脸上不长皱纹的,就是没有淋到雨的学生。这些人不知何时达成共识,聚拢在一起,把桌椅挡在身前,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就像是一个捕猎游戏。淋雨的学生是猎人,而未淋雨的成了猎物。很不凑巧,叶策就是一只猎物。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和猎物们待在一起。他的防卫武器是从椅子上拆卸下来的一根钢条,约莫20公分,拿在手中挥一挥,虎虎生风。 而他对面的敌人们,因怕死激发了力量,几乎人手一张凳子,高高举起,作势要砸。有一名女学生,将重达百斤的讲台扛在肩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叶策:“……” 他默默地放下拿着钢棍的手。 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吸引猎人的注意。 “你们不要动她!” 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名未淋雨的女生落了单,庆幸的是,她身前挡着一名男生。 叶策认识他们。许琴琴和陈高,一中的风云人物,模范学生,校园情侣。听说互相见过家长了,这次打算考同一所大学。 而陈高头发斑白,显然是一名猎人。他目光坚定地挡在许琴琴面前,再三重申:“你们不要动她!”似乎察觉到叶策的目光,他立刻转移众人注意力,指着叶策,义正辞严地叫道:“那个人是一中的校霸,欺凌弱小,无恶不作!你们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我女朋友很聪明!她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为了减少杀人的负罪感,原本打算攻击许琴琴的人都转身,目露凶光向叶策走来。 叶策:“……” 他什么时候欺负弱小了?不就是揍了几个调戏小姐姐的臭流氓吗?怎么就无恶不作了??? 当然这些话,即使说了,也没人会信。 整个考场的人都疯了。 他们向瑟瑟发抖的猎物伸出了白森森的獠牙,扑了上去! 叶策挥舞钢棍,打飞一个,踢开一串。他的眼神比猎人更凶狠,手下的力道也只重不轻。 捕猎者被揍得鼻青脸肿,擦了擦脸上的血,心里有些害怕,色厉内荏地叫道:“别和他纠缠!先杀其他人!”他们见他不好对付,转而去攻击其余猎物。 这时候,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叶策手里捏紧钢棍,怒气汹汹地走向墙角,准备找陈高算账。然而当他终于冲出重围,来到角落时,一道纤瘦的身影倒了下来。 许琴琴绝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心碎的泪水。 陈高大力地用尖锐的钢笔头戳她脖颈间的动脉,丑陋的脸早就被鲜血喷得面目全非。他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独生的,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叶策眼神猩红,暴吼一句,随手抄起一张课桌砸向陈高的脑袋,顿时将他砸晕过去。 “人渣!”他不解恨地冲上去踹了他好几脚。随后马上脱下校服,把两个袖管绕住许琴琴的脖子系紧。他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止血,有没有效。做完后,立刻奔向教室门,连砍带踹,硬生生地将门砸飞。 他回头拉起许琴琴,把她背在身上,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楼上考场。 许琴琴虚弱地说:“别、别管我、逃、快逃……” 叶策回道:“小姐姐,闭上嘴省点力气活命吧。我要去找胖子。我保证带你们走出这幢教学楼。行不行?我受不了女孩子哭哭啼啼,你可千万别哭。” 楼上的监考官没有那么恶劣。异变突起的时候,就打开了教室门,联络负责人。但受信号屏蔽器影响,电话无法拨打。他出去找人,一直没回来。 而教室里已经乱透了。逃出去一部分人,追出去一部分人,剩下的都安息了。 叶策找到胖子的考场时,他已经满头少年白,提示生命走到最后一刻。他身上虽沾了血,手上却干净得很。叶策知道他信佛,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心肠慈悲,做不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胖子站在讲台上,看见叶策时,强忍的泪水流了下来,大声哭叫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叶策,你转告我情缘,不要嫁给纯阳!十个纯阳九个基!我下辈子娶她!” 他好像课文里说的那样,一身豪气直上天际,透发少年文科生的疏狂。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归零。 胖子心如死灰,闭上眼睛。 10秒后,叶策走过去,拿钢条拍了拍他的小腿,“下来吧。” 胖子身体一抖,哆哆嗦嗦地问:“牛头马面来勾魂了吗?这声音怎么和我策哥那么像。” “噗——” 许琴琴因失血过多昏昏沉沉,乍听见这话,轻轻地笑了出来。 胖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叫道:“怎么回事?倒计时不是归零了吗?” 胖子满头白发也逐渐恢复成黑发。 叶策说:“可能是恶作剧。你先下来吧。”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恶作剧。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一筹莫展。 这时候,猎杀者们去而复返。他们要做的不是对自己罪行的忏悔,而是灭口——杀死所有猎物以及未捕猎的猎人。 叶策三人正好又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神情阴鹜地渐渐逼近,而走廊外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句,“下冰雹了。”稍后不久,这道声音骤然拔高,声线颤抖,透着浓浓的恐慌,“风!有一股妖风刮来了——” 女人的直觉向来敏锐。意识迷糊的许琴琴强打起精神,喊了一句:“快趴下!” 胖子正要从讲台上爬下来,被她这么一吼,直接膝盖一软,脸朝下摔到了地上。 不过在这一刹那。 一道有蜚瓦拔木之威的暴风,犹如一柄疯魔的妖刀,迅猛疾速地割过他们头顶上方! 几缕上翘的头发丝掉了下来,轻轻地飘落在地。 倏然! 大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电花火石间,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叶策耳边轰然炸开!与此同时,几道滚烫的液体犹如雨下,猝不及防地洒在他俊帅的脸上。 他保持趴卧的姿势,缓缓转动脖子看去。那些猎杀者仍然好端端地站着,如果忽略他们没有脑袋的事实——所有未趴下的人,脑袋全部被妖风齐脖削断,留下一道碗大的伤疤,鲜血直流。 “……”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 不管杀不杀人,到最后都会被妖风杀死! 暴雨倾盆,很快将叶策身上的血水冲刷干净,与地上的泥水混为一体。他扬起脖颈,看向正上方——乌云密布的天空。 教室的屋顶没了。 叶策觉着电影都不敢这么拍。他今天出门明明看了黄历,写着诸事大吉!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这人没心没肺惯了,惊讶一会,就冷静下来,还能自主思考,灵活行动。 “胖子,走!”叶策背起昏迷的许琴琴,拉了一把胖子,随后向外狂奔,直到操场中央,才停了下来。他见到一名熟人——那临难逃脱,将他们反锁在教室里的监考官。 此时他依旧保持站立的姿势,像一只从中间切开的西瓜,半截身体露出桶大的红瓤。 胖子一下子剧烈运动,气喘不上来,断断续续地说:“切、切水果的app成、成精了!”说完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们都死了!猴子、班长、小花……都死了!” 叶策将许琴琴放在地上,站起来打量四周。学校里的建筑全被风刀拦腰斩断,露出白晃晃的钢筋水泥和红艳艳的西瓜瓤。 他回胖子的话:“别哭了。再过几十年我们也下去和他们团聚了。” 胖子只能看见他的嘴唇蠕动,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一开口破风箱似的吼:“啊——你说什么?” 叶策慢条斯理地重复一遍,但胖子的眼神依旧疑惑不解。 他这才发现胖子的一对招风耳被刚才的爆炸,炸得鲜血淋漓。这还真被那装神弄鬼的老头说准了有血光之灾。 叶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水笔,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里写着:旁友,你聋了欸。 写完后觉得自己应该人道主义关怀一下,于是画了个卖萌的颜表情。 (*ω*) 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手心里龙飞凤舞的字和丑不拉几的画,眼泪流着流着就忽然拧上水龙头。 叶策的字写得不错,颇有几分风骨,遒劲有力 。但画就让人不敢恭维。抽象的颜表情有种黑色幽默,是那种一看就会笑的有趣。 受画的主人感染,胖子也不哭了,哈哈大笑起来。 *** 学校里的幸存者陆陆续续地或爬、或走,战战兢兢、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胖子:“我现在去抽奖买彩票一定能中!” 异变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同时发生。 叶策目视前方,虚心请教:“您老这张嘴上哪间佛寺开过光?” 胖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他们正前方,各悬浮一轮五光十色的转盘。 转盘上一共十二块扇形区域,没有写明任何文字,只有惟妙惟肖的动物图画。他们上前一步细看,发现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正是十二生肖。 中间凸起一个基佬紫色的圆形按钮,大写中文“走你”,小写英文“go”。 并不是只有他们跟前出现了转盘。 在充满血腥与泥土味的废墟内,所有幸存者的面前都悬浮着一轮半人高的卡通转盘。 似乎对众人的热切视线有所感觉,大转盘镶嵌在周边的钻石灯璀璨地亮了起来,伴随一阵喜庆的音乐。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胖子吃惊道:“这是劫后余生附赠的抽奖大转盘?” 《好运来》歌曲播放完毕后,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移动客服的甜美女声:“第三批内测玩家下午好。恭喜你们通过“优胜劣汰”,现已升级为正式玩家,可参与“时空游戏之物竞天择”。十二生肖时空开启。所有程序加载完毕。请玩家按下面前的紫色圆钮,选择时空。” 一名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学生大言不惭地叫嚣:“死三八!老子就是不按,你有种从转盘里钻出来打我呀!” 砰! 一声巨响突如其来,那人竟原地爆炸,成了一朵粉红色的烟花。 离他近的学生全部吓软了腿,一屁股坐在地上,筛糠似地抖个不停, 客服嘻嘻地笑了两声,继续说:“不参加游戏的话,你会死哦。不在计时归零前登陆游戏,你也会Boomshakala哦!” 她不由分说地开始数数:10、9、8…… 流氓客服!!! 其余学生下意识想冲出学校,岂料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从圆扭里飞出来的蓝色金钟笼罩住。 “这是什么?” “我们出不去了!” 他们使出吃奶的劲,频频用身体撞击,然而金钟罩纹丝不动。 催命般的倒计时仍在继续:6、5、4…… 眼见时间越来越少,无计可施的胖子转头询问叶策:“怎么办?” 他淡定地说:“抽呗。说不定是特等奖呢?走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地拍上紫色圆扭。 下一秒,叶策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纳入其中。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龙卷风毫不留情地甩在一棵桃果累累的树上。腹部和粗壮树枝亲密接触,整个人成了交集符号∩。 虚空中再次传来声音,不过是机械女声,仿佛客服换了一个班。 “欢迎来到猴赛雷之银时空。此时空的游戏为凡人模式。请在大屏幕上输入您的游戏昵称。友情提示:昵称目前不可更改。” 从叶策取昵称一事上可以看出:工科男的文艺细胞与浪漫始终比文科男稍逊一筹。 他不假思索地在大屏幕上输入两个中文大字,按下“enter”键。随即徒手掰断支撑自己的树枝,在下坠过程中双手抱头,掉在地上后,打了一个滚儿,站了起来。 叶策拍掉身上的灰尘,弯腰捡起那截直径3CM的树枝,随手挥了挥,虎虎生风。 【账号创建成功。正在生成玩家资料……】 【您的数字ID是登录时空游戏的密钥。请牢记于心】 昵称:天问 ID:5946 挑战时空:银猴时空 游戏难度:凡人模式 通关时间:30分钟 游戏期间是否需要变装? 【是,否】 这又不是《奇迹暖暖》,变什么装?再说了,倘若真是换装游戏,他一个纯爷们,也对时装穿搭一窍不通啊! 他点击“否”。 【游戏加载中……】 【游戏正式开始,祝您一路平安】 “哎,你留步!祝您平安是什么鬼???你给我解释一下?姐姐?客服姐姐,你还在吗?” 他脑中便响起一道机械化的声音。 【叮咚——您有新任务请快速临幸】 【主线任务:说服唐三藏放弃取西经任务】 【现在开始计时。如果时间归零前未完成任务,玩家将受到天罚】 叶策:“天罚是什么?” 客服或许是下班了,没有回答他的提问。 叶策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是一座寂静的山谷。左边桃林十里,右边清溪浅浅。在溪畔的岩石上坐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灯泡。头顶上的九点戒疤像是夏天的飞虫扑在上面被烤焦后留下的痕迹。 灯泡听见脚步声,缓缓扭过头来,见到叶策后,一脸悲悯众生的苦相顿时变成凶神恶煞的夜叉状,横眉怒目地训斥:“你这泼皮!我叫你去山下化缘,为何两手空空而来?又调戏漂亮小姐姐去了吧!” 眼前的人分明是披了玄奘大师皮的西贝货,叶策张嘴欲辩,被他截口。唐三藏颐指气使道:“我渴了,你打点水来!” 叶策:“大师,你弯一弯腰就能喝到。” 唐三藏坐在溪边,蹲下来就可以接水。但他听了叶策的话,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极端挑衅,气得面红耳赤,声音也哆嗦起来,“好哇你!我一天不念经,你就要称大王了!是不是见这里与你的老家一模一样,你心痒难耐了? 别忘了你是我花了一文钱买来的奴隶!要不是我打了一个盹儿,梦里得到观世音大士指点,说我身娇肉贵的,得找个任劳任怨的苦役来使唤,我才不屑看你这种低贱的奴隶一眼呢!你看看你这个损色(shai),尖嘴猴腮,人不人,妖不妖,怪不得做奴隶!哼,要不是我大发慈悲,你早就被卖到非洲去了!” 这时候路过一个放牛娃,倒坐在老黄牛上,咯咯直笑:“你分明只是想博一个美名吧!那样人人都会称赞玄奘法师佛法无边,你好回长安城招摇撞骗!至于这小哥,当然是把他留在印度卖飞饼了!嘻嘻,如意算盘真响!真响!” 唐三藏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骂道:“呸!哪来的穷小子,滚边去!你知道什么?这是菩萨叫我做的!” 叶策听他三句话不离菩萨,因此问:“大师,你很想菩萨吗?” 唐三藏顿了一顿,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不过片刻后,这位高僧就自认悟出劣奴的言下之意,愤然骂道:“你这泼皮!现在还执迷不悟!我与你说了多少遍?要一步一步走到印度!你别仗着自己会开飞机好了不起!为师不屑坐!” “哦。”叶策一本正经地说:“那么,我换一个方法送你去见菩萨吧!” 唐三藏还来不及反对,眼前就晃过一道棕色的虚影。 叶策纵身上前,手起棍落,一棒敲在他头上,狠狠地将这颗碍眼的灯泡打碎了。 把那截沾血的桃树枝扔在地上,叶策看着唐三藏缓缓倒地,脸上露出一个坏笑,“大师。到了下面,代我向地藏王菩萨问好。” 【叮咚——任务完成】 杀了唐三藏,他没办法取西经,自然等同于放弃了。这无疑是一种不符合常规的做法,但却快速有效。 【请玩家领取本次通关奖励。十分钟后,本时空将关闭】 原本断气的唐三藏突然像蚯蚓似的扭动起来,一双眼睛变成$ $符号,又宛若羊癫疯发作,口吐白沫。 叶策耐着性子瞧了一会,弯腰捡起树枝,琢磨是不是要补上一刀。在他的棍子再次落下之时,唐三藏终于不吐口水了,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把银色的钥匙和一只金光灿灿的钵。 叶策一脸嫌弃地将钥匙和钵放进清澈的小溪里洗了三遍。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唐三藏不动了,渐渐缩小,最后只剩下一件中间凸起一团的红黄袈裟。那团凸起顶着袈裟缓缓移动,离叶策越来越远,一米,两米,三米—— 黑暗中,一只小猴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前行。忽然,它头顶的衣服不见了,刺眼的光芒射到脸上。它惊慌失措地扭头看去—— 叶策一脚踩住袈裟,看着暴露出来的小猴子,似笑非笑地说:“你又是什么东西?” 他现在一肚子火,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只期望这猴子识相点。 小猴子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叫道:“我是猴赛雷!猴之银时空的主人! 叶策点点头,举起手里的钵,问道:“这是什么?” 猴赛雷介绍说: 【式神】唐三藏的钵 【星级】★☆☆☆ 【稀有度】SR 【功能】你猜 =(ω`)= 【目前拥有者】天问 【使用法诀】请声情并茂演唱“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感动了钵后,它自然会带给你惊喜! 听了这番详细的解说,叶策鼓起掌来。在小猴子闭上眼,叉会腰的得意洋洋中悄然走近。 突然,他抄起树枝,一棍打在猴子身上,凶巴巴地叫道:“猜你个头啊!” “送个破碗,你要我去讨饭啊?” 猴赛雷被他打得抱头鼠窜,眼泪汪汪地叫:“这是神器啦!神器!你再打我,我要召唤时空秩序者,把你杀掉!” 威胁的话一出,叶策立刻顿住脚步,神色歉然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激动了。我没玩过抽卡游戏。请问这式神是三星半呢,还是一星?”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星级,他偏要扮猪吃老虎。 猴赛雷不再受骗,往地上吐一口痰,“呸!你个臭不要脸!”说着嘤嘤嘤地哭起来。 叶策无奈道:“就算你撒娇,我也要刨根问底的呀。我是游戏萌新,什么都不懂。你要全部告诉我。如果你不说——”他脸色一变,速度之快犹如流星追月,抄起棍子继续追打猴赛雷,恶狠狠地道:“信不信老子分分钟砍哭你啊?!!” “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猴赛雷吓得魂飞魄散,边跑边哭:“这是一星!后面三个空格是让你升级用的!星级越高,式神威力越强。满星还可以解锁新技能!” 叶策又顿住脚步,装作没事人似的,平心静气地问:“怎样才能升级?” 这时候,机械女声响起: 【时间到。请玩家退出猴赛雷时空。倒计时五秒,五、四……】 叶策问:“我如果不退出会怎样?” 猴赛雷幸灾乐祸道:“Boom——啊唷!” 叶策一棍子将它打趴下,伸出左足踏住它的脑袋,冷冷地说:“还不开门。” 猴赛雷的脸被他的鞋底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摩擦,艰难地开口:“嗡叭咪叭咪呗呗哄!” 前方蓦地出现一扇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结界门。 叶策立即收回脚,在机械女声的“1”落下时,迅速上前,纵身一跃。 *** “砰”的一声,他从转盘里掉出来,整个儿扑在塑胶跑道上,像只脸朝下的活王八。马上利落地站了起来,左右环顾,幸好没人看见。 一中的男神人设不崩! 但也的的确确,四周空无一人。 叶策是最早从转盘里脱身的。而那诡异的转盘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捡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背对废墟系鞋带,“这高考真是永生难忘!当然,你们的脸我就记不清了。几十年后地下认亲,场面估计很是尴尬。漂亮小姐姐们永远18貌美如花。而英俊潇洒的我就成了人人嫌的老黄瓜!啧,和碎嘴相处久了,我也开始碎了!他娘的!” 在叶策喋喋不休中,天外突来一道破空长鸣的鹤唳。一只模样神骏的海东青,叼着一封信振翅飞来。到了叶策面前,它松开嘴,信不偏不倚地落在叶策怀里。 叶策疑惑地展信,露出一张录取通知书。 亲爱的叶策宝宝: 你是否还因为高考落榜心酸难过流泪呢? 恭喜你被修真界第一高等学府——风云之巅,破格录取啦! 地址:西湖边第7棵柳树斜对面马路的第四个窨井盖,掀开来跳下去。学校将派“筋斗云”特快专车前来接你! PS:请不要怀疑。这真不是恶作剧。你就是那名被神选中的lucky boy! 风云之巅校长室 2050年,5月7日 2.录取通知书 且不说信从发出到送达足足晚了一个月。 这副笃定他会高考落榜的口气是怎么肥四? 怎么一肥四?!! 叶策气得把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像投篮似得将它扔进废墟。 这倒是急坏了海东青,忙扑棱翅膀从钢筋水泥掩映处的狗洞里钻进去,闷闷地传出来一句:“你个倒霉孩子!” 他唬了一跳,以为有幸存者被房梁压住了,忙奔过去挖石头。才搬开一块砖,就露出一张弯钩似的嘴,叼着皱皱巴巴的通知书,噗的一声,吐到叶策怀里。 “你当我是狗啊!谁要陪你玩这种傻不拉几的捡球游戏!” 海东青飞了出来,立在碎石上,黝黑发亮的眼睛时不时地转来转去。它以为自己露了一手——说人话,会让叶策这个愚蠢的凡人颤抖。 它微微扬起脑袋,神态骄傲地等待叶策匍匐,亲吻它的脚爪。 但等来的却是叶策一把捉住它的脖子,眼里透出两道市侩的目光,像X射线将它从里到外探照个遍后,随后惊喜地说:“你一定很值钱!” 海东青被他捏住脖子不敢瞎动弹,拉长了音量叫唤:“要亲命啦——我上妖怪保护协会告你!MMP,松手!松手!” 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它渗人的惨叫声,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叶策将它放回石头上,改拉住它的翅膀,不让它溜走,问:“你是谁?” 海东青甫一自由,赶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等身体舒坦了后,没好气道:“我是小香蕉!” 叶策上下打量它,“你真是妖怪?” 小香蕉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吃个人给你看。” 叶策指着身后的残骸:“这些学生是你杀的,还是发出这张录取通知书的人做的?” 小香蕉:“都不是!”它催促道:“你快点上路!列车要出发了!” 太监急得火烧眉毛,小皇帝倒心平气和。他从废墟里扒拉出一枚灰头土脸的咸鸭蛋,,将蛋壳在石头上敲碎,剥掉包裹电子仪器的蛋黄,啊呜啊呜地吃起了蛋白。 此时夕阳西下,将他孑然的背影拉长,好像戏文里演的那样,有几分将军独坐万里白骨的凄凉。 小香蕉弯下脖子理了理雪白的羽毛,气愤地说:“华夏磁场紊乱,我差点迷路!劝你快走。出这么大的乱子,国家马上派人过来了!” 听了它的话,叶策倒稍微放心了。政府还在,那么外界秩序没乱。一切仍能走上正轨。他慢条斯理地将咸鸭蛋吃完,问:“时空游戏是什么鬼?” 小香蕉神色一僵,随后把翅膀背在身后装老教授,高深莫测地说:“我知道现在你的小脑瓜里充斥的问题可以装订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至于种种困惑,等你去了学校后,自会有人解答。” 叶策道:“我要等人。” 小香蕉拔高音量:“如果他死了呢?难不成一直等下去?” 叶策眺望渐渐西沉的似血残阳,“他们很聪明,会活下来。” 小香蕉不以为然,“想要通关时空游戏,只有聪明是不够的。” 叶策对它微微一笑,三秒后凶相毕露,“再BB,老子烤了你做叫花鸡!” 小香蕉:“……” 禽兽啊! 叶策准备等到明天日出。如果胖子和许琴琴不幸罹难,那就把这妖怪煮了,算是祭奠考场的魂灵。或许是老天爷饶小香蕉一条狗命,没等多久,左边的转盘就吐出一座小山。 轰然巨响后,胖子利索地从地上站起,肚子大得像怀了7月的胎。他一边爱抚肚皮,一边打嗝,说:“嗝!策哥,你没事,嗝!真是太好了!嗝!” 少年人不经饿。叶策的胃动力好,早将咸鸭蛋消化得一干二净。他正对着幻想中褪了毛后的小香蕉的肉体馋得流口水,听见胖子的声音透着一股酒足饭饱,牙痒痒地问:“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胖子仔细辨认叶策的口型,说:“好神奇!我在游戏里面遇到了我的老祖宗!” 叶策脱口:“猪八戒啊?” 胖子“呸”了一声,抬头挺胸,煞是自豪地说:“朱重八!” “哦——”叶策拖长了音量。 胖子大名朱卞,据说是朱元璋的远房堂弟的999代子孙。 叶策望着神气活现的胖子,问:“他让你干嘛了?” 胖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像被迫上花轿的黄花大闺女,瘪着嘴说:“刘伯承做了30斤的烧饼。老祖宗吃不完,又怕浪费粮食,叫我全部吃掉!” 他委屈地哭起来,“我再也不要吃烧饼了!” “呜呜呜呜——”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叶策心里磨了磨牙,随后眼神炙热地看着小香蕉,仿佛彼此是一对热恋的爱侣。 小香蕉被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忙扑棱翅膀,准备跑路。 胖子哭够了,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它。眼前一亮,文绉绉地说:“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小香蕉喜滋滋地说:“艾玛,你这小胖子还挺识货的!我先走啦。学校见!”说完,飞向天际。 叶策和胖子等到天明,也不见许琴琴出来。 胖子叹气道:“按照那个出血量,她活不过天亮的。” 叶策站了起来,拍拍裤子说:“走吧。” “去哪?” “大学城,找我姐。” 手机在考前交给监考官,估计已经随着监考官一起粉身碎骨了。联系不上姐姐,他只能自己去找。 奇怪的是,校内一片狼藉,校门却安然无恙。仿佛风刀凭空出现,席卷校园后,又莫名消失。 叶策没走出几步,一辆绿皮卡就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一名斯斯文文的眼镜男,穿着整齐的军装,似乎是个领导。 他迈着军步走到朱卞面前,问:“你们是考生吗?” “对!” “里面还有幸存者么?” 朱卞道:“估计还有!你们赶紧派搜救人员吧!” 眼镜男:“搜救部队稍后就到。” 叶策问:“下沙情况怎么样?” “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们有亲属在那?”他见叶策点头,说:“请放心。我们决不放弃任何一名生还者。我先送你们回武林门。那里有一个临时避灾区。” 朱卞和叶策咬耳朵,“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就别去瞎添乱了!” 叶策琢磨着,他孤身上路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怕自己害了胖子,也怕胖子拖累他。打定主意,先把胖子安置好,再自己一人去下沙。 两人跟着眼镜男上车,坐稳后,绿皮卡掉头,向东驶去。 沿途经过多所高中,无一例外不遭受重创。成千上百名家长闻讯赶去,在校门外被安保人员拦下,哭天抢地。 胖子天性还是多愁善感的。看了一会又触景生情,红了眼睛。他转头去瞧叶策,想说会话,却发现叶策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只有一刹那,转瞬即逝。 兄弟做得久了,胖子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心有灵犀。因此悄悄地碰了碰叶策的胳膊,用眼神问他:咋了? 眼镜男坐在副驾驶上,正偏头欣赏窗外的风景,看来是无暇顾及他们。 叶策在胖子手心里写:这不是去武林门的路! 他是杭州土著,对交通路线一目了然。这条路开下去,只会经过一个偏僻的废旧汽车厂,然后就上高速。 是他们大意了。看见穿军装的就以为是真正的军人。这和秦始皇群发短信催款有什么区别? 胖子回写道:那怎么办,我们跳车? 叶策:车门锁死了! 胖子:那就说撒尿? 叶策抬起头,笑着说:“长官!人有三急。能靠边停车,让我们方便一下吗?” 那眼镜男回过头,对着后视镜里的叶策回以一笑:“不能。”说着,慢慢从口袋里套出一支消音手丨枪。 “不知道你们的式神是什么?刚得到消息,第三批玩家初次登录,你们就通关了。想必——不会差的。” 他扣动扳机。 然而在子弹出膛前,叶策率先听见一道啸动九霄的鹤唳! 眼镜男脸色一变:“灵能好强!是谁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窗而入的雪羽,倏然贯穿他与司机的太阳穴! 叶策拍手笑道:“好一招,一箭双狗。不知是何方大侠出手相救?”说着,不动声色地将眼镜男掉在地上的枪藏进书包。 哪里晓得,司机翘了辫子,无人掌控方向盘。汽车轮胎打滑,斜跑十几米,发出嘎吱的刺耳噪音。眼见即将连车带人一起翻进护城河,从天而降一只庞然大物,轻巧地用巨大翅膀拢住汽车。 “我,小香蕉,妖界扛把子。了解下。” 巨型小香蕉打开车门,提起两个迷你小人丢在自己背上,随后扶摇直上,振翅高飞。 “人间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快去修真界!” 胖子抚摸手下的坚硬羽毛,喃喃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叶策眼睛发亮:“一锅装不下!” 胖子简直要给他跪下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再说了,哪有转头把救命恩雕给炖了的理? 当然这句话他不敢说,只能在心里bb。 叶策啧啧两声,“我这是苦中作乐呀!” 叶策刚进高中就被封为男神。一个学期后,成男煞了。关系差的,叫他男神经。更差的,叫他男霸。恶霸的霸。 天塌下来他是不怕的。要么一本正经逗你玩,要么嬉皮笑脸气死你。一般人经历这地狱般的高考,老早心理崩溃了。 胖子原本也吓得不轻,但是见到叶策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回胸腔里。和叶策这样的小痞子、小混蛋做朋友久了,虽然成不了英雄,但也不会是临阵退缩的逃兵。 十分钟后,小香蕉缩小身体,下降在西湖边的一间偏僻小弄堂里。它将地上的窨井盖踢开,不由叶策瞎扯淡,赶在他开口前,一翅膀把他拍了进去。 胖子愁眉苦脸,“洞口太苗条,塞不下我。” 小香蕉半点不肯赏脸,抬起爪子将他胖嘟嘟的身体踹入窨井,“废话忒多!”说完后盖上盖子,振翅向东方飞去。 *** 这洞口似乎是橡皮做的,可大可小,容纳胖子绰绰有余。他像乘滑滑梯似的溜到底,光明乍现。 从隧洞钻了出来,目瞪口呆。 这是一座模仿杭州东站建造的地下高铁站。此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穿梭其间。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朱卞。” 似有察觉,胖子忽然转身,见到一名身穿浅绿连衣裙的女生,既惊又喜,“沐姐,你没事呀!太好啦!叶策呢?” 叶沐瑶:“买关东煮去了。” 万万没想到,打败叶策的不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是食物。这也充分坐实了古话“民以食为天”。 然而两块五难倒英雄汉。叶策翻遍了口袋和书包,只找到一张公交卡。那一刻,他觉得天塌了。 叶策孤零零地站在香气扑鼻的摊位前,可怜巴巴地望着热水沸腾的锅子。 老板娘说着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小娃儿长得好乖(俊)。笑一个撒,请你吃。” 闻言,叶策立刻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眉梢斜飞,神采夺目,笑得老板娘心里头小鹿乱撞,急匆匆地给他装了一盒丸子,满满当当,怕怠慢他似的。 “幺妹儿,谢哈!”这人坏透了,手里拿了别人的东西,嘴上还占点便宜。临走时眉梢一扬,仿佛能生出一种春意盎然般的风流,令老板娘羞红了脸,低声骂道:“呸!哪个是你妹妹!” 之后,他边吃,边凭借良好的交际能力向周围的商铺打听消息。 这座规模庞大的地下高铁站由修真界四大世家出资所建,专门给风云之巅的学生出行。 有些人提前收到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车站旅店住几天了。往深点挖,他们都自称是某个古老仙门的旁系分支。 叶策不禁诧异起来,难道自己祖上也是修仙的吗? 有不同的地方。他们录取通知书上落款“教务处”,而叶策的落款是“校长室”。 当然,绝大部分学生是这次灾难的幸存者。 担心大学生做抢手代考,因此整个下沙学区放假。而正在午睡的叶沐瑶逃过一劫。 叶策转悠一圈后,回到车站的休息区,在她身旁坐下,说:“看来是我们运气背,遇上个西贝货。军方真的派人去了各大校区搜救。而存活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 叶沐瑶微微颔首,“我和舍友就是搭乘军方皮卡,来到这里。” 叶策:“那么,我们即将去的地方,或许是华夏最后一片安全区域了。” 他们坐的地方偏僻,而胖子一个人就能挡住数十人的觊觎目光。即使有心人想要窥伺什么,映入眼帘的全部是胖子宽厚的背影。 更别说偷听消息了。为照顾胖子耳聋,叶策把进入时空的细节都写在了草稿纸上, “我抽到的是猴赛雷之银时空,凡人模式。让唐三藏放弃取西经。最终得到的奖品是他的讨饭碗和一把银钥匙。” 胖子写:我进的是帝王龙之铜时空,傻瓜模式。明太丨祖叫我把30斤烧饼吃完,得到一把铜钥匙。 叶沐瑶:猴赛雷之金时空,超神模式。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得到一把金钥匙和侯小姐的绣花鞋。 叶策继续写:是否可以这样认为。每一个生肖下有三个时空。比如:金猴、银猴、铜猴。 而金、银、铜三个时空的任务分别对应三种难度:超神(难)、凡人(普通)、傻瓜(简单)。 每通关一个时空游戏,必会赠送一把相应钥匙。金时空是金钥匙,铜时空是铜钥匙。 胖子:我进的时空任务最简单,不需要斗智斗勇。因此猜测,通关铜时空的奖励只有钥匙,没有其余赠品。你们的“讨饭碗”和“绣花鞋”到底是什么? 叶策:讨饭碗=式神。我没玩过抽卡游戏,看不懂使用说明书。 叶沐瑶:稀有度=式神品质。R=普通,SR=稀有,SSR=珍贵。 叶策:猴赛雷告诉我两个信息。 1、星级与式神能力挂钩。星级越高,能力越强。 2、满星后,解锁新技能。 合理猜测,当把星级升上四格后,式神品质会进化。比如:R→SR。从而得到新技能。 叶沐瑶:我的式神能力对男性不太友好。 叶策:我的……算了。不提也罢。 关东煮吃多腻味。叶策从姐姐那讨来两个钢镚去自助贩卖机前买水。刚取下一瓶农夫山泉,余光瞥见鞋带松了。 他原地蹲下系携带。岂料方才逃命过程中,无意刮破身上衣服,包括背后书包。 书包底部露出一个碗大的缺口。这么一蹲,唐三藏的钵就不凑巧地掉了出来,落到地上咕噜噜滚半圈,最后在叶策身前稳稳当当地停下。 这时候,路过一名小瘸子,见他穿得破破烂烂,面前摆了一只讨饭碗,于是慷慨地往钵里丢了一枚钢镚,当啷声尤其清脆。似乎怕叶策为难,他立即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叶策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纤瘦的背影。 他端着钵站起来,心里好笑,又觉得不能浪费陌生人的好意。因此情不自禁地唱起一首悲伤的歌应景:“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哪知又是“当啷”一声脆响,钵里的钢镚竟然在青天白日下有丝分裂了! 一元变成两枚一元。 叶策灵机一动,四下观察,见无人注意他,便悄咪咪溜进一个阴暗角落,将农夫山泉也放了进去,故技重施唱起歌。果然,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农夫山泉也不负众望地分裂了! 此时此刻,他方才明白过来式神的用途。 原来唐三藏的钵是一个钱生钱,物生物的聚宝盆啊!!! 对于叶策这个穷逼来说,这简直是出门踩狗屎,天降六合丨彩。不马景涛三连都对不起三藏法师从印度千里迢迢化来的缘! 兴奋,咆哮、嘶吼! 3.奇怪面具男 *** 叶策淡定下来后,将式神塞入书包,准备把喜讯告诉老姐。等世道稳定,他们就可以靠一个讨饭碗发家致富啦!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正当他迈开步子的时候,全站广播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筋斗云号”即将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等候上车。切勿拥挤。如若违反秩序,温柔的乘务员小姐姐将会把你丢入渤海喂鲨鱼。” 火车进站打铃——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翘首以待。 一辆银白色的高铁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驶来,车身彩绘山海异兽,栩栩如生。直到列车停下,车门打开,大家才像刚学会呼吸似的,嘈杂起来。 此时,素质在个人安危面前成了摆设,大部分人争前恐后地挤到前面,仿佛只要坐上这班列车,就能去一个西方极乐世界。 但是一不小心就乐极生悲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时间似乎突然静止,所有人动作一僵,脸上的神色五彩纷呈。而那些推搡、争抢的人,一瞬间心如死灰。他们明明和车门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却像隔着世上最遥远的生死距离。 在欢快喜庆的歌声中,一轮轮诡异的卡通转盘从天而降,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甜美的客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二生肖时空开启,所有进程加载完毕。请按下紫色圆扭,进行时空选择】 和上次一样,但凡有人试图逃离,转盘便吐出一个金钟罩将他盖住。这是披着糖衣的恶魔游戏,好比外儒内法——遵守游戏规则,又极其不讲道理。 挂机的,一心两用的,骂客服的,都会原地爆炸。 叶策伸长脖子张望,休息室里的叶沐瑶已经按下圆扭,进行时空传送。他亦紧追老姐步伐。 一阵天旋地转后,叶策置身于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时空里的客服一板一眼,不像外面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机械声音传来“欢迎来到猴赛雷之金时空,请在大屏幕上输入您的ID。 叶策的ID很好记——我就是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按下“enter”后,显示游戏登录成功。 【正式玩家天问,下午好。请核对您的任务信息】 玩家昵称:天问 ID:5946 挑战时空:金猴时空 游戏难度:超神模式 通关时间:三天 游戏期间是否需要变装? 【是,否】 那就变一下吧。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知道的信息越多,更利于通关。 叶策:“是。” 屏幕上顿时跳出几大种类:A、制服诱惑 B、假面舞会 C、成熟果实 D、东京丨热 选项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当看到最后一个时,他气得耳朵充血,义愤填膺地叫起来:“我是这种人吗?!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谁说小痞子一定是臭流氓了?” 客服深感抱歉,正要开口安抚,就听他气呼呼地说:“可恶!你们居然如此了解我!”说着喜滋滋地拍下按钮,“东京丨热,走你!” 客服:……MMP。 三秒后,一只约莫两米的白胖雪人从天而降。它头戴草帽,长了一根胡萝卜的鼻子,肚皮圆鼓鼓的。更时髦的,还是一件无袖、无裤、可拆卸的雪人装。 这已经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这简直是标题党欺诈消费者啊!!! 花了3秒接受现实,把雪人头套摘下,他嘴上又开始跑火车,意味深长地看大屏幕一眼,“你们是怕我在东京融化吗?” 客服见他把胡萝卜拆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立刻开溜:“游戏开始!” 大屏幕消失,街道上的人都活了过来,顿时熙熙攘攘,充满了小贩的吆喝声。 叶策再三确认胡萝卜是真胡萝卜,就塞嘴里“嘎嘣嘎嘣”吃了。他戴上雪人头套,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看来在NPC眼里,他是正常形态。 那么变装是为了防止什么?纯粹好玩吗。 叶策记得老姐说过,金猴时空的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古代小镇规模不大,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不用多久就人尽皆知。他坐在茶楼大门外,将金钵放在面前,边坐等收钱,边听了会墙角,得知出事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侯府。 这时候,当啷一响。一枚铜板扔进了讨饭碗。 叶策扭头,“谢谢啊,好人一生平——” 安字因为错愕消失在嘴边。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九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光泽。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脸上戴着狰狞的黑虎面具,身穿飒爽风衣,脚踏长筒军靴。除了眼睛,其余部位都被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当然,叶策自己也半斤八两。戴着滑稽雪人头,穿得破破破烂烂,还臭不要脸地假装乞丐要饭。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是NPC,而是正式玩家。 那人冷冷地看了叶策一眼,既不惊讶,也不客套,转身就走。 “哎。哥们,搭个伙呗!”叶策立刻抄起金钵,紧追上去。他一直以为这是单机游戏,哪知还能组队,屁颠屁颠地跟上,忽然一想不对。 12生肖X金银铜,充其量也就36个时空。华夏2050年,共有1600万学生参加高考。倘若风刀削去15/16,那也有100万人存活。按照这个概率,第一次游戏时,任务场景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人。 叶策坦率地将想法告诉面具男。 面具男边走边说:“宇宙中存在多个平行时空。每一名正式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36个生肖时空。但当玩家过多时,也会出现时空重叠。即,你的时空也是我的时空。” 叶策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俩是竞争者?这游戏有规定通关者数量吗?不会这么变态,只能一个人活着出去吧?”说着抱紧自己的讨饭碗,不动声色地寻找逃生路线,准备随时开溜。 面具男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想杀你,现在你已经躺下了。” 他一身酷炫装备,出口就是熟稔规则,显然对游戏了若指掌——传说中的高端玩家。 这是给叶策刷经验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立即自来熟地说:“哥们,我叫叶策。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呀?” 那人沉默半晌,眼睛一瞥,就瞧见一个搞笑的雪人头,也扭着脖子看他。脸上的胡萝卜被吃了,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下的眼睛既黑又亮,好像一弯璀璨银河都落进去了,显得热情真诚——就差没执起面具男的手,说“你要信我呀!” 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从变声器里传出一道金属般的冷质嗓音:“白起。” 叶策念了两句,问:“这是真名还是游戏昵称?” 白起反问:“叶策是真名还是昵称?” 叶策道:“当然是昵称啦!你玩网游难道用真名做ID么。那样撩妹会有风险的,一不小心就被人打死了!” 他用手肘捅捅白起的胳膊,藏在纯洁雪人头套下的脸笑得厚颜无耻,“有机会我带你撩妹哈!” 白起冷冷地道:“不需要!” 叶策:“那你带我撩啊!” 白起:“……” 叶策叹息道:“我特别丑。地中海、绿豆眼、龅牙嘴。别人看我一眼,都是对他们的残忍。兄dei,你一定特别帅吧?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瞻仰一下美男的风采?” 白起冷冷地自嘲,“听说过丑人上街影响市容,见过美男出行遮遮掩掩么?” 叶策道:“有啊。兰陵王!不过那人长得像娘娘腔。你这么爷们,应该不会长了一张漂亮小姐姐的脸吧?” 短短一瞬间,叶策全身竖起的毛孔真切地感受到滔天的杀意——来自身侧之人。 但也只有刹那。 白起在须臾间收起极端威势,强忍怒气,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快步向前走。 叶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唠唠叨叨地说:“年纪轻轻,经常生气,容易短命。欸,我这才发现你眼珠子是浅金色的,混血吗?你这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如果是天生的,去医院看过没?可能是肾虚。哇,你的小耳朵好可爱哟。居然粉红粉红的!” 白起终于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叶策颇为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能。” “……” 4.侯小妹 *** 叶策觉得白起这人自我矛盾,可能是双子座。一方面,他看上去冷傲,难以亲近。浅金色的眼眸半点儿不暖,好像长白山上的东北虎成了精。另一方面,他虽然恼怒叶策的油腔滑调,也拥有教训叶策的实力,但就是忍耐着,迟迟不对叶策下毒手,称得上温柔。 叶策都有点怜爱他了。自我脑补道:眼前的小哥哥一定从小吃苦,爹不疼娘不爱,所以长成这副冷冰冰小受气包的性格。 一路上,叶策碎碎念,外加调戏他。他偶尔会恼羞成怒,眼神凶狠得要吃人,但旋即就深呼吸,将所有怒气吐出来,继续赶路。 叶策觉得好玩,竟然问也不问他去哪里。等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抱紧怀里的讨饭碗,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壮士、大侠,我们要上哪儿?” 白起冷冷地晃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叶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裟金钵,显得局促不安,半晌后,他才抬起雪人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白起,随后又低下去,忸怩地说:“我们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以后还要找一个贤惠老公的。” “……” 白起神色一僵,表情有些微妙。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淡定与声音,问:“你是断袖?” 叶策伤心地问:“你歧视基佬?” 白起语气一滞,遂即咳嗽两声,“不……”话是这么说,步子却迈得大了一些,与叶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叶策肚皮里笑得快要抽筋,眼神依旧幽怨,叹气道:“我们也算是一场露水姻缘——” “别胡说!”白起低声呵斥他。 叶策改口道:“那好吧。一夜友情。行不行?” 一夜友情,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白起微微蹙了眉头,继续向前走。 叶策跟上去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夜(友)情关系。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白起自动忽略他第一句话,回答道:“找侯小姐的妹妹。” 叶策说:“我在茶楼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小镇上发生一桩命案,死者是侯小姐的新婚丈夫。你怀疑妹妹杀害姐夫?” 白起并不答话。匆匆赶到侯小妹夫家,被一个老奴告知,侯小妹去了山上密林里散步,之后就没回来。叶策觉着奇怪,半夜三更,主母一直不归,这家人却不着急,也不上心。 倒是白起皱紧眉头,复又急急忙忙上山寻人。他穿梭在树林里,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灯笼,冷冷地喊:“侯小妹——” 空旷的树林里回荡他的声音。 叶策跟在他身旁,左顾右盼,余光忽然瞟到一条白惨惨的纤瘦身影,立刻顿足,转头向那处奔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侯小妹身穿孝服,已经吊死在了一棵槐树上。 老祖宗造字是有讲究的,许多玄机就藏在里面。 槐者,木鬼也。因此槐树招阴,可以藏鬼,也可以养鬼。这不,刚刚上吊的侯小妹,尸体还热乎着,就突然魂魄出窍,化为厉鬼了。 她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面孔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叶策问:“谁呀?” 侯小妹飘到他面前,宛若黑洞的眼眶里流出殷红眼泪,咆哮道:“你要替我报仇!” 叶策道:“报仇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害你这么凄凉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侯小妹指着树林旁的水潭,“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过不下去!” 叶策与白起随着侯小妹来到岸边。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在一片模糊中,回忆的影像渐渐清楚,那是一幢构造宏伟的宅邸——侯府。 事情要从已故的侯老爷说起。他先后娶了两个女人,正房生下侯大哥后就病死了。二房生了一男两女,即侯二哥、侯小姐、侯小妹。 侯府是商贾世家,什么都没有,除了钱。这个年代讲究士农工商。因此商人的地位最低。 有一次,侯老爷出差办事,受到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白眼,回家后气得吃不下饭,把侯二哥送进学堂,准备培养一个状元,给自己长长脸。但他没等到侯二哥金榜题名,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嘱咐侯大哥,一定要和做官的读书人攀上关系,光耀门楣。 哪知侯二哥连秀才也考不上。那侯大哥只能另辟蹊径了。正巧两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龄,又德才兼备,因此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侯大哥对这些人都不甚满意。自己四处托人打听,最后选择两人做自己的妹夫。一个是临镇有名的才子林离,家境贫穷。侯大哥认为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因此让他入赘给侯小姐。另一个叫薛墨,出生书香门第,祖上做过江南巡抚,家境一般,颇为清高。侯大哥把侯小妹许配给他。 原本以为是天赐姻缘羡煞旁人,哪里晓得是风霜寒刀受尽嘲讽。 薛墨在家排行老三,因是正房所出,是以地位比老大和老二高一些。他年龄最小,侯府来说亲的时候,上面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 这年头没有PS邪术,男女私下也不能见面。相亲之人,合眼缘与否,全靠画师一支笔。小镇上所有未出阁的姑娘画像,都出自一家之手。看他门口生意红火,想必是写实派的。 因此侯府把侯小妹的画像送到薛宅时,薛家上下,除了大嫂和二嫂,都是高兴的。 大嫂阴阳怪气地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不一般呢。手段高的很。不像我们小门小户的,最为老实淳朴了。画师来的时候,也不梳妆打扮,素面朝天就出去了。 听说这些经商人家的小姐,从小就往脸上涂脂抹粉。看上去像天仙似的,在外头面前光彩照人。但有个怪癖,一定要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敢洗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化妆品用多了,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侯府是镇上的首富,两位小姐自然从小就见过世面了。这位侯小妹,想必是个中翘楚。” 二嫂因与大嫂同住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产生摩擦,背后颇有怨言。但这次倒同仇敌忾起来了,仿佛亲眼见过卸了妆后的侯小妹。她一脸撞鬼的表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叫道:“阿弥陀佛!如果她睡在我身边,我晚上是不敢起床如厕的!谁晓得会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因此侯小妹还没过门,宅子里就有了中伤她的谣言。 大嫂与二嫂如此讨厌素未蒙面的侯小妹,只因小妹嫁进来后,名义上是薛三奶奶,实际上是薛宅未来的当家主母。她们是小门第出来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以文盲而骄傲。看不惯那些精明能干的女人——尤其是商人家的女儿。 她们认为这些女人不正经,满肚子精打细算的坏水。在侯小妹未过门之前,大嫂与二嫂经常凑在一起,自动脑补侯小妹骑在她们头上,耀武扬威的可恨样子。从而愈发厌恶她,每晚在丈夫耳边吹枕头风,每日在公公婆婆面前搬弄是非。 那时侯小妹还没嫁过来,即使她们说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薛宅的人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直到侯小妹过门后,地狱般的日子就开始了。 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侯小妹又是第一次出嫁,即使从老妈子那知道了如何敬茶,仍旧出了洋相,将茶杯打翻了。 其实是因为二嫂故意端了一杯滚烫的茶,要她去孝敬公婆。 侯小妹不知道这一层,心里难过自责,婆婆亦皱了眉头,对这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很不喜欢。 没过几天,大嫂与二嫂携手来到侯小妹的院子。她们一进房,就往内屋走,站在侯小妹的嫁妆箱前,酸溜溜地说:“妹妹是金贵人家出来的,陪嫁品都不少呢。” 侯小妹此时还未听出她们的嘲讽,歉意地说:“初来乍到,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正式拜访两位嫂嫂,实在对不住。”说这,从嫁妆里拿出一只金镯子和金钗,送给她们,“一点心意,请两位嫂嫂收下。” 大嫂不接,冷嘲热讽道:“都说无商不奸。我从前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呢。妹妹好阔绰的手气,想必——家里人没少在穷苦人家身上揩油吧。” 二嫂附和道:“对呀大嫂。做人还是清白些好。我们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我们无愧于心呀。”两人说完,相视一笑,自认给了小妹一个下马威,携手出去了。 侯小妹倘若还听不出她们的奚落,就是傻瓜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情面,没有发作。晚上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薛墨。薛墨是个秀才。他有读书人自命不凡的清高,也有酸儒的懦弱和迂腐。 “总归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才落人口舌。如果你做的很好,别人哪里能挑刺呢?家和万事兴,以后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说完,就抱着课本,“之乎者也”去了。 5.渣男 次日,婆婆又找到她,将她拉到一边,神色戒备地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薛夫人说:“我知道你大哥给了你一间店铺。且不说你是妇道人家,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有伤风化。这产业是你的陪嫁品,你现在嫁进我家,合该有我们的一份。你两个大伯哥,平日里只靠收一点租金度日,要养一家妻女,实在拮据。这样吧,你改天在产业书上写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去管丝绸店。” 侯小妹出嫁的时候,哥哥分了一间丝绸店给她,只要在家中坐收红利即可。为的是不让她做粗活、女工补贴家用。但侯大哥只是在嫁妆清单里添了一笔,并且每月送来红利,没有将产业书给她。 侯小妹犹豫了一下,说:“店铺挂在哥哥名下,产业书的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冷笑道:“你才过门,就你啊,我啊,分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还是来做奶奶的?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左邻右舍见到我们,都规规矩矩,高看一眼!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哥把你嫁过来,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如果外人打听起来,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是丢谁的脸?还不是丢阿墨的脸,你们夫妻的脸吗!” 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薛墨生母死的早,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侯小妹回房不久,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什么“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食欲不振,没多久就消瘦下去。 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被丈夫痛骂一顿,“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回去?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没有规矩,我不追究。现在你嫁进来,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 傍晚吃饭,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开口:“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怠慢了千金大小姐。我赔个不是。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 小妹欲辩,又被二嫂截口,“我听说了一件事。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隔三差五地回娘家。要说想念父母么,谁不想呢?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也不见着她上心。后来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归宁是假,私会情郎是真!” “啊唷!” 薛夫人叫了起来,“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 侯小妹脸皮滚烫,又羞又气,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他们每次收下时,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 大嫂生了四个孩子,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就把孩子丢给她。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在小妹屋里玩,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东西扔了一地,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 小妹气得要打,他们理直气壮地叫:“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你虐待我们!”无法,只能自己生闷气。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叫她洗。久而久之,小妹就病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开支是一起算的。薛夫人心疼钱,没给她叫医生,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病越来越重。 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却传来一个噩耗,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 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大哥也顾不上她。 小妹病得快死,在床上以泪洗面,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原来薛墨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嫁妆。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家里条件不好。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被大嫂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妹突然就精神了。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穿了一身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嫂子和丈夫、婆婆看见她,都骂她晦气。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直走,一直走,来到山上,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 *** 影像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如初。 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你要给我报仇!你要给我报仇!” 叶策点点头,“好的。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发隐藏剧情——侯小妹的哀嫁】 【玩家天问,现在你就是侯小妹。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 叶策:“去薛宅。” 白起:“你接到任务了?” 叶策问:“你没听见系统提示?”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 戴了一整天头套,脖子酸胀得很。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问:“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却来薛府找侯小妹。该不会——”他卖了一个关子,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笑嘻嘻地说:“爱上NPC了吧?” “……” “无聊。”白起冷冷地撇下一句,转身就走,似乎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叶策急忙拉住他的手,“白哥哥,别对我这么冷淡嘛。这样吧,你陪我演戏,完成任务后,奖励我分你一半?” 他长在江南,有求于人的时候,嗓音软糯似糖。一句软绵绵的“白哥哥”,叫得白起耳朵发痒,脸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好在戴了面具,看不出来。他顿足,等脸上热气散了些,才回头说:“我只要卷轴。” 卷轴?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薛墨即将上山,请快回薛府】 系统发出催促,叶策也只能暂时将疑惑压下,随口答应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是要我,我也给你。” 白起好不容易冷却的脸又红成了个猴子屁股,“胡说什么!” 叶策拉着他往山下走,嘀咕道:“你怎么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好像穿越来的古代人哦。” *** 两人走了一会,迎面遇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一见到叶策,就狠狠一瞪眼睛,大声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不回来,去干什么了?!还要我上心来找你!你不知道山路很难走吗?我马上要参加秋闱了,如果有个万一,你担当起吗?”当视线触及叶策和白起交握的手时,立刻倒抽一口冷气,退后几步,似乎不敢相信。 他涨红了脸,喘着粗气问:“他、他是谁!” 叶策:“我姘头。” “姘、姘……咳咳!”薛墨猛不丁被口水呛住了,重重咳嗽起来。他说不出那两个羞耻的字眼,瞪圆了眼睛,凶道:“你说什么?!” 叶策道:“你听不懂是吧。我解释一下,这位既高又酷的白公子是我的情人,我包养的小狼狗,寂寞夜晚安慰我的胡萝卜,你头顶上的绿帽子。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嗡的一声,薛墨的脑子炸了。巨大的信息量令他接受不能,他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气得胸闷心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够、够了!闭嘴!你闭嘴!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叶策当然不肯闭嘴,松开白起的手,捧起自己的雪人头,露出一张嘴来,往薛墨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继而放下,破口大骂:“不守妇道还不是被你逼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得像个猪八戒,看你一眼就想吐! 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子曰,之乎者也”几句话,连《论语》都背不下来,生怕别人不晓得你肚子里塞满了稻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在家做饭吗?就是怕点火的时候烧着你这个草包!滚远点!看见你就辣眼睛!” 连珠炮似地说完,一脚踹飞他。 薛墨被他踢出几米,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好像就是吊死小妹的老槐树。但小妹的尸体不见了。薛墨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居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白起瞥了一眼,轻飘飘地说:“他滚下山谷了。” 叶策继续往薛宅走,“那我只有祈祷他摔坏脑子,不能去祸害别的姑娘了。” 6.报仇 两人走到半途,见前方隐约有零星灯火闪烁。 叶策:“肯定是薛墨迟迟不回去,他的两个哥哥来找了。”说完后灵机一动,一条奸计钻上心头。 山里的猎户铺设捕猎陷阱时,会在周边做一些记号提醒百姓不要误踩。比如用石灰粉在临近树干上打个X,或者画个O。 叶策连忙将树上的记号都擦去了,稍后吹灭灯笼,拉着白起躲入草丛。没多久,薛氏兄弟一前一后走来。边走边喊:“老三,弟妹——”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见没有记号,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对我负责。” “……” 这句话似乎踩中雷区,直到吃过早饭,他都没理叶策。当然,也仅限于一餐饭的时间了。 因为叶策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胳膊赶去薛宅看热闹。 那一棍子叶策放轻力道,薛老二比他们早醒。看见芙蓉暖帐,云里雾里,想起大哥还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鸨子以为他要赖账,忙叫龟公和几名壮汉捆住他,押往薛宅讨钱。 龟公见付钱的侯小妹不在,气得揭发薛老二的丑事。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脸孔扭曲,扑打上来,挠花他的脸。薛夫人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顿时麻了,“哎呦”叫起来,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归,大嫂急得上火,扑上前问,“老大怎么没回来?” 薛老二说:“老大踩中猎户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时空正值隆冬,山里气温又低,倘若被吊一夜,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嫂听了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话也说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为轮得到你继承家产吗?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这份祖业,那也是我们老大的!” 二嫂听了这番话,不服气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没有?!” 大嫂骂道:“你出什么头?金银首饰他送给野鸡,也不给你!” 二嫂气得发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马桶,立刻抢过来,挖出一堆屎,塞进大嫂张开的嘴里。 “贱人!”大嫂被糊了一脸,尖叫起来,发疯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挠人,十八般武艺都上了。周围想劝架的,也被大嫂脸上的米田共吓退了。 这时候,山里的猎户来了。他们早上检查陷阱,发现薛老大,立刻将他放下来。但冻了一夜,人已经发起高烧,乱说胡话:“弟妹、我晓得错了、我对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还在打。薛老爷边叫医生,边派人找薛墨。寻到时,他因肚子饿,正在挖土吃。原来他滚下山,磕了脑袋,变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这下子,秀才中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恶狠狠地咒骂侯小妹。骂完后问给她把脉的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瘫痪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过神来哭天抢地。 薛老大倒是没事,吃几帖补药就行。大嫂照顾着她,二嫂当家。她嫌补药太贵,把名贵药材拣出来偷偷卖掉,塞草根进去。这草根就是薛夫人给侯小妹吃的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来越重,三日后一命呜呼。大嫂尖叫着冲出房,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顶着一脸血站起来连连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来是疯了。 家里乱成一团,没人管着薛老二。他喝得烂醉如泥,和二嫂争执,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冻坏神经,二嫂变成“啊啊”叫的哑巴。他也不管不顾,去寻花问柳,刚出门就撞到一辆狂奔的马车,人飞了几百米。 7.破案1 短短几天,薛家人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傻的傻,还有一个飞走了再也没回来。镇上人把他们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翻来覆去地讲,每次都哈声雷动。叶策坐在包厢里听着也笑了。这时候,脑海响起一道声音【任务完成,领取奖励】 奖励:卷轴X1,晋江小说X1,式神卡片X1 【式神】侯小妹 【星级】★☆☆☆ 【稀有度】R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他立刻拿起卷轴,转身就走。 “你去哪?” “21世纪。” 叶策面露疑惑,“金猴时空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玩家有3次机会,用通关获得的钥匙重新进入对应时空。” 叶策琢磨片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隐藏剧情是没有任何提示的,触发靠40%的推理和60%运气。好比金猴时空,主要任务是查出杀害姐夫的凶手。一般人找到凶手,领取奖励就走了。而侯小妹死在姐夫之后,也就是说,完成任务后得多停留一会,东走走,西看看,才有机会触发剧情。 白起显然早就通关,但当时没能触发隐藏剧情,因此特地用钥匙开启金猴时空,回来寻找。这下他明白,为何自己接到侯小妹的任务时,白起脸色那么臭了。 如果换做是叶策,早就把那人打死了。 他将小说、式神卡放进书包,看着底部的破洞皱起眉头,心想等出去了让老姐补一补。他一心完成任务,忘记检查有没有掉东西,直接对空气说:“客服小姐姐你在吗。我还剩下多少任务时间?” 脑海中响起机械化声音【48小时】 看来在隐藏剧情中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在主要任务上。 他背起书包,以防万一,把笨重的雪人头戴上。这次是他运气好,遇上面冷心善的白起,被叶策抢了隐藏剧情,也没发火。 如果下次不幸遇上一位大魔王,看清他长相,在现实里追杀他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为何系统有变装选项了。 *** 叶策来到侯府,门口小厮看见他,惊讶地说:“二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刚从衙门回来,听说薛宅的事,立刻派人去找您了。薛家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你的下落。可把老爷急坏了。” 原来隐藏剧情赋予叶策的身份依旧在金猴时空延续着。那就方便他查案了。他问:“这几天府上情况如何了?” 小厮说:“还能怎样?林家那对泼皮继续闹腾呗!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半家产!即使林离是入赘的,但哪能给那么多钱呢?老爷说,侯府包括他一共四个子女,算上林离,那就是五个。 林离在成亲那日,不幸死在侯府,那就分给林家1/5的田宅。他们不肯,拉着老爷去见官,一口咬定老爷害死了新郎官!老爷这几天都在衙门周旋,才没时间去薛家看你。你可别怪他。” 叶策:“姐姐成亲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当日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嘿!说来也奇怪。咱府上几十年没走过水,偏偏成亲那日,新郎官的院子起火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镇上的风俗。男方入赘第一晚,是不能和妻子同房的。大小姐睡在别院,逃过一劫。” 叶策:“姐姐在哪?我去看她。” 小厮将他带到侯小姐的院子,敲了敲门,禀告一声,丫鬟就开了门。他走进房间,帷幔垂下层层掩映,侯小姐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 叶策小声问:“姐姐睡着了吗?” 丫鬟点点头,“自从姑爷死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林家人又每天都来撒泼,要小姐偿命。不偿命,那就赔钱。小姐已经几夜未合眼了。这才刚睡下。” 叶策:“林离下葬了吗?” 丫鬟摇头,“尸体还躺在衙门里。林家人说了,不赔钱就不下葬。” 叶策:“儿子刚死,为什么做父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不是让他入土为安,而是讨要赔偿?” 丫鬟看了一眼里屋,对叶策招招手,示意同她到外面去。 两人来到走廊,丫鬟把门关严实了,才对叶策说出真相:“我上次偷听小姐和老爷谈话。原来姑爷是林家捡来的儿子。那对泼皮从小打骂他,对他一点儿都不好!现在他死了,还不让他下葬,准备拿他讹一笔!可怜小姐天天以泪洗面。” 叶策:“你劝着点姐姐。我好久没回家了,先四处看看。” 侯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几个,打扫得一尘不染,而角落里无一例外都摆满了水缸。 叶策招呼一个挑水的小厮带他去林离的院子。路上说:“怎么出了事才知道补救?如果早在新郎官院子里放这么多水缸,他也不会烧死了。” 小厮:“二小姐。你这话就冤枉我们和老爷了。你也晓得老爷是个苦命人,一落地就没了娘。20岁又没了爹。小小年纪接管侯府,为了服众,不得不面面俱到。他早就吩咐我们防范火灾,在每个院子里放几个大水缸。 但是成亲前一晚,老太太说,新郎官八字属火,水克火,他的院子里摆这么多水不吉利。叫我们把水搬走,别给老爷知道,否则老爷要怪她多事。这么一搬,第二天晚上就烧起来,下人找不到水,只能去别的院子里打。一来二去,耽搁时间。” 叶策:“他自己没能逃出来吗?” “那天林家人拼命给新郎官灌酒。他酒量不好,回房就睡死了。再者,大家都喝多了,等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估计那时候,他不是被火烟熏晕,就是已经烧死了。” *** 叶策在侯府住了下来。晚饭时候没见到侯大哥,倒是看见了侯夫人和侯二哥。两人长得很像,三白眼,瘦颧骨。喜欢高高在上地看人,仿佛嘴唇一翻就能吐出一把尖刀。 他们看见小女儿、妹妹回来了,一点也不开心。从街坊口中听说了薛家的事,觉得她给自己丢脸了,谈话期间冷嘲热讽,无一不再催促她快回婆家。 叶策没理睬,敞开肚子吃饭。这幅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侯夫人,咬牙低骂:“赔钱货!” 叶策边嚼边说:“赔的是我老爹的钱,和你有半毛关系!你要是气不过,那就下去问问他,高不高兴给我准备嫁妆!” 侯夫人没想到他会顶嘴,又惊又怒,拔高嗓子尖叫起来:“你是咒我快死吗?!” 叶策咬着筷子,对她微微一笑,“对啊。” “你!”她心脏不好,被叶策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直往上翻。家里顿时闹成一团,叫医生的叫医生,骂人的骂人。 叶策在侯二哥要动手打他之前,脚底涂油溜走了。 他一个人在侯府闲逛,瞥见院子里摆着的水缸,又揣测起来。既然侯小姐早知林离是捡来的,那么侯夫人没理由不知道。 为何连林家人都不清楚养子的生辰八字,她就笃定是火命了。还要把水都搬走,瞒着侯大哥?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来到侯夫人的院子。医生正在瞧病,院里灯火通明,不方便叶策打探。他转悠几圈,就回了房间休息。睡到半夜,忽然被冷风吹醒,迷迷糊糊地坐起,往窗边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地跳了进来。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像喵咪似的,亮得出奇。 叶策睡眼惺忪,霸气地拍拍床铺,“来陪我睡觉。” 白起冷着脸,想要义正词严地拒绝。忽然月光西斜,照在叶策身上,一片朦胧中,他看过来,态度软化,俏生生地笑,喊了一声“白哥哥。” 弯起的眉眼好像江南绿岸上的柳梢,不媚不俗,风姿俊秀,干净剔透。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纯澈的春风拂过,向来无波无澜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白起忽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前似乎有一道虚影和叶策重叠。那虚影的脸颇具古典美,有些妖气。是叶策,因为眼神没变。又不是叶策,因为五官都变了。 白起心绪不宁,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再看时,没有月下佳人。只有一只蚕宝宝,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那句温柔的“白哥哥”,一定也是错觉。 他将一张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放在桌上,悄然离开。 *** 次日。 叶策明明记得白起来了,现在却又不知所踪。一边嘀咕他神出鬼没,一边把风云之巅的通知书塞进书包。 什么时候掉的?白起看过里面的内容吗?不过,就算看了也不会相信吧。修真界什么的,又不是写小说。 这么想着,手下触到一本书。拿了出来,是通关隐藏剧情送的物品。封皮上用小楷写着《我魔齐天酷》,晋江文学城2032年出版。 他翻到第一页,映入眼帘七个大字:风云之巅发展史。 “……” 还真是小说来的啊!!! 晋江APP成精了啊!!! 8.破案2 叶策坐到床上,手捧小说,瞪着眼睛,一目十行。 风云之巅是修真界第一高等学府,背后势力是仙门四大家族以及魔门风铃夜渡。宗旨是仙魔共存,一视同仁。建校至今,已逾千年。 现任校长名为舟祈豫,旁边配了他的照片,一名亚麻色短发,紫罗兰眼睛的美少年。 叶策觉得此人眼熟,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想起他是谁。 靠!这不是金牌影帝舟小鱼吗。10年前宣布退出娱乐圈,原来是修仙去了!他那张不老童颜,一直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叶策哗哗地翻阅书册,内心狂汗:这真不是粉丝YY的同人小说吗? “啊——”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随后是哭天抢地的嚎啕声。 “小姐——” 叶策立刻将小说塞好,背上书包往外跑。循声来到水池边,挤开围观的人群,钻了进去,看见侯小姐双目紧闭,全身浮肿躺在地上。贴身丫鬟小姚跪在旁边哭哭啼啼。 叶策:“怎么回事?” 小姚哭着说:“小姐昨天说要散心,叫我自去睡,不要跟着她。今天我去找她,敲门半晌没人应。我开门进去也不见她。匆匆出来找,路过水池,就看见她漂在水面上!” “大哥和妈妈呢?” “一大早林家泼皮又来闹。公子去衙门了!夫人还在睡,管家叫人去请了!” 叶策:“先收殓吧。” 等侯小姐装入棺材,侯夫人才姗姗来迟。她不住地用手帕擦眼泪,“我可怜的女儿,为什么看不开殉情呢?是林小子没福气娶你呐!我的女儿哟——” “……” 一般人不都是往落水方面想么。她怎么一来就说是殉情。再者——叶策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侯小姐穿了一身简单的睡衣,身上没戴任何首饰。 叶策:“女人如果殉情,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大姐穿的这么随意,恐怕不是自杀。” 侯夫人一顿,改口哭道:“那就是失足了……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 叶策冷静地说:“夜里每晚都有人巡逻。大姐落水时应该会呼救,怎么没人听见?” 侯夫人放下手帕,眼睛一瞪,尖声骂道:“你到底想怎样?你姐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咄咄逼人!你吃错什么药,安得什么心?!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到房里去!” “免了!我自己走。” 他目无尊长的,又把侯夫人气得半死。 叶策回房后,仔细回忆线索。侯小姐身穿睡衣,从水里打捞上来。没人听见她的呼救,乍一眼看去,似乎是殉情。然而若真的殉情,岂会打扮得这么潦草? 别说女人,就连男人天性都是爱美的。殉情之人准备去黄泉见爱人,绝不会如此马虎,必是盛装出席。 如果是散步失足落水,也说不过去。侯府人多嘴杂,侯小姐是大家闺秀,断然不会衣冠不整地走来走去。 这很像是侯小姐散步回来,准备睡下时,临时被人叫起来出去,打晕后丢水里。而这个叫她的人,一定颇具威严。毕竟能把千金小姐叫起床的,也就那么几个。 倘若真是蓄意谋杀,那么凶手一定非常熟悉侯府下人在夜间的巡视规律。 但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这时候,门口经过两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小声地说闲话。 “舅老爷怎么会来?” “好像是二公子请来的。夫人正在告状,说大公子害死妹夫,又逼死妹妹。欺负她这个后娘。” “这不是盲人聊天——说瞎话吗!大公子对她多好呀,要什么给什么,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主人的事,哪里轮的上我们插嘴。” 两人忽然噤若寒蝉,闭嘴走远了。 叶策顿时心里雪亮了。他差不多摸清侯家人性格,琢磨着该去会会林家人。抬起腿,一脚将门锁踹飞,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下人见他这般怪力,瞪圆眼睛不敢相信,被他警告不能知会侯夫人,连连点头。 林大自从林离死后,就把衙门当成第二个家。三餐不落地骚扰县令,给他两个选择。1、侯大哥偿命,2、侯家人赔钱。 比起不上进的侯二哥,侯大哥的模样更像个读书人。斯斯文文,轻声细语,边用手帕擦额头的汗,边和林家人打太极。 侯府来了人,慌慌张张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顾不上说告辞,就急急匆匆地走了。 林大追了出来,没跑过马儿四条腿,吃了一嘴黄沙。对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突然后颈一痛,不省人事。等再次睁眼,面前却站着笑得特别真诚的侯小妹。 *** 其实对付泼皮很好办,比他更泼就是了。叶策将林大捆了,拖进黑不溜秋的小巷子,一顿毒打。没多久,他就什么都招了。整件事都是他与侯夫人、侯二哥联手做的。 侯夫人下令搬走水缸,林大灌醉林离,侯二哥遣走院子里的奴仆放火,烧死林离。过几天,再由侯夫人引出侯小姐。侯二哥闷死她后,扔进池子里。 林大上衙门说侯大哥害死林离,要巨额赔偿。侯夫人在族中长老面前哭诉侯大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要求侯二哥当家。 一个用林离的死谋钱,一个用侯小姐的死谋权。 叶策让林大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一五一十写在防水羊皮卷上。然后将他扒光了吊上城门,唯一的遮羞布,就是记载累累血债的认罪书。 面对全城百姓的指指点点,赤身裸丨体的林大羞得面红耳赤,剧烈喘息起来。他心中既恐惧,又暴怒,血猛地涌上脑子,嘴巴一歪,中风了。 坏事像插了翅膀的小鸟,迅速飞进侯府。当时侯大哥因妹妹自杀而愧疚,正准备写下产业让渡书。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上前将他的笔扔了,告诉他消息。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侯夫人,后者马上装高血压,嘴里喊着“头晕”,由侯二哥搀扶下去了。 两人贼似地躲进房间,边商量如何跑路,边打包细软。 侯夫人打开衣柜,猝然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侯小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无法言语。 叶策将桃子啃完了,“噗”的一声,把桃核吐到侯二哥脸上,眉毛一扬,像个帅得天怒人怨的流氓, “我马哲课的成绩一直优等。不相信神啊佛啊,因果轮回这种不科学的鬼话。要你们下辈子得到报应,我是等不到了。还是请你们现在就去死吧。” …… “着火啦!” “老夫人房间着火啦!” “救火啊——” “缸里怎么没水?” “快,快去其余院子打水!” 叶策从侯府后门走了出来,将雪人头套丢进垃圾桶。脑海里响起机械女音。 【任务完成,请领取奖励】 奖励:金钥匙X1,定情发簪X1 【式神】侯小姐的发簪 【星级】★★★★ 【稀有度】SSR 【功能】碰过发簪的人将在10秒内爱上你,24h后失效。 【目前拥有者】天问 【使用法诀】请声情并茂演唱“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注:此乃易耗品,使用10次后,物品将会消失。请慎用。 9.修真界 *** 五彩闪耀的转盘像喷射器似的,对着缓缓合上的车门,吐出一个185公分的高挑身影,不偏不倚地砸在座位上。 “砰!” 车门关闭,银白色高铁宛若筋斗云般,风驰电掣,向修真界疾奔。 “靠!”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环视四周,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面对镜头,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像唱大戏似的,你方谢幕我方登场,每每一到,浓墨重彩,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方才一直叫嚣的黑衣人像哑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声不吭。3秒后,全体口喷鲜血,身子由内而外炸裂,瞬间灰飞烟灭。 广播:“警报解除,自由活动。志愿者请将新生带往体检处。” 危机散去,掀翻屋顶的尖叫与欢呼声却此起彼伏。 “啊啊啊!!学长!白学长!” “天呐!学长救了我!!我妈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白学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气的男学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晕死过去。 胖子无语:“我靠。这么骚,从内而外透发一股子纯阳基味!” 胖子是剑三er,玩的职业是天策,因为声音好听,被奉为某区男神。有过几段情缘,但都无疾而终—因为被道长撬走了。所以他对这些假正经的人深恶痛绝。 这时候,救了他们的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约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长款风衣,内搭禁欲白衬衫。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那张芙蓉粉面的俊美脸蛋来得让胖子吃惊。他差点咬到舌头,“卧槽。那是学长还是学姐?” 看体格,肯定不是学姐。但是单拎出来那张脸,罩个长发就是漂亮小姐姐,还是冷艳傲霜的绝美。 胖子震惊过后,唠唠叨叨地对叶策说:“你看。十个纯阳九个基!他长得这么祸水,肯定是gay!” 叶策叫住一个清秀的志愿者,问:“那是谁呀?” 志愿者转过头说:“学校风纪委员长,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叶策:“top1是谁?” “喏。”志愿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校长舟祈豫。” 台阶上缓缓出现一名亚麻色短发的美少年。他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经过白忘陵身边,慢慢走到叶策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呀。叶同学。” 他又对转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来。” 白忘陵顿住脚步,提着剑走近他们。 舟祈豫:“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下两个人了。让叶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异,但因是校长要求,也无法说什么。 叶策一本正经地说:“校长。还是算了吧。你看我长手长脚的,晚上伸进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众人心:我凑!臭不要脸! 叶策对白学长的同居机会不屑一顾,其余人却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进去。那名晕过去的小gay登时醒了,凑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荐,“我愿意为学长做饭洗衣、打扫暖床,此生无悔!” 一只纤纤玉手扒开他的脸,气道:“死基佬,你滚开!学长明明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头的人推开了,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校长,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风云之巅禁止聒噪。志愿者带新生去体检处,其余人回去上课。” 这话仿佛是一道圣旨,立刻锁上他们的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情不愿地离开。 叶策也打算走,却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视对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异感觉,问道:“校长,你还有什么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叶策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然而对方视若无睹,笑眯眯地说:“哎呀。你就这么不喜欢忘陵吗?” 叶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太喜欢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皱起眉头,想低斥一句,瞥见他脸色发白,又察觉到舟祈豫手下动作,问:“校长,你在给他摸骨?” 舟祈豫又捏了捏他的肩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笑道:“果然……” 叶策疼得龇牙咧嘴,随口说:“天赋异禀吧?” 舟祈豫:“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呢。” 叶策:蛤? 舟祈豫对身旁记录的教导主任说:“把叶策分到风铃系吧。” 主任迟疑:“这……不需要做其他身体测试吗?” 舟祈豫笑着看他,“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他立刻低头,恭敬道:“不敢。”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叶策又扯了扯那清秀的志愿者,问:“风铃系是什么鬼?” 志愿者小声说:“学校因材施教,将学生按照天资分进不同的专业。夜凌系的学生是资质最好的,基本都是仙门嫡系血脉。云遥系的学生资质中上,一般是仙门旁系。水铃系是资质中等及以下的学生,算是凡人中有慧根的。而进入风铃系的学生都是……” 叶策:“普通人?” 志愿者涨红了脸,艰难地说:“一般称呼他们为食物链底层。” “从前,风云之巅有五个学院。仙修鄙视魔修,魔修鄙视妖修,妖修鄙视鬼修。鬼修鄙视所有人。现在,合并为一个学院,分成四个系。其余三系都看不起风铃系的学生。因为他们是没有灵力,蠢笨不自知的废物。” 叶策:“……” 当他把屠龙宝刀磨好,正准备霍霍向校长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溜得没影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撒,扭头却对上白忘陵探究的眼神,好笑道:“你怎么没走?” 白忘陵:“校长让我带你熟悉校园环境。” 叶策脱口:“不——呃……”他灿烂的笑容因腰间抵了一柄削铁如泥的仙剑而僵在脸上。 白忘陵眼神依旧微冷,端着一脸生人勿进的冰清玉洁,淡淡问道:“三番两次拒绝,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学弟。” 他声音好听,“学弟”两字念得清透,好像溶溶月光变成雨滴坠在青瓦上,足可润色尘世间所有寂寥。 叶策的耳朵先热为敬,幸亏不红,没被看出端倪。他干巴巴地笑几声,“没有、岂敢。学长,我很老实的。你可以收起武器吗?” 两人靠得很近。白忘陵又比他高5公分,一垂眸就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手中的剑好像猫的肉掌,按住老鼠身体,令其僵在那无法动弹。 白忘陵不置可否,继续低下浅金色的眸子打量他:眉眼上扬,笑起来颇为风流,睫毛长卷,眼睛漆黑水亮,无意晃你一眼,好像含了情。长相似江南之水俊秀清逸,气质却如北方群山俊朗不羁。 是那种游戏花丛,令痴情种神魂颠倒的模样。 也是那种看久了,会心口发烫的模样。 叶策被他淡然而又肆无忌惮的目光逡巡得骨头有些发软发痒,仿佛自己已经被剥掉甘蔗皮,赤条条一根了。他知道这种表面正经,实际闷骚的人,撩不得。撩了会死的。可嘴上偏生没栓好锁,又开始调戏起来,“学长,你到底看够没有?再看下去,我怕你会爱上我。” 10.武林萌主 白忘陵仓促地将目光移开,余光瞥见叶策褴褛衣衫下无法遮掩的肌肤,下意识把风衣脱了,罩在他肩膀上,“我去给你领校服。” 好像落荒而逃似得,说完后眨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叶策心里发笑,一边不紧不慢地穿上风衣,一边跟着大部队往体检处走。他怀着满腹疑虑而来,能解答问题的校长却又溜得飞快,那只能靠自己多看多问了。好在志愿者有问必答,没有刁难他这只凡间来的菜鸡。 体检一共三个部分,尿检、验血、身高体重。这里面最尴尬的就是尿检,要对着塑料杯洒浅浅一层,还不能漏出来。 胖子接了满满当当一整杯送去检验。路过一个黄毛,看见了惊讶地叫起来,“哥,你去敬酒啊?” 叶策顺手推了黄毛胳膊一下,让他们手上的塑料杯友好地碰了碰,叫道:“干杯!” 黄毛一瞬间想打人。 风云之巅以前有个仙医学院,既服务修真界,也向社会输送人才。后来不知怎么关闭了,只剩下一幢医院,有门诊部和住院部。虽然医护人员都上了年纪,但动作不慢。 叶策看着白发老人轻车熟路地化验,问:“大爷,您贵庚?” “九十八。” “你们医院怎么不招点小鲜肉?” “只有风云的毕业生才有资格任职!” 叶策咋舌:“这儿的医科要念几十年才给毕业吗?” 老人摇摇头,“年轻的都死了!那天的雨下得好大。他们的血肉变成了烟花。真漂亮啊!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亮堂的花火!” “……” 他神色自若,看不出伤心难过,好像在讲鬼故事。胖子虽然没当真,但总觉得这里阴嗖嗖的。 叶策继续套话:“验尿、验血有什么用啊?” “你们的资质和来历都藏在这里。”他指了指装满液体的塑料管。 *** 下午,按照体检结果分班的名单出来了。 布告栏面前乌泱泱地挤满了人。胖子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杀入重围,冲到夜凌系新生名单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来来回回看三遍,确定没有自己后,稍微失望地走到云遥系窗口。结果还是没有自己。 “不是吧……”他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在化验时还想象以自己的资质会进入夜凌,再不济也是云遥。 叶策拍拍他肩膀,“别找了。”指着最末的窗口说:“在那呢。” 最后一个布告栏上贴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红纸,还是两面利用的废纸。胖子的大名用毛笔字显眼地写在上面。墨迹未干,一看就是潦草应付的。 风铃系作为全华夏废物集中地,已经多年不招新了。今年特例开设一个班,共20名学生。叶策和胖子荣幸地成为一员。 胖子一度想打人。 这时候,舟祈豫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正前方。他坐在办公室里,微笑说:“欢迎大家来到风云之巅。我是校长舟祈豫。 我必须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在这里并不能禁止时空游戏登陆。你们要做的,是在学习中不断变强。而我们会从旁辅助,增加你们活下来的几率。各位应该都得到了式神卡片。这是风云之巅前辈们的努力与心血。希望你们好好利用它们。 而升级式神的星辰果实,我们每周都会发放。但只有部分。更多的量,需要你自己从神秘卷轴中获得。要相信你们都是天道选中的孩子。无论何时,都别放弃自己。不要辜负风云之巅的学长、学姐们。good luck 。” 滴的一声,影像关闭。 人群登时炸开了锅,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经过两次转盘,每个人都有了式神,有些鸡肋,有些尚不知功能,有些听着就牛逼。 比如说:关公大砍刀。 厉害吧? 和暴揍熊孩子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了。 新生中除了叶策,其余人都对于神秘卷轴一无所知。志愿者告诉他们,只有触发金银时空的隐藏剧情才有机会获得。完成卷轴任务,能得到可交易的星辰果实。暂时没有也不要紧,学校每月给夜凌系学生发放4颗,云遥系发放3颗,水铃系2颗,风铃系……0.5颗。 叶策:??? 志愿者在叶策吃人的目光下,小声地说:“星辰果实也被称作灵能资源,是风云之巅现任教师、学长学姐们千辛万苦做任务得来的,他们无偿捐出,目的是培养人才。而发给风铃系的学生……浪费了。” “太看不起人了吧!”胖子很生气。 志愿者瞄了一眼他沙包大的拳头,立刻朝人群嚎一嗓子开溜,“现在带你们去宿舍!” 人都散了,叶策才慢吞吞上前,背着手看名单。 胖子:“你找谁呢?” “我姐。” 从高铁站出来后,叶沐瑶就跟着志愿者走了。叶策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找她。 胖子:“她在夜凌1班。” 叶策:“……” 胖子意味深长地说:“同一个爹妈生的,差别咋那么大呢。” 叶策严肃地盯着名单,“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夜凌2班 许琴琴 陈高 …… 胖子:“对了。刚才忘记和你说。陈高那渣男没死。还和谋杀未遂的女友同一个班。你说戏剧不戏剧?” 叶策歪头对他咧嘴,“早晚送贱人上路。” 胖子也乐了,像想到什么,问:“刚才那纯阳对你做什么了?” 叶策瞪圆眼睛,“哎呦。坏了。忘记回去了!”说完后,旋风般地跑了。 *** 白忘陵手上拿了一套崭新校服,站在人来人往的林荫道上。路过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想:学长的外套去哪了? 他原地等了两小时,确定叶策像脱缰野马一去不返后,转身回到宿舍。把校服放在桌上,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卷轴。 卷轴徐徐展开,露出大片空白,唯一的落款是一只卡通金猴。卷轴是多人副本,必须组队完成。而组队模式有两种,固定队和系统随机。 别的同学喜欢和知根知底的朋友搭档,而白忘陵只随机,由系统分配队员。因为他曾经进入一个卷轴,要求队员自相残杀。对同学下手,违反校规。他是风纪委员长,当然不能知法犯法。如果不是在茶楼门口捡到叶策的入学通知书,他早就杀人灭口了。叶策分析得不错,拥有相同时空的玩家,就是生死竞争对手。 “……” 一想起那嬉皮笑脸的少年,他就眉心疼。 将手放上卷轴,输入游戏ID,开启副本。 【玩家白起您好。请选择组队模式】 “随机。” 【系统正在为您匹配队员……成功】 【您的任务是恢复原形,遇到第一个玩家后与他绑定。注:不可暴露您的人类身份】 白忘陵:“……” 夺目光芒散去,书桌面前空无一人。 而叶策急匆匆地跑回林荫道,忽然刮来一道飓风,迅速将他卷入里面。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甩到一座山谷里。 【玩家天问您好。有人开启时空卷轴,系统随机抽取成员组成团队。队员:沈浪、白飞飞、熊猫儿,逍遥侯,以及你。卷轴副本中有一次改名机会,是否使用?】 “……那我就叫王怜花吧。” 【资料生成中……成功】 【您的任务是协助团队唯一女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 嘿。这任务有趣。 叶策一骨碌地站起来,拍掉屁股上的草屑,弯腰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嘴里,哼着山歌往前走。 “天上星多月弗多。世间多少弗调和。二八姐儿缩脚困。二十郎君无老婆。我在菩萨面前唱山歌,啥咪时候给我一个好老婆?” 这时候走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听见哗哗水流声,嘴里不由渴了。凑上前几步,视野也开阔起来,出现一只低下脑袋喝水的猫。它听见脚步声,毛绒绒的三角耳朵抖了抖,直起身子看过来。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巴掌大小,圆圆的脑袋上纹路奇异,额头好像写了一个王字,像是迷你小白虎。金色的眼珠子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冷着脸,拽得二五八万。但是看得越久,越觉得它漂亮。尤其是那油光发亮的皮毛,剥下来一定很暖和。 叶策的眼睛里出现一对金元宝,在它有所反映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捏住了它的脖子,“听说一只白虎布偶猫价值不菲。如果我用你直播,吸点猫奴粉,月入数万不是梦啊!呃……不过你到底是猫还是老虎,还是老虎串猫?” “吼~”小白虎龇牙咧嘴地咆哮,超凶地看着他。 “……” 叶策决定对这模仿虎吼的猫叫忽略不计。 他囫囵撸了一把小东西毛绒绒的脑袋,霸道地宣布:“你是我的了。给你取个名字叫小虎。不接受任何反驳!” 此时小白虎的脑中响起一道声音【绑定成功。直到王怜花完成任务前,不可恢复人身】 白忘陵:“……” “吼~”他不满地,超凶地抗议。 “你要和我说什么?”叶策双手捧住它,抬高对视。一黑一金,用眼神沉默地交流。 小虎张开嘴,连牙齿都没长全,还是小小白白的乳牙,一条粉红色的小舌头张牙舞爪,自认为威风凛凛地咆哮:“吼~” 心都被它叫软了。 叶策脸上的痞子笑变成了慈祥的姨母笑,往它脑门上“啵啵”地亲了好几口,软绵绵地说:“小可爱真是迷死我了!等会看中什么都给你买。白忘陵的钱包还落在风衣口袋里,他老有钱了!” 小虎:“……” 11.武林盟主2 *** 白忘陵虽然有钱,但钱包里装的都是红色毛爷爷和各类金卡,没有符合当前时空的货币。 叶策低头扒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枚铜板,遗憾地将钱包放回口袋,挠了挠小虎的下巴,叹气道:“这都是命啊!”看来他五行缺钱,无论去哪个时空都得重操旧业。 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讨饭碗,把小虎塞进去,怀揣一钵一猫,往镇上走。他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门口坐下,边探听消息,边养家糊口。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一手捧钵,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12.武林盟主3 这暖流好像阳春三月潜藏在清幽山涧里的小溪,轻柔地化去断骨疼痛,并为他体内注入蓬勃生机。 叶策这一觉睡得很香,等到清醒已是月上中天。他转动眼珠向下瞟,小虎似乎累着了,蜷成一团,窝在他的脖颈旁,乍一眼看去像一条纯天然的围脖。 叶策突然明白为何漂亮小姐姐们喜欢猫了。这软乎乎,暖烘烘的小东西,贴着你亲昵的时候,就像是吃可爱多长大的,超级卡哇伊。 他试着抬起胳膊,想摸摸它毛绒绒的小身体,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仿佛骨头已经被接上了。 小虎睡得很浅,碰一下就睁开眼睛。倒映在它金色眼瞳里的叶策浑身是血,脸上看不出任何惊惶痕迹,依旧没心没肺的,甚至张开嘴咬了它的耳朵一下,然后把自己逗乐了,一个劲地笑不停。没笑几声就咳嗽起来,嘴角带上点血迹。 小虎收起舌头上的倒刺,小心翼翼把他脸颊洗干净,然后跳到一旁,肉掌一推,将几颗蛇果送到他面前。 “你刚才是去给我摘果子了?”叶策眼神讶异,心想小家伙既有灵气,又讲义气,真是个宝贝。还是不卖了,带在身边撸着玩吧。 他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将蛇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往嘴里塞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吃饱了就去找出口。按照武侠小说里的经典套路,英俊男主角坠落山崖,要么遇到世外高人,要么得到武功秘籍。要么碰上——” 他目视前方,缓缓垂下拿着蛇果的手,平静地补充未说完的话。 “怪物。” 的确是怪物。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庞然巨物,灯笼般硕大的眼珠子,额头高高隆起,长着一只金色的龙角,模样像虎,腰上生了一对黑色羽翼,似乎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穷奇,但又比真的穷奇少一只龙角,似个西贝货。 叶策知道自己最近时运不济,只没想会衰到这种程度。好端端的武侠副本,居然还有魔幻元素,更无语的是,这假穷奇走起路来没发出一点声响,鬼知道它的实力有多高? 自己的胳膊和腰倒是可以动了,但腿还没有知觉,根本逃不了。几乎想也不想的,他抄起地上的树枝就往小虎身上抽了一下,大叫一声:“跑!” 小虎动了起来,但没用逃走。它后腿一蹬,跃到穷奇面前,将叶策挡在身后,试图遮住穷奇贪婪的视线。 它很小,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猫,而来敌绝非善类。非要比喻,那就是乌篷船和航空母舰的区别。 但小虎眼神坚定,神色冷峻,漂亮的小脸蛋上看不出一丝紧张情绪。 这么小的家伙,义无反顾地挡在叶策面前。他心里突然感动了一把,笑着说:“给你取个小名叫心肝。以后你就叫小心肝。抗议无效。” 小心肝听上去比小虎还要弱鸡。它不满地吼了一声,猫叫似的。 穷奇嗤的笑出声。它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胆敢拦下它,原来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幼虎。这种小崽子除了胆子大,其余一无是处。它眼神不屑地用兽语说:“滚开。这是我的食物!” 【不准你动他】 穷奇讥讽道:“你跟着这废物干什么?” 【他不是废物!】 小虎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的低吼,全身毛发倒竖,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 此时,平地而起一阵凛冽杀风,剑气森森,迅速弥漫四野。 