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试药 一座半山腰豪华欧式别墅内 “过来,把协议签了。” 此时沐清欢正在厨房里炒着菜,今天他难得回来的这么早,所以她想亲自下厨给他做一点他喜欢吃的饭菜,闻言,她身子一顿,手上的锅铲也停了下来。 关火,盛菜,一气呵成。 她擦了擦手,端着菜走出厨房,装作淡然:“先吃饭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男人英俊的神色微微一凝,似是很不耐烦:“过来。” 沐清欢听出他口气里的不耐,只好放下碗筷,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什么协议。” 男人冷笑一声,似在嘲讽她:“沐清欢,你明知故问。” 沐清欢恬静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问道:“又要我试药吗?” “嗯。”男人从鼻尖哼了一声,口气凉薄:“傅医生又研制出了新药,这次暖暖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突然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只是那笑里掺杂了太多的自嘲和讽刺,她爱了他十年,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整个青春都给了他,她爱他爱的毫无保留,可他却从不愿意让她在他心里多驻足一秒,他的爱和心,全部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她的妹妹——唐云暖。 他娶她,不过是迫于家族的威慑,不得不娶,可她明知道前方是火坑,还是毅然决然的跳了,她甚至卑微的想着,或许他娶她,也是因为心里对她有那么一份感情。 可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多了。 “我不想再替她试药了。” 男人脸色骤然一冷,眉心深儊:“你说什么?” 沐清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正视着他:“我说,我不想再替她试药了。”还来不及看男人的阴冷的脸色,她接着说道:“十三岁那年,我的梦想就是嫁给你,可你爱着唐云暖,我以为这辈子都与你无法企及,二十岁,你娶了我,我以为只要我对你足够好,你就会多看我一眼,所以当你要求我给一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可言的妹妹用身体试药,我答应了。 当那些冰冷的针管打在我的身上,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冰凉刺骨,痛不欲生,这些年来,我每日每夜都要承受那些药物带来的折磨。” 她看着他,将袖子挽了起来,里面一道道针管痕迹触目惊心,参差不齐的布满了她纤细白暂的手臂,可怖至极。 屋子里静默良久,她缓缓叹了口气:“秦琛,我也知道疼的。” 秦琛浑身一僵,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他一直知道她喜欢自己,并且喜欢了很多年,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云暖,无法再住进一个沐清欢,云暖为了救他,被搞得半人半鬼,在床上躺了三年,不死不活,而这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所以当傅渊过来告诉他,已经找到了救活云暖的办法,但是前提却是需要一个至亲试药,因为那药性太强,不得不一直研发。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沐清欢,那个时候,他对她是恨的,如果不是她,云暖不会变成这样,而他也不会公司差点垮掉。 想到这里,原本仅有的一丝怜惜也化为灰烬,他冷冷勾起唇角:“沐清欢,现在知道痛了?这些都是你欠暖暖的,是你必须偿还的债!” 沐清欢怔了,突然大笑起来,直到眼泪流出眼角,她才对上秦琛的冷酷的眸子:“是啊,我知道痛了,所以我决定放手了,你的爱太奢侈,我要不起了。” 心痛吗?应该是痛的吧,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你什么意思?”秦琛皱了皱眉,心底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沐清欢还在笑着,绝美的脸上挂着泪滴,宛如残破的玫瑰,让人心生怜惜:“我们离婚吧,秦琛,爱着你,我太累了。” 秦琛心口一窒,俊朗的容颜终于破碎了一个裂隙,半响,他才说道:“你疯了。”口气竟然还有一点手足无措。 “嗯,我是疯了才会爱上你。”沐清欢已经不想再与她争辩:“我为她试药试了三年,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身体已经残破的不像样子,你还要我怎么样?我的心,不是用来这样被践踏的。” 他狠狠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吃进骨子里:“你以为你说离婚就能离婚吗?暖暖的病不治好,你这辈子都得用你那犯贱的身体,给她试药!”明明恨着她,可为什么胸口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沐清欢不敢相信的看着秦琛,她没有想到,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在犯贱。 呵呵,她的爱情还真是廉价又可笑! 当下,没有多秦琛反应的时间,解开身上的围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秦琛大怒,脸色阴郁的可怕:“你给我站住!要去哪里?回来把协议签了!” “我去哪里,你管不着!”沐清欢终于再也绷不住,眼泪顺着眼角不断落下,她要走了,他竟然还是想着那个女人的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定定的看着他:“秦琛,我沐清欢不欠任何人。” 说完将门一甩,消失在秦琛的视线里。 秦琛身体微微发颤,盯着门口的方向,久久不动一步。 深夜,凉风寥寥,原本寂静的夜里竟突然飘了几滴雨滴。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走,天气,阴冷灰暗,原来的细雨早已变成了倾盆大雨。 沐清欢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身影孤单,脆弱,她本就穿的单薄,现在衣服全被雨水浸湿,冰凉的雨水渗入她的皮肤,那分刺骨直达心底。 就这样走着,身体被淋得透湿,周围不断有人朝她这边投来怪异的眼神,她却毫不在意,心都没了,还怎么在意的起来。 深夜,大雨磅礴,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她赤着脚走在雨里,鞋子早已经不知去向。 脚底摩的生疼,心也在滴血。 她的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十年的情感,付之一炬,甚至自己还心甘情愿的被可笑的利用着,思及此,沐清欢又是一声冷笑。 忽然,一道强光打在她的身上,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缓缓后退几步,刺眼的光芒也弱了一些,她抬眸看去,却看见车里的男人一双冷眸漠然的盯着她。 她当下一个战栗,立马转了个身,那个男人的眼神,令人心寒……却也让人觉得孤暗…… 2.第2章 他是谁?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逃离,但下半身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祁恒手里握着方向盘,瞅了瞅远处挡住路的女人,雨势实在太大,所以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只依稀见到一个人影。 他犹豫了下,还是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斟酌着语句:“少爷,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男子身着一身黑衣,身姿笔挺,夜色太暗,看不清长相,唯独一双暗沉如星的眸子散发着冰冷漠然的光芒。 “不用。”男子微微张了张口,声音如幽谷般低沉暗哑却不失一丝磁性。 “可……”祁恒犹豫了下,还是道:“她挡住了我们的路。” 男子似是皱了皱眉,半响才听他说一句:“下去。” 祁恒收到命令后,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沐清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中年男人,一脸的迷惘。 车子和沐清欢的距离并不远,所以祁恒几步便走到了她的跟前,望着眼前衣着混乱,披头散发的女人,他尴尬的咳了声:“这位小姐,你挡住我们的去路了,能不能起来让一下?再说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坐在这大马路上怕是也不太合适。” 沐清欢收起情绪,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一边说一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衣服已经湿透,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感冒了。 祁恒笑了笑:“这么晚了小姐怎么会在这里逗留?”据他所知,这里离市中心也有好大一段距离。 沐清欢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目前的情况做了一个简要分析,她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导致现在迷路了,现在已是深夜,这地方打车也很难打,现在雨又下这么大,再不离开,她不排除自己明天就得去躺病床上。 “我在这里找人迷路了,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想……”沐清欢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你能不能顺便载我一程?” “呃……小姐,我们是要去往南城,恐怕不顺路。”祁恒面露难色,自家少爷是什么性子他还不了解吗,要是让个陌生人上了车,只怕他等会皮都不剩一层了。 沐清欢失望的叹息了声,她也知道这样贸然上别人的车,很不好,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思及此,她只好硬着头皮道:“顺路,很顺路,我刚好也要去那。”这倒不是她在说谎,而是她第二天真的凑巧要去南城。 祁恒嘴角抽了抽:“我并不是这辆车的主人,你要是想搭车,就去问问我们家少爷吧。” 沐清欢闻言,越过祁恒,望向车里的男人,不巧那男人的视线也正好投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了个汇,沐清欢下意识一抖,这男人的眼神还真是有点骇人。 尽管如此,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赤脚往车身移了几步,站在车窗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车窗。 第一次,车内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次,男人依旧稳如泰山动也不动。 第三次,沐清欢终于忍不住了,狠狠敲了下窗户之后,又大喊了几声:“先生,麻烦开一下车窗。” 这次终于稍微有了点反应,然,车窗只是摇下来三分之一。 “说。”男人暗沉的嗓音一如他说出来的话,简明扼要。 从沐清欢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男人鼻子以上部位,但即便如此,沐清欢还是惊叹了一把,她活了二十三年,还没有见过哪个男的侧脸能有这么好看的,堪称完美,俊挺的鼻梁,眉若星磐,一双眸子黑若翟石,她觉得秦琛就已经长得够帅了,可跟眼前这个男人一比,那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 沐清欢想,这才露出一半的脸就成这样了,要是露全脸了,这男人得有多祸害人啊。 “这位先生,我想搭一下顺风车,这么晚了,你看也打不到车了,所以我想你能不能……” “不能。”男人话音一落,车窗便跟着摇了上去,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沐清欢。 沐清欢彻底石化了,有没有搞错,她的话还没说完好吗,有必要拒绝的这么干脆吗? 一旁的祁恒似是早已料到这种结果,面色不变的道:“小姐,既然我们家少爷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很抱歉。”说完摸了摸鼻子,便开了车门上了车。 沐清欢眼睁睁的看着豪车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翌日一早,沐清欢失魂落魄的回了与秦琛一起居住的别墅,经过昨夜一整夜的思量,她终于想通了很多事,她和秦琛,注定只能今生错过,既然他爱着唐云暖,那她就成全他们。 可等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却被端坐在客厅里的男人吓了一跳,她微微皱了皱眉:“秦琛,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照顾唐云暖吗?” 秦琛眼里都是猩红的血丝,整张脸紧绷着,谁也不知道他昨晚找了她多久,谁也不知道他昨晚听到她和他说离婚之后心里有多慌乱,可这些,他不会承认,也不想承认。 “昨晚去了哪里。”冷冰冰的语气一如既往。 沐清欢默了下,不想搭理他,昨晚淋了一夜的雨,在大马路边的小卖部里睡了一夜,谁都不知道她现在身体有多难受,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洗一下澡,然后再和秦琛商量离婚的事情。 她之前虽然爱他,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可沐清欢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她想通了,那她便不会再重蹈覆辙,以前是她钻进死胡同里了,现在她已经将自己从囚笼里救出来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疯了是一瞬间的事情,想通了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秦琛见沐清欢竟然敢不搭理自己,顿时心中郁结的感觉更甚,他猛地站起来,眼神阴冷道:“沐清欢!你能耐了是吗?敢一夜不归,你知不知道暖暖在等你的血!” 沐清欢本欲走的脚步顿时滞了下来,身子有些僵硬,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一夜未归后,她所爱的男人不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全,而是操心着别人家的身体,思及此,她顿时很想笑。 3.第3章 冤家路窄 沐清欢眉眼一勾,不顾疲惫不堪的身子,眼神对上秦琛的冷漠的目光:“秦琛,你听好,我沐清欢不是你养的一条狗,可以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想我昨晚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会和你离婚,而唐云暖的死活也不****的事!” 她对他,蠢了十年,如今她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他还想怎样? 秦琛本就阴郁的脸庞此刻更加阴冷,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再一次和他提离婚,她哪来的资格来对他说离婚! “沐清欢,你也给我听好,离婚,想都别想!”秦琛冷然的话刚落下,他便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离开了别墅。 沐清欢看着他俊挺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痛,她不懂,秦琛从未爱过自己,她对他提出离婚他不是应该很开心吗,终于有人不再束缚着他,可为什么…… 沐清欢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提起身子往楼上浴室走去。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沐清欢终于将自己整理干净,换上新衣服,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不再是看上去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即便一夜未睡,她今天还是得撑着身体去南城,上个星期她的老师枫荛接了一个病人,据说有严重的社交障碍,枫荛因为在美国做学术研究还没回来,所以便将这个病人交给了自己。 她今天必须赶到南城见一面枫荛口中的病人。 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生活必需品,沐清欢便拎着大箱子下了楼,临走看了一眼只属于她的卧室不禁暗自好笑,这个当初作为她和秦琛结婚的新房,他却连一步都未曾踏进来过。 沐清欢行至客厅,又拿了把伞,听说今天有雨,别又淋湿了才好。 机票早在枫荛通知她的时候,就已经替她订好,沐清欢看了看时间,十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八点半,从这里坐车到机场最快也要四十分钟,她得赶紧走了。 沐清欢这次倒是挺走运,一出别墅便刚好遇到一辆出租车,将行李放好,告诉司机地点之后,她便窝在座位上开始补眠,只是一闭眼便想起秦琛,以及唐云暖,她一阵心烦,索性不再睡了,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时间,又盯着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给秦琛发了一条定时短信:我出差了,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拟好送到你公司。 定时时间是11点半。 所以当秦琛收到这条短信时,沐清欢已经在南城了。 南城,百汇广场。 沐清欢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悲催的发现,自己又迷路了!走这条路觉得错了,走那条也觉得是错的。 正蹰踌之际,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直接撞得她身体歪向一旁的护栏。让她差点崴了脚。她匆忙中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青年的侧脸,匆匆离开。 有人戳了戳她,她回头,见是一个少女,不动声色的问道:“有事?” 少女说:“刚才撞你的那个人,把你的包包划破了。” 沐清欢低头一看,果然包包破了道口子,她急忙去摸,钱包不见了。 再抬眼,只看到先前撞她的那个青年一闪身钻进一条巷子没了踪迹。 沐清欢赶紧追了上去! 青年没想到她会跟上来,正背靠着巷子数钱,沐清欢怒道:“把钱包还给我!” 钱包里不仅有现金和卡,也有她的身份证件等,要是弄丢了再补办太过麻烦。本来也只想让这人把身份证还来,哪知道这人转身就跑! 沐清欢皱了皱眉,把包包往后一挎,赶紧去追:“站住!” 追了足足十来分钟,追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一个清洁工人正从电梯里出来,推着垃圾桶以及几桶污水出来,恰好挡住了青年去路。被青年一把推开,沐清欢扶在桶连喘息,旁边的清洁车有点搞不清状况有些傻眼。 沐清欢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还在奔跑的青年,抄起手边的一包鼓鼓的黑色垃圾就扔了过去! 一个男人,正在这时开了车门走出来,恰恰与青年擦身而过…… “……!!”沐清欢眼睁睁的看着鼓囊囊的垃圾袋砸在了正走来的这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头上! 哗! 馊水和着一堆不明物体飞了出来,伴随一堆细小的蚊虫糊了他一脸! 沐清欢:“……” 眼看小偷要跑,她大喝一声:“小偷你给我站住!” 突然又出来一人,一把撂倒了小青年,他手里的钱包顿时刷的飞出来滑到沐清欢脚下。 她连忙捡起来,见证件还在,顿时松了口气,也懒得追究现金的问题,把钱包放回包里。 四周一股奇怪的臭味在弥漫…… 沐清欢僵了僵,急忙拿出纸巾来,讪笑着跑过去,抽出纸巾给站立着不动却满头满身污水的男人擦拭着。 一边擦一边歉意的叠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要砸你……只是识伤,实在对不起……” 她不禁心中暗叹,真是屋漏偏又遇风雨,情伤回国,却又迷路,连疗伤的时间都没有,却又要追赶小偷,一不小心却殃及了无辜…… 从这位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令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很多,让人止不住的打哆嗦。 沐清欢只得不停的道歉,说明原因,希望这人能够不计较…… 把小偷撂倒的那人走上来,不安的唤了声:“少爷……” 沐清欢看清这人,讶然道:“是你?” 这不是那天半路上被自己拦下的那个司机么? 那么,不小心被她砸中的男人是…… 她正在为男人擦拭的脸上污水的手,顿时被他粗鲁的拍开,沐清欢仔细一看,果然!这不就是那天一脸面瘫且冷漠没有爱心又没有表情的男人么! 沐清欢呐呐的收回手,一时间觉得这世界真是好小好小…… 男人眼睑微垂,像一尊杀神一样,周身都泛着寒气,睥睨着她,吐出的话像冰椎子一样戳的人心头发冷:“滚。” 这么淡淡的一个字,让沐清欢有些尴尬难堪,她还要道歉,中年司机……也就是祁恒认出她来,连忙对她使眼色。 4.第4章 对他负责 没办法,面前这个女人昨天晚上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虽然此时跟昨天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但仍能看出她眉宇间凝绕着的忧愁。 沐清欢一个九十度鞠躬,诚恳的道:“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这上面有一家会所,要不然上去洗洗?” 男人还是那一句:“滚!” 这次口吻重了些,沐清欢非常相信,要是自己还不滚,这人估计一耳刮子招呼过来也说不定! 但看他一脸污水未净,出于歉意,沐清欢还是伸出手去,想给他擦干净:“我……我给你擦擦……” 手伸到一半,面前的目标人物后退了一步。沐清欢手僵在半空放也不是前伸也不是。这男人正淡漠的看着她,那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说不上无情,却也没有任何感情,淡淡的,仿佛深渊下的一潭久不见风雨的死水,波澜不惊死寂一片。 这……这男人怎么滴? 她不禁哑然。一旁的祁恒连忙对她打手势,让她快离开。沐清欢无奈,又道了歉,正要后退转身,才迈开一步,脚下突然踩中了一块香蕉皮,嗖地一下,整个人往前栽去! “啊!” 她发出一道短促的惊呼,慌乱中她下意识的一抓,只听嘶啦一声,然后就是扣子落地的清脆声响起,哗啦啦滚到她眼前。 沐清欢摔得腰腿疼痛,来不及起身,一阵闪光灯啪啪啪响起! 等到她回神时,只见不远处的车子后面,正躲着几名带着相机记者模样的人,正对着她们拍照! 她下意识的挡住脸,手上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拂了拂,她一看,是块布料……抱着惊悚的心境回头看去,沐清欢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那清洁工早就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惊住了,张下嘴看着衣服敞开的俊男,以及那一脸还没擦净的污水,不禁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倒底是在生气还是不生气? 完全看不出来这面瘫下面掩藏着的情绪啊! 但看他衣衫不整却仍然淡然高冷的模样,沐清欢傻眼了! 只有闪光灯啪啪啪…… 这这这……是自己的杰作? 她赶紧爬起身,慌张的想要道歉,不过还没站起来,脚下又是一滑,她一头又扎了过去! 然后……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连那偷拍的记者都有一瞬间忘记了拍照! 实在是……目前的场景太过香艳了! 沐清欢连死的心都有了! 她刚才快要摔倒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了一下,正好抓住转过身来的男人的皮带,整个脑袋扎进了他的双腿间…… 她甚至能感受到脸庞下那不同寻常的温度…… 咔嚓咔嚓! 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就跟现在正响起的拍照的声音一样,僵硬不已。 头顶蓦地传来一道声音,低沉,却带着金属般冰冷的质感:“起来。” 寒气简直扑面而来,沐清欢哭无泪,迅速的站起了身体,这一次再也没有再倒下去。 不过看到面前男人狼狈的样子,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无力的话:“……对不起先生……” 祁墨倏地回头,扫了眼藏在角落里的记者。祁恒也发现了他们,冷喝道:“谁敢把今天的照片刊登出来,我就让谁的报社消失!” 于是好不容易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的祁恒,赶紧替自家少爷理了理衣服,但看着破了一块的衬衫,再看那皮肤上的几道爪子印,最后看向沐清欢的眼神,已经是悲悯了。 “少爷,我们……” “回去。”祁恒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但他不敢置疑,赶紧回头打开车门。 沐清欢抬头就看到男人冰冷的双眸扫了她一眼,这一眼简直令她全身都像是被冻僵一样无法动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瞧着他那一身不能入目的衣服,沐清欢良心受到了大大的谴责,这么一枚帅哥,如此形容实在太过扎眼…… 思绪未落,身体已经行动了,一手扒拉住车门,祁墨坐在车里,仿佛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淡淡的,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啧,这男人睫毛好长…… 沐清欢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祁恒也来了火气了,这女人怎么纠缠不休啊!他冷声道:“小姐,你还想干嘛?” 沐清欢眼神转向了祁墨,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歉意:“先生,你这一身脏乱毕竟是由我而起……” “开车。”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淡漠打断,祁恒道:“小姐,少爷已经不和你计较了,请你松手。” 再不松手,倒显得她不识趣了。沐清欢赶紧松开,顺便体贴的关上了车门,在挡风玻璃窗合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先生真的对不起,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让我对今天的事情负责,可以随时……” 车门关上的霎那,名片又飞了出来,飘落在地上,显示出那男人对她的不屑一顾…… 沐清欢脸色青白交替,最终还是捡起了名片,放回了包里。 直到车子开走,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动作落入了一双黑夜般的眸子里…… 祁墨看着反照镜里松了一口气的女人,腹部的刺痛感和脸上的恶臭不断的提醒着他,这女人带给了他多少刺激! “少爷,先回去么?” “嗯。” 祁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祁恒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赶紧收回眼。 本来不仅祁恒觉得这事情估计祁墨就这么放过去了不打算追究,毕竟那也是个意外。 但是第二天,娱乐八卦报纸上,就出现了一张图,一个女人双手吊着祁墨的皮带,头扎在他有双腿间,怎么看怎么猥琐。 而黑色加粗的标题更加猥琐:知名某钻石王老五地下车库与神秘女子野战!!! 一连三个惊叹号,为博眼球。 祁墨也看到了这张照片,随手扔开报纸,道:“哪家报社,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结束了一个公司。 5.第5章 野战 一切早在祁恒的意料之中。他昨天的警告,并不是乱说。 祁墨看着被扔一旁的报纸,看着那张照片,昨天身上那股臭味仿佛又冲入了鼻间,到现在,那味道仍然令他记忆犹新。 如果一次意外可以被原谅,那么接二连三的意外,就让人无法原谅了! 不管怎么样,沐清欢的脸算是被祁墨记住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那么蠢那么四肢不协调的女人…… 祁恒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对祁墨道:“少爷,查到一个人,和七重门有点关系。” 祁墨原本岑寂的眸光有暗光一闪,点头,道:“去公司。” * 正在某酒店的客房里刷牙的沐清欢,耳朵有些痒,随即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咒我……”她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声,但随即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赶紧漱口出去,随手就接了:“你好,我是沐清欢。”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是秦琛压抑着怒火的低喝:“给我滚回来!” 沐清欢眸子一沉,脸上哀伤一闪而逝,压下心中翻腾的痛楚,故意冷下声音道:“秦琛,我已经跟你离婚了,从此之后,我跟你再没有关系……” “你做梦!”秦琛焦急的怒吼一声,似乎很抓狂,他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的道:“沐清欢,你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没忘。”沐清欢依然冷笑,但是声音却有些不易察觉的轻颤:“但是我不想继续了。秦琛,从今以后,你就和你相爱的女人在一起,我不会再痴心妄想,更不会继续蠢下去。我爱过你,但是三年以来,你把我对你的感情一点一点的磨灭了。我沐清欢对你的一厢情愿固然是贱,但是再贱,我也不会用我的命,去换另一个女人的命,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三年的青春,已经够了。” 没有再给秦琛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挂断了电话,有些无力的坐在床沿,对自己说好的不再流泪,可是眼前还是被水雾蒙住了视线。 她三年的付出,却换不到一个男人哪怕一丁点儿的真心,这样卑微的她都换不来秦琛的爱,总算让她明白,就算她把心剖出来把命送上去,秦琛的眼中也只有他心爱的那个女人。 而她,沐清欢,又算和了什么? 