月亮因恐惧躲入云丛中,天地顿时晦暗无光。叶策也暂时性失明,只能听见簌簌风声,闻到浓重血腥味。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有敌来袭时,那人出的惊世一剑。 半晌后,乌云散开。 叶策的视野也光明起来。而眼前诡异的景象令他暂时说不出话。 穷奇威风凛凛的翅膀已被折断,身上血肉模糊,可见森然白骨。而小虎仍在攻击它,那一口未长齐的乳牙似乎成了铁齿獠牙,一张嘴就带下一片血肉。它不吃肉,只是活活剥下那张虎皮。直到穷奇奄奄一息倒下,小虎踩着它山丘似的脑袋,对着月亮狂吼一声。 嗷—— 万兽之王极具穿透力的怒吼,直撞鼓膜,震耳欲聋!长啸纵横山林,冲天直上,仿佛欲碎苍穹。 叶策呆了。 感情之前这小崽子都在让着他,连猫叫也是逗他玩。小小年纪就焉坏焉坏,长大了还得了?心机这么重,不知道要骗多少母老虎回家。 他气极反笑,没想到自己混了这么久,居然被一只小老虎戏耍了。动了动下肢,似有知觉,他撑着石壁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近穷奇,伸出手提起站在穷奇脑袋上耀武扬威的小虎,打断了它的咆哮。 一把将它塞进风衣口袋,拍了拍它的圆脑袋,“老实点。谁晓得这怪物是独居的还是群居的,万一你叫来它的同伴,我们今天别想出谷了。” 方才还大杀四方的凶虎,立刻偃旗息鼓,伸出两只肉掌扒住风衣口袋,露出毛绒绒的脑袋,神色严肃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山谷不大,叶策走了两小时就见底了。秘籍没有,高人也没有。他只得往前走,穷奇的尸体还在,黑乎乎地冒着阴气。他却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点喜欢,凑上前吸了好几口,觉得精神似乎抖擞起来。还想吸更多,突然听见一道“啊啊啊——”的叫声,抬起头一看,嚯!从天而降一个血人! 叶策将身一闪,躲到草丛里趴下。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摔在穷奇尸体上,溅起一滩血水。 “咳咳……王怜花兄弟。别躲了,是我……”苏乞儿虚弱的声音传来。 叶策戒备地走到他面前,听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一直未上悬崖,我就猜到教主临终前未将绝学传你。现在我给你传功,切记,不可用它伤天害理!”他不由分手地抓住叶策的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随后贴住他的掌心输送内功。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告诉他招式心法。 丐帮独门秘籍有二,石山飞燕与飘花摘叶。前者是能够在悬崖峭壁上翩翩起舞的绝世轻功,后者是飞暗器,花叶成刀,落下即死。 一盏茶后,传功完毕。苏乞儿也显出油尽灯枯的败相来,他抓住叶策手,言辞恳切地叮嘱:“你身为一帮帮主,不能为非作歹!我即将追老帮主步伐去了,求你一件事。余光水虽然害你、害我,但也为丐帮矜矜业业多年,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 叶策不言不语,苏乞儿急了,眼里又流下悲戚的泪水。叶策这才勉强点了个头,目送他含笑九泉。 等他尸体凉透了,叶策和小虎协力刨了一个坑,将他埋进去。又捡了一块木牌,用石头刻上他的名字,丐帮28代长老苏乞儿之墓。 随后他将小虎揣进兜里,捡起破破烂烂的书包背上,腹中提气,足下轻点,身轻如燕地飞上了悬崖。 一站稳,就看见了身受重伤的副帮主。他和苏乞儿殊死搏斗一场,因苏乞儿心软而侥幸得手,将他踢入山崖。但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背对叶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笑了两下,气喘吁吁地说:“我为丐帮做牛做马多年,临了却让一个无名小子捷足先登,我不甘心!我知道苏乞儿一定求你放我! 想你现在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顾虑良多。断不可能做趁人之危,落尽下石,背后偷袭的伎俩——啊!”他忽然面目狰狞地痛叫一声,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胸口插着一截枯树枝,滴答滴答地流着血。 叶策阴测测地站在他背后,“我说过,你弄不死我,我一定弄死你。” 余光水一开口就喷出一口血,“不可能……苏乞儿难道没有求情吗?” 叶策:“求了。我也答应了。不过嘛,那是对将死之人的善意谎言。”他俏皮地眨眨眼睛,“神会原谅我的。” “噗——”余光水气怒交加,口喷三升鲜血,咬牙切齿地骂:“卑鄙——小人!” “快去死吧!聒噪。”叶策不耐烦地摘下一朵峭壁上的红花,弹指飞入他的太阳穴。 余光水登时毙命。 13.武林盟主4 他将尸体踢入悬崖,转身看见老帮主的棺椁还停在路上,就上前拉住牵引绳,一步步走向山巅。等一切都处理完毕,已经到了第二天晚上。 原路返回总坛,迎上来一个长老,往他身后瞅瞅,问:“帮主,副帮主和苏长老呢?” 叶策:“出远门了。” 长老也不多心,想是两位骨干为武林大会的事奔波去了,说:“帮主,弟兄们探听到一个消息。前任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正在金陵城招亲。莫岑音是武林第一美女,而您一表人才,与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您做了莫金粟的乘龙快婿,丐帮号令武林指日可待!” 主线任务是让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那么剧情高潮必然在武林大会上,是以叶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见他这般爽快,长老很是高兴,屁颠屁颠地下去给他准备行李。叶策这一身衣服奇奇怪怪的,碍于人多,他一直没说。想是从远方逃难来,随便用布拼接起来的。身为丐帮后勤部长,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新帮主准备一身亮瞎众人狗眼的衣裳! *** 老帮主刚死,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叶策随便找了一间茅屋凑合。刚进屋关上门,小虎就蹬腿从风衣口袋里跳了出来,一溜烟跑得远远的,足下轻点,三下两下,跃到窗台上,背过身去,留了一个孤单的毛绒绒背影给他。 叶策在这头,它在那头,一人一虎,仿佛横隔一道天堑鸿沟。 叶策心里奇怪,凑过去想要撸一发,小虎立刻闪开,避之不及似的,自始自终只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小虎,从崖底到总坛,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半晌后试探着问:“长老要我娶莫岑音,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也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起过。宠物是很敏感的,当主人有了对象时,它们会担心自己被抛弃或者受虐待。 小虎将身体挺得更加笔直了,简直是虎中天策。 叶策知道自己猜中了,慢慢靠近它,轻轻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找个喜欢猫的漂亮小姐姐。她会和我一起疼你的。” 他自认态度够诚恳,语气够温柔,小虎应该冰释前嫌,马上和他玩“要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哪知这小崽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肉掌一掀,将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扫了下来,精准地砸在叶策脚尖前一寸地方。 意思很明显,别吵我,烦着呢。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么蛮横,以后找不到老婆的。”叶策嘀咕一句,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他被苏乞儿强行灌注几十年内功,将其消化纳为己有,耗费巨大心神,往床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胸口似乎压了一块石头,令他喘不过气。嘴唇上亦被什么东西舔过,稍刺、微凉。但他实在累得睁不开眼,浑浑噩噩做了一夜梦。梦到的不是鬼怪也不是高考,而是白起。 他眼神冰冷,步步逼近叶策,冷然质问:“你不是说要找个贤惠的老公吗?怎么又变成漂亮小姐姐了?!” 叶策被他堵在墙角,无处可躲。抬头看见他浅金色的眼睛里刮起了一阵骇人风暴,下意识脱口:“长得像漂亮小姐姐的老公。” 话一说完,白起就摘下狰狞的黑虎面具,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美丽脸蛋,赫然是白忘陵。 “我靠!”叶策活活吓醒了,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倒不是厌恶学长,只是有点小担心,以白忘陵一击必杀的性格,倘若知道自己在梦里YY他,会不会将他挫骨扬灰? 估计是会的。 一缕晨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洒将下来,给小白虎镀了一层秀丽的金色。它好像就坐在窗台上,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叶策想象一下那孤寂的场景就心里难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它搂入怀里,亲了亲它的脑袋,说:“别生气了。我不找女朋友还不行吗?咱们两条光棍凑合过吧。” 这话真的有用。小虎低头蹭了蹭他的手背,模样乖巧,惹人心肝颤。 叶策想,果真是虎如其名。又想到小心肝这名字是他取的,心里美滋滋。 这时候,长老也送来了新衣裳。 叶策在他热切期待的目光下戴上头巾,披上红白相间的麒麟纹外套,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下身是一条深蓝灯笼裤,腰间系了一个酒葫芦,装的是桂花酸梅汤,路上解暑。 房内没有镜子,不知效果怎样。但看一眼长老快被帅晕过去的幸福表情,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邪魅狂狷,痞气十足。 小虎没了去处,又不愿待在裤兜里,后腿一蹬,扑到叶策怀里,钻进他的外套,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叶策将风衣折叠起来收进书包,两根带子并为一根,斜背着。辞别长老后,就上了金陵。 一路靠讨饭碗钱生钱,物生物,虽然风餐露宿,但也自在逍遥。 三天后他抵达金陵城,在街上买烧饼时,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许琴琴。对方率先开口问:“你是王怜花?” 叶策:“系统告诉你了?” 许琴琴点头,“我是白飞飞。队伍就差你了,跟我来。” 她将叶策带到一间专供武林人士居住的客栈,上楼推门而入。房内有两个人,胖子和陈高。 叶策无视陈高,只叫了一声“胖子。” “你果然还是变成丐哥了啊。”胖子打量他后,神色复杂地说。 高三学业重压力大。胖子唯一的解压方法就是打剑三。最喜欢周末约上帮会成员,在野外堵恶人谷的渣滓。 2050年的剑三已经发展成全息网游了。 他撺掇叶策创了个角色。叶策觉得天策一身盔甲太热,怕捂出痱子,所以挑了个最省布料也最风骚的职业——丐帮。胖子忙着唱歌PK撩妹,没怎么带叶策。等回头看时,人已经搞好一身装备,加入恶人谷,在大街上收保护费了! 真他奶奶的狗改不了吃、屎,流氓做不成君子。 胖子是浩气盟的天策,操作可溜,顺风人头狗逆风也不卖队友。直到某天他在野外遇到一个乞讨(打劫)的丐哥,丢了整个浩气盟的脸。 这个丐哥是恶人谷臭名昭著的败类,名叫九章天问。 就是叶策这不要脸的狗比! 按理说,天策是军爷,是男人,是胸襟开阔的。胖子不该这么记恨好兄弟,然而那一天,他的情缘因为他败于恶人谷势力之下,怒而投向纯阳怀抱。 “你给不了我安全感。”长腿军娘如是说。 “连一个丐哥都打不死……你简直丢天策的脸。” 胖子一度想删号。 当然,他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渣滓。他不恨叶策,只是把怒火对准了撬墙角的纯阳而已。纯阳就该老老实实地和花哥搞基!没事跑来撩军娘是不是欠,干?! 蓦然被叶策唤醒绿帽往事的胖子心里更加气了,连带着看向叶策怀里的小猫咪,都觉得它一股子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味道。 啧。这冷冰冰的小眼神怎么和白忘陵那么像? 他这头正纳闷,许琴琴已经介绍起来了。指着他们对叶策说:这是逍遥侯,这是熊猫儿。沈浪死了。” 叶策皱起眉头,“怎么死的?” 许琴琴:“我们遇上一头穷奇,沈浪为了救我们,不幸牺牲。” 胖子没好气地叫起来:“如果不是逍遥侯拖拉,沈浪也不会死!” 许琴琴厉声呵斥:“熊猫儿!” 一句话被她堵了回去,胖子翻个白眼,气冲冲地出去了。许琴琴又转头和叶策谈武林大会的事。叶策知道沈浪的死有蹊跷,随口敷衍她几句,就追了上去。在后院找到胖子,正在倒背《论语》。这是朱卞特有的平心静心的技巧。 叶策拍拍他的肩膀,问:“沈浪怎么死的?” 一提起这个,胖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蹭得一声暴涨几百米。愤然地说:“我们四个降落在一座山谷里。听到任务后就遇上了穷奇。我们联手杀死它,本想快逃。但陈高气不过,又折回羞辱尸体。哪知这时候突然从树林里蹿出另一只穷奇兽来!陈高慌了神,逃跑时左脚踩右脚,跌倒在地。沈浪去扶他,却被他推向穷奇,做了替死鬼!” 胖子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恨他!巴不得立刻拿枪戳死他!” 叶策想起路上乞讨时探听来的莫家消息,对他说:“别急。让他生不如死。” *** 这个消息也是从茶楼里听来的。 14.武林盟主5 莫岑音身为江湖第一美女,又是前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照理说提亲的人应该犹如过江之鲫才对。然而长到26岁,一直待字闺中。在古代,这个年龄的姑娘已经是黄金剩斗士了。 倒也不是她眼高于顶,看不中凡夫俗子。茶馆里那人神神秘秘地说:据他在老盟主府上烧饭的亲戚透露,莫小姐有嗜痂之癖,吓退了许多英雄豪杰。但具体怎么个怪法,亲戚就讳莫如深了。 胖子一瞧叶策的坏笑就顿悟过来,挠挠头发,“你是想让陈高娶有怪癖的莫岑音?” “对。” 胖子:“那你怎么向丐帮交代?” 叶策白他一眼:“我的任务是让白飞飞做武林盟主,又不是让丐帮一统武林。再者,如果真娶了她,我的小心肝说不定会离家出走。你赔我啊?” 胖子奇怪:“什么小心肝?” 小虎翘起毛绒绒的脑袋,煞是威风地猫叫:“吼~” 听在胖子耳朵里就是“咪”的一声。他眼神惊恐地说:“这是只公猫吧?” 他和叶策做兄弟也有三年了,这人估计是盗神司空摘星转世,才进高中一个月就偷走了所有漂亮学姐的芳心,怎么看怎么都没有搞基的倾向啊!哦不对,是搞猫。 “禽兽啊!”他一脸悲愤地说着,跟上叶策往厢房走。 两人正要推门,突然传出陈高激动的声音,叶策将手垂下,听他说些什么。 “琴琴。求求你原谅我。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那雨很邪门,仿佛蒙蔽了我的心智!我真的打算保护你的!这次任务,我们要同心协力!那个叶策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忘了上学的时候,他整天和不良分子混在一起吗?听说他搞大了好几个学姐的肚子!你这么漂亮又心软,我怕你会上他的当!” 这可真是无端造谣了。叶沐瑶管得紧,即使叶策成年了也不让他夜不归宿。更别说乱搞男女关系。叶策混虽混,但向来坚守底线。胖子气得想一脚踹翻门,却被叶策拦下。他指了指里面,示意继续听。 许琴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离开时空。我们四个是队友,必须彼此扶持,相互信任。我希望不要再发生沈浪的意外。” 等里面彻底安静下来,叶策才敲门进去。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一会,对许琴琴切入正题:“我和胖子琢磨过了,这次任务并不难。当选武林盟主,既要实力,也要势力。你通过了两轮转盘,实力应该不差。那么要烦恼的就是势力。我可以号召丐帮声援你,但为保万无一失,还需要更多人脉与声望。明早6点,老盟主的千金莫岑音在秦淮河畔招亲,我会努力拿下她。” 胖子狗腿地拍马屁道:“听说莫小姐是千载难逢的大美女。也只有我策哥配得上。像某某,长得像被拍碎的烧饼似的,大晚上见了还得做噩梦!阿弥陀佛!” 一张麻子脸的陈高阴测测地问:“你说的某某是指谁呀?” 胖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我说谁,谁心里没点B数吗?” 陈高长得不好看,但架不住有才,以及有对当官的爹妈,从小顺风顺水的,连校领导见了他都礼让三分。但胖子和叶策却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不也长得像猪八戒的亲戚吗?!” 叶策皱着眉头吼:“吵什么?所以只能本帅哥去参加招亲啊。你们两个丑八怪谁去都会吓死莫姑娘!” “扑。”许琴琴很爱笑,听见这自信满满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陈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转头看向窗外,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心思却活络起来。 叶策拍拍胖子的肩膀,“明天我得早起去参加招亲。我还没吃饭,你给我叫个鸡。” 胖子脑筋转的快,脱口问道:“吃的还是玩的?” “……”叶策抬手一巴掌将他的后脑勺拍的啪啪响,骂道:“这里还有黄花大闺女呢,你是不是找死?!” 许琴琴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笑得胖子也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发,和叶策一起出去了。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校花会看上陈高那傻逼。 叶策把腰里的酒葫芦解下来交给胖子,“你去给我打点酸梅汤。我先回房了。”说完后就上了三楼厢房推门进去。 胖子来到大堂,叫住店小二,把酒葫芦交给他,吩咐他送饭菜上叶策房里,然后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去睡了。 陈高一直躲在后面,等到他走了,上前拦下小二,礼貌地说:“我朋友喝不惯你们店里的酸梅汤,我去给他打吧。” 小二:“行嘞!” 盏茶时间后,陈高从外头回来,将酒葫芦交给小二,“麻烦你拿饭菜一起送上去。” 房内的叶策抱着小虎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高怀揣葫芦,像做贼似地走进一家药店,又左顾右盼地出来,回到客栈。 胖子一脸钦佩,他就知道叶策一肚子黑水,不会让陈高好过。 “激将法真有用啊!这傻逼心高气傲,什么事都要占一头。我们越说他丑,配不上莫岑音,他越要从中作梗。你说他往你葫芦里装什么药呢?” 叶策撸撸小虎油光水亮的毛,文绉绉地说:“抓只耗子一试便知。”他将小虎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小脑瓜子,“去吧,小心肝!” 小虎翘起脑袋看他,脸上面无表情地写满拒绝。 狗头军师胖子说:“可能它没有勇气。厨房里油水足,我刚瞅见一只耗子,都是它的两倍大了!” 叶策又抱起小虎,像渡仙气似的,嘴对嘴亲了一口,“mua——” “好了。给你勇气了,快去抓老鼠吧!”他笑眯眯地放下小虎,看着它僵着身体,同手同脚地走远。 胖子愕然:“你也不嫌脏。” 叶策鄙视,“它比你干净多了。” 赶路时风尘仆仆,但小虎总有办法一尘不染,像盛开在雪地里的腊梅,精致漂亮,傲骨嶙峋。嘴上也很干燥,还散发恬淡的樱花香。 啧,不会是从日本偷渡来的巫猫吧。 半晌后,小二将饭菜和酒葫芦端上来,前脚刚走,小虎后脚跟进。 胖子瞪大眼睛叫了起来,“卧槽,你们开大会呢?!” 小虎倨傲地走在前面,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串硕大的老鼠,个头是它的三两倍,但都战战兢兢,一副随时要晕死过去的模样。 胖子上前去关门,叶策蹲下倒了一点酸梅汤放在它们面前。 小虎:喝。 老鼠不敢违背,低头舔了一口,立刻头昏脑胀,身体一歪,不省人事了。 胖子:“陈高那孙子给你下蒙汗药呢。把你弄晕了,赶不上明早的招亲。他好去掺和一脚。” 叶策对他咧嘴笑:“这可是他自找的。” 次日,叶策起迟了一些。一脸懊恼地敲开许琴琴的门,垂头丧气地说:“完蛋,完蛋!这几天赶路实在太累了!早上没起来!不晓得我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许琴琴安慰道:“陈高说他叫不醒你。已经赶去了。只是不知道莫小姐会出什么样的难题?” 莫岑音什么难题也没出。戴着一副侠女标配的斗笠,看也不看地往地上抛绣球,砸中哪个是哪个。 一心想要争口气嘲笑叶策的陈高心里憋着火,挤破脑袋钻进人群,拿出了一股做53卷子的不屈不挠劲,硬是突出重围,抢到绣球,当即被莫邵言请入府中,当晚就要拜堂成亲了。 这时候,陈高才觉着不对劲起来。他仔细回想方才的细节,那些前来参加招亲的人,看上去不像是身怀绝世武功的。而且他一抢到绣球,他们就如鸟兽散,仿佛完成了一项任务,如释重负。 他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老盟主花钱请来的临时演员。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了解内情后,都对莫小姐避如蛇蝎,即使她公开招亲,也无人问津。至于是什么内情,老盟主早就下了封口令。金陵在莫家监控范围内,城中人避之不谈。只一个劲地说莫小姐好话。 叶策是在乡野的茶馆里侥幸听见这桩轶事。不然就成冤大头了。 不过现在这个冤大头,就让陈高来当了。几乎是胁迫的,他被内功沛然的老盟主按着脖子磕头拜堂,又在家丁白晃晃的钢刀银戟一路相送下进入洞房。 才踏进门槛,就听见“哐”的一声,门被从外头锁上了。陈高吓得差点跳起,这到底是什么阵仗啊?他朝床上望去,莫小姐身穿如火嫁衣,从袖子里露出来得纤纤玉指白得反光。方才走路时腰肢轻摆,体段婀娜。 陈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也不害怕了,色胆包天地走过去,搓搓手,淫,笑着掀开她的红盖头。 莫小姐抬起头对他露齿一笑,镶着的银牙几乎闪瞎他狗眼。常人有两条眉毛,她只有一条,像只粗肥的黑色毛毛虫。毫不修饰,炸开的杂眉好似容嬷嬷的绣花针。这种眉毛在面相上叫做“连心眉”,表示脾气暴躁。 莫小姐这副相貌,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美(眉)女 连心粗眉,酒糟鼻,龅牙。脸上扑了很多白、粉,双颊抹着两团血淋淋的腮红,笑起来红粉和白、粉一起往下坠,像千年怨妇吊死鬼。 陈高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透心凉魂飞扬! 莫小姐娇羞道:“夫君。天色已晚,我们……” “我不困!”陈高大叫一声截住她的话。他慌张地左右张望,看见侧屋是一间书房,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说:“我睡觉前有看书的习惯!我先去看会书。你先睡吧!” 他说着就要逃,刚转身,就听见鞭子嘶嘶破风的声音,回头一看,莫小姐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九节鞭朝他打来,啪地一声,抽在他脸上,顿时起了一道红印子,火辣辣地疼。 莫小姐温柔地说:“不要打断我说话。”她上前一脚踹上陈高的肚子,将他踢翻在地。42码的红色绣花鞋踏住他的脸,一股馊水的味道从鞋底瞟了出来。 陈高胃里翻江倒海,但一大早就起来了,忙活一天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 莫小姐继续说:“我虽然出身武林,但自幼熟读四书。不喜欢打打杀杀。希望夫君能考取一个功名,好让我做诰命夫人。” 她缩回脚,从书房里走出几个人高马大的丫鬟,个个凶神恶煞,身怀武艺。她们将一摞一摞的书籍堆放在桌上,像抓小鸡似地提起陈高,将他放在凳子上。刷刷抽出佩剑,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脖子,稍微一动,就划出一道血痕。 莫小姐双腿分开,豪放地坐在床上,从盘子里捧起一个猪蹄啃起来,唾沫横飞地说:“既然你喜欢看书,那更好不过了。那些莽夫只会舞刀弄棍,好没意思。你就背书给我听吧。” 这一夜,陈高想起了被文言文支配的恐惧。 然而重文轻武只是莫小姐的怪癖之一。还有之二——不洗脚。 她是江湖儿女,不重繁文缛节。寻常人家的女儿因社会舆论要裹脚,她不必。但小时候觉得新奇裹了一回,痛得她哭爹喊娘,失手打残了好几个壮汉。因此对自己的脚小心翼翼,不让人碰,自己也不碰。 如今那脚,已是二十年未沾水了。 那么肯定是会发痒的。她脱下鞋,让陈高给她抓痒、按摩。如果不从,那就鞭子、刀子伺候! 陈高换喜服的时候,把式神卡片都放在了旧衣服里。面对武力值爆表的莫家众人,他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忍着满心酸楚,他一边背书,一边闻着隔夜饭的怪味,给莫小姐抓痒。一抓就一堆黑泥下来,他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 莫小姐气得蹭一声站起,将他踢了个跟头,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呼气,眼睛瞪得比铜铃还打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嫌弃我!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变心很快!昨天还是小甜甜,今天就是黄脸婆!来人啊,给我打!” “是!”丫鬟们义愤填膺,举起鞭子、棍棒,噼里啪啦往他身上招呼。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陈高痛哭流涕地说。 15.谋害同学(修) “呸!看你獐头鼠目的窝囊样子,也不像是个读书人。还诓骗我睡前看书,你是不想看到我吧?姑奶奶生平最痛恨以貌取人的废物!给我打,往死里打!” 任凭陈高山盟海誓,好话说尽,莫小姐始终心如磐石,无动于衷。她越看他流泪讨饶的模样越痛恨,厌恶地挥挥手,让婢女将他拖入柴房里捆起来,每天喂一顿。 盛夏时节,蚊蝇肆虐。陈高被五花大绑关在闷热的小黑屋里,饱受蚊子骚扰,浑身痛痒不堪,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 “吃饭了!”婢女厌恶地将一碗剩饭丢在他面前。 陈高捧起来狼吞虎咽,正寻思怎么找人通风报信,让许琴琴救他出去。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任务完成,队长王怜花将得到额外奖励。其余成员领取星辰果实。本时空将在5分钟后关闭】 什么?! 猝然间听见这个消息,他惊得手中的碗饭掉在地上,嚯啦一声摔碎了。 他在这里饱受折磨,叶策居然通关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他故意踢开我好去做任务?额外奖励又是什么?! 负责监视的婢女眼睛一瞪,举起胳膊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鞭子,打得陈高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她狠狠往他身上吐一口口水,骂道:“给你吃饭,你还敢浪费粮食!”边骂边打。 陈高抱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马上吃掉!”说着弯下腰,将地上的饭菜都捡起来塞嘴里,好像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 他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叶策,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 叶策打了个喷嚏,将1颗星果塞进书包。他们等了陈高三天,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想必老盟主这条路走不通了。于是在白飞飞的提议下,一步步打上武林大会。 许多豪杰看他是丐帮帮主,都礼让三分。有些人猜测他年纪轻轻,当上一帮之主,肯定有过人的本领,因此也望之生畏。就这么一路划水、放水,他打倒最后一人,然后让贤于白飞飞。 但他的心情并不好。小虎似乎是时空卷轴里的NPC,任务一完成,就凭空消失了。 没良心的! 小王八蛋! 叶策恨得牙痒痒,心里也酸酸的。好不容易碰见个喜欢的小东西,还没撸过瘾呢,居然就没了。算了,算了。还是去微博上吸大熊猫吧。 他背上书包准备离开,系统提醒【玩家天问,您到账3000金币,是否使用】 “金币是干什么的?” 【金币可用于开启时空神秘商店】 眼前出现一个shop图标,点击打开显示四大类:装备类,强化类,娱乐类、外观类。 装备类就是武器,有高达战机,但那要100万金币。最便宜的是300发子弹的沙漠、之鹰,只要9998。 “……” 贫穷限制了叶策的成神路。 退而求其次地打开强化类,发现都是药剂。“十全大补丸”、“一夜50次”、“臂上能跑马”、“一览众山小”、“欲穷千里目”…… 娱乐类有麻将机、斗地主、晋江币、美食饮料等。 外观类是服装首饰,包揽中外古今,应有尽有。 叶策左看右看,决定选限时打折只要998的“臂上能跑马”。 【使用说明书:喝下药剂后,强化力量细胞。持续48小时】 原来药剂都是强化自身能力的补品!叶策眼前一亮,转而看向“一夜50次”,这个东西听上去就很厉害!他已经深知时空游戏的尿性,越少儿不宜,越正儿八经。于是点击购买2000金币的“一夜五十次”。 【使用说明书:此乃强力泻药,喝下去后,一晚上跑50次厕所】 两管药剂出现在空中,叶策取下,分别贴了便利贴。他怕被人偷走,所以力量上写“毒、药”,泻药上写“增强力量”。 时空之门的关闭倒计时结束,所有人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此时已经日薄西山,操场上凭空出现4个人。叶策转身欲走,身后的陈高就怒气汹汹地冲了上来,一拳头打向他! “策哥,小心!”胖子瞳孔一缩,大叫起来。 叶策旋身避开,冷冷地看着陈高。 鼻青脸肿的陈高气得直哆嗦,捏紧拳头,恶狠狠地质问:“叶策!你他妈居心不良!明明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为什么要设计害我!” 胖子叫道:“你别恶人先告状!是谁在葫芦里下蒙汗药准备捷足先登?你是见莫小姐太漂亮走不动道了吗?我们在客栈里等了你三天,不见一点消息!这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参加武林大会!” 胖子不愧为文科生中的佼佼者,舌灿莲花,说得半虚半实,真假难辨。 许琴琴心服口服,肃然起敬,陈高气怒交加,涨红了脸直喘粗气。· 广播:请夜凌系新生去1号教学楼报道。 听到广播,许琴琴和叶策、胖子道别,看也不看陈高一眼,径自去了。 这时候,叶策才开口说话。 “你知道那天考场里有多少考生吗?” 陈高一愣。 他继续说:“一共是1200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50人。江南一高全体高三学生,只活下四个。大部分都死在了猎杀者手里。” 陈高知道这是叶策讥讽他为了活命对朋友下手。他哈哈干笑两声,声嘶力竭地吼:“你不能指望谁都有朱卞的觉悟!他信佛,他不杀人,他认为自己的灵魂能轮回!但我知道不能!人只有一辈子,凭什么我要死在那里!” 叶策:“那他们活该死在那里吗?” “你杀恋人的时候说你是父母的独生子,不能死。难道她没有父母吗?” 平静的话语犹如剪刀一般,将陈高伪善的面具搅碎。他粗暴地打断叶策,面目狰狞地对他咆哮:“你别给我满嘴仁义,道貌岸然!如果你是猎人,你不会捕猎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叶策:“我姐说,做人要有一条底线。无论我多么混账,都不能越过那条槛。否则别怪她大义灭亲。我想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贱人,是到死也不会体悟了。” 他波澜无惊地看了一眼陈高,转身就走。 但陈高却在那漆黑幽深的眼瞳里看到了一簇足可燎原的星火。他站在原地,心中不住地颤栗。 他想。 叶策会说出去的。 他一定会把我杀害同学的事说出去的!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我? 虽然我已将身家都向琴琴坦白了,但她一定仍心存芥蒂! 万一叶策再煽风点火,琴琴离我而去怎么办?她如果把我的信息泄漏出去怎么办? 惊疑之火被恐惧的暴风一吹,成为熊熊大火,烧光陈高所有理智。他“啊”的大叫一声,迅速冲上前扑倒叶策,抬手就打。 胖子吓了一跳,马上捂住眼睛不敢看。 耳边传来陈高的痛苦哀嚎声,听得胖子都觉得身上痛起来。过了一会,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他悄悄张开指缝,从缝隙中窥伺。 叶策眼神狠戾,掐着陈高的脖子,一拳又一拳,将他的牙齿硬生生地打碎了,顿时鲜血直流。 “陈高,你他妈别给脸不要碧莲!老子脾气好,但从来不忍贱人!” “我的妈!阿弥陀佛!”胖子吓得魂飞天外,立刻转身,不敢继续看了。他玩的虽然是天策,但本性少林。现实中可没有开过红! 陈高想要求饶,但叶策掐住他的气管,令他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直翻白眼,眼见就要不成了。这时候传来一道天籁之音,“风云之巅校规,禁止戕害同门。” 一柄剑鞘上雕刻“遂初”二字的金剑挡在叶策眼前。 叶策眉宇阴鹜地停下手,抬头望向白忘陵,一看见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就雨过天晴,眼睛一弯:“破坏校规有什么惩罚?” 白忘陵:“面壁思过三日。” 叶策吐了吐舌头,“揍一个垃圾,要关我三天?不干,不干!太亏了。”他说着又打了陈高眼睛一拳,将他变成国宝,这才收手,像疯兔般跑走了。 胖子一转身就不见他人影。扭头看了一眼白忘陵,见其望着叶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禁想:这学长怎么看上去gay gay 的。 突然打了个激灵,胖子立刻追着叶策走了。 *** 卷轴一天等于现实世界1小时。除了星果,其余东西都不能带出卷轴。金币直接送到玩家账号上,是虚拟货币。其获得与任务表现有关,打酱油的一毛没有。 叶策和胖子坐在深夜食堂里,分享有效信息。他打开书包,想把强化药剂给胖子看,哪知翻遍了都没有,看着角落的大洞,无语凝噎。估计又丢路上,被哪个混蛋捡走了。 胖子:“在第二次转盘里,我进入金牛时空,遇到鲁班。这次的任务是弄残自己。因为我已经聋了,所以直接通关。他送了一本《缺一门》,有关机械发明的。还用瑶台仙露和广寒宫老桂树的枝条做了一副助听器给我。”他从耳朵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耳塞,拿给叶策看。这耳塞薄如蝉翼,软如绵花,细细瞧去,蓝色灵丝缓缓流淌。 《缺一门》是阴书。运鬼兵之力,造夺天之器。因此使用者必须在“残疾、贫穷、断子绝孙”中选一个。胖子也算是因祸得福。 两人埋头吃饭,吃到一半时,胖子抬起头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空游戏很奇怪。一方面,他让我们自相残杀,想要我们死。另一方面,他又给我们装备、异能,让我们自保。这太矛盾了不是吗?” 叶策:“这游戏的名字叫做物竞天择。”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对于这个游戏而言,是强者生存。” 胖子:“等我们都通关后会怎样呢?奖品是什么?难不成是做天神吗?游戏的开发者是谁呢?” 叶策白了他一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两人将餐盘放到回收处,洗洗手走出食堂,准备去寝室报道。走到一半,迎面来了一群神色肃杀的不速之客。他们都穿了一件象征校园风纪队的白色衬衫,拦在叶策面前。 叶策往他们身后瞅瞅,“怎么不见白学长?” 一个清秀的学生说:“他去开会了。”另一个人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多嘴。那人立刻讳莫如深了。 叶策想走,为首一人伸剑拦下他。 “怎么?”他挑高眉毛问。 那人冷冷地说:“陈高死了。” 叶策笑了笑,“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那人道:“下午有同学看见你们爆发争执。当晚他就死在植物园里。我们在他的手里发现一管不明药剂。上面有你的笔迹。写着“毒、药”两字。叶策,学校怀疑你谋害同学。现在我代表修真界军事法庭,逮捕你。” 16.魔种 “你们开什么玩笑?!”叶策还没说话,胖子就跳了起来,“玄门了不起吗?修仙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吗?!” 那人一双下垂的三角眼,看上去阴冷又刻薄。他置若罔闻,道:“铐上,带走!”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清秀的学生出面,小声说:“会长交代过不用给他上枷锁。” 三角眼冷笑:“等他把自己摘清楚了,再来指手画脚吧!” “这……”学生嗫嚅。 叶策眉头一皱,“关白忘陵什么事?” 有人忍不住说:“据许琴琴交代,会长带走陈高不知去向。随后,巡逻队在植物园发现陈高尸体。” 叶策好笑地说:“所以你们究竟怀疑人是他杀的,还是我杀的?” 三角眼反问:“难道不是你们联手吗?”他讥诮地看着叶策,“全校几千双眼睛都看见白忘陵脱下外套给你盖上。同窗四载,我倒是不知他这么体贴入微。” 胖子惊讶:“几千双?恐怕只有一双吧!” 叶策对他微微一笑:“看来这四年,你没少关注他。我要是白忘陵,早就哭了。“ 三角眼略感好奇,问:“哦。为什么?” 他收起笑容,冷冷地说:“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一个猥琐同学视奸,不想哭吗?” “你!”三角眼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捏紧手中剑,沉下声音喝道:“带走!” *** 叶策被关进地下牢房,连夜提审他的人是那名清秀学生,叫做李君,也是报到时为他解惑的志愿者。听说是四大世家陇西李氏的嫡长子。但一点也没有少爷架子,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 这样的小白,最容易被叶策套路。三言两语,原本的你问我答,变成我问你答。 叶策:“陈高的致命伤是什么?” 李君:“尸体没有外伤。法医部传来报告,陈高的五脏六腑都融化了,像是喝了一管硫酸。因此初步判断,他是中毒身亡。” 叶策:“他手里捏着的药剂是我从神秘商店里兑换出来的力量增强剂。我的书包破了一个洞,药剂掉了。我估计被他捡到了。你们如果不信,试管上应该还有残余物,可以拿去化验。” 李君一边记录,一边答应。 叶策:“白忘陵怎么样了?” 李君:“学长说,他送陈高去新生报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陈高祈求,送他回寝室再走。公寓楼前的监控拍到学长了,的确是和陈高在门口分开的,因此洗脱嫌疑了。只是副会长还不依不挠,声称要继续调查,不可马虎。” 叶策心里明白,陈高那孙子怕自己杀个回马枪,把他揍成芝麻糊,所以求白忘陵做保镖。哪知突然被人弄死了,临了还拖白忘陵下水。 他脑海中闪过一双怨妇似的三角眼,问:“你们那副会长和白忘陵有仇?” 李君咬着笔头说:“学长一进大学,成绩就是全年第一,整整保持了四年。谷弦雨是万年老二。我想他们的矛盾,可能出在这吧。” 老二做久了,是会变态的。 当然这话,他不说,有辱斯文。 叶策了解了大致状况,挥挥手和李君拜拜,身体一歪,倒在钢板床上会周公去了。 他们隔着铁栏杆做笔录,李君就盘膝坐在地上写。其实还有些话没问明白,比如他们进入卷轴,完成什么任务。出来后,为何两人发生争执。但是李君抬起头,看见叶策眼底发青,睡得并不安稳,就闭了嘴,将话咽进去。悄悄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离开地牢。 第二天,李君给叶策送来丰盛的早餐,也带来一个坏消息。 他忧虑地看着大快朵颐的叶策,说:“化验结果出来了。试管上的残余成分是强腐蚀性的毒、药。” 叶策停下筷子,迅速思考起来。 力量增强剂是时空游戏诓他的剧毒,还是有人调包了增强剂,故意陷害他? 他领取药剂时,周围只有许琴琴,第二种情况似乎不可能。那么,是时空游戏要搞死他?好像也说不过去。真要弄死他,直接来一个SSS级难度的任务不就成了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李君:“下午开庭。无论在哪里,谋害同门都是大罪,保守估计,你要坐80年牢。” 叶策:“我没有辩护律师吗?” 李君:“有的。” “谁啊?” “舟校长。他亲自为你辩护。” “……” 修真界论坛上流行一句传言,在风云之巅,学生和老师都是副业。你永远猜不到他们真正的主业是什么。比如舟祈豫,是影帝,是校长,还是首席律师。 李君欲言又止,随后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说:“论坛的八卦板块炸了。网友评论你是校长的私生子。凹凸曼准备劫法场。你知道的,疯狂的粉丝爱。” 叶策:“你帮我回复他们,违法犯法的事不能做。” 舟祈豫的艺名是舟小鱼,因为2018年在西安天桥底下唱了一首奥特曼的主题曲《奇迹再现》走红。他的铁杆粉丝自称“凹凸曼”。闻说风云之巅新生报道第一天,就出了一桩谋杀案,而嫌疑人由舟校长亲自辩护(包庇),都激动了,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心思。 只因舟小鱼出道十年后,就出柜了,对象还是退圈影帝简秋期。他们在2031年的元旦,宣布试管养育了一名孩子。但在次年除夕夜,简秋期因病去世了。 舟小鱼和传媒行业的大佬李氏集团关系匪浅。李氏打了招呼,所有媒体不能跟踪报道有关那名孩子的消息。因此十八年过去了,他叫什么,长得是圆是扁,无人知晓。 而叶策正好18岁。 李君脸颊微红,“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孤儿。嗯……应该不会是校长的儿子。” 叶策比了比自己185的高个,“你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是他儿子啊。” “嘘——”李君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左右张望,放低音量:“这话别让校长听见。他最恨别人说他身高了!”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传来,“我听见了。” 从暗处缓步而来一名170CM的美少年,面容恬淡,看不出喜怒。 善于察言观色的叶策立刻翘起一个大拇指:“校长,您虽然长得矮,但是气场强。足足有三米八!” 舟祈豫本来绷着脸,一见他眉眼弯弯地溜须拍马,没憋住笑,咳嗽几声,佯作庄重地说:“我来是交代你一件事。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能认罪。” 叶策:“我本来就没罪,我认什么?” 舟祈豫微微颔首,和李君一前一后走了。 *** 风云之巅占地面积很大,约莫等同于一个县城。因此这里不仅有大学区,还有居民住宅区、生活区以及人民法院、军事法庭。 去法庭必须经过一条商业街,许多枫叶(简秋期粉丝)闻讯赶来,看见看押车就流下眼泪,以为叶策是简秋期的遗腹子,纷纷亮出法器,准备学古代女侠劫囚车了。 叶策连忙摇下车窗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枫叶看见他的脸就沸腾了,哽咽着说:“你看他长得这么帅,一定是wuli秋期的孩子!” “他的眼睛和wuli秋期多像啊!呜呜呜。” 叶策:……不,我真不是。 一群妈妈辈的粉丝,一路哭声相送,看着车子驶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军事法院。 这次审判法官是唐门家主唐槐,陪审团由50名修真世家的弟子担任。还有记者到场,工作证上写了李氏集团。 下午三点,叶策出现在被告席上。 李君是书记员,宣读法庭注意事项后,陈述目前掌握的证据。 “根据法医部鉴定报告,被害者陈高死于内脏融化。其手中试管残余物为强腐蚀性毒、药。试管上有叶策和陈高的指纹。试管所贴便利贴字迹与叶策所写的字迹相似度百分百。根据被告人笔录,当天陪同学朱卞体检完后,走在路上被卷入时空卷轴中,和陈高、朱卞、许琴琴完成任务。之后引起冲突,在操场上大打出手。” 唐槐:“原告诉讼人发言。” 陈高的律师是谷弦雨。他穿西装打领带,像浑身散发阴毒奸诈气息的小人。他看着叶策,冷冷地提问:“请问被告人,案发之前,你们因为什么而大打出手?” 叶策:“他动手偷袭我,我正当防卫。当时许琴琴、朱卞在场。” 李君举手,“根据证人笔录,的确如此。” 谷弦雨冷然质问:“无缘无故,他为什么偷袭你?请被告不要隐瞒真相!” 叶策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你!”谷弦雨知道他装傻,气得脸色铁青,强行压住怒气,低下头查看证词,冷笑一声,抬起头说:“根据许琴琴和朱卞笔录,你们在卷轴中遇到了穷奇兽?不知,是哪种穷奇?” 他拿起遥控器,按下开关,大屏幕上出现两幅穷奇图画。叶策指着左边的图画说:“我见到的是这种,头上只有一只犄角的。” 李君和舟祈豫皱起了眉头。 谷弦雨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时空游戏里有两种产物,善恶穷奇。根据证词,陈高等人遇到的是右边的善穷奇。头上有两只起犄角,性情温顺,不会轻易攻击人。除非有人冒犯它。 而恶穷奇头上只有一只角。凡它在的地方,必有魔种出现!”几乎是恶狠狠地,他咬着最后一句话问:“你是风铃系的学生?” 叶策正想回答,舟祈豫打断道:“这不能作为叶策杀害陈高的证据。”他看向谷弦雨,似笑非笑地问:“你说他是魔种,他就是吗?” 强烈的威压在无形中释放,在场众人毫无所感,而谷弦雨额头上不断滚落豆大的汗珠,西装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他双手按住桌子,强撑着不倒下,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唐槐,艰难地说:“法官大人,我请求做灵骨检测。” 唐槐沉默3秒,举起小木棰敲下按钮,“进行灵骨检测。” 叶策云里雾里,对于他们的专业术语一窍不通。准备等回去后,把书包里那本关于风云之巅的晋江小说看完。 过了一会,李君表情严肃地送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悬浮两颗水晶球,一颗散发湛湛青气,一颗萦绕艳艳血气。 唐槐问:“请诚实地选择你喜欢的水晶球。如果违背心意,它将爆炸。” 叶策也没想着弄虚作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毫不犹豫地抱起血球,贪婪地吸了两口,只觉得全身心舒畅。就像恶穷奇身上的那股气息,他简直爱死了。 水晶球没有爆炸,而是在中间形成一颗粉红色的爱心。 这么萌的场景,舟祈豫的笑容却收敛了,李君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全场气氛沉重,只有谷弦雨干笑两声,看着舟祈豫,问:“校长,你还说他不是魔种?” 17.魔种是什么 舟祈豫还未表态,唐槐率先敲响木棰,道一声,“休庭。” 他看上去约莫50岁,精神挺好,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笔直,像一名纪律严明的军人。 叶策也被带下去休息。似乎是故意安排的,他在一间小房间里,门外就是唐槐、舟祈豫、谷弦雨,以及一名和谷弦雨有七八成相似的中年人。 李君陪在他身边,负责监视答疑。 叶策从铁门的玻璃窗上望去,指着那名神色不善的中年人,问:“谁呀?” “修真界联盟副主席,谷庵。” “很厉害吗?” 李君:“舟校长的本事,在修真界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是……修真界也和人间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似乎要给校长挽回点面子,他继续补充,“从前主席是校长,但因为某些原因,他退出了联盟。让风云之巅独立于修真界。” “为什么?” 李君:“修真者想要逃过天劫,必须不断修炼。但因末法时代,灵能枯竭,不少修士走上绝路。他们没有本事寻找灵源,就打起了风云之巅历代师生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主意。在联盟大会上,逼校长交出灵源。校长拒绝了,并宣布退出联盟。从今往后,风云死活与修真界无关。他这么做,无非是灵能送给这些伸手党,学生就无法修炼了。” 叶策:“人人都想挤破头进入你们学校吧?” 李君:“能进风云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修炼胚子。普通的连入学考试都通不过。”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打断他们谈话。 门外的谷庵厉声叫道:“舟祈豫!风铃系的学生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今天叶策在法庭上的表现难道你没有看见吗?他天生喜欢邪魔之气!他就是魔种!” 舟祈豫神色淡然地说:“那又如何?” 谷庵冷笑:“舟校长果然好气魄!你想保全你的杀人犯学生也可以,让他将功折罪!皎月峡谷是千万年前的仙魔战场,遗留无数珍贵的仙器材料。但32年前,结界之门被叶长笺强行关闭!陪审团要求叶策前往皎月峡谷,打开大门!” 舟祈豫冷冷地看着他,“整整32年,无数修士前仆后继,无一人能破除叶校长所下的禁锢。你们这是逼他去死!” 谷庵冷笑:“叶长笺下的是血咒。只有同为魔种的人,才能解开!我们等了整整32年,只出了这一个魔种!” 他脸上满是愤懑神色。 舟祈豫顿时恍然,“你们根本就没想审问他。” 见鬼的时空游戏上线后,死人之事屡见不鲜。别说是死一个凡间来的少年,即使消失一个联盟长老,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谷弦雨见白忘陵和舟祈豫如此在意叶策,存了个心眼,回去就告诉老爸。 谷庵冷笑:“你给叶策摸骨后,将他分到风铃系。别忘了,风铃系的前身是魔修学院!你连血检都不让他做,究竟在隐瞒什么?!” 舟祈豫:“你们借开庭一事昭告叶策身份。目的是逼他以身献祭,给你们打开结界?”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槐,“连你也骗我?” 唐槐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沧桑而恭敬,“校长。只靠风云之巅,无法力挽狂澜。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多的力量,更强大的仙器。不能再……牺牲了。” 最后一句话,包含太多难以忘怀的凄楚与心酸。 舟祈豫突然说不出话来。 谷庵:“你不想让他放干血也可以。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教他如何强行突破禁咒!既然舟校长好为人师,我想这也难不倒你!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倘若没有答复——”他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整个修真界都将知道风云之巅又有一位魔种!” 舟祈豫阴沉着脸离开,几人不欢而散。 关押室里的李君收回视线,闷闷地说:“唐槐先生今年80岁了。他的三个儿女为了修真界,都死在了风云之巅。老了没人送终,他也挺可怜的。” 叶策:“叶长笺是谁?” 李君:“风云之巅第一任校长,于2018年末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魔种又是什么?” 李君:“修炼的硬件基础是灵骨。凡人多了这条骨头,才能摸一摸通天的梯子。灵骨有仙魔之分,检测方式有两种。一是高人摸骨,二是灵球选择。没有灵骨的人,无论抱哪颗球都没有反应。 你摸的那颗球叫魔灵球,它对你有反应,表示你的灵骨是魔骨。这条魔骨,在母胎孕育时就吸收天地间的怨气、妖气、魔气。因此拥有魔骨的人叫做魔种。传闻修士吃了魔骨,可以轻而易举地登上通天仙途。” “……” 叶策半信半疑。他虽然没见过亲生爹妈,但也知道自己和叶沐瑶一个娘胎出来的。没理由他是魔种,叶沐瑶是仙种,还是根正苗红的种。除非是基因突变了。 再者,按李君所言魔种的成型方式,难不成他娘怀着他的时候,天天跑乱葬岗修仙?敢情别人孕期吃鸡喝汤,他娘骨灰拌饭? 如果是真的,他有点膜拜素未蒙面的老娘了。 *** 谷庵答应给舟祈豫一个月考虑时间。回到陪审团上,唐槐就宣布案情有变,延期开庭。当晚叶策就被放了回去,来不及和胖子庆祝,又被李君请去校长室。 偌大的空间中西结合。有一张现代化办公桌,还有三排书架,摆着年代悠久的古籍。雪白的墙头上挂着三幅照片,从左到右依次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容貌妖冶,美得雌雄莫辨的红袍少年,以及长相艳丽的青年。 除了第一位,都挺gay。 舟祈豫正批公文,抬头时注意到他的视线,往墙上看去,介绍道:“第一位是我的师父,魔门风铃夜渡的创始人,巫祖自在禅。第二位是风云之巅的初代校长,叶长笺。第三位是二代校长,我的师兄江凌晚。” 叶策看向第四幅相框没有照片,问:“那里是谁?” 舟祈豫淡然地说:“我。死了就摆上去。” 叶策吐吐舌头,觉得校长没有讲冷笑话的天赋。 舟祈豫开门见山地说:“下午的话你都听见了。现在你有两种选择。第一,找出杀害陈高的凶手,洗脱自己嫌疑。第二,接受我的训练,前往皎月峡谷。” 叶策:“真凶我是一定会找出来的。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吧?” 舟祈豫经过深思熟虑后,并没有想着隐瞒叶策。因此坦诚地说:“无论你是不是魔种,一旦谷庵放出消息,你将成为所有修真者眼中的极品仙丹。” 是永无止境的大逃亡,还是眼下的奋力拼搏,任君自选。 叶策:“我跟着你训练,你有几成把握破除叶校长下的禁咒?” 舟祈豫对他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说:“我不瞒你。零成。”他在叶策无语的眼神下一改君子做派,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叶长笺的师父比我师父牛逼。他自然也比我牛逼。没办法。我没赶上一个好师父。给你训练,也是为了不落人口舌,让别人觉得我没有作为。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命了。” 他说着耸耸肩,“反正修真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死了,也没人在意。” 此时,文质彬彬的舟校长笑得像一个不讲道理的地痞流氓。 看来风云之巅的师生,不仅有很多种职业,还有很多副嘴脸。 叶策倒觉得舟祈豫现在这幅恶劣的模样比之前人淡如菊的时候顺眼多了。因为对方流氓,那就表示自己也不必再装模作样。 两人之间的辈分隔阂似乎消失了,平起平坐。叶策大剌剌地问:“矮子,我是魔种吗?” “……” 舟祈豫被“矮子”噎了一句,无语了半晌。随后道:“重要吗?无论是不是,你都注定过上多年逃命的日子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进行秘密训练。如果不小心,是会死的哦。” 18.补课 舟祈豫挥挥手,叶策就被一阵无形柔和的风吹到门外。嘭一声房门关闭,差点夹到他的鼻子。他深深地怀疑这是矮子的报复。一转身却猝然撞进一个胸膛,脚下登时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时间仿佛缓滞下来。慢得能够看清流萤飞舞,月倚树梢,满天星光璀璨……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张芙蓉脸蛋。 他一见就想笑。 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没选好白忘陵的性别。 这时,腰间环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成功阻止他的后脑勺与地板亲密接触。 叶策仰起头,视线撞进白忘陵的眼睛。浅金色的眼眸里还倒映着自己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当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的羞耻play后,他的笑容更放肆了,“学长,你这姿势的对象用错人了吧?” 月华与星光交相辉映,夜空下,仿佛有一对人在跳华尔滋。 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遥遥望过来,呸了一声,“狗男男!” “……” 白忘陵让他站直了,放下手说:“跟我走。” “去哪?” “寝室。” 发展这么快??? 叶策跟上他,“先说好。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不做受!” 路过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听见这句话,叫了起来:“卧槽,这个不要碧莲的!他要睡白学长!谁?就那个杀人狂魔叶策啊!” “……” 为了不让同学失望,叶策腆着脸挽上白忘陵的胳膊,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展开一个如花笑脸,“我技术很好的,包君满意!”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白忘陵的神经,脸上隐隐有愠怒之色,眼神冰冷地看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叶策冲他笑,“你舍得嘛?” 白忘陵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哑穴。 叶策张嘴抗议,发不出一点声音,气得要和他分道扬镳,又被他拍了一张定身符,扛上肩膀带走。 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眼神惊恐,嗓音颤抖:“喂?你还在吗。不是叶策要睡学长……”他快哭出来似的,干嚎一声:“是学长要睡他!呜!” *** 白忘陵走得很稳。叶策挂在他身上不觉得颠簸,还有闲情逸致胡思乱想起来:等会我是誓死不从呢,还是欲擒故纵呢?要不直接冬天里的一把火?哎呀,长得帅真烦恼! 不知不觉走到公寓楼下。风云之巅作为待遇最好的高等学府,连宿舍也是顶级标配。乍一看是高档公寓,走进去也的确如此。金碧辉煌的吊灯,光可鉴人的瓷砖,跳楼机似的瞬移电梯。 白忘陵住的是四人间,推门进去是敞亮的客厅,家电一应俱全。这时候静悄悄的,不见其余室友。他打开1号房间的门,将叶策扔在床上,然后出去了。 叶策只有脖子以上可以灵活运动。他打量周围环境,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也没有臭烘烘的脏衣服。空气中萦绕淡淡樱花香,估计是沐浴露的味道。 太素净了,完全看不出是男生寝室。 过了一会,白忘陵抱着比人还高的古籍进来,山似地堆在书桌上,转身解开叶策的禁锢。 他一获得自由,立马坐起,甩甩胳膊,脱口问:“你给我补课啊?” 白忘陵指着书,惜字如金:“看完。” 要他一个理科生去看文言文?怕不是疯了。 叶策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白忘陵拿起一本书塞进他手里,“不看完,你连训练都通不过。更别说去皎月峡谷。遇到不懂的,问我。” 叶策指着封面上的书名,“这个字念什么?”不等白忘陵回答,他就哗哗翻阅起来,最后把书放回白忘陵手上,“我觉得你得先给我一本小篆字典。” 所有古籍都用小篆字体记载,他真的看不懂。 白忘陵掀开书页,“我念,你听。” “修真者,去伪存真。汲天地灵能,修天道之法……” 房内一片静谧,只有清冽的声音和平稳的呼吸。 白忘陵扭头看去,叶策枕在被褥上睡得可香。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翘起,像一只金元宝。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思考对策。 将天地灵气纳为己用是修炼的筑基之法。短则几月,长则数年。基础打好,才可以降低修炼时走火入魔的概率。但峡谷一行迫在眉睫,特训一事不死也残。没时间给叶策慢慢修炼了。只能跳过筑基、成丹、元婴所有寻常修士的炼气阶段,直接教他使用咒语。 因他是魔种,天生地养,与万物心有灵犀。使唤起来,该是得心应手的。但究竟能理解多少,是否融会贯通,运用自如,还得看自身悟性。 白忘陵又等了十五分钟,然后轻轻摇醒叶策,把一本装订精致的书塞进他手里,“这是简体字。背下来。不背完,不准睡觉。” 叶策揉揉眼睛,朦胧中望去,封皮上写着《唐诗宋词三百首》。他无奈又好笑:“我又不要高考。” 白忘陵:“这些都是风铃系的咒法。可降妖伏魔,驱策鬼灵。” 叶策顿时肃然起敬了,用砖头似的图书移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干笑道:“不就是背诗吗?我背给你听,床前明月光……” 白忘陵不为所动,稳稳地持剑而立,口吐残忍话语:“天亮之前不背下全书,我就杀了你。”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 事实证明,不被逼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成为文豪。 天空泛起鱼肚白,随着最后一句古诗落地,白忘陵收起武器,“洗漱吧。” “我睡五分钟,等会你叫我!” “嗯。” 叶策如蒙大赦,倒床打了个滚,卷起被子盖住头,争分夺秒地睡觉。时间一到,他就被白忘陵单手捞起,绑架进浴室洗漱。看见水龙头哗哗放水,还神经质地吟诵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 白忘陵:“这是水攻击的咒语。” 叶策如梦方醒,叫道:“你还没告诉我咒语的用处呢?” 白忘陵:“每首诗词的作用都体现在配图上。你没注意么?” 叶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防范白忘陵一剑戳死他了。 白忘陵打开图书,指着《咏鹅》配图,一只红色鹅掌拨开江面,露出下方纵横的沟壑。 “这是分水咒。” “……” 白忘陵本想带叶策去食堂吃早饭,哪知一走出公寓大门就遇见舟祈豫。 校长笑眯眯地提起叶策的后衣领子,足下轻点,来到后山入口处。 “我出身魔门,因材施教,你的特训,由我来执行。” 舟祈豫毕业于风铃夜渡,那是曾令修真界瑟瑟发抖千万年的魔道大本营。听说现在已经改邪归正成了风景旅游区。 他带着叶策走进后山,这里草木旺盛,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静谧祥和。 “小时候上游泳课。师父直接把我们这些萝卜头丢进海里,能自己浮上来的,就算是学会了。再也不会畏水惧死了。” 叶策:“那没有浮上来的呢?” “师父说那些都是废物,已经天道回收了。” 叶策一边微笑着说:“尊师真是一个奇男子。”一边心里骂:老王八蛋。 舟祈豫背着手向前走,“我知道你在骂他。我也这么认为。你放心,我不像他。” 他拐进一条小路,沿途荒凉起来。最后在寸草不生的尽头停下,指着前方黑漆漆的坑说:“这叫葬天坑。从前我们有一个仙医学院,学生炼丹、针灸、开膛破腹,救死扶伤……每年都会将不计其数的劣质丹药丢进葬天坑,由大自然慢慢分解。久而久之,在坑里孕育出了一批怪物。或许是假药吃多了,他们特别暴躁。” “什么怪物啊?”叶策探出小脑袋去瞧。 舟祈豫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你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猛然袭出一掌打向毫无防备的叶策! “砰!” 手掌与肩胛骨强势相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与劲力一同袭来,将他推下葬天坑! “啊啊啊啊啊——”叶策尖叫的回音从坑里传来。 舟祈豫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仙医学院关闭后,我们已经不练丹了。下面的东西,估计饿得狠。我不像我师父,把弟子丢海里喂鲨鱼,一口就吞了。我喜欢将他们推向虎穴狼巢,看他们慢慢凋零。呵呵。” 叶策仰起脖颈,大喊:“舟祈豫,我出来一定打你——” “我期待着。” 19.葬天坑 葬天坑约莫有百米深。过了一会,已经完全听不到叶策的声音了。舟祈豫守在门口,闭目打坐。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树林里传来,半晌后走出一个清秀的身影。他神色忧虑,站在原地频频张望,想要接近,又怕校长苛责。 葬天坑一向用来处置罪大恶极之人,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叶策绝对爬不上来的。 李君心里对这位学弟尤有好感,坚信他不是杀人犯,也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因自己是修仙的,清楚这种感觉来源于“前世有缘”。那他就不能眼睁睁地见“缘法”灭了。他捏紧拳头上前一步,严肃地对舟祈豫说:“校长,叶策没有任何修炼基础,会死在下面的!” 林间一时回荡他难得激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舟祈豫淡定地说:“那就让他死吧。” “即使今天帮他侥幸逃脱,明朝也有千难万险等着他。不让他强大起来,早晚会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身怀绝世之器,不临濒死之危,是永远不会觉醒的。” 李君紧紧地皱着眉头,“我们不能慢慢来吗?” 舟祈豫道:“从他踏入修真界那一刻起,就已经来不及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李君,“知道我给他摸过骨的人,只有白忘陵和陈跃。白忘陵绝对不会泄密,那么将这件事告诉谷弦雨的人是谁?” 李君:“您怀疑主任是联盟的人?” 舟祈豫:“18年前,风云之巅出现一道通天彻地的婴啼,令神鬼战栗,仙魔惊惧。修真界所有人都在寻找发出这声啼哭的婴儿下落。他们来回搜寻,但都一无所获,最后有些人直接应聘教师,住下不走了。当时风云之巅正值土崩瓦解之际,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这些人,也就懒得去查他们姓舟还是姓谷。” 天外徐来一道鹤唳。音消之时,模样神俊的海东青收翅落在他的肩膀上。 李君对它打招呼:“小香蕉,好久不见。” 小香蕉:“他们知道小舟不能离开风云之巅,我又是他的信差。这18年来,没少派人盯梢我。前段时间我送录取书,绕了半个华夏才甩掉他们。现在人间也不安全了,“强盗”渗透进了高层部门。前有狼,后有虎,华夏岌岌可危,不能再等了。” 舟祈豫站了起来,“如果他真那么容易死在这里,就证明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李君沉默地看着舟祈豫背在身后,捏得死紧的拳头,明智地选择闭嘴,不揭穿校长的口是心非。 白忘陵站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说是三百首,其实是300的平方。除了耳熟能详的几首,更多的是生僻诗词。叶策背得很快,几乎过目不忘。白忘陵一度怀疑他是否早就看过这书。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叶策不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高中生。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将古诗放下,白忘陵洗了一个蛇果,走到厨房拿水果刀,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微微蹙起眉头,室友做任务去了没回来。昨晚只有叶策溜进来翻冰箱。水果刀放在饭桌上,是谁拿走了?刀由千年玄铁打造,吹毛断发,坚不可摧。室友喜欢吃榴莲,特地费功夫做了一把。现在丢了,只能赔一把给他。 白忘陵放下蛇果,提剑出门。 *** 叶策身体直往下坠,耳畔风声簌簌,拂过面颊,宛若刀割。 过了5秒还没见底,他想掉入这陈年老坑不死也得残,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把套子掀了,抬手插入崖壁。金属削割石头发出刺耳的噪音,他牙口一酸,死死咬紧了,腹中提气,抬腿踩住崖壁,好像水母似地吸住,全身力量都用在握紧手上的刀和踏住脚下的石头。 喀拉拉—— 白晃晃的刀刃一路往下,叶策也顺势下降,攀岩似的顺利到达底部。他抬头向上看,洞口只剩一枚钢镚大小,一束微光也成了奢侈。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前方出现了两盏红色灯笼,缓缓接近。叶策神色戒备地后退,直到背部抵上洞壁,红色灯笼也没有停下。这里实在太暗了,他看不清过来的东西是人是鬼,亟需照明物品。 【有没有手电筒?蜡烛也行啊!】 心里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机械声音【收到玩家天问请求,是否打开神秘商店】 【是是是!】 叶策迫不及待地点头。 收到他的回应,时间仿佛静止了,红色灯笼也停了下来。他的眼前出现shop图标,点击后出现的商品琳琅满目,然而购物时间只有30秒。左上角有一个放大镜图标,是搜索按钮。他立刻按下,输入“手电筒”,跳出一排商品。 【太阳能手电,充5分钟太阳,使用500小时,售价9998】 【星能手电,充1小时星光,使用300小时,售价6666】 叶策赶紧瞟一眼右下方的金币剩余数量:1 …… 他不死心地问:“有没有限时打折商品?” 【正在为您搜索,请稍后】 【搜索成功,促销商品:太爷爷的小手电,仅需1枚金币】 叶策立即点击购买,屏幕输送出一只老式的银色电筒。他按下开关,一道强烈的光线射了出来,顿时照亮坑底。也让他看清了,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只身高约莫5米,毛发旺盛,肌肉虬结的金刚。 光明让他看清了危险,也更接近了危险。 刺眼的光线使金刚暴躁起来,愤怒地甩手,一拳头打碎一块百来斤重的岩石,石碎飞溅,划过叶策的手背,割了一道伤口出来,顿时鲜血淋漓。 金刚双拳捶胸,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叶策迅速伸手拔刀,但刀刃死死地嵌在崖壁里。他伸腿蹬住悬崖,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拔了出来。 而金刚也在这一瞬间发动猛烈攻势,铁拳带风,扑面袭来! 叶策立刻倒地打了一个滚,从它胳膊下方的空隙溜了出去,双手撑地摸到粗糙藤蔓,当即福至心灵,想起了束缚咒法,脱口念道:“吐叶依松磴,舒苗长石台!” 话音一落,从峭壁的缝隙里密密麻麻地生长出绿色藤蔓,迅疾地向金刚打去。金刚挥动铁拳,但耐不住藤条以柔和刚,蛇似的一圈圈缠绕住它的四肢与身躯,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看去就像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 “色映蒲萄架,花分竹叶杯。” 藤条上长出一朵朵碧玉似的花骨朵,渐渐饱满圆润,甚是可爱。不知不觉抚平了金刚躁动的情绪,它安静下来,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束缚咒法一共有三层。先捆,再安抚。如果不能化去妖魔戾气,那就灭。看来他不用使出第三招了。 叶策松了一口气,靠墙喘息。自从高考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神经一直紧绷着,全身肌肉也不住地酸疼。他捏捏肩膀,思考该如何爬上去,藤蔓也随着他的松懈而松了。就在分神一刹,金刚暴起攻势,目眦欲裂,獠牙外翻,挥动铁拳扑面而至! “金堤不见识,玉润几重开!”叶策即刻回神,法诀比它动作更快。碧玉花骨朵长成了白玉花苞,缓缓绽放时,倏然喷出淬毒的金针,戳瞎金刚的眼睛! “啊啊啊——” 失明之下,它胡乱挥舞铁拳,所砸之处,飞沙走石,整座葬天坑摇摇欲坠。叶策勉强站立,曲起后腿,猛地跳上它宽阔的背脊。金刚狂躁地甩动身体,发现不能将他摔下后,伸出长臂去撕扯他的腿。 喀啦一声,骨头似乎断了。 “呵呵呵呵呵……小金刚,黑又黑,一只耳朵掉下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剧痛之下的叶策依旧笑得出来,眼神猩红,神色看上去比金刚更疯狂。他右手死死勾住它的脖子,左手匕首一转,银芒森森,顿入动脉。 噗嗤—— 浓稠滚烫的黑血喷射出来,濒死的恐惧令金刚更加癫狂,不管不顾地撞墙,将自己的身体撞得血肉模糊,也想和叶策同归于尽! 怦然巨响,叶策重重撞上洞壁,顿时五脏颠倒,喉咙腥甜,吐了一口血出来。愤怒点燃理智,以牙还牙,他张嘴狠狠咬下金刚的耳朵,鲜血扑扑直流。他“呸”得吐掉,抬起胳膊,将锋利的刀刃向下,怒喝一声:“烽火连三月!” 噌—— 熊熊烈火即刻燃起,手中匕首像带火的箭矢,倏地射入金刚天灵盖。它顿时脑髓剧痛,全身烈焰烧灼,想要倒地扑火,四肢却被藤蔓紧紧束缚,无法动作,只能任凭火烧。 烈焰包围之下,碧绿藤蔓宛若翠玉,坚韧不化,直到金刚化为灰烬,它们亦向地底钻去。 洞内暗了下来。 太爷爷的小手电就像太爷爷弥留之际回光返照,旺盛的生命之火亮一下就熄灭了。 叶策单膝跪地,伸手摸索自己红肿得像个馒头的脚踝,啧了一声,“可别成瘸子了。” 20.第 20 章 他试着站起,从关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咬牙忍了半晌,越来越疼,几乎站立不住,更别说向前挪动半步。只能暂时原地坐下,等恢复些体力再走。干等了一会,实在无聊,他又尝试和系统联系。 “有什么消遣的方式吗?” 【搜索到您曾在金猴时空获得晋江小说一部,是否阅读】 “我不是放在书包里了吗?” 【因晋江文学城为时空游戏赞助商之一,是以您可以随时随地阅读关卡内获得的小说】 “ojbk。” 一本红色封皮的小说浮现在空中。叶策伸手拿下,仔细翻阅起来。 《我魔齐天酷》BY 爱吃鸡魔人 ,2032年晋江文学城出版。 风云之巅发展史 很久以前,修真界有两个势若水火的学校,魔门风铃夜渡VS仙门云水之遥。 直到某天,魔门一位名叫叶长笺的少年,不计前嫌地化解两家恩怨,将其合并为一所仙魔共存的学校——风云之巅。 既招收天资聪颖的仙修学子,也收一心向善的魔修弟子。 此时,仙门世家中,如日中天的是唐门,其次萧徒世家,再次云山,最末李氏。 因这些世家都受过风铃夜渡的恩惠,是以大力支持学校发展。 风云之巅背靠魔门与四大世家迅速壮大,不久后成为修真界第一高等学府。其校长叶长笺是修真界最高掌权者。 直到那一天到来…… 混沌初开,阴阳二气交融,化生万物。 《道德经》:万物负阴而抱阳。 《系辞》: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即为天道。 天道是万物必然遵循的自然规律,盛衰交替,终而复始,极则复反。 地球也遵循天道。经过一个繁盛期后,必定会迎来一个灵气式微期。 式微期间,气候恶劣,天灾不断,人祸滋生,物种灭绝! 人类无法改变天道,只能调和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复苏地球灵力,减轻灾祸。 因此阴阳家应运而生。 《汉书》:阴阳家之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吴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古代阴阳家上服务皇权,下拯救百姓。除了观察天文气象,制定历法外,还得占卜祈福,降妖除魔。 现代阴阳家服务社会,居住在国家天文台【部分员工是风云之巅的优秀毕业生(^o^)/】 随着时代发展,地球曾经历过的灵气式微期也有了科学的名字。 大式微期叫“冰河世纪”,小式微期叫“小冰河期”。 自从阴阳家调和阴阳后,“大式微期”不再出现。但 “小式微期”无法避免。 (华夏曾经历过四次“小冰河期”:商末周初;三国末期;五代十国;明末清初) 2018年,叶校长推算,又一次小式微期将于2032年到来。对于华夏而言,即第五次“小冰河期”。 校长当即命笔者撰写此书,随后不知所踪。 2030年,一款名为【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凭空出现。首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2031年除夕夜,第二任校长江凌晚,携风云全体师生(包括部分已毕业学生),引爆自身灵力调和阴阳,将华夏范围内的小式微期推迟整18年。 随着无数生命的陨落,莫名其妙的时空游戏也消失了。 2032年元旦,第三任校长舟祈豫继续广纳学子,发展校园。 1月,校长推算华夏命局。卦象显示。18年后,小式微期将演变成大式微期,范围也将扩展至全世界。 想要避免末日到来,必须再次调和阴阳。 校长不忍见悲剧重演,一次次竭尽心血推算,最终卜出一线生机。 阴阳相交是天地最为昏暗的时刻,然而过了这段时间,将迎来无限光明。 因此日月无光,邪氛肆虐之时,所诞下的魔种,有逆天改命之神威。 一位风云学院的毕业生,自告奋勇做培养皿,孕育魔种。她抛弃凡间养尊处优的生活,长居乱葬岗,日夜吸血怨、食白骨而活。于2032年11月19日,诞下一位男婴。 婴儿第一声啼哭,响彻云霄,震动九州。 若他为善,将是希望的种子。若他为恶,即成灭亡的祸根。 而此时,因四大世家继承人全部牺牲,仙门逐渐疏远风云之巅,再度与魔门产生嫌隙。他们成立了以萧徒世家为首的修真者联盟,名义上为复苏华夏灵气而奋斗,实则暗中对抗风云,掠夺风云资源,将所有魔门学生赶尽杀绝。 因此,许多修真者打着“除魔卫道”的口号,一次次搜查风云之巅,寻找魔种下落。 那位伟大的母亲,为了保护孩子,从23层的寝室楼跳下。 婴儿也下落不明。 舟校长悲痛之下,打破联盟和平条约,杀死所有入侵者,并退出联盟,宣布与其划清界限。 从此以后风云之巅独立,生死存亡与修真界无关。 而修真界兴衰,也和风铃夜渡再无瓜葛! 这一年,校长废除了仙门的剑宗学院、丹宗医学院、心宗学院,魔门的妖修学院,鬼修学院,改为夜凌、云遥、水凌、风铃四大系。 其中,风铃系招收的就是魔修弟子。 但因联盟虎视眈眈,又因世道崩坏,魔修难以坚守本心,是以风铃系逐步停止招生。即使招了,也是秘密训练,随后执行任务。 因此外人只知这是废物集中营——也只能对外宣称,此乃废物集中营。 将仙修弟子与魔修弟子放在一间学校,从古至今,就出了叶长笺这一名惊世骇俗之人。非风云之巅土生土长的人,不会理解,很难理解,不能理解。 仙魔共存,一视同仁。曾经振奋人心的校训,如今将毁于一旦。 笔者不禁潸然泪下,叩问碧翠苍天与赤红大地。 叶校长,您究竟在哪里? *** 叶策翻到最后一页,显示END。 这时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小说更新了,是否阅读】 叶策一脸懵逼,指着封皮说:“这不是2032年出版的吗?他还在连载?” 【只有在金猴时空的神秘副本得到此书,才能看到后续连载情节】 叶策:“ojbk。” 书籍最后一页显露出文字。 18年过去了。 人间界科技发展迅速。代价却是破坏环境,肆意攫取大自然灵力,导致地球灵能枯竭进度加快。人间界与修真界息息相关。靠灵气修炼的修士也死了一大批。 修真者试图联系地球之外的神祇,开坛奏天,歃血祈福,但都杳无音信。 人人自危,人人怀疑。 在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世上还有神明存在吗? 是否连神明也快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不能再次庇护华夏? 2050年元旦,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再次上线。 一如既往,第一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3月,第二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社会精英。 6月,第三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所有学生。 舟校长推测,没有第四批内测玩家。 2050年9月,或许是时空游戏面向全人类公测的时候——即世界末日的开始。 未完待续。 看到这里,叶策不禁想起高考时,将他们反锁在教室内的监考官。当时他的情绪太不正常了,平静得可怕,似乎早有预感。 那么这位监考官,是否就是第二批内测玩家? 而之后冒充军人,前来杀死他们的人,又属于哪一批? 高考时的妖风,就是“冰河世纪”来临的征兆吗? 21.一更 叶策来不及细想, 就听见一阵嗡嗡的振翅声。一只洁白如玉的紫纹蝴蝶从他身侧飞过,所带起的微风好像一把小刀, 瞬间割破他的衣服。 他立刻伸手捉住,将蝴蝶轻轻一掐, 尸体却成了凋谢的花瓣。手指传来一阵剧痛, 摊开一看, 掌心血肉模糊。 “什么鬼?”他低问一句, 脑后生风, 扭头看去。 成千上万只刀蝶,携飓风之势, 雷霆袭来! *** 明明只过了一小时, 李君却觉得过了一世纪,漫长得令他心神不安, 几乎要发疯。 风云之巅的后山存在多个平行时空,稍一不慎走错路,就可能穿越了。18年前,江校长携全体师生在后山引爆灵力调和阴阳, 从而令这些时空之门悉数关闭。大爆炸发生时, 从上古世界里逃出许多异兽,其中就包括葬天坑里的金刚。 它原名狌狌,是山海奇观里跑得最快的兽。因吃多医学院炼坏的丹药变异了。不仅金刚不坏, 还力大无穷。寻常的武器无法杀它, 寻常的火焰无法威慑它。 它全身最柔软的地方是耳朵, 最补的也是耳朵。传闻吃了它的肉能健步如飞, 吃了它的耳朵能通晓过去。 正在打坐的舟祈豫忽然睁开眼睛,“咦。他把金刚杀了。” 李君松了一口气,叫道:“太好了!可以结束特训了吗?我去找绳子把他吊上来!” “不急。”舟祈豫施施然地站起来,顺手拾起一朵海棠花。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捻,花瓣就化成了一只翅膀绣紫纹的白蝴蝶。 李君登时脸色煞白。这可爱的小蝴蝶名为诡蝶,扑棱翅膀时带起的罡风似刀。倘若成群结队一拥而上,不到3秒,好端端的人就会成一具白骨。 他这是将叶策往死路上逼! 小香蕉拔高嗓子叫道:“至于吗?这样做更消耗你的灵力!” 舟祈豫不置可否,轻轻挥了挥衣袖,落地海棠缓缓浮起,随着他灵巧翻飞的手指翩翩起舞,最后全部飞入葬天坑。 李君脑海中已经拼凑出一副恐怖血腥的画面,闭上眼睛,脸上满是不忍神色。 突然,一股灼热的气流磅礴而出!宛若火山爆发,瞬涌三千烈焰! 小香蕉顿时展翅,利爪一勾,提起舟祈豫的衣领后退几步。 几缕被烤焦的发丝轻飘飘落地。 李君立即睁眼,看清现状后,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热气。 赤光冲天,有一人凌驾于烈焰凤凰之上,眉眼张扬,笑得肆意,“我说过,出来一定打你!” 他一跃而下,走近舟祈豫。小香蕉神色戒备,准备提起小舟继续跑路。舟祈豫抬手制止,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 叶策全身是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身上衣衫褴褛不堪,肉眼可见诡蝶啃食后露出的白骨。他对舟祈豫咧嘴一笑,“小福蝶弄不死我,你下次换大老虎来!咳——” 喉咙一甜,他口中喷出一滩殷红,溅上舟祈豫白色衬衫,体力不支,身体一晃,倒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舟祈豫伸手抱着他,沉默半晌,随后低低地笑了一声。 “怪物。” 李君看了一会,忽有所感,转过身去,叫道:“哎,学长来了。” 一道强烈的剑气袭来,将所有火焰扑灭,葬天坑恢复如初,只有乌黑的石壁证明这里曾被烈焰烧灼过。 白忘陵站定,伸手将叶策从舟祈豫身上扒下来,打横抱起,转身离开。 舟祈豫强调:“送他回自己的寝室。” 白忘陵声音冷淡:“宿舍还有两间空房。” 舟祈豫加重语气:“我觉得他现在需要休息。” 李君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搞得莫名其妙,悄悄问小香蕉:“校长是不是话里有话?” 小香蕉翻了个白眼:“临了上花轿,丈人反悔嫁女儿,就是他这副德性。”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它飞回舟祈豫的肩膀,低下脑袋啄了啄他被烫卷的短发,帮他梳理了一会,说:“他没有任何基础。靠小白一夜补习,杀死变异狌狌,反扑诡蝶。这足以证明,他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修真天赋。” 舟祈豫笑了一声,“是啊。我在他身上看见了师兄的影子。一伸手就能摸到天梯。实在太令人嫉妒了。” 李君不解地问:“既然嫉妒,为何您的眼神那么悲伤?” 舟祈豫沉默不语。 小香蕉无奈道:“小李童鞋。你是话题终结者吗?你察言观色的水平比起李俊杰差多了!” 小李同学尤有荣光:“我爸很厉害吧?” “他是丹宗医学院2018级优秀毕业生。” 舟祈豫还在天桥底下卖唱的时候,就认识了一些18届的学生,和他们成为朋友。几乎所有18届的毕业生都牺牲了。往事涌上心头,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李君也想起了父亲。据说父亲和舟校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阵法启动前夕,父亲还特意嘱咐家族,要保护舟校长和简影帝的儿子,绝不可泄露半点隐私。而为了安全起见,这名孩子寄养在李氏本家,对外宣称是李君的表弟。 他转移话题道:“校长,你要不要去表弟的宿舍看一看?你们好多年没见了吧。表弟和您长得一模一样呢。” 小香蕉点头:“我偷偷摸摸尾随过他。白皮肤,紫眼睛,亚麻色的短发,还有那五短身材,嗯!简直是你的翻版!除了性格。哎呀呀,我hin害怕纯洁如纸的他被大灰狼骗走呢!” 李君八卦道:“我看了新生宿舍名单。他好像和叶策一个寝室呢!” 舟祈豫背起手,向前走,“也好。近墨者黑。让他学聪明点。” “……确定不是学坏吗?” *** 叶策是被饿醒的。 从厨房里飘出的食物香味持续不断地挑动他的神经和味蕾。狠狠咽下一口口水,他睁开了眼睛。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的他找不着北,差点以为自己要瞎了。 “醒了!”胖子高兴地叫起来,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拿过一个枕头放在他背后,让他靠好,问:“哥,你怎么样了?” 叶策坐着适应了一会,等头不晕了,咂巴下嘴,说:“饿了。” 胖子立刻朝外吼一句:“阿赐,鸡汤好了吗?” “好了。”一个清隽秀丽的人,手捧一碗鸡汤,缓步走进。 叶策是狗鼻子,闻着味儿就晓得汤好喝。他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冲过去将鸡汤抢了过来,咕咚咕咚喝完了,温度刚刚好,不觉得烫嘴,只是暖胃。几块鸡肉都烧烂了,入口即化,骨头也早就挑了出来。 叶策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拉起那人的手说:“小姐姐,你好贤惠呐。处情缘吗?我超甜!” 胖子无语:“这是位大兄弟!” 少年约莫170CM,有一双稀有的“天赐之眼”,即紫罗兰色的眼睛。神色恬淡,气质清高。 他彬彬有礼地说:“你好,我叫李赐。” 这人长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有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但那双眼睛让叶策后背一凉。他这辈子只遇见过两个拥有紫眼睛的人,一个是笑面虎舟祈豫,一个就是看上去像小白兔的李赐。 叶策沉默得有些久,李赐被他打量得不好意思起来。接过他手上的空碗,转身出去了,走起路时一瘸一拐的。 胖子凑过来小声BB,“他小时候出过车祸,把腿撞断了!” 叶策一声不吭地望着他纤瘦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他。 胖子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撞到脑子啦?怎么撒(傻)呼呼的?” 叶策回过神问:“谁送我回来的?” 胖子憋笑道:“还能有谁?” 他要笑不笑的,神色古怪,看得叶策眉头一皱,“你卖什么关子?” 胖子对他挤眉弄眼,“你别装了,我们都看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昭告天下?” “什么和什么?” 胖子见他一头雾水,就不保持神秘了,“白忘陵把你公主抱回新生宿舍!学校论坛都炸了!听说修真界不排斥同性结为道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蛤?” 叶策住的是八人间,面积比白忘陵的寝室大一倍,目前只有三个人。每个房间都配备一台电脑。胖子登陆学校网站,点击八卦板块,置顶高亮的一张帖子显眼地飘红加精。 《818辣个一入学就搞事的新生》 免鉴定,露珠是大三志愿者,不是所谓新生(阴谋论的右上角点叉) 想必大家都吃到瓜了!没有吃到的莫方,容露珠喝一口长白山圣水,慢慢道来。 6月9号,第一批新生入学!露珠和众多志愿者去接待,没想到遇上来抢劫的强盗! 前排表白wuli白学长!一招KO掉那些渣滓。 然后,重头戏来了! wuli花仙子校长,指名要叶策搬进白学长的宿舍! 叶童鞋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众所周知。白学长是修真界万千少男少女的初恋!想要追他之人犹如过江之鲫,但都因“遂初”打了退堂鼓! 如此高不可攀的空中明月,竟然被校长指腹为婚(抱歉,露珠高考时语文成绩39分。不知道这个成语对不对)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22.二更 更重要的是!有人亲眼见到叶策身上穿了学长的风衣! on no!!! 你身上有他的花香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什么情况? 你们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更精彩的来了……第二天,修真界论坛(对, 就是那个傻逼联盟创立的网站)的新闻部被屠版了! 表面上义正严辞地声讨叶策毒杀同学。实际是diss风云之巅招收三观不正的痞子、败类、人渣。 据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李姓同学说:白学长再三嘱咐校风纪团不能给叶策上私刑。这次开庭,将由花仙子校长亲自给他辩护。 我们某一位热衷柯南的小童鞋进行了一番缜密的推理, 细思极恐! 他将叶策和花仙子校长的伴侣简秋期进行五官对比, 发现两人有五成相似!尤其是那双含情眸! 他笑时, 春花烂漫, 他泪时, 天地同悲! 露珠说到这,大家心里都有点ac数了吧? 有些萌新可能不晓得简秋期, 那么露珠科普一下哈。 简秋期, 17岁出道饰演男二,拿了当年的最佳男配。之后退圈参加高考, 上了一所医科大学(你没看错,他去了医学院) 大学毕业后饰演一部小成本的文艺片,拿了当年影帝。随后,红透大江南北, 直到他再次退圈, 回去继承家业,也没有过气。 之后的娱乐圈就是咱们花仙子校长的天下啦! 过了十年,两人出柜, 收到来自天涯海角的粉丝祝福。可惜好景不长, 简秋期身为凡人, 没有战胜病魔, 香消玉殒了(他是个大美人,所以这个成语没用错!) 两人试管了一名婴儿。 由于某纵横人间界和修真界的传媒家族放话:舟祈豫和他的孩子都是我罩的。 所以影帝和影帝之间的爱の结晶,至今没有曝光! 据说开庭那日,修真界所有枫叶(秋期粉丝)和凹凸曼(校长粉丝)都出动了!如果法庭宣判叶策无期徒刑,她们就劫法场。 各位阿姨,究竟是广场舞不好跳,还是孩子太听话?你们居然有闲工夫来劫法场??? 露珠在此严肃声明,违法犯罪的事不要做。做了,这锅风云也不背! 当日庭审据说证据有误,总之延期开庭了! 这个露珠也不知道内幕。大家都讳莫如深的。 然后修真界论坛某个臭气熏天的匿名八卦板块说叶策将在本月底前往皎月峡谷,为修士打开结界大门。 喵喵喵? 皎月峡谷啊,兄弟们!那可是比王者峡谷更吊的神级副本啊!!! 不知道这个瓜是真的还是假的,暂且观察一下好了。反正那个八卦板块都是造谣生事的。 据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gay童鞋说:叶策被放回来当晚,和白学长天雷勾地火,手挽手还不够,直接肩上扛! 第二天早晨,叶策还是穿了学长的风衣,从大四公寓楼出来。 傍晚,有多名目击证人看见,学长公主抱叶策,将他送进大一宿舍楼。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做了什么?让叶策昏迷…… ———————————————————————————— 1L:看名字以为是天策X纯阳,到了毒杀同学那里,才晓得是毒哥X纯阳 2L:他们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ac数吗(狗头保命 3L:叶策是校长和秋期的儿子?可是他姓叶啊…… 4L:回楼上。这是为了保护他吧?毕竟叶策这个名字单独拎出来平平无奇。谁能想到他是校长的儿子。 5L:全修真界最冷酷、最俊美的男人给他披风衣嘘寒问暖,玄力最高的人亲自给他辩护,说没点背景我是不相信的。 6L:怎么你们关注点都在这里啊。没人对他毒杀同学感兴趣吗?万一是个反社会的变态……想想就毛骨悚然。 7L:楼上是新生吧?你当风纪团是校园吉祥物,用来摆设的啊?任何敢破坏校规,在风云造次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六道轮回。 8L:七哥说的对! 9L:鬼晓得真的假的啊?死个人还不正常吗。每天多少学长学姐死在时空游戏里哦。凑你妈的! 10L:没人晓得陈高的天榜排名吗?只要看现在排在他位置上的人是谁,就晓得凶手了啊。 11L:楼上的是联盟狗吧?知道哪一句话暴露出你身份吗?我偏不告诉你。SB! 12L:联盟狗滚粗! 13L:窥屏的联盟狗,我祝你天劫早到,全家飞升,嘻嘻嘻。 14L:联盟狗怎么不说话了? 15L:估计被封IP了…… *** 叶策将视线从屏幕上收回,问道:“天榜是什么?” 胖子也是萌新,不明所以。 “天榜是时空游戏中,所有华夏玩家的成绩排名。在修真界论坛的新闻板块里,每48小时更新一次。榜单只显示游戏昵称,并不透露真名。你的导师会特地叮嘱你,不能将自己任何资料泄露出去。因为这是“优胜劣汰”的游戏,只要杀了排名靠前的人,你就能继承他的全部异能,包括式神,随后出现在他的名次位置上,顶替他。” 李赐缓缓走了进来。 叶策看着10楼用户的发言,笑道:“他这是想空手套资料啊。” 胖子在李赐解答的时候,登陆了修真界论坛,点进新闻板块,头条高亮的帖子就是天榜,显示今早8:00更新。 他点进去看了起来。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天榜持续更新中……》 NO.1. 我会照顾嫂子的 NO.2 白起 NO.3 你二大爷黄老菊 NO.4 风檐萤火 NO.5 雨砌蝉花 NO.6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NO.7 姑苏扛把子林黛玉 NO.8 于晚归 NO.9 烛影深 NO.10 夜海心 …… 胖子滑动鼠标往下翻,奇怪地问:“怎么没找到我们?” 李赐:“帖子只收录了前500名。你可以用意念和系统对话,调出完整的天榜。” 他马上照做,情真意切地呼唤系统,建立起联系。 巨大的浅蓝色屏幕出现在面前,提示胖子输入ID。李赐自觉地离开了房间。 胖子:“调出我的天榜排名。” 【正在搜索,请稍后……成功】 【当前排名:2亿五千万】 系统展示的是包括胖子在列的一整页名单。他指着屏幕上的“燕草碧如丝”,对叶策说:“这是我!” 想也知道,整张名单上就他的昵称最文艺,和下面的“菊花吞黑洞”相比,简直是一股清流。 胖子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一个熟悉的ID,问:“这个江东小霸王是不是你?” 叶策:“我要叫也是西湖小白龙。” 研究游戏昵称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胖子就爱干这个。通过昵称,或多或少能够猜到主人的性格。比如“菊花吞黑洞”,一定是个志向远大的小基佬。 叶策对自己的排名没兴趣,想也是不会太高。他们是第三批玩家,才进了两次游戏,掌握的信息和式神远没有一、二批玩家多。成绩不会好到哪里去。当然,他也没闲情逸致揣摩同为吊车尾的玩家昵称。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帖子上,看着排名第二的白起,陷入深思。 胖子凑了过来,瞟到屏幕瞬间乐了,“什么仇什么怨?前面是弟弟,后面是二大爷。白起这便宜哥哥和孙子当得可窝囊了吧?” 的确,白起这名字一听就霸气。而NO1“我会照顾嫂子的”和NO3“二大爷黄老菊”似乎是来膈应人的。尤其是第一位,常人看见这欠揍的名字,就自动脑补出一部《禁忌之恋》了。 当然,叶策现在最关心的是白起的排名居然这么高。全华夏第二名,相当于金字塔顶端,也等于拥有更多的信息。白起和他的时空一致,这些信息都是重中之重的关键。在金猴时空里,他三番两次骚扰白起,看出来白起烦不胜烦,但始终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可见本人外冷内热,心地善良。但要如何联系他,套取信息? 胖子指着昵称后面的信封图标,“这是不是可以发邮件?” 叶策:“试试。” 胖子探究的目光在前十名里上下逡巡,在女神林妹妹和文艺范里,选择了后者。他点击“雨砌蝉花”后面的信封图标,发了一句话过去。 【你喜欢明朝那些事儿吗?】 作为一个热衷网恋的老司机,懂得在找情缘时,该如何对症下药。他解释道:“雨砌蝉花出自明朝一首古诗。诗人是辅佐我老祖宗登基的刘诚意。我猜测这位美女,一定是明朝粉。” 像这些排名靠前的高端大神,每天都能收到无数搭讪私信,估计早就屏蔽了。胖子和叶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等了十分钟没反应,就准备洗洗睡了。 这时,屏幕右下角的短信图标亮了起来。 胖子立刻点开,只显示了一个字“嗯”,看来是一名既爱看书,又很酷的girl。他摩拳擦掌,从诗词歌赋入手,对雨砌蝉花展开猛烈的文学攻势。 得知可以通过系统向玩家发送消息,叶策立即趴回床上,点击白起名字后的图标,不假思索地打字发送。 【亲爱哒,还记得你的一夜情对象么?】 23.三更 白忘陵擦着头发, 从水汽氤氲的浴室里走出来。他打开系统界面,扫了一眼天榜。这是按照玩家通关积分、卷轴积分、与系统初次“优胜劣汰”测评的潜力值, 所列的名次。 金时空50分,银时空30分, 铜时空10分。触发神秘剧情100分, 卷轴根据难度系数奖励积分。 而对于第三批玩家的初次测评, 他也有所耳闻——考场自相残杀, 最后由天道裁决。 弱者与不幸的人, 都死于裁决的妖风之下。 当年修真界的初次测评也是一样的模式。危言耸听令他们刀剑相向,最后降下天雷, 将修为不够的都劈死了。 之后便是永无止境的游戏转盘与任务卷轴。 由于修士是第一批内测玩家, 在时间上占据优势,因此天榜前3名都是修真者, 名次稳如泰山。后7名偶而微调。 这时,屏幕右下方的短信图标闪烁。 白忘陵用100积分兑换了一张屏蔽卡,设置天榜前600名玩家可以与他交流。他点击图标,屏幕上跳出信息。 天问:亲爱哒, 还记得你的一夜情对象吗? 白起:…… 天问:可爱的小白白, 原来你在呀! 白起:什么事? 天问:上网不网恋,纯粹浪费电。游戏不情缘,纯属浪费钱。肥水不流外人田。选我选我, 我超甜!(害羞, 要不咱俩处情缘? 白起:…… 隔着屏幕, 他仿佛能看见明俊少年星眸中的促狭笑意。 白忘陵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匆匆关闭系统界面。耳朵滚烫,似乎有人念叨着他。默念清心咒,眼前浮现出来的确是“处情缘”三字。 他知道不胡思乱想的方式是令自己忙起来。即刻拉开抽屉,拿出金狗卷轴,展开后输入ID,启动神秘副本。 【玩家白起您好。这次您将前往平行时空的修真界。系统暂时封印您的记忆,赋予您新身份,并改变您的容貌】 “任务是什么?” 【成为剑圣】 “没有组队方式?” 【此时空副本由系统自动选择参与玩家】 一道夺目金光闪过,书桌前没了人影。 *** 叶策左等右等,不见白起发信息过来,估计自己又惹恼了他。吐吐舌头,跳下床,冲进浴室洗漱。 不知舟祈豫给他涂了什么灵丹妙药,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他泡在温水里昏昏欲睡,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玩家天问您好。由于有人开启时空卷轴,系统自动抽取成员。您的任务是在晋江小说构建的世界中,寻找成吉思汗的屠城黑金。系统将赋予您新身份,并改变您容貌】 叶策一个激灵醒了,对天伸出尔康手,“酒豆麻得!让我穿个衣服先!” 【系统会赠送您新衣服,不必紧张】 话音一落,叶策就被暴涨的洗澡水淹没。他仿佛跌入漆黑的时空隧道,令人窒息的死亡感觉过去,乍现光明。 砰的一声,他掉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宅子门外。 啪嗒—— 一本小说从天而降,落在叶策怀里。他拿起来翻阅,封皮上写着:2020年晋江仙侠小说《狗刀,哪里跑》By风吹裤衩PP凉 故事从男主角的父亲无意间得到一柄黑金刀开始。 这刀是成吉思汗征战欧洲,大屠杀时所用的佩刀,沾满无数献血。传闻在攻破一个城池后,他将刀送给一名将军。这将军好像入了魔,竟然下令将俘虏中的小孩都带上来。让他们的父母选择,如果杀了孩子,就能活下去。 一些人誓死不从,一些人犹豫不决。而这时,将军就用黑金将孩子们的脑袋砍下,让父母眼睁睁地看着惨状,听着哀嚎。 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所有人诅咒这把刀。任何拥有黑金的人,将成为天下罪人,群起而攻之。 而黑金也在一次次杀戮中,成为一把威力无穷,能够吸食人魂魄的邪刀。令无数心怀鬼胎之人趋之若鹜。 男主角一家是修刀法的,在当时的仙门世家里排不上号。直到父亲得到黑金,凭一己之力斩杀危害四方的千年魔龙,一举跃入世家名谱,排行第6。渐渐的,父亲斩杀妖邪更多,声望更高,前来投靠他的食客数不胜数,世家势力迅速壮大,跻身前三了。 其余世家眼红,三不五时找茬儿,用放大镜搜索男主角一家的错误。 父亲压力山大,又因杀戮过重,滋生恶念,在某一天走火入魔,杀死了一名同盟——排行第四的家主。 其余世家额手称庆,哦不,是痛心疾首。他们聚集在一起,把西凉刀宗灭门了。 乳娘将尚在襁褓中的男主角偷了出去,隐姓埋名。而黑金下落不明。 十八年后,以占卜之术闻名的西都萧氏,预测到黑金即将现世,拥有他的少年将在人间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这名少年,正是刀宗余孽,刀王江槐之子——江曦。 仙门哗然。四处派人寻找江曦。 而此时,江曦被乳娘告知身世,要求寻回黑金,为父报仇。 虽然他不是练武修仙的胚子,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但心思活络,聪明伶俐,一直没被仙门找到。 直到占星师萧离再次预测,指出江曦所在的地址——杭州,以及大致外貌——艳若桃花。成群结队的仙门弟子赶往杭州,在西湖边上开起了茶话会。 “曦儿,今天怎么还不出摊?”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宅子里传出来。 叶策将小说塞进胸口,利索地爬起来,往里面走。看来他就是那个倒霉男主角江曦,而这位白发苍苍的婆婆是邻居王大妈。 乳娘早就抑郁成疾去世了,留下江曦磕磕绊绊地长大。王大妈看他可怜,经常照顾他。 叶策应道:“这就去了。婶婶,你多休息。” “晚上来吃饭啊。我给你煮几个糖鸡蛋。” “好的。” 叶策推起小吃车往西湖走。江曦在家里养了几只鸡,以卖茶叶蛋为生。 原先的地方被几名仙门弟子占了。他们谨记萧离的话,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就上前问长问短。 自古苏杭出美人。杭州城最不缺乏的就是美少年了。有些大胆的,反过来调戏一些古板小弟子,闹得人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羞得要逃回去。 叶策正猫咪揣——双手插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一个弟子走到他面前,问:“茶叶蛋怎么卖?” “一两。” “这么贵?!”那弟子瞪圆了眼睛,“一只烤鸡才二两银子!” 叶策:“6月荷花开。现在是旅游旺季,景点里的小吃当然要涨价啦!不过看你长的可爱,给你打个折吧。三文钱就好。” “啊,那真是多谢你了!”小弟子很开心地掏钱。 叶策给他优惠是因为看见了他手臂上佩戴的袖章,绣着一把剑。这是唐门剑宗的标志。几个修仙世家里,只有剑宗没参与当年灭刀宗一案。 来了一名神情倨傲的弟子,“要一个茶叶蛋。” 叶策瞟一眼他的袖章,知道这是当年围剿刀宗的主力,云山世家的弟子,没好气道:“一两。” 那弟子生气地问:“为什么不给我打折?” “因为你丑到我了。” “你!”弟子顿时恼羞成怒,一脚踹翻了摊子,哗啦一声,蛋碎了。 “哇——”叶策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地上,手背抹着眼泪,哭天抢地:“打人啦——道长打死小白菜啦——救命啊,救命啊!哇——” 时值6月,西湖边上都是赏花的游客。他这么一闹,人全部被吸引过来,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一道低磁的嗓音传来。 叶策从指缝里偷偷向外张望,人群中走出一个玄衣公子,眉飞入鬓,极其英俊。 这人就是云山的嫡长子,云倾楼。 那弟子自觉冲动,害怕云倾楼怪罪,忙说:“我怀疑他是江曦!” 叶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哽咽道:“江什么曦?没听说过!我叫叶策。柳叶的叶,孙策的策!呜呜呜……” 一名弟子说:“你看他这窝囊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刀王传人。云海,肯定是你搞错了。” 刀王虽然残暴,但却是一根硬骨头。死前饱受折磨,依旧没有吐露黑金下落。这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白脸没有半分相像的。 云倾楼却仔细打量起他,突然开口道:“放下袖子。抬起脸。” 叶策心下一跳。 不好!来得匆忙,他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现在的长相是否和书中说的一样,像极了江曦的母亲,柳嫣。 万一云倾楼见过柳嫣的画像,那就全剧终了。 这时,有人喊道:“都让让,唐三来了。”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道冷傲身影,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绸布,两根带子飘飘,仙风道骨的。容貌俊美绝伦,可惜是个瞎子。 原来买茶叶蛋的剑宗小弟子见苗头不对,立刻去搬救兵。 叶策记得书中所写,唐门三少爷唐淮星。自小是剑痴,为了追求极致的剑道,摒弃外界干扰,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在7岁的时候,自毁双目。 他对自己够狠,但对别人心软,是个朗月清辉的君子。 叶策立刻打了个滚,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脸上脏兮兮的,迅速溜到唐淮星身后,躲着不肯出来,哭叫:“道长,你救救我呀!这个变态要强抢民男!” 云倾楼:“……” 24.耿直的纯阳 唐淮星刚过冠礼, 看上去依旧是少年一枝花,但对上年长五岁的云倾楼, 气势一点也不虚。他微微侧首,凭声音寻着叶策的位置, 拍拍了他的手, 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个友好的小动作, 令叶策极其怜爱他了。 原著里, 唐门6月对外招生。江曦凭着小聪明混进去。他长袖善舞, 八面玲珑,没多久就和唐门上下打成一片, 包括唐淮星。他成功利用唐三少的心软, 挑拨唐门与其他世家关系,最后更是在唐淮星神功将成之日, 背后捅刀,令其真气外泄,成了一个被天下耻笑的废人,再嫁祸给云倾楼。毕竟他一个不能修仙练武的废柴, 只能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报仇。 也因此, 唐淮星初次见面就表现出的善意,令叶策的良心有些隐隐作痛。他不想两人现在就爆发冲突,反手捉住唐淮星, “道长, 这个人和他的弟子都凶的很!我们快逃吧!” 唐淮星文质彬彬地说:“没关系。” “我打得过他。” “……” 云倾楼和一干云山世家的弟子脸色都不好看了。 唐淮星君子是君子, 就是情商有点低, 俗称“耿直”。毕竟剑是不会转弯的,一旦圆滑世故起来,那离入魔也不远了。 云倾楼的脾气在世家公子里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如他张扬的容貌,不知收敛。 他冷笑一声,杀意毕现,“那今日倒要领教三少的剑意,是否更上一层楼!” 话未说完,横琴在手,指尖微勾,弦音如刀,逼命而来! 唐淮星左手设阵,将酣斗的两人与旁观者隔绝开来,右手执剑,从容不迫地迎难而上。 一时间琴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仙门嫡子之间斗法,上了杭州城今日头条。许多吃瓜群众闻讯赶来,西湖边上人如潮水,马如游龙。 有人看到商机,立刻摆了龙门阵,“来一来,看一看。云山琴宗对上唐门剑宗,究竟鹿死谁手?下注咯,下注咯,买定离手!” 叶策拍了拍一名剑宗弟子的肩膀,“借我三两,等会我还你三十两。” 弟子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怀疑,上下打量叶策,只觉得他全身写满了一个字“穷”。 “给你。”一只朴素的荷包递了过来,是那名买茶叶蛋的小弟子慷慨解囊。 叶策掐了他脸蛋一把,“等着哥哥给你买糖吃!”说完雄赳赳地走向赌摊。 唐门的世家排位没有云山高,因此大部分人都押了云山。但叶策清楚,唐淮星刚开蒙的时候就用剑割了自己的眼睛,对剑的痴迷程度达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如今13年过去,还不能出神入化,那真是白瞎了。如果没有遇到江曦,他在25岁的时候,就能成为修真界史上最年轻的剑圣。 叶策将全部家当都赌了唐三赢。 唐淮星为了保护行人设下阵法,两人之间的打斗局限于狭窄空间,胜负稍时就分了。 “得罪”。唐淮星收剑入鞘。 云倾楼眉头紧蹙,戾气尽显,“唐三,你唐门为了一个卖茶叶蛋的和云山作对?” “这只是我一人的行为。与唐门无关。请。”唐淮星脾气好,对方要打要杀,用家族势力施压,他还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道别。 云倾楼气得半死,但也无可奈何,想冷冷警告叶策一眼。却发现找不到他了! 小弟子唯唯诺诺地指向柳树底下。 叶策忙着赌钱,压根没管他们死活。 “……走!”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冷硬话语,他拂袖而去。 剑宗弟子担心道:“大师兄,我们是不是得罪云山了?” 唐淮星淡定道:“不怕。唐门打得过。” 要是云倾楼在,听见这句话估计要杀人了。 *** 叶策赢了个盆满钵,回来多还了小弟子钱,还送给他一串糖葫芦。后者登时肃然起敬,“叶公子,你好厉害哦。” 修真界发展到后来,一脉相承的门派都衰微了。有些宗门效仿人间政坛的做派,招食客,扩势力,充满铜臭,发展世家。 只有唐门不招食客,招弟子。依旧宗门传承,倡导自食其力,清修节俭。上到长老下到弟子都两袖清风。 小弟子虽然不缺钱,但也是头回在不过年的时候收到这么大的红包。叶策已经在他眼里闪闪发光了。 架不打了,人群也散开了。唐三负剑而来,步步沉稳,身姿如玉,令人倾倒。即使眼瞎,也与常人无异。他准确地找到叶策站着的地方,捉住了他的手,侧首吩咐,“回唐门。” 弟子应声如是。 于是西湖边出现了一副古怪场景。一个俊美雅洁的瞎子,牵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 路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怜爱谁了。 围观的视线蜂拥而至,饶是叶策脸皮厚如城墙,也不得不低声说:“道长,你松开我吧。我不会跑的。” 唐淮星道:“抱歉。你手这么冰,我以为你害怕。”话是这么说,手也没松开,“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叶策:“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小捡破烂,卖茶叶蛋为生。现在鸡飞蛋打,我回去也是饿死。道长,你行行好,让我去你们观里敲钟吧!” 一个弟子翻白眼:“谁跟你说唐门是道观了?” 买茶叶蛋的小弟子给他解围:“唐宝。叶公子只是普通百姓,不知道唐门也正常。” 唐宝叫道:“不正常吧!唐心同学,都说苏杭一亲。杭州和苏州这么近,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唐门?” 叶策:“是我孤陋寡闻了。” 唐淮星:“不必介意。当成道观也可以。不过我们不缺敲钟人,你若是愿意,也可拜入唐门修行。” “感激不尽。” 唐宝不死心地问:“你真的没听过唐门吗?” 叶策滴水不漏,“没有。” 他懊恼地说:“不会吧?我们的名气这么小了吗?” 原著江曦的确是知道的。唐门虽然在世家排行里没上前十,但不是没有本事。而是本事很大,行事低调。这也是江曦找上唐门的原因之一——老实好骗。 别的世家忙着消除异己,发展势力,圈地圈钱,只有唐门矜矜业业地剑尖舔血,斩妖除魔。也因此他们没空没心思掺和灭西凉刀宗的事情。 江曦做了唐门五年弟子,却恩将仇报。叶策同情他的遭遇,也鄙视他的行为。好在自己的任务只是寻找屠城黑金,没让他走原著剧情。虽然加入唐门为获取情报,但这也不妨碍他和唐淮星做好朋友。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触发支线剧情:让唐淮星在昆仑试炼上失败】 what the fuck??? 传闻西王母在昆仑山上举办千神宴。有个修魔的弟子砸场子,用式神将宾客都打趴下了。他们的血水融化千年冰雪,成了一座妖邪肆虐的洗炼池。 修真界每三年会举办一次昆仑试炼。这是彰显世家强族实力的大好时机。原著中,年纪轻轻的唐淮星夺得魁首,脱颖而出,令唐门世家排名上升到第7位。 从而,他被隐居已久的剑道大宗师青睐,传授了一套落花剑法。这套剑法,令他几乎成为剑圣。 叶策刚打算和人做真心朋友,这就来致命一击? 不太好吧…… 他满心拒绝,系统又提醒道【任务必须完成,否则将暴露江曦身份,引来杀身之祸】 叶策立刻向邪恶势力低头了。