电话又响起,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没看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便低喝了过去:“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喂,小欢欢,你吃错药啦?”电话那头,传来死党简瑜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一样,带着小猫般的慵懒。 沐清欢连忙压下心头思绪,稳了稳情绪,道:“你今天怎么下给我打电话了?平常你不是很忙么?” 简瑜从小酷爱八卦,她从小时候起,就立志要当一个八卦记者,为此,她兢兢业业忙忙碌碌,一刻也不得闲。自从沐清欢和秦琛结婚之后,每次一谈到秦琛,简瑜就恨不得拿刀砍她。每次都是那句‘我真恨不得把你的脑子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一泡屎还是进了一脑子馊水’,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她和秦琛。 三年里,两人虽然常联系,但是沐清欢很少提及与秦琛之间一事情。一是不想好友为自己担心,二是自己选择的路所受的苦,都应该自己承担。 她话一问完,那头的简瑜就啊一声,似乎在翻什么东西,然后听她道:“你看了今天的娱乐八卦报纸没有?” “我从不看那东西。”沐清欢道。 简瑜道:“知名某钻石王老五地下车库与神秘女子野战!啧,这噱头,够黄暴带劲啊,你知道和这知名某钻石王老五野战的人是谁么?” 沐清欢的心情受了影响,好在已经不那么压抑,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谁啊?” “你。”简瑜正正经经地说道:“你的背影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凭我这火眼金睛……”她一直吹嘘自己的眼力有多好多好,沐清欢却怔住了。 然后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去的作风,除了秦琛,她就没有跟哪个男人亲密过。而且秦琛三年里根本连碰都不屑碰她,她至今还是个稚儿,哪来什么野战? 她没什么情绪的道为:“简姐姐,我现在很怀疑你的专业能力,我昨天才回南城,不可能今天就上头条……”说到这里,她脑子里一道光闪过,霎那间,昨天那一段可以称之为惊吓的记忆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沐清欢僵住了,没什么底气的道:“你……拍个照片给我看看。” 对于她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简瑜很火大。为了表示自己眼力很好,在八卦的岗位上仍然能屹立数年,挂了电话她就发了一张图过来。 看到照片的瞬间,沐清欢有些眩晕,感觉天旋地转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天啊! 居然真的是自己! 而且这个姿势……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饥渴!再看男人的脸,眼睛部分被打了马赛克,但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马赛克不明显,很清晰的能看到男人的脸,说什么野战,连一向对这种娱乐八卦不感兴趣的沐清欢都愤怒了! 这是从哪里看出来在野战了?! 谁野战的时候会露出一副杀人的样子?! 攒写这篇文的记者眼瞎了吗!! 简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怎么样?还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沐清欢:“……” 简瑜又说:“当然我不认为你跟这个男人在野战,具体的事情,等我们见面了再说。不过你要是真的认识这个男人,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的好,这可不是一个好欺负的白莲花。对了,你知道把这个照片刊登出去的那家报社是什么下场吗?” 沐清欢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祁墨冷酷的脸,没出声。 简瑜道:“就在这张报纸出来后不到一小时,那家报社就没了。这可能还不是最后的结果,依照我对这个男人的了解,那家报社的人,连同老板在内,估计短时间里,是无法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的。” 6.第6章 秦琛,你活该 这么狠?! 沐清欢一想那张冷硬却宛如雕塑般英俊的脸,觉得简瑜说的并不夸张。 那个男人,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寒意,淡漠到无情的地步! 虽然不过两面之缘,但沐清欢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除了秦琛因为感情而看走了眼,这么多年来,她还没有看错过谁。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远离那个男人! 很危险! * 约了简瑜到咖啡厅,沐清欢打了的直接来到咖啡厅,远远的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简瑜。 一身T恤牛仔,再简单不过的装扮,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她本来美丽的脸。 似乎感觉到她有看她,简瑜转过脸来,一看到她就冲她一个劲儿的挥手! 沐清欢见简瑜那副兴奋的模样,顿时黑了黑脸,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很快便穿过马路进了咖啡厅。 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简瑜对面。 她屁股都还没坐热,简瑜便已经开始八卦起来:“老实交代,那报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语毕,她又坏笑的看了她一眼:“那姿势,够销魂啊。” “……”沐清欢默了,许久,她才朝简瑜翻了一个白眼:“简瑜,你的大脑能不能有点正常的脑回路。” “不能。”简瑜回答的斩钉截铁,她多年来就是靠这颗满是学问的大脑在狗仔这条惨绝人寰的道路上杀出一条血路的。 “得得得,我败给你了。”沐清欢无奈的看着眼前满眼冒着八卦星星的女人:“那是意外,并不是……报纸拍的那样,我摔倒了,然后顺势拉了那个男人一下,你也知道,那就是本能反应。”说到这里,沐清欢脸色有些微红,尴尬的道:“我怎么知道那些狗仔会摆拍出这样的画面啊。” 简瑜双手环抱,一脸不屑:“我姑且相信你这些片面之词,不过,你现在可是上了娱乐报纸头版头条了,我劝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好,省的祁大少那丫的背后整你,我听说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 沐清欢闻言,深表赞同,她和那男人接触两次,两次都被他的气场震慑住,光凭那周身自带的强大气场,就足以证明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你对他,很熟吗?”沐清欢试探的问了句,问完又觉得自己问这干嘛,只好装作喝咖啡的模样。 坐在她对面的简瑜见她这样,不由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调侃:“怎么,你对他很好奇?” “……不是。”沐清欢否决道:“你不是说你是八卦界最亮的那颗星吗,所以就想看看你知不知道这些啊。” 话音一落,简瑜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我只知道他不举。” “噗!”沐清欢本在喝着咖啡,听到这话差点喷了出来,她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脸色因为方才被咖啡呛到,微微泛红:“你刚说什么?” “我说他不举,你这么激动干嘛。”简瑜扶了扶大大的黑框眼镜,一脸的坏笑。 “不是,我只是觉得那样帅的男人,竟然不举,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沐清欢想到祁墨近乎完美的脸庞,不由打了一哆嗦,这么好的男人,不举,太可惜了。 “啪!”简瑜一巴掌拍在沐清欢的脑袋上面:“也许是他喜欢被爆菊呢。” “噗!!”这次沐清欢成功的将咖啡喷在了简瑜的脸上。 简瑜一脸黑线,伸手抹了把脸,将咖啡渍擦干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罪魁祸首。 “咳咳。”沐清欢取出餐巾纸,递给简瑜,淡然的说了两个字:“报应。” “……沐!清!欢!”简瑜为此愤愤不平。 “别叫的这么亲热。” “啊啊啊!我跟你没完!” “我觉得……” “主人主人接电话啦,主人主人接电话啦。”沐清欢刚想说话,却听见简瑜的手机响了起来。 简瑜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人名后,抬眸望了沐清欢一眼,扬了扬眉,然后才慢悠悠的接起电话,出口便是讽刺的声音:“哟,这不是秦大老板吗,怎么,这会……”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迅速被秦琛打断:“沐清欢跟你在一起吗?” 简瑜一听,立刻察觉出不对劲,略有深意的睨了对面正喝着咖啡的某人,以前不管沐清欢去哪,都会跟秦琛报备,现在…… 她嘴角一勾,对着电话说道:“你跟她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秦琛的语气很不好,隐隐透出一股不耐烦。 简瑜却心情很好,语调也有些上扬:“不说?那我就不告诉你她现在在哪。” 那边顿了半响才不耐烦的道:“她要跟我离婚。” 简瑜当场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消息,太爆炸了点!她突然抑制不住的大笑:“哈哈哈,秦琛,你活该。”说完便挂了电话。 沐清欢一听见秦琛二字,脸色立马变了,放下杯子,看向简瑜:“他打来的?” “嗯,问你在哪。” “……” 简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努力忍住想笑的举动,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沐清欢,趁我没发火前,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 沐清欢皱了皱眉,她跟秦琛的事,大部分简瑜是知道的,就连秦琛让她给唐云暖试药的事情,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之所以没阻拦自己,也是因为尊重自己的选择,其实大部分的原因是她阻止不了自己。 沐清欢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简瑜,简瑜听完咬了咬牙,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我知道他渣,但没想到他这么渣!小欢欢,你们两个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不好插手,但是,我很庆幸你终于决定跟他离婚,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对比简瑜激动的反应,沐清欢显得淡定的多,她的心早已经百毒不侵,她抿了抿唇:“小鱼儿,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好多事情,埋在心底真的很难受,简瑜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简瑜一愣,挥了挥手:“行了,咱姐两用不着这样客套,为了庆祝你终于醒悟,从作死这条路上回来,今晚我们去潇洒。” 沐清欢想了一下晚上的行程,确实没什么要紧事,便点了点头:“好。” 7.第7章 误上贼船 深夜,南城最繁华的后海一条街,这条街素来被称为南城最灯红酒绿的地方,聚集了来自各个城市潇洒的年轻人。 沐清欢向来喜欢静吧,可简瑜不一样,她喜欢热闹,喜欢嗨,她说那样可以放松自己,让精神得到施缓。 所以沐清欢今天便陪简瑜来到了后海最热闹的一间酒吧‘夜色’。 两人穿着素雅,简单,在酒吧里胡乱摇射的灯光显得格格不入,简瑜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问服务生要了两打啤酒,两人一边喝,一边讨论着近况。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酒后吐真言,这也是简瑜为什么将沐清欢拉来酒吧的原因,很多话,沐清欢只会在醉酒后说。 沐清欢的酒量并不好,喝了几杯之后便隐隐有了些醉意,简瑜一直在等,见时机差不多,便开口问:“还爱他吗?” “嗯?你说谁。”沐清欢喝的有些多,显然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白瓷般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很是诱人,简瑜在一旁啧啧嘴,庆幸自己不是个男的。 “秦琛。”简瑜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 沐清欢举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住,隔了好大一会儿,她才道:“不知道。”说完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简瑜看她这样,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必,你明明知道他爱的是唐云暖,从来都只是利用你,你还一个劲的往上凑,这不是……” “你今天约我来这就是为了揭我伤疤的吗?”沐清欢微皱着眉头,即便因为酒喝多了有些头晕,可意识仍旧清楚。 简瑜缄默,过了会,又问:“为什么不跟他解释当年的事情。” “没必要,信你的始终信你,不信你的何必强求。”沐清欢又喝了一杯酒,举手投足都是醉意,偏偏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简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最终选择了沉默,三年前的事情是沐清欢一直不愿意提及的痛,这三年她承受了所有本不该她承受的,可她却从来都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样的沐清欢,让简瑜心疼。 两人将桌子上的啤酒喝的一滴不剩,中间有过来搭讪的,都被简瑜骂走,虽然酒吧一直被看做是很乱的地方,可这间酒吧也不知道是谁开的,管理的很好。 而且很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即便被拒绝,也不会深缠。 简瑜摇着头,撑着身体站起来,拉起摊了的沐清欢准备离开酒吧,却不料刚一站起,手机铃声便响了,原来是杂志社通知她今晚有艺人要跟。 简瑜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苏醒了,酒自然也醒了一半,她搀着沐清欢:“小欢欢,你还能走吗?” 沐清欢意识已经模糊,但隐约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便点了点头,从鼻尖溢出了一声嗯。 简瑜扶着她慢慢走到酒吧外面,微凉的风轻拂着两人的脸颊,沐清欢的酒意醒了一些,看向一旁正在打电话的简瑜。 “小欢欢,有大案子来了,姐要去称霸娱乐界了!成败在此一举,我得走了,我已经帮你叫了代驾,你就站在这里,别乱动,等会人就来了,听见没有。”简瑜收拾着衣服,担心的问道,虽然这里治安很好,可她还是担心啊,毕竟她家小欢欢长得这么漂亮。 “好了,南城我……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条街我倒着走都知道哪里是出口,你赶紧……赶紧去吧。”沐清欢眯着双眸,眼底迷蒙一片,嘴里却还在说着让简瑜不要担心的话。 简瑜又叮嘱了她一会,才迈开双腿打了个的离开, 简瑜走后,沐清欢便索性蹲在了地上,一直玩着旁边梧桐树散落下来的树叶。 一个人待在夜色里,身影显得很萧瑟。 然而,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正在均速朝这边驶来,与黑暗的夜色完美的融为一体。 祁恒眼里一向很好,所以只一眼,便看到了蹲在路边的沐清欢,他眼神微微闪了闪,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座位后方正半阖着眼睛的祁墨道:“少爷,沐小姐在那。” 祁墨身子一顿,高大的身形慢慢坐直,眼神淡漠的朝着祁恒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被包裹在夜色中。 乍一看去,那缩成一团的模样会让人误以为那是个猫。 “停车。”祁墨开口。 祁恒闻言很快降低车速,慢慢将车开到离沐清欢靠的近的地方停下。 沐清欢听到动静,缓缓抬头,对向的便是祁恒放大的一张脸:“咦,是你啊,咱们还真是有缘,这样都能碰到。”她一边说一边嘴角带着笑,笑容很傻,却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祁恒抽了抽嘴角,平静道:“沐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哦,我跟我朋友刚喝完酒,她先离开了。”沐清欢傻兮兮的解释。 祁恒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送你回去吧,正好顺路,你一个人晚上在这里也着实不安全。” 沐清欢努了努唇,似是在作考虑,祁恒原以为她不会答应,却没想到她很快点头,并且自顾自的站起身开了车门上了后座。” 喝醉酒的沐清欢,向来防御力是最低的…… 然而,当祁恒看到她打开后座车门的那一刹那,脑海里只蹦出了两个字:完了! 他们家少爷在后座啊!!! 祁恒满脸愁容,等他想去拉回沐清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车里。 沐清欢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两眼迷离,她皱了皱眉,怎么觉得今天的座位这么硬啊,因为不舒服,她动了动身子,却没想到下一秒,她便被一股大力狠狠甩到一边。 “嘶~”沐清欢痛叫一声,望向罪魁祸首,这才看到原先她坐过的地方此刻正坐着一个男人,高挺的身姿,冷峻的面容,五官如雕塑。 沐清欢又凑近了一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这男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脑海里的画面慢慢的清晰,等反应过来面前如尊神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已经吓得自动往后退了几步。 8.第8章 钻石王老五 她顺势拉开车门就下了车,蹬蹬后退几步,有些木讷的眨了眨酒气氤氲的眼:“钻石王老五?” 祁恒嘴角狠狠一抽! 钻石王老五?这女人简直了…… 祁墨冷眼看着她脚步虚浮的在面前荡来荡去,就是站不稳。 祁恒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少爷发呆,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声:“沐小姐?” 沐清欢缓慢的转过头去,半晌,她无辜的眨了眨眼:“干嘛?” 祁恒:“……” 看着她没有焦距的眼,祁恒总算是反应过来,这人真醉了。不过这样的醉法,他学真是第一次看见。 安安静静的,就是显得有点傻。 车内温度倏降,祁恒小心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祁墨,见他已经微皱起眉头,显然是不悦的前兆,赶紧道:“沐小姐,快上来吧!” 他甚至伸手朝她打了个手势,想让她坐在前面来,不要接近少年。 然而酒醉了的女人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手势,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摇晃了几下,缓缓朝着车门挪进。一面往里钻一面含糊道:“老五你放心,这次我是不会再扒你衣服的……” 祁墨:“……” 祁恒正要说话,就看见沐清欢的手按在了少爷身上最不该按的地方…… “喂,沐小姐……” 沐清欢却是四肢并用,仿若未觉般从祁墨身上爬了过去。靠窗缩着自己的身体,眼睛睁地大大的,只是明显目光焕散。 祁恒偷偷的看了旁边的祁墨一眼,后者正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脸色却阴郁的有些吓人。 或许是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气息太过冷冽,沐清欢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盯着他不住的看。 缓慢的脑子,终于又一次起了作用。眨了眨因为醉酒而显得湿润的眼,慢吞吞的道:“我还是下车吧。” 说着就要起身,恰好祁恒在这时候开车,根本没料到她会突然站起来,急忙一个争刹车!1 她才刚站起,加上脑袋晕眩,顿时身体不稳,朝着一旁的祁墨身上跌去。 只是这一次,祁墨迅速伸手将她的身子拨回了坐垫,脑袋重重的撞上车窗! “唔……”她闷哼一声,因为疼痛而皱起了小脸,眼泪在眸子里要掉不掉的,格外惹人垂怜。 祁墨偏了下头,没什么感情的望了她一眼,开口:“开车。”这话显然是对还在车外的祁恒说的。 祁恒收到命令,立马上车,发动引擎。 车子在缓慢的行驶,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沐清欢越来越急促灼热的呼吸声,响在车厢里,格外突兀。 她的头越来越晕沉,酒劲也慢慢的上来,沐清欢的意识随着车里上升的温度也变得渐渐模糊。 她无意识的伸出手去,像是想抓住什么,但抓了一团空气,随即落回腿上。原本明亮的眼睛缓慢的眨动着,嫣红的唇无意训的蠕动。 然而她却没发现,身边的男人,一直淡漠的盯着她。 “沐小姐,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吗?”祁恒开着车,眼神看向后视镜里歪着身子靠在车窗边上的人。 这么一个没有丝毫防备的女人,真的与七重有关?想起那天拿到资料时少爷的模样,他冷淡的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 这些年七重门没少派人接近少爷,但却没有一个成功。 据资料显示,这个女人,与七重门关系不明,似乎与七重门里重要人士有所往来。 十字路口,红灯。 车停下,祁恒看了祁墨一眼,后者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霜寒冷冽。 见沐清欢没有回答,睁着一双眼也不知道望着哪里,显然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祁恒又问了一遍:“沐小姐,你家住在哪里?” “嗯~”沐清欢嘤咛一声,呆呆的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沐……” 祁恒优雅的笑了笑,礼貌而疏离,既不会让人感觉谄媚,也不会让人感到被轻视。他道:“前几天,沐小姐与我们少爷同登了一次报纸,我不小心查到了您的一些资料。” 因为查到了她与七重门似乎有些关系,所以祁墨让人将她的身份查了一遭。却没想到,所查到的有关她的一切,全都平常。除了她那个不幸的婚姻,她甚至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是,也仅仅是十岁之后。她十岁之前的事情,却怎么也查不到。 就好像她任空出现一样,随后被人捡回去抚养,一养就是这么多年。十岁之前,查不到任何东西。 而这一点,才更加让人怀疑。 七重门培养精英,正是从小培养,在十岁左右的年纪,将培养好的人放散在四处。 如果他没猜错,少爷之所以今天才会反常的让女人坐他的车,目的大概是为了带她去看那样东西,只要她认识,就一定会露出端倪。 沐清欢哦了一声,相信了他的说词。 祁恒还想说什么,却见祁墨眉头又是一皱。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沐清欢脸色不停的变幻,皱着小脸,捂着嘴巴,不断的作呕吐状…… 绿灯亮起,后面的车按喇叭在催促,祁恒将车开动,由于惯性,沐清欢本来就不稳的身子朝前一撞,随即又被弹了回来。慌乱中手掌抓住了祁墨一截衣角,她赶紧凑了过来。半阖着眼,以为抓住的是简瑜,撒娇道:“小鱼儿,我想吐……” 祁墨嫌弃的皱了下眉,不动神色的将身体往车窗边上又移了移,可下一秒,突然前方一辆车逆行而来,祁恒眼疾手快的转把车子猛地转了个方向,沐清欢控制不住的朝祁墨这边倒了过来,因为这剧烈的晃动,她没忍住胸口传来的恶心,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祁墨连躲都没来得及躲,纯黑色的西装上面满是白色的呕吐物。 祁墨低下了头,看着还趴在自己腿上已然吐完之后睡着的女人,握紧的双拳显然表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半响,他深吸了口气,极力隐忍着自己的不断上升的怒气,额头青筋暴露。 祁恒担忧的询问:“少爷,你没事吧?” 说完闻到一股酸臭味,整个车厢都漫延了这股气息。少爷怎么可能没事! 9.第9章 不要嘛,我想睡 祁恒脸色一变,再看祁墨那一身的脏物,心脏抖了抖。偏偏那罪魁祸道还抓着他少爷的衣服不撒手,甚至还舒服的长叹一声:“吐出来了……舒服!” 祁墨早已经脸黑如锅底,忍着不断传进鼻端的气味把西装外套脱下扔出车窗,他沉声道:“祁恒,把人拉下去!” 祁恒不敢再迟疑,忙下车将车门打开,想把醉的没有骨头的女人从自家少爷身上撕下来,但是她却死抱着不撒手,甚至还往祁墨颈间蹭了蹭,像只猫儿一样慵懒:“不要嘛,小鱼儿我想睡……” 祁墨脖子后仰,声音冰寒刺骨:“滚下去!” 早知道醉成这样,他就不该让祁恒把人叫上车。 沐清欢摇了摇头,抬起红润的脸,有些娇憨的嘟喃着:“保证不亲你哦,小鱼儿……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完全把此时散发着黑色气体的冰山男人当成了小鱼儿牌抱枕的节奏。 祁墨推着她不断凑近来的脸:“下车!” 他向来言简意赅但字字有力,少有人忤逆他,但今天在沐清欢身上,第一次他说的话不管用了。 沐清欢耍赖:“不要不要!” “……”祁默深吸了一口气,拎着她的衣服把人往外撕,祁恒不敢看他的脸色,心惊胆战的也把人往外拖,但是两人都没想到,酒醉了的女人,居然这么难搞。她本来是抓着祁墨的袖子的,因为两人的拉扯,干脆一把抱住他的腰,一逼死皮赖脸的模样,不高兴的道:“再弄我就生气了!我要睡了!真的要睡了!” 然后还真的就睡了,发出来绵长轻微的呼吸声,让被当成抱枕的祁墨顿时没了脾气。 就这样放任她在自己腿上趴着?显然,不可能。 “少爷,那个,就快到了。”祁恒擦了把汗,祁墨周深散发的阴冷气息,让他不得不担忧。 “嗯,继续开车。”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 祁恒原以为祁墨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再追究,当下也不敢再迟疑,迅速上车,再度启程。 得到了‘抱枕’的沐清欢显得老实多了,也没再大吵大闹,而是安静的睡着,姣好的面容在隐约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白皙美丽。 祁墨伸手揉了揉眉心,余光扫到了此刻趴在他腿上睡得很安逸的女人,原本皱着的眉心此刻更加深拧。 他从记事起,就极讨厌别人碰触自己,尤其是女人,可这个女人趴在自己身上,他心里并没有产生厌恶的感觉,最多也只是一丝不舒服罢了。 “少爷,我们到了。”祁恒的一句话打断了祁墨的思绪。 他抬眼望了一下不远处的别墅,低声道:“把她拉下去。” “是。”祁恒当下拉开车门,将沐清欢连拽带拖的往下扯,可沐清欢却死死的扒在了祁墨的身上,愣是纹丝未动,他又扯了几下,依然没有什么效果。 “少爷,这……”祁恒面色尴尬,是他太久没锻炼了吗,所以连一个女人都拉不动了? 10.第10章 浴室一吻 祁墨偏头看向趴在自己身上如八爪鱼一般的女人,纵然眉眼间都是嫌弃,可他还是伸手将她扶起来,转而将她的身子换了个方向,沐清欢瞬间被他抱在了怀里。 一边的祁恒看的目瞪口呆,眼里全是诧异,少爷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二十多年来,无人能近他身,更何况这样抱着一个女人。 太不可思议了! 祁恒亦步亦趋跟在祁墨身后,脸上的表情尤为斑斓。 “嗯……头好痛啊,小鱼儿,我们可不可以赶快回家在大床上睡啊。”沐清欢半梦半醒间小声的嘀咕着,她想念家里的大床了。 祁墨脚步顿住,眼角闪过一丝不耐,脚下的步子迈的越来越大,他现在只想赶紧将这个女人给洗洗,那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够了! 祁恒在后面,都有些跟不住祁墨的脚步,幸好这段路程并不远,祁恒见到了别墅门口,便上前一步替祁墨打开了门,祁墨两条修长的腿往里一迈,径自朝浴室走去。 祁恒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家少爷一向有洁癖,方才沐清欢吐了一身,少爷自然是受不了那味道的。 祁墨抱着沐清欢进了浴室,祁恒站在客厅,等候吩咐。 沐清欢迷糊间只觉得身体突然被摔的厉害,这痛直接刺激到她的神经,她睁开眼睛,酒意却未退,迷蒙的大眼望着一旁身姿修长的男人,眉毛不经意的皱了皱:“小鱼儿,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祁墨冷冷看着她,将她使劲往浴缸里按,希望她可以清醒一下神志,但是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沐清欢反抗的更加厉害,不断伸手扯着祁墨的上衣,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嘀咕着什么。 “放开。”祁墨眸子冷的可以结出冰来,伸手去掰她抓在他衣服上的手。 “不要。”沐清欢抓的更紧了,虽然他身上也冰凉,但是比身下的水要暖和多了。 沐清欢直想往他身上蹭,丝毫没有注意他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反而腾出一只手去抱住他的腰,努力的想要寻求温暖。 祁墨已是忍无可忍,方才将她摔倒满是冷水的浴缸以为她可以清醒一点,却没想到毫无作用。 他唇角冷冷一勾,修长的手指伸出,将花洒取了下来,然后开启开关,冰冷的水倾泻而下,沐清欢顿时被浇了个通透。 冰冷的触感慢慢的拉回沐清欢的视线,看着眼前的人,她好奇的咦了一声,然后慢慢从浴缸里站起来,手却还是牢牢抱在他腰上,笑嘻嘻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那声惊呼说不上是问句形势的语气词还是惨叫。 沐清欢从浴缸站起得时候脚下一滑,端端朝前倒去。 “砰!”一声闷响之后,沐清欢发现自己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压在了谁身上,唇下更是有什么东西,凉凉的软软的,沐清欢唔了一声,以为是棉花糖,张嘴便咬了下去。 祁墨脸色顿时黑如沉铁。 他现在这是……算被人非礼了? 祁墨双眸依旧冷如寒冰,却多了几分狠戾在里面,唇上的触感是那么鲜明,眼前放大的一张小脸更是提醒着自己,方才发生了什么,然而那罪魁祸首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一般,换咬为舔,贝齿不断的磨擦他的双唇,小巧的舌头也伸出来舔着他的唇角。 “唔……棉花糖一点也不甜!”她突然松开咬着他的贝齿,嘴里还嘀咕了一句。 祁墨原本黑沉如墨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这女人,是把他的嘴唇当成棉花糖了吗?! 咻地,他一脚踹开了她,动作虽说不上温柔,但也不至于太粗暴,祁墨站起身,伸手抚了一下嘴角,有些怔神,他刚刚,竟然没有产生排斥…… 但片刻过后,他便狠狠的皱了皱眉,冷眼扫向还在地上趴着的女人,将花洒重新拿在手里,直接往沐清欢的脸上冲。 “咳咳……咳。”沐清欢被呛的一阵咳嗽,扑面而来的冷水终于将她醉酒的神志拉回来不少。 她不断的后退着,可那水势却一点也没减少,沐清欢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小鱼儿,别……别喷了,我好难受……”在水势的攻击下,她说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是声音已经给人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恢复了一丝清明。 祁墨放下花洒,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都是倨傲和不屑,犹如帝王一般。 “酒醒了?”他薄唇微启,嗓音沉而冷漠。 沐清欢闻言脑袋顿时炸开,刚刚她是出现幻听了吗?男人的声音?难道自己宿醉都醉出幻觉来了? 她缓缓的抬头,视线里出现的是修长的双腿,裤腿都被浸湿,再往上看去,是纯白色衬衫,此刻也是湿哒哒的。 然后。 沐清欢看到了一张男人阴沉沉的脸。 刹那间记忆交叉,脑海里模模糊糊的闪现着什么,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等她再抬头看向他时,心跳都漏了一拍,眼角不断抽搐,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接二连三的遇到同一个人,老天,她要再睡一会。 沐清欢虽然是个心理医生,可神经向来大条,她的认真仔细仅仅体现在工作当中。 所以,下一秒,沐清欢便再度躺在了地上,眼睛一闭,索性装死。 祁墨看到这番情景,眼角狠狠的抽了下,修长的腿往前一踹,沐清欢吃痛的呼了声,装死失败,只好睁开眼睛来面对现实。 沐清欢快速的扫了一下四周,再回想起方才男人阴冷的脸色,心里下定了一个主意。 只见她缓缓抬头,因为刚被冷水突袭,所以她现在浑身湿透,脸上也挂着水珠,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 “我现在能回去吗?”沐清欢眼巴巴的望着祁墨。 “……” 站在浴室门外的祁恒,脸上三条黑线拂过,难道正常不应该是问:我为什么会是在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女人,反射弧还真长。 11.第11章 发酒疯就会乱亲人 “你觉得呢?”祁墨反问,眼角似笑非笑,然而那笑在沐清欢看来,却是骇人的很。 沐清欢抿了抿唇,道:“先生,虽然我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不能让我先换身衣服?”她知道现在要回去是不可能的,而自己又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总不能让人就这么牵着鼻子走,现在浑身都湿了,又是在浴室,很难不往别处想。 祁墨没吱声,恰巧这个时候祁恒敲门了:“少爷,衣服。” 祁墨没什么表情的将浴室门打开,祁恒看了看两人的状况,心下虽然惊诧,但是也没多问,将衣服放在一旁便说道:“沐小姐,家里没有女装,你先将就穿着这些。” “谢谢。”沐清欢看着那男士衬衫,此刻真是五味杂陈,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如此淡定,她都开始佩服自己了。 祁恒点了点头,礼貌的笑了下。 祁墨冷哼一声,略过祁恒,径自走了出去,祁恒见祁墨走了,便也退开脚步,顺便帮沐清欢将浴室的门关好。 转眼浴室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方才压迫的氛围也不见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将自己整理好,换上干净的衣服。衬衫太长,袖子要卷几下才到手腕骨。衣摆长到她的大腿,挡住了春光。裤子被她卷了很多次,松松垮垮的像穿着阔腿裤。 换好衣服之后,她又拿凉水冲了把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坐在一边的浴台上,沐清欢眉眼皱的很深,一直努力的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脑子始终混混沌沌地,只记得简瑜约去喝酒,喝完之后简瑜说有事先走了,然后呢? 然后自己好像蹲在马路边等车子。 接着呢? 沐清欢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隐约记得自己上了一辆车。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浴室里面,她更是毫无记忆。 自己向来喝完酒之后就会发酒疯,甚至会抱着人乱亲。 烦躁的抓了抓长发,她现在只希望什么都没发生,她就只是喝醉了而已…… 调整好心态,沐清欢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打开了门,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客厅里,祁墨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端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祁恒,那气势,犹如王者。 沐清欢不情愿的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决定先发制人。 “首先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里?其次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浴室,为什么会浑身湿透。” 祁恒眼角闪了下,礼貌的答道:“沐小姐喝醉酒,躺在路边,少爷于心不忍,就让你上车,准备送你回家,但是没想到……”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沐清欢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该不会是又耍酒疯了吧。” 祁恒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接着她的话说道:“沐小姐吐了我们少爷一身,并且还一直对少爷进行拉扯,询问你地址,你只说不回家,少爷没办法就将你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表情一派正气,仿佛就是在陈述事实,沐清欢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12.第12章 看图理解 她颓然的叹了口气,比起前面的质问,现在问的话显得很苍白:“那浴室呢。” “我有洁癖。”清冷又低沉的嗓音。 沐清欢抬头看向对面,只见对面坐着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嫌弃,除了这个,再无其他。 洁癖,这无疑就是解释了两人为什么会在浴室。 而浑身湿透估计是自己当时又耍酒疯了吧。 她努力的分析祁墨跟祁恒两个人的面部动作,希望可以从中找出破绽,奈何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到此,沐清欢彻底相信了祁恒说的话。 “那我现在能回去了吗?”沐清欢皱着一张小脸,问道,既然事情解释清楚了,她的酒也醒了大半,那没理由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不能。”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沐清欢。 沐清欢心下一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祁墨抬眸看着她,目光深不见底。 一身男装穿在她衣上不沦不类,祁墨从不知道,自己的衣服穿在一个女人身上,会这么大。这么的……滑稽,却也更加显得面前这个女人娇小玲珑。 半干的发垂落在胸前,浸湿了白色衬衫,衣下春光若隐若现。 不觉间,祁墨竟看的出神。 沐清欢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得挥了挥手:“先生……” 祁墨猛地回神! 四目相对,一双如水的眸子,干净透彻的让他心悸。白皙娇美的小脸因为方才的折腾,透着绯红,却更加诱人。 要不是资料上写着她23岁,祁墨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十八二十的小丫头。 可也就是这样让人毫无防备的女人,被查出跟七重门有关。 想到七重门,祁墨原本深不见底的眸子更加幽深冷漠。 沐清欢也察觉到了祁墨周身气息的变化,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渐渐的,就看到了他微微红肿的双唇。 沐清欢顿时石化,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半响,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我刚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轨的事情,嗯,比如,那个……” 祁墨咻地一个眼神扫过来,那神情,恨不得将沐清欢吃了一般:“闭嘴!” 沐清欢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不轻,撇了撇嘴,不满的道:“没有就没有好了,你嚷什么嘛。” 祁恒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压根不明白他们口中在说什么。 祁墨凉凉的哼了声,从沙发上站起,眼神看向沐清欢:“过来。”话音刚落,他便朝楼梯口走去。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脚步却没动,依旧站在原地,并将视线转移到祁恒身上:“我想回去了。” 祁恒不为所动:“沐小姐还是听少爷的话吧,事情办完,我们会找专车送沐小姐回去。” “……”她还能说什么? 这情况,走是走不了了,沐清欢只好不情愿的挪动步子跟着祁墨上楼,身后祁恒也跟着走了上来。 一直走到二楼最后一间隔间祁墨才停下来。 沐清欢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前面的路况,冷不防的就撞到了祁墨的背上,她轻呼了一声,祁墨冷冷扫了她一眼,将门打开,然后迈步跨了进去。 沐清欢也跟着走了进去,四下看了一眼,第一个感觉便是这个房间好奇怪,说不出的奇怪,房间摆设很简单,却和整栋别墅的装修格格不入,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她才会在看后第一眼觉得奇怪。 周围都是一些很奇怪的画,还有一些照片,剩下的都是一个个储物层,好像古时候装药材的抽屉。 沐清欢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免又多看了几眼,她是学心理学出身,关于心象学自然也很了解, 这房间的整体构造及其摆设,就好像是为了祭奠什么东西一样。 为什么说祭奠,因为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古老而陈旧的,看起来有些岁月了,如果主人为了珍惜,那么便不会将这些东西随意的放在这里,不去擦拭。 沐清欢想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可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张了张口,索性也不再问了,怎么着这也都是别人家里的事情,她管不着。 祁墨眼神冷厉的扫视一圈,这间房,到死他也不想进来一次。 “觉得这些东西眼熟吗?”他突然开口,冷冽的眸光让沐清欢无法忽视。 她摇摇头:“不熟,这些东西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我想我的年纪还没到可以认识这些东西。” 这话一出,祁墨跟祁恒两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她的语气找不到一丝破绽,表情也不像是作假,如果真的是七重门的人,应当不会不认识这些东西…… 祁墨上前两步,从那些储物柜里拿出一张画,上面画着类似图腾的东西。 “那这个呢。” 沐清欢接过画,仔仔细细的看,然后点点头:“这个我倒是认识。” “你认识?”祁墨看着她,犹如雕塑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嗓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沐清欢并未察觉出异样,自顾自说道:“这个是百鬼图腾,很古老的一种图腾了,象征着死亡和血腥,不过这都是些坊间传闻罢了,现在这图腾基本见不着了,哎,对了,你们也知道这个?”她疑惑的看向对面的两人。 祁墨跟祁恒脸色顿时黑了,祁墨冷冷盯着她,不说话,沐清欢被头顶上方扫下来的视线弄的瘆的慌,只好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祁恒眉眼深拧:“之前做过这方面的学术研究。”【PS:我们的祁恒大叔,向来都是说谎不打草稿的,乃们体谅一下O(∩_∩)O哈哈~】 “哦。”沐清欢也没多问。 “送她回去。”祁墨突然道。 嗓音冰冷,明显带着几分怒气。 沐清欢莫名其妙,这人应该是有毛病,态度转化的太快了,真是…… 尽管不理解但她出于礼貌她还是说道:“这位先生,我今天愿意留在这里陪你玩这看图理解的游戏,是因为上次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还有就是今天我可能失礼了,刚刚就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以后咱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眼前这个男人,自第一次遇见,她就知道他是危险的,还是不要有太多接触的好。 这几天连续碰到,她已经很头疼了,何况每次一见到这个男人,她绝对就会出糗,潜意识里,沐清欢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 【孩子们,今天爆更哦!希望你们看的满意,然后推荐票评论什么的都来吧,PS:今天将会持续更新,作者君表示将稿子都拿出来了,表再嫌弃更的少了,么么哒】 13.第13章 是他太心急了 猛然抬头,便直直的撞到进他幽暗深邃的冷眸里,沐清欢心下一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听见他冷然的声音。 “祁恒,送她走。” “是,少爷。”祁恒应了一声,便回过头看向沐清欢:“沐小姐,请回吧。” “……”沐清欢看着这对主仆,第一次有了无语的感觉:“不用了,我自己有腿可以回去。”说完便回身往门外走,一刻也不多作停留。 祁恒望着她的背影,并没有去追。 “少爷……” “是真实还是演技?如果是后者,那么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祁墨阖上了双眸,细密的睫毛如扇子般扑散开来,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之色:“祁叔,是我太着急了。” 祁恒眉眼微动,眼神略微担忧的望着祁墨:“少爷,别这么说……” --------- 沐清欢回到自己的蜗居已经是凌晨五点,因为今天还要去医院签到,况且也赶到她值班,她只好草草休息了两三个小时便坐车赶到医院。 期间简瑜良心发现,打了个慰问电话,沐清欢只草草告诉了简瑜自己安全回来了,关于过程,她没有细说,因为她知道,一旦跟简瑜说了,她的八卦模式又要开启了。 医院还是如往常一样,人声鼎沸,尽管上面指示牌明明白白的写着请不要大声喧哗。 “沐医生,你终于来了,你科里有个病人一直在找你。” 沐清欢走在医院的长廊里,远远的便听到了助理小刘在喊自己。 南城和A市,是她工作交接的两个重要的点,她虽然人在A市,却是南城华南医院的定期坐诊医师,华南是国内顶尖的神经系内科,尤其在心理疾病这一块,作为尤为显著。 沐清欢本身一直跟着枫荛在美国作学术研究,因为秦琛,才会回国,因为导师枫荛也在这所医院,所以沐清欢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所医院。 这几天来咨询的病人并不多,沐清欢难得的轻松一下,以往她每次来南城,基本上天天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沐清欢穿上小刘递来的白大褂,不紧不慢的询问,她这个助手一向都是遇到事情就火急火燎的。 小刘将一份文件递给沐清欢,道:“沐医生,刚刚有个病人一直在你办公室闹,吵着一定要马上见到你,闹腾一个多小时了,我打电话给你,你也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这么一说,沐清欢倒是想起来了,昨晚好像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抬了抬眸,将文件打开一眼眼朝下看,步伐紧凑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做一下他的病例报告。” “是。”小刘应了一句,然后认真的开始讲述:“病人十九岁,是个双性恋,并且一直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打人,发脾气,甚至自虐。父母认为其精神不正常,便将他送来治疗,之前一直在张医生那接受治疗,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小孩子又发脾气了,张口就要找你,甚至砸了医院好多器械,拿着把刀,医生也不敢上前,不管怎么劝都没用。” “刀?”沐清欢皱了皱眉,近年来医患关系太紧张,光是普通的病人就经常发生殴打医生的状况,更别说像她们这样是在跟精神心理方面都有问题的人打交道。 所以病人拿着一些武器对沐清欢来说再平常不过,她并没有多吃惊。 “嗯!”小刘担心的说道:“沐医生,你等会还是小心点好,那孩子真的不正常。” 沐清欢脚步顿了一下,声音清清淡淡:“没有不正常的人,他们只是生病了。”随即又迈开步子朝前大步走去。 小刘跟在后面,眼神里有些惊讶。 心理咨询室 “我要见沐医生!我没病!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有病的是你们,还有我爸妈,他们也有病,我警告你们,别再给我做什么鬼治疗,不然老子放火烧了这医院!” 沐清欢一到现场,便听到了如此示威的话,暗自揉了揉眉心,此刻她的办公室里更是围满了人,有医院的医生,也有看热闹的病人。 她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便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一个少年,面容清秀,身材也不算高大,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不停的挥舞着,一边挥一边嘴里骂着秽语。周边想去制服他的医生纷纷被他挥舞着的刀吓退,一个个的想上前也不敢上前。 人群当中有人发现了沐清欢,开始小声的议论,沐清欢扭头看向满头是汗的张医生,问道:“怎么回事?” 张医生也发现了沐清欢的存在,顿时跟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道:“这是我两个礼拜前接收的病人,今天是他的第二次诊疗,第一次诊疗的时候很配合,没想到他突然发起疯来,拿着把刀就冲到了你这里。” 沐清欢点点头,朝还在中央不断叫嚣着的少年看了一眼,语气无波无澜:“我就是沐清欢。” 她没有说自己是沐医生,也是不想让他有进一步的抵触心理。 人群中的人顿时炸开了,这沐医生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人骂的这么厉害,搞不好是来寻仇的,连其他的医生也觉得有些不妥。 那人果然眼神狠毒的扫过来,刀也渐渐逼近:“你说,我有没有病!你不是美国来的教授吗!你说,老子有没有病。” 沐清欢沉默了半响,张医生看不过去了,战战兢兢的道:“我从医这么多年,百分之八十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 “滚!信不信老子杀了你。”那少年听到张医生这么说,情绪更加激动。 沐清欢眉心深拧,如水的眸子望向少年:“你有喜欢的人吗?” 或许是沐清欢的眼神太温柔亦或是太认真,少年怔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恶狠狠的模样:“你想干嘛!跟我爸妈一样,觉得我是个变态吗?” 沐清欢摇摇头:“不是,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呢,那女生的打扮很像男孩子,我老是不由自主的想看着她,可周围的人都说我不该喜欢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要管别人!那些人都是世俗的眼光,我们这样的才是真正的主宰者!”少年明显情绪激动很多,但是手里的武器和动作却没有方才那么有敌意。 14.第14章 爱慕者 沐清欢又道:“对了,我听说最近新出了一款游戏,你手臂上的纹身就是出自那款游戏吧。” 少年疑惑的看着她:“你也知道这款游戏?” “当然知道。”沐清欢点点头:“我昨天还玩了,你喜欢什么角色,我一直觉得那个碧零的角色玩不好,你有空教教我吧。” 少年眼神亮了下:“你也爱玩碧零?” “嗯。” 得到了沐清欢肯定的回答后,少年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那个角色还是我当初跟游戏网站提供的呢!要不是……” 他越说越兴奋,沐清欢看时机差不多,朝一边呆着的医生打了个手势,两人立刻冲下去,将针管对准少年的胳膊就刺下去,随着镇定剂的摄入,少年也慢慢昏过去了。 沐清欢撇了一眼少年身上到处存在的伤痕,朝旁边的人说道:“替他申请精神科单人病房,顺便跟外科申请要求合诊。” 小刘尴尬的戳了戳她,小声道:“沐医生,这是精神科医生的范畴了,咱们,没这权利要求病人转房,而且,这是张医生的病人。” 沐清欢闻言皱了皱眉,她倒是忘记国内跟国外不一样了,在美国,心理治疗跟精神科是没有区别的,国内心理医生却没有处方权;。 “张医生,你觉得呢?”沐清欢转头问道。 张医生哪还有别的说法,只好点头:“回头我就去办转房处理。” 周围的人见危机已经解决,不由一片唏嘘,对沐清欢也有些刮目相看。 张医生脸色难看的招呼着人都离开,毕竟自己的病人出了这事还靠别的医生解决,他这脸是丢完了。 小刘见人群渐渐散去,眼神奇怪的盯着沐清欢看,沐清欢被她盯得瘆的慌:“有什么就直说,别跟看鬼一样看着我好吗。” 小刘尴尬的笑了笑,既然得到应允了,便不再顾忌:“沐医生,你也玩游戏?” 沐清欢堂皇:“不玩啊。” “那你怎么知道游戏角色,而且还知道这是最近的游戏……”小刘一脸惊讶的表情,跟在沐医生身边也有一年多了,这个医生一次次的让她惊艳着。 沐清欢努了努嘴:“他胳膊上的纹身下面就是碧零两个字,十九岁的少年喜欢干什么,无非就是泡妞玩游戏搞些特殊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他既然专门刻了碧零,就说明这个对他来说比较重要。” 小刘听得目瞪口呆,或许看到这些细节并不难,但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迅速观察病人发现特征进行适当推理,这就比较难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小刘给自己打了一下气:“沐医生真的喜欢女人吗……” “……”沐清欢顿时啼笑皆非,她这个小助理也是可爱,方才只不过是为了调节少年的情绪,才这么说的,她竟然当真了。 “啪啪啪。”门口传来一阵拍掌的声音,紧接着低沉磁性的嗓音也随之而至:“沐医生,没想到你还有喜欢女人这个癖好,啧啧,看来我还是不了解你。” 一听声音沐清欢就知道是谁,这么放荡的声音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 果然,回头,便看到了顾以南那张妖冶魅惑人的脸。 小刘自然也看到了他,又是流了一下口水,这男人实在是太帅了,每次来,自己都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不过他喜欢沐医生,她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顾先生来了啊,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聊。”小刘说完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咨询室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顾以南站在那里,身姿俊挺,他个子很高,天生一股放荡不羁的味道,凑巧脸又长得好看,在他手里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沐清欢会认识他纯属意外,半个月前她去外面出诊,碰到了他,然后他便开始对自己不缠不休了。 现在看到他又来了,沐清欢有些无奈:“顾先生,你是来看病吗?” 顾以南笑的魅惑众生,摆了摆手:“不不不,我是来看你的。” “我们好像不熟。”沐清欢冷着脸说道,她现在真的没精力应付他。 “沐小姐这么说真是伤了我的心,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爱慕者,哪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爱慕者的。”顾以南说着委屈的话,嘴角却挂着笑容,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到一丝的认真。 沐清欢好笑的看着他,双手环腰:“顾先生,我可是结了婚的人。”虽然可能很快就要离婚了。 “我不介意。”顾以南帅气的扬了扬头,摊摊手:“现在婚内的出轨的多了去了,沐小姐要不要跟我试一下?” “……不需要。”沐清欢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顾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走了,我还要接待我的病人。” 顾以南挑挑眉,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他还就真不信了,还有他顾以南搞不定的女人。 “扣扣。”刚好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沐清欢说道。 进来的人是小刘,拿着沐清欢刚刚拿去给她充电的手机:“沐医生,有人找。” 沐清欢接过手机:“你好,哪位。” 那边似乎停了一秒,她才听到声音:“你好,我是枫医生的病人,枫医生给我这个号码,说让我联系你。” 沐清欢抿了抿唇,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尽管疑惑,但她也没多想,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下午就有时间,你可以到之前枫医生的医院过来找我。” “呃……”那边迟疑了下:“枫医生没跟你说吗?我们不接受去医院治疗,希望你可以到家里就诊。” 这次轮到沐清欢汗颜了,她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也行,那你把地址发短讯给我。” “好的。” “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沐清欢很快就收到一条短信,上面显示的是一串地址。 顾以南状似好奇的看着她:“谁啊?” “一个患者,我得走了,你要是喜欢待在这里,就继续,我不介意。”沐清欢站起身,拿起包包毫不留情的说道。 15.第15章 无巧不成书 小刘看着他们沐医生潇洒的背影,顿时心生崇拜,果然是沐医生!真是太酷了。 反观顾以南,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沐清欢没有直接去短信上面的地址,而是先去了一趟副科室,拿了一个医药箱,医药箱里都是一些做心理治疗时可能会用到的医用物品。 准备完成之后,沐清欢打了辆车,告诉师傅短信上的地址,让他直接往目的地开。 师傅是个南方人,比较热情,见车里坐着的又是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便一开口就止不住话匣子。 “小姐,你这要去的地方可是个富人区啊。” “嗯……”沐清欢不是个话多的人,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我听说住在这里的,不是大款就是土豪,据说南城名门祁家也住在这里。” “嗯……” “小姐,你是去这里办事吗?” “嗯……” “小姐你是哑巴吗?” “嗯……啊?”沐清欢后知后觉,如水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讶异。 “哈哈,我见小姐不说话,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司机师傅调侃道。 “嗯……”想了想,沐清欢道:“我刚刚走神了。” “……”司机师傅沉默了,嘴角隐隐抽搐,这姑娘真是可爱…… 见司机师傅突然不说话了,沐清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以为是自己刚刚的不回应让他心里不舒服了,所以她努力的想找个话题聊:“我是来给人治病的。” “治病?给谁治?”司机师傅果然又提起兴趣,很快便接过话茬。 沐清欢皱了皱眉:“嗯,我也不清楚。”枫荛没告诉她这个病患的名字。 “……”司机大叔再次沉默,暗自抹了把汗,和美女聊天都这么累吗TAT。 沐清欢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果然不适合聊天,像她这样的性子,也就简瑜才能和她聊的下去。 就这样一路无话,半个小时后。 车子一路开到山上,周围林荫密布,若是人行走在这里,自然是说不尽的惬意。 青石道上刚好只能容的下一辆车子,山路不算难开,所以很快他们就到了一幢别墅前。 司机便将沐清欢送到了目的地,然后自己开车又原路返回。 沐清欢站在别墅前,眼神里都是满满的讶异,难怪方才司机说这里都是富人区了。 绿树掩映之中,入目所及,白色的欧式洋房错落排列,但唯有一栋,立在这些洋房的后面,占了很多面积。 房子构造很独特,纯玻璃建造,内置了厚重的落地窗帘,淡紫色,立在一片薰衣草花田中,如同一处通往秘境的神秘城堡。 不知怎地,沐清欢突然想起了秘密花园里玄彬住的房子…… 站在那里,看着如此现代化的建筑,她有些迷茫,这个,连门都没有吗? 就在她怀疑的瞬间,耳边传来了‘滴’的一声。 然后……沐清欢就发现有原来的玻璃门突然出来一个显示框,视频里是自己,以及,所有的背景资料。 沐清欢黑线了,这个,要不要这么现代化?进个门都还要扫描吗,这么仔细…… ‘咔嚓’一声,玻璃门由下到上慢慢的开了。 里面的家具也很是现代化,简单大方体现出了主人的品味。 唯一与这栋别墅格格不入的便是窗户,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连一丝阳光也打不进来,紫檀木的梯子如波浪般延续到二楼。 沐清欢正疑惑间,屋子里已经传来声音。 “想必这位就是枫医生介绍的心里学专家吧。” 沐清欢背对着声源,兀自听起来竟还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等她转身过来后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耳熟了。 “是你?”沐清欢看向穿着西装的男人,眉心深拧,一脸黑线,她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接二连三的碰到…… 莫说对方觉得奇怪,她自己都觉得惊奇了!只是没想到的是,短短一天时间,祁墨就换了栋别墅…… 果真土豪就是任性。 