他眼神怜爱地看着唐淮星:小可怜,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上江曦遇上他。 似有所感,唐淮星侧首问:“怎么了?” 叶策惊讶道:“你真是瞎子吗?” 其余小弟子对他的口无遮拦倒抽一口冷气,气得要拔剑,唐淮星毫不在意,坦诚回答:“是。” 叶策:“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直觉。” 他坏心眼地问:“那你直觉到我喜欢你吗?” “喜欢?”唐淮星神色茫然,显然冰清玉洁如他,一心都是剑道,对于俗人的七情六欲一无所知。 叶策恶劣的笑容加大,正要告诉他什么是喜欢,忽然背后一凉。 唐宝阴森森地靠上来,阴测测地问:“丑八怪,你想干什么?” 唐心低斥道:“唐宝!叶公子只是没洗脸,他不丑的。” 非但不丑,还……他脸上一热,唐宝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唐心同学,你思春啦?脸红什么!” “我、我……”唐心结巴起来,词穷了,瞪一眼唐宝,快步往前走。 “唐心同学,等等我呀!”唐宝紧追上去。 这些弟子都不过16的年纪,青春飞扬,跳脱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像欢乐的小麻雀。 唐淮星神色严肃地走在前面,倒也没约束他们。 叶策好奇地问:“我看你的模样,也能猜到唐门家风严谨。你不管管?” 唐淮星道:“难得出来一次。让他们玩吧。” 多么善解人意的大师兄呀! 叶策的良心更痛了。 傍晚时分,一行人入住旅店。虽说已经走到城外,但因萧离的预言,榜上有名的世家都跑来杭州打探江曦下落,导致客栈人满为患。 安排小弟子住宿后,只剩下一间房了。 唐淮星:“委屈你和我挤一夜。” “不委屈,不委屈!”都是男人,叶策也没多想,跟着唐淮星上楼。但是他忘了,唐淮星是个瞎子。 瞎子是不知道避嫌的。 他当着叶策的面沐浴更衣。洗完澡后,发髻微乱,俊美的脸蛋白里透红。身披一件蓝白外衫,没穿里衣,精致的锁骨和完美的腹肌若隐若现,简直令人馋涎犯罪。 原著里的男角色都有一副好皮相,唐淮星更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据说某位世家公子还是他的追求者。 25.如何偷纯阳内裤?急 照理说, 这年头谁没有一两个爱慕者?偏偏这公子的来头不小,是以二道贩子起家的陇西李氏嫡子。李氏在仙门世家中排行第二, 掌握修真界与人间界的消息。各大主城的《今日头条》报社就是他们开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李氏探子的火眼金睛。 那么问题来了, 当李氏嫡子看上唐门三少爷, 会采取什么举动? ——成天盯梢, 尾随、偷拍。 不负修真界第一狗仔的美誉。 叶策看着唐三少这出水芙蓉的漂亮模样, 心里痒的很, 嘴上想调戏几句,爪子也不安分地伸出去。纠结该膜拜一下他的腹肌还是锁骨时, 房门哐哐地被敲响了。 “来了, 来了。什么事儿啊?”叶策收回手去开门。 “唐兄,冒昧打扰了, 我……哎,你是?”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公子哥,穿着紫色华服,神色不情不愿的, 好像被逼上花轿的大姑娘。 叶策挑眉:“你又是谁?” 那公子哥施礼道:“在下陇西李凌。” “你就是那个跟踪狂啊!百闻不如一见, 你好你好!”叶策和他拉拉手,想和他打好关系。李凌变态是变态,但脑子不灵光, 很容易上当, 阿猫阿狗随便说两句都能和他做朋友——叶策是想从他口中套消息的。 李凌被他几句话臊得满脸通红, “嗯……你好。请问你是?” 不能告诉他叫江曦, 系统说给他整过容了,那就实话实说吧。反正叶策这名字普通,全华夏能挑出一万个。 “我叫叶策。柳叶的叶,孙策的策。” 哪知李凌像是被雷劈到似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打量他,随后低声说了一句现代杭州方言:“旁友,气(去)风云之巅的车子上伐?” 叶策也被shock到了,忙说,“气!”他回头往里瞅,唐三在床上打坐,没注意这里,于是马上关门溜了出去。 他和李凌走到无人的角落里,问:“你是哪个童鞋?” 李凌无奈地说:“我是李君。刚煮了一碗面,还没开吃,就被时空卷轴拉进来了!” 叶策对他深表同情。 李君说:“我有个支线任务,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什么?” 李君羞得无地自容,声音细若蚊呐,“偷唐三的内裤……” “……蛤?”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李凌是个爱慕唐三的死断袖。我接到的任务看似不走原著剧情,实际脱离不了原著影响,和我所扮演的角色是息息相关的。” 叶策问:“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李氏是什么都卖的二道贩子,包括消息。我们有全世界最完善的情报系统。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消息。” “那你知道屠城黑金在哪里?” 李君看了眼四下,凑到他身边,放低声音说:“昆仑山洗练池!” “这是萧离刚占卜出来的。估计再过几天,其余世家就都知道了!你现在和唐三动身去,还能抢占先机!” 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洗练池里百鬼肆虐,千妖横行,黑金放在那里,众人有命去,没命取。 叶策点点头,“我明天偷出来给你。” 李君千恩万谢地去了。 叶策回到房里,把门合上。唐三还在打坐,腰板挺得笔直,神色一丝不苟。 要怎么哄他脱下内裤? 他边思考,边洗漱。用的还是唐淮星的水,他没有洁癖,懒得再换,况且唐三干净得像个雪人,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原著中唐门仙居有一片缤纷飘渺的樱花林。唐三最喜欢在林中练剑,看来是那时候沾上的。 叶策掬了一把水,将脸洗干净,扭头正好可以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镜子里的人柳眉凤眼,瓜子儿脸,眼若明月,色如牡丹,明艳得不可方物。柳嫣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江曦继承了她的容貌,果然名不虚传。 “哎嘛。我都要爱上这个小姐姐了。”他对着铜镜自恋了一番。等到洗澡水凉透了,刚想站起,心里一个坏主意就蹦了出来。 “道长,我没拿衣服,你帮我取一下。在屏风上挂着。” 这个要求对瞎子很不友好。但唐淮星没拒绝,放下腿,拿起床铺上搁着的剑,慢慢地点地走过来。他记得屏风所在的位置,取下挂着的衣服,靠近叶策。 “麻烦你啦。”叶策从浴桶里跨出来,踩到地上时忽然脚底打滑,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唐淮星的耳朵动了动,身影一闪,瞬间来到他身侧接住他。两人贴得很近,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叶策视线里满是唐淮星俊美的脸,玉额秀颌,鼻梁高挺,唇薄而优美,蒙着眼睛有一种禁欲的性感。 自己身上未擦干的水渍全部打湿了他的衣服。嫌不够似地勾住他的腿蹭了蹭,随后舔舔嘴唇,轻轻地说:“裤子湿了,换一件吧。” “……嗯。” 唐淮星慢半拍地应了,将他扶正,寻着记忆来到衣柜前,摸出行囊后动作停了下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微微蹙起眉头:心跳得这么快,生病了吗? 叶策见他不动,戏谑地问:“要不我帮你换?” “不必。”他神色坦荡地脱裤子。 男人上澡堂坦诚相见是稀松寻常的事,彼此还会攀比一番。比如肌肉,比如…… 靠! 叶策瞟了一眼,顿时不平起来:小样儿长得这么可爱,居然有一座人间巨炮!反正原著里唐淮星到死都是童子鸡,这凶器永无用武之地,干脆切了泡酒吧! 嫉妒使他阴险起来,阉人不成,悄悄地藏了唐淮星换下的亵裤,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床。见唐淮星从衣柜里抱出被褥,拍拍床铺说:“挤挤睡呗。我又不要你负责。” 唐淮星微微颔首,将被子放回原位,慢慢走回了床边。他摸索着,手臂突然被人抓住,猛的一拉,就被拽到了床上。 他能感觉到叶策撑在他上方,炙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登时热了起来,心里也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眼布被解了下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他受创的眼尾,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当初怎么下得去手?” “那时只想着练剑,没想太多。等回过神来,已经瞎了。” “痛吗?” “嗯。” 叶策“啧”一声,“你对自己真够狠的。” 唐淮星:“我听见心里的声音:花红柳绿是阻碍证道的绊脚石。该踢开它们。” 叶策不置可否,“你这是入魔了吧?” 他神色坚定:“心不乱,就不会入魔。” 叶策又摸了摸他紧闭的眼,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多年前所受的痛楚。随后在他身侧躺下,单手搁在脑后,翘起二郎腿说:“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对自己够狠,对别人心软。不过他很矛盾,明明是为我好,偏偏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把剑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背书。” 唐淮星:“我不会拿剑指着你。” “为什么?” “你不会武。唐门从不恃强凌弱。” 叶策:“不会武不一定是弱者。弱者也不一定有理。近水知鱼性,近世知人心。你弄瞎自己,的确远离了红尘,但也丧失了洞察人心的能力。人心之善变,妖魔鬼怪也无法企及,绝世剑道也无法堪破。” 唐淮星:“为什么要变心?”他伸手扯过被子,给两人都盖上,“我的心一直很坚定。它告诉我该如何做。握紧剑,守着唐门,不能倒下。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本想提醒他小心枕边人的叶策反而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弄得无话可说。 唐淮星的赤子之心难能可贵。而江曦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无论唐三有多好,对他有多仁义,他都无动于衷。 但叶策不是冷心冷情的人。 他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自己天生体寒,而唐淮星以为他害怕,路上一直给他输送灵力安抚他,即使睡觉也不间断。 遇到一个体贴入微的纯阳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恶棍系统当然不会好心地告诉他。想了三分钟无解后,他就眼睛一闭会周公去了。 次日天明。 叶策特地等到唐淮星和小弟子下楼吃早饭才起床,将藏在桌子底下的亵裤摸出来。一夜过后已经自然风干了,折叠几下塞进袖子,正大光明地出门。 李君早在大堂里守株待兔,等他下楼后,立刻迎了上去,放低声音问:到手了吗?” 叶策点头,偷偷摸摸地将裤子拿出来。 殊不知,因为李凌的光辉事迹(跟踪唐三闹得姑苏满城风雨),他已经上了唐门黑名单。自他出现在客栈,就成了剑宗弟子们的头号盯梢目标。 唐宝见两人鬼鬼祟祟,立马从角落里窜出来,猛的抓住他胳膊,大义凛然地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李君是文化人,偷内裤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放在平日是绝对不会做的,如今迫不得已下海却被抓了个现行,一个手抖没拿稳,亵裤掉在地上,裤脚上露出绣工精致的“三”字。 因为唐淮星看不见,所以他的衣物上都绣了一个“三”。方便摸到时分清。 唐宝又气又羞,瞪大了眼睛,像两颗铜铃,怪吓人的,凶巴巴地问:“说!谁是主谋?” “他!”李君和叶策立刻伸出手指,指向对方。 这时候,唐淮星听见动静慢慢走过来了,问:“什么事?” 李君似乎特别怕他,一溜烟儿地躲进角落瑟瑟发抖。 唐宝义愤填膺地叫道:“师兄,有人偷你亵裤!” 人声鼎沸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 唐三神色不解:“拿我亵裤做什么?” 叶策看一眼李君,后者哭丧着脸对他躬身一揖,因此全揽了下来,说:“留个纪念。” 龌龊!唐宝心里气愤,嘴上说:“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犯法!”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估计又要上杭州城今日头条。唐心弯腰将裤子捡了起来,交给唐淮星。 唐淮星对叶策道:“跟我上楼。” 吃瓜群众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议论纷纷:“上楼做什么?” “关起门算账呗!” “这年头飞贼都长得这么水灵吗?那我现在就回家把亵裤都晒出来!嘿嘿嘿。” “想得美呢!等你有唐三少那副好皮相再做梦吧!” 叶策以为唐淮星要关门教育他。哪知对方走到衣柜前,将行囊打开,抽出一条新裤子递给他。 “这个没穿过。” “……谢谢。” 唐淮星:“你要什么和我说就好。” “……” 叶策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小瞎子天真得可爱,也慷慨得可爱。他下楼后将裤子交给李君, 后者已被他的仗义感动得泪眼朦胧。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你和我回家吧。唐门不安全。” 叶策:“李氏和萧家关系匪浅。万一萧离又占卜什么出来,你会难做。” 李君呜呜咽咽,送给他一串银铃,“口令是:嘟嘟噜嘟哒哒哒,我在晋江玩泥巴。以后,我们就通过这个联络器交流信息。” 26.遇到熊孩子,急 服务器瘫痪了  【星级】★☆☆☆ 【稀有度】R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 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 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 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 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 他立刻拿起卷轴, 转身就走。 “你去哪?” “21世纪。” 叶策面露疑惑,“金猴时空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玩家有3次机会,用通关获得的钥匙重新进入对应时空。” 叶策琢磨片刻, 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隐藏剧情是没有任何提示的, 触发靠40%的推理和60%运气。好比金猴时空, 主要任务是查出杀害姐夫的凶手。一般人找到凶手, 领取奖励就走了。而侯小妹死在姐夫之后, 也就是说,完成任务后得多停留一会,东走走, 西看看,才有机会触发剧情。 白起显然早就通关,但当时没能触发隐藏剧情, 因此特地用钥匙开启金猴时空, 回来寻找。这下他明白, 为何自己接到侯小妹的任务时,白起脸色那么臭了。 如果换做是叶策,早就把那人打死了。 他将小说、式神卡放进书包,看着底部的破洞皱起眉头,心想等出去了让老姐补一补。他一心完成任务,忘记检查有没有掉东西,直接对空气说:“客服小姐姐你在吗。我还剩下多少任务时间?” 脑海中响起机械化声音【48小时】 看来在隐藏剧情中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在主要任务上。 他背起书包,以防万一,把笨重的雪人头戴上。这次是他运气好,遇上面冷心善的白起,被叶策抢了隐藏剧情,也没发火。 如果下次不幸遇上一位大魔王,看清他长相,在现实里追杀他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为何系统有变装选项了。 *** 叶策来到侯府,门口小厮看见他,惊讶地说:“二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刚从衙门回来,听说薛宅的事,立刻派人去找您了。薛家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你的下落。可把老爷急坏了。” 原来隐藏剧情赋予叶策的身份依旧在金猴时空延续着。那就方便他查案了。他问:“这几天府上情况如何了?” 小厮说:“还能怎样?林家那对泼皮继续闹腾呗!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半家产!即使林离是入赘的,但哪能给那么多钱呢?老爷说,侯府包括他一共四个子女,算上林离,那就是五个。 林离在成亲那日,不幸死在侯府,那就分给林家1/5的田宅。他们不肯,拉着老爷去见官,一口咬定老爷害死了新郎官!老爷这几天都在衙门周旋,才没时间去薛家看你。你可别怪他。” 叶策:“姐姐成亲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当日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嘿!说来也奇怪。咱府上几十年没走过水,偏偏成亲那日,新郎官的院子起火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镇上的风俗。男方入赘第一晚,是不能和妻子同房的。大小姐睡在别院,逃过一劫。” 叶策:“姐姐在哪?我去看她。” 小厮将他带到侯小姐的院子,敲了敲门,禀告一声,丫鬟就开了门。他走进房间,帷幔垂下层层掩映,侯小姐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 叶策小声问:“姐姐睡着了吗?” 丫鬟点点头,“自从姑爷死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林家人又每天都来撒泼,要小姐偿命。不偿命,那就赔钱。小姐已经几夜未合眼了。这才刚睡下。” 叶策:“林离下葬了吗?” 丫鬟摇头,“尸体还躺在衙门里。林家人说了,不赔钱就不下葬。” 叶策:“儿子刚死,为什么做父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不是让他入土为安,而是讨要赔偿?” 丫鬟看了一眼里屋,对叶策招招手,示意同她到外面去。 两人来到走廊,丫鬟把门关严实了,才对叶策说出真相:“我上次偷听小姐和老爷谈话。原来姑爷是林家捡来的儿子。那对泼皮从小打骂他,对他一点儿都不好!现在他死了,还不让他下葬,准备拿他讹一笔!可怜小姐天天以泪洗面。” 叶策:“你劝着点姐姐。我好久没回家了,先四处看看。” 侯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几个,打扫得一尘不染,而角落里无一例外都摆满了水缸。 叶策招呼一个挑水的小厮带他去林离的院子。路上说:“怎么出了事才知道补救?如果早在新郎官院子里放这么多水缸,他也不会烧死了。” 小厮:“二小姐。你这话就冤枉我们和老爷了。你也晓得老爷是个苦命人,一落地就没了娘。20岁又没了爹。小小年纪接管侯府,为了服众,不得不面面俱到。他早就吩咐我们防范火灾,在每个院子里放几个大水缸。 但是成亲前一晚,老太太说,新郎官八字属火,水克火,他的院子里摆这么多水不吉利。叫我们把水搬走,别给老爷知道,否则老爷要怪她多事。这么一搬,第二天晚上就烧起来,下人找不到水,只能去别的院子里打。一来二去,耽搁时间。” 叶策:“他自己没能逃出来吗?” “那天林家人拼命给新郎官灌酒。他酒量不好,回房就睡死了。再者,大家都喝多了,等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估计那时候,他不是被火烟熏晕,就是已经烧死了。” *** 叶策在侯府住了下来。晚饭时候没见到侯大哥,倒是看见了侯夫人和侯二哥。两人长得很像,三白眼,瘦颧骨。喜欢高高在上地看人,仿佛嘴唇一翻就能吐出一把尖刀。 他们看见小女儿、妹妹回来了,一点也不开心。从街坊口中听说了薛家的事,觉得她给自己丢脸了,谈话期间冷嘲热讽,无一不再催促她快回婆家。 叶策没理睬,敞开肚子吃饭。这幅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侯夫人,咬牙低骂:“赔钱货!” 叶策边嚼边说:“赔的是我老爹的钱,和你有半毛关系!你要是气不过,那就下去问问他,高不高兴给我准备嫁妆!” 侯夫人没想到他会顶嘴,又惊又怒,拔高嗓子尖叫起来:“你是咒我快死吗?!” 叶策咬着筷子,对她微微一笑,“对啊。” “你!”她心脏不好,被叶策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直往上翻。家里顿时闹成一团,叫医生的叫医生,骂人的骂人。 叶策在侯二哥要动手打他之前,脚底涂油溜走了。 他一个人在侯府闲逛,瞥见院子里摆着的水缸,又揣测起来。既然侯小姐早知林离是捡来的,那么侯夫人没理由不知道。 为何连林家人都不清楚养子的生辰八字,她就笃定是火命了。还要把水都搬走,瞒着侯大哥?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来到侯夫人的院子。医生正在瞧病,院里灯火通明,不方便叶策打探。他转悠几圈,就回了房间休息。睡到半夜,忽然被冷风吹醒,迷迷糊糊地坐起,往窗边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地跳了进来。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像喵咪似的,亮得出奇。 叶策睡眼惺忪,霸气地拍拍床铺,“来陪我睡觉。” 白起冷着脸,想要义正词严地拒绝。忽然月光西斜,照在叶策身上,一片朦胧中,他看过来,态度软化,俏生生地笑,喊了一声“白哥哥。” 弯起的眉眼好像江南绿岸上的柳梢,不媚不俗,风姿俊秀,干净剔透。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纯澈的春风拂过,向来无波无澜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白起忽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前似乎有一道虚影和叶策重叠。那虚影的脸颇具古典美,有些妖气。是叶策,因为眼神没变。又不是叶策,因为五官都变了。 白起心绪不宁,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再看时,没有月下佳人。只有一只蚕宝宝,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那句温柔的“白哥哥”,一定也是错觉。 他将一张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放在桌上,悄然离开。 *** 次日。 叶策明明记得白起来了,现在却又不知所踪。一边嘀咕他神出鬼没,一边把风云之巅的通知书塞进书包。 什么时候掉的?白起看过里面的内容吗?不过,就算看了也不会相信吧。修真界什么的,又不是写小说。 这么想着,手下触到一本书。拿了出来,是通关隐藏剧情送的物品。封皮上用小楷写着《我魔齐天酷》,晋江文学城2032年出版。 他翻到第一页,映入眼帘七个大字:风云之巅发展史。 “……” 还真是小说来的啊!!! 晋江APP成精了啊!!! 叶策绝对爬不上来的。 李君心里对这位学弟尤有好感,坚信他不是杀人犯,也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因自己是修仙的,清楚这种感觉来源于“前世有缘”。那他就不能眼睁睁地见“缘法”灭了。他捏紧拳头上前一步,严肃地对舟祈豫说:“校长,叶策没有任何修炼基础,会死在下面的!” 林间一时回荡他难得激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舟祈豫淡定地说:“那就让他死吧。” “即使今天帮他侥幸逃脱,明朝也有千难万险等着他。不让他强大起来,早晚会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身怀绝世之器,不临濒死之危,是永远不会觉醒的。” 李君紧紧地皱着眉头,“我们不能慢慢来吗?” 舟祈豫道:“从他踏入修真界那一刻起,就已经来不及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李君,“知道我给他摸过骨的人,只有白忘陵和陈跃。白忘陵绝对不会泄密,那么将这件事告诉谷弦雨的人是谁?” 李君:“您怀疑主任是联盟的人?” 舟祈豫:“18年前,风云之巅出现一道通天彻地的婴啼,令神鬼战栗,仙魔惊惧。修真界所有人都在寻找发出这声啼哭的婴儿下落。他们来回搜寻,但都一无所获,最后有些人直接应聘教师,住下不走了。当时风云之巅正值土崩瓦解之际,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这些人,也就懒得去查他们姓舟还是姓谷。” 天外徐来一道鹤唳。音消之时,模样神俊的海东青收翅落在他的肩膀上。 李君对它打招呼:“小香蕉,好久不见。” 小香蕉:“他们知道小舟不能离开风云之巅,我又是他的信差。这18年来,没少派人盯梢我。前段时间我送录取书,绕了半个华夏才甩掉他们。现在人间也不安全了,“强盗”渗透进了高层部门。前有狼,后有虎,华夏岌岌可危,不能再等了。” 舟祈豫站了起来,“如果他真那么容易死在这里,就证明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李君沉默地看着舟祈豫背在身后,捏得死紧的拳头,明智地选择闭嘴,不揭穿校长的口是心非。 白忘陵站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说是三百首,其实是300的平方。除了耳熟能详的几首,更多的是生僻诗词。叶策背得很快,几乎过目不忘。白忘陵一度怀疑他是否早就看过这书。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叶策不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高中生。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将古诗放下,白忘陵洗了一个蛇果,走到厨房拿水果刀,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微微蹙起眉头,室友做任务去了没回来。昨晚只有叶策溜进来翻冰箱。水果刀放在饭桌上,是谁拿走了?刀由千年玄铁打造,吹毛断发,坚不可摧。室友喜欢吃榴莲,特地费功夫做了一把。现在丢了,只能赔一把给他。 白忘陵放下蛇果,提剑出门。 *** 叶策身体直往下坠,耳畔风声簌簌,拂过面颊,宛若刀割。 过了5秒还没见底,他想掉入这陈年老坑不死也得残,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把套子掀了,抬手插入崖壁。金属削割石头发出刺耳的噪音,他牙口一酸,死死咬紧了,腹中提气,抬腿踩住崖壁,好像水母似地吸住,全身力量都用在握紧手上的刀和踏住脚下的石头。 喀拉拉—— 白晃晃的刀刃一路往下,叶策也顺势下降,攀岩似的顺利到达底部。他抬头向上看,洞口只剩一枚钢镚大小,一束微光也成了奢侈。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前方出现了两盏红色灯笼,缓缓接近。叶策神色戒备地后退,直到背部抵上洞壁,红色灯笼也没有停下。这里实在太暗了,他看不清过来的东西是人是鬼,亟需照明物品。 【有没有手电筒?蜡烛也行啊!】 心里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机械声音【收到玩家天问请求,是否打开神秘商店】 【是是是!】 叶策迫不及待地点头。 收到他的回应,时间仿佛静止了,红色灯笼也停了下来。他的眼前出现shop图标,点击后出现的商品琳琅满目,然而购物时间只有30秒。左上角有一个放大镜图标,是搜索按钮。他立刻按下,输入“手电筒”,跳出一排商品。 【太阳能手电,充5分钟太阳,使用500小时,售价9998】 【星能手电,充1小时星光,使用300小时,售价6666】 叶策赶紧瞟一眼右下方的金币剩余数量:1 …… 他不死心地问:“有没有限时打折商品?” 【正在为您搜索,请稍后】 【搜索成功,促销商品:太爷爷的小手电,仅需1枚金币】 叶策立即点击购买,屏幕输送出一只老式的银色电筒。他按下开关,一道强烈的光线射了出来,顿时照亮坑底。也让他看清了,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只身高约莫5米,毛发旺盛,肌肉虬结的金刚。 光明让他看清了危险,也更接近了危险。 刺眼的光线使金刚暴躁起来,愤怒地甩手,一拳头打碎一块百来斤重的岩石,石碎飞溅,划过叶策的手背,割了一道伤口出来,顿时鲜血淋漓。 金刚双拳捶胸,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叶策迅速伸手拔刀,但刀刃死死地嵌在崖壁里。他伸腿蹬住悬崖,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拔了出来。 27.段千衡 服务器瘫痪了  “对。” 胖子:“那你怎么向丐帮交代?” 叶策白他一眼:“我的任务是让白飞飞做武林盟主,又不是让丐帮一统武林。再者, 如果真娶了她, 我的小心肝说不定会离家出走。你赔我啊?” 胖子奇怪:“什么小心肝?” 小虎翘起毛绒绒的脑袋, 煞是威风地猫叫:“吼~” 听在胖子耳朵里就是“咪”的一声。他眼神惊恐地说:“这是只公猫吧?” 他和叶策做兄弟也有三年了, 这人估计是盗神司空摘星转世, 才进高中一个月就偷走了所有漂亮学姐的芳心,怎么看怎么都没有搞基的倾向啊!哦不对,是搞猫。 “禽兽啊!”他一脸悲愤地说着, 跟上叶策往厢房走。 两人正要推门, 突然传出陈高激动的声音, 叶策将手垂下, 听他说些什么。 “琴琴。求求你原谅我。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那雨很邪门,仿佛蒙蔽了我的心智!我真的打算保护你的!这次任务,我们要同心协力!那个叶策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忘了上学的时候,他整天和不良分子混在一起吗?听说他搞大了好几个学姐的肚子!你这么漂亮又心软, 我怕你会上他的当!” 这可真是无端造谣了。叶沐瑶管得紧,即使叶策成年了也不让他夜不归宿。更别说乱搞男女关系。叶策混虽混,但向来坚守底线。胖子气得想一脚踹翻门,却被叶策拦下。他指了指里面, 示意继续听。 许琴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离开时空。我们四个是队友, 必须彼此扶持, 相互信任。我希望不要再发生沈浪的意外。” 等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叶策才敲门进去。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一会, 对许琴琴切入正题:“我和胖子琢磨过了,这次任务并不难。当选武林盟主,既要实力,也要势力。你通过了两轮转盘,实力应该不差。那么要烦恼的就是势力。我可以号召丐帮声援你,但为保万无一失,还需要更多人脉与声望。明早6点,老盟主的千金莫岑音在秦淮河畔招亲,我会努力拿下她。” 胖子狗腿地拍马屁道:“听说莫小姐是千载难逢的大美女。也只有我策哥配得上。像某某,长得像被拍碎的烧饼似的,大晚上见了还得做噩梦!阿弥陀佛!” 一张麻子脸的陈高阴测测地问:“你说的某某是指谁呀?” 胖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我说谁,谁心里没点B数吗?” 陈高长得不好看,但架不住有才,以及有对当官的爹妈,从小顺风顺水的,连校领导见了他都礼让三分。但胖子和叶策却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不也长得像猪八戒的亲戚吗?!” 叶策皱着眉头吼:“吵什么?所以只能本帅哥去参加招亲啊。你们两个丑八怪谁去都会吓死莫姑娘!” “扑。”许琴琴很爱笑,听见这自信满满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陈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转头看向窗外,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心思却活络起来。 叶策拍拍胖子的肩膀,“明天我得早起去参加招亲。我还没吃饭,你给我叫个鸡。” 胖子脑筋转的快,脱口问道:“吃的还是玩的?” “……”叶策抬手一巴掌将他的后脑勺拍的啪啪响,骂道:“这里还有黄花大闺女呢,你是不是找死?!” 许琴琴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笑得胖子也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发,和叶策一起出去了。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校花会看上陈高那傻逼。 叶策把腰里的酒葫芦解下来交给胖子,“你去给我打点酸梅汤。我先回房了。”说完后就上了三楼厢房推门进去。 胖子来到大堂,叫住店小二,把酒葫芦交给他,吩咐他送饭菜上叶策房里,然后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去睡了。 陈高一直躲在后面,等到他走了,上前拦下小二,礼貌地说:“我朋友喝不惯你们店里的酸梅汤,我去给他打吧。” 小二:“行嘞!” 盏茶时间后,陈高从外头回来,将酒葫芦交给小二,“麻烦你拿饭菜一起送上去。” 房内的叶策抱着小虎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高怀揣葫芦,像做贼似地走进一家药店,又左顾右盼地出来,回到客栈。 胖子一脸钦佩,他就知道叶策一肚子黑水,不会让陈高好过。 “激将法真有用啊!这傻逼心高气傲,什么事都要占一头。我们越说他丑,配不上莫岑音,他越要从中作梗。你说他往你葫芦里装什么药呢?” 叶策撸撸小虎油光水亮的毛,文绉绉地说:“抓只耗子一试便知。”他将小虎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小脑瓜子,“去吧,小心肝!” 小虎翘起脑袋看他,脸上面无表情地写满拒绝。 狗头军师胖子说:“可能它没有勇气。厨房里油水足,我刚瞅见一只耗子,都是它的两倍大了!” 叶策又抱起小虎,像渡仙气似的,嘴对嘴亲了一口,“mua——” “好了。给你勇气了,快去抓老鼠吧!”他笑眯眯地放下小虎,看着它僵着身体,同手同脚地走远。 胖子愕然:“你也不嫌脏。” 叶策鄙视,“它比你干净多了。” 赶路时风尘仆仆,但小虎总有办法一尘不染,像盛开在雪地里的腊梅,精致漂亮,傲骨嶙峋。嘴上也很干燥,还散发恬淡的樱花香。 啧,不会是从日本偷渡来的巫猫吧。 半晌后,小二将饭菜和酒葫芦端上来,前脚刚走,小虎后脚跟进。 胖子瞪大眼睛叫了起来,“卧槽,你们开大会呢?!” 小虎倨傲地走在前面,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串硕大的老鼠,个头是它的三两倍,但都战战兢兢,一副随时要晕死过去的模样。 胖子上前去关门,叶策蹲下倒了一点酸梅汤放在它们面前。 小虎:喝。 老鼠不敢违背,低头舔了一口,立刻头昏脑胀,身体一歪,不省人事了。 胖子:“陈高那孙子给你下蒙汗药呢。把你弄晕了,赶不上明早的招亲。他好去掺和一脚。” 叶策对他咧嘴笑:“这可是他自找的。” 次日,叶策起迟了一些。一脸懊恼地敲开许琴琴的门,垂头丧气地说:“完蛋,完蛋!这几天赶路实在太累了!早上没起来!不晓得我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许琴琴安慰道:“陈高说他叫不醒你。已经赶去了。只是不知道莫小姐会出什么样的难题?” 莫岑音什么难题也没出。戴着一副侠女标配的斗笠,看也不看地往地上抛绣球,砸中哪个是哪个。 一心想要争口气嘲笑叶策的陈高心里憋着火,挤破脑袋钻进人群,拿出了一股做53卷子的不屈不挠劲,硬是突出重围,抢到绣球,当即被莫邵言请入府中,当晚就要拜堂成亲了。 这时候,陈高才觉着不对劲起来。他仔细回想方才的细节,那些前来参加招亲的人,看上去不像是身怀绝世武功的。而且他一抢到绣球,他们就如鸟兽散,仿佛完成了一项任务,如释重负。 他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老盟主花钱请来的临时演员。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了解内情后,都对莫小姐避如蛇蝎,即使她公开招亲,也无人问津。至于是什么内情,老盟主早就下了封口令。金陵在莫家监控范围内,城中人避之不谈。只一个劲地说莫小姐好话。 叶策是在乡野的茶馆里侥幸听见这桩轶事。不然就成冤大头了。 不过现在这个冤大头,就让陈高来当了。几乎是胁迫的,他被内功沛然的老盟主按着脖子磕头拜堂,又在家丁白晃晃的钢刀银戟一路相送下进入洞房。 才踏进门槛,就听见“哐”的一声,门被从外头锁上了。陈高吓得差点跳起,这到底是什么阵仗啊?他朝床上望去,莫小姐身穿如火嫁衣,从袖子里露出来得纤纤玉指白得反光。方才走路时腰肢轻摆,体段婀娜。 陈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也不害怕了,色胆包天地走过去,搓搓手,淫,笑着掀开她的红盖头。 莫小姐抬起头对他露齿一笑,镶着的银牙几乎闪瞎他狗眼。常人有两条眉毛,她只有一条,像只粗肥的黑色毛毛虫。毫不修饰,炸开的杂眉好似容嬷嬷的绣花针。这种眉毛在面相上叫做“连心眉”,表示脾气暴躁。 莫小姐这副相貌,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美(眉)女 连心粗眉,酒糟鼻,龅牙。脸上扑了很多白、粉,双颊抹着两团血淋淋的腮红,笑起来红粉和白、粉一起往下坠,像千年怨妇吊死鬼。 陈高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透心凉魂飞扬! 莫小姐娇羞道:“夫君。天色已晚,我们……” “我不困!”陈高大叫一声截住她的话。他慌张地左右张望,看见侧屋是一间书房,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说:“我睡觉前有看书的习惯!我先去看会书。你先睡吧!” 他说着就要逃,刚转身,就听见鞭子嘶嘶破风的声音,回头一看,莫小姐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九节鞭朝他打来,啪地一声,抽在他脸上,顿时起了一道红印子,火辣辣地疼。 莫小姐温柔地说:“不要打断我说话。”她上前一脚踹上陈高的肚子,将他踢翻在地。42码的红色绣花鞋踏住他的脸,一股馊水的味道从鞋底瞟了出来。 陈高胃里翻江倒海,但一大早就起来了,忙活一天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 莫小姐继续说:“我虽然出身武林,但自幼熟读四书。不喜欢打打杀杀。希望夫君能考取一个功名,好让我做诰命夫人。” 28.真有钱 服务器瘫痪了 42度的大热天出来玩沙子, 不是有病, 就是病得不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考后散心。 “车水马龙不是名词吧?你作文这么写, 真的没问题吗?”胖子完美地利用自己180的身高与体重,成就一柄人形遮阳伞, 金刚似地站在垒沙堡的叶策身后。 沙堡已经堆好了, 高高隆起, 初具巍峨雏形。叶策边在地上写字, 边随口胡诌:“鲁迅先生说过, 华夏成语千万万嘛,用错的人多了, 也就可以胡乱用了。” 鲁迅:不,我没有。 胖子本想义正词严地反驳他, 但见他一脸严肃,仿佛正干着什么了不起的事, 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凑过脑袋去看他写字。 这字仿佛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 一笔一划遒劲有力, 透露出主人饱满的感情。 【我真帅X10】 胖子:……妈的智障。 【骂我的人是傻逼— —反弹无效】 叶策迅速加了一句。 胖子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心里碎碎念:不要和情商低的工科男计较……不要和……MMP。 即使计较了,他也打不过叶策!别看叶策长得人模狗样的,疯起来, 四字形容词就只剩下一个“狗”了。 对着沙砾自我陶醉一番,叶策站起来拍拍手, 坐在岸边的岩石上, 边穿鞋边问:“旁友, 手表有伐。几点了?” 胖子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一点半。我们该去考场了。” 此时,6月7日的西湖人工小沙滩上,优哉游哉地缓缓走着两道身影,一个像“日”,一个像“曰”。 他们经过的沿岸柳树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横幅,写着: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轰隆—— 天空忽然劈过一道惊雷。 胖子脚下一个踉跄,忙双手合十念佛,“百无禁忌,大吉大利。菩萨慈悲。阿弥陀佛……”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叶策捂住耳朵,脚底抹上油跑开。然而还没走出百米,天空就接二连三地打起一道道惊雷,电光雪白,连连晃眼,云海翻涌,层层卷来。 刹那间,浓厚的黑云以雄浑气势压制住整座杭州城。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暴雨将袭。叶策急忙吃了个回头草,飞奔到胖子身边,若无其事地凑到他雨伞下面。 “旁友,我伞没带!撑我一下。” 胖子没好气地瞧他一眼,正对上他笑嘻嘻的眉眼,没心没肺地,恨不能让人锤死他。 此时,一阵如刀狂风呼啸而过,宏伟的沙滩城堡顷刻坍塌,隐藏在背面的字迹也在劫难逃,只剩下缺胳膊断腿的一个光杆司令——少年漫不经心写下的“傻”字没了部分笔画,多出一条从树上刮落的纤细柳枝,变成一个萧瑟的“杀”字。 “这风来得不合时宜。”一名在西湖边垂钓的老者,掐指细算,沉吟道:“风吹西湖水,巽上坎下,涣卦。纪律崩坏。 雷从西边来,震上兑下,归妹卦。有盗西来。啧,不吉利!”他余光里瞥见一对年轻气盛的碗筷快步而来,叫住:“小芽儿,侬有血光之灾!” 胖子停步,看他戴了一副墨镜,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天桥底下算命的瞎子,又自然而然地认为这话是针对无风就起浪的叶策说的,喋喋不休道:“我平日里叫你低调,低调。你看,有人预言你要被人打了……” 老人伸出手:“闭嘴,我说的是你。” “……” 胖子气冲冲地拉着叶策走了。 叶策说:“你不是经常去庙里求神拜佛吗?怎么就不相信他的话了。” 胖子:“我信佛!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是玄门的。我俩不是一家!” 他们赶在考试开始前半小时,回到考场。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得非常恶劣了。黑云如万千大军压境,整座杭州城为了照明不得不提前开启夜灯。密密麻麻的雨点气势如虹地从天而降,砸在人脸上,仿佛能陷下去一个坑。 胖子收起油纸伞时,不慎被几滴雨点沾到,手背顿时肿胀起来,红通通得像一个烤猪蹄,不疼也不痒。 “这雨有毒吧。”他嘀咕了一句,便匆匆上楼。 两人一文一理,考场一上一下。 负责在门口检查的监考官像一道丰盛的水果拼盘——葵花籽的脸庞,西瓜似的身材,穿着一身黄瓜绿,很是健康。得亏不是横在中间,否则考生削成甘蔗才能挤进去。 监考官手里握着一颗白鸭蛋,这是一种侦查信号的仪器。能照出无色射线,穿透衣服打在皮肤上。倘若来回逡巡,针扎似的难受。基本上检查一遍就够了。但因叶策是十里八校有名的小魔王,监考官不放心地搜了一遍又一遍。 ——就像容嬷嬷扎了他一遍又一遍。 现在是2050年的夏天。高考时间虽然没改,但考场规矩却改了。考官抓到一个作弊的不良分子,就给记功一件。 当监考官看到考场名单时,立刻四处打听,哪些是“危险分子”。在得到消息后,叶策就变成了一颗助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他不相信叶策轻装上阵,可鸭蛋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心有不甘地放他进去,等会重点监视他。 叶策坐到位置上,身体后仰,翘起椅子,吊儿郎当地前后晃荡。微微偏头,正巧对上“水果拼盘”虎视眈眈的眼神。 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用口语无声地说:嗨,六二。(方言,傻瓜) “……” 监考官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 *** 北京时间下午3点整。 悬挂在黑板旁的广播里传出公式化的声音:考试正式开始。 考生们齐刷刷地低下塞满公式的脑袋,脸上神情凝重,手下笔走龙蛇。 叶策亦颇为认真地丢橡皮。 方方正正的白色橡皮除去头尾,另外四面都分别写着ABCD。丢出一个字母,就在答题卡上涂黑。他正丢得不易乐乎,横空伸出一只黑胖的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晃瞎人眼的金戒指。 他下意识闭眼,不过短短1秒,再睁开时,面前的橡皮就不见了——牢牢地捏在监考官的手里。 监考官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小胡子,然后站在叶策身边,鞋底像生根似得,贴着地面扎扎实实地杵着不走了。目光如电,透过叶策瘦削的肩膀,盯住他0.5MM笔头,想要看他能写出什么花儿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外头的雨势只增不减,越发肆虐。狂风一吹,酒豆般的雨点东斜如注,打得门窗哐哐作响。 叮咚—— 这时候,广播响了一声,随后传出一道甜美的声音:“第三批玩家下午好。“时空游戏之物竞天择”即将正式面向学生开放。在此之前,我们将进行一次优胜劣汰的游戏。 所有淋到雨的同学还剩下五分钟的生命。只有杀死一名未淋雨的考生,才能活下来。倒计时五分钟开始。” 投影仪突然自动打开,前方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电子时钟,显示05:00 “什么东西?” “恶作剧吗?”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高考事故是很严重的,搞不好这学校的负责人会被请去喝茶。叶策转头去看监考官,然而他表情寻常,并未维护考场纪律。这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叶策下意识地认为他知道些什么。 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叫声:啊—— 一名靠窗坐的女学生,在透明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渐渐松弛下来,脸上的法令纹加深,就连头发也从根部开始变白。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漆黑亮丽的青丝上就像覆了一层小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在变老!” “我也是!!” “这是真的!广播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教室里炸开了锅,顿时闹成一团。所有淋到雨的学生都开始焦躁不安,脾气暴的已经离开位子去开教室门。 “操、你妈!门反锁了!” 大家这才发现,监考官已经悄悄离开,并锁住门,将他们关在里面。有几人立刻开窗,但窗门仿佛被焊死了,任凭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这时候,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只剩下3分钟了。 “啊——” “我的手!我的手!” 一名女学生白乎乎的小手已经成了一只干枯的鸡爪。衰老死亡的恐惧像乌云笼罩住她,从而令她恶向胆边生,红着眼睛,扫视教室,粗着嗓子问:“谁!谁没有淋到雨!是谁!” 这很好分辨。 头发没有变白,脸上不长皱纹的,就是没有淋到雨的学生。这些人不知何时达成共识,聚拢在一起,把桌椅挡在身前,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就像是一个捕猎游戏。淋雨的学生是猎人,而未淋雨的成了猎物。很不凑巧,叶策就是一只猎物。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和猎物们待在一起。他的防卫武器是从椅子上拆卸下来的一根钢条,约莫20公分,拿在手中挥一挥,虎虎生风。 而他对面的敌人们,因怕死激发了力量,几乎人手一张凳子,高高举起,作势要砸。有一名女学生,将重达百斤的讲台扛在肩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叶策:“……” 他默默地放下拿着钢棍的手。 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吸引猎人的注意。 “你们不要动她!” 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名未淋雨的女生落了单,庆幸的是,她身前挡着一名男生。 叶策认识他们。许琴琴和陈高,一中的风云人物,模范学生,校园情侣。听说互相见过家长了,这次打算考同一所大学。 而陈高头发斑白,显然是一名猎人。他目光坚定地挡在许琴琴面前,再三重申:“你们不要动她!”似乎察觉到叶策的目光,他立刻转移众人注意力,指着叶策,义正辞严地叫道:“那个人是一中的校霸,欺凌弱小,无恶不作!你们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我女朋友很聪明!她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为了减少杀人的负罪感,原本打算攻击许琴琴的人都转身,目露凶光向叶策走来。 叶策:“……” 他什么时候欺负弱小了?不就是揍了几个调戏小姐姐的臭流氓吗?怎么就无恶不作了??? 当然这些话,即使说了,也没人会信。 整个考场的人都疯了。 他们向瑟瑟发抖的猎物伸出了白森森的獠牙,扑了上去! 叶策挥舞钢棍,打飞一个,踢开一串。他的眼神比猎人更凶狠,手下的力道也只重不轻。 捕猎者被揍得鼻青脸肿,擦了擦脸上的血,心里有些害怕,色厉内荏地叫道:“别和他纠缠!先杀其他人!”他们见他不好对付,转而去攻击其余猎物。 这时候,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叶策手里捏紧钢棍,怒气汹汹地走向墙角,准备找陈高算账。然而当他终于冲出重围,来到角落时,一道纤瘦的身影倒了下来。 许琴琴绝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心碎的泪水。 陈高大力地用尖锐的钢笔头戳她脖颈间的动脉,丑陋的脸早就被鲜血喷得面目全非。他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独生的,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叶策眼神猩红,暴吼一句,随手抄起一张课桌砸向陈高的脑袋,顿时将他砸晕过去。 29.修真界重新洗牌 服务器瘫痪了 怎么一肥四?!! 叶策气得把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像投篮似得将它扔进废墟。 这倒是急坏了海东青, 忙扑棱翅膀从钢筋水泥掩映处的狗洞里钻进去, 闷闷地传出来一句:“你个倒霉孩子!” 他唬了一跳, 以为有幸存者被房梁压住了, 忙奔过去挖石头。才搬开一块砖,就露出一张弯钩似的嘴,叼着皱皱巴巴的通知书,噗的一声,吐到叶策怀里。 “你当我是狗啊!谁要陪你玩这种傻不拉几的捡球游戏!” 海东青飞了出来, 立在碎石上, 黝黑发亮的眼睛时不时地转来转去。它以为自己露了一手——说人话, 会让叶策这个愚蠢的凡人颤抖。 它微微扬起脑袋,神态骄傲地等待叶策匍匐,亲吻它的脚爪。 但等来的却是叶策一把捉住它的脖子,眼里透出两道市侩的目光, 像X射线将它从里到外探照个遍后, 随后惊喜地说:“你一定很值钱!” 海东青被他捏住脖子不敢瞎动弹, 拉长了音量叫唤:“要亲命啦——我上妖怪保护协会告你!MMP, 松手!松手!” 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它渗人的惨叫声,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叶策将它放回石头上, 改拉住它的翅膀,不让它溜走, 问:“你是谁?” 海东青甫一自由, 赶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等身体舒坦了后, 没好气道:“我是小香蕉!” 叶策上下打量它,“你真是妖怪?” 小香蕉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吃个人给你看。” 叶策指着身后的残骸:“这些学生是你杀的,还是发出这张录取通知书的人做的?” 小香蕉:“都不是!”它催促道:“你快点上路!列车要出发了!” 太监急得火烧眉毛,小皇帝倒心平气和。他从废墟里扒拉出一枚灰头土脸的咸鸭蛋,,将蛋壳在石头上敲碎,剥掉包裹电子仪器的蛋黄,啊呜啊呜地吃起了蛋白。 此时夕阳西下,将他孑然的背影拉长,好像戏文里演的那样,有几分将军独坐万里白骨的凄凉。 小香蕉弯下脖子理了理雪白的羽毛,气愤地说:“华夏磁场紊乱,我差点迷路!劝你快走。出这么大的乱子,国家马上派人过来了!” 听了它的话,叶策倒稍微放心了。政府还在,那么外界秩序没乱。一切仍能走上正轨。他慢条斯理地将咸鸭蛋吃完,问:“时空游戏是什么鬼?” 小香蕉神色一僵,随后把翅膀背在身后装老教授,高深莫测地说:“我知道现在你的小脑瓜里充斥的问题可以装订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至于种种困惑,等你去了学校后,自会有人解答。” 叶策道:“我要等人。” 小香蕉拔高音量:“如果他死了呢?难不成一直等下去?” 叶策眺望渐渐西沉的似血残阳,“他们很聪明,会活下来。” 小香蕉不以为然,“想要通关时空游戏,只有聪明是不够的。” 叶策对它微微一笑,三秒后凶相毕露,“再BB,老子烤了你做叫花鸡!” 小香蕉:“……” 禽兽啊! 叶策准备等到明天日出。如果胖子和许琴琴不幸罹难,那就把这妖怪煮了,算是祭奠考场的魂灵。或许是老天爷饶小香蕉一条狗命,没等多久,左边的转盘就吐出一座小山。 轰然巨响后,胖子利索地从地上站起,肚子大得像怀了7月的胎。他一边爱抚肚皮,一边打嗝,说:“嗝!策哥,你没事,嗝!真是太好了!嗝!” 少年人不经饿。叶策的胃动力好,早将咸鸭蛋消化得一干二净。他正对着幻想中褪了毛后的小香蕉的肉体馋得流口水,听见胖子的声音透着一股酒足饭饱,牙痒痒地问:“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胖子仔细辨认叶策的口型,说:“好神奇!我在游戏里面遇到了我的老祖宗!” 叶策脱口:“猪八戒啊?” 胖子“呸”了一声,抬头挺胸,煞是自豪地说:“朱重八!” “哦——”叶策拖长了音量。 胖子大名朱卞,据说是朱元璋的远房堂弟的999代子孙。 叶策望着神气活现的胖子,问:“他让你干嘛了?” 胖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像被迫上花轿的黄花大闺女,瘪着嘴说:“刘伯承做了30斤的烧饼。老祖宗吃不完,又怕浪费粮食,叫我全部吃掉!” 他委屈地哭起来,“我再也不要吃烧饼了!” “呜呜呜呜——”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叶策心里磨了磨牙,随后眼神炙热地看着小香蕉,仿佛彼此是一对热恋的爱侣。 小香蕉被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忙扑棱翅膀,准备跑路。 胖子哭够了,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它。眼前一亮,文绉绉地说:“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小香蕉喜滋滋地说:“艾玛,你这小胖子还挺识货的!我先走啦。学校见!”说完,飞向天际。 叶策和胖子等到天明,也不见许琴琴出来。 胖子叹气道:“按照那个出血量,她活不过天亮的。” 叶策站了起来,拍拍裤子说:“走吧。” “去哪?” “大学城,找我姐。” 手机在考前交给监考官,估计已经随着监考官一起粉身碎骨了。联系不上姐姐,他只能自己去找。 奇怪的是,校内一片狼藉,校门却安然无恙。仿佛风刀凭空出现,席卷校园后,又莫名消失。 叶策没走出几步,一辆绿皮卡就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一名斯斯文文的眼镜男,穿着整齐的军装,似乎是个领导。 他迈着军步走到朱卞面前,问:“你们是考生吗?” “对!” “里面还有幸存者么?” 朱卞道:“估计还有!你们赶紧派搜救人员吧!” 眼镜男:“搜救部队稍后就到。” 叶策问:“下沙情况怎么样?” “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们有亲属在那?”他见叶策点头,说:“请放心。我们决不放弃任何一名生还者。我先送你们回武林门。那里有一个临时避灾区。” 朱卞和叶策咬耳朵,“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就别去瞎添乱了!” 叶策琢磨着,他孤身上路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怕自己害了胖子,也怕胖子拖累他。打定主意,先把胖子安置好,再自己一人去下沙。 两人跟着眼镜男上车,坐稳后,绿皮卡掉头,向东驶去。 沿途经过多所高中,无一例外不遭受重创。成千上百名家长闻讯赶去,在校门外被安保人员拦下,哭天抢地。 胖子天性还是多愁善感的。看了一会又触景生情,红了眼睛。他转头去瞧叶策,想说会话,却发现叶策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只有一刹那,转瞬即逝。 兄弟做得久了,胖子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心有灵犀。因此悄悄地碰了碰叶策的胳膊,用眼神问他:咋了? 眼镜男坐在副驾驶上,正偏头欣赏窗外的风景,看来是无暇顾及他们。 叶策在胖子手心里写:这不是去武林门的路! 他是杭州土著,对交通路线一目了然。这条路开下去,只会经过一个偏僻的废旧汽车厂,然后就上高速。 是他们大意了。看见穿军装的就以为是真正的军人。这和秦始皇群发短信催款有什么区别? 胖子回写道:那怎么办,我们跳车? 叶策:车门锁死了! 胖子:那就说撒尿? 叶策抬起头,笑着说:“长官!人有三急。能靠边停车,让我们方便一下吗?” 那眼镜男回过头,对着后视镜里的叶策回以一笑:“不能。”说着,慢慢从口袋里套出一支消音手丨枪。 “不知道你们的式神是什么?刚得到消息,第三批玩家初次登录,你们就通关了。想必——不会差的。” 他扣动扳机。 然而在子弹出膛前,叶策率先听见一道啸动九霄的鹤唳! 眼镜男脸色一变:“灵能好强!是谁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窗而入的雪羽,倏然贯穿他与司机的太阳穴! 叶策拍手笑道:“好一招,一箭双狗。不知是何方大侠出手相救?”说着,不动声色地将眼镜男掉在地上的枪藏进书包。 哪里晓得,司机翘了辫子,无人掌控方向盘。汽车轮胎打滑,斜跑十几米,发出嘎吱的刺耳噪音。眼见即将连车带人一起翻进护城河,从天而降一只庞然大物,轻巧地用巨大翅膀拢住汽车。 “我,小香蕉,妖界扛把子。了解下。” 巨型小香蕉打开车门,提起两个迷你小人丢在自己背上,随后扶摇直上,振翅高飞。 “人间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快去修真界!” 胖子抚摸手下的坚硬羽毛,喃喃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叶策眼睛发亮:“一锅装不下!” 胖子简直要给他跪下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再说了,哪有转头把救命恩雕给炖了的理? 当然这句话他不敢说,只能在心里bb。 叶策啧啧两声,“我这是苦中作乐呀!” 叶策刚进高中就被封为男神。一个学期后,成男煞了。关系差的,叫他男神经。更差的,叫他男霸。恶霸的霸。 天塌下来他是不怕的。要么一本正经逗你玩,要么嬉皮笑脸气死你。一般人经历这地狱般的高考,老早心理崩溃了。 胖子原本也吓得不轻,但是见到叶策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回胸腔里。和叶策这样的小痞子、小混蛋做朋友久了,虽然成不了英雄,但也不会是临阵退缩的逃兵。 十分钟后,小香蕉缩小身体,下降在西湖边的一间偏僻小弄堂里。它将地上的窨井盖踢开,不由叶策瞎扯淡,赶在他开口前,一翅膀把他拍了进去。 胖子愁眉苦脸,“洞口太苗条,塞不下我。” 小香蕉半点不肯赏脸,抬起爪子将他胖嘟嘟的身体踹入窨井,“废话忒多!”说完后盖上盖子,振翅向东方飞去。 *** 这洞口似乎是橡皮做的,可大可小,容纳胖子绰绰有余。他像乘滑滑梯似的溜到底,光明乍现。 从隧洞钻了出来,目瞪口呆。 这是一座模仿杭州东站建造的地下高铁站。此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穿梭其间。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朱卞。” 似有察觉,胖子忽然转身,见到一名身穿浅绿连衣裙的女生,既惊又喜,“沐姐,你没事呀!太好啦!叶策呢?” 叶沐瑶:“买关东煮去了。” 万万没想到,打败叶策的不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是食物。这也充分坐实了古话“民以食为天”。 然而两块五难倒英雄汉。叶策翻遍了口袋和书包,只找到一张公交卡。那一刻,他觉得天塌了。 叶策孤零零地站在香气扑鼻的摊位前,可怜巴巴地望着热水沸腾的锅子。 老板娘说着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小娃儿长得好乖(俊)。笑一个撒,请你吃。” 闻言,叶策立刻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眉梢斜飞,神采夺目,笑得老板娘心里头小鹿乱撞,急匆匆地给他装了一盒丸子,满满当当,怕怠慢他似的。 “幺妹儿,谢哈!”这人坏透了,手里拿了别人的东西,嘴上还占点便宜。临走时眉梢一扬,仿佛能生出一种春意盎然般的风流,令老板娘羞红了脸,低声骂道:“呸!哪个是你妹妹!” 之后,他边吃,边凭借良好的交际能力向周围的商铺打听消息。 这座规模庞大的地下高铁站由修真界四大世家出资所建,专门给风云之巅的学生出行。 有些人提前收到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车站旅店住几天了。往深点挖,他们都自称是某个古老仙门的旁系分支。 叶策不禁诧异起来,难道自己祖上也是修仙的吗? 有不同的地方。他们录取通知书上落款“教务处”,而叶策的落款是“校长室”。 当然,绝大部分学生是这次灾难的幸存者。 担心大学生做抢手代考,因此整个下沙学区放假。而正在午睡的叶沐瑶逃过一劫。 叶策转悠一圈后,回到车站的休息区,在她身旁坐下,说:“看来是我们运气背,遇上个西贝货。军方真的派人去了各大校区搜救。而存活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 叶沐瑶微微颔首,“我和舍友就是搭乘军方皮卡,来到这里。” 叶策:“那么,我们即将去的地方,或许是华夏最后一片安全区域了。” 他们坐的地方偏僻,而胖子一个人就能挡住数十人的觊觎目光。即使有心人想要窥伺什么,映入眼帘的全部是胖子宽厚的背影。 更别说偷听消息了。为照顾胖子耳聋,叶策把进入时空的细节都写在了草稿纸上, “我抽到的是猴赛雷之银时空,凡人模式。让唐三藏放弃取西经。最终得到的奖品是他的讨饭碗和一把银钥匙。” 胖子写:我进的是帝王龙之铜时空,傻瓜模式。明太丨祖叫我把30斤烧饼吃完,得到一把铜钥匙。 叶沐瑶:猴赛雷之金时空,超神模式。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得到一把金钥匙和侯小姐的绣花鞋。 叶策继续写:是否可以这样认为。每一个生肖下有三个时空。比如:金猴、银猴、铜猴。 而金、银、铜三个时空的任务分别对应三种难度:超神(难)、凡人(普通)、傻瓜(简单)。 每通关一个时空游戏,必会赠送一把相应钥匙。金时空是金钥匙,铜时空是铜钥匙。 胖子:我进的时空任务最简单,不需要斗智斗勇。因此猜测,通关铜时空的奖励只有钥匙,没有其余赠品。你们的“讨饭碗”和“绣花鞋”到底是什么? 叶策:讨饭碗=式神。我没玩过抽卡游戏,看不懂使用说明书。 叶沐瑶:稀有度=式神品质。R=普通,SR=稀有,SSR=珍贵。 叶策:猴赛雷告诉我两个信息。 1、星级与式神能力挂钩。星级越高,能力越强。 2、满星后,解锁新技能。 合理猜测,当把星级升上四格后,式神品质会进化。比如:R→SR。从而得到新技能。 叶沐瑶:我的式神能力对男性不太友好。 叶策:我的……算了。不提也罢。 关东煮吃多腻味。叶策从姐姐那讨来两个钢镚去自助贩卖机前买水。刚取下一瓶农夫山泉,余光瞥见鞋带松了。 他原地蹲下系携带。岂料方才逃命过程中,无意刮破身上衣服,包括背后书包。 书包底部露出一个碗大的缺口。这么一蹲,唐三藏的钵就不凑巧地掉了出来,落到地上咕噜噜滚半圈,最后在叶策身前稳稳当当地停下。 这时候,路过一名小瘸子,见他穿得破破烂烂,面前摆了一只讨饭碗,于是慷慨地往钵里丢了一枚钢镚,当啷声尤其清脆。似乎怕叶策为难,他立即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叶策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纤瘦的背影。 他端着钵站起来,心里好笑,又觉得不能浪费陌生人的好意。因此情不自禁地唱起一首悲伤的歌应景:“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哪知又是“当啷”一声脆响,钵里的钢镚竟然在青天白日下有丝分裂了! 一元变成两枚一元。 叶策灵机一动,四下观察,见无人注意他,便悄咪咪溜进一个阴暗角落,将农夫山泉也放了进去,故技重施唱起歌。果然,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农夫山泉也不负众望地分裂了! 30.我打死你 服务器瘫痪了  体检一共三个部分, 尿检、验血、身高体重。这里面最尴尬的就是尿检,要对着塑料杯洒浅浅一层, 还不能漏出来。 胖子接了满满当当一整杯送去检验。路过一个黄毛, 看见了惊讶地叫起来,“哥, 你去敬酒啊?” 叶策顺手推了黄毛胳膊一下, 让他们手上的塑料杯友好地碰了碰, 叫道:“干杯!” 黄毛一瞬间想打人。 风云之巅以前有个仙医学院, 既服务修真界,也向社会输送人才。后来不知怎么关闭了, 只剩下一幢医院, 有门诊部和住院部。虽然医护人员都上了年纪,但动作不慢。 叶策看着白发老人轻车熟路地化验,问:“大爷,您贵庚?” “九十八。” “你们医院怎么不招点小鲜肉?” “只有风云的毕业生才有资格任职!” 叶策咋舌:“这儿的医科要念几十年才给毕业吗?” 老人摇摇头, “年轻的都死了!那天的雨下得好大。他们的血肉变成了烟花。真漂亮啊!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亮堂的花火!” “……” 他神色自若,看不出伤心难过, 好像在讲鬼故事。胖子虽然没当真,但总觉得这里阴嗖嗖的。 叶策继续套话:“验尿、验血有什么用啊?” “你们的资质和来历都藏在这里。”他指了指装满液体的塑料管。 *** 下午, 按照体检结果分班的名单出来了。 布告栏面前乌泱泱地挤满了人。胖子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杀入重围,冲到夜凌系新生名单前,从上到下, 从左到右, 来来回回看三遍, 确定没有自己后,稍微失望地走到云遥系窗口。结果还是没有自己。 “不是吧……”他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在化验时还想象以自己的资质会进入夜凌,再不济也是云遥。 叶策拍拍他肩膀,“别找了。”指着最末的窗口说:“在那呢。” 最后一个布告栏上贴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红纸,还是两面利用的废纸。胖子的大名用毛笔字显眼地写在上面。墨迹未干,一看就是潦草应付的。 风铃系作为全华夏废物集中地,已经多年不招新了。今年特例开设一个班,共20名学生。叶策和胖子荣幸地成为一员。 胖子一度想打人。 这时候,舟祈豫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正前方。他坐在办公室里,微笑说:“欢迎大家来到风云之巅。我是校长舟祈豫。 我必须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在这里并不能禁止时空游戏登陆。你们要做的,是在学习中不断变强。而我们会从旁辅助,增加你们活下来的几率。各位应该都得到了式神卡片。这是风云之巅前辈们的努力与心血。希望你们好好利用它们。 而升级式神的星辰果实,我们每周都会发放。但只有部分。更多的量,需要你自己从神秘卷轴中获得。要相信你们都是天道选中的孩子。无论何时,都别放弃自己。不要辜负风云之巅的学长、学姐们。good luck 。” 滴的一声,影像关闭。 人群登时炸开了锅,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经过两次转盘,每个人都有了式神,有些鸡肋,有些尚不知功能,有些听着就牛逼。 比如说:关公大砍刀。 厉害吧? 和暴揍熊孩子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了。 新生中除了叶策,其余人都对于神秘卷轴一无所知。志愿者告诉他们,只有触发金银时空的隐藏剧情才有机会获得。完成卷轴任务,能得到可交易的星辰果实。暂时没有也不要紧,学校每月给夜凌系学生发放4颗,云遥系发放3颗,水铃系2颗,风铃系……0.5颗。 叶策:??? 志愿者在叶策吃人的目光下,小声地说:“星辰果实也被称作灵能资源,是风云之巅现任教师、学长学姐们千辛万苦做任务得来的,他们无偿捐出,目的是培养人才。而发给风铃系的学生……浪费了。” “太看不起人了吧!”胖子很生气。 志愿者瞄了一眼他沙包大的拳头,立刻朝人群嚎一嗓子开溜,“现在带你们去宿舍!” 人都散了,叶策才慢吞吞上前,背着手看名单。 胖子:“你找谁呢?” “我姐。” 从高铁站出来后,叶沐瑶就跟着志愿者走了。叶策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找她。 胖子:“她在夜凌1班。” 叶策:“……” 胖子意味深长地说:“同一个爹妈生的,差别咋那么大呢。” 叶策严肃地盯着名单,“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夜凌2班 许琴琴 陈高 …… 胖子:“对了。刚才忘记和你说。陈高那渣男没死。还和谋杀未遂的女友同一个班。你说戏剧不戏剧?” 叶策歪头对他咧嘴,“早晚送贱人上路。” 胖子也乐了,像想到什么,问:“刚才那纯阳对你做什么了?” 叶策瞪圆眼睛,“哎呦。坏了。忘记回去了!”说完后,旋风般地跑了。 *** 白忘陵手上拿了一套崭新校服,站在人来人往的林荫道上。路过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想:学长的外套去哪了? 他原地等了两小时,确定叶策像脱缰野马一去不返后,转身回到宿舍。把校服放在桌上,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卷轴。 卷轴徐徐展开,露出大片空白,唯一的落款是一只卡通金猴。卷轴是多人副本,必须组队完成。而组队模式有两种,固定队和系统随机。 别的同学喜欢和知根知底的朋友搭档,而白忘陵只随机,由系统分配队员。因为他曾经进入一个卷轴,要求队员自相残杀。对同学下手,违反校规。他是风纪委员长,当然不能知法犯法。如果不是在茶楼门口捡到叶策的入学通知书,他早就杀人灭口了。叶策分析得不错,拥有相同时空的玩家,就是生死竞争对手。 “……” 一想起那嬉皮笑脸的少年,他就眉心疼。 将手放上卷轴,输入游戏ID,开启副本。 【玩家白起您好。请选择组队模式】 “随机。” 【系统正在为您匹配队员……成功】 【您的任务是恢复原形,遇到第一个玩家后与他绑定。注:不可暴露您的人类身份】 白忘陵:“……” 夺目光芒散去,书桌面前空无一人。 而叶策急匆匆地跑回林荫道,忽然刮来一道飓风,迅速将他卷入里面。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甩到一座山谷里。 【玩家天问您好。有人开启时空卷轴,系统随机抽取成员组成团队。队员:沈浪、白飞飞、熊猫儿,逍遥侯,以及你。卷轴副本中有一次改名机会,是否使用?】 “……那我就叫王怜花吧。” 【资料生成中……成功】 【您的任务是协助团队唯一女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 嘿。这任务有趣。 叶策一骨碌地站起来,拍掉屁股上的草屑,弯腰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嘴里,哼着山歌往前走。 “天上星多月弗多。世间多少弗调和。二八姐儿缩脚困。二十郎君无老婆。我在菩萨面前唱山歌,啥咪时候给我一个好老婆?” 这时候走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听见哗哗水流声,嘴里不由渴了。凑上前几步,视野也开阔起来,出现一只低下脑袋喝水的猫。它听见脚步声,毛绒绒的三角耳朵抖了抖,直起身子看过来。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巴掌大小,圆圆的脑袋上纹路奇异,额头好像写了一个王字,像是迷你小白虎。金色的眼珠子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冷着脸,拽得二五八万。但是看得越久,越觉得它漂亮。尤其是那油光发亮的皮毛,剥下来一定很暖和。 叶策的眼睛里出现一对金元宝,在它有所反映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捏住了它的脖子,“听说一只白虎布偶猫价值不菲。如果我用你直播,吸点猫奴粉,月入数万不是梦啊!呃……不过你到底是猫还是老虎,还是老虎串猫?” “吼~”小白虎龇牙咧嘴地咆哮,超凶地看着他。 “……” 叶策决定对这模仿虎吼的猫叫忽略不计。 他囫囵撸了一把小东西毛绒绒的脑袋,霸道地宣布:“你是我的了。给你取个名字叫小虎。不接受任何反驳!” 此时小白虎的脑中响起一道声音【绑定成功。直到王怜花完成任务前,不可恢复人身】 白忘陵:“……” “吼~”他不满地,超凶地抗议。 “你要和我说什么?”叶策双手捧住它,抬高对视。一黑一金,用眼神沉默地交流。 小虎张开嘴,连牙齿都没长全,还是小小白白的乳牙,一条粉红色的小舌头张牙舞爪,自认为威风凛凛地咆哮:“吼~” 心都被它叫软了。 叶策脸上的痞子笑变成了慈祥的姨母笑,往它脑门上“啵啵”地亲了好几口,软绵绵地说:“小可爱真是迷死我了!等会看中什么都给你买。白忘陵的钱包还落在风衣口袋里,他老有钱了!” 小虎:“……” 他唬了一跳,以为有幸存者被房梁压住了,忙奔过去挖石头。才搬开一块砖,就露出一张弯钩似的嘴,叼着皱皱巴巴的通知书,噗的一声,吐到叶策怀里。 “你当我是狗啊!谁要陪你玩这种傻不拉几的捡球游戏!” 海东青飞了出来,立在碎石上,黝黑发亮的眼睛时不时地转来转去。它以为自己露了一手——说人话,会让叶策这个愚蠢的凡人颤抖。 它微微扬起脑袋,神态骄傲地等待叶策匍匐,亲吻它的脚爪。 但等来的却是叶策一把捉住它的脖子,眼里透出两道市侩的目光,像X射线将它从里到外探照个遍后,随后惊喜地说:“你一定很值钱!” 海东青被他捏住脖子不敢瞎动弹,拉长了音量叫唤:“要亲命啦——我上妖怪保护协会告你!MMP,松手!松手!” 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它渗人的惨叫声,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叶策将它放回石头上,改拉住它的翅膀,不让它溜走,问:“你是谁?” 海东青甫一自由,赶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等身体舒坦了后,没好气道:“我是小香蕉!” 叶策上下打量它,“你真是妖怪?” 小香蕉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吃个人给你看。” 叶策指着身后的残骸:“这些学生是你杀的,还是发出这张录取通知书的人做的?” 小香蕉:“都不是!”它催促道:“你快点上路!列车要出发了!” 太监急得火烧眉毛,小皇帝倒心平气和。他从废墟里扒拉出一枚灰头土脸的咸鸭蛋,,将蛋壳在石头上敲碎,剥掉包裹电子仪器的蛋黄,啊呜啊呜地吃起了蛋白。 此时夕阳西下,将他孑然的背影拉长,好像戏文里演的那样,有几分将军独坐万里白骨的凄凉。 小香蕉弯下脖子理了理雪白的羽毛,气愤地说:“华夏磁场紊乱,我差点迷路!劝你快走。出这么大的乱子,国家马上派人过来了!” 听了它的话,叶策倒稍微放心了。政府还在,那么外界秩序没乱。一切仍能走上正轨。他慢条斯理地将咸鸭蛋吃完,问:“时空游戏是什么鬼?” 小香蕉神色一僵,随后把翅膀背在身后装老教授,高深莫测地说:“我知道现在你的小脑瓜里充斥的问题可以装订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至于种种困惑,等你去了学校后,自会有人解答。” 叶策道:“我要等人。” 小香蕉拔高音量:“如果他死了呢?难不成一直等下去?” 叶策眺望渐渐西沉的似血残阳,“他们很聪明,会活下来。” 小香蕉不以为然,“想要通关时空游戏,只有聪明是不够的。” 叶策对它微微一笑,三秒后凶相毕露,“再BB,老子烤了你做叫花鸡!” 小香蕉:“……” 禽兽啊! 叶策准备等到明天日出。如果胖子和许琴琴不幸罹难,那就把这妖怪煮了,算是祭奠考场的魂灵。或许是老天爷饶小香蕉一条狗命,没等多久,左边的转盘就吐出一座小山。 轰然巨响后,胖子利索地从地上站起,肚子大得像怀了7月的胎。他一边爱抚肚皮,一边打嗝,说:“嗝!策哥,你没事,嗝!真是太好了!嗝!” 少年人不经饿。叶策的胃动力好,早将咸鸭蛋消化得一干二净。他正对着幻想中褪了毛后的小香蕉的肉体馋得流口水,听见胖子的声音透着一股酒足饭饱,牙痒痒地问:“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胖子仔细辨认叶策的口型,说:“好神奇!我在游戏里面遇到了我的老祖宗!” 叶策脱口:“猪八戒啊?” 胖子“呸”了一声,抬头挺胸,煞是自豪地说:“朱重八!” “哦——”叶策拖长了音量。 胖子大名朱卞,据说是朱元璋的远房堂弟的999代子孙。 叶策望着神气活现的胖子,问:“他让你干嘛了?” 胖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像被迫上花轿的黄花大闺女,瘪着嘴说:“刘伯承做了30斤的烧饼。老祖宗吃不完,又怕浪费粮食,叫我全部吃掉!” 他委屈地哭起来,“我再也不要吃烧饼了!” “呜呜呜呜——”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叶策心里磨了磨牙,随后眼神炙热地看着小香蕉,仿佛彼此是一对热恋的爱侣。 小香蕉被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忙扑棱翅膀,准备跑路。 胖子哭够了,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它。眼前一亮,文绉绉地说:“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小香蕉喜滋滋地说:“艾玛,你这小胖子还挺识货的!我先走啦。学校见!”说完,飞向天际。 叶策和胖子等到天明,也不见许琴琴出来。 胖子叹气道:“按照那个出血量,她活不过天亮的。” 叶策站了起来,拍拍裤子说:“走吧。” “去哪?” “大学城,找我姐。” 手机在考前交给监考官,估计已经随着监考官一起粉身碎骨了。联系不上姐姐,他只能自己去找。 奇怪的是,校内一片狼藉,校门却安然无恙。仿佛风刀凭空出现,席卷校园后,又莫名消失。 叶策没走出几步,一辆绿皮卡就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一名斯斯文文的眼镜男,穿着整齐的军装,似乎是个领导。 他迈着军步走到朱卞面前,问:“你们是考生吗?” “对!” “里面还有幸存者么?” 朱卞道:“估计还有!你们赶紧派搜救人员吧!” 眼镜男:“搜救部队稍后就到。” 叶策问:“下沙情况怎么样?” “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们有亲属在那?”他见叶策点头,说:“请放心。我们决不放弃任何一名生还者。我先送你们回武林门。那里有一个临时避灾区。” 朱卞和叶策咬耳朵,“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就别去瞎添乱了!” 叶策琢磨着,他孤身上路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怕自己害了胖子,也怕胖子拖累他。打定主意,先把胖子安置好,再自己一人去下沙。 两人跟着眼镜男上车,坐稳后,绿皮卡掉头,向东驶去。 沿途经过多所高中,无一例外不遭受重创。成千上百名家长闻讯赶去,在校门外被安保人员拦下,哭天抢地。 胖子天性还是多愁善感的。看了一会又触景生情,红了眼睛。他转头去瞧叶策,想说会话,却发现叶策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只有一刹那,转瞬即逝。 兄弟做得久了,胖子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心有灵犀。因此悄悄地碰了碰叶策的胳膊,用眼神问他:咋了? 眼镜男坐在副驾驶上,正偏头欣赏窗外的风景,看来是无暇顾及他们。 叶策在胖子手心里写:这不是去武林门的路! 他是杭州土著,对交通路线一目了然。这条路开下去,只会经过一个偏僻的废旧汽车厂,然后就上高速。 是他们大意了。看见穿军装的就以为是真正的军人。这和秦始皇群发短信催款有什么区别? 胖子回写道:那怎么办,我们跳车? 叶策:车门锁死了! 胖子:那就说撒尿? 叶策抬起头,笑着说:“长官!人有三急。能靠边停车,让我们方便一下吗?” 那眼镜男回过头,对着后视镜里的叶策回以一笑:“不能。”说着,慢慢从口袋里套出一支消音手丨枪。 “不知道你们的式神是什么?刚得到消息,第三批玩家初次登录,你们就通关了。想必——不会差的。” 他扣动扳机。 然而在子弹出膛前,叶策率先听见一道啸动九霄的鹤唳! 眼镜男脸色一变:“灵能好强!是谁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窗而入的雪羽,倏然贯穿他与司机的太阳穴! 叶策拍手笑道:“好一招,一箭双狗。不知是何方大侠出手相救?”说着,不动声色地将眼镜男掉在地上的枪藏进书包。 哪里晓得,司机翘了辫子,无人掌控方向盘。汽车轮胎打滑,斜跑十几米,发出嘎吱的刺耳噪音。眼见即将连车带人一起翻进护城河,从天而降一只庞然大物,轻巧地用巨大翅膀拢住汽车。 “我,小香蕉,妖界扛把子。了解下。” 巨型小香蕉打开车门,提起两个迷你小人丢在自己背上,随后扶摇直上,振翅高飞。 “人间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快去修真界!” 胖子抚摸手下的坚硬羽毛,喃喃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叶策眼睛发亮:“一锅装不下!” 胖子简直要给他跪下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再说了,哪有转头把救命恩雕给炖了的理? 当然这句话他不敢说,只能在心里bb。 叶策啧啧两声,“我这是苦中作乐呀!” 叶策刚进高中就被封为男神。一个学期后,成男煞了。关系差的,叫他男神经。更差的,叫他男霸。恶霸的霸。 天塌下来他是不怕的。要么一本正经逗你玩,要么嬉皮笑脸气死你。一般人经历这地狱般的高考,老早心理崩溃了。 胖子原本也吓得不轻,但是见到叶策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回胸腔里。和叶策这样的小痞子、小混蛋做朋友久了,虽然成不了英雄,但也不会是临阵退缩的逃兵。 十分钟后,小香蕉缩小身体,下降在西湖边的一间偏僻小弄堂里。它将地上的窨井盖踢开,不由叶策瞎扯淡,赶在他开口前,一翅膀把他拍了进去。 31.地狱狼人杀(修) 服务器瘫痪了  *** 叶策觉得白起这人自我矛盾, 可能是双子座。一方面,他看上去冷傲,难以亲近。浅金色的眼眸半点儿不暖,好像长白山上的东北虎成了精。另一方面, 他虽然恼怒叶策的油腔滑调, 也拥有教训叶策的实力, 但就是忍耐着,迟迟不对叶策下毒手,称得上温柔。 叶策都有点怜爱他了。自我脑补道:眼前的小哥哥一定从小吃苦, 爹不疼娘不爱, 所以长成这副冷冰冰小受气包的性格。 一路上,叶策碎碎念,外加调戏他。他偶尔会恼羞成怒, 眼神凶狠得要吃人,但旋即就深呼吸, 将所有怒气吐出来,继续赶路。 叶策觉得好玩, 竟然问也不问他去哪里。等回过神来, 天已经黑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抱紧怀里的讨饭碗, 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壮士、大侠,我们要上哪儿?” 白起冷冷地晃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叶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裟金钵, 显得局促不安, 半晌后, 他才抬起雪人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白起,随后又低下去,忸怩地说:“我们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以后还要找一个贤惠老公的。” “……” 白起神色一僵,表情有些微妙。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淡定与声音,问:“你是断袖?” 叶策伤心地问:“你歧视基佬?” 白起语气一滞,遂即咳嗽两声,“不……”话是这么说,步子却迈得大了一些,与叶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叶策肚皮里笑得快要抽筋,眼神依旧幽怨,叹气道:“我们也算是一场露水姻缘——” “别胡说!”白起低声呵斥他。 叶策改口道:“那好吧。一夜友情。行不行?” 一夜友情,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白起微微蹙了眉头,继续向前走。 叶策跟上去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夜(友)情关系。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白起自动忽略他第一句话,回答道:“找侯小姐的妹妹。” 叶策说:“我在茶楼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小镇上发生一桩命案,死者是侯小姐的新婚丈夫。你怀疑妹妹杀害姐夫?” 白起并不答话。匆匆赶到侯小妹夫家,被一个老奴告知,侯小妹去了山上密林里散步,之后就没回来。叶策觉着奇怪,半夜三更,主母一直不归,这家人却不着急,也不上心。 倒是白起皱紧眉头,复又急急忙忙上山寻人。他穿梭在树林里,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灯笼,冷冷地喊:“侯小妹——” 空旷的树林里回荡他的声音。 叶策跟在他身旁,左顾右盼,余光忽然瞟到一条白惨惨的纤瘦身影,立刻顿足,转头向那处奔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侯小妹身穿孝服,已经吊死在了一棵槐树上。 老祖宗造字是有讲究的,许多玄机就藏在里面。 槐者,木鬼也。因此槐树招阴,可以藏鬼,也可以养鬼。这不,刚刚上吊的侯小妹,尸体还热乎着,就突然魂魄出窍,化为厉鬼了。 她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面孔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叶策问:“谁呀?” 侯小妹飘到他面前,宛若黑洞的眼眶里流出殷红眼泪,咆哮道:“你要替我报仇!” 叶策道:“报仇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害你这么凄凉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侯小妹指着树林旁的水潭,“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过不下去!” 叶策与白起随着侯小妹来到岸边。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在一片模糊中,回忆的影像渐渐清楚,那是一幢构造宏伟的宅邸——侯府。 事情要从已故的侯老爷说起。他先后娶了两个女人,正房生下侯大哥后就病死了。二房生了一男两女,即侯二哥、侯小姐、侯小妹。 侯府是商贾世家,什么都没有,除了钱。这个年代讲究士农工商。因此商人的地位最低。 有一次,侯老爷出差办事,受到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白眼,回家后气得吃不下饭,把侯二哥送进学堂,准备培养一个状元,给自己长长脸。但他没等到侯二哥金榜题名,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嘱咐侯大哥,一定要和做官的读书人攀上关系,光耀门楣。 哪知侯二哥连秀才也考不上。那侯大哥只能另辟蹊径了。正巧两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龄,又德才兼备,因此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侯大哥对这些人都不甚满意。自己四处托人打听,最后选择两人做自己的妹夫。一个是临镇有名的才子林离,家境贫穷。侯大哥认为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因此让他入赘给侯小姐。另一个叫薛墨,出生书香门第,祖上做过江南巡抚,家境一般,颇为清高。侯大哥把侯小妹许配给他。 原本以为是天赐姻缘羡煞旁人,哪里晓得是风霜寒刀受尽嘲讽。 薛墨在家排行老三,因是正房所出,是以地位比老大和老二高一些。他年龄最小,侯府来说亲的时候,上面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 这年头没有PS邪术,男女私下也不能见面。相亲之人,合眼缘与否,全靠画师一支笔。小镇上所有未出阁的姑娘画像,都出自一家之手。看他门口生意红火,想必是写实派的。 因此侯府把侯小妹的画像送到薛宅时,薛家上下,除了大嫂和二嫂,都是高兴的。 大嫂阴阳怪气地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不一般呢。手段高的很。不像我们小门小户的,最为老实淳朴了。画师来的时候,也不梳妆打扮,素面朝天就出去了。 听说这些经商人家的小姐,从小就往脸上涂脂抹粉。看上去像天仙似的,在外头面前光彩照人。但有个怪癖,一定要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敢洗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化妆品用多了,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侯府是镇上的首富,两位小姐自然从小就见过世面了。这位侯小妹,想必是个中翘楚。” 二嫂因与大嫂同住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产生摩擦,背后颇有怨言。但这次倒同仇敌忾起来了,仿佛亲眼见过卸了妆后的侯小妹。她一脸撞鬼的表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叫道:“阿弥陀佛!如果她睡在我身边,我晚上是不敢起床如厕的!谁晓得会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因此侯小妹还没过门,宅子里就有了中伤她的谣言。 大嫂与二嫂如此讨厌素未蒙面的侯小妹,只因小妹嫁进来后,名义上是薛三奶奶,实际上是薛宅未来的当家主母。她们是小门第出来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以文盲而骄傲。看不惯那些精明能干的女人——尤其是商人家的女儿。 她们认为这些女人不正经,满肚子精打细算的坏水。在侯小妹未过门之前,大嫂与二嫂经常凑在一起,自动脑补侯小妹骑在她们头上,耀武扬威的可恨样子。从而愈发厌恶她,每晚在丈夫耳边吹枕头风,每日在公公婆婆面前搬弄是非。 那时侯小妹还没嫁过来,即使她们说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薛宅的人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直到侯小妹过门后,地狱般的日子就开始了。 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侯小妹又是第一次出嫁,即使从老妈子那知道了如何敬茶,仍旧出了洋相,将茶杯打翻了。 其实是因为二嫂故意端了一杯滚烫的茶,要她去孝敬公婆。 侯小妹不知道这一层,心里难过自责,婆婆亦皱了眉头,对这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很不喜欢。 没过几天,大嫂与二嫂携手来到侯小妹的院子。她们一进房,就往内屋走,站在侯小妹的嫁妆箱前,酸溜溜地说:“妹妹是金贵人家出来的,陪嫁品都不少呢。” 侯小妹此时还未听出她们的嘲讽,歉意地说:“初来乍到,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正式拜访两位嫂嫂,实在对不住。”说这,从嫁妆里拿出一只金镯子和金钗,送给她们,“一点心意,请两位嫂嫂收下。” 大嫂不接,冷嘲热讽道:“都说无商不奸。我从前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呢。妹妹好阔绰的手气,想必——家里人没少在穷苦人家身上揩油吧。” 二嫂附和道:“对呀大嫂。做人还是清白些好。我们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我们无愧于心呀。”两人说完,相视一笑,自认给了小妹一个下马威,携手出去了。 侯小妹倘若还听不出她们的奚落,就是傻瓜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情面,没有发作。晚上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薛墨。薛墨是个秀才。他有读书人自命不凡的清高,也有酸儒的懦弱和迂腐。 “总归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才落人口舌。如果你做的很好,别人哪里能挑刺呢?家和万事兴,以后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说完,就抱着课本,“之乎者也”去了。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时间仿佛缓滞下来。慢得能够看清流萤飞舞,月倚树梢,满天星光璀璨……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张芙蓉脸蛋。 他一见就想笑。 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没选好白忘陵的性别。 这时,腰间环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成功阻止他的后脑勺与地板亲密接触。 叶策仰起头,视线撞进白忘陵的眼睛。浅金色的眼眸里还倒映着自己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当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的羞耻play后,他的笑容更放肆了,“学长,你这姿势的对象用错人了吧?” 月华与星光交相辉映,夜空下,仿佛有一对人在跳华尔滋。 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遥遥望过来,呸了一声,“狗男男!” “……” 白忘陵让他站直了,放下手说:“跟我走。” “去哪?” “寝室。” 发展这么快??? 叶策跟上他,“先说好。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不做受!” 路过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听见这句话,叫了起来:“卧槽,这个不要碧莲的!他要睡白学长!谁?就那个杀人狂魔叶策啊!” “……” 为了不让同学失望,叶策腆着脸挽上白忘陵的胳膊,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展开一个如花笑脸,“我技术很好的,包君满意!”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白忘陵的神经,脸上隐隐有愠怒之色,眼神冰冷地看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叶策冲他笑,“你舍得嘛?” 白忘陵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哑穴。 叶策张嘴抗议,发不出一点声音,气得要和他分道扬镳,又被他拍了一张定身符,扛上肩膀带走。 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眼神惊恐,嗓音颤抖:“喂?你还在吗。不是叶策要睡学长……”他快哭出来似的,干嚎一声:“是学长要睡他!呜!” *** 白忘陵走得很稳。叶策挂在他身上不觉得颠簸,还有闲情逸致胡思乱想起来:等会我是誓死不从呢,还是欲擒故纵呢?要不直接冬天里的一把火?哎呀,长得帅真烦恼! 不知不觉走到公寓楼下。风云之巅作为待遇最好的高等学府,连宿舍也是顶级标配。乍一看是高档公寓,走进去也的确如此。金碧辉煌的吊灯,光可鉴人的瓷砖,跳楼机似的瞬移电梯。 白忘陵住的是四人间,推门进去是敞亮的客厅,家电一应俱全。这时候静悄悄的,不见其余室友。他打开1号房间的门,将叶策扔在床上,然后出去了。 叶策只有脖子以上可以灵活运动。他打量周围环境,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也没有臭烘烘的脏衣服。空气中萦绕淡淡樱花香,估计是沐浴露的味道。 太素净了,完全看不出是男生寝室。 过了一会,白忘陵抱着比人还高的古籍进来,山似地堆在书桌上,转身解开叶策的禁锢。 他一获得自由,立马坐起,甩甩胳膊,脱口问:“你给我补课啊?” 白忘陵指着书,惜字如金:“看完。” 要他一个理科生去看文言文?怕不是疯了。 叶策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白忘陵拿起一本书塞进他手里,“不看完,你连训练都通不过。更别说去皎月峡谷。遇到不懂的,问我。” 叶策指着封面上的书名,“这个字念什么?”不等白忘陵回答,他就哗哗翻阅起来,最后把书放回白忘陵手上,“我觉得你得先给我一本小篆字典。” 所有古籍都用小篆字体记载,他真的看不懂。 白忘陵掀开书页,“我念,你听。” “修真者,去伪存真。汲天地灵能,修天道之法……” 房内一片静谧,只有清冽的声音和平稳的呼吸。 白忘陵扭头看去,叶策枕在被褥上睡得可香。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翘起,像一只金元宝。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思考对策。 将天地灵气纳为己用是修炼的筑基之法。短则几月,长则数年。基础打好,才可以降低修炼时走火入魔的概率。但峡谷一行迫在眉睫,特训一事不死也残。没时间给叶策慢慢修炼了。只能跳过筑基、成丹、元婴所有寻常修士的炼气阶段,直接教他使用咒语。 因他是魔种,天生地养,与万物心有灵犀。使唤起来,该是得心应手的。但究竟能理解多少,是否融会贯通,运用自如,还得看自身悟性。 白忘陵又等了十五分钟,然后轻轻摇醒叶策,把一本装订精致的书塞进他手里,“这是简体字。背下来。不背完,不准睡觉。” 叶策揉揉眼睛,朦胧中望去,封皮上写着《唐诗宋词三百首》。他无奈又好笑:“我又不要高考。” 白忘陵:“这些都是风铃系的咒法。可降妖伏魔,驱策鬼灵。” 叶策顿时肃然起敬了,用砖头似的图书移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干笑道:“不就是背诗吗?我背给你听,床前明月光……” 白忘陵不为所动,稳稳地持剑而立,口吐残忍话语:“天亮之前不背下全书,我就杀了你。”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 事实证明,不被逼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成为文豪。 天空泛起鱼肚白,随着最后一句古诗落地,白忘陵收起武器,“洗漱吧。” “我睡五分钟,等会你叫我!” “嗯。” 叶策如蒙大赦,倒床打了个滚,卷起被子盖住头,争分夺秒地睡觉。时间一到,他就被白忘陵单手捞起,绑架进浴室洗漱。看见水龙头哗哗放水,还神经质地吟诵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 白忘陵:“这是水攻击的咒语。” 叶策如梦方醒,叫道:“你还没告诉我咒语的用处呢?” 白忘陵:“每首诗词的作用都体现在配图上。你没注意么?” 叶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防范白忘陵一剑戳死他了。 白忘陵打开图书,指着《咏鹅》配图,一只红色鹅掌拨开江面,露出下方纵横的沟壑。 “这是分水咒。” “……” 白忘陵本想带叶策去食堂吃早饭,哪知一走出公寓大门就遇见舟祈豫。 校长笑眯眯地提起叶策的后衣领子,足下轻点,来到后山入口处。 “我出身魔门,因材施教,你的特训,由我来执行。” 舟祈豫毕业于风铃夜渡,那是曾令修真界瑟瑟发抖千万年的魔道大本营。听说现在已经改邪归正成了风景旅游区。 他带着叶策走进后山,这里草木旺盛,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静谧祥和。 “小时候上游泳课。师父直接把我们这些萝卜头丢进海里,能自己浮上来的,就算是学会了。再也不会畏水惧死了。” 叶策:“那没有浮上来的呢?” “师父说那些都是废物,已经天道回收了。” 叶策一边微笑着说:“尊师真是一个奇男子。”一边心里骂:老王八蛋。 舟祈豫背着手向前走,“我知道你在骂他。我也这么认为。你放心,我不像他。” 他拐进一条小路,沿途荒凉起来。最后在寸草不生的尽头停下,指着前方黑漆漆的坑说:“这叫葬天坑。从前我们有一个仙医学院,学生炼丹、针灸、开膛破腹,救死扶伤……每年都会将不计其数的劣质丹药丢进葬天坑,由大自然慢慢分解。久而久之,在坑里孕育出了一批怪物。或许是假药吃多了,他们特别暴躁。” “什么怪物啊?”叶策探出小脑袋去瞧。 舟祈豫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你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猛然袭出一掌打向毫无防备的叶策! “砰!” 手掌与肩胛骨强势相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与劲力一同袭来,将他推下葬天坑! “啊啊啊啊啊——”叶策尖叫的回音从坑里传来。 舟祈豫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仙医学院关闭后,我们已经不练丹了。下面的东西,估计饿得狠。我不像我师父,把弟子丢海里喂鲨鱼,一口就吞了。我喜欢将他们推向虎穴狼巢,看他们慢慢凋零。呵呵。” 叶策仰起脖颈,大喊:“舟祈豫,我出来一定打你——” “我期待着。” 叶策顺手推了黄毛胳膊一下,让他们手上的塑料杯友好地碰了碰,叫道:“干杯!” 黄毛一瞬间想打人。 风云之巅以前有个仙医学院,既服务修真界,也向社会输送人才。后来不知怎么关闭了,只剩下一幢医院,有门诊部和住院部。虽然医护人员都上了年纪,但动作不慢。 叶策看着白发老人轻车熟路地化验,问:“大爷,您贵庚?” “九十八。” “你们医院怎么不招点小鲜肉?” “只有风云的毕业生才有资格任职!” 叶策咋舌:“这儿的医科要念几十年才给毕业吗?” 老人摇摇头,“年轻的都死了!那天的雨下得好大。他们的血肉变成了烟花。真漂亮啊!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亮堂的花火!” “……” 他神色自若,看不出伤心难过,好像在讲鬼故事。胖子虽然没当真,但总觉得这里阴嗖嗖的。 叶策继续套话:“验尿、验血有什么用啊?” “你们的资质和来历都藏在这里。”他指了指装满液体的塑料管。 *** 下午,按照体检结果分班的名单出来了。 布告栏面前乌泱泱地挤满了人。胖子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杀入重围,冲到夜凌系新生名单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来来回回看三遍,确定没有自己后,稍微失望地走到云遥系窗口。结果还是没有自己。 32.说谎者的游戏 服务器瘫痪了 火车进站打铃——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翘首以待。 一辆银白色的高铁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驶来, 车身彩绘山海异兽,栩栩如生。直到列车停下,车门打开, 大家才像刚学会呼吸似的,嘈杂起来。 此时,素质在个人安危面前成了摆设, 大部分人争前恐后地挤到前面,仿佛只要坐上这班列车,就能去一个西方极乐世界。 但是一不小心就乐极生悲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时间似乎突然静止, 所有人动作一僵, 脸上的神色五彩纷呈。而那些推搡、争抢的人,一瞬间心如死灰。他们明明和车门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却像隔着世上最遥远的生死距离。 在欢快喜庆的歌声中,一轮轮诡异的卡通转盘从天而降,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甜美的客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二生肖时空开启,所有进程加载完毕。请按下紫色圆扭,进行时空选择】 和上次一样,但凡有人试图逃离,转盘便吐出一个金钟罩将他盖住。这是披着糖衣的恶魔游戏,好比外儒内法——遵守游戏规则, 又极其不讲道理。 挂机的, 一心两用的, 骂客服的,都会原地爆炸。 叶策伸长脖子张望,休息室里的叶沐瑶已经按下圆扭,进行时空传送。他亦紧追老姐步伐。 一阵天旋地转后,叶策置身于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时空里的客服一板一眼,不像外面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机械声音传来“欢迎来到猴赛雷之金时空,请在大屏幕上输入您的ID。 叶策的ID很好记——我就是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按下“enter”后,显示游戏登录成功。 【正式玩家天问,下午好。请核对您的任务信息】 玩家昵称:天问 ID:5946 挑战时空:金猴时空 游戏难度:超神模式 通关时间:三天 游戏期间是否需要变装? 【是,否】 那就变一下吧。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知道的信息越多,更利于通关。 叶策:“是。” 屏幕上顿时跳出几大种类:A、制服诱惑 B、假面舞会 C、成熟果实 D、东京丨热 选项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当看到最后一个时,他气得耳朵充血,义愤填膺地叫起来:“我是这种人吗?!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谁说小痞子一定是臭流氓了?” 客服深感抱歉,正要开口安抚,就听他气呼呼地说:“可恶!你们居然如此了解我!”说着喜滋滋地拍下按钮,“东京丨热,走你!” 客服:……MMP。 三秒后,一只约莫两米的白胖雪人从天而降。它头戴草帽,长了一根胡萝卜的鼻子,肚皮圆鼓鼓的。更时髦的,还是一件无袖、无裤、可拆卸的雪人装。 这已经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这简直是标题党欺诈消费者啊!!! 花了3秒接受现实,把雪人头套摘下,他嘴上又开始跑火车,意味深长地看大屏幕一眼,“你们是怕我在东京融化吗?” 客服见他把胡萝卜拆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立刻开溜:“游戏开始!” 大屏幕消失,街道上的人都活了过来,顿时熙熙攘攘,充满了小贩的吆喝声。 叶策再三确认胡萝卜是真胡萝卜,就塞嘴里“嘎嘣嘎嘣”吃了。他戴上雪人头套,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看来在NPC眼里,他是正常形态。 那么变装是为了防止什么?纯粹好玩吗。 叶策记得老姐说过,金猴时空的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古代小镇规模不大,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不用多久就人尽皆知。他坐在茶楼大门外,将金钵放在面前,边坐等收钱,边听了会墙角,得知出事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侯府。 这时候,当啷一响。一枚铜板扔进了讨饭碗。 叶策扭头,“谢谢啊,好人一生平——” 安字因为错愕消失在嘴边。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九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光泽。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脸上戴着狰狞的黑虎面具,身穿飒爽风衣,脚踏长筒军靴。除了眼睛,其余部位都被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当然,叶策自己也半斤八两。戴着滑稽雪人头,穿得破破破烂烂,还臭不要脸地假装乞丐要饭。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是NPC,而是正式玩家。 那人冷冷地看了叶策一眼,既不惊讶,也不客套,转身就走。 “哎。哥们,搭个伙呗!”叶策立刻抄起金钵,紧追上去。他一直以为这是单机游戏,哪知还能组队,屁颠屁颠地跟上,忽然一想不对。 12生肖X金银铜,充其量也就36个时空。华夏2050年,共有1600万学生参加高考。倘若风刀削去15/16,那也有100万人存活。按照这个概率,第一次游戏时,任务场景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人。 叶策坦率地将想法告诉面具男。 面具男边走边说:“宇宙中存在多个平行时空。每一名正式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36个生肖时空。但当玩家过多时,也会出现时空重叠。即,你的时空也是我的时空。” 叶策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俩是竞争者?这游戏有规定通关者数量吗?不会这么变态,只能一个人活着出去吧?”说着抱紧自己的讨饭碗,不动声色地寻找逃生路线,准备随时开溜。 面具男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想杀你,现在你已经躺下了。” 他一身酷炫装备,出口就是熟稔规则,显然对游戏了若指掌——传说中的高端玩家。 这是给叶策刷经验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立即自来熟地说:“哥们,我叫叶策。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呀?” 那人沉默半晌,眼睛一瞥,就瞧见一个搞笑的雪人头,也扭着脖子看他。脸上的胡萝卜被吃了,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下的眼睛既黑又亮,好像一弯璀璨银河都落进去了,显得热情真诚——就差没执起面具男的手,说“你要信我呀!” 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从变声器里传出一道金属般的冷质嗓音:“白起。” 叶策念了两句,问:“这是真名还是游戏昵称?” 白起反问:“叶策是真名还是昵称?” 叶策道:“当然是昵称啦!你玩网游难道用真名做ID么。那样撩妹会有风险的,一不小心就被人打死了!” 他用手肘捅捅白起的胳膊,藏在纯洁雪人头套下的脸笑得厚颜无耻,“有机会我带你撩妹哈!” 白起冷冷地道:“不需要!” 叶策:“那你带我撩啊!” 白起:“……” 叶策叹息道:“我特别丑。地中海、绿豆眼、龅牙嘴。别人看我一眼,都是对他们的残忍。兄dei,你一定特别帅吧?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瞻仰一下美男的风采?” 白起冷冷地自嘲,“听说过丑人上街影响市容,见过美男出行遮遮掩掩么?” 叶策道:“有啊。兰陵王!不过那人长得像娘娘腔。你这么爷们,应该不会长了一张漂亮小姐姐的脸吧?” 短短一瞬间,叶策全身竖起的毛孔真切地感受到滔天的杀意——来自身侧之人。 但也只有刹那。 白起在须臾间收起极端威势,强忍怒气,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快步向前走。 叶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唠唠叨叨地说:“年纪轻轻,经常生气,容易短命。