祁恒显然也没猜到对方竟然是沐清欢,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调查了一切,怎么就忘记调查了这个呢,看来,是自己老了,不经用了。 于是,只好点头:“真巧……” 是巧……沐清欢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昨天才见面,今天就又看到了,可不是真巧吗。 不过她是学心理学的,心理素质自然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她只是在诧异片刻后便恢复了自然:“嗯,你好,我是沐清欢,枫教授的徒弟。” “祁恒。”祁恒报了自己的名字,伸出手,礼貌的道:“没想到你是心理医生。” “见笑了。”沐清欢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接下来我们在哪里治疗比较好?”跟对方见过三四次面,总算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她是该庆幸呢还是该庆幸呢?…… “呃……你弄错了,病人不是我。”祁恒摇摇头,说道,脑子里却开始急速运转起来,他现在或许得想想怎么收拾接下来的局面。 “啊?”沐清欢愣了一下,心底突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便听到了她目前来说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人来了吗。”清逸淡漠又略微带些沙哑的嗓音,沐清欢听得心跳兀自漏了一拍,抬眸寻找声音的方向,只见男人循着楼梯慢慢的走了下来。 今天的他不像前两次遇见时,穿着正装,许是在家里的原因。 沐清欢就这么看着,眼底又是一抹惊艳。 男人穿着纯白色的衬衫,配上一条韩版九分裤,腰间串上一根细绳腰带,笔挺如刀裁,身材高挑修长,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眉宇之间,清冷如霜,瞳仁漆黑如墨,却又淡漠疏离,透着一股子桀骜。 沐清欢一时竟看的有些痴了,她活了23年,见过长得好看的男人不计其数,却连眼前这男人的一分一毫都比不得,尽管在此之前她已经见到过他三次,可那时每次都会有一些小插曲,她还没有仔细去看过他。 好在她并不是那种垂涎美色的人,只一瞬,便反应过来,重新思考了现在的境地,片刻,她皱着眉问道:“病人,该不会是他吧。” 祁恒没有应声,但这就等同于默认了。 16.第16章 愿意接受治疗了 那边祁墨还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只是微低着头慢慢的下楼梯,等他迈下最后一阶时才望向客厅的方向。 只一瞬,他的脸色便微微变了。 “怎么回事。”清隽的声音幽幽响起,眉宇间却带了一丝不悦。 “少爷,这位就是枫医生的徒弟,也就是……”祁恒暗自抹了把汗,还是咬牙将后面的话说完:“给您看病的医生。” 沐清欢眼神飘忽,咬了咬下唇,看来这男人很不欢迎自己,她不就是那天不小心抓住他衣服,以及昨晚上在他家发酒疯吗,真记仇! 不过出于医生的道德,她还是解释道:“先生,我叫沐清欢,是接下来你的主治医师,上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咱们就不要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上了,接下来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基本病况。” 其实在此之前,她便接到枫荛发过来的传真,是这男人近些年来的病症以及概要,只是书面的阐述自然不如病人亲口陈述来的真实。 空气似乎凝了半响,就在沐清欢跟祁恒都以为时间静止的时候,祁墨才缓缓开口:“让她出去。” 这话自然是对祁恒说的,祁恒抽了抽嘴角,少爷的命令他只有服从的份,所以他对着沐清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沐清欢哭笑不得,她今天是来看病的,结果病人却要将她轰走,真是…… “祁先生,虽然咱俩之前有点误会,但是公归公,私归私,既然枫医生将你交给我了,那你现在就是我的病人,我想……”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的耳朵聋了。”祁墨冷声说道。 “……”沐清欢默了,无语望天,看来今日不适合治疗,她还是择日再来吧。 她简单的跟他们告了别之后便离开了别墅。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过的风平浪静,顾以南来找过她一次,之后便没再来过。 然而,今天一大清早,沐清欢却接到了祁恒的电话,说是祁墨愿意接受治疗了。对于祁墨破天荒的配合治疗,沐清欢真是半喜半忧。喜的是可以完成枫荛的委托,忧的是祁墨这个男人很危险。 总给她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危险的让她本能的想远离。 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再度来到了祁墨的别墅。 从外面看,还是那样宁静。他的家和他的人一样冷漠,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 沐清欢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加油!沐清欢!” 随即抬步走向大门。 电子门应声而开,下一刻,祁恒就走了出来,衬衫西装,就算人到中年,依然相当有魅力。 他礼貌的迎上来:“沐小姐,少爷已经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麻烦你了。”沐清欢恰到好处的露出八颗牙,笑得礼貌但不显疏远,相反的,还有一股很想让人亲近的感觉。 祁恒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也没再说话。 祁恒带着沐清欢来到上次来过的那间房,祁墨正坐在那房间的大沙发里,修长的身形沙发也掩不住。 无疑他是英俊的,即使不说话,气场也足够强。沐清欢从祁恒身后望过去,恰好祁墨抬眼,四目相对,她只觉得这双眼,像久不见风雨的深潭,死寂一般。 然而内里,却又仿佛波谲云诡,令人不觉在这双眼下臣服。 正在这时,祁恒道:“少爷,人带来了。” 沐清欢回神,当先一步走上去,冲她笑了一下:“祁先生,你好,又见面了。”打好与病人的关系,是重要的一步。 但是祁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沐清欢:“……”没关系,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病人,这种不算什么,真的…… 她重新扬起笑脸:“祁先生,我们先来聊聊天吧。” 祁墨没有反对,沐清欢直接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里。 然后沐清欢看着祁墨,祁墨看着沐清欢,气氛好一阵尴尬。她终于不再期待这个男人会先说话,清咳了一下,道:“祁先生平常都喜欢做什么呢?” “工作。” “呃……工作好啊,很好。”沐清欢暗里抹汗,第一次感到棘手,因为面对这男人,太有压力了! 祁墨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没有放过她任何的表情。 但是这个女人,看似有些迷糊,但是他却看不透。 沐清欢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渐渐进入状态,整个人不同于生活中迷糊冲撞,显得严谨而自信,美丽的小脸上神采奕奕自信十足。 一颦一笑,都仿佛闪着光,带着很强的亲和力,本来昏暗的房间都似乎因为这笑而明亮了起来。 祁墨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所以沐清欢说的口干舌燥之后,终于发现对象在走神。 “……祁先生?”这个男人真的有问题吗?真的需要治疗吗?老师说他有轻度神交障碍,似乎是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祁墨突然道:“你可以走了。” “……什么?”沐清欢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瞪大眼望着他,就愠怒的猫儿眼一样,令祁墨心底忍不住一动。 他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心跳会突然加快了一下。被她这样盯着,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烦燥。 声音也不由得冷了几分:“我说你可以走了!” 不等沐清欢说话,他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到窗边,背脊有些僵硬,声音没什么情绪的传来:“恒叔,送客。” 下一刻祁恒就出现在门口,看了眼祁墨,眼神闪了闪,极有风度的对沐清欢道:“沐小姐,请。”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沐清欢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再呆下去,虽然今天这趟没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好歹祁墨也没像之前那样一见面就轰她走了。 沐清欢告了辞就起身离开。 快出大门的时候,她停下来,往别墅里看了看,把祁恒拉到一旁,低声道:“祁先生,我知道或许有些不礼貌,但是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家少爷对我……嗯,有点……”她选择着措辞,想了想,说道:“好像有点讨厌我?” 祁恒笑了笑:“不会的,少爷性格就是这样,沐小姐多虑了。” 17.第17章 秦琛,你这个混蛋 沐清欢有点尴尬,掳了掳耳边的头发:“是么,呵呵,可能确实是我想多了。” 祁恒淡笑不语。 “那我先走了,这段时间,如果祁少爷有什么情况,请随时联系我。” 得到了祁恒的应答,她随即离开。 一走出大门,她一直提在胸口的那口气松了下去。她回头看了眼别墅,却不料正好看到刚才那间房子的落地窗前,祁墨正望着这边。 目光冷然,有些嗜血的恨意。 她猛然一惊,但再看去,祁墨的眼神已经移开,看向她身后的远处。 刚才那一眼,是错觉吧?她想,不然她跟祁墨都不熟,他怎么会用那种仇恨隐忍的眼神盯着自己呢? 沐清欢向来心宽,觉得自己不可能被恨上,便也不再这件事情上多想。 这一片地域很少有出租车,要走出去才能打车。看着林荫道路,她想着反正也是闲着,索性把包包往肩上一揽,哼着歌离开。 别墅里,祁恒一改刚才面对沐清欢时淡然的模样,脸色凝重的来到房间,看着伫立在窗前的祁墨,他不由的放轻了脚步过去。 “少爷,没事吧?” “没事。”祁墨转身:“只是想到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无意间扫到沐清欢刚才坐过的椅子,他眸子微沉,漠然道:“对方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想伸手到我眼前来。那个女人……” 还没说完,祁恒的电话响了起来,祁墨住口。 祁恒一看来电,道:“是二少爷。” 祁墨接过手机:“说。” 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了祁家二少爷祁东的声音,带着一丝随意,又有点撒娇的意味:“哥,家里的老头让我告诉你,过几天回家一趟一家人吃个饭。” 祁墨道:“不去。” 祁东顿时笑道:“哎哥,你不去我也不去,反正……” “祁东。”祁墨打断他的话:“你很闲么?” 祁东道:“我好歹也是巨星,怎么可能很闲?哥,我就是想你了,我已经在来你家的路上了……我靠!” 话没说完,他突然发了飙,气急败坏的道:“哥,我车坏了!你快来接我!” 祁墨对祁恒使了个眼色,祁恒立即会意,正要去提车,祁东又道:“哥,你亲自来哦,我给你带了大礼!这么久没见你亲爱的弟弟了,你不想念我吗?” “不想。” “太让人伤心了。”祁东在那头哀嚎,估计是因为嚎了半天没得到自家哥哥的回应,叹了口气,沉声道:“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祁墨对家人没什么感情,独独对这个小了他几岁的弟弟,宠溺的很。除了祁恒,祁东是他在祁家惟一一个不排斥的人。 祁东在外就是个花花公子,在他这里就是个耍赖的小孩子。听他在电话那头不断的抱怨撒娇,祁墨眼神柔了些,但声音依然没什么太多的情绪。他简洁的扔下一句:“等着。”然后就挂了电话。对祁恒道:“去接祁东。” ** 沐清欢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再次遇到秦琛这个男人。 车停在她前方的十字路口处,车门打开,秦琛阴沉着脸,大步走来。那眼中的怒意,就算隔这么远的距离,她仍然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她知道。 他要救他心爱的女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她那样,三年如一日的帮他试药。 “沐清欢!” 秦琛一声怒吼,道路两旁的叶子都被震的扑簌簌的往下掉。少有的几只鸟也都受惊腾空,他心里眼里都是火,死死地瞪着道路旁因为他的到来,笑脸僵在了脸上浑身都变得僵硬的女人。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他不禁望向身后不远处的那幢别墅,沉声喝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沐清欢本能的握紧双拳,冷着脸僵硬的道:“跟你没关系!” 秦琛讽刺的笑道:“跟我没关系?沐清欢,我现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离婚……” 沐清欢瞳孔一缩,下一刻她的下巴就被男人掐住,冰冷的语气一如从前,像刀子般扎进她的心里:“原来你傍上了比我有钱的男人么?” “是又怎么样?”她心里一抽,看着男人又惊又怒的双眼,她突然觉得很爽快! 她冷冷道:“你以为沐清欢除了你就没人要吗?你以为我没有你秦琛就会死吗?”她狠狠拍开他的手:“秦琛,我为什么和你离婚,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原因。我用三年的时间为自己无知的青春埋单,这个代价我觉得已经足够了。我不是你的奴隶,凭你一个秦琛,一个小小的结婚证,你就想让我心甘情愿一辈子被你欺辱?我告诉你,我把你当做人看的时候你在我这里才是个人,我不把你当人看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让开!” 秦琛愣了愣,随即滔天的怒火笼罩了他,这一刻,从前那个没有喜欢他时的沐清欢又回来了,伶牙俐齿,无所畏惧。 也就证明,自己在她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再不是对他掏心掏肺任他索求的沐清欢…… 他心中狂跳,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其它,他陡然握住她的双肩,焦躁的低吼:“沐清欢!谁给你这个权利让你胆敢离开我?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 “我不过是你秦琛用来救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一个实验品是吗?”他力气大得沐清欢疼的皱眉,但是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痛苦,讥诮的看着这个男人,突然觉得他很可笑。而她也真的笑出了声:“秦琛,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她讥诮如同一根根的刺一样扎进秦琛心里,让秦琛突然感觉不安,这个女人……是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哼!只要我一天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你就一天是我的实验品!跟我回去!”他拉住她的手,强行把她往车里拖。 沐清欢脸色大变,惊怒的想撕开他的手:“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18.第18章 跟我结婚 “我会放开你的,但不是现在。什么时候她醒过来了,我就什么时候和你离婚。”秦琛冷笑,干脆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径自大步走向路边的车。 “你放开我!秦琛!我……”沐清欢死命的挣扎着,便终于敌不过男人的气力,眼看就要被扔进车里,她心里一阵恐慌,正在这时看到祁墨的车开出来,她也顾不上许多,慌张的求救:“老公!老公快来救我!” 秦琛听到老公两个字,步伐猛地顿住,回头看着驶进的黑色劳斯来斯,脸黑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沐清欢可管不到他的脸色,此时她只想摆脱这个男人,摆脱那无止尽的付出却换不来一丝一毫怜惜与疼爱的生活,她不想再跟秦琛这个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她叫的格外卖力,眼看车子开近,都已经看得清车上的祁恒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急中生智,曲起手肘猛地击向秦琛的后脑|! 秦琛吃痛放开了她,沐清欢从他肩上落下来差眯崴了脚,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秦琛怒极的吼声:“沐、清、欢!” 沐清欢大叫一声,猛地朝着车子冲去。 祁恒早就看到了沐清欢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但是少爷没开口说停车,他不敢私自作决定。 眼看沐清欢挣脱那男人朝着这个方向跑来,他稍稍减缓了车速,问道:“少爷,要停车么?” 祁墨认出那个男人,是调查沐清欢时查到的她的丈夫,他向来不爱管闲事,眼神都没变一下,道:“不需要。” “喂!老公快停车啊!”沐清欢眼见车子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迹象,心里一急,使劲儿的对祁恒使脸色,祁恒没有命令,只能当做没看见。 沐清欢一见,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不再招手,也不再呼唤,垂手站在路旁,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只觉得像小丑一样可笑…… 祁墨不会帮她,就像她第一次两人遇见时一样,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管别人的闲事。 只是刚才,她太过急切,忘记了而已。 秦琛走过来,双臂抱胸冷冷道:“怎么,不是你老公么,为什么不理你?” 沐清欢看了车里的祁墨一眼,车身与她擦过,他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她垂下眼,掩盖住心头失望。 陌生人而已,不用在意——她这样告诉自己,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 祁墨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倔强的伫立在路旁的女人,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早就没有了他每次见她时仿佛泛着光的笑脸,落寞的样子就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宠物,一只对主人失去了期待的宠物…… “停车!”在他还没有为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找到理由时,停车两个字已经吐了出来。 吱—— 刺耳的刹车声,惊了沐清欢。她猛地抬眼望去,只见那辆车已经停下来,她眼睛里顿时露出喜色! 这一切的神情变幻,落在三个男人眼中,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心境。 秦琛看着祁墨的瞬间,心沉了下去。 祁恒从刚才祁墨说出停车之后,全程就一直盯着沐清欢,看到她眼睛里崩发出的喜悦不由得怔了怔,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改变了主意。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着仿佛能牵动人心的魔力。 尤其是那双眼,他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眼,有那么明亮。 祁墨始终面无表情,任凭那双明亮的眼火热的盯着自己,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和祁恒的想法一样的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刚才喊下停车两个字的理由。不同的是,他看到沐清欢眼巴巴望着自己时,那充满期待与喜悦的双眼,有种熟悉的感觉。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孩子,曾经用这样一双星辰般的眼睛,坚定而期待的望着自己,陪着他度过了那一段不堪的时光…… “老公,我就知道你不会再生我气的!” 一声老公,打断了祁墨的思绪。他猛地一惊,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失神。而沐清欢已经张开双臂‘激动’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祁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暗想着这女人真大胆,三番几次的敢抱少爷,这次一次会被扔出去! 但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祁墨垂下眼,看着怀里抬着小脸不断冲他挤眉弄眼的女人,却没有如祁恒所想那般推开她。 沐清欢在他的目光下,身体一分一分变得僵硬,连笑容开始尴尬,但是这个时候,秦琛的视线如火炬般盯得她后背发热,她绝不能放开祁墨! 祁墨感受到怀里的人僵了身体,缓缓收回眼,这个过程里,他的思绪转的飞快。这个女人,如果真是七重门的人,那么她所做的这一切,这么故意接近他,必定有所企图。 真是这样的话,他倒不介意成全她。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琛眯起眼看着祁墨,本能的感觉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男人。况且这一片富人区,祁墨刚才出来的地方,是这块区域内最昂贵的一幢别墅。 这个男人不一般! 看着沐清欢小鸟依人的贴在他怀里,秦琛冷笑:“沐清欢,你好歹也是有夫之妇,当着自己丈夫的面抱着另一个男人,你还要不要脸?” “我……” “我们的事情,与你何干。”沐清欢一开口,话头就被截了过来,她诧异的看着说话的祁墨,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又惊又喜啊有木有! 祁恒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喜怒轻易表露出来,倒也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惊讶,只是不禁又多打量了沐清欢一眼。 秦琛眼角一抽:“她是我妻子,这位先生,你……” “从今天起,她不是了。”祁墨低头看着某个看到前夫吃憋之后得意的小女人,意味深长的道:“从现在起,她是我的妻子。” “……啥?” 如果刚才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此刻,祁恒都已经忍不住变色了! 19.第19章 一时兴起 沐清欢更不用说了,眼睛瞪地大大地,眨也不眨的瞪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只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那个……你陪我演一场戏就行了……” “你不愿意?”祁墨问。 “……啥?”沐清欢有些呆。 祁墨冷冷地扫了眼她的蠢样,难得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跟我结婚,你不愿意?” 秦琛就在旁边看着,本来就是她自己非要拉着人喊老公,现在肯定不能反口的,不然秦琛不仅得意,还害得祁墨陪着自己当一回小丑。 她脸色变了几变,好不容易才露出羞涩的样子,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 秦琛怒道:“沐清欢!你和我还没有离婚!” 祁墨揽着沐清欢转身就走:“恒叔,一天之内,把秦先生的婚离了。” “是。”祁恒怜悯的看了秦琛一眼。 秦琛气得脸都绿了,但祁墨根本没理他,直接拉着沐清欢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哈太爽了!”车开出了很远一段距离,沐清欢还在笑,想起秦琛那张难看的脸,她一直笑个不停。 祁墨如雕像一般坐着,目不转睛直视前方。 祁恒无奈,见少爷没有表现出不耐,也就不说话,专心开着车。 沐清欢笑着笑着,笑出了泪。 祁墨眼神微闪,却只是瞬间。 随即就听她哽咽道:“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眼瞎,当年看到了这样一个男人。” 祁墨没说话,像是在听,又像是根本没在意。 沐清欢情绪上来,有些控制不住,一句话说出来,压抑在心里三年之久的情感与委屈,就像是满了的潮水,终于找了个突破口,汹涌而出!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很温柔,也很爱我,对我很好……后来我们结了婚,我才知道……” “才知道他根本不爱我,他只是要找一个心甘情愿为他心爱的女人试药的人。我以为他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三年,我除了得到一个结婚证,什么也没得到。” “我……”沐清欢猛地回神,面前的人不是简瑜,看他没有生气,她松了口气。随即擦了擦眼,尴尬的扯出一丝笑。正想道歉,祁墨突然开口:“你还爱他么?” 沐清欢一愣,下意识看向祁恒,后者也一脸错愕,似乎是没想到男人会这样问。 但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不爱了。”对秦琛,已经不爱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对所谓的爱,太过失望。 她想,还是简瑜说的对,到了年纪,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凑合就行了,无所谓爱,也就无所谓在乎,更无所谓伤害。 有时候,她真想像简瑜那样洒脱,那样的话,她或许也不会固执了三年。直到熬到自己对那个男人失望透顶,再没了所谓的****,才想起来放手。 祁墨扫了眼她的脸,那落寞的神情里有一丝释然。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爱了。 所以释然。 祁墨道:“带身份证了么?” 话题转的太快,以至于沐清欢这一次怔了好半晌,感觉自己有思维转换有点跟不上他的转换话题的速度,好一会儿才说:“带了。” “嗯。”祁墨对祁恒道:“去民政局。” “……” “……” 车厢里,除了祁墨自己,另外两个人都见了鬼似的盯着他。 沐清欢因为太过震惊都有些结结巴巴:“祁、祁先生,你不会真、真的要和我结、结、结婚?” 祁墨眼刀子扫来:“你亲口答应。” “是的,我亲口答应的没错,可是……”沐清欢有些搞不懂这男人脑回路,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很吓人吗? 祁墨淡淡道:“你舍不得前夫?” “舍得啊,可……” “既然舍得,就结婚吧。”说的一点儿没有留余地。沐清欢实在想不出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她舍得前夫,就一定要结婚? 一旁的祁恒忍不住提醒:“少爷,结婚的事情,恐怕不能这么随便。” 沐清欢赶紧附和:“是啊是啊!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随便呢,呵呵……” 祁墨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沐清欢直勾勾的盯着他,只望从他那完美开关的唇里,蹦出一句‘不结了’。 祁恒也等待着。 一时之间,车厢里倒是近得出奇。 正在这时候,祁恒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让沐清欢和祁恒同时松了口气。 祁恒看了一眼,空出一只手递给祁墨:“是二少爷。” 祁墨一接电话,那边就传来悲嚎:“哥,我等得肚子都饿了,你怎么还没来啊!真的要抛弃你亲弟弟吗?” 祁墨道:“来了。” 随即不再理会那边祁东兴奋的说话声,挂了电话,看也没看沐清欢一眼,道:“恒叔,停车。” 祁恒赶紧把车靠边停下。 祁墨转头看向沐清欢,眼神没什么起伏:“下车。” 沐清欢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那……婚还结吗?” 说完就见祁墨的眼神冷了下去,沐清欢吓cry,赶紧道:“我下去下去,祁先生你忙!” 开门,下车,门门,挥手,转身,离去! 一气呵成! 祁恒嘴角抽了抽,看着那个逃跑一样招了辆出租车离开的女人,为自己的少爷不值。 虽然他不想少爷跟沐清欢结婚,但沐清欢这么避之不及样子,多多少少有点刺激他。他家少爷这么优秀,哪家名门千金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少爷面前扎,但是少爷从来没有垂下那双高贵的眼,看都没的看过她们。 现在少爷说要结婚,这个女人还嫌弃? 他见祁墨沉默着,不禁道:“少爷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祁墨望着窗外,眼神深暗:“一时兴起。” 祁恒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事情是他一时兴起。只是少爷不想说,他也不好问。反正少爷做什么事情,都自有他的理由。 车行了一段路,一直望着窗外的祁墨突然开口:“暂时不要帮她离婚。” “是。”祁恒越发不懂少爷的心思了。 20.第20章 祁家 沐清欢一口气奔回家,四肢大张躺在柔软的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回想这半天里经历的一夜,像梦一样,一波一波的刺激。 祁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在眼前晃了几下,沐清欢狠狠甩了甩头,心有余悸的喃喃道:“……那个男人,太可怕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吓死我……” 躺了半天,她才起身起浴室,把刚才惊出的一身汗洗干净。没两天,沐清欢就把这些事情抛诸到了脑后。 除了在工作上她记性很好,思绪严谨之外,生活里……用简瑜的话说,她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而且她本人挺乐观,不会像别人那样事事上心。正是因为她这种性格,才能让在秦琛那里三年,都没有疯掉了原因。 现在离开了秦琛,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又开阔了起来。 三年里都在为同一个人奔波,那个人就是她的一切,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试药,甚至连自己的空间都没有。 沐清欢觉得箭瑜说的对,人呢,还是要爱自己多一点,任何人都不值得付出一切。所以在她这几天过的很轻松。 