欸,我这才发现你眼珠子是浅金色的,混血吗?你这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如果是天生的,去医院看过没?可能是肾虚。哇,你的小耳朵好可爱哟。居然粉红粉红的!” 白起终于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叶策颇为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能。” “……” 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没选好白忘陵的性别。 这时,腰间环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成功阻止他的后脑勺与地板亲密接触。 叶策仰起头,视线撞进白忘陵的眼睛。浅金色的眼眸里还倒映着自己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当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的羞耻play后,他的笑容更放肆了,“学长,你这姿势的对象用错人了吧?” 月华与星光交相辉映,夜空下,仿佛有一对人在跳华尔滋。 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遥遥望过来,呸了一声,“狗男男!” “……” 白忘陵让他站直了,放下手说:“跟我走。” “去哪?” “寝室。” 发展这么快??? 叶策跟上他,“先说好。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不做受!” 路过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听见这句话,叫了起来:“卧槽,这个不要碧莲的!他要睡白学长!谁?就那个杀人狂魔叶策啊!” “……” 为了不让同学失望,叶策腆着脸挽上白忘陵的胳膊,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展开一个如花笑脸,“我技术很好的,包君满意!”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白忘陵的神经,脸上隐隐有愠怒之色,眼神冰冷地看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叶策冲他笑,“你舍得嘛?” 白忘陵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哑穴。 叶策张嘴抗议,发不出一点声音,气得要和他分道扬镳,又被他拍了一张定身符,扛上肩膀带走。 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眼神惊恐,嗓音颤抖:“喂?你还在吗。不是叶策要睡学长……”他快哭出来似的,干嚎一声:“是学长要睡他!呜!” *** 白忘陵走得很稳。叶策挂在他身上不觉得颠簸,还有闲情逸致胡思乱想起来:等会我是誓死不从呢,还是欲擒故纵呢?要不直接冬天里的一把火?哎呀,长得帅真烦恼! 不知不觉走到公寓楼下。风云之巅作为待遇最好的高等学府,连宿舍也是顶级标配。乍一看是高档公寓,走进去也的确如此。金碧辉煌的吊灯,光可鉴人的瓷砖,跳楼机似的瞬移电梯。 白忘陵住的是四人间,推门进去是敞亮的客厅,家电一应俱全。这时候静悄悄的,不见其余室友。他打开1号房间的门,将叶策扔在床上,然后出去了。 叶策只有脖子以上可以灵活运动。他打量周围环境,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也没有臭烘烘的脏衣服。空气中萦绕淡淡樱花香,估计是沐浴露的味道。 太素净了,完全看不出是男生寝室。 过了一会,白忘陵抱着比人还高的古籍进来,山似地堆在书桌上,转身解开叶策的禁锢。 他一获得自由,立马坐起,甩甩胳膊,脱口问:“你给我补课啊?” 白忘陵指着书,惜字如金:“看完。” 要他一个理科生去看文言文?怕不是疯了。 叶策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白忘陵拿起一本书塞进他手里,“不看完,你连训练都通不过。更别说去皎月峡谷。遇到不懂的,问我。” 叶策指着封面上的书名,“这个字念什么?”不等白忘陵回答,他就哗哗翻阅起来,最后把书放回白忘陵手上,“我觉得你得先给我一本小篆字典。” 所有古籍都用小篆字体记载,他真的看不懂。 白忘陵掀开书页,“我念,你听。” “修真者,去伪存真。汲天地灵能,修天道之法……” 房内一片静谧,只有清冽的声音和平稳的呼吸。 白忘陵扭头看去,叶策枕在被褥上睡得可香。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翘起,像一只金元宝。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思考对策。 将天地灵气纳为己用是修炼的筑基之法。短则几月,长则数年。基础打好,才可以降低修炼时走火入魔的概率。但峡谷一行迫在眉睫,特训一事不死也残。没时间给叶策慢慢修炼了。只能跳过筑基、成丹、元婴所有寻常修士的炼气阶段,直接教他使用咒语。 因他是魔种,天生地养,与万物心有灵犀。使唤起来,该是得心应手的。但究竟能理解多少,是否融会贯通,运用自如,还得看自身悟性。 白忘陵又等了十五分钟,然后轻轻摇醒叶策,把一本装订精致的书塞进他手里,“这是简体字。背下来。不背完,不准睡觉。” 叶策揉揉眼睛,朦胧中望去,封皮上写着《唐诗宋词三百首》。他无奈又好笑:“我又不要高考。” 白忘陵:“这些都是风铃系的咒法。可降妖伏魔,驱策鬼灵。” 叶策顿时肃然起敬了,用砖头似的图书移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干笑道:“不就是背诗吗?我背给你听,床前明月光……” 白忘陵不为所动,稳稳地持剑而立,口吐残忍话语:“天亮之前不背下全书,我就杀了你。”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 事实证明,不被逼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成为文豪。 天空泛起鱼肚白,随着最后一句古诗落地,白忘陵收起武器,“洗漱吧。” “我睡五分钟,等会你叫我!” “嗯。” 叶策如蒙大赦,倒床打了个滚,卷起被子盖住头,争分夺秒地睡觉。时间一到,他就被白忘陵单手捞起,绑架进浴室洗漱。看见水龙头哗哗放水,还神经质地吟诵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 白忘陵:“这是水攻击的咒语。” 叶策如梦方醒,叫道:“你还没告诉我咒语的用处呢?” 白忘陵:“每首诗词的作用都体现在配图上。你没注意么?” 叶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防范白忘陵一剑戳死他了。 白忘陵打开图书,指着《咏鹅》配图,一只红色鹅掌拨开江面,露出下方纵横的沟壑。 “这是分水咒。” “……” 白忘陵本想带叶策去食堂吃早饭,哪知一走出公寓大门就遇见舟祈豫。 校长笑眯眯地提起叶策的后衣领子,足下轻点,来到后山入口处。 “我出身魔门,因材施教,你的特训,由我来执行。” 舟祈豫毕业于风铃夜渡,那是曾令修真界瑟瑟发抖千万年的魔道大本营。听说现在已经改邪归正成了风景旅游区。 他带着叶策走进后山,这里草木旺盛,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静谧祥和。 “小时候上游泳课。师父直接把我们这些萝卜头丢进海里,能自己浮上来的,就算是学会了。再也不会畏水惧死了。” 叶策:“那没有浮上来的呢?” “师父说那些都是废物,已经天道回收了。” 叶策一边微笑着说:“尊师真是一个奇男子。”一边心里骂:老王八蛋。 舟祈豫背着手向前走,“我知道你在骂他。我也这么认为。你放心,我不像他。” 他拐进一条小路,沿途荒凉起来。最后在寸草不生的尽头停下,指着前方黑漆漆的坑说:“这叫葬天坑。从前我们有一个仙医学院,学生炼丹、针灸、开膛破腹,救死扶伤……每年都会将不计其数的劣质丹药丢进葬天坑,由大自然慢慢分解。久而久之,在坑里孕育出了一批怪物。或许是假药吃多了,他们特别暴躁。” “什么怪物啊?”叶策探出小脑袋去瞧。 舟祈豫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你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猛然袭出一掌打向毫无防备的叶策! “砰!” 手掌与肩胛骨强势相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与劲力一同袭来,将他推下葬天坑! “啊啊啊啊啊——”叶策尖叫的回音从坑里传来。 舟祈豫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仙医学院关闭后,我们已经不练丹了。下面的东西,估计饿得狠。我不像我师父,把弟子丢海里喂鲨鱼,一口就吞了。我喜欢将他们推向虎穴狼巢,看他们慢慢凋零。呵呵。” 叶策仰起脖颈,大喊:“舟祈豫,我出来一定打你——” “我期待着。”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他立刻拿起卷轴,转身就走。 “你去哪?” 33.冰川地狱 服务器瘫痪了 正当他迈开步子的时候, 全站广播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筋斗云号”即将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等候上车。切勿拥挤。如若违反秩序,温柔的乘务员小姐姐将会把你丢入渤海喂鲨鱼。” 火车进站打铃——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翘首以待。 一辆银白色的高铁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驶来, 车身彩绘山海异兽,栩栩如生。直到列车停下, 车门打开, 大家才像刚学会呼吸似的,嘈杂起来。 此时, 素质在个人安危面前成了摆设,大部分人争前恐后地挤到前面, 仿佛只要坐上这班列车,就能去一个西方极乐世界。 但是一不小心就乐极生悲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时间似乎突然静止, 所有人动作一僵,脸上的神色五彩纷呈。而那些推搡、争抢的人,一瞬间心如死灰。他们明明和车门只有一步之遥, 此时却像隔着世上最遥远的生死距离。 在欢快喜庆的歌声中,一轮轮诡异的卡通转盘从天而降, 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甜美的客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二生肖时空开启,所有进程加载完毕。请按下紫色圆扭, 进行时空选择】 和上次一样, 但凡有人试图逃离, 转盘便吐出一个金钟罩将他盖住。这是披着糖衣的恶魔游戏,好比外儒内法——遵守游戏规则,又极其不讲道理。 挂机的,一心两用的,骂客服的,都会原地爆炸。 叶策伸长脖子张望,休息室里的叶沐瑶已经按下圆扭,进行时空传送。他亦紧追老姐步伐。 一阵天旋地转后,叶策置身于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时空里的客服一板一眼,不像外面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机械声音传来“欢迎来到猴赛雷之金时空,请在大屏幕上输入您的ID。 叶策的ID很好记——我就是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按下“enter”后,显示游戏登录成功。 【正式玩家天问,下午好。请核对您的任务信息】 玩家昵称:天问 ID:5946 挑战时空:金猴时空 游戏难度:超神模式 通关时间:三天 游戏期间是否需要变装? 【是,否】 那就变一下吧。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知道的信息越多,更利于通关。 叶策:“是。” 屏幕上顿时跳出几大种类:A、制服诱惑 B、假面舞会 C、成熟果实 D、东京丨热 选项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当看到最后一个时,他气得耳朵充血,义愤填膺地叫起来:“我是这种人吗?!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谁说小痞子一定是臭流氓了?” 客服深感抱歉,正要开口安抚,就听他气呼呼地说:“可恶!你们居然如此了解我!”说着喜滋滋地拍下按钮,“东京丨热,走你!” 客服:……MMP。 三秒后,一只约莫两米的白胖雪人从天而降。它头戴草帽,长了一根胡萝卜的鼻子,肚皮圆鼓鼓的。更时髦的,还是一件无袖、无裤、可拆卸的雪人装。 这已经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这简直是标题党欺诈消费者啊!!! 花了3秒接受现实,把雪人头套摘下,他嘴上又开始跑火车,意味深长地看大屏幕一眼,“你们是怕我在东京融化吗?” 客服见他把胡萝卜拆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立刻开溜:“游戏开始!” 大屏幕消失,街道上的人都活了过来,顿时熙熙攘攘,充满了小贩的吆喝声。 叶策再三确认胡萝卜是真胡萝卜,就塞嘴里“嘎嘣嘎嘣”吃了。他戴上雪人头套,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看来在NPC眼里,他是正常形态。 那么变装是为了防止什么?纯粹好玩吗。 叶策记得老姐说过,金猴时空的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古代小镇规模不大,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不用多久就人尽皆知。他坐在茶楼大门外,将金钵放在面前,边坐等收钱,边听了会墙角,得知出事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侯府。 这时候,当啷一响。一枚铜板扔进了讨饭碗。 叶策扭头,“谢谢啊,好人一生平——” 安字因为错愕消失在嘴边。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九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光泽。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脸上戴着狰狞的黑虎面具,身穿飒爽风衣,脚踏长筒军靴。除了眼睛,其余部位都被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当然,叶策自己也半斤八两。戴着滑稽雪人头,穿得破破破烂烂,还臭不要脸地假装乞丐要饭。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是NPC,而是正式玩家。 那人冷冷地看了叶策一眼,既不惊讶,也不客套,转身就走。 “哎。哥们,搭个伙呗!”叶策立刻抄起金钵,紧追上去。他一直以为这是单机游戏,哪知还能组队,屁颠屁颠地跟上,忽然一想不对。 12生肖X金银铜,充其量也就36个时空。华夏2050年,共有1600万学生参加高考。倘若风刀削去15/16,那也有100万人存活。按照这个概率,第一次游戏时,任务场景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人。 叶策坦率地将想法告诉面具男。 面具男边走边说:“宇宙中存在多个平行时空。每一名正式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36个生肖时空。但当玩家过多时,也会出现时空重叠。即,你的时空也是我的时空。” 叶策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俩是竞争者?这游戏有规定通关者数量吗?不会这么变态,只能一个人活着出去吧?”说着抱紧自己的讨饭碗,不动声色地寻找逃生路线,准备随时开溜。 面具男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想杀你,现在你已经躺下了。” 他一身酷炫装备,出口就是熟稔规则,显然对游戏了若指掌——传说中的高端玩家。 这是给叶策刷经验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立即自来熟地说:“哥们,我叫叶策。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呀?” 那人沉默半晌,眼睛一瞥,就瞧见一个搞笑的雪人头,也扭着脖子看他。脸上的胡萝卜被吃了,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下的眼睛既黑又亮,好像一弯璀璨银河都落进去了,显得热情真诚——就差没执起面具男的手,说“你要信我呀!” 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从变声器里传出一道金属般的冷质嗓音:“白起。” 叶策念了两句,问:“这是真名还是游戏昵称?” 白起反问:“叶策是真名还是昵称?” 叶策道:“当然是昵称啦!你玩网游难道用真名做ID么。那样撩妹会有风险的,一不小心就被人打死了!” 他用手肘捅捅白起的胳膊,藏在纯洁雪人头套下的脸笑得厚颜无耻,“有机会我带你撩妹哈!” 白起冷冷地道:“不需要!” 叶策:“那你带我撩啊!” 白起:“……” 叶策叹息道:“我特别丑。地中海、绿豆眼、龅牙嘴。别人看我一眼,都是对他们的残忍。兄dei,你一定特别帅吧?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瞻仰一下美男的风采?” 白起冷冷地自嘲,“听说过丑人上街影响市容,见过美男出行遮遮掩掩么?” 叶策道:“有啊。兰陵王!不过那人长得像娘娘腔。你这么爷们,应该不会长了一张漂亮小姐姐的脸吧?” 短短一瞬间,叶策全身竖起的毛孔真切地感受到滔天的杀意——来自身侧之人。 但也只有刹那。 白起在须臾间收起极端威势,强忍怒气,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快步向前走。 叶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唠唠叨叨地说:“年纪轻轻,经常生气,容易短命。欸,我这才发现你眼珠子是浅金色的,混血吗?你这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如果是天生的,去医院看过没?可能是肾虚。哇,你的小耳朵好可爱哟。居然粉红粉红的!” 白起终于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叶策颇为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能。” “……” “你们开什么玩笑?!”叶策还没说话,胖子就跳了起来,“玄门了不起吗?修仙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吗?!” 那人一双下垂的三角眼,看上去阴冷又刻薄。他置若罔闻,道:“铐上,带走!”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清秀的学生出面,小声说:“会长交代过不用给他上枷锁。” 三角眼冷笑:“等他把自己摘清楚了,再来指手画脚吧!” “这……”学生嗫嚅。 叶策眉头一皱,“关白忘陵什么事?” 有人忍不住说:“据许琴琴交代,会长带走陈高不知去向。随后,巡逻队在植物园发现陈高尸体。” 叶策好笑地说:“所以你们究竟怀疑人是他杀的,还是我杀的?” 三角眼反问:“难道不是你们联手吗?”他讥诮地看着叶策,“全校几千双眼睛都看见白忘陵脱下外套给你盖上。同窗四载,我倒是不知他这么体贴入微。” 胖子惊讶:“几千双?恐怕只有一双吧!” 叶策对他微微一笑:“看来这四年,你没少关注他。我要是白忘陵,早就哭了。“ 三角眼略感好奇,问:“哦。为什么?” 他收起笑容,冷冷地说:“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一个猥琐同学视奸,不想哭吗?” “你!”三角眼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捏紧手中剑,沉下声音喝道:“带走!” *** 叶策被关进地下牢房,连夜提审他的人是那名清秀学生,叫做李君,也是报到时为他解惑的志愿者。听说是四大世家陇西李氏的嫡长子。但一点也没有少爷架子,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 这样的小白,最容易被叶策套路。三言两语,原本的你问我答,变成我问你答。 叶策:“陈高的致命伤是什么?” 李君:“尸体没有外伤。法医部传来报告,陈高的五脏六腑都融化了,像是喝了一管硫酸。因此初步判断,他是中毒身亡。” 叶策:“他手里捏着的药剂是我从神秘商店里兑换出来的力量增强剂。我的书包破了一个洞,药剂掉了。我估计被他捡到了。你们如果不信,试管上应该还有残余物,可以拿去化验。” 李君一边记录,一边答应。 叶策:“白忘陵怎么样了?” 李君:“学长说,他送陈高去新生报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陈高祈求,送他回寝室再走。公寓楼前的监控拍到学长了,的确是和陈高在门口分开的,因此洗脱嫌疑了。只是副会长还不依不挠,声称要继续调查,不可马虎。” 叶策心里明白,陈高那孙子怕自己杀个回马枪,把他揍成芝麻糊,所以求白忘陵做保镖。哪知突然被人弄死了,临了还拖白忘陵下水。 他脑海中闪过一双怨妇似的三角眼,问:“你们那副会长和白忘陵有仇?” 李君咬着笔头说:“学长一进大学,成绩就是全年第一,整整保持了四年。谷弦雨是万年老二。我想他们的矛盾,可能出在这吧。” 34.地狱斗兽棋 服务器瘫痪了  “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薛夫人说:“我知道你大哥给了你一间店铺。且不说你是妇道人家, 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有伤风化。这产业是你的陪嫁品, 你现在嫁进我家, 合该有我们的一份。你两个大伯哥, 平日里只靠收一点租金度日, 要养一家妻女,实在拮据。这样吧, 你改天在产业书上写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去管丝绸店。” 侯小妹出嫁的时候, 哥哥分了一间丝绸店给她,只要在家中坐收红利即可。为的是不让她做粗活、女工补贴家用。但侯大哥只是在嫁妆清单里添了一笔,并且每月送来红利, 没有将产业书给她。 侯小妹犹豫了一下,说:“店铺挂在哥哥名下,产业书的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 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 冷笑道:“你才过门, 就你啊,我啊,分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还是来做奶奶的?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 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左邻右舍见到我们, 都规规矩矩, 高看一眼!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哥把你嫁过来, 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如果外人打听起来,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是丢谁的脸?还不是丢阿墨的脸,你们夫妻的脸吗!” 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薛墨生母死的早,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侯小妹回房不久,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什么“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食欲不振,没多久就消瘦下去。 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被丈夫痛骂一顿,“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回去?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没有规矩,我不追究。现在你嫁进来,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 傍晚吃饭,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开口:“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怠慢了千金大小姐。我赔个不是。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 小妹欲辩,又被二嫂截口,“我听说了一件事。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隔三差五地回娘家。要说想念父母么,谁不想呢?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也不见着她上心。后来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归宁是假,私会情郎是真!” “啊唷!” 薛夫人叫了起来,“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 侯小妹脸皮滚烫,又羞又气,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他们每次收下时,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 大嫂生了四个孩子,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就把孩子丢给她。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在小妹屋里玩,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东西扔了一地,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 小妹气得要打,他们理直气壮地叫:“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你虐待我们!”无法,只能自己生闷气。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叫她洗。久而久之,小妹就病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开支是一起算的。薛夫人心疼钱,没给她叫医生,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病越来越重。 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却传来一个噩耗,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 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大哥也顾不上她。 小妹病得快死,在床上以泪洗面,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原来薛墨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嫁妆。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家里条件不好。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被大嫂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妹突然就精神了。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穿了一身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嫂子和丈夫、婆婆看见她,都骂她晦气。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直走,一直走,来到山上,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 *** 影像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如初。 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你要给我报仇!你要给我报仇!” 叶策点点头,“好的。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发隐藏剧情——侯小妹的哀嫁】 【玩家天问,现在你就是侯小妹。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 叶策:“去薛宅。” 白起:“你接到任务了?” 叶策问:“你没听见系统提示?”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 戴了一整天头套,脖子酸胀得很。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问:“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却来薛府找侯小妹。该不会——”他卖了一个关子,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笑嘻嘻地说:“爱上NPC了吧?” “……” “无聊。”白起冷冷地撇下一句,转身就走,似乎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叶策急忙拉住他的手,“白哥哥,别对我这么冷淡嘛。这样吧,你陪我演戏,完成任务后,奖励我分你一半?” 他长在江南,有求于人的时候,嗓音软糯似糖。一句软绵绵的“白哥哥”,叫得白起耳朵发痒,脸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好在戴了面具,看不出来。他顿足,等脸上热气散了些,才回头说:“我只要卷轴。” 卷轴?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薛墨即将上山,请快回薛府】 系统发出催促,叶策也只能暂时将疑惑压下,随口答应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是要我,我也给你。” 白起好不容易冷却的脸又红成了个猴子屁股,“胡说什么!” 叶策拉着他往山下走,嘀咕道:“你怎么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好像穿越来的古代人哦。” *** 两人走了一会,迎面遇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一见到叶策,就狠狠一瞪眼睛,大声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不回来,去干什么了?!还要我上心来找你!你不知道山路很难走吗?我马上要参加秋闱了,如果有个万一,你担当起吗?”当视线触及叶策和白起交握的手时,立刻倒抽一口冷气,退后几步,似乎不敢相信。 他涨红了脸,喘着粗气问:“他、他是谁!” 叶策:“我姘头。” “姘、姘……咳咳!”薛墨猛不丁被口水呛住了,重重咳嗽起来。他说不出那两个羞耻的字眼,瞪圆了眼睛,凶道:“你说什么?!” 叶策道:“你听不懂是吧。我解释一下,这位既高又酷的白公子是我的情人,我包养的小狼狗,寂寞夜晚安慰我的胡萝卜,你头顶上的绿帽子。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嗡的一声,薛墨的脑子炸了。巨大的信息量令他接受不能,他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气得胸闷心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够、够了!闭嘴!你闭嘴!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叶策当然不肯闭嘴,松开白起的手,捧起自己的雪人头,露出一张嘴来,往薛墨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继而放下,破口大骂:“不守妇道还不是被你逼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得像个猪八戒,看你一眼就想吐! 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子曰,之乎者也”几句话,连《论语》都背不下来,生怕别人不晓得你肚子里塞满了稻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在家做饭吗?就是怕点火的时候烧着你这个草包!滚远点!看见你就辣眼睛!” 连珠炮似地说完,一脚踹飞他。 薛墨被他踢出几米,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好像就是吊死小妹的老槐树。但小妹的尸体不见了。薛墨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居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白起瞥了一眼,轻飘飘地说:“他滚下山谷了。” 叶策继续往薛宅走,“那我只有祈祷他摔坏脑子,不能去祸害别的姑娘了。” 车门关闭,银白色高铁宛若筋斗云般,风驰电掣,向修真界疾奔。 “靠!”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环视四周,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面对镜头,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像唱大戏似的,你方谢幕我方登场,每每一到,浓墨重彩,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35.猫吃老鼠 服务器瘫痪了 好像落荒而逃似得, 说完后眨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叶策心里发笑, 一边不紧不慢地穿上风衣,一边跟着大部队往体检处走。他怀着满腹疑虑而来,能解答问题的校长却又溜得飞快, 那只能靠自己多看多问了。好在志愿者有问必答,没有刁难他这只凡间来的菜鸡。 体检一共三个部分,尿检、验血、身高体重。这里面最尴尬的就是尿检,要对着塑料杯洒浅浅一层,还不能漏出来。 胖子接了满满当当一整杯送去检验。路过一个黄毛,看见了惊讶地叫起来, “哥, 你去敬酒啊?” 叶策顺手推了黄毛胳膊一下,让他们手上的塑料杯友好地碰了碰,叫道:“干杯!” 黄毛一瞬间想打人。 风云之巅以前有个仙医学院,既服务修真界, 也向社会输送人才。后来不知怎么关闭了,只剩下一幢医院,有门诊部和住院部。虽然医护人员都上了年纪, 但动作不慢。 叶策看着白发老人轻车熟路地化验,问:“大爷,您贵庚?” “九十八。” “你们医院怎么不招点小鲜肉?” “只有风云的毕业生才有资格任职!” 叶策咋舌:“这儿的医科要念几十年才给毕业吗?” 老人摇摇头, “年轻的都死了!那天的雨下得好大。他们的血肉变成了烟花。真漂亮啊!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亮堂的花火!” “……” 他神色自若, 看不出伤心难过, 好像在讲鬼故事。胖子虽然没当真, 但总觉得这里阴嗖嗖的。 叶策继续套话:“验尿、验血有什么用啊?” “你们的资质和来历都藏在这里。”他指了指装满液体的塑料管。 *** 下午,按照体检结果分班的名单出来了。 布告栏面前乌泱泱地挤满了人。胖子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杀入重围,冲到夜凌系新生名单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来来回回看三遍,确定没有自己后,稍微失望地走到云遥系窗口。结果还是没有自己。 “不是吧……”他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在化验时还想象以自己的资质会进入夜凌,再不济也是云遥。 叶策拍拍他肩膀,“别找了。”指着最末的窗口说:“在那呢。” 最后一个布告栏上贴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红纸,还是两面利用的废纸。胖子的大名用毛笔字显眼地写在上面。墨迹未干,一看就是潦草应付的。 风铃系作为全华夏废物集中地,已经多年不招新了。今年特例开设一个班,共20名学生。叶策和胖子荣幸地成为一员。 胖子一度想打人。 这时候,舟祈豫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正前方。他坐在办公室里,微笑说:“欢迎大家来到风云之巅。我是校长舟祈豫。 我必须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在这里并不能禁止时空游戏登陆。你们要做的,是在学习中不断变强。而我们会从旁辅助,增加你们活下来的几率。各位应该都得到了式神卡片。这是风云之巅前辈们的努力与心血。希望你们好好利用它们。 而升级式神的星辰果实,我们每周都会发放。但只有部分。更多的量,需要你自己从神秘卷轴中获得。要相信你们都是天道选中的孩子。无论何时,都别放弃自己。不要辜负风云之巅的学长、学姐们。good luck 。” 滴的一声,影像关闭。 人群登时炸开了锅,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经过两次转盘,每个人都有了式神,有些鸡肋,有些尚不知功能,有些听着就牛逼。 比如说:关公大砍刀。 厉害吧? 和暴揍熊孩子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了。 新生中除了叶策,其余人都对于神秘卷轴一无所知。志愿者告诉他们,只有触发金银时空的隐藏剧情才有机会获得。完成卷轴任务,能得到可交易的星辰果实。暂时没有也不要紧,学校每月给夜凌系学生发放4颗,云遥系发放3颗,水铃系2颗,风铃系……0.5颗。 叶策:??? 志愿者在叶策吃人的目光下,小声地说:“星辰果实也被称作灵能资源,是风云之巅现任教师、学长学姐们千辛万苦做任务得来的,他们无偿捐出,目的是培养人才。而发给风铃系的学生……浪费了。” “太看不起人了吧!”胖子很生气。 志愿者瞄了一眼他沙包大的拳头,立刻朝人群嚎一嗓子开溜,“现在带你们去宿舍!” 人都散了,叶策才慢吞吞上前,背着手看名单。 胖子:“你找谁呢?” “我姐。” 从高铁站出来后,叶沐瑶就跟着志愿者走了。叶策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找她。 胖子:“她在夜凌1班。” 叶策:“……” 胖子意味深长地说:“同一个爹妈生的,差别咋那么大呢。” 叶策严肃地盯着名单,“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夜凌2班 许琴琴 陈高 …… 胖子:“对了。刚才忘记和你说。陈高那渣男没死。还和谋杀未遂的女友同一个班。你说戏剧不戏剧?” 叶策歪头对他咧嘴,“早晚送贱人上路。” 胖子也乐了,像想到什么,问:“刚才那纯阳对你做什么了?” 叶策瞪圆眼睛,“哎呦。坏了。忘记回去了!”说完后,旋风般地跑了。 *** 白忘陵手上拿了一套崭新校服,站在人来人往的林荫道上。路过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想:学长的外套去哪了? 他原地等了两小时,确定叶策像脱缰野马一去不返后,转身回到宿舍。把校服放在桌上,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卷轴。 卷轴徐徐展开,露出大片空白,唯一的落款是一只卡通金猴。卷轴是多人副本,必须组队完成。而组队模式有两种,固定队和系统随机。 别的同学喜欢和知根知底的朋友搭档,而白忘陵只随机,由系统分配队员。因为他曾经进入一个卷轴,要求队员自相残杀。对同学下手,违反校规。他是风纪委员长,当然不能知法犯法。如果不是在茶楼门口捡到叶策的入学通知书,他早就杀人灭口了。叶策分析得不错,拥有相同时空的玩家,就是生死竞争对手。 “……” 一想起那嬉皮笑脸的少年,他就眉心疼。 将手放上卷轴,输入游戏ID,开启副本。 【玩家白起您好。请选择组队模式】 “随机。” 【系统正在为您匹配队员……成功】 【您的任务是恢复原形,遇到第一个玩家后与他绑定。注:不可暴露您的人类身份】 白忘陵:“……” 夺目光芒散去,书桌面前空无一人。 而叶策急匆匆地跑回林荫道,忽然刮来一道飓风,迅速将他卷入里面。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甩到一座山谷里。 【玩家天问您好。有人开启时空卷轴,系统随机抽取成员组成团队。队员:沈浪、白飞飞、熊猫儿,逍遥侯,以及你。卷轴副本中有一次改名机会,是否使用?】 “……那我就叫王怜花吧。” 【资料生成中……成功】 【您的任务是协助团队唯一女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 嘿。这任务有趣。 叶策一骨碌地站起来,拍掉屁股上的草屑,弯腰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嘴里,哼着山歌往前走。 “天上星多月弗多。世间多少弗调和。二八姐儿缩脚困。二十郎君无老婆。我在菩萨面前唱山歌,啥咪时候给我一个好老婆?” 这时候走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听见哗哗水流声,嘴里不由渴了。凑上前几步,视野也开阔起来,出现一只低下脑袋喝水的猫。它听见脚步声,毛绒绒的三角耳朵抖了抖,直起身子看过来。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巴掌大小,圆圆的脑袋上纹路奇异,额头好像写了一个王字,像是迷你小白虎。金色的眼珠子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冷着脸,拽得二五八万。但是看得越久,越觉得它漂亮。尤其是那油光发亮的皮毛,剥下来一定很暖和。 叶策的眼睛里出现一对金元宝,在它有所反映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捏住了它的脖子,“听说一只白虎布偶猫价值不菲。如果我用你直播,吸点猫奴粉,月入数万不是梦啊!呃……不过你到底是猫还是老虎,还是老虎串猫?” “吼~”小白虎龇牙咧嘴地咆哮,超凶地看着他。 “……” 叶策决定对这模仿虎吼的猫叫忽略不计。 他囫囵撸了一把小东西毛绒绒的脑袋,霸道地宣布:“你是我的了。给你取个名字叫小虎。不接受任何反驳!” 此时小白虎的脑中响起一道声音【绑定成功。直到王怜花完成任务前,不可恢复人身】 白忘陵:“……” “吼~”他不满地,超凶地抗议。 “你要和我说什么?”叶策双手捧住它,抬高对视。一黑一金,用眼神沉默地交流。 小虎张开嘴,连牙齿都没长全,还是小小白白的乳牙,一条粉红色的小舌头张牙舞爪,自认为威风凛凛地咆哮:“吼~” 心都被它叫软了。 叶策脸上的痞子笑变成了慈祥的姨母笑,往它脑门上“啵啵”地亲了好几口,软绵绵地说:“小可爱真是迷死我了!等会看中什么都给你买。白忘陵的钱包还落在风衣口袋里,他老有钱了!” 小虎:“……” 叶策也被带下去休息。似乎是故意安排的,他在一间小房间里,门外就是唐槐、舟祈豫、谷弦雨,以及一名和谷弦雨有七八成相似的中年人。 李君陪在他身边,负责监视答疑。 叶策从铁门的玻璃窗上望去,指着那名神色不善的中年人,问:“谁呀?” “修真界联盟副主席,谷庵。” “很厉害吗?” 李君:“舟校长的本事,在修真界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是……修真界也和人间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似乎要给校长挽回点面子,他继续补充,“从前主席是校长,但因为某些原因,他退出了联盟。让风云之巅独立于修真界。” “为什么?” 李君:“修真者想要逃过天劫,必须不断修炼。但因末法时代,灵能枯竭,不少修士走上绝路。他们没有本事寻找灵源,就打起了风云之巅历代师生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主意。在联盟大会上,逼校长交出灵源。校长拒绝了,并宣布退出联盟。从今往后,风云死活与修真界无关。他这么做,无非是灵能送给这些伸手党,学生就无法修炼了。” 叶策:“人人都想挤破头进入你们学校吧?” 李君:“能进风云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修炼胚子。普通的连入学考试都通不过。”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打断他们谈话。 门外的谷庵厉声叫道:“舟祈豫!风铃系的学生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今天叶策在法庭上的表现难道你没有看见吗?他天生喜欢邪魔之气!他就是魔种!” 舟祈豫神色淡然地说:“那又如何?” 谷庵冷笑:“舟校长果然好气魄!你想保全你的杀人犯学生也可以,让他将功折罪!皎月峡谷是千万年前的仙魔战场,遗留无数珍贵的仙器材料。但32年前,结界之门被叶长笺强行关闭!陪审团要求叶策前往皎月峡谷,打开大门!” 舟祈豫冷冷地看着他,“整整32年,无数修士前仆后继,无一人能破除叶校长所下的禁锢。你们这是逼他去死!” 谷庵冷笑:“叶长笺下的是血咒。只有同为魔种的人,才能解开!我们等了整整32年,只出了这一个魔种!” 他脸上满是愤懑神色。 舟祈豫顿时恍然,“你们根本就没想审问他。” 见鬼的时空游戏上线后,死人之事屡见不鲜。别说是死一个凡间来的少年,即使消失一个联盟长老,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谷弦雨见白忘陵和舟祈豫如此在意叶策,存了个心眼,回去就告诉老爸。 谷庵冷笑:“你给叶策摸骨后,将他分到风铃系。别忘了,风铃系的前身是魔修学院!你连血检都不让他做,究竟在隐瞒什么?!” 舟祈豫:“你们借开庭一事昭告叶策身份。目的是逼他以身献祭,给你们打开结界?”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槐,“连你也骗我?” 唐槐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沧桑而恭敬,“校长。只靠风云之巅,无法力挽狂澜。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多的力量,更强大的仙器。不能再……牺牲了。” 最后一句话,包含太多难以忘怀的凄楚与心酸。 舟祈豫突然说不出话来。 谷庵:“你不想让他放干血也可以。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教他如何强行突破禁咒!既然舟校长好为人师,我想这也难不倒你!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倘若没有答复——”他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整个修真界都将知道风云之巅又有一位魔种!” 舟祈豫阴沉着脸离开,几人不欢而散。 关押室里的李君收回视线,闷闷地说:“唐槐先生今年80岁了。他的三个儿女为了修真界,都死在了风云之巅。老了没人送终,他也挺可怜的。” 叶策:“叶长笺是谁?” 李君:“风云之巅第一任校长,于2018年末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魔种又是什么?” 李君:“修炼的硬件基础是灵骨。凡人多了这条骨头,才能摸一摸通天的梯子。灵骨有仙魔之分,检测方式有两种。一是高人摸骨,二是灵球选择。没有灵骨的人,无论抱哪颗球都没有反应。 你摸的那颗球叫魔灵球,它对你有反应,表示你的灵骨是魔骨。这条魔骨,在母胎孕育时就吸收天地间的怨气、妖气、魔气。因此拥有魔骨的人叫做魔种。传闻修士吃了魔骨,可以轻而易举地登上通天仙途。” “……” 叶策半信半疑。他虽然没见过亲生爹妈,但也知道自己和叶沐瑶一个娘胎出来的。没理由他是魔种,叶沐瑶是仙种,还是根正苗红的种。除非是基因突变了。 再者,按李君所言魔种的成型方式,难不成他娘怀着他的时候,天天跑乱葬岗修仙?敢情别人孕期吃鸡喝汤,他娘骨灰拌饭? 如果是真的,他有点膜拜素未蒙面的老娘了。 *** 谷庵答应给舟祈豫一个月考虑时间。回到陪审团上,唐槐就宣布案情有变,延期开庭。当晚叶策就被放了回去,来不及和胖子庆祝,又被李君请去校长室。 偌大的空间中西结合。有一张现代化办公桌,还有三排书架,摆着年代悠久的古籍。雪白的墙头上挂着三幅照片,从左到右依次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容貌妖冶,美得雌雄莫辨的红袍少年,以及长相艳丽的青年。 36.密室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 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 环视四周,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 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 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 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 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 面对镜头,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 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 像唱大戏似的,你方谢幕我方登场,每每一到,浓墨重彩,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 整张脸贴在车窗上, 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 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 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方才一直叫嚣的黑衣人像哑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声不吭。3秒后,全体口喷鲜血,身子由内而外炸裂,瞬间灰飞烟灭。 广播:“警报解除,自由活动。志愿者请将新生带往体检处。” 危机散去,掀翻屋顶的尖叫与欢呼声却此起彼伏。 “啊啊啊!!学长!白学长!” “天呐!学长救了我!!我妈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白学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气的男学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晕死过去。 胖子无语:“我靠。这么骚,从内而外透发一股子纯阳基味!” 胖子是剑三er,玩的职业是天策,因为声音好听,被奉为某区男神。有过几段情缘,但都无疾而终—因为被道长撬走了。所以他对这些假正经的人深恶痛绝。 这时候,救了他们的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约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长款风衣,内搭禁欲白衬衫。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那张芙蓉粉面的俊美脸蛋来得让胖子吃惊。他差点咬到舌头,“卧槽。那是学长还是学姐?” 看体格,肯定不是学姐。但是单拎出来那张脸,罩个长发就是漂亮小姐姐,还是冷艳傲霜的绝美。 胖子震惊过后,唠唠叨叨地对叶策说:“你看。十个纯阳九个基!他长得这么祸水,肯定是gay!” 叶策叫住一个清秀的志愿者,问:“那是谁呀?” 志愿者转过头说:“学校风纪委员长,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叶策:“top1是谁?” “喏。”志愿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校长舟祈豫。” 台阶上缓缓出现一名亚麻色短发的美少年。他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经过白忘陵身边,慢慢走到叶策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呀。叶同学。” 他又对转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来。” 白忘陵顿住脚步,提着剑走近他们。 舟祈豫:“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下两个人了。让叶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异,但因是校长要求,也无法说什么。 叶策一本正经地说:“校长。还是算了吧。你看我长手长脚的,晚上伸进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众人心:我凑!臭不要脸! 叶策对白学长的同居机会不屑一顾,其余人却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进去。那名晕过去的小gay登时醒了,凑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荐,“我愿意为学长做饭洗衣、打扫暖床,此生无悔!” 一只纤纤玉手扒开他的脸,气道:“死基佬,你滚开!学长明明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头的人推开了,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校长,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风云之巅禁止聒噪。志愿者带新生去体检处,其余人回去上课。” 这话仿佛是一道圣旨,立刻锁上他们的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情不愿地离开。 叶策也打算走,却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视对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异感觉,问道:“校长,你还有什么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叶策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然而对方视若无睹,笑眯眯地说:“哎呀。你就这么不喜欢忘陵吗?” 叶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太喜欢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皱起眉头,想低斥一句,瞥见他脸色发白,又察觉到舟祈豫手下动作,问:“校长,你在给他摸骨?” 舟祈豫又捏了捏他的肩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笑道:“果然……” 叶策疼得龇牙咧嘴,随口说:“天赋异禀吧?” 舟祈豫:“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呢。” 叶策:蛤? 舟祈豫对身旁记录的教导主任说:“把叶策分到风铃系吧。” 主任迟疑:“这……不需要做其他身体测试吗?” 舟祈豫笑着看他,“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他立刻低头,恭敬道:“不敢。”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叶策又扯了扯那清秀的志愿者,问:“风铃系是什么鬼?” 志愿者小声说:“学校因材施教,将学生按照天资分进不同的专业。夜凌系的学生是资质最好的,基本都是仙门嫡系血脉。云遥系的学生资质中上,一般是仙门旁系。水铃系是资质中等及以下的学生,算是凡人中有慧根的。而进入风铃系的学生都是……” 叶策:“普通人?” 志愿者涨红了脸,艰难地说:“一般称呼他们为食物链底层。” “从前,风云之巅有五个学院。仙修鄙视魔修,魔修鄙视妖修,妖修鄙视鬼修。鬼修鄙视所有人。现在,合并为一个学院,分成四个系。其余三系都看不起风铃系的学生。因为他们是没有灵力,蠢笨不自知的废物。” 叶策:“……” 当他把屠龙宝刀磨好,正准备霍霍向校长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溜得没影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撒,扭头却对上白忘陵探究的眼神,好笑道:“你怎么没走?” 白忘陵:“校长让我带你熟悉校园环境。” 叶策脱口:“不——呃……”他灿烂的笑容因腰间抵了一柄削铁如泥的仙剑而僵在脸上。 白忘陵眼神依旧微冷,端着一脸生人勿进的冰清玉洁,淡淡问道:“三番两次拒绝,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学弟。” 他声音好听,“学弟”两字念得清透,好像溶溶月光变成雨滴坠在青瓦上,足可润色尘世间所有寂寥。 叶策的耳朵先热为敬,幸亏不红,没被看出端倪。他干巴巴地笑几声,“没有、岂敢。学长,我很老实的。你可以收起武器吗?” 两人靠得很近。白忘陵又比他高5公分,一垂眸就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手中的剑好像猫的肉掌,按住老鼠身体,令其僵在那无法动弹。 白忘陵不置可否,继续低下浅金色的眸子打量他:眉眼上扬,笑起来颇为风流,睫毛长卷,眼睛漆黑水亮,无意晃你一眼,好像含了情。长相似江南之水俊秀清逸,气质却如北方群山俊朗不羁。 是那种游戏花丛,令痴情种神魂颠倒的模样。 也是那种看久了,会心口发烫的模样。 叶策被他淡然而又肆无忌惮的目光逡巡得骨头有些发软发痒,仿佛自己已经被剥掉甘蔗皮,赤条条一根了。他知道这种表面正经,实际闷骚的人,撩不得。撩了会死的。可嘴上偏生没栓好锁,又开始调戏起来,“学长,你到底看够没有?再看下去,我怕你会爱上我。” 小虎收起舌头上的倒刺,小心翼翼把他脸颊洗干净,然后跳到一旁,肉掌一推,将几颗蛇果送到他面前。 “你刚才是去给我摘果子了?”叶策眼神讶异,心想小家伙既有灵气,又讲义气,真是个宝贝。还是不卖了,带在身边撸着玩吧。 他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将蛇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往嘴里塞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吃饱了就去找出口。按照武侠小说里的经典套路,英俊男主角坠落山崖,要么遇到世外高人,要么得到武功秘籍。要么碰上——” 他目视前方,缓缓垂下拿着蛇果的手,平静地补充未说完的话。 “怪物。” 的确是怪物。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庞然巨物,灯笼般硕大的眼珠子,额头高高隆起,长着一只金色的龙角,模样像虎,腰上生了一对黑色羽翼,似乎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穷奇,但又比真的穷奇少一只龙角,似个西贝货。 叶策知道自己最近时运不济,只没想会衰到这种程度。好端端的武侠副本,居然还有魔幻元素,更无语的是,这假穷奇走起路来没发出一点声响,鬼知道它的实力有多高? 自己的胳膊和腰倒是可以动了,但腿还没有知觉,根本逃不了。几乎想也不想的,他抄起地上的树枝就往小虎身上抽了一下,大叫一声:“跑!” 小虎动了起来,但没用逃走。它后腿一蹬,跃到穷奇面前,将叶策挡在身后,试图遮住穷奇贪婪的视线。 它很小,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猫,而来敌绝非善类。非要比喻,那就是乌篷船和航空母舰的区别。 但小虎眼神坚定,神色冷峻,漂亮的小脸蛋上看不出一丝紧张情绪。 这么小的家伙,义无反顾地挡在叶策面前。他心里突然感动了一把,笑着说:“给你取个小名叫心肝。以后你就叫小心肝。抗议无效。” 小心肝听上去比小虎还要弱鸡。它不满地吼了一声,猫叫似的。 穷奇嗤的笑出声。它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胆敢拦下它,原来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幼虎。这种小崽子除了胆子大,其余一无是处。它眼神不屑地用兽语说:“滚开。这是我的食物!” 【不准你动他】 穷奇讥讽道:“你跟着这废物干什么?” 【他不是废物!】 小虎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的低吼,全身毛发倒竖,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 此时,平地而起一阵凛冽杀风,剑气森森,迅速弥漫四野。 月亮因恐惧躲入云丛中,天地顿时晦暗无光。叶策也暂时性失明,只能听见簌簌风声,闻到浓重血腥味。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有敌来袭时,那人出的惊世一剑。 半晌后,乌云散开。 叶策的视野也光明起来。而眼前诡异的景象令他暂时说不出话。 穷奇威风凛凛的翅膀已被折断,身上血肉模糊,可见森然白骨。而小虎仍在攻击它,那一口未长齐的乳牙似乎成了铁齿獠牙,一张嘴就带下一片血肉。它不吃肉,只是活活剥下那张虎皮。直到穷奇奄奄一息倒下,小虎踩着它山丘似的脑袋,对着月亮狂吼一声。 嗷—— 万兽之王极具穿透力的怒吼,直撞鼓膜,震耳欲聋!长啸纵横山林,冲天直上,仿佛欲碎苍穹。 叶策呆了。 感情之前这小崽子都在让着他,连猫叫也是逗他玩。小小年纪就焉坏焉坏,长大了还得了?心机这么重,不知道要骗多少母老虎回家。 他气极反笑,没想到自己混了这么久,居然被一只小老虎戏耍了。动了动下肢,似有知觉,他撑着石壁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近穷奇,伸出手提起站在穷奇脑袋上耀武扬威的小虎,打断了它的咆哮。 一把将它塞进风衣口袋,拍了拍它的圆脑袋,“老实点。谁晓得这怪物是独居的还是群居的,万一你叫来它的同伴,我们今天别想出谷了。” 方才还大杀四方的凶虎,立刻偃旗息鼓,伸出两只肉掌扒住风衣口袋,露出毛绒绒的脑袋,神色严肃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山谷不大,叶策走了两小时就见底了。秘籍没有,高人也没有。他只得往前走,穷奇的尸体还在,黑乎乎地冒着阴气。他却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点喜欢,凑上前吸了好几口,觉得精神似乎抖擞起来。还想吸更多,突然听见一道“啊啊啊——”的叫声,抬起头一看,嚯!从天而降一个血人! 叶策将身一闪,躲到草丛里趴下。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摔在穷奇尸体上,溅起一滩血水。 “咳咳……王怜花兄弟。别躲了,是我……”苏乞儿虚弱的声音传来。 叶策戒备地走到他面前,听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一直未上悬崖,我就猜到教主临终前未将绝学传你。现在我给你传功,切记,不可用它伤天害理!”他不由分手地抓住叶策的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随后贴住他的掌心输送内功。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告诉他招式心法。 丐帮独门秘籍有二,石山飞燕与飘花摘叶。前者是能够在悬崖峭壁上翩翩起舞的绝世轻功,后者是飞暗器,花叶成刀,落下即死。 一盏茶后,传功完毕。苏乞儿也显出油尽灯枯的败相来,他抓住叶策手,言辞恳切地叮嘱:“你身为一帮帮主,不能为非作歹!我即将追老帮主步伐去了,求你一件事。余光水虽然害你、害我,但也为丐帮矜矜业业多年,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 叶策不言不语,苏乞儿急了,眼里又流下悲戚的泪水。叶策这才勉强点了个头,目送他含笑九泉。 等他尸体凉透了,叶策和小虎协力刨了一个坑,将他埋进去。又捡了一块木牌,用石头刻上他的名字,丐帮28代长老苏乞儿之墓。 随后他将小虎揣进兜里,捡起破破烂烂的书包背上,腹中提气,足下轻点,身轻如燕地飞上了悬崖。 37.倒计时 服务器瘫痪了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 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 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 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 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 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 见没有记号, 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 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 “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 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 扑通一声, 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 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 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对我负责。” “……” 这句话似乎踩中雷区,直到吃过早饭,他都没理叶策。当然,也仅限于一餐饭的时间了。 因为叶策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胳膊赶去薛宅看热闹。 那一棍子叶策放轻力道,薛老二比他们早醒。看见芙蓉暖帐,云里雾里,想起大哥还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鸨子以为他要赖账,忙叫龟公和几名壮汉捆住他,押往薛宅讨钱。 龟公见付钱的侯小妹不在,气得揭发薛老二的丑事。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脸孔扭曲,扑打上来,挠花他的脸。薛夫人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顿时麻了,“哎呦”叫起来,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归,大嫂急得上火,扑上前问,“老大怎么没回来?” 薛老二说:“老大踩中猎户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时空正值隆冬,山里气温又低,倘若被吊一夜,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嫂听了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话也说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为轮得到你继承家产吗?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这份祖业,那也是我们老大的!” 二嫂听了这番话,不服气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没有?!” 大嫂骂道:“你出什么头?金银首饰他送给野鸡,也不给你!” 二嫂气得发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马桶,立刻抢过来,挖出一堆屎,塞进大嫂张开的嘴里。 “贱人!”大嫂被糊了一脸,尖叫起来,发疯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挠人,十八般武艺都上了。周围想劝架的,也被大嫂脸上的米田共吓退了。 这时候,山里的猎户来了。他们早上检查陷阱,发现薛老大,立刻将他放下来。但冻了一夜,人已经发起高烧,乱说胡话:“弟妹、我晓得错了、我对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还在打。薛老爷边叫医生,边派人找薛墨。寻到时,他因肚子饿,正在挖土吃。原来他滚下山,磕了脑袋,变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这下子,秀才中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恶狠狠地咒骂侯小妹。骂完后问给她把脉的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瘫痪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过神来哭天抢地。 薛老大倒是没事,吃几帖补药就行。大嫂照顾着她,二嫂当家。她嫌补药太贵,把名贵药材拣出来偷偷卖掉,塞草根进去。这草根就是薛夫人给侯小妹吃的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来越重,三日后一命呜呼。大嫂尖叫着冲出房,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顶着一脸血站起来连连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来是疯了。 家里乱成一团,没人管着薛老二。他喝得烂醉如泥,和二嫂争执,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冻坏神经,二嫂变成“啊啊”叫的哑巴。他也不管不顾,去寻花问柳,刚出门就撞到一辆狂奔的马车,人飞了几百米。 主线任务是让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那么剧情高潮必然在武林大会上,是以叶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见他这般爽快,长老很是高兴,屁颠屁颠地下去给他准备行李。叶策这一身衣服奇奇怪怪的,碍于人多,他一直没说。想是从远方逃难来,随便用布拼接起来的。身为丐帮后勤部长,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新帮主准备一身亮瞎众人狗眼的衣裳! *** 老帮主刚死,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叶策随便找了一间茅屋凑合。刚进屋关上门,小虎就蹬腿从风衣口袋里跳了出来,一溜烟跑得远远的,足下轻点,三下两下,跃到窗台上,背过身去,留了一个孤单的毛绒绒背影给他。 叶策在这头,它在那头,一人一虎,仿佛横隔一道天堑鸿沟。 叶策心里奇怪,凑过去想要撸一发,小虎立刻闪开,避之不及似的,自始自终只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小虎,从崖底到总坛,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半晌后试探着问:“长老要我娶莫岑音,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也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起过。宠物是很敏感的,当主人有了对象时,它们会担心自己被抛弃或者受虐待。 小虎将身体挺得更加笔直了,简直是虎中天策。 叶策知道自己猜中了,慢慢靠近它,轻轻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找个喜欢猫的漂亮小姐姐。她会和我一起疼你的。” 他自认态度够诚恳,语气够温柔,小虎应该冰释前嫌,马上和他玩“要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哪知这小崽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肉掌一掀,将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扫了下来,精准地砸在叶策脚尖前一寸地方。 意思很明显,别吵我,烦着呢。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么蛮横,以后找不到老婆的。”叶策嘀咕一句,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他被苏乞儿强行灌注几十年内功,将其消化纳为己有,耗费巨大心神,往床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胸口似乎压了一块石头,令他喘不过气。嘴唇上亦被什么东西舔过,稍刺、微凉。但他实在累得睁不开眼,浑浑噩噩做了一夜梦。梦到的不是鬼怪也不是高考,而是白起。 他眼神冰冷,步步逼近叶策,冷然质问:“你不是说要找个贤惠的老公吗?怎么又变成漂亮小姐姐了?!” 叶策被他堵在墙角,无处可躲。抬头看见他浅金色的眼睛里刮起了一阵骇人风暴,下意识脱口:“长得像漂亮小姐姐的老公。” 话一说完,白起就摘下狰狞的黑虎面具,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美丽脸蛋,赫然是白忘陵。 “我靠!”叶策活活吓醒了,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倒不是厌恶学长,只是有点小担心,以白忘陵一击必杀的性格,倘若知道自己在梦里YY他,会不会将他挫骨扬灰? 估计是会的。 一缕晨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洒将下来,给小白虎镀了一层秀丽的金色。它好像就坐在窗台上,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叶策想象一下那孤寂的场景就心里难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它搂入怀里,亲了亲它的脑袋,说:“别生气了。我不找女朋友还不行吗?咱们两条光棍凑合过吧。” 这话真的有用。小虎低头蹭了蹭他的手背,模样乖巧,惹人心肝颤。 叶策想,果真是虎如其名。又想到小心肝这名字是他取的,心里美滋滋。 这时候,长老也送来了新衣裳。 叶策在他热切期待的目光下戴上头巾,披上红白相间的麒麟纹外套,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下身是一条深蓝灯笼裤,腰间系了一个酒葫芦,装的是桂花酸梅汤,路上解暑。 房内没有镜子,不知效果怎样。但看一眼长老快被帅晕过去的幸福表情,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邪魅狂狷,痞气十足。 小虎没了去处,又不愿待在裤兜里,后腿一蹬,扑到叶策怀里,钻进他的外套,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叶策将风衣折叠起来收进书包,两根带子并为一根,斜背着。辞别长老后,就上了金陵。 一路靠讨饭碗钱生钱,物生物,虽然风餐露宿,但也自在逍遥。 三天后他抵达金陵城,在街上买烧饼时,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许琴琴。对方率先开口问:“你是王怜花?” 叶策:“系统告诉你了?” 许琴琴点头,“我是白飞飞。队伍就差你了,跟我来。” 她将叶策带到一间专供武林人士居住的客栈,上楼推门而入。房内有两个人,胖子和陈高。 叶策无视陈高,只叫了一声“胖子。” “你果然还是变成丐哥了啊。”胖子打量他后,神色复杂地说。 高三学业重压力大。胖子唯一的解压方法就是打剑三。最喜欢周末约上帮会成员,在野外堵恶人谷的渣滓。 2050年的剑三已经发展成全息网游了。 他撺掇叶策创了个角色。叶策觉得天策一身盔甲太热,怕捂出痱子,所以挑了个最省布料也最风骚的职业——丐帮。胖子忙着唱歌PK撩妹,没怎么带叶策。等回头看时,人已经搞好一身装备,加入恶人谷,在大街上收保护费了! 真他奶奶的狗改不了吃、屎,流氓做不成君子。 胖子是浩气盟的天策,操作可溜,顺风人头狗逆风也不卖队友。直到某天他在野外遇到一个乞讨(打劫)的丐哥,丢了整个浩气盟的脸。 这个丐哥是恶人谷臭名昭著的败类,名叫九章天问。 就是叶策这不要脸的狗比! 按理说,天策是军爷,是男人,是胸襟开阔的。胖子不该这么记恨好兄弟,然而那一天,他的情缘因为他败于恶人谷势力之下,怒而投向纯阳怀抱。 “你给不了我安全感。”长腿军娘如是说。 “连一个丐哥都打不死……你简直丢天策的脸。” 胖子一度想删号。 当然,他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渣滓。他不恨叶策,只是把怒火对准了撬墙角的纯阳而已。纯阳就该老老实实地和花哥搞基!没事跑来撩军娘是不是欠,干?! 蓦然被叶策唤醒绿帽往事的胖子心里更加气了,连带着看向叶策怀里的小猫咪,都觉得它一股子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味道。 啧。这冷冰冰的小眼神怎么和白忘陵那么像? 他这头正纳闷,许琴琴已经介绍起来了。指着他们对叶策说:这是逍遥侯,这是熊猫儿。沈浪死了。” 叶策皱起眉头,“怎么死的?” 许琴琴:“我们遇上一头穷奇,沈浪为了救我们,不幸牺牲。” 胖子没好气地叫起来:“如果不是逍遥侯拖拉,沈浪也不会死!” 许琴琴厉声呵斥:“熊猫儿!” 一句话被她堵了回去,胖子翻个白眼,气冲冲地出去了。许琴琴又转头和叶策谈武林大会的事。叶策知道沈浪的死有蹊跷,随口敷衍她几句,就追了上去。在后院找到胖子,正在倒背《论语》。这是朱卞特有的平心静心的技巧。 叶策拍拍他的肩膀,问:“沈浪怎么死的?” 一提起这个,胖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蹭得一声暴涨几百米。愤然地说:“我们四个降落在一座山谷里。听到任务后就遇上了穷奇。我们联手杀死它,本想快逃。但陈高气不过,又折回羞辱尸体。哪知这时候突然从树林里蹿出另一只穷奇兽来!陈高慌了神,逃跑时左脚踩右脚,跌倒在地。沈浪去扶他,却被他推向穷奇,做了替死鬼!” 胖子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恨他!巴不得立刻拿枪戳死他!” 叶策想起路上乞讨时探听来的莫家消息,对他说:“别急。让他生不如死。” *** 这个消息也是从茶楼里听来的。 他看上去约莫50岁,精神挺好,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笔直,像一名纪律严明的军人。 叶策也被带下去休息。似乎是故意安排的,他在一间小房间里,门外就是唐槐、舟祈豫、谷弦雨,以及一名和谷弦雨有七八成相似的中年人。 李君陪在他身边,负责监视答疑。 叶策从铁门的玻璃窗上望去,指着那名神色不善的中年人,问:“谁呀?” “修真界联盟副主席,谷庵。” “很厉害吗?” 李君:“舟校长的本事,在修真界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是……修真界也和人间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似乎要给校长挽回点面子,他继续补充,“从前主席是校长,但因为某些原因,他退出了联盟。让风云之巅独立于修真界。” “为什么?” 李君:“修真者想要逃过天劫,必须不断修炼。但因末法时代,灵能枯竭,不少修士走上绝路。他们没有本事寻找灵源,就打起了风云之巅历代师生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主意。在联盟大会上,逼校长交出灵源。校长拒绝了,并宣布退出联盟。从今往后,风云死活与修真界无关。他这么做,无非是灵能送给这些伸手党,学生就无法修炼了。” 叶策:“人人都想挤破头进入你们学校吧?” 李君:“能进风云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修炼胚子。普通的连入学考试都通不过。”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打断他们谈话。 门外的谷庵厉声叫道:“舟祈豫!风铃系的学生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今天叶策在法庭上的表现难道你没有看见吗?他天生喜欢邪魔之气!他就是魔种!” 舟祈豫神色淡然地说:“那又如何?” 谷庵冷笑:“舟校长果然好气魄!你想保全你的杀人犯学生也可以,让他将功折罪!皎月峡谷是千万年前的仙魔战场,遗留无数珍贵的仙器材料。但32年前,结界之门被叶长笺强行关闭!陪审团要求叶策前往皎月峡谷,打开大门!” 舟祈豫冷冷地看着他,“整整32年,无数修士前仆后继,无一人能破除叶校长所下的禁锢。你们这是逼他去死!” 谷庵冷笑:“叶长笺下的是血咒。只有同为魔种的人,才能解开!我们等了整整32年,只出了这一个魔种!” 他脸上满是愤懑神色。 舟祈豫顿时恍然,“你们根本就没想审问他。” 见鬼的时空游戏上线后,死人之事屡见不鲜。别说是死一个凡间来的少年,即使消失一个联盟长老,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谷弦雨见白忘陵和舟祈豫如此在意叶策,存了个心眼,回去就告诉老爸。 谷庵冷笑:“你给叶策摸骨后,将他分到风铃系。别忘了,风铃系的前身是魔修学院!你连血检都不让他做,究竟在隐瞒什么?!” 舟祈豫:“你们借开庭一事昭告叶策身份。目的是逼他以身献祭,给你们打开结界?”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槐,“连你也骗我?” 唐槐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沧桑而恭敬,“校长。只靠风云之巅,无法力挽狂澜。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多的力量,更强大的仙器。不能再……牺牲了。” 最后一句话,包含太多难以忘怀的凄楚与心酸。 舟祈豫突然说不出话来。 谷庵:“你不想让他放干血也可以。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教他如何强行突破禁咒!既然舟校长好为人师,我想这也难不倒你!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倘若没有答复——”他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整个修真界都将知道风云之巅又有一位魔种!” 38.脱裤子! 服务器瘫痪了  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讨饭碗, 把小虎塞进去, 怀揣一钵一猫, 往镇上走。他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门口坐下,边探听消息, 边养家糊口。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 朝四周张望片刻, 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 “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 一手捧钵, 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 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 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 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 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 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 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 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靠!”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环视四周,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面对镜头,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像唱大戏似的,你方谢幕我方登场,每每一到,浓墨重彩,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方才一直叫嚣的黑衣人像哑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声不吭。3秒后,全体口喷鲜血,身子由内而外炸裂,瞬间灰飞烟灭。 广播:“警报解除,自由活动。志愿者请将新生带往体检处。” 危机散去,掀翻屋顶的尖叫与欢呼声却此起彼伏。 “啊啊啊!!学长!白学长!” “天呐!学长救了我!!我妈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白学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气的男学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晕死过去。 胖子无语:“我靠。这么骚,从内而外透发一股子纯阳基味!” 胖子是剑三er,玩的职业是天策,因为声音好听,被奉为某区男神。有过几段情缘,但都无疾而终—因为被道长撬走了。所以他对这些假正经的人深恶痛绝。 这时候,救了他们的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约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长款风衣,内搭禁欲白衬衫。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那张芙蓉粉面的俊美脸蛋来得让胖子吃惊。他差点咬到舌头,“卧槽。那是学长还是学姐?” 看体格,肯定不是学姐。但是单拎出来那张脸,罩个长发就是漂亮小姐姐,还是冷艳傲霜的绝美。 胖子震惊过后,唠唠叨叨地对叶策说:“你看。十个纯阳九个基!他长得这么祸水,肯定是gay!” 叶策叫住一个清秀的志愿者,问:“那是谁呀?” 志愿者转过头说:“学校风纪委员长,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叶策:“top1是谁?” “喏。”志愿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校长舟祈豫。” 台阶上缓缓出现一名亚麻色短发的美少年。他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经过白忘陵身边,慢慢走到叶策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呀。叶同学。” 他又对转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来。” 白忘陵顿住脚步,提着剑走近他们。 舟祈豫:“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下两个人了。让叶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异,但因是校长要求,也无法说什么。 叶策一本正经地说:“校长。还是算了吧。你看我长手长脚的,晚上伸进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众人心:我凑!臭不要脸! 叶策对白学长的同居机会不屑一顾,其余人却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进去。那名晕过去的小gay登时醒了,凑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荐,“我愿意为学长做饭洗衣、打扫暖床,此生无悔!” 一只纤纤玉手扒开他的脸,气道:“死基佬,你滚开!学长明明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头的人推开了,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校长,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风云之巅禁止聒噪。志愿者带新生去体检处,其余人回去上课。” 这话仿佛是一道圣旨,立刻锁上他们的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情不愿地离开。 叶策也打算走,却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视对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异感觉,问道:“校长,你还有什么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叶策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然而对方视若无睹,笑眯眯地说:“哎呀。你就这么不喜欢忘陵吗?” 叶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太喜欢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皱起眉头,想低斥一句,瞥见他脸色发白,又察觉到舟祈豫手下动作,问:“校长,你在给他摸骨?” 39.渣攻贱受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哗哗地翻阅书册, 内心狂汗:这真不是粉丝YY的同人小说吗? “啊——” 这时候, 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 随后是哭天抢地的嚎啕声。 “小姐——” 叶策立刻将小说塞好, 背上书包往外跑。循声来到水池边, 挤开围观的人群,钻了进去,看见侯小姐双目紧闭, 全身浮肿躺在地上。贴身丫鬟小姚跪在旁边哭哭啼啼。 叶策:“怎么回事?” 小姚哭着说:“小姐昨天说要散心, 叫我自去睡, 不要跟着她。今天我去找她, 敲门半晌没人应。我开门进去也不见她。匆匆出来找,路过水池,就看见她漂在水面上!” “大哥和妈妈呢?” “一大早林家泼皮又来闹。公子去衙门了!夫人还在睡, 管家叫人去请了!” 叶策:“先收殓吧。” 等侯小姐装入棺材, 侯夫人才姗姗来迟。她不住地用手帕擦眼泪,“我可怜的女儿, 为什么看不开殉情呢?是林小子没福气娶你呐!我的女儿哟——” “……” 一般人不都是往落水方面想么。她怎么一来就说是殉情。再者——叶策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 侯小姐穿了一身简单的睡衣, 身上没戴任何首饰。 叶策:“女人如果殉情,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大姐穿的这么随意, 恐怕不是自杀。” 侯夫人一顿, 改口哭道:“那就是失足了……哎呦, 我可怜的女儿啊——” 叶策冷静地说:“夜里每晚都有人巡逻。大姐落水时应该会呼救, 怎么没人听见?” 侯夫人放下手帕, 眼睛一瞪,尖声骂道:“你到底想怎样?你姐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咄咄逼人!你吃错什么药,安得什么心?!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到房里去!” “免了!我自己走。” 他目无尊长的,又把侯夫人气得半死。 叶策回房后,仔细回忆线索。侯小姐身穿睡衣,从水里打捞上来。没人听见她的呼救,乍一眼看去,似乎是殉情。然而若真的殉情,岂会打扮得这么潦草? 别说女人,就连男人天性都是爱美的。殉情之人准备去黄泉见爱人,绝不会如此马虎,必是盛装出席。 如果是散步失足落水,也说不过去。侯府人多嘴杂,侯小姐是大家闺秀,断然不会衣冠不整地走来走去。 这很像是侯小姐散步回来,准备睡下时,临时被人叫起来出去,打晕后丢水里。而这个叫她的人,一定颇具威严。毕竟能把千金小姐叫起床的,也就那么几个。 倘若真是蓄意谋杀,那么凶手一定非常熟悉侯府下人在夜间的巡视规律。 但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这时候,门口经过两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小声地说闲话。 “舅老爷怎么会来?” “好像是二公子请来的。夫人正在告状,说大公子害死妹夫,又逼死妹妹。欺负她这个后娘。” “这不是盲人聊天——说瞎话吗!大公子对她多好呀,要什么给什么,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主人的事,哪里轮的上我们插嘴。” 两人忽然噤若寒蝉,闭嘴走远了。 叶策顿时心里雪亮了。他差不多摸清侯家人性格,琢磨着该去会会林家人。抬起腿,一脚将门锁踹飞,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下人见他这般怪力,瞪圆眼睛不敢相信,被他警告不能知会侯夫人,连连点头。 林大自从林离死后,就把衙门当成第二个家。三餐不落地骚扰县令,给他两个选择。1、侯大哥偿命,2、侯家人赔钱。 比起不上进的侯二哥,侯大哥的模样更像个读书人。斯斯文文,轻声细语,边用手帕擦额头的汗,边和林家人打太极。 侯府来了人,慌慌张张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顾不上说告辞,就急急匆匆地走了。 林大追了出来,没跑过马儿四条腿,吃了一嘴黄沙。对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突然后颈一痛,不省人事。等再次睁眼,面前却站着笑得特别真诚的侯小妹。 *** 其实对付泼皮很好办,比他更泼就是了。叶策将林大捆了,拖进黑不溜秋的小巷子,一顿毒打。没多久,他就什么都招了。整件事都是他与侯夫人、侯二哥联手做的。 侯夫人下令搬走水缸,林大灌醉林离,侯二哥遣走院子里的奴仆放火,烧死林离。过几天,再由侯夫人引出侯小姐。侯二哥闷死她后,扔进池子里。 林大上衙门说侯大哥害死林离,要巨额赔偿。侯夫人在族中长老面前哭诉侯大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要求侯二哥当家。 一个用林离的死谋钱,一个用侯小姐的死谋权。 叶策让林大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一五一十写在防水羊皮卷上。然后将他扒光了吊上城门,唯一的遮羞布,就是记载累累血债的认罪书。 面对全城百姓的指指点点,赤身裸丨体的林大羞得面红耳赤,剧烈喘息起来。他心中既恐惧,又暴怒,血猛地涌上脑子,嘴巴一歪,中风了。 坏事像插了翅膀的小鸟,迅速飞进侯府。当时侯大哥因妹妹自杀而愧疚,正准备写下产业让渡书。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上前将他的笔扔了,告诉他消息。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侯夫人,后者马上装高血压,嘴里喊着“头晕”,由侯二哥搀扶下去了。 两人贼似地躲进房间,边商量如何跑路,边打包细软。 侯夫人打开衣柜,猝然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侯小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无法言语。 叶策将桃子啃完了,“噗”的一声,把桃核吐到侯二哥脸上,眉毛一扬,像个帅得天怒人怨的流氓, “我马哲课的成绩一直优等。不相信神啊佛啊,因果轮回这种不科学的鬼话。要你们下辈子得到报应,我是等不到了。还是请你们现在就去死吧。” …… “着火啦!” “老夫人房间着火啦!” “救火啊——” “缸里怎么没水?” “快,快去其余院子打水!” 叶策从侯府后门走了出来,将雪人头套丢进垃圾桶。脑海里响起机械女音。 【任务完成,请领取奖励】 奖励:金钥匙X1,定情发簪X1 【式神】侯小姐的发簪 【星级】★★★★ 【稀有度】SSR 【功能】碰过发簪的人将在10秒内爱上你,24h后失效。 【目前拥有者】天问 【使用法诀】请声情并茂演唱“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注:此乃易耗品,使用10次后,物品将会消失。请慎用。 叶策低头扒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枚铜板,遗憾地将钱包放回口袋,挠了挠小虎的下巴,叹气道:“这都是命啊!”看来他五行缺钱,无论去哪个时空都得重操旧业。 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讨饭碗,把小虎塞进去,怀揣一钵一猫,往镇上走。他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门口坐下,边探听消息,边养家糊口。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一手捧钵,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 五彩闪耀的转盘像喷射器似的,对着缓缓合上的车门,吐出一个185公分的高挑身影,不偏不倚地砸在座位上。 “砰!” 车门关闭,银白色高铁宛若筋斗云般,风驰电掣,向修真界疾奔。 “靠!”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环视四周,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面对镜头,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像唱大戏似的,你方谢幕我方登场,每每一到,浓墨重彩,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方才一直叫嚣的黑衣人像哑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声不吭。3秒后,全体口喷鲜血,身子由内而外炸裂,瞬间灰飞烟灭。 广播:“警报解除,自由活动。志愿者请将新生带往体检处。” 危机散去,掀翻屋顶的尖叫与欢呼声却此起彼伏。 “啊啊啊!!学长!白学长!” “天呐!学长救了我!!我妈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白学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气的男学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晕死过去。 胖子无语:“我靠。这么骚,从内而外透发一股子纯阳基味!” 胖子是剑三er,玩的职业是天策,因为声音好听,被奉为某区男神。有过几段情缘,但都无疾而终—因为被道长撬走了。所以他对这些假正经的人深恶痛绝。 这时候,救了他们的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约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长款风衣,内搭禁欲白衬衫。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那张芙蓉粉面的俊美脸蛋来得让胖子吃惊。他差点咬到舌头,“卧槽。那是学长还是学姐?” 看体格,肯定不是学姐。但是单拎出来那张脸,罩个长发就是漂亮小姐姐,还是冷艳傲霜的绝美。 胖子震惊过后,唠唠叨叨地对叶策说:“你看。十个纯阳九个基!他长得这么祸水,肯定是gay!” 叶策叫住一个清秀的志愿者,问:“那是谁呀?” 志愿者转过头说:“学校风纪委员长,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叶策:“top1是谁?” “喏。”志愿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校长舟祈豫。” 台阶上缓缓出现一名亚麻色短发的美少年。他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经过白忘陵身边,慢慢走到叶策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呀。叶同学。” 他又对转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来。” 白忘陵顿住脚步,提着剑走近他们。 舟祈豫:“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下两个人了。让叶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异,但因是校长要求,也无法说什么。 叶策一本正经地说:“校长。还是算了吧。你看我长手长脚的,晚上伸进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众人心:我凑!臭不要脸! 叶策对白学长的同居机会不屑一顾,其余人却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进去。那名晕过去的小gay登时醒了,凑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荐,“我愿意为学长做饭洗衣、打扫暖床,此生无悔!” 一只纤纤玉手扒开他的脸,气道:“死基佬,你滚开!学长明明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头的人推开了,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校长,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风云之巅禁止聒噪。志愿者带新生去体检处,其余人回去上课。” 这话仿佛是一道圣旨,立刻锁上他们的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情不愿地离开。 叶策也打算走,却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视对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异感觉,问道:“校长,你还有什么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叶策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然而对方视若无睹,笑眯眯地说:“哎呀。你就这么不喜欢忘陵吗?” 叶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太喜欢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皱起眉头,想低斥一句,瞥见他脸色发白,又察觉到舟祈豫手下动作,问:“校长,你在给他摸骨?” 舟祈豫又捏了捏他的肩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笑道:“果然……” 叶策疼得龇牙咧嘴,随口说:“天赋异禀吧?” 舟祈豫:“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呢。” 叶策:蛤? 舟祈豫对身旁记录的教导主任说:“把叶策分到风铃系吧。” 主任迟疑:“这……不需要做其他身体测试吗?” 舟祈豫笑着看他,“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他立刻低头,恭敬道:“不敢。”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叶策又扯了扯那清秀的志愿者,问:“风铃系是什么鬼?” 志愿者小声说:“学校因材施教,将学生按照天资分进不同的专业。夜凌系的学生是资质最好的,基本都是仙门嫡系血脉。云遥系的学生资质中上,一般是仙门旁系。水铃系是资质中等及以下的学生,算是凡人中有慧根的。而进入风铃系的学生都是……” 叶策:“普通人?” 志愿者涨红了脸,艰难地说:“一般称呼他们为食物链底层。” “从前,风云之巅有五个学院。仙修鄙视魔修,魔修鄙视妖修,妖修鄙视鬼修。鬼修鄙视所有人。现在,合并为一个学院,分成四个系。其余三系都看不起风铃系的学生。因为他们是没有灵力,蠢笨不自知的废物。” 叶策:“……” 当他把屠龙宝刀磨好,正准备霍霍向校长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溜得没影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撒,扭头却对上白忘陵探究的眼神,好笑道:“你怎么没走?” 白忘陵:“校长让我带你熟悉校园环境。” 40.菊花老师 服务器瘫痪了  【任务完成, 队长王怜花将得到额外奖励。其余成员领取星辰果实。本时空将在5分钟后关闭】 什么?! 猝然间听见这个消息,他惊得手中的碗饭掉在地上,嚯啦一声摔碎了。 他在这里饱受折磨,叶策居然通关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他故意踢开我好去做任务?额外奖励又是什么?! 负责监视的婢女眼睛一瞪,举起胳膊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鞭子,打得陈高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她狠狠往他身上吐一口口水,骂道:“给你吃饭,你还敢浪费粮食!”边骂边打。 陈高抱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马上吃掉!”说着弯下腰,将地上的饭菜都捡起来塞嘴里,好像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 他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叶策, 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 叶策打了个喷嚏, 将1颗星果塞进书包。他们等了陈高三天,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想必老盟主这条路走不通了。于是在白飞飞的提议下, 一步步打上武林大会。 许多豪杰看他是丐帮帮主,都礼让三分。有些人猜测他年纪轻轻,当上一帮之主,肯定有过人的本领,因此也望之生畏。就这么一路划水、放水, 他打倒最后一人, 然后让贤于白飞飞。 但他的心情并不好。小虎似乎是时空卷轴里的NPC, 任务一完成, 就凭空消失了。 没良心的! 小王八蛋! 叶策恨得牙痒痒, 心里也酸酸的。好不容易碰见个喜欢的小东西, 还没撸过瘾呢, 居然就没了。算了,算了。还是去微博上吸大熊猫吧。 他背上书包准备离开,系统提醒【玩家天问,您到账3000金币,是否使用】 “金币是干什么的?” 【金币可用于开启时空神秘商店】 眼前出现一个shop图标,点击打开显示四大类:装备类,强化类,娱乐类、外观类。 装备类就是武器,有高达战机,但那要100万金币。最便宜的是300发子弹的沙漠、之鹰,只要9998。 “……” 贫穷限制了叶策的成神路。 退而求其次地打开强化类,发现都是药剂。“十全大补丸”、“一夜50次”、“臂上能跑马”、“一览众山小”、“欲穷千里目”…… 娱乐类有麻将机、斗地主、晋江币、美食饮料等。 外观类是服装首饰,包揽中外古今,应有尽有。 叶策左看右看,决定选限时打折只要998的“臂上能跑马”。 【使用说明书:喝下药剂后,强化力量细胞。持续48小时】 原来药剂都是强化自身能力的补品!叶策眼前一亮,转而看向“一夜50次”,这个东西听上去就很厉害!他已经深知时空游戏的尿性,越少儿不宜,越正儿八经。于是点击购买2000金币的“一夜五十次”。 【使用说明书:此乃强力泻药,喝下去后,一晚上跑50次厕所】 两管药剂出现在空中,叶策取下,分别贴了便利贴。他怕被人偷走,所以力量上写“毒、药”,泻药上写“增强力量”。 时空之门的关闭倒计时结束,所有人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此时已经日薄西山,操场上凭空出现4个人。叶策转身欲走,身后的陈高就怒气汹汹地冲了上来,一拳头打向他! “策哥,小心!”胖子瞳孔一缩,大叫起来。 叶策旋身避开,冷冷地看着陈高。 鼻青脸肿的陈高气得直哆嗦,捏紧拳头,恶狠狠地质问:“叶策!你他妈居心不良!明明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为什么要设计害我!” 胖子叫道:“你别恶人先告状!是谁在葫芦里下蒙汗药准备捷足先登?你是见莫小姐太漂亮走不动道了吗?我们在客栈里等了你三天,不见一点消息!这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参加武林大会!” 胖子不愧为文科生中的佼佼者,舌灿莲花,说得半虚半实,真假难辨。 许琴琴心服口服,肃然起敬,陈高气怒交加,涨红了脸直喘粗气。· 广播:请夜凌系新生去1号教学楼报道。 听到广播,许琴琴和叶策、胖子道别,看也不看陈高一眼,径自去了。 这时候,叶策才开口说话。 “你知道那天考场里有多少考生吗?” 陈高一愣。 他继续说:“一共是1200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50人。江南一高全体高三学生,只活下四个。大部分都死在了猎杀者手里。” 陈高知道这是叶策讥讽他为了活命对朋友下手。他哈哈干笑两声,声嘶力竭地吼:“你不能指望谁都有朱卞的觉悟!他信佛,他不杀人,他认为自己的灵魂能轮回!但我知道不能!人只有一辈子,凭什么我要死在那里!” 叶策:“那他们活该死在那里吗?” “你杀恋人的时候说你是父母的独生子,不能死。难道她没有父母吗?” 平静的话语犹如剪刀一般,将陈高伪善的面具搅碎。他粗暴地打断叶策,面目狰狞地对他咆哮:“你别给我满嘴仁义,道貌岸然!如果你是猎人,你不会捕猎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叶策:“我姐说,做人要有一条底线。无论我多么混账,都不能越过那条槛。否则别怪她大义灭亲。我想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贱人,是到死也不会体悟了。” 他波澜无惊地看了一眼陈高,转身就走。 但陈高却在那漆黑幽深的眼瞳里看到了一簇足可燎原的星火。他站在原地,心中不住地颤栗。 他想。 叶策会说出去的。 他一定会把我杀害同学的事说出去的!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我? 虽然我已将身家都向琴琴坦白了,但她一定仍心存芥蒂! 万一叶策再煽风点火,琴琴离我而去怎么办?她如果把我的信息泄漏出去怎么办? 惊疑之火被恐惧的暴风一吹,成为熊熊大火,烧光陈高所有理智。他“啊”的大叫一声,迅速冲上前扑倒叶策,抬手就打。 胖子吓了一跳,马上捂住眼睛不敢看。 耳边传来陈高的痛苦哀嚎声,听得胖子都觉得身上痛起来。过了一会,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他悄悄张开指缝,从缝隙中窥伺。 叶策眼神狠戾,掐着陈高的脖子,一拳又一拳,将他的牙齿硬生生地打碎了,顿时鲜血直流。 “陈高,你他妈别给脸不要碧莲!老子脾气好,但从来不忍贱人!” “我的妈!阿弥陀佛!”胖子吓得魂飞天外,立刻转身,不敢继续看了。他玩的虽然是天策,但本性少林。现实中可没有开过红! 陈高想要求饶,但叶策掐住他的气管,令他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直翻白眼,眼见就要不成了。这时候传来一道天籁之音,“风云之巅校规,禁止戕害同门。” 一柄剑鞘上雕刻“遂初”二字的金剑挡在叶策眼前。 叶策眉宇阴鹜地停下手,抬头望向白忘陵,一看见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就雨过天晴,眼睛一弯:“破坏校规有什么惩罚?” 白忘陵:“面壁思过三日。” 叶策吐了吐舌头,“揍一个垃圾,要关我三天?不干,不干!太亏了。”他说着又打了陈高眼睛一拳,将他变成国宝,这才收手,像疯兔般跑走了。 胖子一转身就不见他人影。