工作,吃饭,看电视,散步,偶尔和简瑜煲煲电话粥,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过得闲适,却不知道,她所有的行为,都落入一对望远镜里,最后变成一叠资料,堆在祁墨的桌面上。 夜,总是宁静的。 偶尔远处响起汽车开过的声音,但是过不久,又会安静下来。 祁墨的别墅在富人区的最里面,也是最大最安静环境最好的一处。这里是许多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买不到一平方的地方,但对祁墨来说,这里也不过是他众多别墅里最大的一处。 之所以喜欢待在这里,只是因为安静。 他将有关沐清欢的资料扔回桌上,来到窗前,望着远方的城市,似乎陷入了沉思。 祁恒敲门推开的时候,又看到站在窗边的他,一点儿也没意外。走过去道:“老爷派人来催了几次,少爷,真的不去么?” 祁墨想到那个冰冷的宅子,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眼眸更加的冷。他道:“去开车。” 没多久,祁墨就来到了祁家大宅。 祁家是个大家族,宅子当然也大。很多地方,甚至祁墨都不知道,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 他一下车,就有佣人上前来:“大少爷。” 祁墨径自踏上石板路,经过前院,走过长廊,又经过一个假山瀑布花香四溢的院子,最后才到今天祁家聚餐的大餐厅。 餐厅里坐满了祁家人,一看到祁墨,大家虽然有思不同,但脸上都露出笑容,真心还是假意,只有他们自己懂。 祁墨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这些人,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阁间,里面全部坐着祁家如今说得上话的人。 他的父亲,祁渡;他的母亲,西如月。 祁渡年过半百,但是保养的很好。两鬓有些斑白,但眉目之间带着威严,不苟言笑的样子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 做为上一代祁家继承人,他也确实难以接近。 而西如月,保养的像三十来岁,两人的容貌都很出色,祁墨谁也不像,但又似乎谁都有点像。 “回来了就坐下来吧。”西如月说道,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让儿子回来吃这顿饭只是例行公事。 祁墨刚坐下,祁渡就问:“你弟弟呢?” “工作。”祁墨答了句,席上就现也没有声音。 他的几个叔婶都噤若寒蝉,祁墨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吃完了饭,他正要离开,祁渡在他后面走出来,道:“祁墨,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祁墨脚步一顿,回头看去,自己的父亲已经走向了餐厅外,往书房的方向走。 一路上,大家都看着他,有哪些人和他打招呼,他没理,也没兴趣理,更不想理。 到了书房,祁渡扔了一堆照片过来,没有客气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道:“挑一个,结婚。” 祁墨看也没看一眼,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眸底一片冰冷:“我不会结婚。” 祁渡道:“你是不会和我给你选的人结婚,还是这辈子不结婚?” 祁墨说:“不会和你选的人结婚。” 祁渡也不气,将那堆照片拨到一旁,坐下来,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丝毫没有因为祁墨站着自己坐着,而有半分势弱。他道:“二十七岁之前,结婚,生个继承人出来。有问题吗?”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干涉。”祁墨语气淡漠,不怒,不气,不急也不躁。 祁渡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扯出一丝笑,这笑在他脸上,倒显得突兀了:“我不干涉你的事情,我干涉的是家族的事情。我不管你做什么,只要祁家在你手里不倒,在我的时限里,生一个继承人出来。” 祁墨道:“我会结婚。”看到父亲脸上的笑,他眼中划过讽刺之色:“继承人你找别人。” 祁渡眼角一抽:“如果你不生,那我就找祁东。” 祁墨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哼!”祁渡起身,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大儿子,眼里没有一丝身为人父的慈爱:“只要你给我一个继承人,以后不管你和祁东是死是活,我都不会过问。” 祁墨心中冷笑。是了,这个人,只在乎祁家继承人的身份,只在乎祁家这偌大的家产,亲情,算什么?自己从小学到的,就是利益。、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他或许会变成和这个人一样,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心。 祁墨转身离开。 身后祁渡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祁墨!我能成就你,也能让你失去一切!” 祁墨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道:“祁老爷,祁家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说完大步离去,无视门口冷眼看着他的西如月。 走出很远,才听到书房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祁墨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然的弧度,金属一般的冰冷感觉。 祁恒在门口,见了他立即迎上来:“少爷。” “回去。” 祁恒已经习惯了每次少爷从大宅里出来后冰冷的样子,这里的氛围,连他都不适应,又何况少爷。 21.第21章 请我吃东西吧 路上,祁墨一直没有说话。 其实他从来都不多话,祁恒放了一曲柔和的钢琴曲,琴音流淌,轻缓而悠扬。 祁墨闭眼假寐,窗外道路上的光,随着车子不断前行的速度,一缕一缕的洒在他脸上。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蝶翼般的弧度。 祁恒怕打扰他,稍微减了车速,让他能够安稳些。 车子一直平稳的进了市区,车辆多了起来。十字路口也多了起来,一会儿停一会儿行。 祁墨道:“祁东最近如何?” 祁恒道:“二少爷最近倒是很安分,没有跟谁传出什么绯闻,就像突然一下子从花花公子,变成了守身如玉的情圣一样。” 听他这样说,祁墨半睁眼开,眼底荡漾着柔和的光。他想了想,说:“多注意一下他。” “好。”祁恒笑道:“少爷,你对二少爷真好。” “嗯。”祁墨扭头望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看到那个弟弟时的画面…… 橘黄色的朝阳里,他睁着圆圆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怯怯的望着他,不像别人看他时那样充满畏惧,满眼好奇的打量着他,半晌,软软糯糯的唤了声:“哥哥!” 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那声软软的‘哥哥’,还是喜欢上了那时祁东眼睛里好奇而又温暖的光,在后来的日子里,祁东成了他的小跟屁虫,但是他从来没有嫌弃过。 “少爷,那不是沐小姐吗?” 祁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视线逐渐汇焦,然后就看到了一家咖啡厅里,沐清欢和一个男人相对而坐。 明亮的光照耀在她的脸上,令她整个人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冷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却是沐清欢眼神里的尖锐。 对面的男人,不是旁人,而是秦琛。 “秦琛,你到底想干什么?”沐清欢盯着秦琛,心里一阵无力,这个男人,既然她都已经放手了,他还纠缠她做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是来带你回家。”秦琛道。 沐清欢从来都不知道,秦琛为了让自己回去给唐云暖试药,居然可以无赖到这种地步! 她顿时气笑了:“你今天一天都跟踪我,就是为了这个?你不觉得无聊吗?而且我如何没记错,我们已经离婚了!” 秦琛冷笑:“我们什么时候离婚了?你真的以为,那个男人有本事让我和你的婚姻划上句号?沐清欢,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除了我能忍受你,谁……” “我跟你无话可说。”沐清欢起身要走,秦琛伸手来抓,她下意识的端起桌的咖啡泼了过去,尖锐的喝道:“滚!” 看着咖啡从男人脸上划落,她一咬牙,急步离去! 刚冲出咖啡店门,沐清欢就愣住了。 只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祁恒站在车旁,后车厢车窗半开,露出祁墨半张侧脸。 祁恒笑道:“沐小姐,真巧,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回、回家。”沐清欢怔了怔,不解的望向祁墨,男人却在这里转过脸来,视线从她身后的秦琛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她脸上:“上车。” 祁恒紧接着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清欢!” 身后秦琛追了出来,沐清欢看也没看一眼,一头扎进车里。 车子顿时离开。 摆脱了秦琛,沐清欢松了口气,只不过一口气没吁完,陡然想起身旁还有个祁墨,赶紧屏住呼吸,良久,她诚恳的道:“谢谢你,祁先生。” 祁墨:“路过。” 这得怎么路,才能从这儿过? 沐清欢也不是傻子,虽然祁墨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但几次出手相帮,这个男人也算是‘古道热肠’。她镇重的道:“虽然你是路过,但还是要谢谢你。” 祁墨道:“请我吃点东西吧。” 此话一出,祁恒手一抖,车子打了个S状然后又恢复到正常道上,他大惊:“少爷?” 少爷这是在索求? 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啊! 沐清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请你吃东西……”刚说完心里一颤,好吧,她开始有点明白这个男人说话的方式了。不会说前因,只有后果。 十分钟后,沐清欢坐在了一家酸辣牛肉面馆里。 祁墨坐在车里,看着兀自走进那又小又挤还没有空调的小面馆里,熟门熟路的点了面,此时正站在门口处摆放的一张桌子旁冲他招手。 “祁先生,这家面味道不错的。”见他眉头紧皱,沐清欢以为他怕脏,用手摸了摸凳子,五指摊开来对他笑道:“你看,这里虽然店面小,但是卫生做的还行。” 祁恒建议:“少爷,你若是饿了,咱们去别的地方。” 祁墨的手放在车门上,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眸色深重:“恒叔,七重门藏的太深,我不会放过任何放在眼前的机会。”他又看向已经转过身去,拿着纸巾认真的擦着桌面人凳子的女人,声音微沉:“我很想看看,她能玩出什么把戏。” 说完推开门,下了车。 一身手工剪裁得体的西装妥帖的穿在他身上,微敞的衬衫领口,从第三颗扣子开始系,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沐清欢擦完桌子回头,就算是看了几次,但眼前的一幕,还是惊艳到了她。 那雕像般的俊脸,三百六十度全无死角,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英俊的令人着迷。沉稳冷冽的气质,在他周身像是一层茧,阻止旁人接近。 他那双干净光洁的鞋踩在污垢满满的老街道上,一步一步走来,却像是走在T台上一般,压着沐清欢的心跳声,节奏明朗而稳重。 祁墨无视女人惊艳的目光,径自来到她身旁坐下。沐清欢已经听到了旁边坐着的小女生压抑的尖叫声了…… 真是……一个普通的塑料凳子,也能让他像坐王座一样,优雅从容,贵气不凡。 颜值啊……真是重要。 沐清欢心里叹了一声,看了眼车子方向,问:“那位祁先生怎么不来?” 祁墨眼也不眨的道:“他看车。” “看……车?”沐清欢一口水含在口中还没来得及吞下,顿时呛了出来!这个男人……能别这么一本正经的搞笑吗? 22.第22章 屡屡破戒 但祁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吃饭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地方是沐清欢找的,不是她小气,而是她根本不喜欢那些高档的餐厅,只有这种老字号出来的东西,才真是美味——她一直这样认为,也特别喜欢这一家。 她可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家美食介绍给他,可是祁墨的反应,让她有点失望。那种一腔热血的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别人,对方却很冷淡的失望。 沐清欢不想自己请客,还让对方不欢喜。于是极力推荐:“祁先生,其实你别看这面子上不好看,服务当然也没有那些高档餐厅那么好。但是这里的酸辣牛肉面真是顶顶好吃的,等会儿你试试就知道了。这可是我最喜欢来的一家馆子,以前懒得做饭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里吃……”想起没有跟秦琛结婚去国外以前的生活,沐清欢露出怀念之色。 祁墨不禁扫了她一眼,这张脸上神情没有半分作假,让他都有些开始相信她的每句话。 说话间,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面上飘着几片红灿灿的牛肉,几片香菜叶,气味飘香,看起来不错。 “别客气啊!”沐清欢咽了咽口水,拿过一旁筷筒里的筷子就开吃,吃了两口正觉得爽,却发现对面坐着的祁墨拧着眉盯着筷筒,眼中明显的嫌弃。 沐清欢:“……”早知道就不该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活该自己找不自在啊。 她小声的道:“祁先生,这筷子洗过的,比其它一次性的筷子好多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啊。” 祁墨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小地方,光线不明不说,空气里都飘落着油烟的气味,格外呛人。 沐清欢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先等我把这碗吃完,然后我们吃别家吧,我没考虑到你会不喜欢……”说着就开始吃。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却见沐清欢吃的欢乐,一口又一口,那张小嘴通红,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艳红无比。 没一会儿,一碗面去了小半,她额头渗出薄汗,但神情却很满足。 看起来……似乎味道不错?祁墨不禁低眸扫了碗眼前的牛肉面,缓缓伸出手去,拿过一双筷子,看了几秒钟,他才拿起筷子,但下一刻,又皱起眉不再动作。 沐清欢一直悄悄看着他,看到他突然停下来,微微诧异过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面汤面上飘着几片葱花…… “你不吃葱?”她问。 祁墨轻点了点头,正要放下筷子,沐清欢的勺子和筷子已经伸了过来:“把它弄掉就行了。” 祁墨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碗里的葱花放进勺子里,动作麻利,神情认真。这是第一次,有人帮他挑走碗里他不爱吃的东西。 感觉……不反感。 祁墨不禁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实际上他对见过的女人都没什么印象,因为他从来不会让女人近他的身。 但是这个沐清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到别人不敢触的禁区,奇怪的,他并没有特别反感。 也许,是因为她是七重门的人吧。他想,所以他才会这么纵容,她现在,是他翻出七重门的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好了!没葱了。试试?”沐清欢把葱放回自己碗里,笑眯眯的望着祁墨。 祁墨被这笑猛地闪了下眼,他盯着她看着,一时没有说话。 沐清欢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祁先生?” “嗯。”祁墨若无其事的收回眼,挑起面来,刚吃了一口,向来深寂的眸色亮了亮。 沐清欢将这抹亮色收入眼底,不禁有些得意:“怎么样,味道确实不错吧?比起那些高档餐厅也是不差的。” 祁墨只是淡淡点头,默不作声的吃着。 沐清欢暗叹,有钱人家的少爷教养就是不一样,食不言啊,做得比她好。她跟死党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简瑜激动起来,满嘴的饭渣子喷到她脸上。 男人的手指很好,筷子拿的很稳,每一注面都挑得差不多份量,默然的吃着面,看起来不快,但沐清欢才吃了一半,他就吃完了。 轻轻的放下筷子,他看了看桌面上的那卷纸,没动。 沐清欢立即掏出纸巾来,不由得双手奉上,这个男人简直就像王子一样高贵啊!让人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祁墨接过纸,声音低沉好听:“谢谢。” “不客气!”沐清欢期待的望着他:“味道怎么样?” 祁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心里微动,缓缓道:“不错。” 如果祁恒听到他这句话,不知道要激动成什么样子。少爷从小到大,不论在哪里吃饭,从来没有给过评介。再好的厨子在他这里,都会感到挫败。 因为他吃什么东西都是一个表情,从不评价。 曾有位顶级厨子自诩厨艺绝人,在少爷面前显摆,但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吃了几口之后,他忍不住问了句:“少爷,味道如何?” 那时候的祁墨,只回了一句话:“难吃。” 据说那名厨子经此打击后,一撅不振……而现在,少爷居然说‘不错’? 祁恒虽然没有听到,但是他看清楚了他唇形,再看他面前只剩汤的碗,诧异的望向沐清欢,不禁想,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少爷足足吃完一碗面? 不同于祁恒的激动,沐清欢得到了‘不错’两个字的评价这后,眼中掩不住的失望。好在她心态好,自己喜欢的东西虽然没有得到对方的肯定,但对方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能说出不错两个字,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沐清欢叫来老板结了账,祁墨看着她付了三十,眉梢微挑:“这么便宜?” “……”沐清欢哈哈一笑:“嗯,还有更便宜的。” 但看祁墨脸上露出一丝怀疑,大概是不相信还有比三十更便宜的饭,明显不置可否。 沐清欢真是没话说了。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豪门大少爷啊! 23.第23章 让她睡 所谓欲壑难填,说的就是沐清欢此时的状态。 被秦琛纠缠了半天,没吃上一口东西,喝个咖啡最后都喝到了秦琛衣服上。半天里只想吃饭,吃一顿饱饭。 现在饭饱了,新的欲望又来了。 她想睡觉。 特别想睡。 但是看了看身边坐着的祁墨,她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又悄悄的擦去打哈欠时溢出的泪,再悄悄地看一眼男人,又悄悄的打了个哈欠……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最后祁墨像是后知后觉似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很困?” 很困!特别困! 沐清欢矜持道:“还好,人吃饱了就容易乏,正常现象。” 祁墨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明显:我不困。 沐清欢:“……”她望了眼窗外,问:“那么,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祁墨也不知道。 难道她不想和自己长时间呆在一起?难道她不是想尽办法的要接近自己?七重门的人,真的这么直白? 不是的。至少他以前接触过的七重门的人,可以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一切。 而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对他毫无防备的女人。 还是说,他再急躁了,所以她发觉了他的刻意? 沐清欢又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祁墨道:“若真是困了,就回去吧。” 沐清欢脑子有些钝,哦了一声,半晌,才想起来道:“那你在路边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住哪里?”虽然知道她住在哪里,祁墨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 沐清欢困得很,也就没客气,不怎么清醒的说了个地址,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车里很静,祁恒开车很平稳,沐清欢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让坐在她身边的祁墨,看着她时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的意味。 她怎么能这么毫无防备的在他这样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男人旁边睡着呢?还睡得这么踏实,这么沉稳? ……这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从第一次遇见,到现在,两人见面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她怎么就能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 祁墨第一次觉得,不懂女人。 车子没多久就到了沐清欢现居的小区外,环境算得上清静,这个时候了也没有多少行人来往。祁恒将车停下,扭头看了眼祁墨,正打算叫醒沐清欢,却被祁墨抬手制止。 “让她睡。”他如是道。 祁恒越来越不懂少爷心了。 祁墨也没有管他是什么心境,只是侧过眸,风轻云淡的看着沐清欢。一双墨水染成般的眸子里,没有喜,也不见怒,他好像就只是盯着她发呆而已。 祁恒不敢打扰,便也就静静的坐着,无聊的看着前方。 良久,沐清欢嘤咛一声,就在祁墨以为她会醒来的时候,她只是坐直了身体,下一刻又换了个姿势,头缓缓的朝他有肩头落了过来…… “少爷……”祁恒从后视镜里将这一幕看得分明,才惊讶出声,却见祁墨只是皱眉没有将人推开,心底格外震惊。 少爷……难道已经不讨厌女人的碰触了吗?否则为什么三番几次的被这个女人打破惯例?以往就他所知,企图接近少爷的人,基本上不会近他的身,就会遭到推开。而且基本上祁墨从来不亲自动手,都是祁恒代劳。 因为他知道,少爷有多么不喜欢那些女人接近。 祁墨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沐清欢的头靠下来的时候,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本能的抗拒,而是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迟疑的一下,到现在他已经不想推开她了。 她睡的很香,很沉,呼吸绵绵落在他的脖颈间,有种淡淡的痒,像是微风拂过一般,轻轻地,温暖的…… 祁墨有些纳闷的看着她,那蝶翼般的睫毛在窗外透射进来的微光下,轻轻的颤抖着,嫣红的唇娇艳欲滴,微嘟着,如同待人品尝的樱桃…… 一股陌生的燥动,随着她轻浅温暖的呼吸渐渐自小腹升起……祁墨皱起眉,不理解自己这一刹那的悸动。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一辆车拐了个弯进来,强光刺得车里一片明亮,沐清欢不适的嗯了一声,下意识抱住身边的‘东西’就像抱着被子一般…… 祁墨身体猛地一僵,眉头越皱越紧…… 随即一声刺耳的车鸣响起,吓得沐清欢猛地盯开眼,坐直了身体,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眨了眨眼:“出什么事了?” 祁墨表情又恢复了一惯的漠然无情,道:“到你家了。” “啊!”沐清欢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脑子卡了线,半天没回神。 坐在前面的祁恒提醒道:“沐小姐,是我们少爷送你回来,刚才你在车上睡着了。”说完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啊!不好意思……”沐清欢歉意的笑了笑,但看祁墨似乎也没稀罕她的道歉,赶紧道:“那个……谢谢你啊,我到家了,我……那我走了哈。”她说完,祁墨仍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嗯。” 沐清欢又道了几声谢,这才推开门下车,冲车里的祁恒点了点头,这才朝着小区大门走去。 祁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祁恒道:“少爷,我们会不会是弄错了?我看这个沐清欢,好像挺简单的。” 祁墨沉默片刻,缓声道:“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七重门的人,不容小觑。”顿了顿,他自沐清欢背影上收回视线,道:“回去吧。” 祁恒应了一声,缓缓将车倒了出去。 而另一边,沐清欢靠着电梯的墙壁不断的打着哈欠,不经意间看到了腕上手表上的时间,赫然指向十一点! 她一怔,脑子有片刻的当机,随即不相信似的又仔细看了一眼手表,没错!是十一点! 从刚才吃饭的那个地方,到她的家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上车的时候她还特意瞄了一眼手表,那时候是……十点过几分! 这段距离祁恒开了近一个小时?迷路? 不会的! 祁恒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刚才你在车上睡着了。” 24.第24章 关于那个人 那时候,祁恒的眼神,分明有点奇怪啊,她还以为只是因为她睡着了对方惊讶所致。现在看来,分明是她睡了太!久!了! 可是为什么祁墨不叫醒她?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看她睡着了不好意思叫醒她?祁墨那个冰冰冷冷的男人有这么体贴? 沐清欢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肯定的想,祁墨……还真有这么体贴! ** 沐清欢以为,自己已经很明确的拒绝秦琛了,那个男人以前那么高傲,一定不会再来纠缠她。 可是她错了。 有时候她想想就觉得好笑,以前总她前前后后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他,那时候他却不屑一顾,好不容易等到和他领了证结了婚,她欢喜如狂,他却只把她当实验品。 好不容易,她走出了名叫‘秦琛’的这个坑,但现在,这个坑却天天来她脚下,想要把她再套回去。 沐清欢烦不胜烦,但也无可奈何。 秦琛的纠缠,让沐清欢很无力。但是日子总要过,她只能小心的避开秦琛。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今天破天荒的没看到秦琛。 没有秦琛在面前晃,她的心情都和外面的天气一样美美哒,于是想起了好久没联系的简瑜,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想约她吃个饭。 “小鱼儿,你这两天有没有空,咱们聚个餐吧。”沐清欢一边收拾东西,一面对着手机道。 电话那头,简瑜要死要活的囔道:“姑奶奶!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忙啊!我们老大今天都发飙了,说再弄不到头条,就让我横尸街头!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和你聚餐?” “……”沐清欢几乎能想像到简瑜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很狰狞。她不由失笑:“好吧,那你好好的去跑头条,等你什么时候闲下来了,咱们再聚。” “嗯,不说了啊挂了,争分夺秒啊!” 沐清欢噗嗤一笑,这简瑜风风火火的性格还真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挂了电话,稍微收拾了一下,她就下了班。 一路哼着歌走出医院,没有秦琛的空气,真是好,她想。 抬头看看天,突然间有些感慨。 想当初,她那么希望秦琛有一天,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为此她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连顶着狂风暴雨表白的事情都干过。 十年的感情,三年的婚姻,从初见的美好,到相处的喜悦,再到结婚的甜蜜,最后到离婚的失望……这一路走来,她走了十年,把最美好的时光给了一个男人,但用简瑜的话说,她瞎了钛金狗眼,才会把美好的十年,给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一个男人之所以渣,因为他不够爱你……这是简瑜说的。 是事实,但她以前不信。 现在她信了,秦琛如今这么苦苦逼迫,不过也就是为了让她成为一个听话的实验品。 她应该感谢的,就是自己有一颗乐观的心,不会因为一个十年,而毁掉自己生后数个十年。 只是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了。 到了合适的年纪,找一个合适的人,结一个合适的婚……不是也挺不错么。 沐清欢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加油打气。 最难熬的三年都熬过来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伤害到她了!加油!沐医师! ** “少爷,沐小姐这几天,仍然没有什么异样,这是对她的监视报告,请你过目。”祁恒将资料夹递给祁墨,祁墨翻看了几眼就放下了,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眸色却更加深沉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个秦琛,还缠着她?” 祁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秦琛,但还是回答了:“嗯,他一直不离婚,据说,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心爱的女人? 祁墨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天沐清欢坐在车里时失控的样子,那时候她好像说过,秦琛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她试药…… 祁墨眉头微不可察的拧起:“秦琛心爱的女人,是沐清欢的妹妹?” “是,沐清欢是唐家的养女,秦琛爱的人是唐云暖,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秦琛为了让她醒来,不断的研究药物,因为找活人试药违法,所以他找了心甘情愿的沐清欢。”祁恒的脑子就像一个数据库,任何东西过一遍就会记得很清楚,他顿了顿,又说道:“少爷,上次你说让我去帮她离婚……” 祁墨眼波一闪,徐徐道:“恒叔,你说,如果我娶了沐清欢,算不算引狼入室?” 这个念头他也不是第一次起了,上次祁恒就被吓了一跳,现在他又说出来,祁恒虽然已经被吓过一次,但还是小惊了一下:“少爷,这……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还有一个理由他没说,因为他觉得说了少爷一定会生气。 他觉得,少爷对那个沐清欢,别有不同。 他相信少爷是为了让沐清欢故意接近,才会对她与众不同。但是他隐约又感觉到,少爷的态度,又似乎不全是那样。 祁墨只需一眼,就看透了他所思所想。没什么表情地道:“我们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等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近来,如果这就是对方所要的,我成全了又如何?”祁恒还想说什么,祁墨眼神突然变得很冷:“我等不起了!” 那是切实的杀意,祁恒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有人知道,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去对付一个从来都跟祁家扯不上关系的一个神秘组织。这二十几年来,他亲眼看到,少爷对那个叫七重门的组织有多么恨。 他是在少爷十岁的时候跟着他的,那个时候的少爷,也是和现在一样,冷漠,孤僻,但比现在还排斥一切。 他只隐约知道一点,在少爷几岁的时候,似乎失踪过一次,在失踪之前,他是自闭阴暗的,失踪事件之后,他就变了。虽然还是不好接近,但最起码,他不像之前那样排斥这个世界。 他有一次问过他,为什么那么针对七重门,少爷说,他要报仇。 为一个人报仇。 那个人是谁,他却从来没有提起。 25.第25章 这个坑比那个坑强 祁墨转过身就发现自己的这位得力助手居然发起呆来,他也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等着。 祁恒猛地回神,就见少爷正盯着自己。来不及说什么,祁墨便道:“去找沐清欢。” 找沐清欢做什么?祁恒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出口。 半个小时后,祁墨的车子停在了沐清欢小区外的一个小公园旁。 原因无他,公园的旁的人行道上,两人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沐清欢被秦琛缠上了。 “你到底跟我回不回去?!”秦琛这么多天,也恼火了,他以前觉得沐清欢很好掌控,但是最后沐清欢给他的感觉,却越来越远了。 远得他只要这么放手让她离开,她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回到他身边。 这个想法一出来,秦琛有些恐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恐慌,只是想到从此之后沐清欢远离自己,他就莫名的焦躁! 沐清欢可笑的盯着他:“秦琛,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吗?你爱你的唐云暖我不打扰你,也请你放我一条生路行吗?你是秦琛,请你别再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了行吗?至少那样的话,你秦琛在我心里,还算是有点傲气。” 秦琛气的俊脸扭曲,一步踏上前,伸手就要握她的手,眼睛里甚至因为她的冷淡,而显出了几分慌张:“沐清欢,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不过他还没抓住沐清欢的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将沐清欢的手截了过去。 当手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里的时候,沐清欢转头看着来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祁墨……真是像从天而降似的,整个人都似乎带着光,就这么漠然的站在她身边。 沐清欢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这个男人虽然很冷,但是手掌心却是异常的温暖…… 她没有发觉自己在走神,还是一旁的秦琛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又是你?”他对祁墨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危险…… 这个男人就这么站在这里,没有横眉冷对,没有厉声喝语,但整个人却像一座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祁墨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秦琛咬牙:“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祁墨神情不变,转而看向沐清欢:“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这样!”沐清欢特别感激他的出现,秦琛脸上的怒意她只能努力装作视而不见,虽然已经不爱,但这张脸,她喜欢了十年的脸,仍然能牵动她的一些情绪。 祁墨忽然凑近她,唇抵在她耳畔,看起来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声音淡的只有她能听见:“和我结婚,我帮你离婚。” “……”沐清欢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一旁的秦琛,看到两人竟然明目张胆在的他眼前这么亲密,上前一步就来夺人,祁墨也不说话,任他把沐清欢抢了过去。 他一手放在口袋里,冷眼瞥看着秦琛。 蓦然被秦琛搂住,沐清欢只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曾几何时,她最眷念的男人,已经让她反感至此了? 她还没有思索出来原因,便看到了祁墨冰冷的眉眼,刚才那句伴着他温热气息的轻言细语,霎时涌入脑海! 被秦琛越搂越紧,就在秦琛见她没有反抗他面露喜色正要讥讽祁墨之时,沐清欢陡然道:“我答应你!”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令祁墨眼中微光一闪,令秦琛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下一刻,他怀里一空,沐清欢已经到了祁墨身畔。 俊男美女,格外登对,在他看来却格外刺目! 祁墨对他的反应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表情更是分毫不变,他揽着沐清欢的肩,仿佛一个君王,下达着最无法转寰的圣旨:“从今天起,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琛脸色又一度铁青,来不及反驳,祁墨已经带着沐清欢往车旁走:“今天之内,律师函会送到你桌上。” 秦琛气极,几步上前挡住二人去路,眼底怒火汹涌:“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能干涉别人的事情?!” 祁墨始终没有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终于如同垂怜般落在他愤怒的脸上,平静的开口:“凭我是祁家大少爷,凭我能让你心爱的女人从此消失,凭我可以让你一无所有。”他睥睨着秦琛,眼神里带着轻蔑,是那种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角的轻蔑:“凭这些,够让你签字了么?” 秦琛在他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面如死灰! 祁家…… 那个祁家! 直到祁墨和沐清欢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那辆黑色的车消失在视线尽头,秦琛才倏然回神! 沐清欢!你真是够可以的! 凭什么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 休想! 秦琛英俊的脸被不甘愤怒所扭曲,变得狰狞可怕…… 然而这一切,沐清欢不知道。 她呆呆的坐在车里,耳边不断的萦绕着祁墨的那一句:“恒叔,去民政局。” 民政局…… 民政……局! 她终于相信,这个祁墨,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他是真的要跟她结婚! 太……不可思议了! 站在民正局门口,沐清欢仍然有点脑子转不过弯。 最终她也没能摆脱祁墨那句要跟她领证带来的刺激,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的! 好疼的! 不是做梦! 她做的一点儿不避讳,惹来祁墨狐疑的视线:“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谁愿意跟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随随便便就把婚证儿给领了? 沐清欢就要点头,祁墨心里明镜似的,声音毫无起伏的道:“我需要一个结婚的人,你需要一个帮你离婚的人,这是一个交易。” 沐清欢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姻会成为一个交易。 但没几秒她就想起了反驳:“我离婚又结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过是从一个坑爬进了另一个坑。”本来想说坟墓,但一看祁墨的脸,怎么都无法把和这个人领证的的事情说成爬进另一个坟墓。 祁墨显得淡漠:“我这个坑比秦琛那个坑强。” “……”沐清欢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个男人什么逻辑啊! 26.第26章 领证结婚 祁墨见她皱眉纠结的样子,也不催促。两人就这么站在民政局门口,在一堆或幸福结婚和不幸离婚的人群里,两人这貌合神离的样子,格外引人注目。 但祁墨始终如同一尊雕像,连眼神都没有闪一下。 沐清欢脸上表情很精彩,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我能问个问题么?” “嗯。”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我需要结婚。” “……为什么会找上我?” “你刚好在面前。” “……”沐清欢想不到祁墨对婚姻的态度这么随便,忍不住道:“那你可以找别人啊!” 祁墨侧过脸来,盯着她目不转睛。 沐清欢反盯着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祁墨道:“我能帮你摆平你离婚之后任何麻烦。” 这一下,可谓是戳中了沐清欢的心口! 想到秦琛,想到唐云暖,想到十岁时将她捡回去养大的养父母,沐清欢的心,动摇了。 祁墨静静地等着她表态,他不急。 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同意。 沐清欢咬牙,像是压抑了好大一口气,突然吐出来:“我跟你结!” 祁墨脸上没有一点儿意外,提步往里走。 没多久,两人就走了出来。 沐清欢攥着手里的小本本,祁墨说的对,她需要离婚,他需要结婚,就近原则,两人凑成一对,只要互不干涉,对她也没什么损失。 ----------- A市 秦氏企业顶楼 总裁办公室内 “啪!”一声巨大的声响,秦城将一叠类似文件的东西狠狠甩到了一边,脸色阴沉的可怕,周身气息降到冰点,无人敢靠近。 “总,总裁,出了什么事吗?”负责送文件的秘书小周,咽了一下口水,担惊受怕的问道。 “滚出去!”秦琛大喝一声。 小周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立刻!马上!” “是……是!”小周连忙退了出去,不敢再看秦琛一眼。 小周走后,办公室只剩下了秦琛一个人。 “哗”的一声,转眼之间,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被他扔到了地上,可见他此时的怒气有多深! 秦琛双手撑在桌子上,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复下来,可当双眸再次扫到了地上的散落开来的文件,眼中的戾气再次浮现。 他万万没有想到,祁墨的动作那么快,公司临时有事,他不得不先回A市处理,可他没料到,他不过是离开了南城一个小时,转眼间,祁墨就将离婚协议书递到了他的面前,后面还附带了秦氏的收购书,以及秦氏名下所有产业正在进行方案的合同,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么很快,秦氏将被收购,而所有合作方也将被终止合同。 “哈哈哈!”秦琛陡然间狂笑,笑的咬牙切齿:“祁墨!你够狠!” --------------- 在一天之内,同时将结婚和离婚全办了的,沐清欢想,这世上恐怕只她一人了。 她跟祁墨才见了几面而已,何况她还是他的主治医师…… 沐清欢待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起码,能够跟秦琛再无瓜葛了不是吗……” 她一直站在那盯着手里的大红本子发呆,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等她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 深吸一口气,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妈……” “你还知道叫我妈?为什么跟秦琛离婚!”对面响起的女声很尖锐,带着明显的质问。 沐清欢眉眼微凝,淡淡的口气一如往常:“我跟秦琛为什么离婚,您不是很清楚吗。” “我清楚?沐清欢,今晚给我回来,我跟你爸爸有事要说!” “嘟嘟嘟” 沐清欢望着已经挂了的电话,拒绝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看了看时间,她只好临时买了车票赶回A市。 A市跟南城相隔的不远,所以沐清欢很快便到家。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秦琛也在家里。 偌大的家里,却让她感觉不到一点人情味。 沐清欢皱了皱眉,望着这番架势,顿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回来了?”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唐逸,一如他的名字,即便年近五十,岁月倒是没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嗯。”沐清欢应了一声,走进来,站在一边,秦琛的视线太过强烈,她只好尽量的回避。 其实她早该猜到的,父母会那么快就知道她跟秦琛离婚这件事,必然是跟秦琛有关。 “我希望你最好给我们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娇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气,一副沐清欢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秦琛看沐清欢站在那,也不坐下,一脸淡漠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气,他冷笑了声转过头看向唐逸跟李娇:“爸妈,兴许是清欢找到了一个更好的了。” “……”沐清欢深吸了一口气:“爸妈,我已经跟秦琛离婚了,这件事说再多也没用了,因为已经成了定局。” “定局?清欢,你现在做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了吗?”唐逸发话了,相对于李娇的激动,他显得平静多了,但是语气里多的还是责备。 “她什么时候做事跟咱们商量过?从小她就不如云暖贴心,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哼,当年我们就不该捡她回来!白养了这么多年!”李娇冷哼一声,脸上都是嘲讽,没有一点做母亲的样子。 这话戳到了沐清欢心底最深的痛楚,从十岁那年自己被抛弃,流露街头,被唐逸捡回来那一刻开始,李娇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白眼狼这个词也是她听过从李娇嘴里出来最多的一句话。 沐清欢看向唐逸:“爸,我跟秦琛的关系想必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和他结婚是我活到现在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而我也为我当年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如果你真的还把我当女儿的话,就别再干涉这件事情了。” “沐清欢!”秦琛盯着她,眼底都是狠意,她竟然敢这么说! 27.第27章 没想到你这么下贱 沐清欢毫不畏惧:“秦琛,我希望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么进出我家,有得到我的允许吗?” “呵!你家?”李娇嘲讽的看着她:“你把云暖害成那个样子,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你家了?” 沐清欢不敢相信的望向李娇,纵使自己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她这样的指控,因为她现在觉得可笑:“妈,当年那些事情,秦琛不知道,难道你跟爸爸还不知道吗?怎么,这些年来是不是我甘愿成为一只替罪的羊,你们就真的把我当成了罪魁祸首?” 秦家跟唐家是世交,从小他们三人一起长大,当年他们姐妹俩同时爱上秦琛,她不想姐妹反目,便主动退出,可没想到唐云暖却紧追不舍,丝毫不顾及姐妹之情,为了得到秦琛,竟然听信秦琛对手的话,将秦氏的机密卖给竞争公司,导致秦氏差点倒闭,最后将这一切都嫁祸在她的身上,可这还不算什么,她甚至想放火烧死自己…… 只是她也得到了应有的代价,沐清欢想起那场火灾,至今仍然心有余悸,那把火是唐云暖放的,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活了下来,而唐云暖却被弄的半死不活,在病床上躺了三年。 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力只依稀记得昏迷之前,好像是有个人救了自己,可等她再度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然后,便是接连的指责,跟控诉,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那个放火的人,都认为她才是那个无恶不作的人,包括秦琛。 她这人生性淡薄,很多事情不想去解释,因为懒得。 可她相信,唐逸跟李娇是知道的,因为唐云暖什么事情都会跟李娇说,当时去偷秦氏机密,也是李娇教唆的,所以放火这件事,没理由李娇不知道。 “沐清欢,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琛一句话将沐清欢拉回了思绪。 他这话一问,李娇跟唐逸的脸色都变了变,尤其是李娇:“秦琛在这里,你可别瞎说!” 沐清欢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的道:“过去的事情现在提起来也没必要,爸妈,我已经成年了,我想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这件事情都别再说了,我还有事,我想先走了。” 沐清欢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突然有些烦了,这里的空气,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如果知道今晚让她回来只是来质问的话,她不应该回来。 “云暖怎么办。”唐逸突然开口。 沐清欢转身欲走的脚步咻的顿住,挺直的背脊也变得僵硬。 “就是啊,你把云暖害成那个样子,现在想一走了之??”李娇见唐逸先说了,便不再顾忌。 秦琛望着她的单薄的背影,纵使心中有一丝不忍,可到底他还是欠了唐云暖的,既然离婚已经成了定局,以他暂时的能力也斗不过祁墨,那么他至少,还要为云暖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再做最后一次吧,这次的药一定会成功,傅医生说有七成的把握。”秦琛说着,眼神却不敢看向沐清欢。 沐清欢闻言,缓缓转过身,看向自己所谓的养父母以及自己相处了三年的丈夫,她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三个对她来说至亲的人,却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利用她。 她对唐家心存感激,养大于生,他们养了她十三年,她不能忘记这个恩情,可这不代表她就要一味的服从和牺牲。 “我不是试验品,如果你们这么需要人试药,还请另寻他人,爸妈,这个月我会将之前唐家在我身上花的钱全部打入你们的卡上,之后每个月我也会定期打入一笔钱,就当是我给你们二老的赡养费,我知道这点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就当是我尽的最后一份心吧。” 她顿了顿,又看着秦琛道:“至于你,我不会索取任何一分财产,我净身出户。” 唐逸脸色微微变了,染上一丝怒气:“清欢,我们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你那点钱吗。” 秦琛脸色也不好看,但却没说话。 沐清欢望着唐逸,对于唐逸,她是尊敬的,尽管从小他也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但是相比较李娇,他对自己已经算很好了,她也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有些过了,可是自己真的很生气,气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只能想得到唐云暖。 良久,她叹了口气:“对不起,爸,我错了。” “哼,我看你就是不想救云暖。”李娇阴阳怪气的说道。 “行了,试药的事情以后再说。”唐逸站了起来:“今天这么晚了,就留在家里吧,明天再回南城,秦琛,你也留下吧。” “爸……还有一件事。”沐清欢犹豫了下,还是道:“我跟祁墨结婚了……” “你说什么?!”三人同时出声喊道。 秦琛一脸狠戾,李娇一脸惊讶,唐逸一脸阴霾。 “清欢!你这样,是不是太胡来了!”唐逸冷声说道。 “对不起爸,这件事没跟你们说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是刚刚才决定的,没来得及,所以……” “所以你就跟祁墨结婚了?”秦琛气的发抖,心底一股怒火莫名的冲上来。 唐逸看了眼两人,深吸一口气,拉起想要说话的李娇:“你大了,有些事情我们也管不了,但是你别忘了,你这条命,都是唐家的。”说完他便拉着李娇上了楼。 沐清欢一震,她怎么会不明白唐逸这句话潜在的意思。 祁家是何等人物,如今她跟祁墨挂上钩,往后他们再要她做什么事情,只怕是要顾忌祁家的面子,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命都是唐家给的,替唐云暖试药的事情,由不得她说什么。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将沐清欢拉回现实,她吃惊的看着暴怒的秦琛,不相信自己刚刚竟然被他给打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快跟我离婚,原来是榜上大款了!哈哈哈,沐清欢,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下贱的人!” 28.第28章 不适应新的身份 听着从秦琛嘴里出来的难听的话,沐清欢冷冷皱眉,趁着秦琛不注意,扬手,一个耳光打下去。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秦琛,你没资格打我。”沐清欢不顾秦琛盛怒的脸,冷着脸说道:“你也没资格骂我。” 秦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似是没料到沐清欢竟然会还手,怒极反笑:“资格?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资格!” 他话音刚落,沐清欢还没来得及消化他那句话的意思,转眼便被秦琛抱起,扔在了沙发上。 他力道太大,沐清欢被摔的吃痛一声,刚想问秦琛他想干嘛,男人已经欺身而上。 秦琛一只手将沐清欢的手束缚住,一手扒开她的衣服,动作快很准,不带一丝感情。 沐清欢胸口一凉,终于意识到了秦琛想干什么,她用尽全身力气反抗:“秦琛,你别胡来!这里是我家!”她的父母就在楼上,她不敢相信秦琛竟然对她做这样的事! “呵!胡来?我只是履行我这三年来做你丈夫应尽的义务!”秦琛声音怒到极致,他不知道他的怒气从哪来,总之在听到她已经跟祁墨结婚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冷静不下来。 “三年的时间,是你自己什么都没干,现在咱们离婚了,你做这些就是犯法的!秦琛,你松手!”当沐清欢发现秦琛的手已经探入到她的裙底,唇也碰到自己的脖子时,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沐清欢不断挣扎着,余光看见茶几上放着的水果刀,此刻正泛着白光,她心下一狠,伸手将水果刀拿起,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比,眼神透着决绝:“你再动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秦琛所有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停下了,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颤栗。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碰…… 缓缓的从她身上起来,看着她破乱的衣服,惨白的脸上还挂着隐忍的泪水,秦琛突然间烦闷起来,他刚刚是抽风了吧,所以才会身体不受大脑控制。 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之后,他慢慢的起步离开,没有再看沐清欢一眼。 沐清欢见秦琛走了,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将身体缩在了一起,头埋入双腿间,肩膀不停的耸动,啜泣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孤独。 她在哭。 却没人看的到她在哭。 第二日,沐清欢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要去出外诊,沐清欢欣然同意,经过了一夜的思量,她已经将悲愤转化为力量了。 所以她匆匆跟唐逸李娇告别之后便直接去了机场。 ------------ 滨城是一座沿海城市,海边的她酒店尤其漂亮。极有风格,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满天的繁星如同荧火虫,密密麻麻,一闪一闪,格外美丽。 海浪一层一层的袭上沙滩,伴着腥咸的海风,吹向海边的酒店。 落地窗前,祁墨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默的望着墨蓝的夜空,漆黑的海岸线,没有表情的脸像是一个塑像般,半天没动一下。 身后的房门响了响,随即祁恒走了进来。来到他身后,递了一份文件给他:“少爷,这是合同,请您过目。” 祁墨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祁恒迟疑了一下,转身将文件放在桌上。见祁墨还一动未动,他正打算离开,可当看到桌上咖啡时,他又站了回去。 “少爷,你睡不着吗?” 祁墨点头,眼神望着远处海边幽远了许多。 “要不要出去走走?” 祁墨很久都没有出声,祁恒已经习惯,静静地站在身旁,跟他一样望着她窗外。 “你出去吧。”过了好一会儿,祁墨才开口。 祁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房间。 当房间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祁墨缓缓转身,将桌上的文件浏览了一遍,随即签了名,进了卧室。 ** “一个单人间,谢谢。” 从前台领了房卡,沐清欢拎着包包疲倦的走进电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出外诊,对于她这种路痴来说,找地址就是一件苦差事。 但是没办法,从当心理医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奔波的命。 幸好不是经常出来……她叹息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她低头揉着脖子,正要进去,里面的人快步冲出来,两人都没有注意,一下子就撞上了。 “咝~”沐清欢鼻子差点撞掉,捂着鼻子倒吸一口气后退几步,对方也匆忙道歉:“抱歉……” 正好沐清欢抬起头,那人也看清了她,两人同时一惊!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沐清欢随即松开捂着鼻子的手,礼貌而疏远的笑笑:“好巧啊,祁助理。” 祁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点了点头,客气的道:“沐……夫人也住在这里吗?” 沐清欢对‘夫人’这两个字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干干的扯出一丝笑:“是啊,出外诊时间忙太晚了,所以就在这儿开了间房,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迟疑了一下,她还是问了句:“祁墨也在这里?” 祁恒眼神闪了一下,沐清欢非常擅于观察人的表情,从他这一瞬间的眼神里看到了防备,她连忙道:“我就是随口问问,啊,今天太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了。” 祁恒愣了下,随即道:“慢走。” 电梯门一合上,沐清欢顿时吐一口气。没想到祁墨也在这里,虽然两人拿了证,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她还真没想过这么快面对这件事情。 于情于理,她本来都该去打个招呼。但看祁恒的反应,似乎并不想她与他们有所交集。出了电梯,在门口站了会儿,她索性不想,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她匆忙洗了个澡就睡下了。半夜里做着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祁墨一会儿秦琛,一会儿又是国外,一会儿又在国内,睡不安稳。 然而她却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反复做梦无法安睡…… 29.第29章 深夜噩梦 漆黑一片的卧室里,传来沉重且急促的呼吸,时不时的还有磨牙的声音,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一声一声,让整片夜色都带着厚重的阴霾。 “走开!”祁墨一声低吼,从噩梦里醒过来,如同溺了水的人好不容易挣扎浮出水面一般,他坐在床头,全身早已汗湿,两只手掌无意识的颤抖着。 