扭头看了一眼白忘陵,见其望着叶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禁想:这学长怎么看上去gay gay 的。 突然打了个激灵,胖子立刻追着叶策走了。 *** 卷轴一天等于现实世界1小时。除了星果,其余东西都不能带出卷轴。金币直接送到玩家账号上,是虚拟货币。其获得与任务表现有关,打酱油的一毛没有。 叶策和胖子坐在深夜食堂里,分享有效信息。他打开书包,想把强化药剂给胖子看,哪知翻遍了都没有,看着角落的大洞,无语凝噎。估计又丢路上,被哪个混蛋捡走了。 胖子:“在第二次转盘里,我进入金牛时空,遇到鲁班。这次的任务是弄残自己。因为我已经聋了,所以直接通关。他送了一本《缺一门》,有关机械发明的。还用瑶台仙露和广寒宫老桂树的枝条做了一副助听器给我。”他从耳朵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耳塞,拿给叶策看。这耳塞薄如蝉翼,软如绵花,细细瞧去,蓝色灵丝缓缓流淌。 《缺一门》是阴书。运鬼兵之力,造夺天之器。因此使用者必须在“残疾、贫穷、断子绝孙”中选一个。胖子也算是因祸得福。 两人埋头吃饭,吃到一半时,胖子抬起头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空游戏很奇怪。一方面,他让我们自相残杀,想要我们死。另一方面,他又给我们装备、异能,让我们自保。这太矛盾了不是吗?” 叶策:“这游戏的名字叫做物竞天择。”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对于这个游戏而言,是强者生存。” 胖子:“等我们都通关后会怎样呢?奖品是什么?难不成是做天神吗?游戏的开发者是谁呢?” 叶策白了他一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两人将餐盘放到回收处,洗洗手走出食堂,准备去寝室报道。走到一半,迎面来了一群神色肃杀的不速之客。他们都穿了一件象征校园风纪队的白色衬衫,拦在叶策面前。 叶策往他们身后瞅瞅,“怎么不见白学长?” 一个清秀的学生说:“他去开会了。”另一个人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多嘴。那人立刻讳莫如深了。 叶策想走,为首一人伸剑拦下他。 “怎么?”他挑高眉毛问。 那人冷冷地说:“陈高死了。” 叶策笑了笑,“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那人道:“下午有同学看见你们爆发争执。当晚他就死在植物园里。我们在他的手里发现一管不明药剂。上面有你的笔迹。写着“毒、药”两字。叶策,学校怀疑你谋害同学。现在我代表修真界军事法庭,逮捕你。” 倒也不是她眼高于顶,看不中凡夫俗子。茶馆里那人神神秘秘地说:据他在老盟主府上烧饭的亲戚透露,莫小姐有嗜痂之癖,吓退了许多英雄豪杰。但具体怎么个怪法,亲戚就讳莫如深了。 胖子一瞧叶策的坏笑就顿悟过来,挠挠头发,“你是想让陈高娶有怪癖的莫岑音?” “对。” 胖子:“那你怎么向丐帮交代?” 叶策白他一眼:“我的任务是让白飞飞做武林盟主,又不是让丐帮一统武林。再者,如果真娶了她,我的小心肝说不定会离家出走。你赔我啊?” 胖子奇怪:“什么小心肝?” 小虎翘起毛绒绒的脑袋,煞是威风地猫叫:“吼~” 听在胖子耳朵里就是“咪”的一声。他眼神惊恐地说:“这是只公猫吧?” 他和叶策做兄弟也有三年了,这人估计是盗神司空摘星转世,才进高中一个月就偷走了所有漂亮学姐的芳心,怎么看怎么都没有搞基的倾向啊!哦不对,是搞猫。 “禽兽啊!”他一脸悲愤地说着,跟上叶策往厢房走。 两人正要推门,突然传出陈高激动的声音,叶策将手垂下,听他说些什么。 “琴琴。求求你原谅我。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那雨很邪门,仿佛蒙蔽了我的心智!我真的打算保护你的!这次任务,我们要同心协力!那个叶策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忘了上学的时候,他整天和不良分子混在一起吗?听说他搞大了好几个学姐的肚子!你这么漂亮又心软,我怕你会上他的当!” 这可真是无端造谣了。叶沐瑶管得紧,即使叶策成年了也不让他夜不归宿。更别说乱搞男女关系。叶策混虽混,但向来坚守底线。胖子气得想一脚踹翻门,却被叶策拦下。他指了指里面,示意继续听。 许琴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离开时空。我们四个是队友,必须彼此扶持,相互信任。我希望不要再发生沈浪的意外。” 等里面彻底安静下来,叶策才敲门进去。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一会,对许琴琴切入正题:“我和胖子琢磨过了,这次任务并不难。当选武林盟主,既要实力,也要势力。你通过了两轮转盘,实力应该不差。那么要烦恼的就是势力。我可以号召丐帮声援你,但为保万无一失,还需要更多人脉与声望。明早6点,老盟主的千金莫岑音在秦淮河畔招亲,我会努力拿下她。” 胖子狗腿地拍马屁道:“听说莫小姐是千载难逢的大美女。也只有我策哥配得上。像某某,长得像被拍碎的烧饼似的,大晚上见了还得做噩梦!阿弥陀佛!” 一张麻子脸的陈高阴测测地问:“你说的某某是指谁呀?” 胖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我说谁,谁心里没点B数吗?” 陈高长得不好看,但架不住有才,以及有对当官的爹妈,从小顺风顺水的,连校领导见了他都礼让三分。但胖子和叶策却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不也长得像猪八戒的亲戚吗?!” 叶策皱着眉头吼:“吵什么?所以只能本帅哥去参加招亲啊。你们两个丑八怪谁去都会吓死莫姑娘!” “扑。”许琴琴很爱笑,听见这自信满满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陈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转头看向窗外,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心思却活络起来。 叶策拍拍胖子的肩膀,“明天我得早起去参加招亲。我还没吃饭,你给我叫个鸡。” 胖子脑筋转的快,脱口问道:“吃的还是玩的?” “……”叶策抬手一巴掌将他的后脑勺拍的啪啪响,骂道:“这里还有黄花大闺女呢,你是不是找死?!” 许琴琴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笑得胖子也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发,和叶策一起出去了。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校花会看上陈高那傻逼。 叶策把腰里的酒葫芦解下来交给胖子,“你去给我打点酸梅汤。我先回房了。”说完后就上了三楼厢房推门进去。 胖子来到大堂,叫住店小二,把酒葫芦交给他,吩咐他送饭菜上叶策房里,然后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去睡了。 陈高一直躲在后面,等到他走了,上前拦下小二,礼貌地说:“我朋友喝不惯你们店里的酸梅汤,我去给他打吧。” 小二:“行嘞!” 盏茶时间后,陈高从外头回来,将酒葫芦交给小二,“麻烦你拿饭菜一起送上去。” 房内的叶策抱着小虎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高怀揣葫芦,像做贼似地走进一家药店,又左顾右盼地出来,回到客栈。 胖子一脸钦佩,他就知道叶策一肚子黑水,不会让陈高好过。 “激将法真有用啊!这傻逼心高气傲,什么事都要占一头。我们越说他丑,配不上莫岑音,他越要从中作梗。你说他往你葫芦里装什么药呢?” 叶策撸撸小虎油光水亮的毛,文绉绉地说:“抓只耗子一试便知。”他将小虎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小脑瓜子,“去吧,小心肝!” 小虎翘起脑袋看他,脸上面无表情地写满拒绝。 狗头军师胖子说:“可能它没有勇气。厨房里油水足,我刚瞅见一只耗子,都是它的两倍大了!” 41.强吻 服务器瘫痪了 “ojbk。” 一本红色封皮的小说浮现在空中。叶策伸手拿下, 仔细翻阅起来。 《我魔齐天酷》BY 爱吃鸡魔人 ,2032年晋江文学城出版。 风云之巅发展史 很久以前, 修真界有两个势若水火的学校, 魔门风铃夜渡VS仙门云水之遥。 直到某天, 魔门一位名叫叶长笺的少年,不计前嫌地化解两家恩怨,将其合并为一所仙魔共存的学校——风云之巅。 既招收天资聪颖的仙修学子, 也收一心向善的魔修弟子。 此时, 仙门世家中, 如日中天的是唐门, 其次萧徒世家, 再次云山, 最末李氏。 因这些世家都受过风铃夜渡的恩惠, 是以大力支持学校发展。 风云之巅背靠魔门与四大世家迅速壮大,不久后成为修真界第一高等学府。其校长叶长笺是修真界最高掌权者。 直到那一天到来…… 混沌初开, 阴阳二气交融,化生万物。 《道德经》:万物负阴而抱阳。 《系辞》: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即为天道。 天道是万物必然遵循的自然规律, 盛衰交替, 终而复始,极则复反。 地球也遵循天道。经过一个繁盛期后, 必定会迎来一个灵气式微期。 式微期间, 气候恶劣, 天灾不断, 人祸滋生,物种灭绝! 人类无法改变天道,只能调和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复苏地球灵力,减轻灾祸。 因此阴阳家应运而生。 《汉书》:阴阳家之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吴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古代阴阳家上服务皇权,下拯救百姓。除了观察天文气象,制定历法外,还得占卜祈福,降妖除魔。 现代阴阳家服务社会,居住在国家天文台【部分员工是风云之巅的优秀毕业生(^o^)/】 随着时代发展,地球曾经历过的灵气式微期也有了科学的名字。 大式微期叫“冰河世纪”,小式微期叫“小冰河期”。 自从阴阳家调和阴阳后,“大式微期”不再出现。但 “小式微期”无法避免。 (华夏曾经历过四次“小冰河期”:商末周初;三国末期;五代十国;明末清初) 2018年,叶校长推算,又一次小式微期将于2032年到来。对于华夏而言,即第五次“小冰河期”。 校长当即命笔者撰写此书,随后不知所踪。 2030年,一款名为【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凭空出现。首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2031年除夕夜,第二任校长江凌晚,携风云全体师生(包括部分已毕业学生),引爆自身灵力调和阴阳,将华夏范围内的小式微期推迟整18年。 随着无数生命的陨落,莫名其妙的时空游戏也消失了。 2032年元旦,第三任校长舟祈豫继续广纳学子,发展校园。 1月,校长推算华夏命局。卦象显示。18年后,小式微期将演变成大式微期,范围也将扩展至全世界。 想要避免末日到来,必须再次调和阴阳。 校长不忍见悲剧重演,一次次竭尽心血推算,最终卜出一线生机。 阴阳相交是天地最为昏暗的时刻,然而过了这段时间,将迎来无限光明。 因此日月无光,邪氛肆虐之时,所诞下的魔种,有逆天改命之神威。 一位风云学院的毕业生,自告奋勇做培养皿,孕育魔种。她抛弃凡间养尊处优的生活,长居乱葬岗,日夜吸血怨、食白骨而活。于2032年11月19日,诞下一位男婴。 婴儿第一声啼哭,响彻云霄,震动九州。 若他为善,将是希望的种子。若他为恶,即成灭亡的祸根。 而此时,因四大世家继承人全部牺牲,仙门逐渐疏远风云之巅,再度与魔门产生嫌隙。他们成立了以萧徒世家为首的修真者联盟,名义上为复苏华夏灵气而奋斗,实则暗中对抗风云,掠夺风云资源,将所有魔门学生赶尽杀绝。 因此,许多修真者打着“除魔卫道”的口号,一次次搜查风云之巅,寻找魔种下落。 那位伟大的母亲,为了保护孩子,从23层的寝室楼跳下。 婴儿也下落不明。 舟校长悲痛之下,打破联盟和平条约,杀死所有入侵者,并退出联盟,宣布与其划清界限。 从此以后风云之巅独立,生死存亡与修真界无关。 而修真界兴衰,也和风铃夜渡再无瓜葛! 这一年,校长废除了仙门的剑宗学院、丹宗医学院、心宗学院,魔门的妖修学院,鬼修学院,改为夜凌、云遥、水凌、风铃四大系。 其中,风铃系招收的就是魔修弟子。 但因联盟虎视眈眈,又因世道崩坏,魔修难以坚守本心,是以风铃系逐步停止招生。即使招了,也是秘密训练,随后执行任务。 因此外人只知这是废物集中营——也只能对外宣称,此乃废物集中营。 将仙修弟子与魔修弟子放在一间学校,从古至今,就出了叶长笺这一名惊世骇俗之人。非风云之巅土生土长的人,不会理解,很难理解,不能理解。 仙魔共存,一视同仁。曾经振奋人心的校训,如今将毁于一旦。 笔者不禁潸然泪下,叩问碧翠苍天与赤红大地。 叶校长,您究竟在哪里? *** 叶策翻到最后一页,显示END。 这时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小说更新了,是否阅读】 叶策一脸懵逼,指着封皮说:“这不是2032年出版的吗?他还在连载?” 【只有在金猴时空的神秘副本得到此书,才能看到后续连载情节】 叶策:“ojbk。” 书籍最后一页显露出文字。 18年过去了。 人间界科技发展迅速。代价却是破坏环境,肆意攫取大自然灵力,导致地球灵能枯竭进度加快。人间界与修真界息息相关。靠灵气修炼的修士也死了一大批。 修真者试图联系地球之外的神祇,开坛奏天,歃血祈福,但都杳无音信。 人人自危,人人怀疑。 在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世上还有神明存在吗? 是否连神明也快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不能再次庇护华夏? 2050年元旦,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再次上线。 一如既往,第一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3月,第二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社会精英。 6月,第三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所有学生。 舟校长推测,没有第四批内测玩家。 2050年9月,或许是时空游戏面向全人类公测的时候——即世界末日的开始。 未完待续。 看到这里,叶策不禁想起高考时,将他们反锁在教室内的监考官。当时他的情绪太不正常了,平静得可怕,似乎早有预感。 那么这位监考官,是否就是第二批内测玩家? 而之后冒充军人,前来杀死他们的人,又属于哪一批? 高考时的妖风,就是“冰河世纪”来临的征兆吗? 他将尸体踢入悬崖,转身看见老帮主的棺椁还停在路上,就上前拉住牵引绳,一步步走向山巅。等一切都处理完毕,已经到了第二天晚上。 原路返回总坛,迎上来一个长老,往他身后瞅瞅,问:“帮主,副帮主和苏长老呢?” 叶策:“出远门了。” 长老也不多心,想是两位骨干为武林大会的事奔波去了,说:“帮主,弟兄们探听到一个消息。前任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正在金陵城招亲。莫岑音是武林第一美女,而您一表人才,与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您做了莫金粟的乘龙快婿,丐帮号令武林指日可待!” 主线任务是让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那么剧情高潮必然在武林大会上,是以叶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见他这般爽快,长老很是高兴,屁颠屁颠地下去给他准备行李。叶策这一身衣服奇奇怪怪的,碍于人多,他一直没说。想是从远方逃难来,随便用布拼接起来的。身为丐帮后勤部长,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新帮主准备一身亮瞎众人狗眼的衣裳! *** 老帮主刚死,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叶策随便找了一间茅屋凑合。刚进屋关上门,小虎就蹬腿从风衣口袋里跳了出来,一溜烟跑得远远的,足下轻点,三下两下,跃到窗台上,背过身去,留了一个孤单的毛绒绒背影给他。 叶策在这头,它在那头,一人一虎,仿佛横隔一道天堑鸿沟。 叶策心里奇怪,凑过去想要撸一发,小虎立刻闪开,避之不及似的,自始自终只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小虎,从崖底到总坛,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半晌后试探着问:“长老要我娶莫岑音,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也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起过。宠物是很敏感的,当主人有了对象时,它们会担心自己被抛弃或者受虐待。 小虎将身体挺得更加笔直了,简直是虎中天策。 叶策知道自己猜中了,慢慢靠近它,轻轻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找个喜欢猫的漂亮小姐姐。她会和我一起疼你的。” 他自认态度够诚恳,语气够温柔,小虎应该冰释前嫌,马上和他玩“要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哪知这小崽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肉掌一掀,将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扫了下来,精准地砸在叶策脚尖前一寸地方。 意思很明显,别吵我,烦着呢。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么蛮横,以后找不到老婆的。”叶策嘀咕一句,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他被苏乞儿强行灌注几十年内功,将其消化纳为己有,耗费巨大心神,往床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 42.吻得太逼真 服务器瘫痪了  薛夫人说:“我知道你大哥给了你一间店铺。且不说你是妇道人家, 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有伤风化。这产业是你的陪嫁品,你现在嫁进我家,合该有我们的一份。你两个大伯哥,平日里只靠收一点租金度日, 要养一家妻女,实在拮据。这样吧, 你改天在产业书上写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去管丝绸店。” 侯小妹出嫁的时候,哥哥分了一间丝绸店给她, 只要在家中坐收红利即可。为的是不让她做粗活、女工补贴家用。但侯大哥只是在嫁妆清单里添了一笔, 并且每月送来红利, 没有将产业书给她。 侯小妹犹豫了一下,说:“店铺挂在哥哥名下,产业书的事, 我做不了主, 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 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 冷笑道:“你才过门,就你啊, 我啊, 分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还是来做奶奶的?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左邻右舍见到我们, 都规规矩矩, 高看一眼!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哥把你嫁过来, 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如果外人打听起来,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是丢谁的脸?还不是丢阿墨的脸,你们夫妻的脸吗!” 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薛墨生母死的早,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侯小妹回房不久,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什么“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食欲不振,没多久就消瘦下去。 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被丈夫痛骂一顿,“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回去?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没有规矩,我不追究。现在你嫁进来,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 傍晚吃饭,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开口:“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怠慢了千金大小姐。我赔个不是。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 小妹欲辩,又被二嫂截口,“我听说了一件事。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隔三差五地回娘家。要说想念父母么,谁不想呢?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也不见着她上心。后来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归宁是假,私会情郎是真!” “啊唷!” 薛夫人叫了起来,“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 侯小妹脸皮滚烫,又羞又气,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他们每次收下时,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 大嫂生了四个孩子,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就把孩子丢给她。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在小妹屋里玩,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东西扔了一地,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 小妹气得要打,他们理直气壮地叫:“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你虐待我们!”无法,只能自己生闷气。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叫她洗。久而久之,小妹就病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开支是一起算的。薛夫人心疼钱,没给她叫医生,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病越来越重。 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却传来一个噩耗,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 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大哥也顾不上她。 小妹病得快死,在床上以泪洗面,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原来薛墨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嫁妆。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家里条件不好。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被大嫂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妹突然就精神了。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穿了一身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嫂子和丈夫、婆婆看见她,都骂她晦气。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直走,一直走,来到山上,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 *** 影像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如初。 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你要给我报仇!你要给我报仇!” 叶策点点头,“好的。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发隐藏剧情——侯小妹的哀嫁】 【玩家天问,现在你就是侯小妹。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 叶策:“去薛宅。” 白起:“你接到任务了?” 叶策问:“你没听见系统提示?”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 戴了一整天头套,脖子酸胀得很。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问:“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却来薛府找侯小妹。该不会——”他卖了一个关子,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笑嘻嘻地说:“爱上NPC了吧?” “……” “无聊。”白起冷冷地撇下一句,转身就走,似乎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叶策急忙拉住他的手,“白哥哥,别对我这么冷淡嘛。这样吧,你陪我演戏,完成任务后,奖励我分你一半?” 他长在江南,有求于人的时候,嗓音软糯似糖。一句软绵绵的“白哥哥”,叫得白起耳朵发痒,脸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好在戴了面具,看不出来。他顿足,等脸上热气散了些,才回头说:“我只要卷轴。” 卷轴?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薛墨即将上山,请快回薛府】 系统发出催促,叶策也只能暂时将疑惑压下,随口答应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是要我,我也给你。” 白起好不容易冷却的脸又红成了个猴子屁股,“胡说什么!” 叶策拉着他往山下走,嘀咕道:“你怎么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好像穿越来的古代人哦。” *** 两人走了一会,迎面遇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一见到叶策,就狠狠一瞪眼睛,大声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不回来,去干什么了?!还要我上心来找你!你不知道山路很难走吗?我马上要参加秋闱了,如果有个万一,你担当起吗?”当视线触及叶策和白起交握的手时,立刻倒抽一口冷气,退后几步,似乎不敢相信。 他涨红了脸,喘着粗气问:“他、他是谁!” 叶策:“我姘头。” “姘、姘……咳咳!”薛墨猛不丁被口水呛住了,重重咳嗽起来。他说不出那两个羞耻的字眼,瞪圆了眼睛,凶道:“你说什么?!” 叶策道:“你听不懂是吧。我解释一下,这位既高又酷的白公子是我的情人,我包养的小狼狗,寂寞夜晚安慰我的胡萝卜,你头顶上的绿帽子。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嗡的一声,薛墨的脑子炸了。巨大的信息量令他接受不能,他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气得胸闷心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够、够了!闭嘴!你闭嘴!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叶策当然不肯闭嘴,松开白起的手,捧起自己的雪人头,露出一张嘴来,往薛墨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继而放下,破口大骂:“不守妇道还不是被你逼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得像个猪八戒,看你一眼就想吐! 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子曰,之乎者也”几句话,连《论语》都背不下来,生怕别人不晓得你肚子里塞满了稻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在家做饭吗?就是怕点火的时候烧着你这个草包!滚远点!看见你就辣眼睛!” 连珠炮似地说完,一脚踹飞他。 薛墨被他踢出几米,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好像就是吊死小妹的老槐树。但小妹的尸体不见了。薛墨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居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白起瞥了一眼,轻飘飘地说:“他滚下山谷了。” 叶策继续往薛宅走,“那我只有祈祷他摔坏脑子,不能去祸害别的姑娘了。” 山里的猎户铺设捕猎陷阱时,会在周边做一些记号提醒百姓不要误踩。比如用石灰粉在临近树干上打个X,或者画个O。 叶策连忙将树上的记号都擦去了,稍后吹灭灯笼,拉着白起躲入草丛。没多久,薛氏兄弟一前一后走来。边走边喊:“老三,弟妹——”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见没有记号,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对我负责。” “……” 这句话似乎踩中雷区,直到吃过早饭,他都没理叶策。当然,也仅限于一餐饭的时间了。 因为叶策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胳膊赶去薛宅看热闹。 那一棍子叶策放轻力道,薛老二比他们早醒。看见芙蓉暖帐,云里雾里,想起大哥还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鸨子以为他要赖账,忙叫龟公和几名壮汉捆住他,押往薛宅讨钱。 龟公见付钱的侯小妹不在,气得揭发薛老二的丑事。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脸孔扭曲,扑打上来,挠花他的脸。薛夫人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顿时麻了,“哎呦”叫起来,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归,大嫂急得上火,扑上前问,“老大怎么没回来?” 薛老二说:“老大踩中猎户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时空正值隆冬,山里气温又低,倘若被吊一夜,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嫂听了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话也说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为轮得到你继承家产吗?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这份祖业,那也是我们老大的!” 二嫂听了这番话,不服气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没有?!” 大嫂骂道:“你出什么头?金银首饰他送给野鸡,也不给你!” 二嫂气得发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马桶,立刻抢过来,挖出一堆屎,塞进大嫂张开的嘴里。 “贱人!”大嫂被糊了一脸,尖叫起来,发疯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挠人,十八般武艺都上了。周围想劝架的,也被大嫂脸上的米田共吓退了。 这时候,山里的猎户来了。他们早上检查陷阱,发现薛老大,立刻将他放下来。但冻了一夜,人已经发起高烧,乱说胡话:“弟妹、我晓得错了、我对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还在打。薛老爷边叫医生,边派人找薛墨。寻到时,他因肚子饿,正在挖土吃。原来他滚下山,磕了脑袋,变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这下子,秀才中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恶狠狠地咒骂侯小妹。骂完后问给她把脉的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瘫痪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过神来哭天抢地。 薛老大倒是没事,吃几帖补药就行。大嫂照顾着她,二嫂当家。她嫌补药太贵,把名贵药材拣出来偷偷卖掉,塞草根进去。这草根就是薛夫人给侯小妹吃的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来越重,三日后一命呜呼。大嫂尖叫着冲出房,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顶着一脸血站起来连连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来是疯了。 家里乱成一团,没人管着薛老二。他喝得烂醉如泥,和二嫂争执,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冻坏神经,二嫂变成“啊啊”叫的哑巴。他也不管不顾,去寻花问柳,刚出门就撞到一辆狂奔的马车,人飞了几百米。 火车进站打铃——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翘首以待。 一辆银白色的高铁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驶来,车身彩绘山海异兽,栩栩如生。直到列车停下,车门打开,大家才像刚学会呼吸似的,嘈杂起来。 此时,素质在个人安危面前成了摆设,大部分人争前恐后地挤到前面,仿佛只要坐上这班列车,就能去一个西方极乐世界。 但是一不小心就乐极生悲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时间似乎突然静止,所有人动作一僵,脸上的神色五彩纷呈。而那些推搡、争抢的人,一瞬间心如死灰。他们明明和车门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却像隔着世上最遥远的生死距离。 在欢快喜庆的歌声中,一轮轮诡异的卡通转盘从天而降,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甜美的客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二生肖时空开启,所有进程加载完毕。请按下紫色圆扭,进行时空选择】 和上次一样,但凡有人试图逃离,转盘便吐出一个金钟罩将他盖住。这是披着糖衣的恶魔游戏,好比外儒内法——遵守游戏规则,又极其不讲道理。 挂机的,一心两用的,骂客服的,都会原地爆炸。 叶策伸长脖子张望,休息室里的叶沐瑶已经按下圆扭,进行时空传送。他亦紧追老姐步伐。 一阵天旋地转后,叶策置身于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时空里的客服一板一眼,不像外面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机械声音传来“欢迎来到猴赛雷之金时空,请在大屏幕上输入您的ID。 叶策的ID很好记——我就是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按下“enter”后,显示游戏登录成功。 【正式玩家天问,下午好。请核对您的任务信息】 玩家昵称:天问 ID:5946 挑战时空:金猴时空 游戏难度:超神模式 通关时间:三天 游戏期间是否需要变装? 【是,否】 那就变一下吧。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知道的信息越多,更利于通关。 叶策:“是。” 屏幕上顿时跳出几大种类:A、制服诱惑 B、假面舞会 C、成熟果实 D、东京丨热 选项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当看到最后一个时,他气得耳朵充血,义愤填膺地叫起来:“我是这种人吗?!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谁说小痞子一定是臭流氓了?” 客服深感抱歉,正要开口安抚,就听他气呼呼地说:“可恶!你们居然如此了解我!”说着喜滋滋地拍下按钮,“东京丨热,走你!” 客服:……MMP。 三秒后,一只约莫两米的白胖雪人从天而降。它头戴草帽,长了一根胡萝卜的鼻子,肚皮圆鼓鼓的。更时髦的,还是一件无袖、无裤、可拆卸的雪人装。 这已经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这简直是标题党欺诈消费者啊!!! 花了3秒接受现实,把雪人头套摘下,他嘴上又开始跑火车,意味深长地看大屏幕一眼,“你们是怕我在东京融化吗?” 客服见他把胡萝卜拆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立刻开溜:“游戏开始!” 大屏幕消失,街道上的人都活了过来,顿时熙熙攘攘,充满了小贩的吆喝声。 叶策再三确认胡萝卜是真胡萝卜,就塞嘴里“嘎嘣嘎嘣”吃了。他戴上雪人头套,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看来在NPC眼里,他是正常形态。 那么变装是为了防止什么?纯粹好玩吗。 叶策记得老姐说过,金猴时空的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古代小镇规模不大,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不用多久就人尽皆知。他坐在茶楼大门外,将金钵放在面前,边坐等收钱,边听了会墙角,得知出事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侯府。 这时候,当啷一响。一枚铜板扔进了讨饭碗。 叶策扭头,“谢谢啊,好人一生平——” 安字因为错愕消失在嘴边。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九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光泽。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脸上戴着狰狞的黑虎面具,身穿飒爽风衣,脚踏长筒军靴。除了眼睛,其余部位都被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当然,叶策自己也半斤八两。戴着滑稽雪人头,穿得破破破烂烂,还臭不要脸地假装乞丐要饭。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是NPC,而是正式玩家。 那人冷冷地看了叶策一眼,既不惊讶,也不客套,转身就走。 “哎。哥们,搭个伙呗!”叶策立刻抄起金钵,紧追上去。他一直以为这是单机游戏,哪知还能组队,屁颠屁颠地跟上,忽然一想不对。 12生肖X金银铜,充其量也就36个时空。华夏2050年,共有1600万学生参加高考。倘若风刀削去15/16,那也有100万人存活。按照这个概率,第一次游戏时,任务场景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人。 叶策坦率地将想法告诉面具男。 面具男边走边说:“宇宙中存在多个平行时空。每一名正式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36个生肖时空。但当玩家过多时,也会出现时空重叠。即,你的时空也是我的时空。” 叶策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俩是竞争者?这游戏有规定通关者数量吗?不会这么变态,只能一个人活着出去吧?”说着抱紧自己的讨饭碗,不动声色地寻找逃生路线,准备随时开溜。 面具男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想杀你,现在你已经躺下了。” 他一身酷炫装备,出口就是熟稔规则,显然对游戏了若指掌——传说中的高端玩家。 这是给叶策刷经验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立即自来熟地说:“哥们,我叫叶策。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呀?” 那人沉默半晌,眼睛一瞥,就瞧见一个搞笑的雪人头,也扭着脖子看他。脸上的胡萝卜被吃了,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下的眼睛既黑又亮,好像一弯璀璨银河都落进去了,显得热情真诚——就差没执起面具男的手,说“你要信我呀!” 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从变声器里传出一道金属般的冷质嗓音:“白起。” 叶策念了两句,问:“这是真名还是游戏昵称?” 白起反问:“叶策是真名还是昵称?” 叶策道:“当然是昵称啦!你玩网游难道用真名做ID么。那样撩妹会有风险的,一不小心就被人打死了!” 他用手肘捅捅白起的胳膊,藏在纯洁雪人头套下的脸笑得厚颜无耻,“有机会我带你撩妹哈!” 白起冷冷地道:“不需要!” 叶策:“那你带我撩啊!” 白起:“……” 叶策叹息道:“我特别丑。地中海、绿豆眼、龅牙嘴。别人看我一眼,都是对他们的残忍。兄dei,你一定特别帅吧?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瞻仰一下美男的风采?” 白起冷冷地自嘲,“听说过丑人上街影响市容,见过美男出行遮遮掩掩么?” 叶策道:“有啊。兰陵王!不过那人长得像娘娘腔。你这么爷们,应该不会长了一张漂亮小姐姐的脸吧?” 短短一瞬间,叶策全身竖起的毛孔真切地感受到滔天的杀意——来自身侧之人。 但也只有刹那。 白起在须臾间收起极端威势,强忍怒气,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快步向前走。 叶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唠唠叨叨地说:“年纪轻轻,经常生气,容易短命。欸,我这才发现你眼珠子是浅金色的,混血吗?你这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如果是天生的,去医院看过没?可能是肾虚。哇,你的小耳朵好可爱哟。居然粉红粉红的!” 白起终于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叶策颇为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能。” “……” 叶策连忙将树上的记号都擦去了,稍后吹灭灯笼,拉着白起躲入草丛。没多久,薛氏兄弟一前一后走来。边走边喊:“老三,弟妹——”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见没有记号,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43.爱令智昏 服务器瘫痪了  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讨饭碗, 把小虎塞进去,怀揣一钵一猫, 往镇上走。他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门口坐下, 边探听消息, 边养家糊口。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 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一手捧钵,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 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 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 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 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他将尸体踢入悬崖,转身看见老帮主的棺椁还停在路上,就上前拉住牵引绳,一步步走向山巅。等一切都处理完毕,已经到了第二天晚上。 原路返回总坛,迎上来一个长老,往他身后瞅瞅,问:“帮主,副帮主和苏长老呢?” 叶策:“出远门了。” 长老也不多心,想是两位骨干为武林大会的事奔波去了,说:“帮主,弟兄们探听到一个消息。前任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正在金陵城招亲。莫岑音是武林第一美女,而您一表人才,与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您做了莫金粟的乘龙快婿,丐帮号令武林指日可待!” 主线任务是让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那么剧情高潮必然在武林大会上,是以叶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见他这般爽快,长老很是高兴,屁颠屁颠地下去给他准备行李。叶策这一身衣服奇奇怪怪的,碍于人多,他一直没说。想是从远方逃难来,随便用布拼接起来的。身为丐帮后勤部长,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新帮主准备一身亮瞎众人狗眼的衣裳! *** 老帮主刚死,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叶策随便找了一间茅屋凑合。刚进屋关上门,小虎就蹬腿从风衣口袋里跳了出来,一溜烟跑得远远的,足下轻点,三下两下,跃到窗台上,背过身去,留了一个孤单的毛绒绒背影给他。 叶策在这头,它在那头,一人一虎,仿佛横隔一道天堑鸿沟。 叶策心里奇怪,凑过去想要撸一发,小虎立刻闪开,避之不及似的,自始自终只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小虎,从崖底到总坛,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半晌后试探着问:“长老要我娶莫岑音,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也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起过。宠物是很敏感的,当主人有了对象时,它们会担心自己被抛弃或者受虐待。 小虎将身体挺得更加笔直了,简直是虎中天策。 叶策知道自己猜中了,慢慢靠近它,轻轻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找个喜欢猫的漂亮小姐姐。她会和我一起疼你的。” 他自认态度够诚恳,语气够温柔,小虎应该冰释前嫌,马上和他玩“要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哪知这小崽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肉掌一掀,将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扫了下来,精准地砸在叶策脚尖前一寸地方。 意思很明显,别吵我,烦着呢。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么蛮横,以后找不到老婆的。”叶策嘀咕一句,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他被苏乞儿强行灌注几十年内功,将其消化纳为己有,耗费巨大心神,往床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胸口似乎压了一块石头,令他喘不过气。嘴唇上亦被什么东西舔过,稍刺、微凉。但他实在累得睁不开眼,浑浑噩噩做了一夜梦。梦到的不是鬼怪也不是高考,而是白起。 他眼神冰冷,步步逼近叶策,冷然质问:“你不是说要找个贤惠的老公吗?怎么又变成漂亮小姐姐了?!” 叶策被他堵在墙角,无处可躲。抬头看见他浅金色的眼睛里刮起了一阵骇人风暴,下意识脱口:“长得像漂亮小姐姐的老公。” 话一说完,白起就摘下狰狞的黑虎面具,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美丽脸蛋,赫然是白忘陵。 “我靠!”叶策活活吓醒了,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倒不是厌恶学长,只是有点小担心,以白忘陵一击必杀的性格,倘若知道自己在梦里YY他,会不会将他挫骨扬灰? 估计是会的。 一缕晨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洒将下来,给小白虎镀了一层秀丽的金色。它好像就坐在窗台上,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叶策想象一下那孤寂的场景就心里难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它搂入怀里,亲了亲它的脑袋,说:“别生气了。我不找女朋友还不行吗?咱们两条光棍凑合过吧。” 这话真的有用。小虎低头蹭了蹭他的手背,模样乖巧,惹人心肝颤。 叶策想,果真是虎如其名。又想到小心肝这名字是他取的,心里美滋滋。 这时候,长老也送来了新衣裳。 叶策在他热切期待的目光下戴上头巾,披上红白相间的麒麟纹外套,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下身是一条深蓝灯笼裤,腰间系了一个酒葫芦,装的是桂花酸梅汤,路上解暑。 房内没有镜子,不知效果怎样。但看一眼长老快被帅晕过去的幸福表情,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邪魅狂狷,痞气十足。 小虎没了去处,又不愿待在裤兜里,后腿一蹬,扑到叶策怀里,钻进他的外套,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叶策将风衣折叠起来收进书包,两根带子并为一根,斜背着。辞别长老后,就上了金陵。 一路靠讨饭碗钱生钱,物生物,虽然风餐露宿,但也自在逍遥。 三天后他抵达金陵城,在街上买烧饼时,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许琴琴。对方率先开口问:“你是王怜花?” 叶策:“系统告诉你了?” 许琴琴点头,“我是白飞飞。队伍就差你了,跟我来。” 她将叶策带到一间专供武林人士居住的客栈,上楼推门而入。房内有两个人,胖子和陈高。 叶策无视陈高,只叫了一声“胖子。” “你果然还是变成丐哥了啊。”胖子打量他后,神色复杂地说。 高三学业重压力大。胖子唯一的解压方法就是打剑三。最喜欢周末约上帮会成员,在野外堵恶人谷的渣滓。 2050年的剑三已经发展成全息网游了。 他撺掇叶策创了个角色。叶策觉得天策一身盔甲太热,怕捂出痱子,所以挑了个最省布料也最风骚的职业——丐帮。胖子忙着唱歌PK撩妹,没怎么带叶策。等回头看时,人已经搞好一身装备,加入恶人谷,在大街上收保护费了! 真他奶奶的狗改不了吃、屎,流氓做不成君子。 胖子是浩气盟的天策,操作可溜,顺风人头狗逆风也不卖队友。直到某天他在野外遇到一个乞讨(打劫)的丐哥,丢了整个浩气盟的脸。 这个丐哥是恶人谷臭名昭著的败类,名叫九章天问。 就是叶策这不要脸的狗比! 按理说,天策是军爷,是男人,是胸襟开阔的。胖子不该这么记恨好兄弟,然而那一天,他的情缘因为他败于恶人谷势力之下,怒而投向纯阳怀抱。 “你给不了我安全感。”长腿军娘如是说。 “连一个丐哥都打不死……你简直丢天策的脸。” 胖子一度想删号。 当然,他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渣滓。他不恨叶策,只是把怒火对准了撬墙角的纯阳而已。纯阳就该老老实实地和花哥搞基!没事跑来撩军娘是不是欠,干?! 蓦然被叶策唤醒绿帽往事的胖子心里更加气了,连带着看向叶策怀里的小猫咪,都觉得它一股子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味道。 啧。这冷冰冰的小眼神怎么和白忘陵那么像? 他这头正纳闷,许琴琴已经介绍起来了。指着他们对叶策说:这是逍遥侯,这是熊猫儿。沈浪死了。” 叶策皱起眉头,“怎么死的?” 许琴琴:“我们遇上一头穷奇,沈浪为了救我们,不幸牺牲。” 胖子没好气地叫起来:“如果不是逍遥侯拖拉,沈浪也不会死!” 许琴琴厉声呵斥:“熊猫儿!” 一句话被她堵了回去,胖子翻个白眼,气冲冲地出去了。许琴琴又转头和叶策谈武林大会的事。叶策知道沈浪的死有蹊跷,随口敷衍她几句,就追了上去。在后院找到胖子,正在倒背《论语》。这是朱卞特有的平心静心的技巧。 叶策拍拍他的肩膀,问:“沈浪怎么死的?” 一提起这个,胖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蹭得一声暴涨几百米。愤然地说:“我们四个降落在一座山谷里。听到任务后就遇上了穷奇。我们联手杀死它,本想快逃。但陈高气不过,又折回羞辱尸体。哪知这时候突然从树林里蹿出另一只穷奇兽来!陈高慌了神,逃跑时左脚踩右脚,跌倒在地。沈浪去扶他,却被他推向穷奇,做了替死鬼!” 胖子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恨他!巴不得立刻拿枪戳死他!” 叶策想起路上乞讨时探听来的莫家消息,对他说:“别急。让他生不如死。” *** 这个消息也是从茶楼里听来的。 叶策连忙将树上的记号都擦去了,稍后吹灭灯笼,拉着白起躲入草丛。没多久,薛氏兄弟一前一后走来。边走边喊:“老三,弟妹——”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见没有记号,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对我负责。” “……” 这句话似乎踩中雷区,直到吃过早饭,他都没理叶策。当然,也仅限于一餐饭的时间了。 因为叶策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胳膊赶去薛宅看热闹。 那一棍子叶策放轻力道,薛老二比他们早醒。看见芙蓉暖帐,云里雾里,想起大哥还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鸨子以为他要赖账,忙叫龟公和几名壮汉捆住他,押往薛宅讨钱。 龟公见付钱的侯小妹不在,气得揭发薛老二的丑事。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脸孔扭曲,扑打上来,挠花他的脸。薛夫人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顿时麻了,“哎呦”叫起来,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归,大嫂急得上火,扑上前问,“老大怎么没回来?” 薛老二说:“老大踩中猎户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时空正值隆冬,山里气温又低,倘若被吊一夜,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嫂听了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话也说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为轮得到你继承家产吗?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这份祖业,那也是我们老大的!” 二嫂听了这番话,不服气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没有?!” 大嫂骂道:“你出什么头?金银首饰他送给野鸡,也不给你!” 二嫂气得发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马桶,立刻抢过来,挖出一堆屎,塞进大嫂张开的嘴里。 “贱人!”大嫂被糊了一脸,尖叫起来,发疯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挠人,十八般武艺都上了。周围想劝架的,也被大嫂脸上的米田共吓退了。 这时候,山里的猎户来了。他们早上检查陷阱,发现薛老大,立刻将他放下来。但冻了一夜,人已经发起高烧,乱说胡话:“弟妹、我晓得错了、我对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还在打。薛老爷边叫医生,边派人找薛墨。寻到时,他因肚子饿,正在挖土吃。原来他滚下山,磕了脑袋,变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这下子,秀才中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恶狠狠地咒骂侯小妹。骂完后问给她把脉的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瘫痪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过神来哭天抢地。 薛老大倒是没事,吃几帖补药就行。大嫂照顾着她,二嫂当家。她嫌补药太贵,把名贵药材拣出来偷偷卖掉,塞草根进去。这草根就是薛夫人给侯小妹吃的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来越重,三日后一命呜呼。大嫂尖叫着冲出房,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顶着一脸血站起来连连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来是疯了。 家里乱成一团,没人管着薛老二。他喝得烂醉如泥,和二嫂争执,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冻坏神经,二嫂变成“啊啊”叫的哑巴。他也不管不顾,去寻花问柳,刚出门就撞到一辆狂奔的马车,人飞了几百米。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44.釜山行 服务器瘫痪了  莫岑音身为江湖第一美女, 又是前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照理说提亲的人应该犹如过江之鲫才对。然而长到26岁, 一直待字闺中。在古代, 这个年龄的姑娘已经是黄金剩斗士了。 倒也不是她眼高于顶,看不中凡夫俗子。茶馆里那人神神秘秘地说:据他在老盟主府上烧饭的亲戚透露, 莫小姐有嗜痂之癖,吓退了许多英雄豪杰。但具体怎么个怪法, 亲戚就讳莫如深了。 胖子一瞧叶策的坏笑就顿悟过来,挠挠头发, “你是想让陈高娶有怪癖的莫岑音?” “对。” 胖子:“那你怎么向丐帮交代?” 叶策白他一眼:“我的任务是让白飞飞做武林盟主, 又不是让丐帮一统武林。再者,如果真娶了她, 我的小心肝说不定会离家出走。你赔我啊?” 胖子奇怪:“什么小心肝?” 小虎翘起毛绒绒的脑袋,煞是威风地猫叫:“吼~” 听在胖子耳朵里就是“咪”的一声。他眼神惊恐地说:“这是只公猫吧?” 他和叶策做兄弟也有三年了,这人估计是盗神司空摘星转世,才进高中一个月就偷走了所有漂亮学姐的芳心,怎么看怎么都没有搞基的倾向啊!哦不对,是搞猫。 “禽兽啊!”他一脸悲愤地说着, 跟上叶策往厢房走。 两人正要推门,突然传出陈高激动的声音, 叶策将手垂下,听他说些什么。 “琴琴。求求你原谅我。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那雨很邪门, 仿佛蒙蔽了我的心智!我真的打算保护你的!这次任务, 我们要同心协力!那个叶策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忘了上学的时候, 他整天和不良分子混在一起吗?听说他搞大了好几个学姐的肚子!你这么漂亮又心软,我怕你会上他的当!” 这可真是无端造谣了。叶沐瑶管得紧,即使叶策成年了也不让他夜不归宿。更别说乱搞男女关系。叶策混虽混,但向来坚守底线。胖子气得想一脚踹翻门,却被叶策拦下。他指了指里面,示意继续听。 许琴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离开时空。我们四个是队友,必须彼此扶持,相互信任。我希望不要再发生沈浪的意外。” 等里面彻底安静下来,叶策才敲门进去。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一会,对许琴琴切入正题:“我和胖子琢磨过了,这次任务并不难。当选武林盟主,既要实力,也要势力。你通过了两轮转盘,实力应该不差。那么要烦恼的就是势力。我可以号召丐帮声援你,但为保万无一失,还需要更多人脉与声望。明早6点,老盟主的千金莫岑音在秦淮河畔招亲,我会努力拿下她。” 胖子狗腿地拍马屁道:“听说莫小姐是千载难逢的大美女。也只有我策哥配得上。像某某,长得像被拍碎的烧饼似的,大晚上见了还得做噩梦!阿弥陀佛!” 一张麻子脸的陈高阴测测地问:“你说的某某是指谁呀?” 胖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我说谁,谁心里没点B数吗?” 陈高长得不好看,但架不住有才,以及有对当官的爹妈,从小顺风顺水的,连校领导见了他都礼让三分。但胖子和叶策却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不也长得像猪八戒的亲戚吗?!” 叶策皱着眉头吼:“吵什么?所以只能本帅哥去参加招亲啊。你们两个丑八怪谁去都会吓死莫姑娘!” “扑。”许琴琴很爱笑,听见这自信满满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陈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转头看向窗外,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心思却活络起来。 叶策拍拍胖子的肩膀,“明天我得早起去参加招亲。我还没吃饭,你给我叫个鸡。” 胖子脑筋转的快,脱口问道:“吃的还是玩的?” “……”叶策抬手一巴掌将他的后脑勺拍的啪啪响,骂道:“这里还有黄花大闺女呢,你是不是找死?!” 许琴琴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笑得胖子也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发,和叶策一起出去了。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校花会看上陈高那傻逼。 叶策把腰里的酒葫芦解下来交给胖子,“你去给我打点酸梅汤。我先回房了。”说完后就上了三楼厢房推门进去。 胖子来到大堂,叫住店小二,把酒葫芦交给他,吩咐他送饭菜上叶策房里,然后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去睡了。 陈高一直躲在后面,等到他走了,上前拦下小二,礼貌地说:“我朋友喝不惯你们店里的酸梅汤,我去给他打吧。” 小二:“行嘞!” 盏茶时间后,陈高从外头回来,将酒葫芦交给小二,“麻烦你拿饭菜一起送上去。” 房内的叶策抱着小虎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高怀揣葫芦,像做贼似地走进一家药店,又左顾右盼地出来,回到客栈。 胖子一脸钦佩,他就知道叶策一肚子黑水,不会让陈高好过。 “激将法真有用啊!这傻逼心高气傲,什么事都要占一头。我们越说他丑,配不上莫岑音,他越要从中作梗。你说他往你葫芦里装什么药呢?” 叶策撸撸小虎油光水亮的毛,文绉绉地说:“抓只耗子一试便知。”他将小虎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小脑瓜子,“去吧,小心肝!” 小虎翘起脑袋看他,脸上面无表情地写满拒绝。 狗头军师胖子说:“可能它没有勇气。厨房里油水足,我刚瞅见一只耗子,都是它的两倍大了!” 叶策又抱起小虎,像渡仙气似的,嘴对嘴亲了一口,“mua——” “好了。给你勇气了,快去抓老鼠吧!”他笑眯眯地放下小虎,看着它僵着身体,同手同脚地走远。 胖子愕然:“你也不嫌脏。” 叶策鄙视,“它比你干净多了。” 赶路时风尘仆仆,但小虎总有办法一尘不染,像盛开在雪地里的腊梅,精致漂亮,傲骨嶙峋。嘴上也很干燥,还散发恬淡的樱花香。 啧,不会是从日本偷渡来的巫猫吧。 半晌后,小二将饭菜和酒葫芦端上来,前脚刚走,小虎后脚跟进。 胖子瞪大眼睛叫了起来,“卧槽,你们开大会呢?!” 小虎倨傲地走在前面,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串硕大的老鼠,个头是它的三两倍,但都战战兢兢,一副随时要晕死过去的模样。 胖子上前去关门,叶策蹲下倒了一点酸梅汤放在它们面前。 小虎:喝。 老鼠不敢违背,低头舔了一口,立刻头昏脑胀,身体一歪,不省人事了。 胖子:“陈高那孙子给你下蒙汗药呢。把你弄晕了,赶不上明早的招亲。他好去掺和一脚。” 叶策对他咧嘴笑:“这可是他自找的。” 次日,叶策起迟了一些。一脸懊恼地敲开许琴琴的门,垂头丧气地说:“完蛋,完蛋!这几天赶路实在太累了!早上没起来!不晓得我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许琴琴安慰道:“陈高说他叫不醒你。已经赶去了。只是不知道莫小姐会出什么样的难题?” 莫岑音什么难题也没出。戴着一副侠女标配的斗笠,看也不看地往地上抛绣球,砸中哪个是哪个。 一心想要争口气嘲笑叶策的陈高心里憋着火,挤破脑袋钻进人群,拿出了一股做53卷子的不屈不挠劲,硬是突出重围,抢到绣球,当即被莫邵言请入府中,当晚就要拜堂成亲了。 这时候,陈高才觉着不对劲起来。他仔细回想方才的细节,那些前来参加招亲的人,看上去不像是身怀绝世武功的。而且他一抢到绣球,他们就如鸟兽散,仿佛完成了一项任务,如释重负。 他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老盟主花钱请来的临时演员。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了解内情后,都对莫小姐避如蛇蝎,即使她公开招亲,也无人问津。至于是什么内情,老盟主早就下了封口令。金陵在莫家监控范围内,城中人避之不谈。只一个劲地说莫小姐好话。 叶策是在乡野的茶馆里侥幸听见这桩轶事。不然就成冤大头了。 不过现在这个冤大头,就让陈高来当了。几乎是胁迫的,他被内功沛然的老盟主按着脖子磕头拜堂,又在家丁白晃晃的钢刀银戟一路相送下进入洞房。 才踏进门槛,就听见“哐”的一声,门被从外头锁上了。陈高吓得差点跳起,这到底是什么阵仗啊?他朝床上望去,莫小姐身穿如火嫁衣,从袖子里露出来得纤纤玉指白得反光。方才走路时腰肢轻摆,体段婀娜。 陈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也不害怕了,色胆包天地走过去,搓搓手,淫,笑着掀开她的红盖头。 莫小姐抬起头对他露齿一笑,镶着的银牙几乎闪瞎他狗眼。常人有两条眉毛,她只有一条,像只粗肥的黑色毛毛虫。毫不修饰,炸开的杂眉好似容嬷嬷的绣花针。这种眉毛在面相上叫做“连心眉”,表示脾气暴躁。 莫小姐这副相貌,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美(眉)女 连心粗眉,酒糟鼻,龅牙。脸上扑了很多白、粉,双颊抹着两团血淋淋的腮红,笑起来红粉和白、粉一起往下坠,像千年怨妇吊死鬼。 陈高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透心凉魂飞扬! 莫小姐娇羞道:“夫君。天色已晚,我们……” “我不困!”陈高大叫一声截住她的话。他慌张地左右张望,看见侧屋是一间书房,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说:“我睡觉前有看书的习惯!我先去看会书。你先睡吧!” 他说着就要逃,刚转身,就听见鞭子嘶嘶破风的声音,回头一看,莫小姐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九节鞭朝他打来,啪地一声,抽在他脸上,顿时起了一道红印子,火辣辣地疼。 莫小姐温柔地说:“不要打断我说话。”她上前一脚踹上陈高的肚子,将他踢翻在地。42码的红色绣花鞋踏住他的脸,一股馊水的味道从鞋底瞟了出来。 陈高胃里翻江倒海,但一大早就起来了,忙活一天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 莫小姐继续说:“我虽然出身武林,但自幼熟读四书。不喜欢打打杀杀。希望夫君能考取一个功名,好让我做诰命夫人。” 她缩回脚,从书房里走出几个人高马大的丫鬟,个个凶神恶煞,身怀武艺。她们将一摞一摞的书籍堆放在桌上,像抓小鸡似地提起陈高,将他放在凳子上。刷刷抽出佩剑,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脖子,稍微一动,就划出一道血痕。 莫小姐双腿分开,豪放地坐在床上,从盘子里捧起一个猪蹄啃起来,唾沫横飞地说:“既然你喜欢看书,那更好不过了。那些莽夫只会舞刀弄棍,好没意思。你就背书给我听吧。” 这一夜,陈高想起了被文言文支配的恐惧。 然而重文轻武只是莫小姐的怪癖之一。还有之二——不洗脚。 她是江湖儿女,不重繁文缛节。寻常人家的女儿因社会舆论要裹脚,她不必。但小时候觉得新奇裹了一回,痛得她哭爹喊娘,失手打残了好几个壮汉。因此对自己的脚小心翼翼,不让人碰,自己也不碰。 如今那脚,已是二十年未沾水了。 那么肯定是会发痒的。她脱下鞋,让陈高给她抓痒、按摩。如果不从,那就鞭子、刀子伺候! 陈高换喜服的时候,把式神卡片都放在了旧衣服里。面对武力值爆表的莫家众人,他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忍着满心酸楚,他一边背书,一边闻着隔夜饭的怪味,给莫小姐抓痒。一抓就一堆黑泥下来,他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 莫小姐气得蹭一声站起,将他踢了个跟头,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呼气,眼睛瞪得比铜铃还打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嫌弃我!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变心很快!昨天还是小甜甜,今天就是黄脸婆!来人啊,给我打!” “是!”丫鬟们义愤填膺,举起鞭子、棍棒,噼里啪啦往他身上招呼。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陈高痛哭流涕地说。 42度的大热天出来玩沙子,不是有病,就是病得不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考后散心。 “车水马龙不是名词吧?你作文这么写,真的没问题吗?”胖子完美地利用自己180的身高与体重,成就一柄人形遮阳伞,金刚似地站在垒沙堡的叶策身后。 沙堡已经堆好了,高高隆起,初具巍峨雏形。叶策边在地上写字,边随口胡诌:“鲁迅先生说过,华夏成语千万万嘛,用错的人多了,也就可以胡乱用了。” 鲁迅:不,我没有。 胖子本想义正词严地反驳他,但见他一脸严肃,仿佛正干着什么了不起的事,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凑过脑袋去看他写字。 这字仿佛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一笔一划遒劲有力,透露出主人饱满的感情。 【我真帅X10】 胖子:……妈的智障。 【骂我的人是傻逼— —反弹无效】 叶策迅速加了一句。 胖子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心里碎碎念:不要和情商低的工科男计较……不要和……MMP。 即使计较了,他也打不过叶策!别看叶策长得人模狗样的,疯起来,四字形容词就只剩下一个“狗”了。 对着沙砾自我陶醉一番,叶策站起来拍拍手,坐在岸边的岩石上,边穿鞋边问:“旁友,手表有伐。几点了?” 胖子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一点半。我们该去考场了。” 此时,6月7日的西湖人工小沙滩上,优哉游哉地缓缓走着两道身影,一个像“日”,一个像“曰”。 他们经过的沿岸柳树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横幅,写着: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轰隆—— 天空忽然劈过一道惊雷。 胖子脚下一个踉跄,忙双手合十念佛,“百无禁忌,大吉大利。菩萨慈悲。阿弥陀佛……”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叶策捂住耳朵,脚底抹上油跑开。然而还没走出百米,天空就接二连三地打起一道道惊雷,电光雪白,连连晃眼,云海翻涌,层层卷来。 刹那间,浓厚的黑云以雄浑气势压制住整座杭州城。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暴雨将袭。叶策急忙吃了个回头草,飞奔到胖子身边,若无其事地凑到他雨伞下面。 “旁友,我伞没带!撑我一下。” 胖子没好气地瞧他一眼,正对上他笑嘻嘻的眉眼,没心没肺地,恨不能让人锤死他。 此时,一阵如刀狂风呼啸而过,宏伟的沙滩城堡顷刻坍塌,隐藏在背面的字迹也在劫难逃,只剩下缺胳膊断腿的一个光杆司令——少年漫不经心写下的“傻”字没了部分笔画,多出一条从树上刮落的纤细柳枝,变成一个萧瑟的“杀”字。 “这风来得不合时宜。”一名在西湖边垂钓的老者,掐指细算,沉吟道:“风吹西湖水,巽上坎下,涣卦。纪律崩坏。 雷从西边来,震上兑下,归妹卦。有盗西来。啧,不吉利!”他余光里瞥见一对年轻气盛的碗筷快步而来,叫住:“小芽儿,侬有血光之灾!” 胖子停步,看他戴了一副墨镜,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天桥底下算命的瞎子,又自然而然地认为这话是针对无风就起浪的叶策说的,喋喋不休道:“我平日里叫你低调,低调。你看,有人预言你要被人打了……” 老人伸出手:“闭嘴,我说的是你。” “……” 胖子气冲冲地拉着叶策走了。 叶策说:“你不是经常去庙里求神拜佛吗?怎么就不相信他的话了。” 胖子:“我信佛!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是玄门的。我俩不是一家!” 他们赶在考试开始前半小时,回到考场。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得非常恶劣了。黑云如万千大军压境,整座杭州城为了照明不得不提前开启夜灯。密密麻麻的雨点气势如虹地从天而降,砸在人脸上,仿佛能陷下去一个坑。 胖子收起油纸伞时,不慎被几滴雨点沾到,手背顿时肿胀起来,红通通得像一个烤猪蹄,不疼也不痒。 “这雨有毒吧。”他嘀咕了一句,便匆匆上楼。 两人一文一理,考场一上一下。 负责在门口检查的监考官像一道丰盛的水果拼盘——葵花籽的脸庞,西瓜似的身材,穿着一身黄瓜绿,很是健康。得亏不是横在中间,否则考生削成甘蔗才能挤进去。 监考官手里握着一颗白鸭蛋,这是一种侦查信号的仪器。能照出无色射线,穿透衣服打在皮肤上。倘若来回逡巡,针扎似的难受。基本上检查一遍就够了。但因叶策是十里八校有名的小魔王,监考官不放心地搜了一遍又一遍。 ——就像容嬷嬷扎了他一遍又一遍。 现在是2050年的夏天。高考时间虽然没改,但考场规矩却改了。考官抓到一个作弊的不良分子,就给记功一件。 当监考官看到考场名单时,立刻四处打听,哪些是“危险分子”。在得到消息后,叶策就变成了一颗助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他不相信叶策轻装上阵,可鸭蛋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心有不甘地放他进去,等会重点监视他。 叶策坐到位置上,身体后仰,翘起椅子,吊儿郎当地前后晃荡。微微偏头,正巧对上“水果拼盘”虎视眈眈的眼神。 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用口语无声地说:嗨,六二。(方言,傻瓜) “……” 监考官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 *** 北京时间下午3点整。 悬挂在黑板旁的广播里传出公式化的声音:考试正式开始。 考生们齐刷刷地低下塞满公式的脑袋,脸上神情凝重,手下笔走龙蛇。 叶策亦颇为认真地丢橡皮。 方方正正的白色橡皮除去头尾,另外四面都分别写着ABCD。丢出一个字母,就在答题卡上涂黑。他正丢得不易乐乎,横空伸出一只黑胖的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晃瞎人眼的金戒指。 他下意识闭眼,不过短短1秒,再睁开时,面前的橡皮就不见了——牢牢地捏在监考官的手里。 监考官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小胡子,然后站在叶策身边,鞋底像生根似得,贴着地面扎扎实实地杵着不走了。目光如电,透过叶策瘦削的肩膀,盯住他0.5MM笔头,想要看他能写出什么花儿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外头的雨势只增不减,越发肆虐。狂风一吹,酒豆般的雨点东斜如注,打得门窗哐哐作响。 叮咚—— 这时候,广播响了一声,随后传出一道甜美的声音:“第三批玩家下午好。“时空游戏之物竞天择”即将正式面向学生开放。在此之前,我们将进行一次优胜劣汰的游戏。 所有淋到雨的同学还剩下五分钟的生命。只有杀死一名未淋雨的考生,才能活下来。倒计时五分钟开始。” 投影仪突然自动打开,前方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电子时钟,显示05:00 “什么东西?” “恶作剧吗?”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高考事故是很严重的,搞不好这学校的负责人会被请去喝茶。叶策转头去看监考官,然而他表情寻常,并未维护考场纪律。这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叶策下意识地认为他知道些什么。 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叫声:啊—— 一名靠窗坐的女学生,在透明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渐渐松弛下来,脸上的法令纹加深,就连头发也从根部开始变白。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漆黑亮丽的青丝上就像覆了一层小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在变老!” “我也是!!” “这是真的!广播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教室里炸开了锅,顿时闹成一团。所有淋到雨的学生都开始焦躁不安,脾气暴的已经离开位子去开教室门。 “操、你妈!门反锁了!” 大家这才发现,监考官已经悄悄离开,并锁住门,将他们关在里面。有几人立刻开窗,但窗门仿佛被焊死了,任凭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这时候,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只剩下3分钟了。 “啊——” “我的手!我的手!” 一名女学生白乎乎的小手已经成了一只干枯的鸡爪。衰老死亡的恐惧像乌云笼罩住她,从而令她恶向胆边生,红着眼睛,扫视教室,粗着嗓子问:“谁!谁没有淋到雨!是谁!” 这很好分辨。 头发没有变白,脸上不长皱纹的,就是没有淋到雨的学生。这些人不知何时达成共识,聚拢在一起,把桌椅挡在身前,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就像是一个捕猎游戏。淋雨的学生是猎人,而未淋雨的成了猎物。很不凑巧,叶策就是一只猎物。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和猎物们待在一起。他的防卫武器是从椅子上拆卸下来的一根钢条,约莫20公分,拿在手中挥一挥,虎虎生风。 而他对面的敌人们,因怕死激发了力量,几乎人手一张凳子,高高举起,作势要砸。有一名女学生,将重达百斤的讲台扛在肩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叶策:“……” 他默默地放下拿着钢棍的手。 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吸引猎人的注意。 “你们不要动她!” 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名未淋雨的女生落了单,庆幸的是,她身前挡着一名男生。 叶策认识他们。许琴琴和陈高,一中的风云人物,模范学生,校园情侣。听说互相见过家长了,这次打算考同一所大学。 而陈高头发斑白,显然是一名猎人。他目光坚定地挡在许琴琴面前,再三重申:“你们不要动她!”似乎察觉到叶策的目光,他立刻转移众人注意力,指着叶策,义正辞严地叫道:“那个人是一中的校霸,欺凌弱小,无恶不作!你们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我女朋友很聪明!她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为了减少杀人的负罪感,原本打算攻击许琴琴的人都转身,目露凶光向叶策走来。 叶策:“……” 他什么时候欺负弱小了?不就是揍了几个调戏小姐姐的臭流氓吗?怎么就无恶不作了??? 当然这些话,即使说了,也没人会信。 整个考场的人都疯了。 他们向瑟瑟发抖的猎物伸出了白森森的獠牙,扑了上去! 叶策挥舞钢棍,打飞一个,踢开一串。他的眼神比猎人更凶狠,手下的力道也只重不轻。 捕猎者被揍得鼻青脸肿,擦了擦脸上的血,心里有些害怕,色厉内荏地叫道:“别和他纠缠!先杀其他人!”他们见他不好对付,转而去攻击其余猎物。 这时候,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叶策手里捏紧钢棍,怒气汹汹地走向墙角,准备找陈高算账。然而当他终于冲出重围,来到角落时,一道纤瘦的身影倒了下来。 许琴琴绝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心碎的泪水。 陈高大力地用尖锐的钢笔头戳她脖颈间的动脉,丑陋的脸早就被鲜血喷得面目全非。他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独生的,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叶策眼神猩红,暴吼一句,随手抄起一张课桌砸向陈高的脑袋,顿时将他砸晕过去。 “人渣!”他不解恨地冲上去踹了他好几脚。随后马上脱下校服,把两个袖管绕住许琴琴的脖子系紧。他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止血,有没有效。做完后,立刻奔向教室门,连砍带踹,硬生生地将门砸飞。 他回头拉起许琴琴,把她背在身上,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楼上考场。 许琴琴虚弱地说:“别、别管我、逃、快逃……” 叶策回道:“小姐姐,闭上嘴省点力气活命吧。我要去找胖子。我保证带你们走出这幢教学楼。行不行?我受不了女孩子哭哭啼啼,你可千万别哭。” 楼上的监考官没有那么恶劣。异变突起的时候,就打开了教室门,联络负责人。但受信号屏蔽器影响,电话无法拨打。他出去找人,一直没回来。 而教室里已经乱透了。逃出去一部分人,追出去一部分人,剩下的都安息了。 叶策找到胖子的考场时,他已经满头少年白,提示生命走到最后一刻。他身上虽沾了血,手上却干净得很。叶策知道他信佛,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心肠慈悲,做不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胖子站在讲台上,看见叶策时,强忍的泪水流了下来,大声哭叫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叶策,你转告我情缘,不要嫁给纯阳!十个纯阳九个基!我下辈子娶她!” 他好像课文里说的那样,一身豪气直上天际,透发少年文科生的疏狂。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归零。 胖子心如死灰,闭上眼睛。 10秒后,叶策走过去,拿钢条拍了拍他的小腿,“下来吧。” 胖子身体一抖,哆哆嗦嗦地问:“牛头马面来勾魂了吗?这声音怎么和我策哥那么像。” “噗——” 许琴琴因失血过多昏昏沉沉,乍听见这话,轻轻地笑了出来。 胖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叫道:“怎么回事?倒计时不是归零了吗?” 胖子满头白发也逐渐恢复成黑发。 叶策说:“可能是恶作剧。你先下来吧。”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恶作剧。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一筹莫展。 这时候,猎杀者们去而复返。他们要做的不是对自己罪行的忏悔,而是灭口——杀死所有猎物以及未捕猎的猎人。 叶策三人正好又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神情阴鹜地渐渐逼近,而走廊外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句,“下冰雹了。”稍后不久,这道声音骤然拔高,声线颤抖,透着浓浓的恐慌,“风!有一股妖风刮来了——” 女人的直觉向来敏锐。意识迷糊的许琴琴强打起精神,喊了一句:“快趴下!” 胖子正要从讲台上爬下来,被她这么一吼,直接膝盖一软,脸朝下摔到了地上。 不过在这一刹那。 一道有蜚瓦拔木之威的暴风,犹如一柄疯魔的妖刀,迅猛疾速地割过他们头顶上方! 几缕上翘的头发丝掉了下来,轻轻地飘落在地。 倏然! 大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电花火石间,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叶策耳边轰然炸开!与此同时,几道滚烫的液体犹如雨下,猝不及防地洒在他俊帅的脸上。 他保持趴卧的姿势,缓缓转动脖子看去。那些猎杀者仍然好端端地站着,如果忽略他们没有脑袋的事实——所有未趴下的人,脑袋全部被妖风齐脖削断,留下一道碗大的伤疤,鲜血直流。 “……”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 不管杀不杀人,到最后都会被妖风杀死! 暴雨倾盆,很快将叶策身上的血水冲刷干净,与地上的泥水混为一体。他扬起脖颈,看向正上方——乌云密布的天空。 教室的屋顶没了。 叶策觉着电影都不敢这么拍。他今天出门明明看了黄历,写着诸事大吉!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这人没心没肺惯了,惊讶一会,就冷静下来,还能自主思考,灵活行动。 “胖子,走!”叶策背起昏迷的许琴琴,拉了一把胖子,随后向外狂奔,直到操场中央,才停了下来。他见到一名熟人——那临难逃脱,将他们反锁在教室里的监考官。 此时他依旧保持站立的姿势,像一只从中间切开的西瓜,半截身体露出桶大的红瓤。 胖子一下子剧烈运动,气喘不上来,断断续续地说:“切、切水果的app成、成精了!”说完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们都死了!猴子、班长、小花……都死了!” 叶策将许琴琴放在地上,站起来打量四周。学校里的建筑全被风刀拦腰斩断,露出白晃晃的钢筋水泥和红艳艳的西瓜瓤。 他回胖子的话:“别哭了。再过几十年我们也下去和他们团聚了。” 胖子只能看见他的嘴唇蠕动,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一开口破风箱似的吼:“啊——你说什么?” 45.妈妈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绝对爬不上来的。 李君心里对这位学弟尤有好感,坚信他不是杀人犯, 也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因自己是修仙的, 清楚这种感觉来源于“前世有缘”。那他就不能眼睁睁地见“缘法”灭了。他捏紧拳头上前一步,严肃地对舟祈豫说:“校长, 叶策没有任何修炼基础, 会死在下面的!” 林间一时回荡他难得激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 舟祈豫淡定地说:“那就让他死吧。” “即使今天帮他侥幸逃脱, 明朝也有千难万险等着他。不让他强大起来, 早晚会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身怀绝世之器,不临濒死之危,是永远不会觉醒的。” 李君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们不能慢慢来吗?” 舟祈豫道:“从他踏入修真界那一刻起, 就已经来不及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李君,“知道我给他摸过骨的人, 只有白忘陵和陈跃。白忘陵绝对不会泄密, 那么将这件事告诉谷弦雨的人是谁?” 李君:“您怀疑主任是联盟的人?” 舟祈豫:“18年前, 风云之巅出现一道通天彻地的婴啼,令神鬼战栗, 仙魔惊惧。修真界所有人都在寻找发出这声啼哭的婴儿下落。他们来回搜寻, 但都一无所获,最后有些人直接应聘教师, 住下不走了。当时风云之巅正值土崩瓦解之际, 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这些人, 也就懒得去查他们姓舟还是姓谷。” 天外徐来一道鹤唳。音消之时,模样神俊的海东青收翅落在他的肩膀上。 李君对它打招呼:“小香蕉,好久不见。” 小香蕉:“他们知道小舟不能离开风云之巅,我又是他的信差。这18年来,没少派人盯梢我。前段时间我送录取书,绕了半个华夏才甩掉他们。现在人间也不安全了,“强盗”渗透进了高层部门。前有狼,后有虎,华夏岌岌可危,不能再等了。” 舟祈豫站了起来,“如果他真那么容易死在这里,就证明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李君沉默地看着舟祈豫背在身后,捏得死紧的拳头,明智地选择闭嘴,不揭穿校长的口是心非。 白忘陵站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说是三百首,其实是300的平方。除了耳熟能详的几首,更多的是生僻诗词。叶策背得很快,几乎过目不忘。白忘陵一度怀疑他是否早就看过这书。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叶策不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高中生。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将古诗放下,白忘陵洗了一个蛇果,走到厨房拿水果刀,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微微蹙起眉头,室友做任务去了没回来。昨晚只有叶策溜进来翻冰箱。水果刀放在饭桌上,是谁拿走了?刀由千年玄铁打造,吹毛断发,坚不可摧。室友喜欢吃榴莲,特地费功夫做了一把。现在丢了,只能赔一把给他。 白忘陵放下蛇果,提剑出门。 *** 叶策身体直往下坠,耳畔风声簌簌,拂过面颊,宛若刀割。 过了5秒还没见底,他想掉入这陈年老坑不死也得残,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把套子掀了,抬手插入崖壁。金属削割石头发出刺耳的噪音,他牙口一酸,死死咬紧了,腹中提气,抬腿踩住崖壁,好像水母似地吸住,全身力量都用在握紧手上的刀和踏住脚下的石头。 喀拉拉—— 白晃晃的刀刃一路往下,叶策也顺势下降,攀岩似的顺利到达底部。他抬头向上看,洞口只剩一枚钢镚大小,一束微光也成了奢侈。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前方出现了两盏红色灯笼,缓缓接近。叶策神色戒备地后退,直到背部抵上洞壁,红色灯笼也没有停下。这里实在太暗了,他看不清过来的东西是人是鬼,亟需照明物品。 【有没有手电筒?蜡烛也行啊!】 心里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机械声音【收到玩家天问请求,是否打开神秘商店】 【是是是!】 叶策迫不及待地点头。 收到他的回应,时间仿佛静止了,红色灯笼也停了下来。他的眼前出现shop图标,点击后出现的商品琳琅满目,然而购物时间只有30秒。左上角有一个放大镜图标,是搜索按钮。他立刻按下,输入“手电筒”,跳出一排商品。 【太阳能手电,充5分钟太阳,使用500小时,售价9998】 【星能手电,充1小时星光,使用300小时,售价6666】 叶策赶紧瞟一眼右下方的金币剩余数量:1 …… 他不死心地问:“有没有限时打折商品?” 【正在为您搜索,请稍后】 【搜索成功,促销商品:太爷爷的小手电,仅需1枚金币】 叶策立即点击购买,屏幕输送出一只老式的银色电筒。他按下开关,一道强烈的光线射了出来,顿时照亮坑底。也让他看清了,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只身高约莫5米,毛发旺盛,肌肉虬结的金刚。 光明让他看清了危险,也更接近了危险。 刺眼的光线使金刚暴躁起来,愤怒地甩手,一拳头打碎一块百来斤重的岩石,石碎飞溅,划过叶策的手背,割了一道伤口出来,顿时鲜血淋漓。 金刚双拳捶胸,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叶策迅速伸手拔刀,但刀刃死死地嵌在崖壁里。他伸腿蹬住悬崖,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拔了出来。 而金刚也在这一瞬间发动猛烈攻势,铁拳带风,扑面袭来! 叶策立刻倒地打了一个滚,从它胳膊下方的空隙溜了出去,双手撑地摸到粗糙藤蔓,当即福至心灵,想起了束缚咒法,脱口念道:“吐叶依松磴,舒苗长石台!” 话音一落,从峭壁的缝隙里密密麻麻地生长出绿色藤蔓,迅疾地向金刚打去。金刚挥动铁拳,但耐不住藤条以柔和刚,蛇似的一圈圈缠绕住它的四肢与身躯,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看去就像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 “色映蒲萄架,花分竹叶杯。” 藤条上长出一朵朵碧玉似的花骨朵,渐渐饱满圆润,甚是可爱。不知不觉抚平了金刚躁动的情绪,它安静下来,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束缚咒法一共有三层。先捆,再安抚。如果不能化去妖魔戾气,那就灭。看来他不用使出第三招了。 叶策松了一口气,靠墙喘息。自从高考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神经一直紧绷着,全身肌肉也不住地酸疼。他捏捏肩膀,思考该如何爬上去,藤蔓也随着他的松懈而松了。就在分神一刹,金刚暴起攻势,目眦欲裂,獠牙外翻,挥动铁拳扑面而至! “金堤不见识,玉润几重开!”叶策即刻回神,法诀比它动作更快。碧玉花骨朵长成了白玉花苞,缓缓绽放时,倏然喷出淬毒的金针,戳瞎金刚的眼睛! “啊啊啊——” 失明之下,它胡乱挥舞铁拳,所砸之处,飞沙走石,整座葬天坑摇摇欲坠。叶策勉强站立,曲起后腿,猛地跳上它宽阔的背脊。金刚狂躁地甩动身体,发现不能将他摔下后,伸出长臂去撕扯他的腿。 喀啦一声,骨头似乎断了。 “呵呵呵呵呵……小金刚,黑又黑,一只耳朵掉下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剧痛之下的叶策依旧笑得出来,眼神猩红,神色看上去比金刚更疯狂。他右手死死勾住它的脖子,左手匕首一转,银芒森森,顿入动脉。 噗嗤—— 浓稠滚烫的黑血喷射出来,濒死的恐惧令金刚更加癫狂,不管不顾地撞墙,将自己的身体撞得血肉模糊,也想和叶策同归于尽! 怦然巨响,叶策重重撞上洞壁,顿时五脏颠倒,喉咙腥甜,吐了一口血出来。愤怒点燃理智,以牙还牙,他张嘴狠狠咬下金刚的耳朵,鲜血扑扑直流。他“呸”得吐掉,抬起胳膊,将锋利的刀刃向下,怒喝一声:“烽火连三月!” 噌—— 熊熊烈火即刻燃起,手中匕首像带火的箭矢,倏地射入金刚天灵盖。它顿时脑髓剧痛,全身烈焰烧灼,想要倒地扑火,四肢却被藤蔓紧紧束缚,无法动作,只能任凭火烧。 烈焰包围之下,碧绿藤蔓宛若翠玉,坚韧不化,直到金刚化为灰烬,它们亦向地底钻去。 洞内暗了下来。 太爷爷的小手电就像太爷爷弥留之际回光返照,旺盛的生命之火亮一下就熄灭了。 叶策单膝跪地,伸手摸索自己红肿得像个馒头的脚踝,啧了一声,“可别成瘸子了。” 叶策觉得好玩,竟然问也不问他去哪里。等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抱紧怀里的讨饭碗,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壮士、大侠,我们要上哪儿?” 白起冷冷地晃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叶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裟金钵,显得局促不安,半晌后,他才抬起雪人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白起,随后又低下去,忸怩地说:“我们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以后还要找一个贤惠老公的。” “……” 白起神色一僵,表情有些微妙。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淡定与声音,问:“你是断袖?” 叶策伤心地问:“你歧视基佬?” 白起语气一滞,遂即咳嗽两声,“不……”话是这么说,步子却迈得大了一些,与叶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叶策肚皮里笑得快要抽筋,眼神依旧幽怨,叹气道:“我们也算是一场露水姻缘——” “别胡说!”白起低声呵斥他。 叶策改口道:“那好吧。一夜友情。行不行?” 一夜友情,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白起微微蹙了眉头,继续向前走。 叶策跟上去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夜(友)情关系。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白起自动忽略他第一句话,回答道:“找侯小姐的妹妹。” 叶策说:“我在茶楼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小镇上发生一桩命案,死者是侯小姐的新婚丈夫。你怀疑妹妹杀害姐夫?” 白起并不答话。匆匆赶到侯小妹夫家,被一个老奴告知,侯小妹去了山上密林里散步,之后就没回来。叶策觉着奇怪,半夜三更,主母一直不归,这家人却不着急,也不上心。 倒是白起皱紧眉头,复又急急忙忙上山寻人。他穿梭在树林里,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灯笼,冷冷地喊:“侯小妹——” 空旷的树林里回荡他的声音。 叶策跟在他身旁,左顾右盼,余光忽然瞟到一条白惨惨的纤瘦身影,立刻顿足,转头向那处奔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侯小妹身穿孝服,已经吊死在了一棵槐树上。 老祖宗造字是有讲究的,许多玄机就藏在里面。 槐者,木鬼也。因此槐树招阴,可以藏鬼,也可以养鬼。这不,刚刚上吊的侯小妹,尸体还热乎着,就突然魂魄出窍,化为厉鬼了。 她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面孔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叶策问:“谁呀?” 侯小妹飘到他面前,宛若黑洞的眼眶里流出殷红眼泪,咆哮道:“你要替我报仇!” 叶策道:“报仇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害你这么凄凉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侯小妹指着树林旁的水潭,“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过不下去!” 叶策与白起随着侯小妹来到岸边。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在一片模糊中,回忆的影像渐渐清楚,那是一幢构造宏伟的宅邸——侯府。 事情要从已故的侯老爷说起。他先后娶了两个女人,正房生下侯大哥后就病死了。二房生了一男两女,即侯二哥、侯小姐、侯小妹。 侯府是商贾世家,什么都没有,除了钱。这个年代讲究士农工商。因此商人的地位最低。 有一次,侯老爷出差办事,受到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白眼,回家后气得吃不下饭,把侯二哥送进学堂,准备培养一个状元,给自己长长脸。但他没等到侯二哥金榜题名,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嘱咐侯大哥,一定要和做官的读书人攀上关系,光耀门楣。 哪知侯二哥连秀才也考不上。那侯大哥只能另辟蹊径了。正巧两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龄,又德才兼备,因此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侯大哥对这些人都不甚满意。自己四处托人打听,最后选择两人做自己的妹夫。一个是临镇有名的才子林离,家境贫穷。侯大哥认为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因此让他入赘给侯小姐。另一个叫薛墨,出生书香门第,祖上做过江南巡抚,家境一般,颇为清高。侯大哥把侯小妹许配给他。 原本以为是天赐姻缘羡煞旁人,哪里晓得是风霜寒刀受尽嘲讽。 薛墨在家排行老三,因是正房所出,是以地位比老大和老二高一些。他年龄最小,侯府来说亲的时候,上面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 这年头没有PS邪术,男女私下也不能见面。相亲之人,合眼缘与否,全靠画师一支笔。小镇上所有未出阁的姑娘画像,都出自一家之手。看他门口生意红火,想必是写实派的。 因此侯府把侯小妹的画像送到薛宅时,薛家上下,除了大嫂和二嫂,都是高兴的。 大嫂阴阳怪气地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不一般呢。手段高的很。不像我们小门小户的,最为老实淳朴了。画师来的时候,也不梳妆打扮,素面朝天就出去了。 听说这些经商人家的小姐,从小就往脸上涂脂抹粉。看上去像天仙似的,在外头面前光彩照人。但有个怪癖,一定要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敢洗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化妆品用多了,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侯府是镇上的首富,两位小姐自然从小就见过世面了。这位侯小妹,想必是个中翘楚。” 二嫂因与大嫂同住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产生摩擦,背后颇有怨言。但这次倒同仇敌忾起来了,仿佛亲眼见过卸了妆后的侯小妹。她一脸撞鬼的表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叫道:“阿弥陀佛!如果她睡在我身边,我晚上是不敢起床如厕的!谁晓得会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因此侯小妹还没过门,宅子里就有了中伤她的谣言。 大嫂与二嫂如此讨厌素未蒙面的侯小妹,只因小妹嫁进来后,名义上是薛三奶奶,实际上是薛宅未来的当家主母。她们是小门第出来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以文盲而骄傲。看不惯那些精明能干的女人——尤其是商人家的女儿。 她们认为这些女人不正经,满肚子精打细算的坏水。在侯小妹未过门之前,大嫂与二嫂经常凑在一起,自动脑补侯小妹骑在她们头上,耀武扬威的可恨样子。从而愈发厌恶她,每晚在丈夫耳边吹枕头风,每日在公公婆婆面前搬弄是非。 那时侯小妹还没嫁过来,即使她们说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薛宅的人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直到侯小妹过门后,地狱般的日子就开始了。 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侯小妹又是第一次出嫁,即使从老妈子那知道了如何敬茶,仍旧出了洋相,将茶杯打翻了。 其实是因为二嫂故意端了一杯滚烫的茶,要她去孝敬公婆。 侯小妹不知道这一层,心里难过自责,婆婆亦皱了眉头,对这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很不喜欢。 没过几天,大嫂与二嫂携手来到侯小妹的院子。她们一进房,就往内屋走,站在侯小妹的嫁妆箱前,酸溜溜地说:“妹妹是金贵人家出来的,陪嫁品都不少呢。” 侯小妹此时还未听出她们的嘲讽,歉意地说:“初来乍到,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正式拜访两位嫂嫂,实在对不住。”说这,从嫁妆里拿出一只金镯子和金钗,送给她们,“一点心意,请两位嫂嫂收下。” 大嫂不接,冷嘲热讽道:“都说无商不奸。我从前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呢。妹妹好阔绰的手气,想必——家里人没少在穷苦人家身上揩油吧。” 二嫂附和道:“对呀大嫂。做人还是清白些好。我们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我们无愧于心呀。”两人说完,相视一笑,自认给了小妹一个下马威,携手出去了。 侯小妹倘若还听不出她们的奚落,就是傻瓜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情面,没有发作。晚上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薛墨。薛墨是个秀才。他有读书人自命不凡的清高,也有酸儒的懦弱和迂腐。 “总归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才落人口舌。如果你做的很好,别人哪里能挑刺呢?家和万事兴,以后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说完,就抱着课本,“之乎者也”去了。 柏油马路成了一张灰不溜秋的烤架,好像要将上面的“车水马龙”慢慢融化,与它合为一体。 游客驻足聆听,除了风起微澜从西湖波心传来的微凉夏语,还有BBQ时,日式铁板上冒着油花的滋滋声——那是赤脚踩在滚烫的沙砾上,快要熟透了的警告。 42度的大热天出来玩沙子,不是有病,就是病得不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考后散心。 “车水马龙不是名词吧?你作文这么写,真的没问题吗?”胖子完美地利用自己180的身高与体重,成就一柄人形遮阳伞,金刚似地站在垒沙堡的叶策身后。 沙堡已经堆好了,高高隆起,初具巍峨雏形。叶策边在地上写字,边随口胡诌:“鲁迅先生说过,华夏成语千万万嘛,用错的人多了,也就可以胡乱用了。” 鲁迅:不,我没有。 胖子本想义正词严地反驳他,但见他一脸严肃,仿佛正干着什么了不起的事,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凑过脑袋去看他写字。 这字仿佛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一笔一划遒劲有力,透露出主人饱满的感情。 【我真帅X10】 胖子:……妈的智障。 【骂我的人是傻逼— —反弹无效】 叶策迅速加了一句。 胖子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心里碎碎念:不要和情商低的工科男计较……不要和……MMP。 即使计较了,他也打不过叶策!别看叶策长得人模狗样的,疯起来,四字形容词就只剩下一个“狗”了。 对着沙砾自我陶醉一番,叶策站起来拍拍手,坐在岸边的岩石上,边穿鞋边问:“旁友,手表有伐。几点了?” 胖子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一点半。我们该去考场了。” 此时,6月7日的西湖人工小沙滩上,优哉游哉地缓缓走着两道身影,一个像“日”,一个像“曰”。 他们经过的沿岸柳树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横幅,写着: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轰隆—— 天空忽然劈过一道惊雷。 胖子脚下一个踉跄,忙双手合十念佛,“百无禁忌,大吉大利。菩萨慈悲。阿弥陀佛……”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叶策捂住耳朵,脚底抹上油跑开。然而还没走出百米,天空就接二连三地打起一道道惊雷,电光雪白,连连晃眼,云海翻涌,层层卷来。 刹那间,浓厚的黑云以雄浑气势压制住整座杭州城。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暴雨将袭。叶策急忙吃了个回头草,飞奔到胖子身边,若无其事地凑到他雨伞下面。 “旁友,我伞没带!撑我一下。” 胖子没好气地瞧他一眼,正对上他笑嘻嘻的眉眼,没心没肺地,恨不能让人锤死他。 此时,一阵如刀狂风呼啸而过,宏伟的沙滩城堡顷刻坍塌,隐藏在背面的字迹也在劫难逃,只剩下缺胳膊断腿的一个光杆司令——少年漫不经心写下的“傻”字没了部分笔画,多出一条从树上刮落的纤细柳枝,变成一个萧瑟的“杀”字。 “这风来得不合时宜。”一名在西湖边垂钓的老者,掐指细算,沉吟道:“风吹西湖水,巽上坎下,涣卦。纪律崩坏。 雷从西边来,震上兑下,归妹卦。有盗西来。啧,不吉利!”他余光里瞥见一对年轻气盛的碗筷快步而来,叫住:“小芽儿,侬有血光之灾!” 胖子停步,看他戴了一副墨镜,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天桥底下算命的瞎子,又自然而然地认为这话是针对无风就起浪的叶策说的,喋喋不休道:“我平日里叫你低调,低调。你看,有人预言你要被人打了……” 老人伸出手:“闭嘴,我说的是你。” “……” 胖子气冲冲地拉着叶策走了。 叶策说:“你不是经常去庙里求神拜佛吗?怎么就不相信他的话了。” 胖子:“我信佛!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是玄门的。我俩不是一家!” 他们赶在考试开始前半小时,回到考场。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得非常恶劣了。黑云如万千大军压境,整座杭州城为了照明不得不提前开启夜灯。密密麻麻的雨点气势如虹地从天而降,砸在人脸上,仿佛能陷下去一个坑。 胖子收起油纸伞时,不慎被几滴雨点沾到,手背顿时肿胀起来,红通通得像一个烤猪蹄,不疼也不痒。 “这雨有毒吧。”他嘀咕了一句,便匆匆上楼。 两人一文一理,考场一上一下。 负责在门口检查的监考官像一道丰盛的水果拼盘——葵花籽的脸庞,西瓜似的身材,穿着一身黄瓜绿,很是健康。得亏不是横在中间,否则考生削成甘蔗才能挤进去。 监考官手里握着一颗白鸭蛋,这是一种侦查信号的仪器。能照出无色射线,穿透衣服打在皮肤上。倘若来回逡巡,针扎似的难受。基本上检查一遍就够了。但因叶策是十里八校有名的小魔王,监考官不放心地搜了一遍又一遍。 ——就像容嬷嬷扎了他一遍又一遍。 