伸手开了灯,灯光顿时将眼神刺的睁不开。没过多久,眼神才渐渐适应灯光。 祁墨脸色苍白,连唇色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豆大豆大的汗从额头滑下,滴湿了被子。 灯光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巨大的影子有些扭曲,黑漆漆的仿佛梦里那个不断逼近他的人,张开手臂露出狰狞的一口白牙,一步一步,将幼小的他逼到墙角…… 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很多年了吧。 那些血腥而黑暗的过去,那时候无助的自己,那些混乱的画面里相互扶持的小伙伴,一个一个在他眼前逝去……沉寂了这么些年,如今再入梦,一如当年那样仍能令他心绪不宁。 祁墨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卧室冲着凉水,狂跳的心脏缓缓平静下来,那些乱七八遭的梦却始终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洗了个澡,心绪平静下来。 宁静的夜,惟有远外海浪层层叠叠而来,荡起的白色浪花在夜色里仍然清晰可见。 酒店的落地窗,视野极广,海岸沙滩都尽收眼底。 祁墨站在落地窗前,眼神里一片寂静。突然,一道白色纤细的身影闯入视线。 那人在光着脚在沙滩上漫步,路上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衣发飘飘,像是不小心识坠凡尘的仙子。 祁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出房门,只是回过神时,他人已经站在道路旁的椰子树下,借着树影的掩饰,肆无忌惮的凝望着正百无聊赖的踢着沙子的沐清欢。 是她? 祁墨发现,不同于平常她那副开朗的模样,此时的她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弱失落。 她蹲下身,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把一捧捧的沙堆在一起。堆成一个一个的方型城堡,然后又哗啦一下,全部坍塌。 她又重垒,嘴角缓缓浮起笑意。嘴里哼起了曲调,显得悠闲自得。 沐清欢根本不知道距离她不远处的树下有人正狐疑的看着她,直到她堆起了一个个的沙墙,听到了衣袂被风吹起的裂裂声响,回头看去,猛地发现一个黑影立在树下,吓得低呼一声:“谁在那里?!” 光影一晃,人影走出来,灯下露出了祁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沐清欢顿时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道:“是你啊,一声不吭的,吓了我一跳。”见祁墨不语,她又问:“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祁墨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你在做什么?” 他站的极近,极有压迫感,但是他自己似乎没有感觉。让离得近的沐清欢退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得笑两声,道:“我也是睡不着,就来走走,反正无聊,堆沙玩玩。” 堆沙玩玩? 祁墨看着一堆细微的沙子,不明白堆沙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脑海里不禁浮起她刚才玩沙子时那抹笑,似乎是挺有乐趣的…… 他道:“教教我吧。” 一句请求的句式,硬是让他说成了命令,不容拒绝。 沐清欢脑海里不由得勾勒出这么帅气的祁少爷蹲在沙里玩沙子的模样,正打算将话题绕开,但是祁墨已经蹲了下来。 修长的手抓起沙,细沙自他那修剪的漂亮干净的指间流落,在地上堆起了小小的沙包。 祁墨道:“软软的。” 沐清欢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掌眼也不眨,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沙子,软软的。 沐清欢无声失笑,这男人简直就像个生活里的残疾,接触这么久以来,他睿智,冷静,沉默,寡言,但气场强大,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但是接触了就会发现,这人外表看起来很严谨,但是在生活上,居然连很多常识都不懂。 现在他的样子,就像没有这样玩过沙子一样。 沐清欢一同蹲下来,装做不经意的道:“小时候,你没有堆过沙堡吗?” 祁墨手一僵,随即风轻云淡的道:“没时间。” 虽然光线不明,但沐清欢刚才仍看到他眼中划过一丝残冷的光。 沐清欢聪明的没有再提他小时候,蹲下来开始教他。 “你看,这样弄,形状会比较好看……” 耳边全是她温柔的声音,像轻轻的夜风拂在耳边。祁墨不由得看过去,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分外柔美,双眸微弯,灵动而明亮。 “你把这个堆起来……”沐清欢一抬眼,不小心撞入他一双漆黑的眸里。四目对视,她匆忙移开视线,却不小心落到那淡色的薄唇上,蓦地想起那个意外的吻,脸有些热。 她心里一慌,不由加快了手上动作,才堆了一小角的城堡一下子垮掉。她下意识要去扶,祁墨也伸出手,指尖相触,两人都感觉到一股颤粟从指端传来! 沐清欢本能的道:“抱歉……” 祁墨却是淡然的拍了拍手上沙子,站了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看他平平静静的样子,沐清欢心理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下。不就是撞个视线碰个手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深呼吸了一下,故作平常的道:“我来这里出诊,忘记订酒店了,出来的时候又迷了路,就叫了个车,让司机送我来最近的酒店。”祁墨默然的望着海,她看了他一眼,又道:“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挺意外的。”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祁墨道:“过几天。” 沐清欢道:“哦,我也要过几天才回去呢。” 祁墨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沐清欢浑身不自在。每次单独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她都觉得很有压力。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虽然很安静,但却像一座在边,压的人喘不过气。 海浪一层一层袭来,声势浩大。 两人就这么站着,望着海面,默然不语。 30.第30章 早饭风波 沐清欢悄悄看了祁墨一眼,后者身躯像青松般笔直,嘴唇紧抿着,丝毫没有要聊点什么的意思。 她想着这样干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没话找话道:“是因为工作太累,所以睡不着吗?” “嗯?”祁墨像刚刚回神一样,过了几秒钟才说:“是。” “你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么?” “差不多。” “……”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太擅长聊天的人,被祁墨堵了几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祁墨却突然开口:“你小时候常常玩这些小游戏吗?” 沐清欢松了口气,语气轻快的道:“是啊,小时候也没什么玩具,但是会有别的乐趣,比如爬树啊,过家家啊,这些基本都玩过。不过……”她拢了拢宽大的衣襟,免得风灌进去有些冷:“我对十岁之前的事情倒没什么印象。” 祁墨眼神微闪:“为什么?” 难道祁大少爷对自己的话感兴趣接了话茬,沐清欢有些诧异,还有些心酸,祁大少爷总算不是嗯和哦或者简单的几个字来就会她了。 反问就代表他也想继续聊下去不是吗! 沐清欢道:“具体不太清楚,我养父捡了我之后只说是我父母把我抛弃了,而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她洒脱的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十岁之前也就是调皮捣乱的年纪,大概也没什么重要的人事物需要记得的。忘了就忘了。” 祁墨自她笑脸上收回视线,淡淡道:“不一定。” 谁说十岁之前不会有重要的人事物? “啊?”沐清欢有些堂皇,不明白祁墨这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祁墨起身,兀自转了个方向,离开。 留下沐清欢一个人愣在当场,莫名其妙…… 清晨,祁墨拉开门走出去,住在隔壁的人正好也出来,他合上门正要走向电梯,一抬眼就看见沐清欢诧异的立在门口望着自己。 祁墨步伐只顿了一下,就走了过去,却没有跟她打招呼,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径自走向电梯。 沐清欢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跟祁墨同住一个酒店,这也算了,居然还住在他的隔壁! 祁墨不理他,是因为他性格原因,不跟她打招呼也算正常。 但她不能装作没看见。况且他眼下青黑,眉宇间透着憔悴之色,明显是没睡好。 沐清欢经不住想,是因为昨晚回去的太晚了吗? 身为他的医生,沐清欢不能容许自己对此视而不见。再说在秦琛的这件事情上,他也帮过自己几次。 于情于理,她都该管一管………虽然她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就在祁墨快要走进电梯的时候,沐清欢赶紧追上去:“等等!等一下!” 祁墨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伸手按住关门键,像是没看到她一般。沐清欢赶手挡住电梯门,顺势钻了进去。 一时间,电梯里就只有两个人,安静的有点诡异。 沐清欢干咳一声,没话找话道:“去吃早餐啊?” 祁墨目不斜视盯着电梯门,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沐清欢又道:“我正好也要下去吃饭,对了,你想吃什么?” 祁墨不语。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在说了两句话之后,沐清欢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尴尬了,自顾自说着话,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很晚?” 电梯已经到了二楼餐厅,门叮地一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沐清欢小步跟着,一边急步走一边问:“你昨天没睡好吧?身体还好吗?如果有哪里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 祁墨脚步一顿,沐清欢刹步不及,澎地一声撞上他的背,鼻子顿时就红了。 ……这个男人的背也太硬了吧! 钻心的疼传入脑海,沐清欢眼睛里都疼出一泪,她捂着鼻子弯下脚,就听祁墨声间在头顶响起:“我睡得很好。” 沐清欢—愣,这话算是拒绝她了? 面前空间一敞,祁墨已经大步走向一张靠窗的桌子,祁恒已经等在那里。 祁恒看了鼻子红红的沐清欢一眼,招来服务员点了些东西,低声对祁墨道:“老板,刚才我收到了一份资料……”见沐清欢朝着这边走来,他语速飞快的道:“是关于沐小姐的,已经证实,她确实是七重门的人。只是在七重门里是什么身份,还不明确。” 祁墨看着窗外,点了点头。 沐清欢已经走到桌边,祁恒礼貌的道:“夫人。” 祁墨听到夫人两个字,眼神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沐清欢稍稍有些不自在,她实在不习惯于这个称呼,况且她跟祁墨是隐婚,祁恒实在没必要这么称呼自己:“那个,恒……叔,你就叫我清欢吧。” “主仆有别,夫人既然嫁给了少爷,那祁恒自然该喊你一声夫人。”祁恒语气淡淡,没有过多的表情。 沐清欢尴尬的笑,只好不在追寻这件事,于是转移了话题,故意压低声音道:“你老板昨天没睡好,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问题?你一直跟着他,最近他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而且今天的祁墨比之前话还少,看到她也装作没看到,这不得不让沐清欢怀疑最近这几天祁墨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祁恒看了祁墨一眼,摇头道:“我不清楚。” 沐清欢嗯了声,左右看了看,随即坐到祁墨对面,祁恒想阻止都没来得及。但见祁墨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随她去了。 正好手上电话响起,他对祁墨交待了声就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面走廊里。 沐清欢招来服务员点了份豆浆与粥,打算连吃连与祁墨聊聊,也好对症下药。 但祁墨就只喝了几口汤就起身离开,沐清欢看了看才喝了一口的粥,连忙起身拉住祁墨:“祁少爷,这样浪费粮食,怕是不好吧……而且你都没怎么吃,早饭很重要的,我觉得……” 她的喋喋不休在祁墨眼里,纯属话太多。 “松手。”祁墨盯着她拉着自己的胳膊,说话简短却不容拒绝。 31.第31章 谁准你这么做 沐清欢见他这样,顿时脾气也上来了,她一把将祁墨拽过来:“不行,你今天必须把早饭好好的吃完。”他这幅模样看上去很憔悴,再不吃东西,身体肯定受不了。 祁墨愣住了,是的,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发愣。 为什么?因为有人敢拽着他甚至跟他发号施令。 沐清欢见祁墨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己,顿时也有些后怕,老天,她刚刚说了啥??? “那个……我也是为你好,不吃东西我怕你身体吃不消。”沐清欢松了松力道,尴尬的扯着嘴皮。 “沐清欢,谁允许的你碰我。”祁墨唇角缓缓勾起,那似笑非笑的俊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看的沐清欢心里发慌。 “那你就好好的把早饭吃了吧。”沐清欢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的说道。 祁墨挑眉,转了个身,真就坐回原位,拿起勺子重新吃起来。 沐清欢吃惊的看着他,难得他这么听话,她立马赔上笑脸:“对嘛对嘛,这才乖~” “……”乖?祁墨心底冷笑两声。 沐清欢笑了笑,无视祁墨的冷眼,安安心心的继续吃着自己的那份早饭。 餐厅里突然响起悦耳的钢琴声,沐清欢看了看周围,发现是台上的侍应生在弹奏钢琴,看样子应该是有人点歌。 这时,餐厅里走进来一个人,四十岁上下,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沐清欢余光撇到他,感觉那个人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发觉那人是真的不对劲。 双唇紧抿,嘴角弧度向下,眉毛下压,上眼睑泛白,这说明一个人正处在极度愤怒的状态。 抱着包裹的双手不断握紧,这是一个人马上要爆发的征兆。 沐清欢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入目的便是那名侍应生,那男人看着侍应生的目光太仇恨,沐清欢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紧紧抱着的包裹,心中顿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祁墨,那个人不太正常,我去看看。”沐清欢跟祁墨打了个招呼,便起身朝那男人的方向走去。 祁墨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望向沐清欢,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那桌。 沐清欢搬开椅子,嬉笑着坐下来,那人明显的紧张了,身体自动往后退开,抱着包裹的手也变得更紧,全身呈现一种戒备的状态。 “这餐厅这么多位子,麻烦你到别处去坐。”男人说着,脸上还带了一丝怒气。 沐清欢翘着腿,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哎呀大哥,我看你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男人的眉眼皱的更深,显然很不欢迎她。 沐清欢又笑,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钟表背面映着他跟一个女孩的照片,道:“你女儿长得很可爱呢,你跟你女儿关系一定很好。” 男人似乎被戳到了心事,握着包裹的手松了松,空出一只手抚摸着钟表,脸上的表情既幸福,又落寞:“是啊,我女儿从小就爱跟在我后面,像个跟屁虫,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我们父女两个无话不谈,可是……” “可是什么?”沐清欢轻声问道。 “可是前不久!她爱上了一个小混混,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我女儿才十八岁!就这样……” 他越说越激动,沐清欢暗道不好,连忙伸手按住他暴动的身躯,小心的拍打着:“你想象一下你现在正跟女儿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听着舒缓的音乐,女儿正在和你讨论今天热映的电视剧,你说女主角长得好看,你女儿吃醋了,说爸爸,难道不是我长得更可爱点吗……”沐清欢感觉到手下的肌肉正在慢慢的放松,不似刚才那么紧绷,她继续轻柔的道:“女儿现在在天堂,她过得很好,她希望她的爸爸也可以过的很好,她希望爸爸跟妈妈永远快乐,不要为她的离开难过,因为她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看无聊的八点档电视,陪你聊天……对,放松,慢慢的放松,来,将手里的包裹给我。” 沐清欢见男人渐渐放松身体,手里的包裹正在慢慢的往她这里递,她不由缓缓松了口气,她刚刚对他做了轻微的催眠,不然他哪会这么老实。 “接下里的这首歌,送给我死去的女朋友,ANDY……”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刻突然响起,原先递到沐清欢面前的包裹也咻的收了回去,男人暴怒一声:“你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沐清欢抬眼便看见原本坐着的男人已经冲向了钢琴架那边,手里还拿着把刀,她顿时一脸黑线。 妈的,这侍应生不是自己找死吗! 当下她也来不及思考,只能往前冲,想阻止男人,侍应生也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餐厅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全部大叫着落荒而逃。 侍应生也不是傻子,见有刀往自己这边砍,连忙就是一躲,他反应也算快,这一刀只砍在了钢琴上。 男人似发了疯的牛,见人就砍,纵使沐清欢是个心理素质较强的人,此刻也被吓到了,以她的能力根本阻止不了这个男人,她只好随手搬个凳子拿来做武器,但没想到弯腰的瞬间,那男人的刀便朝自己的背部砍了过来。 “SHIT!”沐清欢忍不住骂了一句,躲闪不及,本以为这刀她是吃定了,干脆闭着眼等死,没想到等来的没有疼痛,而是一只冰凉的大手。 祁墨冷着脸,将沐清欢的双手从眼睛掰开,沐清欢一睁眼便看到祁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略过他,看到了方才那个疯了般的男人此刻正如死尸一般趴在地上,全身不停的颤抖。 “怎,怎么回事?”沐清欢吃惊的问道,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概是有人报了警,所以她还没得到答案,门口便出现几名警察,看到地上趴着的人,一拥而上,将那男人制服,那个侍应生也被带走。 走的时候那警察头头很明显忌惮的看了祁墨一眼,只是却没说什么。 餐厅因为方才的闹剧,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32.第32章 特殊癖好 沐清欢不敢看祁墨,因为他现在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那个……” 祁墨一张脸冷如冰渊,直接截了她的话:“谁准你这么做的!” “啊?”沐清欢愣了下,才知道祁墨说的是什么,赶紧解释道:“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要报仇的,我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自然能看得出他一些肢体语言,我要是不去的话,那不是……” “那你去了就改变结果了吗。”祁墨冷声的质问,眼神似是要将沐清欢看穿,他本来可以不出手,可当那刀朝着她的背部砍去的时候,自己还是动了。 沐清欢被他堵的一滞,下意识道:“刚刚已经快成功的让那男人将刀子给我了,要不是那侍应生突然说出他女儿的名字,他也不会突然暴躁……”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及时收了回去,因为祁墨已经转身走了。 沐清欢无奈,她从来都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自己为什么要跟祁墨解释那么多,尤其还是对方看起来很不愿意听的情况下。 沐清欢见祁墨的身影越来越远,连忙追了上去:“你生气了?我刚刚做确实有点冲动,我错了……” 祁墨继续朝前走着。 “刚刚谢谢你救了我,改天我请你吃饭。”沐清欢继续道,奈何祁墨依然不理自己。 沐清欢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保证…… 祁墨脚步停下了,缓缓转身,冷冷盯着她:“跟我没关系。” “……”沐清欢顿了下才道:“总之谢谢你。” “我还不想刚娶了老婆,紧接着就要戴丧。”祁墨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沐清欢一脸黑线,祁墨确实不怎么说话,然而一开口就是气死人的节奏! 祁恒回来时,两人已经不见了,餐厅也空了很多,他也是听到说这里有人闹事,才急急赶回来,只是看现场这样,好像没多大事…… 清晨的海滩,风微凉。 祁墨沿着沙滩外的公路行走着,眉头始终紧皱在一起。 沐清欢在后面小跑跟着,海风吹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像是一个跳动的精灵。晨光洒下,在她脸上印出一面舵红色,多了几分妩媚。沙滩上时不是传来一两声惊艳的口哨。、 沐清欢无暇他顾,因为祁墨的步子走的越来越快了。 “祁墨,你能不能走慢点!”话刚出口,祁墨走的更快了,沐清欢要小跑才能跟上。 情急之下,她大喝道:“站住!”喝完才反应过来,正尴尬着,祁墨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很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沐清欢傻眼,站在原地忘了动。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祁墨的拒绝,拒绝与他交谈,拒绝与他亲近,更拒绝看到她。 可是在此之前他不还救了自己吗? 思绪纷乱间,走在前方的扶祁墨被四个女人围住,几个女人或火辣或纯情或阳光,其中一个美女道:“帅哥,一起喝一杯?” 沐清欢:“……” 祁墨后退一步,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嘴唇抿得很紧,眼神冷漠。 他没说话,刚才那搭讪的女人更近一步,将他的胳膊搂住,直爽的道:“只是交个朋友而已,我朋友对你一见钟情……” 祁墨侧开身,抽出手,明明白白的透着抵触,顿时惹来对方不快。 但是他却连眼神都没给那三人一个,绕开她们继续走。那火辣美人踩着高跟鞋扭着腰挡住去路,皱眉不悦的道:“我说这位先生,我们不是怪物吧,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祁墨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余光扫了她们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那女人被他的眼神吓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但是碍于面子,她依旧讽刺道:“难道我们是瘟疫吗,就这么让你避之不及?!我看你真是……” 一看这女人就是个火爆性子,其余两人都扯着她不让她说话,沐清欢暗道不妙,祁墨这种不搭理人的性格,对上这女人,肯定得出事。 她忙扯着嗓子叫了声:“亲爱的,等等我!” 三个女子一个男人同时回头,沐清欢厚着脸皮又朝着祁墨挥挥手,快步过去:“亲爱的你别走这么快嘛,咦?这是你朋友吗?” 祁墨盯着她,冷冷道:“不是。” 沐清欢差点装不下去,她当然知道不是!僵便的笑了笑:“哦哦,这么美的女人,我以为是你的朋友呢。”她冲那火爆美女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听到你说到请他喝酒,我丈夫他不滴酒不沾。我们还有事,拜拜。” 三个女人都有些尴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搭讪了一个有妇之夫。 沐清欢拖着祁墨离开,走出大约百米后,祁墨道:“我喝酒。” 沐清欢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什么?你想跟她们一起去喝酒?” 祁墨闭上嘴,不再说话。 沐清欢脑子终于转过来,明白了他是在反驳刚才自己说他滴酒不沾的话。不由得失笑,刚才急步追他一点狂气也烟消云散:“那是托词,我当然知道你肯定会喝酒。” 祁墨:“嗯。” 沐清欢:“……” 她向来不是话多的人,但是跟祁墨相处,她要是不说话,两人基本不会有交谈。 见祁墨又合上了金口,她顿时想起自己的责任,刚好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平静,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她还没忘记他今早出来时的黑眼圈。 祁墨不语。 她又问:“还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祁墨步伐一顿,就在沐清欢以为自己猜对了的时候,他突然道:“去买冰淇淋。” “……什么?”沐清欢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五十米开外有间冷饮店,外面撑着许多太阳伞,伞下已经坐了不少人。 她不确定的道:“你是要我去买冰淇淋?” 祁墨点头。 “……你喜欢吃冰淇淋?” 祁墨点头。 33.第33章 为什么排斥我 “……”沐清欢没想到祁墨居然还喜欢吃冰淇淋,但她也看过不少有些可爱的小嗜好的人,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最后她还是挤进了人群去买冰淇淋。 她当然不会期待祁墨会去买,一个有着社交障碍的人,能走出门已经算不错了,她自然不指望他会挤进人群买小女孩比较爱吃的冰淇淋。 为了病人兼名义上的丈夫的喜好,沐清欢勇于付出,无怨无悔。但是当她举着两个冰淇淋出来的时候,方圆百米之内,哪里还有祁墨的身影? “……”她顿时感受到了被欺骗。想不到祁墨这家伙还挺会装! 看来要走进祁墨这位病人的世界,路漫漫其修远兮! 随手将冰淇淋给了旁边的一个小朋友,擦了擦手,朝着酒店走回去。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一离开,祁墨与祁恒便从冷饮店后走了出来,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 祁恒道:“老板,我查过了,她确实是出外诊才来滨城,她的病人就是两里外一家民家乐的老板的儿子。” 祁墨道:“嗯。” 祁恒看着他眼下青黑色,担忧的道:“昨夜……” 祁墨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而已。”说着走向一旁的车子。 祁恒也跟着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真的不用让沐小姐看一下吗?” “她是七重门的人。”祁墨说了这么一句,就闭上了眼,明显不想再多说。 祁墨明白他的意思,他虽然一直在调查七重门的事情,但却反感一切与七重门有关的人事物。 只是祁恒不明白,既然反感,为什么又要跟她结婚? 但祁墨的心思他从来都捉摸不透,除非他自己说出来。但祁墨本就话少,不必要的解释他是肯定不会说的。 沐清欢回到酒店之后,先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解决了一下温饱问题。 午后去沙滩上消磨了一下时间,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夕阳像一个巨大的蛋黄一样挂在远处的海面上,梅红色一样的光芒将沙滩上的人影拉的很少,隐隐绰绰,一片欢乐。 洗了澡后又和简瑜通了会儿电话,就已经是快八点了。然而祁墨还没回来,她去前台问了问,表示还没退房。 经过昨天的餐厅事件之后,她已然将祁墨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发誓一定要将祁墨的病治好。 本来打算跟祁墨好好谈谈,了解一下他的情况,第一时间掌握病人的所有情况,这才是一个医德好的医生该有的积极性。 但是病人不配合。 十点钟,祁墨还没回来。沐清欢一直等在门口,连酒店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都奇怪地看了她好几眼。 终于在十一点的时候,沐清欢正要放弃然后去睡觉,电梯叮地一声响,祁墨与祁恒两人自电梯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她,祁墨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当先走回房间。 “哎,祁……” “夫人。”祁恒走过来,挡下她的路,歉意的道:“少爷累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要不然明天再说吧。” 虽然是询问,但却没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说完他笑笑,去了祁墨另一边的隔壁。 沐清欢看了看两扇紧闭的门,只得转身走回房间。 别人都这么说了,她哪能再拿热脸贴冷屁股? 一连几天,沐清欢白天要忙着去给病人看病,晚上回来,基本上很少见到祁墨。 但每次见到祁墨,他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到最后一双眼睛下面,都已经呈青色。脸色苍白异常,精神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刚好这一天,那位病人已经不需要她再去治疗。出门的时候,意外在酒店门口遇到祁墨,一看他的脸色,沐清欢的职业病顿时犯了! “祁先生,吃饭了没有?”不等祁墨拒绝,她径自说:“没吃就一起吃吧!” 她笑容可掬的望着祁墨,眼神表情都透着善意,格外温和。 那笑容明艳的仿佛门外透进来的光,干净的毫无杂质。——祁墨喜欢她这样的笑。 只是他并不打算如她的愿,绕开她走向电梯。 后面的祁恒对沐清欢点了点头,算是要过招呼。 沐清欢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两人走进电梯,门合上,阻隔了祁墨那张疲倦的俊颜。 