现在是2050年的夏天。高考时间虽然没改,但考场规矩却改了。考官抓到一个作弊的不良分子,就给记功一件。 当监考官看到考场名单时,立刻四处打听,哪些是“危险分子”。在得到消息后,叶策就变成了一颗助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他不相信叶策轻装上阵,可鸭蛋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心有不甘地放他进去,等会重点监视他。 叶策坐到位置上,身体后仰,翘起椅子,吊儿郎当地前后晃荡。微微偏头,正巧对上“水果拼盘”虎视眈眈的眼神。 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用口语无声地说:嗨,六二。(方言,傻瓜) “……” 监考官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 *** 北京时间下午3点整。 悬挂在黑板旁的广播里传出公式化的声音:考试正式开始。 考生们齐刷刷地低下塞满公式的脑袋,脸上神情凝重,手下笔走龙蛇。 叶策亦颇为认真地丢橡皮。 方方正正的白色橡皮除去头尾,另外四面都分别写着ABCD。丢出一个字母,就在答题卡上涂黑。他正丢得不易乐乎,横空伸出一只黑胖的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晃瞎人眼的金戒指。 他下意识闭眼,不过短短1秒,再睁开时,面前的橡皮就不见了——牢牢地捏在监考官的手里。 监考官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小胡子,然后站在叶策身边,鞋底像生根似得,贴着地面扎扎实实地杵着不走了。目光如电,透过叶策瘦削的肩膀,盯住他0.5MM笔头,想要看他能写出什么花儿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外头的雨势只增不减,越发肆虐。狂风一吹,酒豆般的雨点东斜如注,打得门窗哐哐作响。 叮咚—— 这时候,广播响了一声,随后传出一道甜美的声音:“第三批玩家下午好。“时空游戏之物竞天择”即将正式面向学生开放。在此之前,我们将进行一次优胜劣汰的游戏。 所有淋到雨的同学还剩下五分钟的生命。只有杀死一名未淋雨的考生,才能活下来。倒计时五分钟开始。” 投影仪突然自动打开,前方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电子时钟,显示05:00 “什么东西?” “恶作剧吗?”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高考事故是很严重的,搞不好这学校的负责人会被请去喝茶。叶策转头去看监考官,然而他表情寻常,并未维护考场纪律。这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叶策下意识地认为他知道些什么。 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叫声:啊—— 一名靠窗坐的女学生,在透明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渐渐松弛下来,脸上的法令纹加深,就连头发也从根部开始变白。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漆黑亮丽的青丝上就像覆了一层小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在变老!” “我也是!!” “这是真的!广播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教室里炸开了锅,顿时闹成一团。所有淋到雨的学生都开始焦躁不安,脾气暴的已经离开位子去开教室门。 “操、你妈!门反锁了!” 大家这才发现,监考官已经悄悄离开,并锁住门,将他们关在里面。有几人立刻开窗,但窗门仿佛被焊死了,任凭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这时候,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只剩下3分钟了。 “啊——” “我的手!我的手!” 一名女学生白乎乎的小手已经成了一只干枯的鸡爪。衰老死亡的恐惧像乌云笼罩住她,从而令她恶向胆边生,红着眼睛,扫视教室,粗着嗓子问:“谁!谁没有淋到雨!是谁!” 这很好分辨。 头发没有变白,脸上不长皱纹的,就是没有淋到雨的学生。这些人不知何时达成共识,聚拢在一起,把桌椅挡在身前,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就像是一个捕猎游戏。淋雨的学生是猎人,而未淋雨的成了猎物。很不凑巧,叶策就是一只猎物。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和猎物们待在一起。他的防卫武器是从椅子上拆卸下来的一根钢条,约莫20公分,拿在手中挥一挥,虎虎生风。 而他对面的敌人们,因怕死激发了力量,几乎人手一张凳子,高高举起,作势要砸。有一名女学生,将重达百斤的讲台扛在肩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叶策:“……” 他默默地放下拿着钢棍的手。 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吸引猎人的注意。 “你们不要动她!” 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名未淋雨的女生落了单,庆幸的是,她身前挡着一名男生。 叶策认识他们。许琴琴和陈高,一中的风云人物,模范学生,校园情侣。听说互相见过家长了,这次打算考同一所大学。 而陈高头发斑白,显然是一名猎人。他目光坚定地挡在许琴琴面前,再三重申:“你们不要动她!”似乎察觉到叶策的目光,他立刻转移众人注意力,指着叶策,义正辞严地叫道:“那个人是一中的校霸,欺凌弱小,无恶不作!你们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我女朋友很聪明!她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为了减少杀人的负罪感,原本打算攻击许琴琴的人都转身,目露凶光向叶策走来。 叶策:“……” 46.生死临危 服务器瘫痪了  主线任务是让队员白飞飞成为武林盟主。那么剧情高潮必然在武林大会上, 是以叶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见他这般爽快, 长老很是高兴, 屁颠屁颠地下去给他准备行李。叶策这一身衣服奇奇怪怪的,碍于人多, 他一直没说。想是从远方逃难来, 随便用布拼接起来的。身为丐帮后勤部长,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新帮主准备一身亮瞎众人狗眼的衣裳! *** 老帮主刚死, 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叶策随便找了一间茅屋凑合。刚进屋关上门, 小虎就蹬腿从风衣口袋里跳了出来, 一溜烟跑得远远的,足下轻点, 三下两下, 跃到窗台上, 背过身去,留了一个孤单的毛绒绒背影给他。 叶策在这头, 它在那头,一人一虎,仿佛横隔一道天堑鸿沟。 叶策心里奇怪,凑过去想要撸一发,小虎立刻闪开,避之不及似的,自始自终只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小虎, 从崖底到总坛, 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半晌后试探着问:“长老要我娶莫岑音,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也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起过。宠物是很敏感的,当主人有了对象时,它们会担心自己被抛弃或者受虐待。 小虎将身体挺得更加笔直了,简直是虎中天策。 叶策知道自己猜中了,慢慢靠近它,轻轻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找个喜欢猫的漂亮小姐姐。她会和我一起疼你的。” 他自认态度够诚恳,语气够温柔,小虎应该冰释前嫌,马上和他玩“要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哪知这小崽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肉掌一掀,将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扫了下来,精准地砸在叶策脚尖前一寸地方。 意思很明显,别吵我,烦着呢。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么蛮横,以后找不到老婆的。”叶策嘀咕一句,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他被苏乞儿强行灌注几十年内功,将其消化纳为己有,耗费巨大心神,往床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胸口似乎压了一块石头,令他喘不过气。嘴唇上亦被什么东西舔过,稍刺、微凉。但他实在累得睁不开眼,浑浑噩噩做了一夜梦。梦到的不是鬼怪也不是高考,而是白起。 他眼神冰冷,步步逼近叶策,冷然质问:“你不是说要找个贤惠的老公吗?怎么又变成漂亮小姐姐了?!” 叶策被他堵在墙角,无处可躲。抬头看见他浅金色的眼睛里刮起了一阵骇人风暴,下意识脱口:“长得像漂亮小姐姐的老公。” 话一说完,白起就摘下狰狞的黑虎面具,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美丽脸蛋,赫然是白忘陵。 “我靠!”叶策活活吓醒了,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倒不是厌恶学长,只是有点小担心,以白忘陵一击必杀的性格,倘若知道自己在梦里YY他,会不会将他挫骨扬灰? 估计是会的。 一缕晨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洒将下来,给小白虎镀了一层秀丽的金色。它好像就坐在窗台上,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叶策想象一下那孤寂的场景就心里难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它搂入怀里,亲了亲它的脑袋,说:“别生气了。我不找女朋友还不行吗?咱们两条光棍凑合过吧。” 这话真的有用。小虎低头蹭了蹭他的手背,模样乖巧,惹人心肝颤。 叶策想,果真是虎如其名。又想到小心肝这名字是他取的,心里美滋滋。 这时候,长老也送来了新衣裳。 叶策在他热切期待的目光下戴上头巾,披上红白相间的麒麟纹外套,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下身是一条深蓝灯笼裤,腰间系了一个酒葫芦,装的是桂花酸梅汤,路上解暑。 房内没有镜子,不知效果怎样。但看一眼长老快被帅晕过去的幸福表情,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邪魅狂狷,痞气十足。 小虎没了去处,又不愿待在裤兜里,后腿一蹬,扑到叶策怀里,钻进他的外套,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叶策将风衣折叠起来收进书包,两根带子并为一根,斜背着。辞别长老后,就上了金陵。 一路靠讨饭碗钱生钱,物生物,虽然风餐露宿,但也自在逍遥。 三天后他抵达金陵城,在街上买烧饼时,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许琴琴。对方率先开口问:“你是王怜花?” 叶策:“系统告诉你了?” 许琴琴点头,“我是白飞飞。队伍就差你了,跟我来。” 她将叶策带到一间专供武林人士居住的客栈,上楼推门而入。房内有两个人,胖子和陈高。 叶策无视陈高,只叫了一声“胖子。” “你果然还是变成丐哥了啊。”胖子打量他后,神色复杂地说。 高三学业重压力大。胖子唯一的解压方法就是打剑三。最喜欢周末约上帮会成员,在野外堵恶人谷的渣滓。 2050年的剑三已经发展成全息网游了。 他撺掇叶策创了个角色。叶策觉得天策一身盔甲太热,怕捂出痱子,所以挑了个最省布料也最风骚的职业——丐帮。胖子忙着唱歌PK撩妹,没怎么带叶策。等回头看时,人已经搞好一身装备,加入恶人谷,在大街上收保护费了! 真他奶奶的狗改不了吃、屎,流氓做不成君子。 胖子是浩气盟的天策,操作可溜,顺风人头狗逆风也不卖队友。直到某天他在野外遇到一个乞讨(打劫)的丐哥,丢了整个浩气盟的脸。 这个丐哥是恶人谷臭名昭著的败类,名叫九章天问。 就是叶策这不要脸的狗比! 按理说,天策是军爷,是男人,是胸襟开阔的。胖子不该这么记恨好兄弟,然而那一天,他的情缘因为他败于恶人谷势力之下,怒而投向纯阳怀抱。 “你给不了我安全感。”长腿军娘如是说。 “连一个丐哥都打不死……你简直丢天策的脸。” 胖子一度想删号。 当然,他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渣滓。他不恨叶策,只是把怒火对准了撬墙角的纯阳而已。纯阳就该老老实实地和花哥搞基!没事跑来撩军娘是不是欠,干?! 蓦然被叶策唤醒绿帽往事的胖子心里更加气了,连带着看向叶策怀里的小猫咪,都觉得它一股子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味道。 啧。这冷冰冰的小眼神怎么和白忘陵那么像? 他这头正纳闷,许琴琴已经介绍起来了。指着他们对叶策说:这是逍遥侯,这是熊猫儿。沈浪死了。” 叶策皱起眉头,“怎么死的?” 许琴琴:“我们遇上一头穷奇,沈浪为了救我们,不幸牺牲。” 胖子没好气地叫起来:“如果不是逍遥侯拖拉,沈浪也不会死!” 许琴琴厉声呵斥:“熊猫儿!” 一句话被她堵了回去,胖子翻个白眼,气冲冲地出去了。许琴琴又转头和叶策谈武林大会的事。叶策知道沈浪的死有蹊跷,随口敷衍她几句,就追了上去。在后院找到胖子,正在倒背《论语》。这是朱卞特有的平心静心的技巧。 叶策拍拍他的肩膀,问:“沈浪怎么死的?” 一提起这个,胖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蹭得一声暴涨几百米。愤然地说:“我们四个降落在一座山谷里。听到任务后就遇上了穷奇。我们联手杀死它,本想快逃。但陈高气不过,又折回羞辱尸体。哪知这时候突然从树林里蹿出另一只穷奇兽来!陈高慌了神,逃跑时左脚踩右脚,跌倒在地。沈浪去扶他,却被他推向穷奇,做了替死鬼!” 胖子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恨他!巴不得立刻拿枪戳死他!” 叶策想起路上乞讨时探听来的莫家消息,对他说:“别急。让他生不如死。” *** 这个消息也是从茶楼里听来的。 “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薛夫人说:“我知道你大哥给了你一间店铺。且不说你是妇道人家,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有伤风化。这产业是你的陪嫁品,你现在嫁进我家,合该有我们的一份。你两个大伯哥,平日里只靠收一点租金度日,要养一家妻女,实在拮据。这样吧,你改天在产业书上写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去管丝绸店。” 侯小妹出嫁的时候,哥哥分了一间丝绸店给她,只要在家中坐收红利即可。为的是不让她做粗活、女工补贴家用。但侯大哥只是在嫁妆清单里添了一笔,并且每月送来红利,没有将产业书给她。 侯小妹犹豫了一下,说:“店铺挂在哥哥名下,产业书的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冷笑道:“你才过门,就你啊,我啊,分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还是来做奶奶的?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左邻右舍见到我们,都规规矩矩,高看一眼!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哥把你嫁过来,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如果外人打听起来,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是丢谁的脸?还不是丢阿墨的脸,你们夫妻的脸吗!” 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薛墨生母死的早,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侯小妹回房不久,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什么“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食欲不振,没多久就消瘦下去。 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被丈夫痛骂一顿,“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回去?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没有规矩,我不追究。现在你嫁进来,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 傍晚吃饭,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开口:“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怠慢了千金大小姐。我赔个不是。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 小妹欲辩,又被二嫂截口,“我听说了一件事。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隔三差五地回娘家。要说想念父母么,谁不想呢?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也不见着她上心。后来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归宁是假,私会情郎是真!” “啊唷!” 薛夫人叫了起来,“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 侯小妹脸皮滚烫,又羞又气,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他们每次收下时,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 大嫂生了四个孩子,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就把孩子丢给她。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在小妹屋里玩,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东西扔了一地,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 小妹气得要打,他们理直气壮地叫:“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你虐待我们!”无法,只能自己生闷气。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叫她洗。久而久之,小妹就病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开支是一起算的。薛夫人心疼钱,没给她叫医生,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病越来越重。 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却传来一个噩耗,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 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大哥也顾不上她。 小妹病得快死,在床上以泪洗面,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原来薛墨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嫁妆。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家里条件不好。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被大嫂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妹突然就精神了。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穿了一身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嫂子和丈夫、婆婆看见她,都骂她晦气。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直走,一直走,来到山上,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 *** 影像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如初。 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你要给我报仇!你要给我报仇!” 叶策点点头,“好的。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发隐藏剧情——侯小妹的哀嫁】 【玩家天问,现在你就是侯小妹。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 叶策:“去薛宅。” 白起:“你接到任务了?” 叶策问:“你没听见系统提示?”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 戴了一整天头套,脖子酸胀得很。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问:“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却来薛府找侯小妹。该不会——”他卖了一个关子,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笑嘻嘻地说:“爱上NPC了吧?” “……” “无聊。”白起冷冷地撇下一句,转身就走,似乎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叶策急忙拉住他的手,“白哥哥,别对我这么冷淡嘛。这样吧,你陪我演戏,完成任务后,奖励我分你一半?” 他长在江南,有求于人的时候,嗓音软糯似糖。一句软绵绵的“白哥哥”,叫得白起耳朵发痒,脸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好在戴了面具,看不出来。他顿足,等脸上热气散了些,才回头说:“我只要卷轴。” 卷轴?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薛墨即将上山,请快回薛府】 系统发出催促,叶策也只能暂时将疑惑压下,随口答应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是要我,我也给你。” 白起好不容易冷却的脸又红成了个猴子屁股,“胡说什么!” 叶策拉着他往山下走,嘀咕道:“你怎么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好像穿越来的古代人哦。” *** 两人走了一会,迎面遇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一见到叶策,就狠狠一瞪眼睛,大声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不回来,去干什么了?!还要我上心来找你!你不知道山路很难走吗?我马上要参加秋闱了,如果有个万一,你担当起吗?”当视线触及叶策和白起交握的手时,立刻倒抽一口冷气,退后几步,似乎不敢相信。 他涨红了脸,喘着粗气问:“他、他是谁!” 叶策:“我姘头。” “姘、姘……咳咳!”薛墨猛不丁被口水呛住了,重重咳嗽起来。他说不出那两个羞耻的字眼,瞪圆了眼睛,凶道:“你说什么?!” 叶策道:“你听不懂是吧。我解释一下,这位既高又酷的白公子是我的情人,我包养的小狼狗,寂寞夜晚安慰我的胡萝卜,你头顶上的绿帽子。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嗡的一声,薛墨的脑子炸了。巨大的信息量令他接受不能,他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气得胸闷心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够、够了!闭嘴!你闭嘴!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叶策当然不肯闭嘴,松开白起的手,捧起自己的雪人头,露出一张嘴来,往薛墨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继而放下,破口大骂:“不守妇道还不是被你逼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得像个猪八戒,看你一眼就想吐! 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子曰,之乎者也”几句话,连《论语》都背不下来,生怕别人不晓得你肚子里塞满了稻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在家做饭吗?就是怕点火的时候烧着你这个草包!滚远点!看见你就辣眼睛!” 连珠炮似地说完,一脚踹飞他。 薛墨被他踢出几米,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好像就是吊死小妹的老槐树。但小妹的尸体不见了。薛墨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居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白起瞥了一眼,轻飘飘地说:“他滚下山谷了。” 叶策继续往薛宅走,“那我只有祈祷他摔坏脑子,不能去祸害别的姑娘了。” 奖励:卷轴X1,晋江小说X1,式神卡片X1 【式神】侯小妹 【星级】★☆☆☆ 【稀有度】R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他立刻拿起卷轴,转身就走。 “你去哪?” “21世纪。” 叶策面露疑惑,“金猴时空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玩家有3次机会,用通关获得的钥匙重新进入对应时空。” 叶策琢磨片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隐藏剧情是没有任何提示的,触发靠40%的推理和60%运气。好比金猴时空,主要任务是查出杀害姐夫的凶手。一般人找到凶手,领取奖励就走了。而侯小妹死在姐夫之后,也就是说,完成任务后得多停留一会,东走走,西看看,才有机会触发剧情。 白起显然早就通关,但当时没能触发隐藏剧情,因此特地用钥匙开启金猴时空,回来寻找。这下他明白,为何自己接到侯小妹的任务时,白起脸色那么臭了。 如果换做是叶策,早就把那人打死了。 他将小说、式神卡放进书包,看着底部的破洞皱起眉头,心想等出去了让老姐补一补。他一心完成任务,忘记检查有没有掉东西,直接对空气说:“客服小姐姐你在吗。我还剩下多少任务时间?” 脑海中响起机械化声音【48小时】 看来在隐藏剧情中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在主要任务上。 他背起书包,以防万一,把笨重的雪人头戴上。这次是他运气好,遇上面冷心善的白起,被叶策抢了隐藏剧情,也没发火。 如果下次不幸遇上一位大魔王,看清他长相,在现实里追杀他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为何系统有变装选项了。 *** 叶策来到侯府,门口小厮看见他,惊讶地说:“二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刚从衙门回来,听说薛宅的事,立刻派人去找您了。薛家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你的下落。可把老爷急坏了。” 原来隐藏剧情赋予叶策的身份依旧在金猴时空延续着。那就方便他查案了。他问:“这几天府上情况如何了?” 小厮说:“还能怎样?林家那对泼皮继续闹腾呗!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半家产!即使林离是入赘的,但哪能给那么多钱呢?老爷说,侯府包括他一共四个子女,算上林离,那就是五个。 林离在成亲那日,不幸死在侯府,那就分给林家1/5的田宅。他们不肯,拉着老爷去见官,一口咬定老爷害死了新郎官!老爷这几天都在衙门周旋,才没时间去薛家看你。你可别怪他。” 叶策:“姐姐成亲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当日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嘿!说来也奇怪。咱府上几十年没走过水,偏偏成亲那日,新郎官的院子起火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镇上的风俗。男方入赘第一晚,是不能和妻子同房的。大小姐睡在别院,逃过一劫。” 叶策:“姐姐在哪?我去看她。” 小厮将他带到侯小姐的院子,敲了敲门,禀告一声,丫鬟就开了门。他走进房间,帷幔垂下层层掩映,侯小姐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 叶策小声问:“姐姐睡着了吗?” 丫鬟点点头,“自从姑爷死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林家人又每天都来撒泼,要小姐偿命。不偿命,那就赔钱。小姐已经几夜未合眼了。这才刚睡下。” 叶策:“林离下葬了吗?” 丫鬟摇头,“尸体还躺在衙门里。林家人说了,不赔钱就不下葬。” 叶策:“儿子刚死,为什么做父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不是让他入土为安,而是讨要赔偿?” 丫鬟看了一眼里屋,对叶策招招手,示意同她到外面去。 两人来到走廊,丫鬟把门关严实了,才对叶策说出真相:“我上次偷听小姐和老爷谈话。原来姑爷是林家捡来的儿子。那对泼皮从小打骂他,对他一点儿都不好!现在他死了,还不让他下葬,准备拿他讹一笔!可怜小姐天天以泪洗面。” 叶策:“你劝着点姐姐。我好久没回家了,先四处看看。” 侯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几个,打扫得一尘不染,而角落里无一例外都摆满了水缸。 叶策招呼一个挑水的小厮带他去林离的院子。路上说:“怎么出了事才知道补救?如果早在新郎官院子里放这么多水缸,他也不会烧死了。” 小厮:“二小姐。你这话就冤枉我们和老爷了。你也晓得老爷是个苦命人,一落地就没了娘。20岁又没了爹。小小年纪接管侯府,为了服众,不得不面面俱到。他早就吩咐我们防范火灾,在每个院子里放几个大水缸。 但是成亲前一晚,老太太说,新郎官八字属火,水克火,他的院子里摆这么多水不吉利。叫我们把水搬走,别给老爷知道,否则老爷要怪她多事。这么一搬,第二天晚上就烧起来,下人找不到水,只能去别的院子里打。一来二去,耽搁时间。” 叶策:“他自己没能逃出来吗?” “那天林家人拼命给新郎官灌酒。他酒量不好,回房就睡死了。再者,大家都喝多了,等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估计那时候,他不是被火烟熏晕,就是已经烧死了。” *** 叶策在侯府住了下来。晚饭时候没见到侯大哥,倒是看见了侯夫人和侯二哥。两人长得很像,三白眼,瘦颧骨。喜欢高高在上地看人,仿佛嘴唇一翻就能吐出一把尖刀。 他们看见小女儿、妹妹回来了,一点也不开心。从街坊口中听说了薛家的事,觉得她给自己丢脸了,谈话期间冷嘲热讽,无一不再催促她快回婆家。 叶策没理睬,敞开肚子吃饭。这幅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侯夫人,咬牙低骂:“赔钱货!” 叶策边嚼边说:“赔的是我老爹的钱,和你有半毛关系!你要是气不过,那就下去问问他,高不高兴给我准备嫁妆!” 侯夫人没想到他会顶嘴,又惊又怒,拔高嗓子尖叫起来:“你是咒我快死吗?!” 叶策咬着筷子,对她微微一笑,“对啊。” “你!”她心脏不好,被叶策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直往上翻。家里顿时闹成一团,叫医生的叫医生,骂人的骂人。 叶策在侯二哥要动手打他之前,脚底涂油溜走了。 他一个人在侯府闲逛,瞥见院子里摆着的水缸,又揣测起来。既然侯小姐早知林离是捡来的,那么侯夫人没理由不知道。 为何连林家人都不清楚养子的生辰八字,她就笃定是火命了。还要把水都搬走,瞒着侯大哥?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来到侯夫人的院子。医生正在瞧病,院里灯火通明,不方便叶策打探。他转悠几圈,就回了房间休息。睡到半夜,忽然被冷风吹醒,迷迷糊糊地坐起,往窗边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地跳了进来。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像喵咪似的,亮得出奇。 叶策睡眼惺忪,霸气地拍拍床铺,“来陪我睡觉。” 白起冷着脸,想要义正词严地拒绝。忽然月光西斜,照在叶策身上,一片朦胧中,他看过来,态度软化,俏生生地笑,喊了一声“白哥哥。” 弯起的眉眼好像江南绿岸上的柳梢,不媚不俗,风姿俊秀,干净剔透。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纯澈的春风拂过,向来无波无澜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白起忽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前似乎有一道虚影和叶策重叠。那虚影的脸颇具古典美,有些妖气。是叶策,因为眼神没变。又不是叶策,因为五官都变了。 白起心绪不宁,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再看时,没有月下佳人。只有一只蚕宝宝,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那句温柔的“白哥哥”,一定也是错觉。 他将一张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放在桌上,悄然离开。 *** 次日。 叶策明明记得白起来了,现在却又不知所踪。一边嘀咕他神出鬼没,一边把风云之巅的通知书塞进书包。 什么时候掉的?白起看过里面的内容吗?不过,就算看了也不会相信吧。修真界什么的,又不是写小说。 这么想着,手下触到一本书。拿了出来,是通关隐藏剧情送的物品。封皮上用小楷写着《我魔齐天酷》,晋江文学城2032年出版。 他翻到第一页,映入眼帘七个大字:风云之巅发展史。 “……” 还真是小说来的啊!!! 晋江APP成精了啊!!!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一手捧钵,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47.掉马甲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这一觉睡得很香, 等到清醒已是月上中天。他转动眼珠向下瞟,小虎似乎累着了,蜷成一团,窝在他的脖颈旁,乍一眼看去像一条纯天然的围脖。 叶策突然明白为何漂亮小姐姐们喜欢猫了。这软乎乎,暖烘烘的小东西,贴着你亲昵的时候,就像是吃可爱多长大的,超级卡哇伊。 他试着抬起胳膊,想摸摸它毛绒绒的小身体,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仿佛骨头已经被接上了。 小虎睡得很浅,碰一下就睁开眼睛。倒映在它金色眼瞳里的叶策浑身是血, 脸上看不出任何惊惶痕迹, 依旧没心没肺的, 甚至张开嘴咬了它的耳朵一下, 然后把自己逗乐了,一个劲地笑不停。没笑几声就咳嗽起来, 嘴角带上点血迹。 小虎收起舌头上的倒刺, 小心翼翼把他脸颊洗干净, 然后跳到一旁,肉掌一推, 将几颗蛇果送到他面前。 “你刚才是去给我摘果子了?”叶策眼神讶异, 心想小家伙既有灵气, 又讲义气,真是个宝贝。还是不卖了,带在身边撸着玩吧。 他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将蛇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往嘴里塞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吃饱了就去找出口。按照武侠小说里的经典套路,英俊男主角坠落山崖,要么遇到世外高人,要么得到武功秘籍。要么碰上——” 他目视前方,缓缓垂下拿着蛇果的手,平静地补充未说完的话。 “怪物。” 的确是怪物。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庞然巨物,灯笼般硕大的眼珠子,额头高高隆起,长着一只金色的龙角,模样像虎,腰上生了一对黑色羽翼,似乎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穷奇,但又比真的穷奇少一只龙角,似个西贝货。 叶策知道自己最近时运不济,只没想会衰到这种程度。好端端的武侠副本,居然还有魔幻元素,更无语的是,这假穷奇走起路来没发出一点声响,鬼知道它的实力有多高? 自己的胳膊和腰倒是可以动了,但腿还没有知觉,根本逃不了。几乎想也不想的,他抄起地上的树枝就往小虎身上抽了一下,大叫一声:“跑!” 小虎动了起来,但没用逃走。它后腿一蹬,跃到穷奇面前,将叶策挡在身后,试图遮住穷奇贪婪的视线。 它很小,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猫,而来敌绝非善类。非要比喻,那就是乌篷船和航空母舰的区别。 但小虎眼神坚定,神色冷峻,漂亮的小脸蛋上看不出一丝紧张情绪。 这么小的家伙,义无反顾地挡在叶策面前。他心里突然感动了一把,笑着说:“给你取个小名叫心肝。以后你就叫小心肝。抗议无效。” 小心肝听上去比小虎还要弱鸡。它不满地吼了一声,猫叫似的。 穷奇嗤的笑出声。它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胆敢拦下它,原来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幼虎。这种小崽子除了胆子大,其余一无是处。它眼神不屑地用兽语说:“滚开。这是我的食物!” 【不准你动他】 穷奇讥讽道:“你跟着这废物干什么?” 【他不是废物!】 小虎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的低吼,全身毛发倒竖,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 此时,平地而起一阵凛冽杀风,剑气森森,迅速弥漫四野。 月亮因恐惧躲入云丛中,天地顿时晦暗无光。叶策也暂时性失明,只能听见簌簌风声,闻到浓重血腥味。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有敌来袭时,那人出的惊世一剑。 半晌后,乌云散开。 叶策的视野也光明起来。而眼前诡异的景象令他暂时说不出话。 穷奇威风凛凛的翅膀已被折断,身上血肉模糊,可见森然白骨。而小虎仍在攻击它,那一口未长齐的乳牙似乎成了铁齿獠牙,一张嘴就带下一片血肉。它不吃肉,只是活活剥下那张虎皮。直到穷奇奄奄一息倒下,小虎踩着它山丘似的脑袋,对着月亮狂吼一声。 嗷—— 万兽之王极具穿透力的怒吼,直撞鼓膜,震耳欲聋!长啸纵横山林,冲天直上,仿佛欲碎苍穹。 叶策呆了。 感情之前这小崽子都在让着他,连猫叫也是逗他玩。小小年纪就焉坏焉坏,长大了还得了?心机这么重,不知道要骗多少母老虎回家。 他气极反笑,没想到自己混了这么久,居然被一只小老虎戏耍了。动了动下肢,似有知觉,他撑着石壁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近穷奇,伸出手提起站在穷奇脑袋上耀武扬威的小虎,打断了它的咆哮。 一把将它塞进风衣口袋,拍了拍它的圆脑袋,“老实点。谁晓得这怪物是独居的还是群居的,万一你叫来它的同伴,我们今天别想出谷了。” 方才还大杀四方的凶虎,立刻偃旗息鼓,伸出两只肉掌扒住风衣口袋,露出毛绒绒的脑袋,神色严肃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山谷不大,叶策走了两小时就见底了。秘籍没有,高人也没有。他只得往前走,穷奇的尸体还在,黑乎乎地冒着阴气。他却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点喜欢,凑上前吸了好几口,觉得精神似乎抖擞起来。还想吸更多,突然听见一道“啊啊啊——”的叫声,抬起头一看,嚯!从天而降一个血人! 叶策将身一闪,躲到草丛里趴下。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摔在穷奇尸体上,溅起一滩血水。 “咳咳……王怜花兄弟。别躲了,是我……”苏乞儿虚弱的声音传来。 叶策戒备地走到他面前,听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一直未上悬崖,我就猜到教主临终前未将绝学传你。现在我给你传功,切记,不可用它伤天害理!”他不由分手地抓住叶策的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随后贴住他的掌心输送内功。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告诉他招式心法。 丐帮独门秘籍有二,石山飞燕与飘花摘叶。前者是能够在悬崖峭壁上翩翩起舞的绝世轻功,后者是飞暗器,花叶成刀,落下即死。 一盏茶后,传功完毕。苏乞儿也显出油尽灯枯的败相来,他抓住叶策手,言辞恳切地叮嘱:“你身为一帮帮主,不能为非作歹!我即将追老帮主步伐去了,求你一件事。余光水虽然害你、害我,但也为丐帮矜矜业业多年,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 叶策不言不语,苏乞儿急了,眼里又流下悲戚的泪水。叶策这才勉强点了个头,目送他含笑九泉。 等他尸体凉透了,叶策和小虎协力刨了一个坑,将他埋进去。又捡了一块木牌,用石头刻上他的名字,丐帮28代长老苏乞儿之墓。 随后他将小虎揣进兜里,捡起破破烂烂的书包背上,腹中提气,足下轻点,身轻如燕地飞上了悬崖。 一站稳,就看见了身受重伤的副帮主。他和苏乞儿殊死搏斗一场,因苏乞儿心软而侥幸得手,将他踢入山崖。但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背对叶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笑了两下,气喘吁吁地说:“我为丐帮做牛做马多年,临了却让一个无名小子捷足先登,我不甘心!我知道苏乞儿一定求你放我! 想你现在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顾虑良多。断不可能做趁人之危,落尽下石,背后偷袭的伎俩——啊!”他忽然面目狰狞地痛叫一声,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胸口插着一截枯树枝,滴答滴答地流着血。 叶策阴测测地站在他背后,“我说过,你弄不死我,我一定弄死你。” 余光水一开口就喷出一口血,“不可能……苏乞儿难道没有求情吗?” 叶策:“求了。我也答应了。不过嘛,那是对将死之人的善意谎言。”他俏皮地眨眨眼睛,“神会原谅我的。” “噗——”余光水气怒交加,口喷三升鲜血,咬牙切齿地骂:“卑鄙——小人!” “快去死吧!聒噪。”叶策不耐烦地摘下一朵峭壁上的红花,弹指飞入他的太阳穴。 余光水登时毙命。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一手捧钵,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薛夫人说:“我知道你大哥给了你一间店铺。且不说你是妇道人家,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有伤风化。这产业是你的陪嫁品,你现在嫁进我家,合该有我们的一份。你两个大伯哥,平日里只靠收一点租金度日,要养一家妻女,实在拮据。这样吧,你改天在产业书上写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去管丝绸店。” 侯小妹出嫁的时候,哥哥分了一间丝绸店给她,只要在家中坐收红利即可。为的是不让她做粗活、女工补贴家用。但侯大哥只是在嫁妆清单里添了一笔,并且每月送来红利,没有将产业书给她。 侯小妹犹豫了一下,说:“店铺挂在哥哥名下,产业书的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冷笑道:“你才过门,就你啊,我啊,分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还是来做奶奶的?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左邻右舍见到我们,都规规矩矩,高看一眼!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哥把你嫁过来,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如果外人打听起来,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是丢谁的脸?还不是丢阿墨的脸,你们夫妻的脸吗!” 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薛墨生母死的早,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侯小妹回房不久,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什么“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食欲不振,没多久就消瘦下去。 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被丈夫痛骂一顿,“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回去?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没有规矩,我不追究。现在你嫁进来,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 傍晚吃饭,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开口:“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怠慢了千金大小姐。我赔个不是。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 小妹欲辩,又被二嫂截口,“我听说了一件事。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隔三差五地回娘家。要说想念父母么,谁不想呢?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也不见着她上心。后来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归宁是假,私会情郎是真!” “啊唷!” 薛夫人叫了起来,“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 侯小妹脸皮滚烫,又羞又气,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他们每次收下时,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 大嫂生了四个孩子,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就把孩子丢给她。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在小妹屋里玩,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东西扔了一地,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 小妹气得要打,他们理直气壮地叫:“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你虐待我们!”无法,只能自己生闷气。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叫她洗。久而久之,小妹就病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开支是一起算的。薛夫人心疼钱,没给她叫医生,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病越来越重。 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却传来一个噩耗,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 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大哥也顾不上她。 小妹病得快死,在床上以泪洗面,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原来薛墨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嫁妆。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家里条件不好。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被大嫂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妹突然就精神了。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穿了一身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嫂子和丈夫、婆婆看见她,都骂她晦气。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直走,一直走,来到山上,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 *** 影像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如初。 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你要给我报仇!你要给我报仇!” 叶策点点头,“好的。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发隐藏剧情——侯小妹的哀嫁】 【玩家天问,现在你就是侯小妹。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 叶策:“去薛宅。” 白起:“你接到任务了?” 叶策问:“你没听见系统提示?”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 戴了一整天头套,脖子酸胀得很。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问:“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却来薛府找侯小妹。该不会——”他卖了一个关子,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笑嘻嘻地说:“爱上NPC了吧?” 48.神秘转学生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哗哗地翻阅书册, 内心狂汗:这真不是粉丝YY的同人小说吗? “啊——”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 随后是哭天抢地的嚎啕声。 “小姐——” 叶策立刻将小说塞好, 背上书包往外跑。循声来到水池边,挤开围观的人群, 钻了进去, 看见侯小姐双目紧闭,全身浮肿躺在地上。贴身丫鬟小姚跪在旁边哭哭啼啼。 叶策:“怎么回事?” 小姚哭着说:“小姐昨天说要散心, 叫我自去睡,不要跟着她。今天我去找她,敲门半晌没人应。我开门进去也不见她。匆匆出来找, 路过水池, 就看见她漂在水面上!” “大哥和妈妈呢?” “一大早林家泼皮又来闹。公子去衙门了!夫人还在睡,管家叫人去请了!” 叶策:“先收殓吧。” 等侯小姐装入棺材, 侯夫人才姗姗来迟。她不住地用手帕擦眼泪, “我可怜的女儿, 为什么看不开殉情呢?是林小子没福气娶你呐!我的女儿哟——” “……” 一般人不都是往落水方面想么。她怎么一来就说是殉情。再者——叶策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侯小姐穿了一身简单的睡衣,身上没戴任何首饰。 叶策:“女人如果殉情, 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大姐穿的这么随意,恐怕不是自杀。” 侯夫人一顿, 改口哭道:“那就是失足了……哎呦, 我可怜的女儿啊——” 叶策冷静地说:“夜里每晚都有人巡逻。大姐落水时应该会呼救, 怎么没人听见?” 侯夫人放下手帕, 眼睛一瞪,尖声骂道:“你到底想怎样?你姐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咄咄逼人!你吃错什么药,安得什么心?!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到房里去!” “免了!我自己走。” 他目无尊长的,又把侯夫人气得半死。 叶策回房后,仔细回忆线索。侯小姐身穿睡衣,从水里打捞上来。没人听见她的呼救,乍一眼看去,似乎是殉情。然而若真的殉情,岂会打扮得这么潦草? 别说女人,就连男人天性都是爱美的。殉情之人准备去黄泉见爱人,绝不会如此马虎,必是盛装出席。 如果是散步失足落水,也说不过去。侯府人多嘴杂,侯小姐是大家闺秀,断然不会衣冠不整地走来走去。 这很像是侯小姐散步回来,准备睡下时,临时被人叫起来出去,打晕后丢水里。而这个叫她的人,一定颇具威严。毕竟能把千金小姐叫起床的,也就那么几个。 倘若真是蓄意谋杀,那么凶手一定非常熟悉侯府下人在夜间的巡视规律。 但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这时候,门口经过两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小声地说闲话。 “舅老爷怎么会来?” “好像是二公子请来的。夫人正在告状,说大公子害死妹夫,又逼死妹妹。欺负她这个后娘。” “这不是盲人聊天——说瞎话吗!大公子对她多好呀,要什么给什么,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主人的事,哪里轮的上我们插嘴。” 两人忽然噤若寒蝉,闭嘴走远了。 叶策顿时心里雪亮了。他差不多摸清侯家人性格,琢磨着该去会会林家人。抬起腿,一脚将门锁踹飞,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下人见他这般怪力,瞪圆眼睛不敢相信,被他警告不能知会侯夫人,连连点头。 林大自从林离死后,就把衙门当成第二个家。三餐不落地骚扰县令,给他两个选择。1、侯大哥偿命,2、侯家人赔钱。 比起不上进的侯二哥,侯大哥的模样更像个读书人。斯斯文文,轻声细语,边用手帕擦额头的汗,边和林家人打太极。 侯府来了人,慌慌张张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顾不上说告辞,就急急匆匆地走了。 林大追了出来,没跑过马儿四条腿,吃了一嘴黄沙。对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突然后颈一痛,不省人事。等再次睁眼,面前却站着笑得特别真诚的侯小妹。 *** 其实对付泼皮很好办,比他更泼就是了。叶策将林大捆了,拖进黑不溜秋的小巷子,一顿毒打。没多久,他就什么都招了。整件事都是他与侯夫人、侯二哥联手做的。 侯夫人下令搬走水缸,林大灌醉林离,侯二哥遣走院子里的奴仆放火,烧死林离。过几天,再由侯夫人引出侯小姐。侯二哥闷死她后,扔进池子里。 林大上衙门说侯大哥害死林离,要巨额赔偿。侯夫人在族中长老面前哭诉侯大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要求侯二哥当家。 一个用林离的死谋钱,一个用侯小姐的死谋权。 叶策让林大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一五一十写在防水羊皮卷上。然后将他扒光了吊上城门,唯一的遮羞布,就是记载累累血债的认罪书。 面对全城百姓的指指点点,赤身裸丨体的林大羞得面红耳赤,剧烈喘息起来。他心中既恐惧,又暴怒,血猛地涌上脑子,嘴巴一歪,中风了。 坏事像插了翅膀的小鸟,迅速飞进侯府。当时侯大哥因妹妹自杀而愧疚,正准备写下产业让渡书。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上前将他的笔扔了,告诉他消息。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侯夫人,后者马上装高血压,嘴里喊着“头晕”,由侯二哥搀扶下去了。 两人贼似地躲进房间,边商量如何跑路,边打包细软。 侯夫人打开衣柜,猝然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侯小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无法言语。 叶策将桃子啃完了,“噗”的一声,把桃核吐到侯二哥脸上,眉毛一扬,像个帅得天怒人怨的流氓, “我马哲课的成绩一直优等。不相信神啊佛啊,因果轮回这种不科学的鬼话。要你们下辈子得到报应,我是等不到了。还是请你们现在就去死吧。” …… “着火啦!” “老夫人房间着火啦!” “救火啊——” “缸里怎么没水?” “快,快去其余院子打水!” 叶策从侯府后门走了出来,将雪人头套丢进垃圾桶。脑海里响起机械女音。 【任务完成,请领取奖励】 奖励:金钥匙X1,定情发簪X1 【式神】侯小姐的发簪 【星级】★★★★ 【稀有度】SSR 【功能】碰过发簪的人将在10秒内爱上你,24h后失效。 【目前拥有者】天问 【使用法诀】请声情并茂演唱“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注:此乃易耗品,使用10次后,物品将会消失。请慎用。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一手捧钵,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李君心里对这位学弟尤有好感,坚信他不是杀人犯,也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因自己是修仙的,清楚这种感觉来源于“前世有缘”。那他就不能眼睁睁地见“缘法”灭了。他捏紧拳头上前一步,严肃地对舟祈豫说:“校长,叶策没有任何修炼基础,会死在下面的!” 林间一时回荡他难得激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舟祈豫淡定地说:“那就让他死吧。” “即使今天帮他侥幸逃脱,明朝也有千难万险等着他。不让他强大起来,早晚会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身怀绝世之器,不临濒死之危,是永远不会觉醒的。” 李君紧紧地皱着眉头,“我们不能慢慢来吗?” 舟祈豫道:“从他踏入修真界那一刻起,就已经来不及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李君,“知道我给他摸过骨的人,只有白忘陵和陈跃。白忘陵绝对不会泄密,那么将这件事告诉谷弦雨的人是谁?” 李君:“您怀疑主任是联盟的人?” 舟祈豫:“18年前,风云之巅出现一道通天彻地的婴啼,令神鬼战栗,仙魔惊惧。修真界所有人都在寻找发出这声啼哭的婴儿下落。他们来回搜寻,但都一无所获,最后有些人直接应聘教师,住下不走了。当时风云之巅正值土崩瓦解之际,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这些人,也就懒得去查他们姓舟还是姓谷。” 天外徐来一道鹤唳。音消之时,模样神俊的海东青收翅落在他的肩膀上。 李君对它打招呼:“小香蕉,好久不见。” 小香蕉:“他们知道小舟不能离开风云之巅,我又是他的信差。这18年来,没少派人盯梢我。前段时间我送录取书,绕了半个华夏才甩掉他们。现在人间也不安全了,“强盗”渗透进了高层部门。前有狼,后有虎,华夏岌岌可危,不能再等了。” 舟祈豫站了起来,“如果他真那么容易死在这里,就证明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李君沉默地看着舟祈豫背在身后,捏得死紧的拳头,明智地选择闭嘴,不揭穿校长的口是心非。 白忘陵站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说是三百首,其实是300的平方。除了耳熟能详的几首,更多的是生僻诗词。叶策背得很快,几乎过目不忘。白忘陵一度怀疑他是否早就看过这书。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叶策不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高中生。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将古诗放下,白忘陵洗了一个蛇果,走到厨房拿水果刀,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微微蹙起眉头,室友做任务去了没回来。昨晚只有叶策溜进来翻冰箱。水果刀放在饭桌上,是谁拿走了?刀由千年玄铁打造,吹毛断发,坚不可摧。室友喜欢吃榴莲,特地费功夫做了一把。现在丢了,只能赔一把给他。 白忘陵放下蛇果,提剑出门。 *** 叶策身体直往下坠,耳畔风声簌簌,拂过面颊,宛若刀割。 过了5秒还没见底,他想掉入这陈年老坑不死也得残,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把套子掀了,抬手插入崖壁。金属削割石头发出刺耳的噪音,他牙口一酸,死死咬紧了,腹中提气,抬腿踩住崖壁,好像水母似地吸住,全身力量都用在握紧手上的刀和踏住脚下的石头。 49.女装大佬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眉头一皱, “关白忘陵什么事?” 有人忍不住说:“据许琴琴交代, 会长带走陈高不知去向。随后,巡逻队在植物园发现陈高尸体。” 叶策好笑地说:“所以你们究竟怀疑人是他杀的,还是我杀的?” 三角眼反问:“难道不是你们联手吗?”他讥诮地看着叶策, “全校几千双眼睛都看见白忘陵脱下外套给你盖上。同窗四载,我倒是不知他这么体贴入微。” 胖子惊讶:“几千双?恐怕只有一双吧!” 叶策对他微微一笑:“看来这四年, 你没少关注他。我要是白忘陵,早就哭了。“ 三角眼略感好奇, 问:“哦。为什么?” 他收起笑容, 冷冷地说:“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一个猥琐同学视奸, 不想哭吗?” “你!”三角眼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捏紧手中剑, 沉下声音喝道:“带走!” *** 叶策被关进地下牢房,连夜提审他的人是那名清秀学生,叫做李君,也是报到时为他解惑的志愿者。听说是四大世家陇西李氏的嫡长子。但一点也没有少爷架子,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 这样的小白,最容易被叶策套路。三言两语, 原本的你问我答,变成我问你答。 叶策:“陈高的致命伤是什么?” 李君:“尸体没有外伤。法医部传来报告,陈高的五脏六腑都融化了, 像是喝了一管硫酸。因此初步判断, 他是中毒身亡。” 叶策:“他手里捏着的药剂是我从神秘商店里兑换出来的力量增强剂。我的书包破了一个洞, 药剂掉了。我估计被他捡到了。你们如果不信,试管上应该还有残余物,可以拿去化验。” 李君一边记录,一边答应。 叶策:“白忘陵怎么样了?” 李君:“学长说,他送陈高去新生报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陈高祈求,送他回寝室再走。公寓楼前的监控拍到学长了,的确是和陈高在门口分开的,因此洗脱嫌疑了。只是副会长还不依不挠,声称要继续调查,不可马虎。” 叶策心里明白,陈高那孙子怕自己杀个回马枪,把他揍成芝麻糊,所以求白忘陵做保镖。哪知突然被人弄死了,临了还拖白忘陵下水。 他脑海中闪过一双怨妇似的三角眼,问:“你们那副会长和白忘陵有仇?” 李君咬着笔头说:“学长一进大学,成绩就是全年第一,整整保持了四年。谷弦雨是万年老二。我想他们的矛盾,可能出在这吧。” 老二做久了,是会变态的。 当然这话,他不说,有辱斯文。 叶策了解了大致状况,挥挥手和李君拜拜,身体一歪,倒在钢板床上会周公去了。 他们隔着铁栏杆做笔录,李君就盘膝坐在地上写。其实还有些话没问明白,比如他们进入卷轴,完成什么任务。出来后,为何两人发生争执。但是李君抬起头,看见叶策眼底发青,睡得并不安稳,就闭了嘴,将话咽进去。悄悄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离开地牢。 第二天,李君给叶策送来丰盛的早餐,也带来一个坏消息。 他忧虑地看着大快朵颐的叶策,说:“化验结果出来了。试管上的残余成分是强腐蚀性的毒、药。” 叶策停下筷子,迅速思考起来。 力量增强剂是时空游戏诓他的剧毒,还是有人调包了增强剂,故意陷害他? 他领取药剂时,周围只有许琴琴,第二种情况似乎不可能。那么,是时空游戏要搞死他?好像也说不过去。真要弄死他,直接来一个SSS级难度的任务不就成了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李君:“下午开庭。无论在哪里,谋害同门都是大罪,保守估计,你要坐80年牢。” 叶策:“我没有辩护律师吗?” 李君:“有的。” “谁啊?” “舟校长。他亲自为你辩护。” “……” 修真界论坛上流行一句传言,在风云之巅,学生和老师都是副业。你永远猜不到他们真正的主业是什么。比如舟祈豫,是影帝,是校长,还是首席律师。 李君欲言又止,随后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说:“论坛的八卦板块炸了。网友评论你是校长的私生子。凹凸曼准备劫法场。你知道的,疯狂的粉丝爱。” 叶策:“你帮我回复他们,违法犯法的事不能做。” 舟祈豫的艺名是舟小鱼,因为2018年在西安天桥底下唱了一首奥特曼的主题曲《奇迹再现》走红。他的铁杆粉丝自称“凹凸曼”。闻说风云之巅新生报道第一天,就出了一桩谋杀案,而嫌疑人由舟校长亲自辩护(包庇),都激动了,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心思。 只因舟小鱼出道十年后,就出柜了,对象还是退圈影帝简秋期。他们在2031年的元旦,宣布试管养育了一名孩子。但在次年除夕夜,简秋期因病去世了。 舟小鱼和传媒行业的大佬李氏集团关系匪浅。李氏打了招呼,所有媒体不能跟踪报道有关那名孩子的消息。因此十八年过去了,他叫什么,长得是圆是扁,无人知晓。 而叶策正好18岁。 李君脸颊微红,“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孤儿。嗯……应该不会是校长的儿子。” 叶策比了比自己185的高个,“你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是他儿子啊。” “嘘——”李君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左右张望,放低音量:“这话别让校长听见。他最恨别人说他身高了!”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传来,“我听见了。” 从暗处缓步而来一名170CM的美少年,面容恬淡,看不出喜怒。 善于察言观色的叶策立刻翘起一个大拇指:“校长,您虽然长得矮,但是气场强。足足有三米八!” 舟祈豫本来绷着脸,一见他眉眼弯弯地溜须拍马,没憋住笑,咳嗽几声,佯作庄重地说:“我来是交代你一件事。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能认罪。” 叶策:“我本来就没罪,我认什么?” 舟祈豫微微颔首,和李君一前一后走了。 *** 风云之巅占地面积很大,约莫等同于一个县城。因此这里不仅有大学区,还有居民住宅区、生活区以及人民法院、军事法庭。 去法庭必须经过一条商业街,许多枫叶(简秋期粉丝)闻讯赶来,看见看押车就流下眼泪,以为叶策是简秋期的遗腹子,纷纷亮出法器,准备学古代女侠劫囚车了。 叶策连忙摇下车窗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枫叶看见他的脸就沸腾了,哽咽着说:“你看他长得这么帅,一定是wuli秋期的孩子!” “他的眼睛和wuli秋期多像啊!呜呜呜。” 叶策:……不,我真不是。 一群妈妈辈的粉丝,一路哭声相送,看着车子驶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军事法院。 这次审判法官是唐门家主唐槐,陪审团由50名修真世家的弟子担任。还有记者到场,工作证上写了李氏集团。 下午三点,叶策出现在被告席上。 李君是书记员,宣读法庭注意事项后,陈述目前掌握的证据。 “根据法医部鉴定报告,被害者陈高死于内脏融化。其手中试管残余物为强腐蚀性毒、药。试管上有叶策和陈高的指纹。试管所贴便利贴字迹与叶策所写的字迹相似度百分百。根据被告人笔录,当天陪同学朱卞体检完后,走在路上被卷入时空卷轴中,和陈高、朱卞、许琴琴完成任务。之后引起冲突,在操场上大打出手。” 唐槐:“原告诉讼人发言。” 陈高的律师是谷弦雨。他穿西装打领带,像浑身散发阴毒奸诈气息的小人。他看着叶策,冷冷地提问:“请问被告人,案发之前,你们因为什么而大打出手?” 叶策:“他动手偷袭我,我正当防卫。当时许琴琴、朱卞在场。” 李君举手,“根据证人笔录,的确如此。” 谷弦雨冷然质问:“无缘无故,他为什么偷袭你?请被告不要隐瞒真相!” 叶策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你!”谷弦雨知道他装傻,气得脸色铁青,强行压住怒气,低下头查看证词,冷笑一声,抬起头说:“根据许琴琴和朱卞笔录,你们在卷轴中遇到了穷奇兽?不知,是哪种穷奇?” 他拿起遥控器,按下开关,大屏幕上出现两幅穷奇图画。叶策指着左边的图画说:“我见到的是这种,头上只有一只犄角的。” 李君和舟祈豫皱起了眉头。 谷弦雨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时空游戏里有两种产物,善恶穷奇。根据证词,陈高等人遇到的是右边的善穷奇。头上有两只起犄角,性情温顺,不会轻易攻击人。除非有人冒犯它。 而恶穷奇头上只有一只角。凡它在的地方,必有魔种出现!”几乎是恶狠狠地,他咬着最后一句话问:“你是风铃系的学生?” 叶策正想回答,舟祈豫打断道:“这不能作为叶策杀害陈高的证据。”他看向谷弦雨,似笑非笑地问:“你说他是魔种,他就是吗?” 强烈的威压在无形中释放,在场众人毫无所感,而谷弦雨额头上不断滚落豆大的汗珠,西装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他双手按住桌子,强撑着不倒下,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唐槐,艰难地说:“法官大人,我请求做灵骨检测。” 唐槐沉默3秒,举起小木棰敲下按钮,“进行灵骨检测。” 叶策云里雾里,对于他们的专业术语一窍不通。准备等回去后,把书包里那本关于风云之巅的晋江小说看完。 过了一会,李君表情严肃地送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悬浮两颗水晶球,一颗散发湛湛青气,一颗萦绕艳艳血气。 唐槐问:“请诚实地选择你喜欢的水晶球。如果违背心意,它将爆炸。” 叶策也没想着弄虚作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毫不犹豫地抱起血球,贪婪地吸了两口,只觉得全身心舒畅。就像恶穷奇身上的那股气息,他简直爱死了。 水晶球没有爆炸,而是在中间形成一颗粉红色的爱心。 这么萌的场景,舟祈豫的笑容却收敛了,李君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全场气氛沉重,只有谷弦雨干笑两声,看着舟祈豫,问:“校长,你还说他不是魔种?” 葬天坑一向用来处置罪大恶极之人,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叶策绝对爬不上来的。 李君心里对这位学弟尤有好感,坚信他不是杀人犯,也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因自己是修仙的,清楚这种感觉来源于“前世有缘”。那他就不能眼睁睁地见“缘法”灭了。他捏紧拳头上前一步,严肃地对舟祈豫说:“校长,叶策没有任何修炼基础,会死在下面的!” 林间一时回荡他难得激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舟祈豫淡定地说:“那就让他死吧。” “即使今天帮他侥幸逃脱,明朝也有千难万险等着他。不让他强大起来,早晚会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身怀绝世之器,不临濒死之危,是永远不会觉醒的。” 李君紧紧地皱着眉头,“我们不能慢慢来吗?” 舟祈豫道:“从他踏入修真界那一刻起,就已经来不及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李君,“知道我给他摸过骨的人,只有白忘陵和陈跃。白忘陵绝对不会泄密,那么将这件事告诉谷弦雨的人是谁?” 李君:“您怀疑主任是联盟的人?” 舟祈豫:“18年前,风云之巅出现一道通天彻地的婴啼,令神鬼战栗,仙魔惊惧。修真界所有人都在寻找发出这声啼哭的婴儿下落。他们来回搜寻,但都一无所获,最后有些人直接应聘教师,住下不走了。当时风云之巅正值土崩瓦解之际,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这些人,也就懒得去查他们姓舟还是姓谷。” 天外徐来一道鹤唳。音消之时,模样神俊的海东青收翅落在他的肩膀上。 李君对它打招呼:“小香蕉,好久不见。” 小香蕉:“他们知道小舟不能离开风云之巅,我又是他的信差。这18年来,没少派人盯梢我。前段时间我送录取书,绕了半个华夏才甩掉他们。现在人间也不安全了,“强盗”渗透进了高层部门。前有狼,后有虎,华夏岌岌可危,不能再等了。” 舟祈豫站了起来,“如果他真那么容易死在这里,就证明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李君沉默地看着舟祈豫背在身后,捏得死紧的拳头,明智地选择闭嘴,不揭穿校长的口是心非。 白忘陵站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说是三百首,其实是300的平方。除了耳熟能详的几首,更多的是生僻诗词。叶策背得很快,几乎过目不忘。白忘陵一度怀疑他是否早就看过这书。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叶策不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高中生。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将古诗放下,白忘陵洗了一个蛇果,走到厨房拿水果刀,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微微蹙起眉头,室友做任务去了没回来。昨晚只有叶策溜进来翻冰箱。水果刀放在饭桌上,是谁拿走了?刀由千年玄铁打造,吹毛断发,坚不可摧。室友喜欢吃榴莲,特地费功夫做了一把。现在丢了,只能赔一把给他。 白忘陵放下蛇果,提剑出门。 *** 叶策身体直往下坠,耳畔风声簌簌,拂过面颊,宛若刀割。 过了5秒还没见底,他想掉入这陈年老坑不死也得残,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把套子掀了,抬手插入崖壁。金属削割石头发出刺耳的噪音,他牙口一酸,死死咬紧了,腹中提气,抬腿踩住崖壁,好像水母似地吸住,全身力量都用在握紧手上的刀和踏住脚下的石头。 喀拉拉—— 白晃晃的刀刃一路往下,叶策也顺势下降,攀岩似的顺利到达底部。他抬头向上看,洞口只剩一枚钢镚大小,一束微光也成了奢侈。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前方出现了两盏红色灯笼,缓缓接近。叶策神色戒备地后退,直到背部抵上洞壁,红色灯笼也没有停下。这里实在太暗了,他看不清过来的东西是人是鬼,亟需照明物品。 【有没有手电筒?蜡烛也行啊!】 心里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机械声音【收到玩家天问请求,是否打开神秘商店】 【是是是!】 叶策迫不及待地点头。 收到他的回应,时间仿佛静止了,红色灯笼也停了下来。他的眼前出现shop图标,点击后出现的商品琳琅满目,然而购物时间只有30秒。左上角有一个放大镜图标,是搜索按钮。他立刻按下,输入“手电筒”,跳出一排商品。 【太阳能手电,充5分钟太阳,使用500小时,售价9998】 【星能手电,充1小时星光,使用300小时,售价6666】 叶策赶紧瞟一眼右下方的金币剩余数量:1 …… 他不死心地问:“有没有限时打折商品?” 【正在为您搜索,请稍后】 【搜索成功,促销商品:太爷爷的小手电,仅需1枚金币】 叶策立即点击购买,屏幕输送出一只老式的银色电筒。他按下开关,一道强烈的光线射了出来,顿时照亮坑底。也让他看清了,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只身高约莫5米,毛发旺盛,肌肉虬结的金刚。 光明让他看清了危险,也更接近了危险。 刺眼的光线使金刚暴躁起来,愤怒地甩手,一拳头打碎一块百来斤重的岩石,石碎飞溅,划过叶策的手背,割了一道伤口出来,顿时鲜血淋漓。 金刚双拳捶胸,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叶策迅速伸手拔刀,但刀刃死死地嵌在崖壁里。他伸腿蹬住悬崖,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拔了出来。 而金刚也在这一瞬间发动猛烈攻势,铁拳带风,扑面袭来! 叶策立刻倒地打了一个滚,从它胳膊下方的空隙溜了出去,双手撑地摸到粗糙藤蔓,当即福至心灵,想起了束缚咒法,脱口念道:“吐叶依松磴,舒苗长石台!” 话音一落,从峭壁的缝隙里密密麻麻地生长出绿色藤蔓,迅疾地向金刚打去。金刚挥动铁拳,但耐不住藤条以柔和刚,蛇似的一圈圈缠绕住它的四肢与身躯,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看去就像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 “色映蒲萄架,花分竹叶杯。” 藤条上长出一朵朵碧玉似的花骨朵,渐渐饱满圆润,甚是可爱。不知不觉抚平了金刚躁动的情绪,它安静下来,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束缚咒法一共有三层。先捆,再安抚。如果不能化去妖魔戾气,那就灭。看来他不用使出第三招了。 叶策松了一口气,靠墙喘息。自从高考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神经一直紧绷着,全身肌肉也不住地酸疼。他捏捏肩膀,思考该如何爬上去,藤蔓也随着他的松懈而松了。就在分神一刹,金刚暴起攻势,目眦欲裂,獠牙外翻,挥动铁拳扑面而至! “金堤不见识,玉润几重开!”叶策即刻回神,法诀比它动作更快。碧玉花骨朵长成了白玉花苞,缓缓绽放时,倏然喷出淬毒的金针,戳瞎金刚的眼睛! “啊啊啊——” 失明之下,它胡乱挥舞铁拳,所砸之处,飞沙走石,整座葬天坑摇摇欲坠。叶策勉强站立,曲起后腿,猛地跳上它宽阔的背脊。金刚狂躁地甩动身体,发现不能将他摔下后,伸出长臂去撕扯他的腿。 喀啦一声,骨头似乎断了。 “呵呵呵呵呵……小金刚,黑又黑,一只耳朵掉下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剧痛之下的叶策依旧笑得出来,眼神猩红,神色看上去比金刚更疯狂。他右手死死勾住它的脖子,左手匕首一转,银芒森森,顿入动脉。 噗嗤—— 浓稠滚烫的黑血喷射出来,濒死的恐惧令金刚更加癫狂,不管不顾地撞墙,将自己的身体撞得血肉模糊,也想和叶策同归于尽! 怦然巨响,叶策重重撞上洞壁,顿时五脏颠倒,喉咙腥甜,吐了一口血出来。愤怒点燃理智,以牙还牙,他张嘴狠狠咬下金刚的耳朵,鲜血扑扑直流。他“呸”得吐掉,抬起胳膊,将锋利的刀刃向下,怒喝一声:“烽火连三月!” 50.1937 服务器瘫痪了  车门关闭, 银白色高铁宛若筋斗云般, 风驰电掣,向修真界疾奔。 “靠!”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环视四周, 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 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面对镜头, 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 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像唱大戏似的, 你方谢幕我方登场,每每一到, 浓墨重彩, 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 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方才一直叫嚣的黑衣人像哑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声不吭。3秒后,全体口喷鲜血,身子由内而外炸裂,瞬间灰飞烟灭。 广播:“警报解除,自由活动。志愿者请将新生带往体检处。” 危机散去,掀翻屋顶的尖叫与欢呼声却此起彼伏。 “啊啊啊!!学长!白学长!” “天呐!学长救了我!!我妈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白学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气的男学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晕死过去。 胖子无语:“我靠。这么骚,从内而外透发一股子纯阳基味!” 胖子是剑三er,玩的职业是天策,因为声音好听,被奉为某区男神。有过几段情缘,但都无疾而终—因为被道长撬走了。所以他对这些假正经的人深恶痛绝。 这时候,救了他们的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约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长款风衣,内搭禁欲白衬衫。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那张芙蓉粉面的俊美脸蛋来得让胖子吃惊。他差点咬到舌头,“卧槽。那是学长还是学姐?” 看体格,肯定不是学姐。但是单拎出来那张脸,罩个长发就是漂亮小姐姐,还是冷艳傲霜的绝美。 胖子震惊过后,唠唠叨叨地对叶策说:“你看。十个纯阳九个基!他长得这么祸水,肯定是gay!” 叶策叫住一个清秀的志愿者,问:“那是谁呀?” 志愿者转过头说:“学校风纪委员长,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叶策:“top1是谁?” “喏。”志愿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校长舟祈豫。” 台阶上缓缓出现一名亚麻色短发的美少年。他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经过白忘陵身边,慢慢走到叶策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呀。叶同学。” 他又对转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来。” 白忘陵顿住脚步,提着剑走近他们。 舟祈豫:“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下两个人了。让叶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异,但因是校长要求,也无法说什么。 叶策一本正经地说:“校长。还是算了吧。你看我长手长脚的,晚上伸进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众人心:我凑!臭不要脸! 叶策对白学长的同居机会不屑一顾,其余人却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进去。那名晕过去的小gay登时醒了,凑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荐,“我愿意为学长做饭洗衣、打扫暖床,此生无悔!” 一只纤纤玉手扒开他的脸,气道:“死基佬,你滚开!学长明明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头的人推开了,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校长,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风云之巅禁止聒噪。志愿者带新生去体检处,其余人回去上课。” 这话仿佛是一道圣旨,立刻锁上他们的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情不愿地离开。 叶策也打算走,却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视对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异感觉,问道:“校长,你还有什么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叶策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然而对方视若无睹,笑眯眯地说:“哎呀。你就这么不喜欢忘陵吗?” 叶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太喜欢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皱起眉头,想低斥一句,瞥见他脸色发白,又察觉到舟祈豫手下动作,问:“校长,你在给他摸骨?” 51.1937(二) 服务器瘫痪了  两人走到半途,见前方隐约有零星灯火闪烁。 叶策:“肯定是薛墨迟迟不回去, 他的两个哥哥来找了。”说完后灵机一动, 一条奸计钻上心头。 山里的猎户铺设捕猎陷阱时,会在周边做一些记号提醒百姓不要误踩。比如用石灰粉在临近树干上打个X, 或者画个O。 叶策连忙将树上的记号都擦去了,稍后吹灭灯笼,拉着白起躲入草丛。没多久, 薛氏兄弟一前一后走来。边走边喊:“老三, 弟妹——”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 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 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 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 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 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 见没有记号, 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 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对我负责。” “……” 这句话似乎踩中雷区,直到吃过早饭,他都没理叶策。当然,也仅限于一餐饭的时间了。 因为叶策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胳膊赶去薛宅看热闹。 那一棍子叶策放轻力道,薛老二比他们早醒。看见芙蓉暖帐,云里雾里,想起大哥还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鸨子以为他要赖账,忙叫龟公和几名壮汉捆住他,押往薛宅讨钱。 龟公见付钱的侯小妹不在,气得揭发薛老二的丑事。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脸孔扭曲,扑打上来,挠花他的脸。薛夫人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顿时麻了,“哎呦”叫起来,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归,大嫂急得上火,扑上前问,“老大怎么没回来?” 薛老二说:“老大踩中猎户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时空正值隆冬,山里气温又低,倘若被吊一夜,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嫂听了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话也说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为轮得到你继承家产吗?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这份祖业,那也是我们老大的!” 二嫂听了这番话,不服气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没有?!” 大嫂骂道:“你出什么头?金银首饰他送给野鸡,也不给你!” 二嫂气得发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马桶,立刻抢过来,挖出一堆屎,塞进大嫂张开的嘴里。 “贱人!”大嫂被糊了一脸,尖叫起来,发疯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挠人,十八般武艺都上了。周围想劝架的,也被大嫂脸上的米田共吓退了。 这时候,山里的猎户来了。他们早上检查陷阱,发现薛老大,立刻将他放下来。但冻了一夜,人已经发起高烧,乱说胡话:“弟妹、我晓得错了、我对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还在打。薛老爷边叫医生,边派人找薛墨。寻到时,他因肚子饿,正在挖土吃。原来他滚下山,磕了脑袋,变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这下子,秀才中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恶狠狠地咒骂侯小妹。骂完后问给她把脉的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瘫痪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过神来哭天抢地。 薛老大倒是没事,吃几帖补药就行。大嫂照顾着她,二嫂当家。她嫌补药太贵,把名贵药材拣出来偷偷卖掉,塞草根进去。这草根就是薛夫人给侯小妹吃的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来越重,三日后一命呜呼。大嫂尖叫着冲出房,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顶着一脸血站起来连连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来是疯了。 家里乱成一团,没人管着薛老二。他喝得烂醉如泥,和二嫂争执,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冻坏神经,二嫂变成“啊啊”叫的哑巴。他也不管不顾,去寻花问柳,刚出门就撞到一辆狂奔的马车,人飞了几百米。 叶策觉得此人眼熟,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想起他是谁。 靠!这不是金牌影帝舟小鱼吗。10年前宣布退出娱乐圈,原来是修仙去了!他那张不老童颜,一直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叶策哗哗地翻阅书册,内心狂汗:这真不是粉丝YY的同人小说吗? “啊——”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随后是哭天抢地的嚎啕声。 “小姐——” 叶策立刻将小说塞好,背上书包往外跑。循声来到水池边,挤开围观的人群,钻了进去,看见侯小姐双目紧闭,全身浮肿躺在地上。贴身丫鬟小姚跪在旁边哭哭啼啼。 叶策:“怎么回事?” 小姚哭着说:“小姐昨天说要散心,叫我自去睡,不要跟着她。今天我去找她,敲门半晌没人应。我开门进去也不见她。匆匆出来找,路过水池,就看见她漂在水面上!” “大哥和妈妈呢?” “一大早林家泼皮又来闹。公子去衙门了!夫人还在睡,管家叫人去请了!” 叶策:“先收殓吧。” 等侯小姐装入棺材,侯夫人才姗姗来迟。她不住地用手帕擦眼泪,“我可怜的女儿,为什么看不开殉情呢?是林小子没福气娶你呐!我的女儿哟——” “……” 一般人不都是往落水方面想么。她怎么一来就说是殉情。再者——叶策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侯小姐穿了一身简单的睡衣,身上没戴任何首饰。 叶策:“女人如果殉情,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大姐穿的这么随意,恐怕不是自杀。” 侯夫人一顿,改口哭道:“那就是失足了……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 叶策冷静地说:“夜里每晚都有人巡逻。大姐落水时应该会呼救,怎么没人听见?” 侯夫人放下手帕,眼睛一瞪,尖声骂道:“你到底想怎样?你姐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咄咄逼人!你吃错什么药,安得什么心?!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到房里去!” “免了!我自己走。” 他目无尊长的,又把侯夫人气得半死。 叶策回房后,仔细回忆线索。侯小姐身穿睡衣,从水里打捞上来。没人听见她的呼救,乍一眼看去,似乎是殉情。然而若真的殉情,岂会打扮得这么潦草? 别说女人,就连男人天性都是爱美的。殉情之人准备去黄泉见爱人,绝不会如此马虎,必是盛装出席。 如果是散步失足落水,也说不过去。侯府人多嘴杂,侯小姐是大家闺秀,断然不会衣冠不整地走来走去。 这很像是侯小姐散步回来,准备睡下时,临时被人叫起来出去,打晕后丢水里。而这个叫她的人,一定颇具威严。毕竟能把千金小姐叫起床的,也就那么几个。 倘若真是蓄意谋杀,那么凶手一定非常熟悉侯府下人在夜间的巡视规律。 但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这时候,门口经过两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小声地说闲话。 “舅老爷怎么会来?” “好像是二公子请来的。夫人正在告状,说大公子害死妹夫,又逼死妹妹。欺负她这个后娘。” “这不是盲人聊天——说瞎话吗!大公子对她多好呀,要什么给什么,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主人的事,哪里轮的上我们插嘴。” 两人忽然噤若寒蝉,闭嘴走远了。 52.1937(3) 服务器瘫痪了 “吃饭了!”婢女厌恶地将一碗剩饭丢在他面前。 陈高捧起来狼吞虎咽,正寻思怎么找人通风报信, 让许琴琴救他出去。这时候, 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任务完成,队长王怜花将得到额外奖励。其余成员领取星辰果实。本时空将在5分钟后关闭】 什么?! 猝然间听见这个消息, 他惊得手中的碗饭掉在地上,嚯啦一声摔碎了。 他在这里饱受折磨,叶策居然通关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他故意踢开我好去做任务?额外奖励又是什么?! 负责监视的婢女眼睛一瞪, 举起胳膊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鞭子, 打得陈高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她狠狠往他身上吐一口口水,骂道:“给你吃饭,你还敢浪费粮食!”边骂边打。 陈高抱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马上吃掉!”说着弯下腰, 将地上的饭菜都捡起来塞嘴里,好像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 他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叶策, 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 叶策打了个喷嚏,将1颗星果塞进书包。他们等了陈高三天, 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想必老盟主这条路走不通了。于是在白飞飞的提议下,一步步打上武林大会。 许多豪杰看他是丐帮帮主,都礼让三分。有些人猜测他年纪轻轻, 当上一帮之主, 肯定有过人的本领, 因此也望之生畏。就这么一路划水、放水,他打倒最后一人, 然后让贤于白飞飞。 但他的心情并不好。小虎似乎是时空卷轴里的NPC, 任务一完成, 就凭空消失了。 没良心的! 小王八蛋! 叶策恨得牙痒痒,心里也酸酸的。好不容易碰见个喜欢的小东西,还没撸过瘾呢,居然就没了。算了,算了。还是去微博上吸大熊猫吧。 他背上书包准备离开,系统提醒【玩家天问,您到账3000金币,是否使用】 “金币是干什么的?” 【金币可用于开启时空神秘商店】 眼前出现一个shop图标,点击打开显示四大类:装备类,强化类,娱乐类、外观类。 装备类就是武器,有高达战机,但那要100万金币。最便宜的是300发子弹的沙漠、之鹰,只要9998。 “……” 贫穷限制了叶策的成神路。 退而求其次地打开强化类,发现都是药剂。“十全大补丸”、“一夜50次”、“臂上能跑马”、“一览众山小”、“欲穷千里目”…… 娱乐类有麻将机、斗地主、晋江币、美食饮料等。 外观类是服装首饰,包揽中外古今,应有尽有。 叶策左看右看,决定选限时打折只要998的“臂上能跑马”。 【使用说明书:喝下药剂后,强化力量细胞。持续48小时】 原来药剂都是强化自身能力的补品!叶策眼前一亮,转而看向“一夜50次”,这个东西听上去就很厉害!他已经深知时空游戏的尿性,越少儿不宜,越正儿八经。于是点击购买2000金币的“一夜五十次”。 【使用说明书:此乃强力泻药,喝下去后,一晚上跑50次厕所】 两管药剂出现在空中,叶策取下,分别贴了便利贴。他怕被人偷走,所以力量上写“毒、药”,泻药上写“增强力量”。 时空之门的关闭倒计时结束,所有人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此时已经日薄西山,操场上凭空出现4个人。叶策转身欲走,身后的陈高就怒气汹汹地冲了上来,一拳头打向他! “策哥,小心!”胖子瞳孔一缩,大叫起来。 叶策旋身避开,冷冷地看着陈高。 鼻青脸肿的陈高气得直哆嗦,捏紧拳头,恶狠狠地质问:“叶策!你他妈居心不良!明明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为什么要设计害我!” 胖子叫道:“你别恶人先告状!是谁在葫芦里下蒙汗药准备捷足先登?你是见莫小姐太漂亮走不动道了吗?我们在客栈里等了你三天,不见一点消息!这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参加武林大会!” 胖子不愧为文科生中的佼佼者,舌灿莲花,说得半虚半实,真假难辨。 许琴琴心服口服,肃然起敬,陈高气怒交加,涨红了脸直喘粗气。· 广播:请夜凌系新生去1号教学楼报道。 听到广播,许琴琴和叶策、胖子道别,看也不看陈高一眼,径自去了。 这时候,叶策才开口说话。 “你知道那天考场里有多少考生吗?” 陈高一愣。 他继续说:“一共是1200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50人。江南一高全体高三学生,只活下四个。大部分都死在了猎杀者手里。” 陈高知道这是叶策讥讽他为了活命对朋友下手。他哈哈干笑两声,声嘶力竭地吼:“你不能指望谁都有朱卞的觉悟!他信佛,他不杀人,他认为自己的灵魂能轮回!但我知道不能!人只有一辈子,凭什么我要死在那里!” 叶策:“那他们活该死在那里吗?” “你杀恋人的时候说你是父母的独生子,不能死。难道她没有父母吗?” 平静的话语犹如剪刀一般,将陈高伪善的面具搅碎。他粗暴地打断叶策,面目狰狞地对他咆哮:“你别给我满嘴仁义,道貌岸然!如果你是猎人,你不会捕猎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叶策:“我姐说,做人要有一条底线。无论我多么混账,都不能越过那条槛。否则别怪她大义灭亲。我想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贱人,是到死也不会体悟了。” 他波澜无惊地看了一眼陈高,转身就走。 但陈高却在那漆黑幽深的眼瞳里看到了一簇足可燎原的星火。他站在原地,心中不住地颤栗。 他想。 叶策会说出去的。 他一定会把我杀害同学的事说出去的!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我? 虽然我已将身家都向琴琴坦白了,但她一定仍心存芥蒂! 万一叶策再煽风点火,琴琴离我而去怎么办?她如果把我的信息泄漏出去怎么办? 惊疑之火被恐惧的暴风一吹,成为熊熊大火,烧光陈高所有理智。他“啊”的大叫一声,迅速冲上前扑倒叶策,抬手就打。 胖子吓了一跳,马上捂住眼睛不敢看。 耳边传来陈高的痛苦哀嚎声,听得胖子都觉得身上痛起来。过了一会,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他悄悄张开指缝,从缝隙中窥伺。 叶策眼神狠戾,掐着陈高的脖子,一拳又一拳,将他的牙齿硬生生地打碎了,顿时鲜血直流。 “陈高,你他妈别给脸不要碧莲!老子脾气好,但从来不忍贱人!” “我的妈!阿弥陀佛!”胖子吓得魂飞天外,立刻转身,不敢继续看了。他玩的虽然是天策,但本性少林。现实中可没有开过红! 陈高想要求饶,但叶策掐住他的气管,令他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直翻白眼,眼见就要不成了。这时候传来一道天籁之音,“风云之巅校规,禁止戕害同门。” 一柄剑鞘上雕刻“遂初”二字的金剑挡在叶策眼前。 叶策眉宇阴鹜地停下手,抬头望向白忘陵,一看见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就雨过天晴,眼睛一弯:“破坏校规有什么惩罚?” 白忘陵:“面壁思过三日。” 叶策吐了吐舌头,“揍一个垃圾,要关我三天?不干,不干!太亏了。”他说着又打了陈高眼睛一拳,将他变成国宝,这才收手,像疯兔般跑走了。 胖子一转身就不见他人影。扭头看了一眼白忘陵,见其望着叶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禁想:这学长怎么看上去gay gay 的。 突然打了个激灵,胖子立刻追着叶策走了。 *** 卷轴一天等于现实世界1小时。除了星果,其余东西都不能带出卷轴。金币直接送到玩家账号上,是虚拟货币。其获得与任务表现有关,打酱油的一毛没有。 叶策和胖子坐在深夜食堂里,分享有效信息。他打开书包,想把强化药剂给胖子看,哪知翻遍了都没有,看着角落的大洞,无语凝噎。估计又丢路上,被哪个混蛋捡走了。 胖子:“在第二次转盘里,我进入金牛时空,遇到鲁班。这次的任务是弄残自己。因为我已经聋了,所以直接通关。他送了一本《缺一门》,有关机械发明的。还用瑶台仙露和广寒宫老桂树的枝条做了一副助听器给我。”他从耳朵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耳塞,拿给叶策看。这耳塞薄如蝉翼,软如绵花,细细瞧去,蓝色灵丝缓缓流淌。 《缺一门》是阴书。运鬼兵之力,造夺天之器。因此使用者必须在“残疾、贫穷、断子绝孙”中选一个。胖子也算是因祸得福。 两人埋头吃饭,吃到一半时,胖子抬起头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空游戏很奇怪。一方面,他让我们自相残杀,想要我们死。另一方面,他又给我们装备、异能,让我们自保。这太矛盾了不是吗?” 叶策:“这游戏的名字叫做物竞天择。”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对于这个游戏而言,是强者生存。” 胖子:“等我们都通关后会怎样呢?奖品是什么?难不成是做天神吗?游戏的开发者是谁呢?” 叶策白了他一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两人将餐盘放到回收处,洗洗手走出食堂,准备去寝室报道。走到一半,迎面来了一群神色肃杀的不速之客。他们都穿了一件象征校园风纪队的白色衬衫,拦在叶策面前。 53.妖市 服务器瘫痪了  *** 五彩闪耀的转盘像喷射器似的, 对着缓缓合上的车门,吐出一个185公分的高挑身影, 不偏不倚地砸在座位上。 “砰!” 车门关闭,银白色高铁宛若筋斗云般, 风驰电掣, 向修真界疾奔。 “靠!”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 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 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 环视四周,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 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 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 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 面对镜头,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 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 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 像唱大戏似的, 你方谢幕我方登场, 每每一到,浓墨重彩,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方才一直叫嚣的黑衣人像哑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声不吭。3秒后,全体口喷鲜血,身子由内而外炸裂,瞬间灰飞烟灭。 广播:“警报解除,自由活动。志愿者请将新生带往体检处。” 危机散去,掀翻屋顶的尖叫与欢呼声却此起彼伏。 “啊啊啊!!学长!白学长!” “天呐!学长救了我!!我妈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白学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气的男学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晕死过去。 胖子无语:“我靠。这么骚,从内而外透发一股子纯阳基味!” 胖子是剑三er,玩的职业是天策,因为声音好听,被奉为某区男神。有过几段情缘,但都无疾而终—因为被道长撬走了。所以他对这些假正经的人深恶痛绝。 这时候,救了他们的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约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长款风衣,内搭禁欲白衬衫。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那张芙蓉粉面的俊美脸蛋来得让胖子吃惊。他差点咬到舌头,“卧槽。那是学长还是学姐?” 看体格,肯定不是学姐。但是单拎出来那张脸,罩个长发就是漂亮小姐姐,还是冷艳傲霜的绝美。 胖子震惊过后,唠唠叨叨地对叶策说:“你看。十个纯阳九个基!他长得这么祸水,肯定是gay!” 叶策叫住一个清秀的志愿者,问:“那是谁呀?” 志愿者转过头说:“学校风纪委员长,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叶策:“top1是谁?” “喏。”志愿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校长舟祈豫。” 台阶上缓缓出现一名亚麻色短发的美少年。他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经过白忘陵身边,慢慢走到叶策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呀。叶同学。” 他又对转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来。” 白忘陵顿住脚步,提着剑走近他们。 舟祈豫:“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下两个人了。让叶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异,但因是校长要求,也无法说什么。 叶策一本正经地说:“校长。还是算了吧。你看我长手长脚的,晚上伸进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众人心:我凑!臭不要脸! 叶策对白学长的同居机会不屑一顾,其余人却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进去。那名晕过去的小gay登时醒了,凑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荐,“我愿意为学长做饭洗衣、打扫暖床,此生无悔!” 一只纤纤玉手扒开他的脸,气道:“死基佬,你滚开!学长明明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头的人推开了,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校长,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风云之巅禁止聒噪。志愿者带新生去体检处,其余人回去上课。” 这话仿佛是一道圣旨,立刻锁上他们的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情不愿地离开。 叶策也打算走,却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视对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异感觉,问道:“校长,你还有什么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叶策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然而对方视若无睹,笑眯眯地说:“哎呀。你就这么不喜欢忘陵吗?” 叶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太喜欢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皱起眉头,想低斥一句,瞥见他脸色发白,又察觉到舟祈豫手下动作,问:“校长,你在给他摸骨?” 舟祈豫又捏了捏他的肩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笑道:“果然……” 叶策疼得龇牙咧嘴,随口说:“天赋异禀吧?” 舟祈豫:“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呢。” 叶策:蛤? 舟祈豫对身旁记录的教导主任说:“把叶策分到风铃系吧。” 主任迟疑:“这……不需要做其他身体测试吗?” 舟祈豫笑着看他,“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他立刻低头,恭敬道:“不敢。”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叶策又扯了扯那清秀的志愿者,问:“风铃系是什么鬼?” 志愿者小声说:“学校因材施教,将学生按照天资分进不同的专业。夜凌系的学生是资质最好的,基本都是仙门嫡系血脉。云遥系的学生资质中上,一般是仙门旁系。水铃系是资质中等及以下的学生,算是凡人中有慧根的。而进入风铃系的学生都是……” 叶策:“普通人?” 志愿者涨红了脸,艰难地说:“一般称呼他们为食物链底层。” “从前,风云之巅有五个学院。仙修鄙视魔修,魔修鄙视妖修,妖修鄙视鬼修。鬼修鄙视所有人。现在,合并为一个学院,分成四个系。其余三系都看不起风铃系的学生。因为他们是没有灵力,蠢笨不自知的废物。” 叶策:“……” 当他把屠龙宝刀磨好,正准备霍霍向校长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溜得没影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撒,扭头却对上白忘陵探究的眼神,好笑道:“你怎么没走?” 白忘陵:“校长让我带你熟悉校园环境。” 叶策脱口:“不——呃……”他灿烂的笑容因腰间抵了一柄削铁如泥的仙剑而僵在脸上。 白忘陵眼神依旧微冷,端着一脸生人勿进的冰清玉洁,淡淡问道:“三番两次拒绝,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学弟。” 他声音好听,“学弟”两字念得清透,好像溶溶月光变成雨滴坠在青瓦上,足可润色尘世间所有寂寥。 叶策的耳朵先热为敬,幸亏不红,没被看出端倪。他干巴巴地笑几声,“没有、岂敢。学长,我很老实的。你可以收起武器吗?” 两人靠得很近。白忘陵又比他高5公分,一垂眸就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手中的剑好像猫的肉掌,按住老鼠身体,令其僵在那无法动弹。 白忘陵不置可否,继续低下浅金色的眸子打量他:眉眼上扬,笑起来颇为风流,睫毛长卷,眼睛漆黑水亮,无意晃你一眼,好像含了情。长相似江南之水俊秀清逸,气质却如北方群山俊朗不羁。 是那种游戏花丛,令痴情种神魂颠倒的模样。 也是那种看久了,会心口发烫的模样。 叶策被他淡然而又肆无忌惮的目光逡巡得骨头有些发软发痒,仿佛自己已经被剥掉甘蔗皮,赤条条一根了。他知道这种表面正经,实际闷骚的人,撩不得。撩了会死的。可嘴上偏生没栓好锁,又开始调戏起来,“学长,你到底看够没有?再看下去,我怕你会爱上我。”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见没有记号,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54.关山度 服务器瘫痪了  女娲造人的时候, 肯定没选好白忘陵的性别。 这时,腰间环上一只结实的手臂, 成功阻止他的后脑勺与地板亲密接触。 叶策仰起头, 视线撞进白忘陵的眼睛。浅金色的眼眸里还倒映着自己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当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的羞耻play后, 他的笑容更放肆了,“学长, 你这姿势的对象用错人了吧?” 月华与星光交相辉映,夜空下, 仿佛有一对人在跳华尔滋。 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遥遥望过来, 呸了一声, “狗男男!” “……” 白忘陵让他站直了, 放下手说:“跟我走。” “去哪?” “寝室。” 发展这么快??? 叶策跟上他,“先说好。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不做受!” 路过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听见这句话, 叫了起来:“卧槽,这个不要碧莲的!他要睡白学长!谁?就那个杀人狂魔叶策啊!” “……” 为了不让同学失望,叶策腆着脸挽上白忘陵的胳膊, 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展开一个如花笑脸,“我技术很好的, 包君满意!”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白忘陵的神经, 脸上隐隐有愠怒之色, 眼神冰冷地看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叶策冲他笑,“你舍得嘛?” 白忘陵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哑穴。 叶策张嘴抗议,发不出一点声音,气得要和他分道扬镳,又被他拍了一张定身符,扛上肩膀带走。 正在打电话的小基佬眼神惊恐,嗓音颤抖:“喂?你还在吗。不是叶策要睡学长……”他快哭出来似的,干嚎一声:“是学长要睡他!呜!” *** 白忘陵走得很稳。叶策挂在他身上不觉得颠簸,还有闲情逸致胡思乱想起来:等会我是誓死不从呢,还是欲擒故纵呢?要不直接冬天里的一把火?哎呀,长得帅真烦恼! 不知不觉走到公寓楼下。风云之巅作为待遇最好的高等学府,连宿舍也是顶级标配。乍一看是高档公寓,走进去也的确如此。金碧辉煌的吊灯,光可鉴人的瓷砖,跳楼机似的瞬移电梯。 白忘陵住的是四人间,推门进去是敞亮的客厅,家电一应俱全。这时候静悄悄的,不见其余室友。他打开1号房间的门,将叶策扔在床上,然后出去了。 叶策只有脖子以上可以灵活运动。他打量周围环境,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也没有臭烘烘的脏衣服。空气中萦绕淡淡樱花香,估计是沐浴露的味道。 太素净了,完全看不出是男生寝室。 过了一会,白忘陵抱着比人还高的古籍进来,山似地堆在书桌上,转身解开叶策的禁锢。 他一获得自由,立马坐起,甩甩胳膊,脱口问:“你给我补课啊?” 白忘陵指着书,惜字如金:“看完。” 要他一个理科生去看文言文?怕不是疯了。 叶策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白忘陵拿起一本书塞进他手里,“不看完,你连训练都通不过。更别说去皎月峡谷。遇到不懂的,问我。” 叶策指着封面上的书名,“这个字念什么?”不等白忘陵回答,他就哗哗翻阅起来,最后把书放回白忘陵手上,“我觉得你得先给我一本小篆字典。” 所有古籍都用小篆字体记载,他真的看不懂。 白忘陵掀开书页,“我念,你听。” “修真者,去伪存真。汲天地灵能,修天道之法……” 房内一片静谧,只有清冽的声音和平稳的呼吸。 白忘陵扭头看去,叶策枕在被褥上睡得可香。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翘起,像一只金元宝。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思考对策。 将天地灵气纳为己用是修炼的筑基之法。短则几月,长则数年。基础打好,才可以降低修炼时走火入魔的概率。但峡谷一行迫在眉睫,特训一事不死也残。没时间给叶策慢慢修炼了。只能跳过筑基、成丹、元婴所有寻常修士的炼气阶段,直接教他使用咒语。 因他是魔种,天生地养,与万物心有灵犀。使唤起来,该是得心应手的。但究竟能理解多少,是否融会贯通,运用自如,还得看自身悟性。 白忘陵又等了十五分钟,然后轻轻摇醒叶策,把一本装订精致的书塞进他手里,“这是简体字。背下来。不背完,不准睡觉。” 叶策揉揉眼睛,朦胧中望去,封皮上写着《唐诗宋词三百首》。他无奈又好笑:“我又不要高考。” 白忘陵:“这些都是风铃系的咒法。可降妖伏魔,驱策鬼灵。” 叶策顿时肃然起敬了,用砖头似的图书移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干笑道:“不就是背诗吗?我背给你听,床前明月光……” 白忘陵不为所动,稳稳地持剑而立,口吐残忍话语:“天亮之前不背下全书,我就杀了你。”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 事实证明,不被逼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成为文豪。 天空泛起鱼肚白,随着最后一句古诗落地,白忘陵收起武器,“洗漱吧。” “我睡五分钟,等会你叫我!” “嗯。” 叶策如蒙大赦,倒床打了个滚,卷起被子盖住头,争分夺秒地睡觉。时间一到,他就被白忘陵单手捞起,绑架进浴室洗漱。看见水龙头哗哗放水,还神经质地吟诵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 白忘陵:“这是水攻击的咒语。” 叶策如梦方醒,叫道:“你还没告诉我咒语的用处呢?” 白忘陵:“每首诗词的作用都体现在配图上。你没注意么?” 叶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防范白忘陵一剑戳死他了。 白忘陵打开图书,指着《咏鹅》配图,一只红色鹅掌拨开江面,露出下方纵横的沟壑。 “这是分水咒。” “……” 白忘陵本想带叶策去食堂吃早饭,哪知一走出公寓大门就遇见舟祈豫。 校长笑眯眯地提起叶策的后衣领子,足下轻点,来到后山入口处。 “我出身魔门,因材施教,你的特训,由我来执行。” 舟祈豫毕业于风铃夜渡,那是曾令修真界瑟瑟发抖千万年的魔道大本营。听说现在已经改邪归正成了风景旅游区。 他带着叶策走进后山,这里草木旺盛,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静谧祥和。 “小时候上游泳课。师父直接把我们这些萝卜头丢进海里,能自己浮上来的,就算是学会了。再也不会畏水惧死了。” 叶策:“那没有浮上来的呢?” “师父说那些都是废物,已经天道回收了。” 叶策一边微笑着说:“尊师真是一个奇男子。”一边心里骂:老王八蛋。 舟祈豫背着手向前走,“我知道你在骂他。我也这么认为。你放心,我不像他。” 他拐进一条小路,沿途荒凉起来。最后在寸草不生的尽头停下,指着前方黑漆漆的坑说:“这叫葬天坑。从前我们有一个仙医学院,学生炼丹、针灸、开膛破腹,救死扶伤……每年都会将不计其数的劣质丹药丢进葬天坑,由大自然慢慢分解。久而久之,在坑里孕育出了一批怪物。或许是假药吃多了,他们特别暴躁。” “什么怪物啊?”叶策探出小脑袋去瞧。 舟祈豫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你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猛然袭出一掌打向毫无防备的叶策! “砰!” 手掌与肩胛骨强势相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与劲力一同袭来,将他推下葬天坑! “啊啊啊啊啊——”叶策尖叫的回音从坑里传来。 舟祈豫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仙医学院关闭后,我们已经不练丹了。下面的东西,估计饿得狠。我不像我师父,把弟子丢海里喂鲨鱼,一口就吞了。我喜欢将他们推向虎穴狼巢,看他们慢慢凋零。呵呵。” 叶策仰起脖颈,大喊:“舟祈豫,我出来一定打你——” “我期待着。” 两人走到半途,见前方隐约有零星灯火闪烁。 叶策:“肯定是薛墨迟迟不回去,他的两个哥哥来找了。”说完后灵机一动,一条奸计钻上心头。 山里的猎户铺设捕猎陷阱时,会在周边做一些记号提醒百姓不要误踩。比如用石灰粉在临近树干上打个X,或者画个O。 叶策连忙将树上的记号都擦去了,稍后吹灭灯笼,拉着白起躲入草丛。没多久,薛氏兄弟一前一后走来。边走边喊:“老三,弟妹——”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见没有记号,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对我负责。” “……” 这句话似乎踩中雷区,直到吃过早饭,他都没理叶策。当然,也仅限于一餐饭的时间了。 因为叶策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胳膊赶去薛宅看热闹。 那一棍子叶策放轻力道,薛老二比他们早醒。看见芙蓉暖帐,云里雾里,想起大哥还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鸨子以为他要赖账,忙叫龟公和几名壮汉捆住他,押往薛宅讨钱。 龟公见付钱的侯小妹不在,气得揭发薛老二的丑事。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脸孔扭曲,扑打上来,挠花他的脸。薛夫人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顿时麻了,“哎呦”叫起来,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归,大嫂急得上火,扑上前问,“老大怎么没回来?” 薛老二说:“老大踩中猎户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时空正值隆冬,山里气温又低,倘若被吊一夜,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嫂听了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话也说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为轮得到你继承家产吗?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这份祖业,那也是我们老大的!” 二嫂听了这番话,不服气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没有?!” 大嫂骂道:“你出什么头?金银首饰他送给野鸡,也不给你!” 二嫂气得发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马桶,立刻抢过来,挖出一堆屎,塞进大嫂张开的嘴里。 “贱人!”大嫂被糊了一脸,尖叫起来,发疯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挠人,十八般武艺都上了。周围想劝架的,也被大嫂脸上的米田共吓退了。 这时候,山里的猎户来了。他们早上检查陷阱,发现薛老大,立刻将他放下来。但冻了一夜,人已经发起高烧,乱说胡话:“弟妹、我晓得错了、我对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还在打。薛老爷边叫医生,边派人找薛墨。寻到时,他因肚子饿,正在挖土吃。原来他滚下山,磕了脑袋,变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这下子,秀才中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恶狠狠地咒骂侯小妹。骂完后问给她把脉的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瘫痪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过神来哭天抢地。 薛老大倒是没事,吃几帖补药就行。大嫂照顾着她,二嫂当家。她嫌补药太贵,把名贵药材拣出来偷偷卖掉,塞草根进去。这草根就是薛夫人给侯小妹吃的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来越重,三日后一命呜呼。大嫂尖叫着冲出房,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顶着一脸血站起来连连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来是疯了。 家里乱成一团,没人管着薛老二。他喝得烂醉如泥,和二嫂争执,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冻坏神经,二嫂变成“啊啊”叫的哑巴。他也不管不顾,去寻花问柳,刚出门就撞到一辆狂奔的马车,人飞了几百米。 他看上去约莫50岁,精神挺好,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笔直,像一名纪律严明的军人。 叶策也被带下去休息。似乎是故意安排的,他在一间小房间里,门外就是唐槐、舟祈豫、谷弦雨,以及一名和谷弦雨有七八成相似的中年人。 李君陪在他身边,负责监视答疑。 叶策从铁门的玻璃窗上望去,指着那名神色不善的中年人,问:“谁呀?” “修真界联盟副主席,谷庵。” “很厉害吗?” 李君:“舟校长的本事,在修真界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是……修真界也和人间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似乎要给校长挽回点面子,他继续补充,“从前主席是校长,但因为某些原因,他退出了联盟。让风云之巅独立于修真界。” “为什么?” 李君:“修真者想要逃过天劫,必须不断修炼。但因末法时代,灵能枯竭,不少修士走上绝路。他们没有本事寻找灵源,就打起了风云之巅历代师生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主意。在联盟大会上,逼校长交出灵源。校长拒绝了,并宣布退出联盟。从今往后,风云死活与修真界无关。他这么做,无非是灵能送给这些伸手党,学生就无法修炼了。” 叶策:“人人都想挤破头进入你们学校吧?” 李君:“能进风云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修炼胚子。普通的连入学考试都通不过。”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打断他们谈话。 门外的谷庵厉声叫道:“舟祈豫!风铃系的学生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今天叶策在法庭上的表现难道你没有看见吗?他天生喜欢邪魔之气!他就是魔种!” 舟祈豫神色淡然地说:“那又如何?” 谷庵冷笑:“舟校长果然好气魄!你想保全你的杀人犯学生也可以,让他将功折罪!皎月峡谷是千万年前的仙魔战场,遗留无数珍贵的仙器材料。但32年前,结界之门被叶长笺强行关闭!陪审团要求叶策前往皎月峡谷,打开大门!” 舟祈豫冷冷地看着他,“整整32年,无数修士前仆后继,无一人能破除叶校长所下的禁锢。你们这是逼他去死!” 谷庵冷笑:“叶长笺下的是血咒。只有同为魔种的人,才能解开!我们等了整整32年,只出了这一个魔种!” 他脸上满是愤懑神色。 舟祈豫顿时恍然,“你们根本就没想审问他。” 见鬼的时空游戏上线后,死人之事屡见不鲜。别说是死一个凡间来的少年,即使消失一个联盟长老,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谷弦雨见白忘陵和舟祈豫如此在意叶策,存了个心眼,回去就告诉老爸。 谷庵冷笑:“你给叶策摸骨后,将他分到风铃系。别忘了,风铃系的前身是魔修学院!你连血检都不让他做,究竟在隐瞒什么?!” 舟祈豫:“你们借开庭一事昭告叶策身份。目的是逼他以身献祭,给你们打开结界?”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槐,“连你也骗我?” 唐槐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沧桑而恭敬,“校长。只靠风云之巅,无法力挽狂澜。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多的力量,更强大的仙器。不能再……牺牲了。” 最后一句话,包含太多难以忘怀的凄楚与心酸。 舟祈豫突然说不出话来。 谷庵:“你不想让他放干血也可以。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教他如何强行突破禁咒!既然舟校长好为人师,我想这也难不倒你!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倘若没有答复——”他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整个修真界都将知道风云之巅又有一位魔种!” 舟祈豫阴沉着脸离开,几人不欢而散。 关押室里的李君收回视线,闷闷地说:“唐槐先生今年80岁了。他的三个儿女为了修真界,都死在了风云之巅。老了没人送终,他也挺可怜的。” 叶策:“叶长笺是谁?” 李君:“风云之巅第一任校长,于2018年末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魔种又是什么?” 李君:“修炼的硬件基础是灵骨。凡人多了这条骨头,才能摸一摸通天的梯子。灵骨有仙魔之分,检测方式有两种。一是高人摸骨,二是灵球选择。没有灵骨的人,无论抱哪颗球都没有反应。 你摸的那颗球叫魔灵球,它对你有反应,表示你的灵骨是魔骨。这条魔骨,在母胎孕育时就吸收天地间的怨气、妖气、魔气。因此拥有魔骨的人叫做魔种。传闻修士吃了魔骨,可以轻而易举地登上通天仙途。” “……” 叶策半信半疑。他虽然没见过亲生爹妈,但也知道自己和叶沐瑶一个娘胎出来的。没理由他是魔种,叶沐瑶是仙种,还是根正苗红的种。除非是基因突变了。 再者,按李君所言魔种的成型方式,难不成他娘怀着他的时候,天天跑乱葬岗修仙?敢情别人孕期吃鸡喝汤,他娘骨灰拌饭? 如果是真的,他有点膜拜素未蒙面的老娘了。 *** 谷庵答应给舟祈豫一个月考虑时间。回到陪审团上,唐槐就宣布案情有变,延期开庭。当晚叶策就被放了回去,来不及和胖子庆祝,又被李君请去校长室。 偌大的空间中西结合。有一张现代化办公桌,还有三排书架,摆着年代悠久的古籍。雪白的墙头上挂着三幅照片,从左到右依次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容貌妖冶,美得雌雄莫辨的红袍少年,以及长相艳丽的青年。 除了第一位,都挺gay。 舟祈豫正批公文,抬头时注意到他的视线,往墙上看去,介绍道:“第一位是我的师父,魔门风铃夜渡的创始人,巫祖自在禅。第二位是风云之巅的初代校长,叶长笺。第三位是二代校长,我的师兄江凌晚。” 叶策看向第四幅相框没有照片,问:“那里是谁?” 舟祈豫淡然地说:“我。死了就摆上去。” 叶策吐吐舌头,觉得校长没有讲冷笑话的天赋。 55.诈尸 服务器瘫痪了  他试着站起, 从关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咬牙忍了半晌, 越来越疼,几乎站立不住,更别说向前挪动半步。只能暂时原地坐下, 等恢复些体力再走。干等了一会,实在无聊,他又尝试和系统联系。 “有什么消遣的方式吗?” 【搜索到您曾在金猴时空获得晋江小说一部,是否阅读】 “我不是放在书包里了吗?” 【因晋江文学城为时空游戏赞助商之一, 是以您可以随时随地阅读关卡内获得的小说】 “ojbk。” 一本红色封皮的小说浮现在空中。叶策伸手拿下,仔细翻阅起来。 《我魔齐天酷》BY 爱吃鸡魔人 , 2032年晋江文学城出版。 风云之巅发展史 很久以前,修真界有两个势若水火的学校, 魔门风铃夜渡VS仙门云水之遥。 直到某天, 魔门一位名叫叶长笺的少年,不计前嫌地化解两家恩怨,将其合并为一所仙魔共存的学校——风云之巅。 既招收天资聪颖的仙修学子, 也收一心向善的魔修弟子。 此时,仙门世家中,如日中天的是唐门, 其次萧徒世家,再次云山, 最末李氏。 因这些世家都受过风铃夜渡的恩惠, 是以大力支持学校发展。 风云之巅背靠魔门与四大世家迅速壮大, 不久后成为修真界第一高等学府。其校长叶长笺是修真界最高掌权者。 直到那一天到来…… 混沌初开, 阴阳二气交融,化生万物。 《道德经》:万物负阴而抱阳。 《系辞》: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即为天道。 天道是万物必然遵循的自然规律,盛衰交替,终而复始,极则复反。 地球也遵循天道。经过一个繁盛期后,必定会迎来一个灵气式微期。 式微期间,气候恶劣,天灾不断,人祸滋生,物种灭绝! 人类无法改变天道,只能调和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复苏地球灵力,减轻灾祸。 因此阴阳家应运而生。 《汉书》:阴阳家之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吴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古代阴阳家上服务皇权,下拯救百姓。除了观察天文气象,制定历法外,还得占卜祈福,降妖除魔。 现代阴阳家服务社会,居住在国家天文台【部分员工是风云之巅的优秀毕业生(^o^)/】 随着时代发展,地球曾经历过的灵气式微期也有了科学的名字。 大式微期叫“冰河世纪”,小式微期叫“小冰河期”。 自从阴阳家调和阴阳后,“大式微期”不再出现。但 “小式微期”无法避免。 (华夏曾经历过四次“小冰河期”:商末周初;三国末期;五代十国;明末清初) 2018年,叶校长推算,又一次小式微期将于2032年到来。对于华夏而言,即第五次“小冰河期”。 校长当即命笔者撰写此书,随后不知所踪。 2030年,一款名为【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凭空出现。首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2031年除夕夜,第二任校长江凌晚,携风云全体师生(包括部分已毕业学生),引爆自身灵力调和阴阳,将华夏范围内的小式微期推迟整18年。 随着无数生命的陨落,莫名其妙的时空游戏也消失了。 2032年元旦,第三任校长舟祈豫继续广纳学子,发展校园。 1月,校长推算华夏命局。卦象显示。18年后,小式微期将演变成大式微期,范围也将扩展至全世界。 想要避免末日到来,必须再次调和阴阳。 校长不忍见悲剧重演,一次次竭尽心血推算,最终卜出一线生机。 阴阳相交是天地最为昏暗的时刻,然而过了这段时间,将迎来无限光明。 因此日月无光,邪氛肆虐之时,所诞下的魔种,有逆天改命之神威。 一位风云学院的毕业生,自告奋勇做培养皿,孕育魔种。她抛弃凡间养尊处优的生活,长居乱葬岗,日夜吸血怨、食白骨而活。于2032年11月19日,诞下一位男婴。 婴儿第一声啼哭,响彻云霄,震动九州。 若他为善,将是希望的种子。若他为恶,即成灭亡的祸根。 而此时,因四大世家继承人全部牺牲,仙门逐渐疏远风云之巅,再度与魔门产生嫌隙。他们成立了以萧徒世家为首的修真者联盟,名义上为复苏华夏灵气而奋斗,实则暗中对抗风云,掠夺风云资源,将所有魔门学生赶尽杀绝。 因此,许多修真者打着“除魔卫道”的口号,一次次搜查风云之巅,寻找魔种下落。 那位伟大的母亲,为了保护孩子,从23层的寝室楼跳下。 婴儿也下落不明。 舟校长悲痛之下,打破联盟和平条约,杀死所有入侵者,并退出联盟,宣布与其划清界限。 从此以后风云之巅独立,生死存亡与修真界无关。 而修真界兴衰,也和风铃夜渡再无瓜葛! 这一年,校长废除了仙门的剑宗学院、丹宗医学院、心宗学院,魔门的妖修学院,鬼修学院,改为夜凌、云遥、水凌、风铃四大系。 其中,风铃系招收的就是魔修弟子。 但因联盟虎视眈眈,又因世道崩坏,魔修难以坚守本心,是以风铃系逐步停止招生。即使招了,也是秘密训练,随后执行任务。 因此外人只知这是废物集中营——也只能对外宣称,此乃废物集中营。 将仙修弟子与魔修弟子放在一间学校,从古至今,就出了叶长笺这一名惊世骇俗之人。非风云之巅土生土长的人,不会理解,很难理解,不能理解。 仙魔共存,一视同仁。曾经振奋人心的校训,如今将毁于一旦。 笔者不禁潸然泪下,叩问碧翠苍天与赤红大地。 叶校长,您究竟在哪里? *** 叶策翻到最后一页,显示END。 这时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小说更新了,是否阅读】 叶策一脸懵逼,指着封皮说:“这不是2032年出版的吗?他还在连载?” 【只有在金猴时空的神秘副本得到此书,才能看到后续连载情节】 叶策:“ojbk。” 书籍最后一页显露出文字。 18年过去了。 人间界科技发展迅速。代价却是破坏环境,肆意攫取大自然灵力,导致地球灵能枯竭进度加快。人间界与修真界息息相关。靠灵气修炼的修士也死了一大批。 修真者试图联系地球之外的神祇,开坛奏天,歃血祈福,但都杳无音信。 人人自危,人人怀疑。 在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世上还有神明存在吗? 是否连神明也快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不能再次庇护华夏? 2050年元旦,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再次上线。 一如既往,第一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3月,第二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社会精英。 6月,第三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所有学生。 舟校长推测,没有第四批内测玩家。 2050年9月,或许是时空游戏面向全人类公测的时候——即世界末日的开始。 未完待续。 看到这里,叶策不禁想起高考时,将他们反锁在教室内的监考官。当时他的情绪太不正常了,平静得可怕,似乎早有预感。 那么这位监考官,是否就是第二批内测玩家? 而之后冒充军人,前来杀死他们的人,又属于哪一批? 高考时的妖风,就是“冰河世纪”来临的征兆吗? “你们开什么玩笑?!”叶策还没说话,胖子就跳了起来,“玄门了不起吗?修仙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吗?!” 那人一双下垂的三角眼,看上去阴冷又刻薄。他置若罔闻,道:“铐上,带走!”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清秀的学生出面,小声说:“会长交代过不用给他上枷锁。” 三角眼冷笑:“等他把自己摘清楚了,再来指手画脚吧!” “这……”学生嗫嚅。 叶策眉头一皱,“关白忘陵什么事?” 有人忍不住说:“据许琴琴交代,会长带走陈高不知去向。随后,巡逻队在植物园发现陈高尸体。” 叶策好笑地说:“所以你们究竟怀疑人是他杀的,还是我杀的?” 三角眼反问:“难道不是你们联手吗?”他讥诮地看着叶策,“全校几千双眼睛都看见白忘陵脱下外套给你盖上。同窗四载,我倒是不知他这么体贴入微。” 胖子惊讶:“几千双?恐怕只有一双吧!” 叶策对他微微一笑:“看来这四年,你没少关注他。我要是白忘陵,早就哭了。“ 三角眼略感好奇,问:“哦。为什么?” 他收起笑容,冷冷地说:“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一个猥琐同学视奸,不想哭吗?” “你!”三角眼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捏紧手中剑,沉下声音喝道:“带走!” *** 叶策被关进地下牢房,连夜提审他的人是那名清秀学生,叫做李君,也是报到时为他解惑的志愿者。听说是四大世家陇西李氏的嫡长子。但一点也没有少爷架子,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 这样的小白,最容易被叶策套路。三言两语,原本的你问我答,变成我问你答。 叶策:“陈高的致命伤是什么?” 李君:“尸体没有外伤。法医部传来报告,陈高的五脏六腑都融化了,像是喝了一管硫酸。因此初步判断,他是中毒身亡。” 叶策:“他手里捏着的药剂是我从神秘商店里兑换出来的力量增强剂。我的书包破了一个洞,药剂掉了。我估计被他捡到了。你们如果不信,试管上应该还有残余物,可以拿去化验。” 李君一边记录,一边答应。 叶策:“白忘陵怎么样了?” 李君:“学长说,他送陈高去新生报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陈高祈求,送他回寝室再走。公寓楼前的监控拍到学长了,的确是和陈高在门口分开的,因此洗脱嫌疑了。只是副会长还不依不挠,声称要继续调查,不可马虎。” 叶策心里明白,陈高那孙子怕自己杀个回马枪,把他揍成芝麻糊,所以求白忘陵做保镖。哪知突然被人弄死了,临了还拖白忘陵下水。 他脑海中闪过一双怨妇似的三角眼,问:“你们那副会长和白忘陵有仇?” 李君咬着笔头说:“学长一进大学,成绩就是全年第一,整整保持了四年。谷弦雨是万年老二。我想他们的矛盾,可能出在这吧。” 老二做久了,是会变态的。 当然这话,他不说,有辱斯文。 叶策了解了大致状况,挥挥手和李君拜拜,身体一歪,倒在钢板床上会周公去了。 他们隔着铁栏杆做笔录,李君就盘膝坐在地上写。其实还有些话没问明白,比如他们进入卷轴,完成什么任务。出来后,为何两人发生争执。但是李君抬起头,看见叶策眼底发青,睡得并不安稳,就闭了嘴,将话咽进去。悄悄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离开地牢。 第二天,李君给叶策送来丰盛的早餐,也带来一个坏消息。 他忧虑地看着大快朵颐的叶策,说:“化验结果出来了。试管上的残余成分是强腐蚀性的毒、药。” 叶策停下筷子,迅速思考起来。 力量增强剂是时空游戏诓他的剧毒,还是有人调包了增强剂,故意陷害他? 他领取药剂时,周围只有许琴琴,第二种情况似乎不可能。那么,是时空游戏要搞死他?好像也说不过去。真要弄死他,直接来一个SSS级难度的任务不就成了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李君:“下午开庭。无论在哪里,谋害同门都是大罪,保守估计,你要坐80年牢。” 叶策:“我没有辩护律师吗?” 李君:“有的。” “谁啊?” “舟校长。他亲自为你辩护。” “……” 修真界论坛上流行一句传言,在风云之巅,学生和老师都是副业。你永远猜不到他们真正的主业是什么。比如舟祈豫,是影帝,是校长,还是首席律师。 李君欲言又止,随后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说:“论坛的八卦板块炸了。网友评论你是校长的私生子。凹凸曼准备劫法场。你知道的,疯狂的粉丝爱。” 叶策:“你帮我回复他们,违法犯法的事不能做。” 舟祈豫的艺名是舟小鱼,因为2018年在西安天桥底下唱了一首奥特曼的主题曲《奇迹再现》走红。他的铁杆粉丝自称“凹凸曼”。闻说风云之巅新生报道第一天,就出了一桩谋杀案,而嫌疑人由舟校长亲自辩护(包庇),都激动了,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心思。 只因舟小鱼出道十年后,就出柜了,对象还是退圈影帝简秋期。他们在2031年的元旦,宣布试管养育了一名孩子。但在次年除夕夜,简秋期因病去世了。 舟小鱼和传媒行业的大佬李氏集团关系匪浅。李氏打了招呼,所有媒体不能跟踪报道有关那名孩子的消息。因此十八年过去了,他叫什么,长得是圆是扁,无人知晓。 而叶策正好18岁。 李君脸颊微红,“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孤儿。嗯……应该不会是校长的儿子。” 叶策比了比自己185的高个,“你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是他儿子啊。” “嘘——”李君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左右张望,放低音量:“这话别让校长听见。他最恨别人说他身高了!”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传来,“我听见了。” 从暗处缓步而来一名170CM的美少年,面容恬淡,看不出喜怒。 善于察言观色的叶策立刻翘起一个大拇指:“校长,您虽然长得矮,但是气场强。足足有三米八!” 舟祈豫本来绷着脸,一见他眉眼弯弯地溜须拍马,没憋住笑,咳嗽几声,佯作庄重地说:“我来是交代你一件事。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能认罪。” 叶策:“我本来就没罪,我认什么?” 舟祈豫微微颔首,和李君一前一后走了。 *** 风云之巅占地面积很大,约莫等同于一个县城。因此这里不仅有大学区,还有居民住宅区、生活区以及人民法院、军事法庭。 去法庭必须经过一条商业街,许多枫叶(简秋期粉丝)闻讯赶来,看见看押车就流下眼泪,以为叶策是简秋期的遗腹子,纷纷亮出法器,准备学古代女侠劫囚车了。 叶策连忙摇下车窗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枫叶看见他的脸就沸腾了,哽咽着说:“你看他长得这么帅,一定是wuli秋期的孩子!” “他的眼睛和wuli秋期多像啊!呜呜呜。” 叶策:……不,我真不是。 一群妈妈辈的粉丝,一路哭声相送,看着车子驶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军事法院。 这次审判法官是唐门家主唐槐,陪审团由50名修真世家的弟子担任。还有记者到场,工作证上写了李氏集团。 下午三点,叶策出现在被告席上。 李君是书记员,宣读法庭注意事项后,陈述目前掌握的证据。 “根据法医部鉴定报告,被害者陈高死于内脏融化。其手中试管残余物为强腐蚀性毒、药。试管上有叶策和陈高的指纹。试管所贴便利贴字迹与叶策所写的字迹相似度百分百。根据被告人笔录,当天陪同学朱卞体检完后,走在路上被卷入时空卷轴中,和陈高、朱卞、许琴琴完成任务。之后引起冲突,在操场上大打出手。” 唐槐:“原告诉讼人发言。” 陈高的律师是谷弦雨。他穿西装打领带,像浑身散发阴毒奸诈气息的小人。他看着叶策,冷冷地提问:“请问被告人,案发之前,你们因为什么而大打出手?” 叶策:“他动手偷袭我,我正当防卫。当时许琴琴、朱卞在场。” 李君举手,“根据证人笔录,的确如此。” 谷弦雨冷然质问:“无缘无故,他为什么偷袭你?请被告不要隐瞒真相!” 叶策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你!”谷弦雨知道他装傻,气得脸色铁青,强行压住怒气,低下头查看证词,冷笑一声,抬起头说:“根据许琴琴和朱卞笔录,你们在卷轴中遇到了穷奇兽?不知,是哪种穷奇?” 他拿起遥控器,按下开关,大屏幕上出现两幅穷奇图画。叶策指着左边的图画说:“我见到的是这种,头上只有一只犄角的。” 李君和舟祈豫皱起了眉头。 谷弦雨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时空游戏里有两种产物,善恶穷奇。根据证词,陈高等人遇到的是右边的善穷奇。头上有两只起犄角,性情温顺,不会轻易攻击人。除非有人冒犯它。 而恶穷奇头上只有一只角。凡它在的地方,必有魔种出现!”几乎是恶狠狠地,他咬着最后一句话问:“你是风铃系的学生?” 叶策正想回答,舟祈豫打断道:“这不能作为叶策杀害陈高的证据。”他看向谷弦雨,似笑非笑地问:“你说他是魔种,他就是吗?” 56.活死人蛊 服务器瘫痪了 陈高捧起来狼吞虎咽, 正寻思怎么找人通风报信, 让许琴琴救他出去。这时候, 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任务完成,队长王怜花将得到额外奖励。其余成员领取星辰果实。本时空将在5分钟后关闭】 什么?! 猝然间听见这个消息,他惊得手中的碗饭掉在地上, 嚯啦一声摔碎了。 他在这里饱受折磨,叶策居然通关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他故意踢开我好去做任务?额外奖励又是什么?! 负责监视的婢女眼睛一瞪,举起胳膊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鞭子, 打得陈高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她狠狠往他身上吐一口口水, 骂道:“给你吃饭, 你还敢浪费粮食!”边骂边打。 陈高抱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马上吃掉!”说着弯下腰,将地上的饭菜都捡起来塞嘴里, 好像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 他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叶策,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 叶策打了个喷嚏, 将1颗星果塞进书包。他们等了陈高三天, 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想必老盟主这条路走不通了。于是在白飞飞的提议下, 一步步打上武林大会。 许多豪杰看他是丐帮帮主, 都礼让三分。有些人猜测他年纪轻轻,当上一帮之主, 肯定有过人的本领,因此也望之生畏。就这么一路划水、放水, 他打倒最后一人, 然后让贤于白飞飞。 但他的心情并不好。小虎似乎是时空卷轴里的NPC, 任务一完成, 就凭空消失了。 没良心的! 小王八蛋! 叶策恨得牙痒痒,心里也酸酸的。好不容易碰见个喜欢的小东西,还没撸过瘾呢,居然就没了。算了,算了。还是去微博上吸大熊猫吧。 他背上书包准备离开,系统提醒【玩家天问,您到账3000金币,是否使用】 “金币是干什么的?” 【金币可用于开启时空神秘商店】 眼前出现一个shop图标,点击打开显示四大类:装备类,强化类,娱乐类、外观类。 装备类就是武器,有高达战机,但那要100万金币。最便宜的是300发子弹的沙漠、之鹰,只要9998。 “……” 贫穷限制了叶策的成神路。 退而求其次地打开强化类,发现都是药剂。“十全大补丸”、“一夜50次”、“臂上能跑马”、“一览众山小”、“欲穷千里目”…… 娱乐类有麻将机、斗地主、晋江币、美食饮料等。 外观类是服装首饰,包揽中外古今,应有尽有。 叶策左看右看,决定选限时打折只要998的“臂上能跑马”。 【使用说明书:喝下药剂后,强化力量细胞。持续48小时】 原来药剂都是强化自身能力的补品!叶策眼前一亮,转而看向“一夜50次”,这个东西听上去就很厉害!他已经深知时空游戏的尿性,越少儿不宜,越正儿八经。于是点击购买2000金币的“一夜五十次”。 【使用说明书:此乃强力泻药,喝下去后,一晚上跑50次厕所】 两管药剂出现在空中,叶策取下,分别贴了便利贴。他怕被人偷走,所以力量上写“毒、药”,泻药上写“增强力量”。 时空之门的关闭倒计时结束,所有人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此时已经日薄西山,操场上凭空出现4个人。叶策转身欲走,身后的陈高就怒气汹汹地冲了上来,一拳头打向他! “策哥,小心!”胖子瞳孔一缩,大叫起来。 叶策旋身避开,冷冷地看着陈高。 鼻青脸肿的陈高气得直哆嗦,捏紧拳头,恶狠狠地质问:“叶策!你他妈居心不良!明明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为什么要设计害我!” 胖子叫道:“你别恶人先告状!是谁在葫芦里下蒙汗药准备捷足先登?你是见莫小姐太漂亮走不动道了吗?我们在客栈里等了你三天,不见一点消息!这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参加武林大会!” 胖子不愧为文科生中的佼佼者,舌灿莲花,说得半虚半实,真假难辨。 许琴琴心服口服,肃然起敬,陈高气怒交加,涨红了脸直喘粗气。· 广播:请夜凌系新生去1号教学楼报道。 听到广播,许琴琴和叶策、胖子道别,看也不看陈高一眼,径自去了。 这时候,叶策才开口说话。 “你知道那天考场里有多少考生吗?” 陈高一愣。 他继续说:“一共是1200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50人。江南一高全体高三学生,只活下四个。大部分都死在了猎杀者手里。” 陈高知道这是叶策讥讽他为了活命对朋友下手。他哈哈干笑两声,声嘶力竭地吼:“你不能指望谁都有朱卞的觉悟!他信佛,他不杀人,他认为自己的灵魂能轮回!但我知道不能!人只有一辈子,凭什么我要死在那里!” 叶策:“那他们活该死在那里吗?” “你杀恋人的时候说你是父母的独生子,不能死。难道她没有父母吗?” 平静的话语犹如剪刀一般,将陈高伪善的面具搅碎。他粗暴地打断叶策,面目狰狞地对他咆哮:“你别给我满嘴仁义,道貌岸然!如果你是猎人,你不会捕猎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叶策:“我姐说,做人要有一条底线。无论我多么混账,都不能越过那条槛。否则别怪她大义灭亲。我想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贱人,是到死也不会体悟了。” 他波澜无惊地看了一眼陈高,转身就走。 但陈高却在那漆黑幽深的眼瞳里看到了一簇足可燎原的星火。他站在原地,心中不住地颤栗。 他想。 叶策会说出去的。 他一定会把我杀害同学的事说出去的!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我? 虽然我已将身家都向琴琴坦白了,但她一定仍心存芥蒂! 万一叶策再煽风点火,琴琴离我而去怎么办?她如果把我的信息泄漏出去怎么办? 惊疑之火被恐惧的暴风一吹,成为熊熊大火,烧光陈高所有理智。他“啊”的大叫一声,迅速冲上前扑倒叶策,抬手就打。 胖子吓了一跳,马上捂住眼睛不敢看。 耳边传来陈高的痛苦哀嚎声,听得胖子都觉得身上痛起来。过了一会,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他悄悄张开指缝,从缝隙中窥伺。 叶策眼神狠戾,掐着陈高的脖子,一拳又一拳,将他的牙齿硬生生地打碎了,顿时鲜血直流。 “陈高,你他妈别给脸不要碧莲!老子脾气好,但从来不忍贱人!” “我的妈!阿弥陀佛!”胖子吓得魂飞天外,立刻转身,不敢继续看了。他玩的虽然是天策,但本性少林。现实中可没有开过红! 陈高想要求饶,但叶策掐住他的气管,令他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直翻白眼,眼见就要不成了。这时候传来一道天籁之音,“风云之巅校规,禁止戕害同门。” 一柄剑鞘上雕刻“遂初”二字的金剑挡在叶策眼前。 叶策眉宇阴鹜地停下手,抬头望向白忘陵,一看见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就雨过天晴,眼睛一弯:“破坏校规有什么惩罚?” 白忘陵:“面壁思过三日。” 叶策吐了吐舌头,“揍一个垃圾,要关我三天?不干,不干!太亏了。”他说着又打了陈高眼睛一拳,将他变成国宝,这才收手,像疯兔般跑走了。 胖子一转身就不见他人影。扭头看了一眼白忘陵,见其望着叶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禁想:这学长怎么看上去gay gay 的。 突然打了个激灵,胖子立刻追着叶策走了。 *** 卷轴一天等于现实世界1小时。除了星果,其余东西都不能带出卷轴。金币直接送到玩家账号上,是虚拟货币。其获得与任务表现有关,打酱油的一毛没有。 叶策和胖子坐在深夜食堂里,分享有效信息。他打开书包,想把强化药剂给胖子看,哪知翻遍了都没有,看着角落的大洞,无语凝噎。估计又丢路上,被哪个混蛋捡走了。 胖子:“在第二次转盘里,我进入金牛时空,遇到鲁班。这次的任务是弄残自己。因为我已经聋了,所以直接通关。他送了一本《缺一门》,有关机械发明的。还用瑶台仙露和广寒宫老桂树的枝条做了一副助听器给我。”他从耳朵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耳塞,拿给叶策看。这耳塞薄如蝉翼,软如绵花,细细瞧去,蓝色灵丝缓缓流淌。 《缺一门》是阴书。运鬼兵之力,造夺天之器。因此使用者必须在“残疾、贫穷、断子绝孙”中选一个。胖子也算是因祸得福。 两人埋头吃饭,吃到一半时,胖子抬起头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空游戏很奇怪。一方面,他让我们自相残杀,想要我们死。另一方面,他又给我们装备、异能,让我们自保。这太矛盾了不是吗?” 叶策:“这游戏的名字叫做物竞天择。” 57.1938 服务器瘫痪了  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讨饭碗,把小虎塞进去, 怀揣一钵一猫, 往镇上走。他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门口坐下,边探听消息, 边养家糊口。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 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 朝四周张望片刻, 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 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 “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一手捧钵,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然后双手捧钵, 盯着两枚铜板, 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 把感情酝酿好了后, 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 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 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 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没选好白忘陵的性别。 这时,腰间环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成功阻止他的后脑勺与地板亲密接触。 叶策仰起头,视线撞进白忘陵的眼睛。浅金色的眼眸里还倒映着自己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当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的羞耻play后,他的笑容更放肆了,“学长,你这姿势的对象用错人了吧?” 月华与星光交相辉映,夜空下,仿佛有一对人在跳华尔滋。 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遥遥望过来,呸了一声,“狗男男!” “……” 白忘陵让他站直了,放下手说:“跟我走。” 58.打鬼子1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裟金钵, 显得局促不安,半晌后, 他才抬起雪人头, 飞快地看了一眼白起,随后又低下去, 忸怩地说:“我们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以后还要找一个贤惠老公的。” “……” 白起神色一僵,表情有些微妙。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淡定与声音,问:“你是断袖?” 叶策伤心地问:“你歧视基佬?” 白起语气一滞, 遂即咳嗽两声, “不……”话是这么说,步子却迈得大了一些,与叶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叶策肚皮里笑得快要抽筋,眼神依旧幽怨,叹气道:“我们也算是一场露水姻缘——” “别胡说!”白起低声呵斥他。 叶策改口道:“那好吧。一夜友情。行不行?” 一夜友情, 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白起微微蹙了眉头, 继续向前走。 叶策跟上去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夜(友)情关系。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 白起自动忽略他第一句话,回答道:“找侯小姐的妹妹。” 叶策说:“我在茶楼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小镇上发生一桩命案, 死者是侯小姐的新婚丈夫。你怀疑妹妹杀害姐夫?” 白起并不答话。匆匆赶到侯小妹夫家, 被一个老奴告知, 侯小妹去了山上密林里散步, 之后就没回来。叶策觉着奇怪,半夜三更,主母一直不归,这家人却不着急,也不上心。 倒是白起皱紧眉头,复又急急忙忙上山寻人。他穿梭在树林里,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灯笼,冷冷地喊:“侯小妹——” 空旷的树林里回荡他的声音。 叶策跟在他身旁,左顾右盼,余光忽然瞟到一条白惨惨的纤瘦身影,立刻顿足,转头向那处奔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侯小妹身穿孝服,已经吊死在了一棵槐树上。 老祖宗造字是有讲究的,许多玄机就藏在里面。 槐者,木鬼也。因此槐树招阴,可以藏鬼,也可以养鬼。这不,刚刚上吊的侯小妹,尸体还热乎着,就突然魂魄出窍,化为厉鬼了。 她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面孔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叶策问:“谁呀?” 侯小妹飘到他面前,宛若黑洞的眼眶里流出殷红眼泪,咆哮道:“你要替我报仇!” 叶策道:“报仇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害你这么凄凉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侯小妹指着树林旁的水潭,“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过不下去!” 叶策与白起随着侯小妹来到岸边。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在一片模糊中,回忆的影像渐渐清楚,那是一幢构造宏伟的宅邸——侯府。 事情要从已故的侯老爷说起。他先后娶了两个女人,正房生下侯大哥后就病死了。二房生了一男两女,即侯二哥、侯小姐、侯小妹。 侯府是商贾世家,什么都没有,除了钱。这个年代讲究士农工商。因此商人的地位最低。 有一次,侯老爷出差办事,受到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白眼,回家后气得吃不下饭,把侯二哥送进学堂,准备培养一个状元,给自己长长脸。但他没等到侯二哥金榜题名,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嘱咐侯大哥,一定要和做官的读书人攀上关系,光耀门楣。 哪知侯二哥连秀才也考不上。那侯大哥只能另辟蹊径了。正巧两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龄,又德才兼备,因此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侯大哥对这些人都不甚满意。自己四处托人打听,最后选择两人做自己的妹夫。一个是临镇有名的才子林离,家境贫穷。侯大哥认为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因此让他入赘给侯小姐。另一个叫薛墨,出生书香门第,祖上做过江南巡抚,家境一般,颇为清高。侯大哥把侯小妹许配给他。 原本以为是天赐姻缘羡煞旁人,哪里晓得是风霜寒刀受尽嘲讽。 薛墨在家排行老三,因是正房所出,是以地位比老大和老二高一些。他年龄最小,侯府来说亲的时候,上面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 这年头没有PS邪术,男女私下也不能见面。相亲之人,合眼缘与否,全靠画师一支笔。小镇上所有未出阁的姑娘画像,都出自一家之手。看他门口生意红火,想必是写实派的。 因此侯府把侯小妹的画像送到薛宅时,薛家上下,除了大嫂和二嫂,都是高兴的。 大嫂阴阳怪气地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不一般呢。手段高的很。不像我们小门小户的,最为老实淳朴了。画师来的时候,也不梳妆打扮,素面朝天就出去了。 听说这些经商人家的小姐,从小就往脸上涂脂抹粉。看上去像天仙似的,在外头面前光彩照人。但有个怪癖,一定要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敢洗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化妆品用多了,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侯府是镇上的首富,两位小姐自然从小就见过世面了。这位侯小妹,想必是个中翘楚。” 二嫂因与大嫂同住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产生摩擦,背后颇有怨言。但这次倒同仇敌忾起来了,仿佛亲眼见过卸了妆后的侯小妹。她一脸撞鬼的表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叫道:“阿弥陀佛!如果她睡在我身边,我晚上是不敢起床如厕的!谁晓得会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因此侯小妹还没过门,宅子里就有了中伤她的谣言。 大嫂与二嫂如此讨厌素未蒙面的侯小妹,只因小妹嫁进来后,名义上是薛三奶奶,实际上是薛宅未来的当家主母。她们是小门第出来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以文盲而骄傲。看不惯那些精明能干的女人——尤其是商人家的女儿。 她们认为这些女人不正经,满肚子精打细算的坏水。在侯小妹未过门之前,大嫂与二嫂经常凑在一起,自动脑补侯小妹骑在她们头上,耀武扬威的可恨样子。从而愈发厌恶她,每晚在丈夫耳边吹枕头风,每日在公公婆婆面前搬弄是非。 那时侯小妹还没嫁过来,即使她们说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薛宅的人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直到侯小妹过门后,地狱般的日子就开始了。 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侯小妹又是第一次出嫁,即使从老妈子那知道了如何敬茶,仍旧出了洋相,将茶杯打翻了。 其实是因为二嫂故意端了一杯滚烫的茶,要她去孝敬公婆。 侯小妹不知道这一层,心里难过自责,婆婆亦皱了眉头,对这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很不喜欢。 没过几天,大嫂与二嫂携手来到侯小妹的院子。她们一进房,就往内屋走,站在侯小妹的嫁妆箱前,酸溜溜地说:“妹妹是金贵人家出来的,陪嫁品都不少呢。” 侯小妹此时还未听出她们的嘲讽,歉意地说:“初来乍到,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正式拜访两位嫂嫂,实在对不住。”说这,从嫁妆里拿出一只金镯子和金钗,送给她们,“一点心意,请两位嫂嫂收下。” 大嫂不接,冷嘲热讽道:“都说无商不奸。我从前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呢。妹妹好阔绰的手气,想必——家里人没少在穷苦人家身上揩油吧。” 二嫂附和道:“对呀大嫂。做人还是清白些好。我们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我们无愧于心呀。”两人说完,相视一笑,自认给了小妹一个下马威,携手出去了。 侯小妹倘若还听不出她们的奚落,就是傻瓜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情面,没有发作。晚上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薛墨。薛墨是个秀才。他有读书人自命不凡的清高,也有酸儒的懦弱和迂腐。 “总归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才落人口舌。如果你做的很好,别人哪里能挑刺呢?家和万事兴,以后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说完,就抱着课本,“之乎者也”去了。 叶策低头扒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枚铜板,遗憾地将钱包放回口袋,挠了挠小虎的下巴,叹气道:“这都是命啊!”看来他五行缺钱,无论去哪个时空都得重操旧业。 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讨饭碗,把小虎塞进去,怀揣一钵一猫,往镇上走。他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门口坐下,边探听消息,边养家糊口。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59.八卦2 服务器瘫痪了 这副笃定他会高考落榜的口气是怎么肥四? 怎么一肥四?!! 叶策气得把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 像投篮似得将它扔进废墟。 这倒是急坏了海东青, 忙扑棱翅膀从钢筋水泥掩映处的狗洞里钻进去, 闷闷地传出来一句:“你个倒霉孩子!” 他唬了一跳,以为有幸存者被房梁压住了, 忙奔过去挖石头。才搬开一块砖, 就露出一张弯钩似的嘴, 叼着皱皱巴巴的通知书, 噗的一声,吐到叶策怀里。 “你当我是狗啊!谁要陪你玩这种傻不拉几的捡球游戏!” 海东青飞了出来,立在碎石上, 黝黑发亮的眼睛时不时地转来转去。它以为自己露了一手——说人话, 会让叶策这个愚蠢的凡人颤抖。 它微微扬起脑袋,神态骄傲地等待叶策匍匐,亲吻它的脚爪。 但等来的却是叶策一把捉住它的脖子,眼里透出两道市侩的目光, 像X射线将它从里到外探照个遍后, 随后惊喜地说:“你一定很值钱!” 海东青被他捏住脖子不敢瞎动弹, 拉长了音量叫唤:“要亲命啦——我上妖怪保护协会告你!MMP, 松手!松手!” 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它渗人的惨叫声,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叶策将它放回石头上, 改拉住它的翅膀,不让它溜走, 问:“你是谁?” 海东青甫一自由, 赶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等身体舒坦了后, 没好气道:“我是小香蕉!” 叶策上下打量它,“你真是妖怪?” 小香蕉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吃个人给你看。” 叶策指着身后的残骸:“这些学生是你杀的,还是发出这张录取通知书的人做的?” 小香蕉:“都不是!”它催促道:“你快点上路!列车要出发了!” 太监急得火烧眉毛,小皇帝倒心平气和。他从废墟里扒拉出一枚灰头土脸的咸鸭蛋,,将蛋壳在石头上敲碎,剥掉包裹电子仪器的蛋黄,啊呜啊呜地吃起了蛋白。 此时夕阳西下,将他孑然的背影拉长,好像戏文里演的那样,有几分将军独坐万里白骨的凄凉。 小香蕉弯下脖子理了理雪白的羽毛,气愤地说:“华夏磁场紊乱,我差点迷路!劝你快走。出这么大的乱子,国家马上派人过来了!” 听了它的话,叶策倒稍微放心了。政府还在,那么外界秩序没乱。一切仍能走上正轨。他慢条斯理地将咸鸭蛋吃完,问:“时空游戏是什么鬼?” 小香蕉神色一僵,随后把翅膀背在身后装老教授,高深莫测地说:“我知道现在你的小脑瓜里充斥的问题可以装订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至于种种困惑,等你去了学校后,自会有人解答。” 叶策道:“我要等人。” 小香蕉拔高音量:“如果他死了呢?难不成一直等下去?” 叶策眺望渐渐西沉的似血残阳,“他们很聪明,会活下来。” 小香蕉不以为然,“想要通关时空游戏,只有聪明是不够的。” 叶策对它微微一笑,三秒后凶相毕露,“再BB,老子烤了你做叫花鸡!” 小香蕉:“……” 禽兽啊! 叶策准备等到明天日出。如果胖子和许琴琴不幸罹难,那就把这妖怪煮了,算是祭奠考场的魂灵。或许是老天爷饶小香蕉一条狗命,没等多久,左边的转盘就吐出一座小山。 轰然巨响后,胖子利索地从地上站起,肚子大得像怀了7月的胎。他一边爱抚肚皮,一边打嗝,说:“嗝!策哥,你没事,嗝!真是太好了!嗝!” 少年人不经饿。叶策的胃动力好,早将咸鸭蛋消化得一干二净。他正对着幻想中褪了毛后的小香蕉的肉体馋得流口水,听见胖子的声音透着一股酒足饭饱,牙痒痒地问:“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胖子仔细辨认叶策的口型,说:“好神奇!我在游戏里面遇到了我的老祖宗!” 叶策脱口:“猪八戒啊?” 胖子“呸”了一声,抬头挺胸,煞是自豪地说:“朱重八!” “哦——”叶策拖长了音量。 胖子大名朱卞,据说是朱元璋的远房堂弟的999代子孙。 叶策望着神气活现的胖子,问:“他让你干嘛了?” 胖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像被迫上花轿的黄花大闺女,瘪着嘴说:“刘伯温做了30斤的烧饼。老祖宗吃不完,又怕浪费粮食,叫我全部吃掉!” 他委屈地哭起来,“我再也不要吃烧饼了!” “呜呜呜呜——”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叶策心里磨了磨牙,随后眼神炙热地看着小香蕉,仿佛彼此是一对热恋的爱侣。 小香蕉被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忙扑棱翅膀,准备跑路。 胖子哭够了,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它。眼前一亮,文绉绉地说:“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小香蕉喜滋滋地说:“艾玛,你这小胖子还挺识货的!我先走啦。学校见!”说完,飞向天际。 叶策和胖子等到天明,也不见许琴琴出来。 胖子叹气道:“按照那个出血量,她活不过天亮的。” 叶策站了起来,拍拍裤子说:“走吧。” “去哪?” “大学城,找我姐。” 手机在考前交给监考官,估计已经随着监考官一起粉身碎骨了。联系不上姐姐,他只能自己去找。 奇怪的是,校内一片狼藉,校门却安然无恙。仿佛风刀凭空出现,席卷校园后,又莫名消失。 叶策没走出几步,一辆绿皮卡就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一名斯斯文文的眼镜男,穿着整齐的军装,似乎是个领导。 他迈着军步走到朱卞面前,问:“你们是考生吗?” “对!” “里面还有幸存者么?” 朱卞道:“估计还有!你们赶紧派搜救人员吧!” 眼镜男:“搜救部队稍后就到。” 叶策问:“下沙情况怎么样?” “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们有亲属在那?”他见叶策点头,说:“请放心。我们决不放弃任何一名生还者。我先送你们回武林门。那里有一个临时避灾区。” 朱卞和叶策咬耳朵,“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就别去瞎添乱了!” 叶策琢磨着,他孤身上路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怕自己害了胖子,也怕胖子拖累他。打定主意,先把胖子安置好,再自己一人去下沙。 两人跟着眼镜男上车,坐稳后,绿皮卡掉头,向东驶去。 沿途经过多所高中,无一例外不遭受重创。成千上百名家长闻讯赶去,在校门外被安保人员拦下,哭天抢地。 胖子天性还是多愁善感的。看了一会又触景生情,红了眼睛。他转头去瞧叶策,想说会话,却发现叶策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只有一刹那,转瞬即逝。 兄弟做得久了,胖子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心有灵犀。因此悄悄地碰了碰叶策的胳膊,用眼神问他:咋了? 眼镜男坐在副驾驶上,正偏头欣赏窗外的风景,看来是无暇顾及他们。 叶策在胖子手心里写:这不是去武林门的路! 他是杭州土著,对交通路线一目了然。这条路开下去,只会经过一个偏僻的废旧汽车厂,然后就上高速。 是他们大意了。看见穿军装的就以为是真正的军人。这和秦始皇群发短信催款有什么区别? 胖子回写道:那怎么办,我们跳车? 叶策:车门锁死了! 胖子:那就说撒尿? 叶策抬起头,笑着说:“长官!人有三急。能靠边停车,让我们方便一下吗?” 那眼镜男回过头,对着后视镜里的叶策回以一笑:“不能。”说着,慢慢从口袋里套出一支消音手丨枪。 “不知道你们的式神是什么?刚得到消息,第三批玩家初次登录,你们就通关了。想必——不会差的。” 他扣动扳机。 然而在子弹出膛前,叶策率先听见一道啸动九霄的鹤唳! 眼镜男脸色一变:“灵能好强!是谁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窗而入的雪羽,倏然贯穿他与司机的太阳穴! 叶策拍手笑道:“好一招,一箭双狗。不知是何方大侠出手相救?”说着,不动声色地将眼镜男掉在地上的枪藏进书包。 哪里晓得,司机翘了辫子,无人掌控方向盘。汽车轮胎打滑,斜跑十几米,发出嘎吱的刺耳噪音。眼见即将连车带人一起翻进护城河,从天而降一只庞然大物,轻巧地用巨大翅膀拢住汽车。 “我,小香蕉,妖界扛把子。了解下。” 巨型小香蕉打开车门,提起两个迷你小人丢在自己背上,随后扶摇直上,振翅高飞。 “人间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快去修真界!” 胖子抚摸手下的坚硬羽毛,喃喃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叶策眼睛发亮:“一锅装不下!” 胖子简直要给他跪下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再说了,哪有转头把救命恩雕给炖了的理? 当然这句话他不敢说,只能在心里bb。 叶策啧啧两声,“我这是苦中作乐呀!” 叶策刚进高中就被封为男神。一个学期后,成男煞了。关系差的,叫他男神经。更差的,叫他男霸。恶霸的霸。 天塌下来他是不怕的。要么一本正经逗你玩,要么嬉皮笑脸气死你。一般人经历这地狱般的高考,老早心理崩溃了。 胖子原本也吓得不轻,但是见到叶策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回胸腔里。和叶策这样的小痞子、小混蛋做朋友久了,虽然成不了英雄,但也不会是临阵退缩的逃兵。 十分钟后,小香蕉缩小身体,下降在西湖边的一间偏僻小弄堂里。它将地上的窨井盖踢开,不由叶策瞎扯淡,赶在他开口前,一翅膀把他拍了进去。 胖子愁眉苦脸,“洞口太苗条,塞不下我。” 小香蕉半点不肯赏脸,抬起爪子将他胖嘟嘟的身体踹入窨井,“废话忒多!”说完后盖上盖子,振翅向东方飞去。 *** 这洞口似乎是橡皮做的,可大可小,容纳胖子绰绰有余。他像乘滑滑梯似的溜到底,光明乍现。 从隧洞钻了出来,目瞪口呆。 这是一座模仿杭州东站建造的地下高铁站。此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穿梭其间。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朱卞。” 似有察觉,胖子忽然转身,见到一名身穿浅绿连衣裙的女生,既惊又喜,“沐姐,你没事呀!太好啦!叶策呢?” 叶沐瑶:“买关东煮去了。” 万万没想到,打败叶策的不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是食物。这也充分坐实了古话“民以食为天”。 然而两块五难倒英雄汉。叶策翻遍了口袋和书包,只找到一张公交卡。那一刻,他觉得天塌了。 叶策孤零零地站在香气扑鼻的摊位前,可怜巴巴地望着热水沸腾的锅子。 老板娘说着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小娃儿长得好乖(俊)。笑一个撒,请你吃。” 闻言,叶策立刻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眉梢斜飞,神采夺目,笑得老板娘心里头小鹿乱撞,急匆匆地给他装了一盒丸子,满满当当,怕怠慢他似的。 “幺妹儿,谢哈!”这人坏透了,手里拿了别人的东西,嘴上还占点便宜。临走时眉梢一扬,仿佛能生出一种春意盎然般的风流,令老板娘羞红了脸,低声骂道:“呸!哪个是你妹妹!” 之后,他边吃,边凭借良好的交际能力向周围的商铺打听消息。 这座规模庞大的地下高铁站由修真界四大世家出资所建,专门给风云之巅的学生出行。 有些人提前收到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车站旅店住几天了。往深点挖,他们都自称是某个古老仙门的旁系分支。 叶策不禁诧异起来,难道自己祖上也是修仙的吗? 有不同的地方。他们录取通知书上落款“教务处”,而叶策的落款是“校长室”。 60.阴谋 服务器瘫痪了 车门关闭, 银白色高铁宛若筋斗云般, 风驰电掣, 向修真界疾奔。 “靠!” 叶策猛不丁地撞上墙, 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听见人声隐隐约约传来, 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样地坐好,环视四周, 车厢内空空荡荡。 整整少了1/3的学生。 是他运气好,经历的两轮“物竞天择”游戏, 都没有威胁性。 这时, 悬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开, 跳出洋葱台的新闻联播。 “6月7日、8日, 爆发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日前, 军方已将所有校区封闭……” “下面进行气象报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见涝灾……” “北方下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请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见狂风,请注意躲避……” 气象专家正襟危坐,面对镜头, 严肃地说:“请勿恐慌。华夏虽已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们科技发达,可以战胜的。” 外界将此次巨变定性为恐怖分子的狂欢。认为收割人头的妖风是极端天气的产物。除了杭州, 其余地区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来未遇的天灾。旱涝、地震、海啸,像唱大戏似的, 你方谢幕我方登场,每每一到, 浓墨重彩, 血上开花。 叶策听着新闻里安抚吃瓜群众的说辞, 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斓的鱼灵活地穿梭在湛蓝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鲛人慵懒地斜倚珊瑚,用尖锐的指甲梳理打结的长发。 列车缓缓驶过。她们很给面子地展开歌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引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落泪后,又像精灵般扑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动鱼尾,翩然离去。 留下怀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红心,失魂落魄。 列车加速钻入地底,穿过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现。 叶策仿佛听见“哗啦”一下,浮出水面的声音。 “列车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 车门缓缓打开,学生有条不紊地依次出来。经过两次生死转盘,他们已不像初时那般恐慌,但依旧好奇——对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充满探究精神。左右扭动脖子,东西张望,不住地打量起来。 这依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高铁站,沿途竖立引路标。叶策跟着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见胖子和姐姐,高兴地跑上去。三人刚走出大厅,还来不及叙旧,刺耳的警报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广播:“有敌来袭,新生原地勿动。”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双手持刀,目眦欲裂,冲着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灵力枯竭。天道将修真者逼上绝路!既然风云之巅有那么多灵能资源,为何不分我们一点!” 见无人回应,他们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叶策等人身上,恶狠狠地说:“不将灵源交出来,我们就杀光这些凡人!”话音一落,凝力运刀,狂风怒卷,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携雷霆之势劈向众人! 学生们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原地,但脚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许多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生死关头一刹间,横空飞来一剑,与雷霆古树初势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令他们耳内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烧毁他们的皮肤! “想要灵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给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杀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飘飞,迎风而来。他的声音清冽,仿佛松间石上潺潺流过的甘泉,微凉,久听入味。很稳,令人心里踏实。 方才一直叫嚣的黑衣人像哑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声不吭。3秒后,全体口喷鲜血,身子由内而外炸裂,瞬间灰飞烟灭。 广播:“警报解除,自由活动。志愿者请将新生带往体检处。” 危机散去,掀翻屋顶的尖叫与欢呼声却此起彼伏。 “啊啊啊!!学长!白学长!” “天呐!学长救了我!!我妈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白学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气的男学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晕死过去。 胖子无语:“我靠。这么骚,从内而外透发一股子纯阳基味!” 胖子是剑三er,玩的职业是天策,因为声音好听,被奉为某区男神。有过几段情缘,但都无疾而终—因为被道长撬走了。所以他对这些假正经的人深恶痛绝。 这时候,救了他们的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约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长款风衣,内搭禁欲白衬衫。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那张芙蓉粉面的俊美脸蛋来得让胖子吃惊。他差点咬到舌头,“卧槽。那是学长还是学姐?” 看体格,肯定不是学姐。但是单拎出来那张脸,罩个长发就是漂亮小姐姐,还是冷艳傲霜的绝美。 胖子震惊过后,唠唠叨叨地对叶策说:“你看。十个纯阳九个基!他长得这么祸水,肯定是gay!” 叶策叫住一个清秀的志愿者,问:“那是谁呀?” 志愿者转过头说:“学校风纪委员长,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叶策:“top1是谁?” “喏。”志愿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校长舟祈豫。” 台阶上缓缓出现一名亚麻色短发的美少年。他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经过白忘陵身边,慢慢走到叶策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呀。叶同学。” 他又对转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来。” 白忘陵顿住脚步,提着剑走近他们。 舟祈豫:“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下两个人了。让叶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异,但因是校长要求,也无法说什么。 叶策一本正经地说:“校长。还是算了吧。你看我长手长脚的,晚上伸进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众人心:我凑!臭不要脸! 叶策对白学长的同居机会不屑一顾,其余人却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进去。那名晕过去的小gay登时醒了,凑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荐,“我愿意为学长做饭洗衣、打扫暖床,此生无悔!” 一只纤纤玉手扒开他的脸,气道:“死基佬,你滚开!学长明明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头的人推开了,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校长,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风云之巅禁止聒噪。志愿者带新生去体检处,其余人回去上课。” 这话仿佛是一道圣旨,立刻锁上他们的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情不愿地离开。 叶策也打算走,却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视对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异感觉,问道:“校长,你还有什么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叶策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然而对方视若无睹,笑眯眯地说:“哎呀。你就这么不喜欢忘陵吗?” 叶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太喜欢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皱起眉头,想低斥一句,瞥见他脸色发白,又察觉到舟祈豫手下动作,问:“校长,你在给他摸骨?” 舟祈豫又捏了捏他的肩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笑道:“果然……” 叶策疼得龇牙咧嘴,随口说:“天赋异禀吧?” 舟祈豫:“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呢。” 叶策:蛤? 舟祈豫对身旁记录的教导主任说:“把叶策分到风铃系吧。” 主任迟疑:“这……不需要做其他身体测试吗?” 舟祈豫笑着看他,“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他立刻低头,恭敬道:“不敢。”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叶策又扯了扯那清秀的志愿者,问:“风铃系是什么鬼?” 志愿者小声说:“学校因材施教,将学生按照天资分进不同的专业。夜凌系的学生是资质最好的,基本都是仙门嫡系血脉。云遥系的学生资质中上,一般是仙门旁系。水铃系是资质中等及以下的学生,算是凡人中有慧根的。而进入风铃系的学生都是……” 叶策:“普通人?” 志愿者涨红了脸,艰难地说:“一般称呼他们为食物链底层。” “从前,风云之巅有五个学院。仙修鄙视魔修,魔修鄙视妖修,妖修鄙视鬼修。鬼修鄙视所有人。现在,合并为一个学院,分成四个系。其余三系都看不起风铃系的学生。因为他们是没有灵力,蠢笨不自知的废物。” 叶策:“……” 当他把屠龙宝刀磨好,正准备霍霍向校长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溜得没影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撒,扭头却对上白忘陵探究的眼神,好笑道:“你怎么没走?” 白忘陵:“校长让我带你熟悉校园环境。” 叶策脱口:“不——呃……”他灿烂的笑容因腰间抵了一柄削铁如泥的仙剑而僵在脸上。 白忘陵眼神依旧微冷,端着一脸生人勿进的冰清玉洁,淡淡问道:“三番两次拒绝,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学弟。” 他声音好听,“学弟”两字念得清透,好像溶溶月光变成雨滴坠在青瓦上,足可润色尘世间所有寂寥。 叶策的耳朵先热为敬,幸亏不红,没被看出端倪。他干巴巴地笑几声,“没有、岂敢。学长,我很老实的。你可以收起武器吗?” 两人靠得很近。白忘陵又比他高5公分,一垂眸就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手中的剑好像猫的肉掌,按住老鼠身体,令其僵在那无法动弹。 白忘陵不置可否,继续低下浅金色的眸子打量他:眉眼上扬,笑起来颇为风流,睫毛长卷,眼睛漆黑水亮,无意晃你一眼,好像含了情。长相似江南之水俊秀清逸,气质却如北方群山俊朗不羁。 是那种游戏花丛,令痴情种神魂颠倒的模样。 也是那种看久了,会心口发烫的模样。 叶策被他淡然而又肆无忌惮的目光逡巡得骨头有些发软发痒,仿佛自己已经被剥掉甘蔗皮,赤条条一根了。他知道这种表面正经,实际闷骚的人,撩不得。撩了会死的。可嘴上偏生没栓好锁,又开始调戏起来,“学长,你到底看够没有?再看下去,我怕你会爱上我。” 【式神】侯小妹 【星级】★☆☆☆ 【稀有度】R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他立刻拿起卷轴,转身就走。 “你去哪?” “21世纪。” 叶策面露疑惑,“金猴时空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玩家有3次机会,用通关获得的钥匙重新进入对应时空。” 叶策琢磨片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隐藏剧情是没有任何提示的,触发靠40%的推理和60%运气。好比金猴时空,主要任务是查出杀害姐夫的凶手。一般人找到凶手,领取奖励就走了。而侯小妹死在姐夫之后,也就是说,完成任务后得多停留一会,东走走,西看看,才有机会触发剧情。 白起显然早就通关,但当时没能触发隐藏剧情,因此特地用钥匙开启金猴时空,回来寻找。这下他明白,为何自己接到侯小妹的任务时,白起脸色那么臭了。 如果换做是叶策,早就把那人打死了。 他将小说、式神卡放进书包,看着底部的破洞皱起眉头,心想等出去了让老姐补一补。他一心完成任务,忘记检查有没有掉东西,直接对空气说:“客服小姐姐你在吗。我还剩下多少任务时间?” 脑海中响起机械化声音【48小时】 看来在隐藏剧情中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在主要任务上。 他背起书包,以防万一,把笨重的雪人头戴上。这次是他运气好,遇上面冷心善的白起,被叶策抢了隐藏剧情,也没发火。 如果下次不幸遇上一位大魔王,看清他长相,在现实里追杀他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为何系统有变装选项了。 *** 叶策来到侯府,门口小厮看见他,惊讶地说:“二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刚从衙门回来,听说薛宅的事,立刻派人去找您了。薛家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你的下落。可把老爷急坏了。” 原来隐藏剧情赋予叶策的身份依旧在金猴时空延续着。那就方便他查案了。他问:“这几天府上情况如何了?” 61.江赴 服务器瘫痪了 一辆银白色的高铁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驶来, 车身彩绘山海异兽,栩栩如生。直到列车停下,车门打开, 大家才像刚学会呼吸似的,嘈杂起来。 此时, 素质在个人安危面前成了摆设,大部分人争前恐后地挤到前面,仿佛只要坐上这班列车, 就能去一个西方极乐世界。 但是一不小心就乐极生悲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时间似乎突然静止,所有人动作一僵,脸上的神色五彩纷呈。而那些推搡、争抢的人, 一瞬间心如死灰。他们明明和车门只有一步之遥, 此时却像隔着世上最遥远的生死距离。 在欢快喜庆的歌声中, 一轮轮诡异的卡通转盘从天而降, 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甜美的客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二生肖时空开启, 所有进程加载完毕。请按下紫色圆扭, 进行时空选择】 和上次一样, 但凡有人试图逃离, 转盘便吐出一个金钟罩将他盖住。这是披着糖衣的恶魔游戏,好比外儒内法——遵守游戏规则, 又极其不讲道理。 挂机的, 一心两用的, 骂客服的, 都会原地爆炸。 叶策伸长脖子张望,休息室里的叶沐瑶已经按下圆扭,进行时空传送。他亦紧追老姐步伐。 一阵天旋地转后,叶策置身于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时空里的客服一板一眼,不像外面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机械声音传来“欢迎来到猴赛雷之金时空,请在大屏幕上输入您的ID。 叶策的ID很好记——我就是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按下“enter”后,显示游戏登录成功。 【正式玩家天问,下午好。请核对您的任务信息】 玩家昵称:天问 ID:5946 挑战时空:金猴时空 游戏难度:超神模式 通关时间:三天 游戏期间是否需要变装? 【是,否】 那就变一下吧。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知道的信息越多,更利于通关。 叶策:“是。” 屏幕上顿时跳出几大种类:A、制服诱惑 B、假面舞会 C、成熟果实 D、东京丨热 选项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当看到最后一个时,他气得耳朵充血,义愤填膺地叫起来:“我是这种人吗?!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谁说小痞子一定是臭流氓了?” 客服深感抱歉,正要开口安抚,就听他气呼呼地说:“可恶!你们居然如此了解我!”说着喜滋滋地拍下按钮,“东京丨热,走你!” 客服:……MMP。 三秒后,一只约莫两米的白胖雪人从天而降。它头戴草帽,长了一根胡萝卜的鼻子,肚皮圆鼓鼓的。更时髦的,还是一件无袖、无裤、可拆卸的雪人装。 这已经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这简直是标题党欺诈消费者啊!!! 花了3秒接受现实,把雪人头套摘下,他嘴上又开始跑火车,意味深长地看大屏幕一眼,“你们是怕我在东京融化吗?” 客服见他把胡萝卜拆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立刻开溜:“游戏开始!” 大屏幕消失,街道上的人都活了过来,顿时熙熙攘攘,充满了小贩的吆喝声。 叶策再三确认胡萝卜是真胡萝卜,就塞嘴里“嘎嘣嘎嘣”吃了。他戴上雪人头套,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看来在NPC眼里,他是正常形态。 那么变装是为了防止什么?纯粹好玩吗。 叶策记得老姐说过,金猴时空的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古代小镇规模不大,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不用多久就人尽皆知。他坐在茶楼大门外,将金钵放在面前,边坐等收钱,边听了会墙角,得知出事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侯府。 这时候,当啷一响。一枚铜板扔进了讨饭碗。 叶策扭头,“谢谢啊,好人一生平——” 安字因为错愕消失在嘴边。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九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光泽。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脸上戴着狰狞的黑虎面具,身穿飒爽风衣,脚踏长筒军靴。除了眼睛,其余部位都被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当然,叶策自己也半斤八两。戴着滑稽雪人头,穿得破破破烂烂,还臭不要脸地假装乞丐要饭。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是NPC,而是正式玩家。 那人冷冷地看了叶策一眼,既不惊讶,也不客套,转身就走。 “哎。哥们,搭个伙呗!”叶策立刻抄起金钵,紧追上去。他一直以为这是单机游戏,哪知还能组队,屁颠屁颠地跟上,忽然一想不对。 12生肖X金银铜,充其量也就36个时空。华夏2050年,共有1600万学生参加高考。倘若风刀削去15/16,那也有100万人存活。按照这个概率,第一次游戏时,任务场景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人。 叶策坦率地将想法告诉面具男。 面具男边走边说:“宇宙中存在多个平行时空。每一名正式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36个生肖时空。但当玩家过多时,也会出现时空重叠。即,你的时空也是我的时空。” 叶策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俩是竞争者?这游戏有规定通关者数量吗?不会这么变态,只能一个人活着出去吧?”说着抱紧自己的讨饭碗,不动声色地寻找逃生路线,准备随时开溜。 面具男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想杀你,现在你已经躺下了。” 他一身酷炫装备,出口就是熟稔规则,显然对游戏了若指掌——传说中的高端玩家。 这是给叶策刷经验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立即自来熟地说:“哥们,我叫叶策。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呀?” 那人沉默半晌,眼睛一瞥,就瞧见一个搞笑的雪人头,也扭着脖子看他。脸上的胡萝卜被吃了,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下的眼睛既黑又亮,好像一弯璀璨银河都落进去了,显得热情真诚——就差没执起面具男的手,说“你要信我呀!” 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从变声器里传出一道金属般的冷质嗓音:“白起。” 叶策念了两句,问:“这是真名还是游戏昵称?” 白起反问:“叶策是真名还是昵称?” 叶策道:“当然是昵称啦!你玩网游难道用真名做ID么。那样撩妹会有风险的,一不小心就被人打死了!” 他用手肘捅捅白起的胳膊,藏在纯洁雪人头套下的脸笑得厚颜无耻,“有机会我带你撩妹哈!” 白起冷冷地道:“不需要!” 叶策:“那你带我撩啊!” 白起:“……” 叶策叹息道:“我特别丑。地中海、绿豆眼、龅牙嘴。别人看我一眼,都是对他们的残忍。兄dei,你一定特别帅吧?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瞻仰一下美男的风采?” 白起冷冷地自嘲,“听说过丑人上街影响市容,见过美男出行遮遮掩掩么?” 叶策道:“有啊。兰陵王!不过那人长得像娘娘腔。你这么爷们,应该不会长了一张漂亮小姐姐的脸吧?” 短短一瞬间,叶策全身竖起的毛孔真切地感受到滔天的杀意——来自身侧之人。 但也只有刹那。 白起在须臾间收起极端威势,强忍怒气,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快步向前走。 叶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唠唠叨叨地说:“年纪轻轻,经常生气,容易短命。欸,我这才发现你眼珠子是浅金色的,混血吗?你这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如果是天生的,去医院看过没?可能是肾虚。哇,你的小耳朵好可爱哟。居然粉红粉红的!” 白起终于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叶策颇为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能。” “……” 叶策连忙将树上的记号都擦去了,稍后吹灭灯笼,拉着白起躲入草丛。没多久,薛氏兄弟一前一后走来。边走边喊:“老三,弟妹——” 喊了半天没人应,只有凄凄惨惨的回音和阴嗖嗖的冷风。 薛家说是书香门第,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薛墨。老大和老二都是好逸恶劳的米虫。靠祖上几亩田地租金过活。 薛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晦气的丧门星!要不是看中她老子有几个钱,哪里会娶这么好吃懒做的东西!” 薛老二附和道:“就是!把我的袜子都洗破洞了,还非说是老鼠咬得!” 薛老大埋怨:“她一个女人,守这么多产业干嘛?一间丝绸店都不肯给我们!我婆娘说她们一家奸商,心黑得流油,果然不假!” 薛老二道:“每个月那几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喝花酒?要我说老三这小子也不仗义!他偷拿老婆的金器送外人,怎么不给我们两兄弟?不知道我们手头紧吗?” 薛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想当初还是我在茶楼听到侯府招亲,特意找媒婆、街坊说好话打点!他老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她们在侯家人面前吹嘘,这事怎么能成?” 他骂骂咧咧的,用灯笼照了四周树木一遍,见没有记号,就放心地往前走。哪知还没出三步,脚下就踩中一圈绳索,倏地收紧,“嚯”一声,将他倒吊起来。 “大哥!” 薛老大手里的灯笼落地,焉了吧唧的火苗被风一吹立刻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薛老二惊得叫起来,像个熊瞎子似的横冲直撞,扑通一声,掉洞里了。 这陷阱就是为了猎熊的,坑也挖得特别深。薛老二摔得狠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悬在空中,脑袋迅速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气得大骂:“蠢东西!还不爬起来把我放下去!这些狗娘养的猎户,又忘记做记号!改天上他家门口泼粪去!” 薛老二吃力地从坑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忙不迭地说:“我去叫人来救你!”他一口气跑出百来米,刚停下来歇息,就后颈一痛,不省人事了。 *** 白起见叶策技术娴熟,好像经常干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不由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叶策放下棍子,对他笑得腼腆,“放心。我不会阴你的。” 白起:“为何?”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 “咳……”白起面红耳赤,连连咳嗽,又见他俏皮地眨眨眼,补充道:“第一个组队时空游戏的男人。” “……” 两人将昏迷的薛老二扛下山。在镇子上找一间青楼,开房丢了进去。白起付定金,尾款让老鸨去薛宅取。 原本老鸨不愿赊账,白起又按照叶策说的讲:“他是侯公子的妹夫,怎会赖这点小钱?如果你实在不信,侯小妹就在街上买糖,你可以让她做个担保。” 老鸨子来到糖铺,果然看见侯小妹,忙上去说了一遍。叶策点头应允,“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等哥哥酒醒,你们将他送到薛宅。我不会赖账。” 老鸨子放心地去了。叶策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用讨饭碗生出的钱买了一包桂花糖,随后勾住白起的胳膊往客栈走。 白起警觉地问:“干什么?” 叶策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他身体一僵。 叶策奇怪:“我是睡觉,又不是睡你。紧张什么?” “……” 折腾一天,叶策的脖子已经受不了了。客栈只剩一间厢房,他也不嫌弃,付了钱就拉白起上楼。 进门后,立刻将门窗锁好,吹灭蜡烛,摘下头套。 白起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帛声,不禁问:“脱衣服做什么?”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叶策钻进被窝,当酸麻的脖子贴上微凉瓷枕时,满足地舒一口气。 白起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南人嗓音软绵,喟叹时就像娇喘,听得他心浮气躁,直想开窗透风。 叶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乍一眼狂拽酷炫吊,实际上就是个动不动害羞的小古板。 他拍拍床铺,一脸坏笑:“床很大唉,你不上来吗?” “……不。” 白起打开壁橱,拿出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静默,半晌后问:“你打算如何替侯小妹报仇?” 回答他的是一道绵长柔和的呼吸。 叶策已经睡着了。 白起也就闭口不语。整理一会有效信息,便阖眸入睡。不知多久。听见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他睡眠浅,稍有异动马上察觉,立刻睁开眼睛,怀里却撞进一个人来。 他眼中杀意毕显,手摸上腰间武器,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嘟囔:“太冷了……搭个伙一起睡吧。” “……” 武器入鞘。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机就这么春风化雨般地拂去了。 叶策半夜冻醒,本想偷白起的被子,但黑灯瞎火看不真切,阴差阳错摸进他被窝。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身体却暖得像只火炉。顿时不肯走了,蛇似得滑进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呼呼大睡起来。 白起被一只无尾熊攀住,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洒下来,照在叶策光洁的脸上,映他如画。 白起垂眸看他。 这人不仅不丑,还意外得俊俏。十句话里面,有几句真,几句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张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缺心眼。本质上……应该不坏。 才这么想,无尾熊就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意识似乎还模糊,手下不停地乱摸,直到捉住白起的手,轻轻拍了拍,体贴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起咬字清晰,“不需要!” “那你对我负责。” “……” 这句话似乎踩中雷区,直到吃过早饭,他都没理叶策。当然,也仅限于一餐饭的时间了。 因为叶策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胳膊赶去薛宅看热闹。 那一棍子叶策放轻力道,薛老二比他们早醒。看见芙蓉暖帐,云里雾里,想起大哥还被吊在山上,立刻火急火燎地跳下床。老鸨子以为他要赖账,忙叫龟公和几名壮汉捆住他,押往薛宅讨钱。 龟公见付钱的侯小妹不在,气得揭发薛老二的丑事。这下子,他平日里遮遮掩掩喝花酒,都暴露了。二嫂脸孔扭曲,扑打上来,挠花他的脸。薛夫人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老腰撞上桌角,下半身顿时麻了,“哎呦”叫起来,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薛老大一夜未归,大嫂急得上火,扑上前问,“老大怎么没回来?” 薛老二说:“老大踩中猎户陷阱,被吊在山上。” 金猴时空正值隆冬,山里气温又低,倘若被吊一夜,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嫂听了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话也说得不利索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好啊你!撇下我男人不管,自己去喝花酒,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你以为轮得到你继承家产吗?即使老三高中了不要这份祖业,那也是我们老大的!” 二嫂听了这番话,不服气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没有?!” 大嫂骂道:“你出什么头?金银首饰他送给野鸡,也不给你!” 二嫂气得发昏,失去理智。正好看到下人倒马桶,立刻抢过来,挖出一堆屎,塞进大嫂张开的嘴里。 “贱人!”大嫂被糊了一脸,尖叫起来,发疯似得和她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挠人,十八般武艺都上了。周围想劝架的,也被大嫂脸上的米田共吓退了。 这时候,山里的猎户来了。他们早上检查陷阱,发现薛老大,立刻将他放下来。但冻了一夜,人已经发起高烧,乱说胡话:“弟妹、我晓得错了、我对不起你……” 大嫂和二嫂还在打。薛老爷边叫医生,边派人找薛墨。寻到时,他因肚子饿,正在挖土吃。原来他滚下山,磕了脑袋,变成傻子。回家后,只“嘿嘿”笑。 这下子,秀才中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薛夫人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恶狠狠地咒骂侯小妹。骂完后问给她把脉的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瘫痪而已。” “哦。啊?!我不活啦——”薛夫人回过神来哭天抢地。 薛老大倒是没事,吃几帖补药就行。大嫂照顾着她,二嫂当家。她嫌补药太贵,把名贵药材拣出来偷偷卖掉,塞草根进去。这草根就是薛夫人给侯小妹吃的药,性烈,多吃就成毒了。 老大的病越来越重,三日后一命呜呼。大嫂尖叫着冲出房,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顶着一脸血站起来连连拍手,“噫!死得好!死得好!”,原来是疯了。 家里乱成一团,没人管着薛老二。他喝得烂醉如泥,和二嫂争执,失手推她入水。不想冻坏神经,二嫂变成“啊啊”叫的哑巴。他也不管不顾,去寻花问柳,刚出门就撞到一辆狂奔的马车,人飞了几百米。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考后散心。 “车水马龙不是名词吧?你作文这么写,真的没问题吗?”胖子完美地利用自己180的身高与体重,成就一柄人形遮阳伞,金刚似地站在垒沙堡的叶策身后。 沙堡已经堆好了,高高隆起,初具巍峨雏形。叶策边在地上写字,边随口胡诌:“鲁迅先生说过,华夏成语千万万嘛,用错的人多了,也就可以胡乱用了。” 鲁迅:不,我没有。 胖子本想义正词严地反驳他,但见他一脸严肃,仿佛正干着什么了不起的事,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凑过脑袋去看他写字。 这字仿佛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一笔一划遒劲有力,透露出主人饱满的感情。 【我真帅X10】 62.补天石 服务器瘫痪了 “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薛夫人说:“我知道你大哥给了你一间店铺。且不说你是妇道人家, 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有伤风化。这产业是你的陪嫁品, 你现在嫁进我家, 合该有我们的一份。你两个大伯哥,平日里只靠收一点租金度日, 要养一家妻女,实在拮据。这样吧,你改天在产业书上写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去管丝绸店。” 侯小妹出嫁的时候,哥哥分了一间丝绸店给她,只要在家中坐收红利即可。为的是不让她做粗活、女工补贴家用。但侯大哥只是在嫁妆清单里添了一笔, 并且每月送来红利,没有将产业书给她。 侯小妹犹豫了一下,说:“店铺挂在哥哥名下, 产业书的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 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 冷笑道:“你才过门, 就你啊, 我啊, 分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还是来做奶奶的?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左邻右舍见到我们, 都规规矩矩, 高看一眼!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哥把你嫁过来, 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如果外人打听起来,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是丢谁的脸?还不是丢阿墨的脸,你们夫妻的脸吗!” 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薛墨生母死的早,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侯小妹回房不久,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什么“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食欲不振,没多久就消瘦下去。 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被丈夫痛骂一顿,“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回去?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没有规矩,我不追究。现在你嫁进来,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 傍晚吃饭,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开口:“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怠慢了千金大小姐。我赔个不是。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 小妹欲辩,又被二嫂截口,“我听说了一件事。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隔三差五地回娘家。要说想念父母么,谁不想呢?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也不见着她上心。后来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归宁是假,私会情郎是真!” “啊唷!” 薛夫人叫了起来,“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 侯小妹脸皮滚烫,又羞又气,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他们每次收下时,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 大嫂生了四个孩子,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就把孩子丢给她。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在小妹屋里玩,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东西扔了一地,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 小妹气得要打,他们理直气壮地叫:“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你虐待我们!”无法,只能自己生闷气。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叫她洗。久而久之,小妹就病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开支是一起算的。薛夫人心疼钱,没给她叫医生,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病越来越重。 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却传来一个噩耗,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 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大哥也顾不上她。 小妹病得快死,在床上以泪洗面,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原来薛墨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嫁妆。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家里条件不好。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被大嫂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妹突然就精神了。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穿了一身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嫂子和丈夫、婆婆看见她,都骂她晦气。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直走,一直走,来到山上,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 *** 影像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如初。 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你要给我报仇!你要给我报仇!” 叶策点点头,“好的。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发隐藏剧情——侯小妹的哀嫁】 【玩家天问,现在你就是侯小妹。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 叶策:“去薛宅。” 白起:“你接到任务了?” 叶策问:“你没听见系统提示?”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 戴了一整天头套,脖子酸胀得很。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问:“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却来薛府找侯小妹。该不会——”他卖了一个关子,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笑嘻嘻地说:“爱上NPC了吧?” “……” “无聊。”白起冷冷地撇下一句,转身就走,似乎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叶策急忙拉住他的手,“白哥哥,别对我这么冷淡嘛。这样吧,你陪我演戏,完成任务后,奖励我分你一半?” 他长在江南,有求于人的时候,嗓音软糯似糖。一句软绵绵的“白哥哥”,叫得白起耳朵发痒,脸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好在戴了面具,看不出来。他顿足,等脸上热气散了些,才回头说:“我只要卷轴。” 卷轴?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薛墨即将上山,请快回薛府】 系统发出催促,叶策也只能暂时将疑惑压下,随口答应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是要我,我也给你。” 白起好不容易冷却的脸又红成了个猴子屁股,“胡说什么!” 叶策拉着他往山下走,嘀咕道:“你怎么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好像穿越来的古代人哦。” *** 两人走了一会,迎面遇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一见到叶策,就狠狠一瞪眼睛,大声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不回来,去干什么了?!还要我上心来找你!你不知道山路很难走吗?我马上要参加秋闱了,如果有个万一,你担当起吗?”当视线触及叶策和白起交握的手时,立刻倒抽一口冷气,退后几步,似乎不敢相信。 他涨红了脸,喘着粗气问:“他、他是谁!” 叶策:“我姘头。” “姘、姘……咳咳!”薛墨猛不丁被口水呛住了,重重咳嗽起来。他说不出那两个羞耻的字眼,瞪圆了眼睛,凶道:“你说什么?!” 叶策道:“你听不懂是吧。我解释一下,这位既高又酷的白公子是我的情人,我包养的小狼狗,寂寞夜晚安慰我的胡萝卜,你头顶上的绿帽子。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嗡的一声,薛墨的脑子炸了。巨大的信息量令他接受不能,他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气得胸闷心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够、够了!闭嘴!你闭嘴!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叶策当然不肯闭嘴,松开白起的手,捧起自己的雪人头,露出一张嘴来,往薛墨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继而放下,破口大骂:“不守妇道还不是被你逼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得像个猪八戒,看你一眼就想吐! 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子曰,之乎者也”几句话,连《论语》都背不下来,生怕别人不晓得你肚子里塞满了稻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在家做饭吗?就是怕点火的时候烧着你这个草包!滚远点!看见你就辣眼睛!” 连珠炮似地说完,一脚踹飞他。 薛墨被他踢出几米,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好像就是吊死小妹的老槐树。但小妹的尸体不见了。薛墨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居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白起瞥了一眼,轻飘飘地说:“他滚下山谷了。” 叶策继续往薛宅走,“那我只有祈祷他摔坏脑子,不能去祸害别的姑娘了。” 侯小妹犹豫了一下,说:“店铺挂在哥哥名下,产业书的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冷笑道:“你才过门,就你啊,我啊,分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还是来做奶奶的?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左邻右舍见到我们,都规规矩矩,高看一眼!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哥把你嫁过来,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如果外人打听起来,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是丢谁的脸?还不是丢阿墨的脸,你们夫妻的脸吗!” 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薛墨生母死的早,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侯小妹回房不久,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什么“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食欲不振,没多久就消瘦下去。 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被丈夫痛骂一顿,“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回去?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没有规矩,我不追究。现在你嫁进来,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 傍晚吃饭,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随后懒洋洋地开口:“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怠慢了千金大小姐。我赔个不是。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 小妹欲辩,又被二嫂截口,“我听说了一件事。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隔三差五地回娘家。要说想念父母么,谁不想呢?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也不见着她上心。后来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归宁是假,私会情郎是真!” “啊唷!” 薛夫人叫了起来,“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 侯小妹脸皮滚烫,又羞又气,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他们每次收下时,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 大嫂生了四个孩子,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就把孩子丢给她。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在小妹屋里玩,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东西扔了一地,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 小妹气得要打,他们理直气壮地叫:“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你虐待我们!”无法,只能自己生闷气。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叫她洗。久而久之,小妹就病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开支是一起算的。薛夫人心疼钱,没给她叫医生,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病越来越重。 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却传来一个噩耗,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 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大哥也顾不上她。 小妹病得快死,在床上以泪洗面,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原来薛墨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嫁妆。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家里条件不好。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被大嫂发现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妹突然就精神了。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穿了一身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嫂子和丈夫、婆婆看见她,都骂她晦气。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直走,一直走,来到山上,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 *** 影像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如初。 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你要给我报仇!你要给我报仇!” 叶策点点头,“好的。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发隐藏剧情——侯小妹的哀嫁】 【玩家天问,现在你就是侯小妹。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 叶策:“去薛宅。” 白起:“你接到任务了?” 叶策问:“你没听见系统提示?”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 戴了一整天头套,脖子酸胀得很。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问:“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却来薛府找侯小妹。该不会——”他卖了一个关子,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笑嘻嘻地说:“爱上NPC了吧?” “……” “无聊。”白起冷冷地撇下一句,转身就走,似乎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63.大战 服务器瘫痪了 “有什么消遣的方式吗?” 【搜索到您曾在金猴时空获得晋江小说一部, 是否阅读】 “我不是放在书包里了吗?” 【因晋江文学城为时空游戏赞助商之一, 是以您可以随时随地阅读关卡内获得的小说】 “ojbk。” 一本红色封皮的小说浮现在空中。叶策伸手拿下, 仔细翻阅起来。 《我魔齐天酷》BY 爱吃鸡魔人 ,2032年晋江文学城出版。 风云之巅发展史 很久以前, 修真界有两个势若水火的学校,魔门风铃夜渡VS仙门云水之遥。 直到某天,魔门一位名叫叶长笺的少年,不计前嫌地化解两家恩怨,将其合并为一所仙魔共存的学校——风云之巅。 既招收天资聪颖的仙修学子, 也收一心向善的魔修弟子。 此时,仙门世家中,如日中天的是唐门, 其次萧徒世家,再次云山,最末李氏。 因这些世家都受过风铃夜渡的恩惠, 是以大力支持学校发展。 风云之巅背靠魔门与四大世家迅速壮大, 不久后成为修真界第一高等学府。其校长叶长笺是修真界最高掌权者。 直到那一天到来…… 混沌初开, 阴阳二气交融, 化生万物。 《道德经》:万物负阴而抱阳。 《系辞》: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 即为天道。 天道是万物必然遵循的自然规律,盛衰交替,终而复始, 极则复反。 地球也遵循天道。经过一个繁盛期后, 必定会迎来一个灵气式微期。 式微期间, 气候恶劣,天灾不断,人祸滋生,物种灭绝! 人类无法改变天道,只能调和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复苏地球灵力,减轻灾祸。 因此阴阳家应运而生。 《汉书》:阴阳家之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吴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古代阴阳家上服务皇权,下拯救百姓。除了观察天文气象,制定历法外,还得占卜祈福,降妖除魔。 现代阴阳家服务社会,居住在国家天文台【部分员工是风云之巅的优秀毕业生(^o^)/】 随着时代发展,地球曾经历过的灵气式微期也有了科学的名字。 大式微期叫“冰河世纪”,小式微期叫“小冰河期”。 自从阴阳家调和阴阳后,“大式微期”不再出现。但 “小式微期”无法避免。 (华夏曾经历过四次“小冰河期”:商末周初;三国末期;五代十国;明末清初) 2018年,叶校长推算,又一次小式微期将于2032年到来。对于华夏而言,即第五次“小冰河期”。 校长当即命笔者撰写此书,随后不知所踪。 2030年,一款名为【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凭空出现。首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2031年除夕夜,第二任校长江凌晚,携风云全体师生(包括部分已毕业学生),引爆自身灵力调和阴阳,将华夏范围内的小式微期推迟整18年。 随着无数生命的陨落,莫名其妙的时空游戏也消失了。 2032年元旦,第三任校长舟祈豫继续广纳学子,发展校园。 1月,校长推算华夏命局。卦象显示。18年后,小式微期将演变成大式微期,范围也将扩展至全世界。 想要避免末日到来,必须再次调和阴阳。 校长不忍见悲剧重演,一次次竭尽心血推算,最终卜出一线生机。 阴阳相交是天地最为昏暗的时刻,然而过了这段时间,将迎来无限光明。 因此日月无光,邪氛肆虐之时,所诞下的魔种,有逆天改命之神威。 一位风云学院的毕业生,自告奋勇做培养皿,孕育魔种。她抛弃凡间养尊处优的生活,长居乱葬岗,日夜吸血怨、食白骨而活。于2032年11月19日,诞下一位男婴。 婴儿第一声啼哭,响彻云霄,震动九州。 若他为善,将是希望的种子。若他为恶,即成灭亡的祸根。 而此时,因四大世家继承人全部牺牲,仙门逐渐疏远风云之巅,再度与魔门产生嫌隙。他们成立了以萧徒世家为首的修真者联盟,名义上为复苏华夏灵气而奋斗,实则暗中对抗风云,掠夺风云资源,将所有魔门学生赶尽杀绝。 因此,许多修真者打着“除魔卫道”的口号,一次次搜查风云之巅,寻找魔种下落。 那位伟大的母亲,为了保护孩子,从23层的寝室楼跳下。 婴儿也下落不明。 舟校长悲痛之下,打破联盟和平条约,杀死所有入侵者,并退出联盟,宣布与其划清界限。 从此以后风云之巅独立,生死存亡与修真界无关。 而修真界兴衰,也和风铃夜渡再无瓜葛! 这一年,校长废除了仙门的剑宗学院、丹宗医学院、心宗学院,魔门的妖修学院,鬼修学院,改为夜凌、云遥、水凌、风铃四大系。 其中,风铃系招收的就是魔修弟子。 但因联盟虎视眈眈,又因世道崩坏,魔修难以坚守本心,是以风铃系逐步停止招生。即使招了,也是秘密训练,随后执行任务。 因此外人只知这是废物集中营——也只能对外宣称,此乃废物集中营。 将仙修弟子与魔修弟子放在一间学校,从古至今,就出了叶长笺这一名惊世骇俗之人。非风云之巅土生土长的人,不会理解,很难理解,不能理解。 仙魔共存,一视同仁。曾经振奋人心的校训,如今将毁于一旦。 笔者不禁潸然泪下,叩问碧翠苍天与赤红大地。 叶校长,您究竟在哪里? *** 叶策翻到最后一页,显示END。 这时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小说更新了,是否阅读】 叶策一脸懵逼,指着封皮说:“这不是2032年出版的吗?他还在连载?” 【只有在金猴时空的神秘副本得到此书,才能看到后续连载情节】 叶策:“ojbk。” 书籍最后一页显露出文字。 18年过去了。 人间界科技发展迅速。代价却是破坏环境,肆意攫取大自然灵力,导致地球灵能枯竭进度加快。人间界与修真界息息相关。靠灵气修炼的修士也死了一大批。 修真者试图联系地球之外的神祇,开坛奏天,歃血祈福,但都杳无音信。 人人自危,人人怀疑。 在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世上还有神明存在吗? 是否连神明也快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不能再次庇护华夏? 2050年元旦,物竞天择的时空游戏再次上线。 一如既往,第一批内测玩家为全体修真界成员。 3月,第二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社会精英。 6月,第三批内测玩家为人间界所有学生。 舟校长推测,没有第四批内测玩家。 2050年9月,或许是时空游戏面向全人类公测的时候——即世界末日的开始。 未完待续。 看到这里,叶策不禁想起高考时,将他们反锁在教室内的监考官。当时他的情绪太不正常了,平静得可怕,似乎早有预感。 那么这位监考官,是否就是第二批内测玩家? 而之后冒充军人,前来杀死他们的人,又属于哪一批? 高考时的妖风,就是“冰河世纪”来临的征兆吗? 现任校长名为舟祈豫,旁边配了他的照片,一名亚麻色短发,紫罗兰眼睛的美少年。 叶策觉得此人眼熟,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想起他是谁。 靠!这不是金牌影帝舟小鱼吗。10年前宣布退出娱乐圈,原来是修仙去了!他那张不老童颜,一直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叶策哗哗地翻阅书册,内心狂汗:这真不是粉丝YY的同人小说吗? “啊——”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随后是哭天抢地的嚎啕声。 “小姐——” 叶策立刻将小说塞好,背上书包往外跑。循声来到水池边,挤开围观的人群,钻了进去,看见侯小姐双目紧闭,全身浮肿躺在地上。贴身丫鬟小姚跪在旁边哭哭啼啼。 叶策:“怎么回事?” 小姚哭着说:“小姐昨天说要散心,叫我自去睡,不要跟着她。今天我去找她,敲门半晌没人应。我开门进去也不见她。匆匆出来找,路过水池,就看见她漂在水面上!” “大哥和妈妈呢?” “一大早林家泼皮又来闹。公子去衙门了!夫人还在睡,管家叫人去请了!” 叶策:“先收殓吧。” 等侯小姐装入棺材,侯夫人才姗姗来迟。她不住地用手帕擦眼泪,“我可怜的女儿,为什么看不开殉情呢?是林小子没福气娶你呐!我的女儿哟——” “……” 一般人不都是往落水方面想么。她怎么一来就说是殉情。再者——叶策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侯小姐穿了一身简单的睡衣,身上没戴任何首饰。 叶策:“女人如果殉情,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大姐穿的这么随意,恐怕不是自杀。” 侯夫人一顿,改口哭道:“那就是失足了……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 叶策冷静地说:“夜里每晚都有人巡逻。大姐落水时应该会呼救,怎么没人听见?” 侯夫人放下手帕,眼睛一瞪,尖声骂道:“你到底想怎样?你姐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咄咄逼人!你吃错什么药,安得什么心?!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到房里去!” “免了!我自己走。” 他目无尊长的,又把侯夫人气得半死。 叶策回房后,仔细回忆线索。侯小姐身穿睡衣,从水里打捞上来。没人听见她的呼救,乍一眼看去,似乎是殉情。然而若真的殉情,岂会打扮得这么潦草? 别说女人,就连男人天性都是爱美的。殉情之人准备去黄泉见爱人,绝不会如此马虎,必是盛装出席。 如果是散步失足落水,也说不过去。侯府人多嘴杂,侯小姐是大家闺秀,断然不会衣冠不整地走来走去。 这很像是侯小姐散步回来,准备睡下时,临时被人叫起来出去,打晕后丢水里。而这个叫她的人,一定颇具威严。毕竟能把千金小姐叫起床的,也就那么几个。 倘若真是蓄意谋杀,那么凶手一定非常熟悉侯府下人在夜间的巡视规律。 但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这时候,门口经过两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小声地说闲话。 “舅老爷怎么会来?” “好像是二公子请来的。夫人正在告状,说大公子害死妹夫,又逼死妹妹。欺负她这个后娘。” “这不是盲人聊天——说瞎话吗!大公子对她多好呀,要什么给什么,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主人的事,哪里轮的上我们插嘴。” 两人忽然噤若寒蝉,闭嘴走远了。 叶策顿时心里雪亮了。他差不多摸清侯家人性格,琢磨着该去会会林家人。抬起腿,一脚将门锁踹飞,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下人见他这般怪力,瞪圆眼睛不敢相信,被他警告不能知会侯夫人,连连点头。 林大自从林离死后,就把衙门当成第二个家。三餐不落地骚扰县令,给他两个选择。1、侯大哥偿命,2、侯家人赔钱。 比起不上进的侯二哥,侯大哥的模样更像个读书人。斯斯文文,轻声细语,边用手帕擦额头的汗,边和林家人打太极。 侯府来了人,慌慌张张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顾不上说告辞,就急急匆匆地走了。 林大追了出来,没跑过马儿四条腿,吃了一嘴黄沙。对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突然后颈一痛,不省人事。等再次睁眼,面前却站着笑得特别真诚的侯小妹。 *** 其实对付泼皮很好办,比他更泼就是了。叶策将林大捆了,拖进黑不溜秋的小巷子,一顿毒打。没多久,他就什么都招了。整件事都是他与侯夫人、侯二哥联手做的。 侯夫人下令搬走水缸,林大灌醉林离,侯二哥遣走院子里的奴仆放火,烧死林离。过几天,再由侯夫人引出侯小姐。侯二哥闷死她后,扔进池子里。 林大上衙门说侯大哥害死林离,要巨额赔偿。侯夫人在族中长老面前哭诉侯大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要求侯二哥当家。 一个用林离的死谋钱,一个用侯小姐的死谋权。 叶策让林大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一五一十写在防水羊皮卷上。然后将他扒光了吊上城门,唯一的遮羞布,就是记载累累血债的认罪书。 面对全城百姓的指指点点,赤身裸丨体的林大羞得面红耳赤,剧烈喘息起来。他心中既恐惧,又暴怒,血猛地涌上脑子,嘴巴一歪,中风了。 坏事像插了翅膀的小鸟,迅速飞进侯府。当时侯大哥因妹妹自杀而愧疚,正准备写下产业让渡书。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上前将他的笔扔了,告诉他消息。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侯夫人,后者马上装高血压,嘴里喊着“头晕”,由侯二哥搀扶下去了。 两人贼似地躲进房间,边商量如何跑路,边打包细软。 侯夫人打开衣柜,猝然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侯小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无法言语。 叶策将桃子啃完了,“噗”的一声,把桃核吐到侯二哥脸上,眉毛一扬,像个帅得天怒人怨的流氓, “我马哲课的成绩一直优等。不相信神啊佛啊,因果轮回这种不科学的鬼话。要你们下辈子得到报应,我是等不到了。还是请你们现在就去死吧。” …… “着火啦!” “老夫人房间着火啦!” “救火啊——” “缸里怎么没水?” “快,快去其余院子打水!” 叶策从侯府后门走了出来,将雪人头套丢进垃圾桶。脑海里响起机械女音。 【任务完成,请领取奖励】 奖励:金钥匙X1,定情发簪X1 【式神】侯小姐的发簪 【星级】★★★★ 【稀有度】SSR 【功能】碰过发簪的人将在10秒内爱上你,24h后失效。 【目前拥有者】天问 【使用法诀】请声情并茂演唱“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注:此乃易耗品,使用10次后,物品将会消失。请慎用。 叶策觉得好玩,竟然问也不问他去哪里。等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抱紧怀里的讨饭碗,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壮士、大侠,我们要上哪儿?” 白起冷冷地晃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叶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裟金钵,显得局促不安,半晌后,他才抬起雪人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白起,随后又低下去,忸怩地说:“我们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以后还要找一个贤惠老公的。” “……” 白起神色一僵,表情有些微妙。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淡定与声音,问:“你是断袖?” 叶策伤心地问:“你歧视基佬?” 白起语气一滞,遂即咳嗽两声,“不……”话是这么说,步子却迈得大了一些,与叶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叶策肚皮里笑得快要抽筋,眼神依旧幽怨,叹气道:“我们也算是一场露水姻缘——” “别胡说!”白起低声呵斥他。 叶策改口道:“那好吧。一夜友情。行不行?” 一夜友情,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白起微微蹙了眉头,继续向前走。 叶策跟上去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夜(友)情关系。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白起自动忽略他第一句话,回答道:“找侯小姐的妹妹。” 叶策说:“我在茶楼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小镇上发生一桩命案,死者是侯小姐的新婚丈夫。你怀疑妹妹杀害姐夫?” 白起并不答话。匆匆赶到侯小妹夫家,被一个老奴告知,侯小妹去了山上密林里散步,之后就没回来。叶策觉着奇怪,半夜三更,主母一直不归,这家人却不着急,也不上心。 倒是白起皱紧眉头,复又急急忙忙上山寻人。他穿梭在树林里,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灯笼,冷冷地喊:“侯小妹——” 空旷的树林里回荡他的声音。 叶策跟在他身旁,左顾右盼,余光忽然瞟到一条白惨惨的纤瘦身影,立刻顿足,转头向那处奔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侯小妹身穿孝服,已经吊死在了一棵槐树上。 老祖宗造字是有讲究的,许多玄机就藏在里面。 槐者,木鬼也。因此槐树招阴,可以藏鬼,也可以养鬼。这不,刚刚上吊的侯小妹,尸体还热乎着,就突然魂魄出窍,化为厉鬼了。 她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面孔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叶策问:“谁呀?” 侯小妹飘到他面前,宛若黑洞的眼眶里流出殷红眼泪,咆哮道:“你要替我报仇!” 叶策道:“报仇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害你这么凄凉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侯小妹指着树林旁的水潭,“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过不下去!” 叶策与白起随着侯小妹来到岸边。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在一片模糊中,回忆的影像渐渐清楚,那是一幢构造宏伟的宅邸——侯府。 事情要从已故的侯老爷说起。他先后娶了两个女人,正房生下侯大哥后就病死了。二房生了一男两女,即侯二哥、侯小姐、侯小妹。 侯府是商贾世家,什么都没有,除了钱。这个年代讲究士农工商。因此商人的地位最低。 有一次,侯老爷出差办事,受到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白眼,回家后气得吃不下饭,把侯二哥送进学堂,准备培养一个状元,给自己长长脸。但他没等到侯二哥金榜题名,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嘱咐侯大哥,一定要和做官的读书人攀上关系,光耀门楣。 哪知侯二哥连秀才也考不上。那侯大哥只能另辟蹊径了。正巧两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龄,又德才兼备,因此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侯大哥对这些人都不甚满意。自己四处托人打听,最后选择两人做自己的妹夫。一个是临镇有名的才子林离,家境贫穷。侯大哥认为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因此让他入赘给侯小姐。另一个叫薛墨,出生书香门第,祖上做过江南巡抚,家境一般,颇为清高。侯大哥把侯小妹许配给他。 原本以为是天赐姻缘羡煞旁人,哪里晓得是风霜寒刀受尽嘲讽。 薛墨在家排行老三,因是正房所出,是以地位比老大和老二高一些。他年龄最小,侯府来说亲的时候,上面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 这年头没有PS邪术,男女私下也不能见面。相亲之人,合眼缘与否,全靠画师一支笔。小镇上所有未出阁的姑娘画像,都出自一家之手。看他门口生意红火,想必是写实派的。 因此侯府把侯小妹的画像送到薛宅时,薛家上下,除了大嫂和二嫂,都是高兴的。 大嫂阴阳怪气地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不一般呢。手段高的很。不像我们小门小户的,最为老实淳朴了。画师来的时候,也不梳妆打扮,素面朝天就出去了。 听说这些经商人家的小姐,从小就往脸上涂脂抹粉。看上去像天仙似的,在外头面前光彩照人。但有个怪癖,一定要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敢洗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化妆品用多了,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侯府是镇上的首富,两位小姐自然从小就见过世面了。这位侯小妹,想必是个中翘楚。” 二嫂因与大嫂同住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产生摩擦,背后颇有怨言。但这次倒同仇敌忾起来了,仿佛亲眼见过卸了妆后的侯小妹。她一脸撞鬼的表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叫道:“阿弥陀佛!如果她睡在我身边,我晚上是不敢起床如厕的!谁晓得会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因此侯小妹还没过门,宅子里就有了中伤她的谣言。 大嫂与二嫂如此讨厌素未蒙面的侯小妹,只因小妹嫁进来后,名义上是薛三奶奶,实际上是薛宅未来的当家主母。她们是小门第出来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以文盲而骄傲。看不惯那些精明能干的女人——尤其是商人家的女儿。 她们认为这些女人不正经,满肚子精打细算的坏水。在侯小妹未过门之前,大嫂与二嫂经常凑在一起,自动脑补侯小妹骑在她们头上,耀武扬威的可恨样子。从而愈发厌恶她,每晚在丈夫耳边吹枕头风,每日在公公婆婆面前搬弄是非。 那时侯小妹还没嫁过来,即使她们说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薛宅的人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直到侯小妹过门后,地狱般的日子就开始了。 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侯小妹又是第一次出嫁,即使从老妈子那知道了如何敬茶,仍旧出了洋相,将茶杯打翻了。 其实是因为二嫂故意端了一杯滚烫的茶,要她去孝敬公婆。 侯小妹不知道这一层,心里难过自责,婆婆亦皱了眉头,对这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很不喜欢。 没过几天,大嫂与二嫂携手来到侯小妹的院子。她们一进房,就往内屋走,站在侯小妹的嫁妆箱前,酸溜溜地说:“妹妹是金贵人家出来的,陪嫁品都不少呢。” 侯小妹此时还未听出她们的嘲讽,歉意地说:“初来乍到,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正式拜访两位嫂嫂,实在对不住。”说这,从嫁妆里拿出一只金镯子和金钗,送给她们,“一点心意,请两位嫂嫂收下。” 大嫂不接,冷嘲热讽道:“都说无商不奸。我从前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呢。妹妹好阔绰的手气,想必——家里人没少在穷苦人家身上揩油吧。” 二嫂附和道:“对呀大嫂。做人还是清白些好。我们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我们无愧于心呀。”两人说完,相视一笑,自认给了小妹一个下马威,携手出去了。 侯小妹倘若还听不出她们的奚落,就是傻瓜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情面,没有发作。晚上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薛墨。薛墨是个秀才。他有读书人自命不凡的清高,也有酸儒的懦弱和迂腐。 “总归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才落人口舌。如果你做的很好,别人哪里能挑刺呢?家和万事兴,以后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说完,就抱着课本,“之乎者也”去了。 【式神】侯小妹 【星级】★☆☆☆ 【稀有度】R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他立刻拿起卷轴,转身就走。 “你去哪?” “21世纪。” 叶策面露疑惑,“金猴时空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玩家有3次机会,用通关获得的钥匙重新进入对应时空。” 叶策琢磨片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隐藏剧情是没有任何提示的,触发靠40%的推理和60%运气。好比金猴时空,主要任务是查出杀害姐夫的凶手。一般人找到凶手,领取奖励就走了。而侯小妹死在姐夫之后,也就是说,完成任务后得多停留一会,东走走,西看看,才有机会触发剧情。 白起显然早就通关,但当时没能触发隐藏剧情,因此特地用钥匙开启金猴时空,回来寻找。这下他明白,为何自己接到侯小妹的任务时,白起脸色那么臭了。 如果换做是叶策,早就把那人打死了。 他将小说、式神卡放进书包,看着底部的破洞皱起眉头,心想等出去了让老姐补一补。他一心完成任务,忘记检查有没有掉东西,直接对空气说:“客服小姐姐你在吗。我还剩下多少任务时间?” 脑海中响起机械化声音【48小时】 看来在隐藏剧情中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在主要任务上。 他背起书包,以防万一,把笨重的雪人头戴上。这次是他运气好,遇上面冷心善的白起,被叶策抢了隐藏剧情,也没发火。 如果下次不幸遇上一位大魔王,看清他长相,在现实里追杀他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为何系统有变装选项了。 *** 叶策来到侯府,门口小厮看见他,惊讶地说:“二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刚从衙门回来,听说薛宅的事,立刻派人去找您了。薛家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你的下落。可把老爷急坏了。” 原来隐藏剧情赋予叶策的身份依旧在金猴时空延续着。那就方便他查案了。他问:“这几天府上情况如何了?” 小厮说:“还能怎样?林家那对泼皮继续闹腾呗!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半家产!即使林离是入赘的,但哪能给那么多钱呢?老爷说,侯府包括他一共四个子女,算上林离,那就是五个。 林离在成亲那日,不幸死在侯府,那就分给林家1/5的田宅。他们不肯,拉着老爷去见官,一口咬定老爷害死了新郎官!老爷这几天都在衙门周旋,才没时间去薛家看你。你可别怪他。” 叶策:“姐姐成亲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当日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嘿!说来也奇怪。咱府上几十年没走过水,偏偏成亲那日,新郎官的院子起火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镇上的风俗。男方入赘第一晚,是不能和妻子同房的。大小姐睡在别院,逃过一劫。” 叶策:“姐姐在哪?我去看她。” 小厮将他带到侯小姐的院子,敲了敲门,禀告一声,丫鬟就开了门。他走进房间,帷幔垂下层层掩映,侯小姐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 叶策小声问:“姐姐睡着了吗?” 丫鬟点点头,“自从姑爷死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林家人又每天都来撒泼,要小姐偿命。不偿命,那就赔钱。小姐已经几夜未合眼了。这才刚睡下。” 叶策:“林离下葬了吗?” 丫鬟摇头,“尸体还躺在衙门里。林家人说了,不赔钱就不下葬。” 叶策:“儿子刚死,为什么做父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不是让他入土为安,而是讨要赔偿?” 丫鬟看了一眼里屋,对叶策招招手,示意同她到外面去。 两人来到走廊,丫鬟把门关严实了,才对叶策说出真相:“我上次偷听小姐和老爷谈话。原来姑爷是林家捡来的儿子。那对泼皮从小打骂他,对他一点儿都不好!现在他死了,还不让他下葬,准备拿他讹一笔!可怜小姐天天以泪洗面。” 叶策:“你劝着点姐姐。我好久没回家了,先四处看看。” 侯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几个,打扫得一尘不染,而角落里无一例外都摆满了水缸。 叶策招呼一个挑水的小厮带他去林离的院子。路上说:“怎么出了事才知道补救?如果早在新郎官院子里放这么多水缸,他也不会烧死了。” 小厮:“二小姐。你这话就冤枉我们和老爷了。你也晓得老爷是个苦命人,一落地就没了娘。20岁又没了爹。小小年纪接管侯府,为了服众,不得不面面俱到。他早就吩咐我们防范火灾,在每个院子里放几个大水缸。 但是成亲前一晚,老太太说,新郎官八字属火,水克火,他的院子里摆这么多水不吉利。叫我们把水搬走,别给老爷知道,否则老爷要怪她多事。这么一搬,第二天晚上就烧起来,下人找不到水,只能去别的院子里打。一来二去,耽搁时间。” 叶策:“他自己没能逃出来吗?” “那天林家人拼命给新郎官灌酒。他酒量不好,回房就睡死了。再者,大家都喝多了,等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估计那时候,他不是被火烟熏晕,就是已经烧死了。” *** 叶策在侯府住了下来。晚饭时候没见到侯大哥,倒是看见了侯夫人和侯二哥。两人长得很像,三白眼,瘦颧骨。喜欢高高在上地看人,仿佛嘴唇一翻就能吐出一把尖刀。 他们看见小女儿、妹妹回来了,一点也不开心。从街坊口中听说了薛家的事,觉得她给自己丢脸了,谈话期间冷嘲热讽,无一不再催促她快回婆家。 64.结局 服务器瘫痪了 见他这般爽快, 长老很是高兴,屁颠屁颠地下去给他准备行李。叶策这一身衣服奇奇怪怪的,碍于人多,他一直没说。想是从远方逃难来,随便用布拼接起来的。身为丐帮后勤部长,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新帮主准备一身亮瞎众人狗眼的衣裳! *** 老帮主刚死, 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叶策随便找了一间茅屋凑合。刚进屋关上门, 小虎就蹬腿从风衣口袋里跳了出来, 一溜烟跑得远远的,足下轻点, 三下两下,跃到窗台上, 背过身去,留了一个孤单的毛绒绒背影给他。 叶策在这头,它在那头,一人一虎, 仿佛横隔一道天堑鸿沟。 叶策心里奇怪, 凑过去想要撸一发,小虎立刻闪开, 避之不及似的,自始自终只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小虎, 从崖底到总坛, 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半晌后试探着问:“长老要我娶莫岑音,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也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起过。宠物是很敏感的, 当主人有了对象时,它们会担心自己被抛弃或者受虐待。 小虎将身体挺得更加笔直了,简直是虎中天策。 叶策知道自己猜中了,慢慢靠近它,轻轻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找个喜欢猫的漂亮小姐姐。她会和我一起疼你的。” 他自认态度够诚恳,语气够温柔,小虎应该冰释前嫌,马上和他玩“要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哪知这小崽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肉掌一掀,将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扫了下来,精准地砸在叶策脚尖前一寸地方。 意思很明显,别吵我,烦着呢。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么蛮横,以后找不到老婆的。”叶策嘀咕一句,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他被苏乞儿强行灌注几十年内功,将其消化纳为己有,耗费巨大心神,往床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胸口似乎压了一块石头,令他喘不过气。嘴唇上亦被什么东西舔过,稍刺、微凉。但他实在累得睁不开眼,浑浑噩噩做了一夜梦。梦到的不是鬼怪也不是高考,而是白起。 他眼神冰冷,步步逼近叶策,冷然质问:“你不是说要找个贤惠的老公吗?怎么又变成漂亮小姐姐了?!” 叶策被他堵在墙角,无处可躲。抬头看见他浅金色的眼睛里刮起了一阵骇人风暴,下意识脱口:“长得像漂亮小姐姐的老公。” 话一说完,白起就摘下狰狞的黑虎面具,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美丽脸蛋,赫然是白忘陵。 “我靠!”叶策活活吓醒了,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倒不是厌恶学长,只是有点小担心,以白忘陵一击必杀的性格,倘若知道自己在梦里YY他,会不会将他挫骨扬灰? 估计是会的。 一缕晨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洒将下来,给小白虎镀了一层秀丽的金色。它好像就坐在窗台上,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叶策想象一下那孤寂的场景就心里难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它搂入怀里,亲了亲它的脑袋,说:“别生气了。我不找女朋友还不行吗?咱们两条光棍凑合过吧。” 这话真的有用。小虎低头蹭了蹭他的手背,模样乖巧,惹人心肝颤。 叶策想,果真是虎如其名。又想到小心肝这名字是他取的,心里美滋滋。 这时候,长老也送来了新衣裳。 叶策在他热切期待的目光下戴上头巾,披上红白相间的麒麟纹外套,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下身是一条深蓝灯笼裤,腰间系了一个酒葫芦,装的是桂花酸梅汤,路上解暑。 房内没有镜子,不知效果怎样。但看一眼长老快被帅晕过去的幸福表情,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邪魅狂狷,痞气十足。 小虎没了去处,又不愿待在裤兜里,后腿一蹬,扑到叶策怀里,钻进他的外套,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叶策将风衣折叠起来收进书包,两根带子并为一根,斜背着。辞别长老后,就上了金陵。 一路靠讨饭碗钱生钱,物生物,虽然风餐露宿,但也自在逍遥。 三天后他抵达金陵城,在街上买烧饼时,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许琴琴。对方率先开口问:“你是王怜花?” 叶策:“系统告诉你了?” 许琴琴点头,“我是白飞飞。队伍就差你了,跟我来。” 她将叶策带到一间专供武林人士居住的客栈,上楼推门而入。房内有两个人,胖子和陈高。 叶策无视陈高,只叫了一声“胖子。” “你果然还是变成丐哥了啊。”胖子打量他后,神色复杂地说。 高三学业重压力大。胖子唯一的解压方法就是打剑三。最喜欢周末约上帮会成员,在野外堵恶人谷的渣滓。 2050年的剑三已经发展成全息网游了。 他撺掇叶策创了个角色。叶策觉得天策一身盔甲太热,怕捂出痱子,所以挑了个最省布料也最风骚的职业——丐帮。胖子忙着唱歌PK撩妹,没怎么带叶策。等回头看时,人已经搞好一身装备,加入恶人谷,在大街上收保护费了! 真他奶奶的狗改不了吃、屎,流氓做不成君子。 胖子是浩气盟的天策,操作可溜,顺风人头狗逆风也不卖队友。直到某天他在野外遇到一个乞讨(打劫)的丐哥,丢了整个浩气盟的脸。 这个丐哥是恶人谷臭名昭著的败类,名叫九章天问。 就是叶策这不要脸的狗比! 按理说,天策是军爷,是男人,是胸襟开阔的。胖子不该这么记恨好兄弟,然而那一天,他的情缘因为他败于恶人谷势力之下,怒而投向纯阳怀抱。 “你给不了我安全感。”长腿军娘如是说。 “连一个丐哥都打不死……你简直丢天策的脸。” 胖子一度想删号。 当然,他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渣滓。他不恨叶策,只是把怒火对准了撬墙角的纯阳而已。纯阳就该老老实实地和花哥搞基!没事跑来撩军娘是不是欠,干?! 蓦然被叶策唤醒绿帽往事的胖子心里更加气了,连带着看向叶策怀里的小猫咪,都觉得它一股子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味道。 啧。这冷冰冰的小眼神怎么和白忘陵那么像? 他这头正纳闷,许琴琴已经介绍起来了。指着他们对叶策说:这是逍遥侯,这是熊猫儿。沈浪死了。” 叶策皱起眉头,“怎么死的?” 许琴琴:“我们遇上一头穷奇,沈浪为了救我们,不幸牺牲。” 胖子没好气地叫起来:“如果不是逍遥侯拖拉,沈浪也不会死!” 许琴琴厉声呵斥:“熊猫儿!” 一句话被她堵了回去,胖子翻个白眼,气冲冲地出去了。许琴琴又转头和叶策谈武林大会的事。叶策知道沈浪的死有蹊跷,随口敷衍她几句,就追了上去。在后院找到胖子,正在倒背《论语》。这是朱卞特有的平心静心的技巧。 叶策拍拍他的肩膀,问:“沈浪怎么死的?” 一提起这个,胖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蹭得一声暴涨几百米。愤然地说:“我们四个降落在一座山谷里。听到任务后就遇上了穷奇。我们联手杀死它,本想快逃。但陈高气不过,又折回羞辱尸体。哪知这时候突然从树林里蹿出另一只穷奇兽来!陈高慌了神,逃跑时左脚踩右脚,跌倒在地。沈浪去扶他,却被他推向穷奇,做了替死鬼!” 胖子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恨他!巴不得立刻拿枪戳死他!” 叶策想起路上乞讨时探听来的莫家消息,对他说:“别急。让他生不如死。” *** 这个消息也是从茶楼里听来的。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正当他迈开步子的时候,全站广播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筋斗云号”即将到站,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等候上车。切勿拥挤。如若违反秩序,温柔的乘务员小姐姐将会把你丢入渤海喂鲨鱼。” 火车进站打铃——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翘首以待。 一辆银白色的高铁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驶来,车身彩绘山海异兽,栩栩如生。直到列车停下,车门打开,大家才像刚学会呼吸似的,嘈杂起来。 此时,素质在个人安危面前成了摆设,大部分人争前恐后地挤到前面,仿佛只要坐上这班列车,就能去一个西方极乐世界。 但是一不小心就乐极生悲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时间似乎突然静止,所有人动作一僵,脸上的神色五彩纷呈。而那些推搡、争抢的人,一瞬间心如死灰。他们明明和车门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却像隔着世上最遥远的生死距离。 在欢快喜庆的歌声中,一轮轮诡异的卡通转盘从天而降,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甜美的客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二生肖时空开启,所有进程加载完毕。请按下紫色圆扭,进行时空选择】 和上次一样,但凡有人试图逃离,转盘便吐出一个金钟罩将他盖住。这是披着糖衣的恶魔游戏,好比外儒内法——遵守游戏规则,又极其不讲道理。 挂机的,一心两用的,骂客服的,都会原地爆炸。 叶策伸长脖子张望,休息室里的叶沐瑶已经按下圆扭,进行时空传送。他亦紧追老姐步伐。 一阵天旋地转后,叶策置身于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时空里的客服一板一眼,不像外面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机械声音传来“欢迎来到猴赛雷之金时空,请在大屏幕上输入您的ID。 叶策的ID很好记——我就是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按下“enter”后,显示游戏登录成功。 【正式玩家天问,下午好。请核对您的任务信息】 玩家昵称:天问 ID:5946 挑战时空:金猴时空 游戏难度:超神模式 通关时间:三天 游戏期间是否需要变装? 【是,否】 那就变一下吧。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知道的信息越多,更利于通关。 叶策:“是。” 屏幕上顿时跳出几大种类:A、制服诱惑 B、假面舞会 C、成熟果实 D、东京丨热 选项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当看到最后一个时,他气得耳朵充血,义愤填膺地叫起来:“我是这种人吗?!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谁说小痞子一定是臭流氓了?” 客服深感抱歉,正要开口安抚,就听他气呼呼地说:“可恶!你们居然如此了解我!”说着喜滋滋地拍下按钮,“东京丨热,走你!” 客服:……MMP。 三秒后,一只约莫两米的白胖雪人从天而降。它头戴草帽,长了一根胡萝卜的鼻子,肚皮圆鼓鼓的。更时髦的,还是一件无袖、无裤、可拆卸的雪人装。 这已经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这简直是标题党欺诈消费者啊!!! 花了3秒接受现实,把雪人头套摘下,他嘴上又开始跑火车,意味深长地看大屏幕一眼,“你们是怕我在东京融化吗?” 客服见他把胡萝卜拆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立刻开溜:“游戏开始!” 大屏幕消失,街道上的人都活了过来,顿时熙熙攘攘,充满了小贩的吆喝声。 叶策再三确认胡萝卜是真胡萝卜,就塞嘴里“嘎嘣嘎嘣”吃了。他戴上雪人头套,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看来在NPC眼里,他是正常形态。 那么变装是为了防止什么?纯粹好玩吗。 叶策记得老姐说过,金猴时空的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古代小镇规模不大,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不用多久就人尽皆知。他坐在茶楼大门外,将金钵放在面前,边坐等收钱,边听了会墙角,得知出事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侯府。 这时候,当啷一响。一枚铜板扔进了讨饭碗。 叶策扭头,“谢谢啊,好人一生平——” 安字因为错愕消失在嘴边。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九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光泽。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脸上戴着狰狞的黑虎面具,身穿飒爽风衣,脚踏长筒军靴。除了眼睛,其余部位都被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当然,叶策自己也半斤八两。戴着滑稽雪人头,穿得破破破烂烂,还臭不要脸地假装乞丐要饭。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是NPC,而是正式玩家。 那人冷冷地看了叶策一眼,既不惊讶,也不客套,转身就走。 “哎。哥们,搭个伙呗!”叶策立刻抄起金钵,紧追上去。他一直以为这是单机游戏,哪知还能组队,屁颠屁颠地跟上,忽然一想不对。 12生肖X金银铜,充其量也就36个时空。华夏2050年,共有1600万学生参加高考。倘若风刀削去15/16,那也有100万人存活。按照这个概率,第一次游戏时,任务场景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人。 叶策坦率地将想法告诉面具男。 面具男边走边说:“宇宙中存在多个平行时空。每一名正式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36个生肖时空。但当玩家过多时,也会出现时空重叠。即,你的时空也是我的时空。” 叶策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俩是竞争者?这游戏有规定通关者数量吗?不会这么变态,只能一个人活着出去吧?”说着抱紧自己的讨饭碗,不动声色地寻找逃生路线,准备随时开溜。 面具男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想杀你,现在你已经躺下了。” 他一身酷炫装备,出口就是熟稔规则,显然对游戏了若指掌——传说中的高端玩家。 这是给叶策刷经验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立即自来熟地说:“哥们,我叫叶策。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呀?” 那人沉默半晌,眼睛一瞥,就瞧见一个搞笑的雪人头,也扭着脖子看他。脸上的胡萝卜被吃了,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下的眼睛既黑又亮,好像一弯璀璨银河都落进去了,显得热情真诚——就差没执起面具男的手,说“你要信我呀!” 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从变声器里传出一道金属般的冷质嗓音:“白起。” 叶策念了两句,问:“这是真名还是游戏昵称?” 白起反问:“叶策是真名还是昵称?” 叶策道:“当然是昵称啦!你玩网游难道用真名做ID么。那样撩妹会有风险的,一不小心就被人打死了!” 他用手肘捅捅白起的胳膊,藏在纯洁雪人头套下的脸笑得厚颜无耻,“有机会我带你撩妹哈!” 白起冷冷地道:“不需要!” 叶策:“那你带我撩啊!” 白起:“……” 叶策叹息道:“我特别丑。地中海、绿豆眼、龅牙嘴。别人看我一眼,都是对他们的残忍。兄dei,你一定特别帅吧?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瞻仰一下美男的风采?” 白起冷冷地自嘲,“听说过丑人上街影响市容,见过美男出行遮遮掩掩么?” 叶策道:“有啊。兰陵王!不过那人长得像娘娘腔。你这么爷们,应该不会长了一张漂亮小姐姐的脸吧?” 短短一瞬间,叶策全身竖起的毛孔真切地感受到滔天的杀意——来自身侧之人。 但也只有刹那。 白起在须臾间收起极端威势,强忍怒气,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快步向前走。 叶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唠唠叨叨地说:“年纪轻轻,经常生气,容易短命。欸,我这才发现你眼珠子是浅金色的,混血吗?你这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如果是天生的,去医院看过没?可能是肾虚。哇,你的小耳朵好可爱哟。居然粉红粉红的!” 白起终于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叶策颇为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能。” “……” 靠!这不是金牌影帝舟小鱼吗。10年前宣布退出娱乐圈,原来是修仙去了!他那张不老童颜,一直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叶策哗哗地翻阅书册,内心狂汗:这真不是粉丝YY的同人小说吗? “啊——”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随后是哭天抢地的嚎啕声。 “小姐——” 叶策立刻将小说塞好,背上书包往外跑。循声来到水池边,挤开围观的人群,钻了进去,看见侯小姐双目紧闭,全身浮肿躺在地上。贴身丫鬟小姚跪在旁边哭哭啼啼。 叶策:“怎么回事?” 小姚哭着说:“小姐昨天说要散心,叫我自去睡,不要跟着她。今天我去找她,敲门半晌没人应。我开门进去也不见她。匆匆出来找,路过水池,就看见她漂在水面上!” “大哥和妈妈呢?” “一大早林家泼皮又来闹。公子去衙门了!夫人还在睡,管家叫人去请了!” 叶策:“先收殓吧。” 等侯小姐装入棺材,侯夫人才姗姗来迟。她不住地用手帕擦眼泪,“我可怜的女儿,为什么看不开殉情呢?是林小子没福气娶你呐!我的女儿哟——” “……” 一般人不都是往落水方面想么。她怎么一来就说是殉情。再者——叶策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侯小姐穿了一身简单的睡衣,身上没戴任何首饰。 叶策:“女人如果殉情,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大姐穿的这么随意,恐怕不是自杀。” 侯夫人一顿,改口哭道:“那就是失足了……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 叶策冷静地说:“夜里每晚都有人巡逻。大姐落水时应该会呼救,怎么没人听见?” 侯夫人放下手帕,眼睛一瞪,尖声骂道:“你到底想怎样?你姐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咄咄逼人!你吃错什么药,安得什么心?!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到房里去!” “免了!我自己走。” 他目无尊长的,又把侯夫人气得半死。 叶策回房后,仔细回忆线索。侯小姐身穿睡衣,从水里打捞上来。没人听见她的呼救,乍一眼看去,似乎是殉情。然而若真的殉情,岂会打扮得这么潦草? 别说女人,就连男人天性都是爱美的。殉情之人准备去黄泉见爱人,绝不会如此马虎,必是盛装出席。 如果是散步失足落水,也说不过去。侯府人多嘴杂,侯小姐是大家闺秀,断然不会衣冠不整地走来走去。 65.番外一 服务器瘫痪了  【稀有度】R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 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 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他立刻拿起卷轴, 转身就走。 “你去哪?” “21世纪。” 叶策面露疑惑, “金猴时空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玩家有3次机会,用通关获得的钥匙重新进入对应时空。” 叶策琢磨片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隐藏剧情是没有任何提示的,触发靠40%的推理和60%运气。好比金猴时空,主要任务是查出杀害姐夫的凶手。一般人找到凶手, 领取奖励就走了。而侯小妹死在姐夫之后, 也就是说, 完成任务后得多停留一会, 东走走,西看看, 才有机会触发剧情。 白起显然早就通关, 但当时没能触发隐藏剧情, 因此特地用钥匙开启金猴时空, 回来寻找。这下他明白, 为何自己接到侯小妹的任务时,白起脸色那么臭了。 如果换做是叶策,早就把那人打死了。 他将小说、式神卡放进书包,看着底部的破洞皱起眉头,心想等出去了让老姐补一补。他一心完成任务,忘记检查有没有掉东西,直接对空气说:“客服小姐姐你在吗。我还剩下多少任务时间?” 脑海中响起机械化声音【48小时】 看来在隐藏剧情中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在主要任务上。 他背起书包,以防万一,把笨重的雪人头戴上。这次是他运气好,遇上面冷心善的白起,被叶策抢了隐藏剧情,也没发火。 如果下次不幸遇上一位大魔王,看清他长相,在现实里追杀他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为何系统有变装选项了。 *** 叶策来到侯府,门口小厮看见他,惊讶地说:“二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刚从衙门回来,听说薛宅的事,立刻派人去找您了。薛家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你的下落。可把老爷急坏了。” 原来隐藏剧情赋予叶策的身份依旧在金猴时空延续着。那就方便他查案了。他问:“这几天府上情况如何了?” 小厮说:“还能怎样?林家那对泼皮继续闹腾呗!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半家产!即使林离是入赘的,但哪能给那么多钱呢?老爷说,侯府包括他一共四个子女,算上林离,那就是五个。 林离在成亲那日,不幸死在侯府,那就分给林家1/5的田宅。他们不肯,拉着老爷去见官,一口咬定老爷害死了新郎官!老爷这几天都在衙门周旋,才没时间去薛家看你。你可别怪他。” 叶策:“姐姐成亲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当日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嘿!说来也奇怪。咱府上几十年没走过水,偏偏成亲那日,新郎官的院子起火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镇上的风俗。男方入赘第一晚,是不能和妻子同房的。大小姐睡在别院,逃过一劫。” 叶策:“姐姐在哪?我去看她。” 小厮将他带到侯小姐的院子,敲了敲门,禀告一声,丫鬟就开了门。他走进房间,帷幔垂下层层掩映,侯小姐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 叶策小声问:“姐姐睡着了吗?” 丫鬟点点头,“自从姑爷死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林家人又每天都来撒泼,要小姐偿命。不偿命,那就赔钱。小姐已经几夜未合眼了。这才刚睡下。” 叶策:“林离下葬了吗?” 丫鬟摇头,“尸体还躺在衙门里。林家人说了,不赔钱就不下葬。” 叶策:“儿子刚死,为什么做父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不是让他入土为安,而是讨要赔偿?” 丫鬟看了一眼里屋,对叶策招招手,示意同她到外面去。 两人来到走廊,丫鬟把门关严实了,才对叶策说出真相:“我上次偷听小姐和老爷谈话。原来姑爷是林家捡来的儿子。那对泼皮从小打骂他,对他一点儿都不好!现在他死了,还不让他下葬,准备拿他讹一笔!可怜小姐天天以泪洗面。” 叶策:“你劝着点姐姐。我好久没回家了,先四处看看。” 侯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几个,打扫得一尘不染,而角落里无一例外都摆满了水缸。 叶策招呼一个挑水的小厮带他去林离的院子。路上说:“怎么出了事才知道补救?如果早在新郎官院子里放这么多水缸,他也不会烧死了。” 小厮:“二小姐。你这话就冤枉我们和老爷了。你也晓得老爷是个苦命人,一落地就没了娘。20岁又没了爹。小小年纪接管侯府,为了服众,不得不面面俱到。他早就吩咐我们防范火灾,在每个院子里放几个大水缸。 但是成亲前一晚,老太太说,新郎官八字属火,水克火,他的院子里摆这么多水不吉利。叫我们把水搬走,别给老爷知道,否则老爷要怪她多事。这么一搬,第二天晚上就烧起来,下人找不到水,只能去别的院子里打。一来二去,耽搁时间。” 叶策:“他自己没能逃出来吗?” “那天林家人拼命给新郎官灌酒。他酒量不好,回房就睡死了。再者,大家都喝多了,等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估计那时候,他不是被火烟熏晕,就是已经烧死了。” *** 叶策在侯府住了下来。晚饭时候没见到侯大哥,倒是看见了侯夫人和侯二哥。两人长得很像,三白眼,瘦颧骨。喜欢高高在上地看人,仿佛嘴唇一翻就能吐出一把尖刀。 他们看见小女儿、妹妹回来了,一点也不开心。从街坊口中听说了薛家的事,觉得她给自己丢脸了,谈话期间冷嘲热讽,无一不再催促她快回婆家。 叶策没理睬,敞开肚子吃饭。这幅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侯夫人,咬牙低骂:“赔钱货!” 叶策边嚼边说:“赔的是我老爹的钱,和你有半毛关系!你要是气不过,那就下去问问他,高不高兴给我准备嫁妆!” 侯夫人没想到他会顶嘴,又惊又怒,拔高嗓子尖叫起来:“你是咒我快死吗?!” 叶策咬着筷子,对她微微一笑,“对啊。” “你!”她心脏不好,被叶策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直往上翻。家里顿时闹成一团,叫医生的叫医生,骂人的骂人。 叶策在侯二哥要动手打他之前,脚底涂油溜走了。 他一个人在侯府闲逛,瞥见院子里摆着的水缸,又揣测起来。既然侯小姐早知林离是捡来的,那么侯夫人没理由不知道。 为何连林家人都不清楚养子的生辰八字,她就笃定是火命了。还要把水都搬走,瞒着侯大哥?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来到侯夫人的院子。医生正在瞧病,院里灯火通明,不方便叶策打探。他转悠几圈,就回了房间休息。睡到半夜,忽然被冷风吹醒,迷迷糊糊地坐起,往窗边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地跳了进来。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像喵咪似的,亮得出奇。 叶策睡眼惺忪,霸气地拍拍床铺,“来陪我睡觉。” 白起冷着脸,想要义正词严地拒绝。忽然月光西斜,照在叶策身上,一片朦胧中,他看过来,态度软化,俏生生地笑,喊了一声“白哥哥。” 弯起的眉眼好像江南绿岸上的柳梢,不媚不俗,风姿俊秀,干净剔透。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纯澈的春风拂过,向来无波无澜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白起忽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前似乎有一道虚影和叶策重叠。那虚影的脸颇具古典美,有些妖气。是叶策,因为眼神没变。又不是叶策,因为五官都变了。 白起心绪不宁,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再看时,没有月下佳人。只有一只蚕宝宝,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那句温柔的“白哥哥”,一定也是错觉。 他将一张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放在桌上,悄然离开。 *** 次日。 叶策明明记得白起来了,现在却又不知所踪。一边嘀咕他神出鬼没,一边把风云之巅的通知书塞进书包。 什么时候掉的?白起看过里面的内容吗?不过,就算看了也不会相信吧。修真界什么的,又不是写小说。 这么想着,手下触到一本书。拿了出来,是通关隐藏剧情送的物品。封皮上用小楷写着《我魔齐天酷》,晋江文学城2032年出版。 他翻到第一页,映入眼帘七个大字:风云之巅发展史。 “……” 还真是小说来的啊!!! 晋江APP成精了啊!!! 【功能】暴揍熊孩子 【目前拥有者】天问 【召唤法诀】“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 他可以体会小妹对熊孩子的深恶痛绝,但晋江小说是什么鬼?这是怕玩家在游戏里太无聊,给的消遣方式之一吗? 叶策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物品。 伸过来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打算抽走卷轴,被叶策一巴掌按下。 白起冷冷地看着他。 叶策:“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白起:“卷轴是多人副本,可以随时开启。完成里面任务,能得到星辰果实。用于升级式神。” 这消息可了不得。叶策思索半晌,猜测问道:“只有触发隐藏剧情才能得到卷轴吗?” 白起点头。 叶策松手,他立刻拿起卷轴,转身就走。 “你去哪?” “21世纪。” 叶策面露疑惑,“金猴时空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玩家有3次机会,用通关获得的钥匙重新进入对应时空。” 叶策琢磨片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隐藏剧情是没有任何提示的,触发靠40%的推理和60%运气。好比金猴时空,主要任务是查出杀害姐夫的凶手。一般人找到凶手,领取奖励就走了。而侯小妹死在姐夫之后,也就是说,完成任务后得多停留一会,东走走,西看看,才有机会触发剧情。 白起显然早就通关,但当时没能触发隐藏剧情,因此特地用钥匙开启金猴时空,回来寻找。这下他明白,为何自己接到侯小妹的任务时,白起脸色那么臭了。 如果换做是叶策,早就把那人打死了。 他将小说、式神卡放进书包,看着底部的破洞皱起眉头,心想等出去了让老姐补一补。他一心完成任务,忘记检查有没有掉东西,直接对空气说:“客服小姐姐你在吗。我还剩下多少任务时间?” 脑海中响起机械化声音【48小时】 看来在隐藏剧情中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在主要任务上。 他背起书包,以防万一,把笨重的雪人头戴上。这次是他运气好,遇上面冷心善的白起,被叶策抢了隐藏剧情,也没发火。 如果下次不幸遇上一位大魔王,看清他长相,在现实里追杀他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为何系统有变装选项了。 *** 叶策来到侯府,门口小厮看见他,惊讶地说:“二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刚从衙门回来,听说薛宅的事,立刻派人去找您了。薛家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你的下落。可把老爷急坏了。” 原来隐藏剧情赋予叶策的身份依旧在金猴时空延续着。那就方便他查案了。他问:“这几天府上情况如何了?” 小厮说:“还能怎样?林家那对泼皮继续闹腾呗!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半家产!即使林离是入赘的,但哪能给那么多钱呢?老爷说,侯府包括他一共四个子女,算上林离,那就是五个。 林离在成亲那日,不幸死在侯府,那就分给林家1/5的田宅。他们不肯,拉着老爷去见官,一口咬定老爷害死了新郎官!老爷这几天都在衙门周旋,才没时间去薛家看你。你可别怪他。” 叶策:“姐姐成亲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当日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嘿!说来也奇怪。咱府上几十年没走过水,偏偏成亲那日,新郎官的院子起火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镇上的风俗。男方入赘第一晚,是不能和妻子同房的。大小姐睡在别院,逃过一劫。” 叶策:“姐姐在哪?我去看她。” 小厮将他带到侯小姐的院子,敲了敲门,禀告一声,丫鬟就开了门。他走进房间,帷幔垂下层层掩映,侯小姐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 叶策小声问:“姐姐睡着了吗?” 丫鬟点点头,“自从姑爷死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林家人又每天都来撒泼,要小姐偿命。不偿命,那就赔钱。小姐已经几夜未合眼了。这才刚睡下。” 叶策:“林离下葬了吗?” 丫鬟摇头,“尸体还躺在衙门里。林家人说了,不赔钱就不下葬。” 叶策:“儿子刚死,为什么做父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不是让他入土为安,而是讨要赔偿?” 丫鬟看了一眼里屋,对叶策招招手,示意同她到外面去。 两人来到走廊,丫鬟把门关严实了,才对叶策说出真相:“我上次偷听小姐和老爷谈话。原来姑爷是林家捡来的儿子。那对泼皮从小打骂他,对他一点儿都不好!现在他死了,还不让他下葬,准备拿他讹一笔!可怜小姐天天以泪洗面。” 叶策:“你劝着点姐姐。我好久没回家了,先四处看看。” 侯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几个,打扫得一尘不染,而角落里无一例外都摆满了水缸。 66.续 服务器瘫痪了  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讨饭碗, 把小虎塞进去,怀揣一钵一猫, 往镇上走。他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门口坐下,边探听消息,边养家糊口。 路人甲:“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丐帮会缺席呢!” 路人乙面露惊讶:“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怎会不参加?” “嘘——”那人故作玄虚,朝四周张望片刻, 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中了暗器, 快不行了!” “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 “没呢!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全部去参加选举了!” 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 “那不还有一个吗?哦。现在没了。” 叶策一手揣猫, 一手捧钵, 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 然后双手捧钵,盯着两枚铜板, 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把感情酝酿好了后, 哭丧起来:“手里捧着窝窝头, 菜里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选举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迟到又要挨骂!”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 不由分说打断他“念咒”, 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 问道:“你刚才干吗呢?” 叶策:“……尿尿。” 丐帮总坛不近, 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然后脚尖一点,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 叶策一脸淡定,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小虎扭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讶异地说:“哎呀。你怎么脱毛了。别怕,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说完后,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捏捏它的三角耳朵。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又捧起它,往它肚子上凑了凑,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 小虎虎躯一震,僵着身子任他揉搓,好像玩偶似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叫花子看得稀奇,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惊奇地问:“兄弟,什么品种啊?样貌好俊呀!” 叶策胡诌道:“虎猫。”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自来熟地问:“大哥,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 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新入帮的吧?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帮众自由竞争。” 叶策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叫王怜花,你高姓?” “苏乞儿。” “……” 叶策一个没忍住,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 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好像灵魂出窍,生无可恋。 叶策一低头,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吹了一声口哨,痞气十足地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 小虎:“……” 它默默地翻身,将鸟藏好。 直到月上中天,船才靠岸。苏乞儿在前头领路,给他介绍帮规,听说他是逃荒来的,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你逃荒还带一只猫,心善啊!” 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叶策默默地将“卖猫换钱”四个字咽下肚子。 不远处火光冲天,直逼星河,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那就是丐帮总坛了。宽阔的场地上,坐着约莫千号人。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没赶回来。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 帮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 叶策:“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 苏乞儿:“他做了帮主,谁来做副帮主?” “……” 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 这时候,帮主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问:“身为丐帮成员,必须兼备什么素质?” 一人举手,铿锵有力地回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帮主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一人举手:“忠义为先!” 帮主摇了摇头,又问还有吗。陆续几人回答,他都不甚满意。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叫道:“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你来回答!” 帮主亲自点名,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感同身受地说:“不要脸?” “切——”人群嘘声一片。 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己,激动地说:“对!小兄弟说的太好了!就是忠厚!何为忠厚?脸皮够厚!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挥斥你,你都要笑脸以对,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伸手招呼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何时入帮?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新入帮的人,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通过师傅考验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 叶策:“我叫王怜花,刚入帮。师傅是苏乞儿。” 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在丐帮里排不上号,帮主肯定没听说过,也好糊弄过去。 帮主连连点头,“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 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帮主就一锤定音道:“苏长老看中的人,一定没错的。我宣布,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从今往后,号令天下教众!” 副教主犹豫了下,说:“帮主,会不会太儿戏了?” 帮主笑道:“我们丐帮嘛,教义就是随心随性。” 他看着叶策说:“行走江湖,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江湖人送出外号“降龙。” 那么你就叫——”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灵光一闪,拍手叫道:“你就叫伏猫!甚好,甚好!” 台下教众纳头拜倒,山呼道:“参见伏猫帮主!帮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小虎:“吼~” *** 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 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但是刚吸了一口气,就吐不出来了。眼睛一瞪,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竟是死了。 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兄弟,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就这么上西天,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就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 叶策心里奇怪,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这个地方盛行“悬棺葬”,将船棺吊在悬崖上,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从而投胎转世。 丐帮有个规矩,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悬崖陡峭,昨夜又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步步小心。副帮主紧跟在后,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 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山路登时窄了起来。 副帮主阴测测地说:“你小心了。为防范盗墓贼,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 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盗墓贼是会飞吗?” 副帮主嘿嘿冷笑,“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譬如你!”说完猛地一踩脚下,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砰的砸向叶策腰部,顿时将他打飞出去。 坠崖前一刻,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哪知它脚尖点地,忽又腾空而起,往下朝他扑来。 一人一虎直往下坠。 叶策声嘶力竭地喊:“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明天我一定弄死你——” 副帮主冷笑一声,旋即转身,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 *** 反派智商在线,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嘎啦几声响,还是把骨头摔断了。更背的是,他好像也瘫了。 小白虎急坏了,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也不敢碰他的身体,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示意他站起来。 叶策无奈道:“我动不了。”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手臂骨折,撑不起来。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你走吧。跟着我这个穷光蛋,三餐不继。即使——卧槽,小王八蛋,你还真走啊!”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 山谷很静,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也安祥悦耳。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手心贴住他的后背,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 “这……”学生嗫嚅。 叶策眉头一皱,“关白忘陵什么事?” 有人忍不住说:“据许琴琴交代,会长带走陈高不知去向。随后,巡逻队在植物园发现陈高尸体。” 叶策好笑地说:“所以你们究竟怀疑人是他杀的,还是我杀的?” 三角眼反问:“难道不是你们联手吗?”他讥诮地看着叶策,“全校几千双眼睛都看见白忘陵脱下外套给你盖上。同窗四载,我倒是不知他这么体贴入微。” 胖子惊讶:“几千双?恐怕只有一双吧!” 叶策对他微微一笑:“看来这四年,你没少关注他。我要是白忘陵,早就哭了。“ 三角眼略感好奇,问:“哦。为什么?” 他收起笑容,冷冷地说:“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一个猥琐同学视奸,不想哭吗?” “你!”三角眼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捏紧手中剑,沉下声音喝道:“带走!” *** 叶策被关进地下牢房,连夜提审他的人是那名清秀学生,叫做李君,也是报到时为他解惑的志愿者。听说是四大世家陇西李氏的嫡长子。但一点也没有少爷架子,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 这样的小白,最容易被叶策套路。三言两语,原本的你问我答,变成我问你答。 叶策:“陈高的致命伤是什么?” 李君:“尸体没有外伤。法医部传来报告,陈高的五脏六腑都融化了,像是喝了一管硫酸。因此初步判断,他是中毒身亡。” 叶策:“他手里捏着的药剂是我从神秘商店里兑换出来的力量增强剂。我的书包破了一个洞,药剂掉了。我估计被他捡到了。你们如果不信,试管上应该还有残余物,可以拿去化验。” 李君一边记录,一边答应。 叶策:“白忘陵怎么样了?” 李君:“学长说,他送陈高去新生报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陈高祈求,送他回寝室再走。公寓楼前的监控拍到学长了,的确是和陈高在门口分开的,因此洗脱嫌疑了。只是副会长还不依不挠,声称要继续调查,不可马虎。” 叶策心里明白,陈高那孙子怕自己杀个回马枪,把他揍成芝麻糊,所以求白忘陵做保镖。哪知突然被人弄死了,临了还拖白忘陵下水。 他脑海中闪过一双怨妇似的三角眼,问:“你们那副会长和白忘陵有仇?” 李君咬着笔头说:“学长一进大学,成绩就是全年第一,整整保持了四年。谷弦雨是万年老二。我想他们的矛盾,可能出在这吧。” 老二做久了,是会变态的。 当然这话,他不说,有辱斯文。 叶策了解了大致状况,挥挥手和李君拜拜,身体一歪,倒在钢板床上会周公去了。 他们隔着铁栏杆做笔录,李君就盘膝坐在地上写。其实还有些话没问明白,比如他们进入卷轴,完成什么任务。出来后,为何两人发生争执。但是李君抬起头,看见叶策眼底发青,睡得并不安稳,就闭了嘴,将话咽进去。悄悄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离开地牢。 第二天,李君给叶策送来丰盛的早餐,也带来一个坏消息。 他忧虑地看着大快朵颐的叶策,说:“化验结果出来了。试管上的残余成分是强腐蚀性的毒、药。” 叶策停下筷子,迅速思考起来。 力量增强剂是时空游戏诓他的剧毒,还是有人调包了增强剂,故意陷害他? 他领取药剂时,周围只有许琴琴,第二种情况似乎不可能。那么,是时空游戏要搞死他?好像也说不过去。真要弄死他,直接来一个SSS级难度的任务不就成了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李君:“下午开庭。无论在哪里,谋害同门都是大罪,保守估计,你要坐80年牢。” 叶策:“我没有辩护律师吗?” 李君:“有的。” “谁啊?” “舟校长。他亲自为你辩护。” “……” 修真界论坛上流行一句传言,在风云之巅,学生和老师都是副业。你永远猜不到他们真正的主业是什么。比如舟祈豫,是影帝,是校长,还是首席律师。 李君欲言又止,随后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说:“论坛的八卦板块炸了。网友评论你是校长的私生子。凹凸曼准备劫法场。你知道的,疯狂的粉丝爱。” 叶策:“你帮我回复他们,违法犯法的事不能做。” 舟祈豫的艺名是舟小鱼,因为2018年在西安天桥底下唱了一首奥特曼的主题曲《奇迹再现》走红。他的铁杆粉丝自称“凹凸曼”。闻说风云之巅新生报道第一天,就出了一桩谋杀案,而嫌疑人由舟校长亲自辩护(包庇),都激动了,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心思。 只因舟小鱼出道十年后,就出柜了,对象还是退圈影帝简秋期。他们在2031年的元旦,宣布试管养育了一名孩子。但在次年除夕夜,简秋期因病去世了。 舟小鱼和传媒行业的大佬李氏集团关系匪浅。李氏打了招呼,所有媒体不能跟踪报道有关那名孩子的消息。因此十八年过去了,他叫什么,长得是圆是扁,无人知晓。 而叶策正好18岁。 李君脸颊微红,“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孤儿。嗯……应该不会是校长的儿子。” 叶策比了比自己185的高个,“你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是他儿子啊。” “嘘——”李君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左右张望,放低音量:“这话别让校长听见。他最恨别人说他身高了!”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传来,“我听见了。” 从暗处缓步而来一名170CM的美少年,面容恬淡,看不出喜怒。 善于察言观色的叶策立刻翘起一个大拇指:“校长,您虽然长得矮,但是气场强。足足有三米八!” 舟祈豫本来绷着脸,一见他眉眼弯弯地溜须拍马,没憋住笑,咳嗽几声,佯作庄重地说:“我来是交代你一件事。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能认罪。” 叶策:“我本来就没罪,我认什么?” 舟祈豫微微颔首,和李君一前一后走了。 *** 风云之巅占地面积很大,约莫等同于一个县城。因此这里不仅有大学区,还有居民住宅区、生活区以及人民法院、军事法庭。 去法庭必须经过一条商业街,许多枫叶(简秋期粉丝)闻讯赶来,看见看押车就流下眼泪,以为叶策是简秋期的遗腹子,纷纷亮出法器,准备学古代女侠劫囚车了。 叶策连忙摇下车窗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枫叶看见他的脸就沸腾了,哽咽着说:“你看他长得这么帅,一定是wuli秋期的孩子!” “他的眼睛和wuli秋期多像啊!呜呜呜。” 叶策:……不,我真不是。 一群妈妈辈的粉丝,一路哭声相送,看着车子驶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军事法院。 这次审判法官是唐门家主唐槐,陪审团由50名修真世家的弟子担任。还有记者到场,工作证上写了李氏集团。 下午三点,叶策出现在被告席上。 李君是书记员,宣读法庭注意事项后,陈述目前掌握的证据。 “根据法医部鉴定报告,被害者陈高死于内脏融化。其手中试管残余物为强腐蚀性毒、药。试管上有叶策和陈高的指纹。试管所贴便利贴字迹与叶策所写的字迹相似度百分百。根据被告人笔录,当天陪同学朱卞体检完后,走在路上被卷入时空卷轴中,和陈高、朱卞、许琴琴完成任务。之后引起冲突,在操场上大打出手。” 67.番外二 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气得把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 像投篮似得将它扔进废墟。 这倒是急坏了海东青,忙扑棱翅膀从钢筋水泥掩映处的狗洞里钻进去, 闷闷地传出来一句:“你个倒霉孩子!” 他唬了一跳, 以为有幸存者被房梁压住了, 忙奔过去挖石头。才搬开一块砖,就露出一张弯钩似的嘴,叼着皱皱巴巴的通知书, 噗的一声,吐到叶策怀里。 “你当我是狗啊!谁要陪你玩这种傻不拉几的捡球游戏!” 海东青飞了出来, 立在碎石上,黝黑发亮的眼睛时不时地转来转去。它以为自己露了一手——说人话,会让叶策这个愚蠢的凡人颤抖。 它微微扬起脑袋,神态骄傲地等待叶策匍匐, 亲吻它的脚爪。 但等来的却是叶策一把捉住它的脖子, 眼里透出两道市侩的目光, 像X射线将它从里到外探照个遍后, 随后惊喜地说:“你一定很值钱!” 海东青被他捏住脖子不敢瞎动弹,拉长了音量叫唤:“要亲命啦——我上妖怪保护协会告你!MMP,松手!松手!” 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它渗人的惨叫声, 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叶策将它放回石头上,改拉住它的翅膀,不让它溜走, 问:“你是谁?” 海东青甫一自由, 赶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等身体舒坦了后, 没好气道:“我是小香蕉!” 叶策上下打量它,“你真是妖怪?” 小香蕉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吃个人给你看。” 叶策指着身后的残骸:“这些学生是你杀的,还是发出这张录取通知书的人做的?” 小香蕉:“都不是!”它催促道:“你快点上路!列车要出发了!” 太监急得火烧眉毛,小皇帝倒心平气和。他从废墟里扒拉出一枚灰头土脸的咸鸭蛋,,将蛋壳在石头上敲碎,剥掉包裹电子仪器的蛋黄,啊呜啊呜地吃起了蛋白。 此时夕阳西下,将他孑然的背影拉长,好像戏文里演的那样,有几分将军独坐万里白骨的凄凉。 小香蕉弯下脖子理了理雪白的羽毛,气愤地说:“华夏磁场紊乱,我差点迷路!劝你快走。出这么大的乱子,国家马上派人过来了!” 听了它的话,叶策倒稍微放心了。政府还在,那么外界秩序没乱。一切仍能走上正轨。他慢条斯理地将咸鸭蛋吃完,问:“时空游戏是什么鬼?” 小香蕉神色一僵,随后把翅膀背在身后装老教授,高深莫测地说:“我知道现在你的小脑瓜里充斥的问题可以装订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至于种种困惑,等你去了学校后,自会有人解答。” 叶策道:“我要等人。” 小香蕉拔高音量:“如果他死了呢?难不成一直等下去?” 叶策眺望渐渐西沉的似血残阳,“他们很聪明,会活下来。” 小香蕉不以为然,“想要通关时空游戏,只有聪明是不够的。” 叶策对它微微一笑,三秒后凶相毕露,“再BB,老子烤了你做叫花鸡!” 小香蕉:“……” 禽兽啊! 叶策准备等到明天日出。如果胖子和许琴琴不幸罹难,那就把这妖怪煮了,算是祭奠考场的魂灵。或许是老天爷饶小香蕉一条狗命,没等多久,左边的转盘就吐出一座小山。 轰然巨响后,胖子利索地从地上站起,肚子大得像怀了7月的胎。他一边爱抚肚皮,一边打嗝,说:“嗝!策哥,你没事,嗝!真是太好了!嗝!” 少年人不经饿。叶策的胃动力好,早将咸鸭蛋消化得一干二净。他正对着幻想中褪了毛后的小香蕉的肉体馋得流口水,听见胖子的声音透着一股酒足饭饱,牙痒痒地问:“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胖子仔细辨认叶策的口型,说:“好神奇!我在游戏里面遇到了我的老祖宗!” 叶策脱口:“猪八戒啊?” 胖子“呸”了一声,抬头挺胸,煞是自豪地说:“朱重八!” “哦——”叶策拖长了音量。 胖子大名朱卞,据说是朱元璋的远房堂弟的999代子孙。 叶策望着神气活现的胖子,问:“他让你干嘛了?” 胖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像被迫上花轿的黄花大闺女,瘪着嘴说:“刘伯温做了30斤的烧饼。老祖宗吃不完,又怕浪费粮食,叫我全部吃掉!” 他委屈地哭起来,“我再也不要吃烧饼了!” “呜呜呜呜——”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叶策心里磨了磨牙,随后眼神炙热地看着小香蕉,仿佛彼此是一对热恋的爱侣。 小香蕉被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忙扑棱翅膀,准备跑路。 胖子哭够了,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它。眼前一亮,文绉绉地说:“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小香蕉喜滋滋地说:“艾玛,你这小胖子还挺识货的!我先走啦。学校见!”说完,飞向天际。 叶策和胖子等到天明,也不见许琴琴出来。 胖子叹气道:“按照那个出血量,她活不过天亮的。” 叶策站了起来,拍拍裤子说:“走吧。” “去哪?” “大学城,找我姐。” 手机在考前交给监考官,估计已经随着监考官一起粉身碎骨了。联系不上姐姐,他只能自己去找。 奇怪的是,校内一片狼藉,校门却安然无恙。仿佛风刀凭空出现,席卷校园后,又莫名消失。 叶策没走出几步,一辆绿皮卡就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一名斯斯文文的眼镜男,穿着整齐的军装,似乎是个领导。 他迈着军步走到朱卞面前,问:“你们是考生吗?” “对!” “里面还有幸存者么?” 朱卞道:“估计还有!你们赶紧派搜救人员吧!” 眼镜男:“搜救部队稍后就到。” 叶策问:“下沙情况怎么样?” “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们有亲属在那?”他见叶策点头,说:“请放心。我们决不放弃任何一名生还者。我先送你们回武林门。那里有一个临时避灾区。” 朱卞和叶策咬耳朵,“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就别去瞎添乱了!” 叶策琢磨着,他孤身上路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怕自己害了胖子,也怕胖子拖累他。打定主意,先把胖子安置好,再自己一人去下沙。 两人跟着眼镜男上车,坐稳后,绿皮卡掉头,向东驶去。 沿途经过多所高中,无一例外不遭受重创。成千上百名家长闻讯赶去,在校门外被安保人员拦下,哭天抢地。 胖子天性还是多愁善感的。看了一会又触景生情,红了眼睛。他转头去瞧叶策,想说会话,却发现叶策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只有一刹那,转瞬即逝。 兄弟做得久了,胖子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心有灵犀。因此悄悄地碰了碰叶策的胳膊,用眼神问他:咋了? 眼镜男坐在副驾驶上,正偏头欣赏窗外的风景,看来是无暇顾及他们。 叶策在胖子手心里写:这不是去武林门的路! 他是杭州土著,对交通路线一目了然。这条路开下去,只会经过一个偏僻的废旧汽车厂,然后就上高速。 是他们大意了。看见穿军装的就以为是真正的军人。这和秦始皇群发短信催款有什么区别? 胖子回写道:那怎么办,我们跳车? 叶策:车门锁死了! 胖子:那就说撒尿? 叶策抬起头,笑着说:“长官!人有三急。能靠边停车,让我们方便一下吗?” 那眼镜男回过头,对着后视镜里的叶策回以一笑:“不能。”说着,慢慢从口袋里套出一支消音手丨枪。 “不知道你们的式神是什么?刚得到消息,第三批玩家初次登录,你们就通关了。想必——不会差的。” 他扣动扳机。 然而在子弹出膛前,叶策率先听见一道啸动九霄的鹤唳! 眼镜男脸色一变:“灵能好强!是谁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窗而入的雪羽,倏然贯穿他与司机的太阳穴! 叶策拍手笑道:“好一招,一箭双狗。不知是何方大侠出手相救?”说着,不动声色地将眼镜男掉在地上的枪藏进书包。 哪里晓得,司机翘了辫子,无人掌控方向盘。汽车轮胎打滑,斜跑十几米,发出嘎吱的刺耳噪音。眼见即将连车带人一起翻进护城河,从天而降一只庞然大物,轻巧地用巨大翅膀拢住汽车。 “我,小香蕉,妖界扛把子。了解下。” 巨型小香蕉打开车门,提起两个迷你小人丢在自己背上,随后扶摇直上,振翅高飞。 “人间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快去修真界!” 胖子抚摸手下的坚硬羽毛,喃喃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叶策眼睛发亮:“一锅装不下!” 胖子简直要给他跪下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再说了,哪有转头把救命恩雕给炖了的理? 当然这句话他不敢说,只能在心里bb。 叶策啧啧两声,“我这是苦中作乐呀!” 叶策刚进高中就被封为男神。一个学期后,成男煞了。关系差的,叫他男神经。更差的,叫他男霸。恶霸的霸。 天塌下来他是不怕的。要么一本正经逗你玩,要么嬉皮笑脸气死你。一般人经历这地狱般的高考,老早心理崩溃了。 胖子原本也吓得不轻,但是见到叶策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回胸腔里。和叶策这样的小痞子、小混蛋做朋友久了,虽然成不了英雄,但也不会是临阵退缩的逃兵。 十分钟后,小香蕉缩小身体,下降在西湖边的一间偏僻小弄堂里。它将地上的窨井盖踢开,不由叶策瞎扯淡,赶在他开口前,一翅膀把他拍了进去。 胖子愁眉苦脸,“洞口太苗条,塞不下我。” 小香蕉半点不肯赏脸,抬起爪子将他胖嘟嘟的身体踹入窨井,“废话忒多!”说完后盖上盖子,振翅向东方飞去。 *** 这洞口似乎是橡皮做的,可大可小,容纳胖子绰绰有余。他像乘滑滑梯似的溜到底,光明乍现。 从隧洞钻了出来,目瞪口呆。 这是一座模仿杭州东站建造的地下高铁站。此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穿梭其间。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朱卞。” 似有察觉,胖子忽然转身,见到一名身穿浅绿连衣裙的女生,既惊又喜,“沐姐,你没事呀!太好啦!叶策呢?” 叶沐瑶:“买关东煮去了。” 万万没想到,打败叶策的不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是食物。这也充分坐实了古话“民以食为天”。 然而两块五难倒英雄汉。叶策翻遍了口袋和书包,只找到一张公交卡。那一刻,他觉得天塌了。 叶策孤零零地站在香气扑鼻的摊位前,可怜巴巴地望着热水沸腾的锅子。 老板娘说着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小娃儿长得好乖(俊)。笑一个撒,请你吃。” 闻言,叶策立刻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眉梢斜飞,神采夺目,笑得老板娘心里头小鹿乱撞,急匆匆地给他装了一盒丸子,满满当当,怕怠慢他似的。 “幺妹儿,谢哈!”这人坏透了,手里拿了别人的东西,嘴上还占点便宜。临走时眉梢一扬,仿佛能生出一种春意盎然般的风流,令老板娘羞红了脸,低声骂道:“呸!哪个是你妹妹!” 之后,他边吃,边凭借良好的交际能力向周围的商铺打听消息。 这座规模庞大的地下高铁站由修真界四大世家出资所建,专门给风云之巅的学生出行。 有些人提前收到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车站旅店住几天了。往深点挖,他们都自称是某个古老仙门的旁系分支。 叶策不禁诧异起来,难道自己祖上也是修仙的吗? 有不同的地方。他们录取通知书上落款“教务处”,而叶策的落款是“校长室”。 当然,绝大部分学生是这次灾难的幸存者。 担心大学生做抢手代考,因此整个下沙学区放假。而正在午睡的叶沐瑶逃过一劫。 叶策转悠一圈后,回到车站的休息区,在她身旁坐下,说:“看来是我们运气背,遇上个西贝货。军方真的派人去了各大校区搜救。而存活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 叶沐瑶微微颔首,“我和舍友就是搭乘军方皮卡,来到这里。” 叶策:“那么,我们即将去的地方,或许是华夏最后一片安全区域了。” 他们坐的地方偏僻,而胖子一个人就能挡住数十人的觊觎目光。即使有心人想要窥伺什么,映入眼帘的全部是胖子宽厚的背影。 更别说偷听消息了。为照顾胖子耳聋,叶策把进入时空的细节都写在了草稿纸上, “我抽到的是猴赛雷之银时空,凡人模式。让唐三藏放弃取西经。最终得到的奖品是他的讨饭碗和一把银钥匙。” 胖子写:我进的是帝王龙之铜时空,傻瓜模式。明太丨祖叫我把30斤烧饼吃完,得到一把铜钥匙。 叶沐瑶:猴赛雷之金时空,超神模式。任务是找出杀害新郎的凶手。得到一把金钥匙和侯小姐的绣花鞋。 叶策继续写:是否可以这样认为。每一个生肖下有三个时空。比如:金猴、银猴、铜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