祁墨回到房间,倦怠的坐进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 连续几天以来的噩梦如同附骨之蛆,像是在不断的提醒着他七重门带给他的不堪回首的过往。 导致他更加的不待见沐清欢。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将沐清欢留在身边监视的作法,是不是错了? 祁恒倒了杯热水给他,坐在他对面,说道:“最近几天,她确实都在给人治疗,这么久以来,我们也没有查到任何她跟七重门的人有过联系,会不会我们的消息有误?” 祁墨闭上眼身体后靠,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脑子里一阵阵一抽痛。但他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起伏:“宁可弄错,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是。” “你去休息吧。” “好,少爷您昨夜一夜没睡,也休息一会儿。下午的时候,我来叫您。” “嗯。” 祁恒刚离开,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祁恒吩咐过酒店的人,不让任何人来打扰祁墨,不可能是酒店人员。 随即门开,露出了沐清欢的脸。 她道:“我可以进来吗?” 祁墨一怔,缓缓睁开眼,道:“不可以。” “好的,谢谢。” 然后祁墨就听到了脚步声,眉头一皱,一双手却在这时搭上了他的太阳穴,不轻不缓的替他揉着,一直隐隐的抽痛感顿时消减了一些。 祁墨顿时起身。 他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触碰,尤其在这个人一点儿都不了解的情况下。 沐清欢举着的双手落下,友善的道:“我只是来关心你一下,不用这么排斥吧?” “嗯。” “……” 沐清欢再接再厉:“我听之前给你治疗的枫先生说,在你的问题上,你一直很配合。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这么排斥我吗?” 34.第34章 一夜无眠 祁墨走开两步,道:“没有。” 沐清欢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坚持说下去。四下扫一眼,叹道:“你这个房间比我的好多了,视野也好。” 祁墨看她走到落地窗前,头更痛了。 “出去。”他说。 沐清欢身体一僵,回头见他俊脸僵硬,随即不再坚持套近乎,笑了笑往外走,边走边道:“我那边病人已经不用我再去了,最近这两天我一直都在酒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回头冲他嫣然一笑:“对了,我这个医德很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病人,有时候病人有点任性的时候,我不介意做个无赖。” 门关上,祁墨站着没动,下一刻门被推开,沐清欢仅仅露出一颗头,弯弯的眉眼透着笑意:“晚上睡不好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的。拜拜!祝你有个好梦!” 咔嚓! 祁墨淡淡的望着紧闭的门,过了好一会儿沐清欢都再没有推开门。 ---------- “祁哥哥!快跑!祁哥哥快跑……”祁墨站在混乱的人群里,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焦急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他手脚都在颤抖,想要上前把人拉回来,但是四肢却被人拖住,有人在耳边急道:“少爷快走!” 一声一声,像是山谷中不断回荡的魔音绕在耳边,挥之不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淹灭在一片火海血腥之中,耳畔肆意充赤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他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只是望着那个火海里的身影,努力的与束缚着他的那些力道较着劲…… “祁哥哥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哦!”身边有人似乎在说话,祁墨伸出手去,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祁哥哥不想说话没关系,以后我会天天说给你听,即墨哥哥说,祁哥哥如果不自闭的话,会有很多小女孩喜欢呢!” “……”祁墨看着眼前一眨一眨的大眼睛,任由那双布满了灰尘的小手握着自己的手,脆脆地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 但是渐渐地,那手指流出了血,那声音变得凄厉,那双眼睛蓄满了泪……刹那间,在他面前分崩离析! “不要走!” 祁墨猛然睁开眼,下意识伸出手去,却只抓住了一缕阳光,自指间流出。 心头,怅然若失。 汗水落进眼睛里,像针扎一样刺痛。他伸手抹了一把,看了眼时间,距离他睡下,过去了不过一小时。 最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傍晚的时候,祁墨出现在餐厅,周遭的人来来往往,他仿佛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不会因为任何声音而受到影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侧目。 他默然,孤傲,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会呼吸的雕像,吃饭的动作优雅从容,明明是这么多人的一个餐厅,但却与他无关一样。 沐清欢在楼上的楼道里望着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随着后来的接触,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直觉。 他冷漠疏离近乎自闭,明明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却意外的有轻微社交障碍,有时候从他那双眼中也会流露出瞬间的茫然,就像一个没有方向的孩子,令人不敢相信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可偏偏又是这样的他,在那样危险的境地救了自己的命…… 沐清欢想,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祁墨安静的吃着,服务员看到这样一个英俊的客人,有时候也过来问候一声,但他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又一个服务员走过来,看着他空空的杯子道:“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吗?”“一杯白开水,谢谢。” 沐清欢的声音从服务员的身后响起,随即她的笑脸露出来,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 祁墨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搭理。 沐清欢对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服务员道:“麻烦帮我倒一杯白开水,一份意大利面,谢谢。” “祁……嗯,咱们也算是夫妻了,我还是叫你祁墨好了。”沐清欢始终带着笑,十指交握放在桌面,看着祁墨说道。 祁墨嘴角一抽,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好像从来都是喊他祁墨吧。 沐清欢见他不说话,又道:“我听说今晚沙滩上举行一个篝火晚会,有兴趣吗?” 祁墨道:“没有。” “我倒是很有兴趣,但是我有点路痴,怕出去了找不回来,又不想花钱坐车。我邀请你陪我做伴,行吗?”沐清欢两只大眼睛望着他,祈祷着他能同意。 “不行。”拒绝的没有一丝余地。 沐清欢嘴角一抽,好一会儿没都没说话,仔细的观察着祁墨的神情,突然道:“祁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从跟他认识到现在,她就没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个长句。 她问的当然不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而是普通关系的喜欢。 但这次,祁墨连回答也懒得。 正好她要的东西端了上来,服务员亲切的道:“请慢用。” 说慢用的时候,一双眼净看着祁墨。 沐清欢塞了一大口面,看服务员离去,不禁道:“整个餐厅有十八名女服务员,十八名服务员平均已经看了你至少四次,你有什么感想?” 祁墨没感想,若要真的说起,那恐怕就是厌恶。 他擦了擦嘴,起身离去。 沐清欢:“……”她看了看桌上的面,决定还是吃完别浪费。 第二天,祁墨一打开门,沐清欢斜倚在门口,笑容满面的招呼:“hi~” “……” 第三天,祁墨打开门,沐清欢拿了把凳子坐在门口,抬头对她笑:“早啊!” 第四天,祁墨打开门,沐清欢端了碗热腾腾的泡面,扬起明媚的笑脸:“吃面吗?” 祁墨忍无可忍:“沐清欢,你是不是闲得慌!” “嗯……好像是。”沐清欢摸着下巴装作思考状。 “砰。”又是响亮的关门声。 沐清欢再次吃了闭门羹。 35.第35章 残留的温暖 夜色微凉,深夜,总是寂寞的时候。 沐清欢今晚一直在房间里坐着,坐了很久,直到看到钟表指向一点钟方向,她才缓缓起身,打开房门朝酒店大堂走去。 她问总台要了祁墨房间的房卡,总台的客服看到他们这几日时常在一起,便没有多想,在她们心里早认为这两人是一对了,所以当沐清欢说自己忘了带房卡出来又不忍心打扰到老公之后,她们很痛快的就将备用房卡给了她。 沐清欢拿着房卡,小心翼翼的在走廊上走着,深怕打扰到别人,一直走到祁墨的房间才停下来。 “嘀” 门应声而开。 沐清欢借着月光,摸索到了祁墨的床边,在他边上缓缓坐下,清澈的眸子看着祁墨满头大汗的模样,眉眼微微凝起。 眉头紧皱,眼皮朝下,身子颤抖,双拳紧握…… 这是极度恐惧和紧张的现象。 他在害怕什么? 又在紧张什么? 沐清欢伸手将他脸上的细汗一点一点擦掉,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帮他一遍一遍的按摩,希望他能慢慢放松下来。 这样长期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是会影响身体健康的。 沐清欢想起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只吃一点点,比她的饭量还少,原本凝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祁墨其实没有睡多久,他的警觉性一向很高,周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醒来,方才半醒半梦间,突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随即便是温柔的抚摸,这样轻轻的按摩,让他放松了警惕,因为梦境而高度紧张的神经也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他贪恋这样的温暖。 沐清欢给他揉了好一会,见他身体不再发颤,神情也慢慢恢复自然,才收回手,静静的看着他。 祁墨感到那温柔的触感不再,一双冷眸咻地睁开,抬眸便看到了一双黑亮黑亮的眼! 祁墨:“……” 他缓缓坐起身,也不开灯,暗夜里两人距离有些远,所以沐清欢没有看清他的神情。 他声音略低沉:“你怎么进来的?” 她老实道:“嗯……就这么进来的,我想查看一下你的睡眠质量,果然你在做噩梦……”她凑过来开了床头的灯,担忧的问道:“这几天天天这样吗?” 祁墨与她对视,一直望进她的眼底,那双上漆黑如墨,却明亮耀眼,没有一丝杂质,想起方才那抹温柔的轻触。 突然祁恒的话响在脑海:“……会不会消息有误?” 他问:“你听过七重门吗?” 沐清欢一时没搞懂他的意思,就开着玩笑道:“三重门我倒是看过,你说的七重门谁写的?” 祁墨仔细凝视了她一会儿,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一汪久经风霜的寒潭,宛如漩涡般令人微微失神。 等到沐清欢回神时,她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眼角,祁墨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呃……”她干干一笑:“你眼睛真好看。” 祁墨一个冷眼甩给她:“谢谢。” 沐清欢一怔,俨然没想到他会回应,而且还是这么礼尚往来,随口道:“不用客气,我是真心觉得你眼睛好看。” 祁墨道:“……” 沐清欢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祁墨翻身下床,径自来到客厅,随后倒了杯水,坐在客厅里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沐清欢跟出来,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坐在祁墨对面,眼睛特别亮:“祁墨,你还要多久回去?” 见祁墨扫了自己一眼,沐清欢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事情如果办完了,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有时间去我的诊所看看情况。身体不能不当一回事……” 祁墨言简易骇:“不必。” “我现在是你的医生,在这方面你必须要听我的!”沐清欢不容拒绝的道,然后起身一击掌:“来吧,躺回床上去,今晚让你先睡个好觉。” 祁墨看着她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笑容,那自信的表情极具感染力。在这样的笑容里,仿佛什么都可以遗忘。 从来没有谁能这样走近他,走近他的人大都战战兢兢,把他当成恶魔一般防备着,小心应付着。 尤其从她口中说出‘睡个好觉’四个字,那么诱人,让仍无法排斥,下意识的想要应和着她的话,按照她的要求行动。 沐清欢见他半天不出声,狐疑的看着他:“你不相信我?”她神采奕奕的挥着手,说话的语气铿锵,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充满力度:“我从小就会催眠,在这个方面,我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算小有名气。让你好好睡一觉,我还是能做到的。” 祁墨并不是不相信她,她说小有名气已经很谦虚了,据他所知,沐清欢虽然年轻,但在她自己所在的领域里,算是青年一辈子相当有名气的人。 尤其是催眠术,曾经轰动了整个学界,只是她本人低调,不怎么爱出风头,也似乎并不以此自豪。但是时间一久,她这个曾轰动一时的人,倒被传得相当神秘。 这样自信的沐清欢,浑身都泛着光,温暖怡人。让祁墨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她,贴近这样的温度。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眉宇间凝聚着悲伤怆然,眼中透着死寂与绝望…… 祁墨想起她那场历时三年的不幸婚姻,眸色暗了暗。随即沐清欢就见他垂下眼睑,起身道:“走吧。” 说着当先走进卧室。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沐清欢先是一愣,随即心酸的捂了捂胸口,心道,搞定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屁颠颠的跟进去,祁墨已经躺好,规规距距,一如他的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却安静的让人心疼。 沐清欢不禁想,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段过往,才造就了祁墨这样的一个性格? 正想着,感受到一股视线,她随即回神,祁墨正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汪打着旋涡的深潭,一时之间,沐清欢差点在这双眼底失神。 连忙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却无法控制的脸红了。 36.第36章 喜欢这个城市吗 昏黄的灯下,她绯红的脸如同染上了胭脂,晶莹剔透,风情无限。一身白色睡衣略显宽松,露出了漆黑的内衣带子,衬得白色的肌肤像羊脂玉一样洁白无瑕。 一对锁骨像有光芒流动,性感无比。宽大的睡衣领子略低,春色隐约,若隐若现…… 祁墨喉间滚了滚,但只是眨眼间,那抹突然而来的悸动便被他自制力生生压了回去,只是开口说话时,声音略哑:“开始吧。” 沐清欢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望着他发起呆来,赶紧收回视线,却又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祁墨正盯着她,黑眸幽幽深不见底。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息,沐清欢木着神情移开神情,为了掩饰心头那份不自在,她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有点热呵呵……” 祁墨道:“今天温度十七。” “……”真是太不会聊天了!沐清欢嘴快的道:“我热血有点澎湃。” 祁墨看了她一眼。 沐清欢脸色一僵,总觉得这样解释有点多余,干脆不说话了。 默默的走过去,盯着祁墨的眼睛,稳稳了不怎么平衡的心境,温柔的道:“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要低沉许多,更是带了一丝让人无法抗拒的味道。祁墨顺着她的话,直视那一双猫儿眼似的双眸,一瞬间只觉得那眼像大海般,立即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你现在很困。” “嗯。” “很想很想睡觉。” “嗯。” “闭上眼,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在她温柔的声音里,祁墨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他缓缓闭上眼,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沐清欢直起身,看着他的睡脸,当看到他紧拧的眉头时,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将那折皱抹平。 祁墨睡得很安静,这么安静的他比白天醒着的时候更加迷人。挺拔的五官,也不像醒着时那么冷硬,就这么看着他的睡脸,沐清欢突然心跳加了速。 她连忙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从柜子里翻出备用的薄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就这么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祁墨的身影,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沙发上移到了床上。 沐清欢一天都没见着祁墨,晚上的时候,她百无聊赖的在沙滩上散步,不少人和她一样,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这么来回的走了好一阵,沐清欢感觉有人在跟着他。 她转身一看,嗬! “祁墨!”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没好气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好吧?” 祁墨面无表情:“吓死只能证明你胆小。” “……” 见沐清欢被噎得半天没说话,看也不看自己,明显是在生气。这倒让祁墨有点新鲜。连他自己也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他像她一样望着层层袭来的浪花,一言不发。 要是比沉默,沐清欢自认比不过祁墨,只得主动开口:“你忙了一天?” “嗯。” “吃饭了吗?” 祁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没有。” 果然就听她说:“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吧!”说着自然而然的拉起他的手朝着酒店方向去。 祁墨看了看彼此握着的手,又看了看她的笑脸,不明白她为什么每天都能这么高兴,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她忧愁似的。 “想吃什么?” 沐清欢脚步一顿,看到海边有人烧烤,眼睛顿时一亮:“我们去吃烧烤!” 祁墨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烧烤摊,不明白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但沐清欢兴趣盎然,也没问他的意思,直接将他拉到烧烤摊前,一口气点了一大堆东西。 沐清欢吃的有点撑,看着最后的几个肉窜,又看了看祁墨,好奇道:“祁墨,你把剩下这些解决了吧!” 祁墨倒真解决了,那动作优雅的……让沐清欢有点自惭形秽。明明是同样的东西,她吃的时候,狼吞虎咽的,他吃的时候,就好像吃的大餐一样,不急不徐,优雅从容。 瞬间让她感觉他手里拿得都不是肉串,而是艺术品!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吃饭也能这么养眼。等到祁墨吃完,她还盯着他看,眼睛眨也没眨。 祁墨缓缓道:“你没吃饱?” “不不不!我很饱了。”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一个响亮的饱嗝不受控制的打了出来。沐清欢顿时脸红,干干一笑,明智的转移话题:“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祁墨先生和我一同并肩散步?” 祁墨回答的很言简易赅:“有。” 沐清欢差点喷笑出声,这祁墨怎么有时候这么有趣啊!到底会不会聊天啊喂! 两人结了账,祁墨再不说上次那句‘这么便宜’之类的话,然后和沐清欢一同脱了鞋,走在夜晚的沙滩上。 任海风习习,月色漫漫。 渐渐地,沙滩上的人渐渐离开,两人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回头看去,只能看到两行脚印,留下了他们走过的证据。 “祁墨,你还要多久才会回去啊?”沐清欢打着哈欠问道。 祁墨道:“快了。” 沐清欢也没问快了是什么时候,她随地坐下,沙子软软的就像床一样舒服。她舒服的长叹一声摊开四肢,发现祁墨幽幽的盯着自己,就解释道:“累了,歇歇。” 她拍拍身旁,仰头笑着说:“你也坐坐?我看你平常都很忙,难得这么闲,坐下来吹吹海风也不错。” 祁墨倒也没拒绝,坐在了她身边。 他一坐下来,沐清欢就后悔了,真是气场太强,受不住啊! “你喜欢海吗?”祁墨突然问。他发现她很喜欢在沙滩上散步,每次都能在这里找到她。别人是成双成对,她一个人也自在逍遥。 沐清欢将手臂枕在脑后,仰面望着夜空,看着头顶上繁星点点,听到祁墨的话,她回答道:“当然喜欢啊,你不喜欢么?在城市里生活久了,有时候觉得压抑的时候,我就会来海边走走,吹吹海风完了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37.第37章 太过敏感 扭头见祁墨盯着自己,她嘿笑一声:“你别不信,我跟简瑜我们虽然性格不太一样,但以前大家伤心的时候,总是会来海边,特别矫情的对着大海大吼,时间一久,就成了习惯了。” 祁墨不语,似乎很认真的听着。 沐清欢知道他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对他回话什么的也没抱什么希望,但他是一个好听众。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很认真的在真,偶尔她觉得他可能不想听的时候,他又淡淡的回一个嗯字,表示自己在听。 沐清欢从来不是一个话痨子,但是在祁墨面前,她就觉得自己话很多。 两人就这么幕天主席地的聊着天,大部分都是沐清欢说,祁墨听,倒也难得的很和谐。 天边的月亮缓缓往下落,时间无声息流过,沐清欢说着说着便打起了哈欠,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祁墨望着夜空,耳边突然没了她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睡着了。 他定定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轻轻的将她背到了身上,一手拎着两人的鞋,朝着酒店走。 走着走着,沐清欢突然嘟囔道:“祁墨,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是我的……错沉吗……”她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低低地,温暖的呼吸喷吐在他颈侧,令祁墨一怔。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还是她太过敏感了? 他顿足侧眼,一言不发的望着她,她已经又睡了过去,呼吸轻缓。 他讨厌她吗……若她不是七重门的人,他应该不讨厌她的吧。只可惜……他收回视线,眸光冷了些。 梦里的沐清欢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冷意,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迷糊的呓语道:“祁墨,我冷……” 清清浅浅的四个字,突然撞进祁墨心底,他心头猛地一颤,心中意无端的生出了些怜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清冷的夜,很安静。 除了浪花扑来的声音,就只有沐清欢喷在她耳边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她之前的话影响到了他还是其它,在这微浪袭卷的海岸,祁墨的心中,此时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柔软的沙滩上,听海风徐徐,浪花声声。 感觉惬意非常。 祁恒在酒店门口等着他,远远的看到祁墨背着沐清欢回来,先是一惊,随即大步走上去,道:“少爷,我将少夫人送回房间吧。” 似乎是祁恒的话吵到了她,她动了动脑袋,迷糊不清的呓语道:“恒叔……我找祁……墨……”说着又睡了过去。 祁墨看了祁恒一眼,道:“不用了,我送她。” 听了这话,祁恒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看他有了些暖色的眸子,祁恒担忧道:“少爷,你对她……有感情了吗?” 祁墨知道他的意思,他默了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恒叔,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必担心。” 祁恒还想说什么,祁墨已经迈步离去。 第二天,沐清欢被窗外透进来的光照醒,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耳边响起一道声音:“醒了就起来,今天我们回去。” 她转头望着床沿,祁墨正在扣袖扣,晨光里他英俊的让人移不开眼。 沐清欢怔了怔,猛然一惊:“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祁墨有条不紊的扣好扣子,淡淡扫了她一眼:“是你在我房间。” 沐清欢回下打量了一下,果然是祁墨的房间,一下子跳起来,被子滑落,她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不由得惊呼一声! 她此时正穿着一件衬衫,还是男士的,胸襟大开,而里面……空无一物! “我的衣服呢?”她连忙抓过被子挡住春风,怒瞪着祁墨:“你对我做了什么?”昨天…… 昨天两人散了步,然后聊天……聊天之后她好像睡着了,之后…… 之后呢? 怎么一点儿不记得了?自己到底睡得有多死啊啊啊!沐清欢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居然被人换了衣服都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没有防备了。 听了她的话,祁墨正要离开的步子一顿,随即收了回来,站定在床边,定定望着她。沐清欢被他看得莫名的心虚,但被子里的身子明显只穿了一条小内内一件衬衫,让她有些接受无能。情不自禁的就开始乱想,再加上祁墨站在床边穿衣服的一幕,她没办法不想歪。 祁墨终于开口了,他说道:“我对你没兴趣。” 没兴趣你脱我衣服干嘛?!沐清欢差点吼出来,忍了忍,说道:“我衣服谁换的?” “我。”祁墨答得很干脆,但脸上没有其它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这种事情他做的天经地义一样。 沐清欢一股气堵在喉咙里,咯咯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祁墨道:“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但是我不会随便碰你。昨天你那身衣服脏了,我替你换下来,没有碰你任何地方。” 都连内衣都脱了!!沐清欢看着祁墨,祁墨始终那副淡漠的神色,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见沐清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丝笑意隐约自祁墨眼底划过,他又道:“收拾一下,今天回南城。” “……啊?”沐清欢还在羞愤,祁墨却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卧室。 她看了看被子里的身体,又看了看祁墨离开的方向,热气上脸,她羞愤的捶打着被子! “沐清欢沐清欢你没救了!睡得跟死猪一样!” 祁墨倒了杯水出来,路过卧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她拿被子撒气的幼稚举动,不禁伫足多看了几眼。 正好沐清欢发泄完了打算下床,一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祁墨。然后四目相对…… 沐清欢:“……” 轰! 这次连脖子都红了! ** 沐清欢一个早上都没缓过神,早上自己在祁墨的床上醒来,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大衬衫一件小内内,这样的场景无论如何都从脑子里洗刷不去。 相比她的不淡定,祁墨相当淡定。甚至他仿佛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一样,回去的整个路程里,他都拿着一份报纸,自顾自的看着。 倒是沐清欢,始终坐立不安。 38.第38章 一本正经的戏弄 祁墨从头到尾都在注意着她,从早上在他床上醒来之后,沐清欢整个人就不对劲了。时不时就悄悄的打量她,那欲言又止的小眼神,有那么点哀怨,那么点不好意思。 挺有趣。 祁墨也不作声,任她胡思乱想。 但是上车之后,她一直都是这么个状态,祁墨终于好心开口:“衣服是你自己换的,你忘记了么?” “……”沐清欢很努力的想了想,终于想起昨天好像是做了个梦,自己把衣服给换了…… 祁墨又道:“你躺在我床上,叫都叫不醒。” 沐清欢很自觉脸红了一下。但是随即抓住了重点:“那你早上骗我说是你给我换的?看不出祁墨,你居然一本正经的戏弄我?!” 祁墨说到这里,脑海不由得浮现出昨天她换衣服时的场景,那春色……他眼神闪了闪,没再说话。 看他这么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的样子,沐清欢郁卒了!这种男人,真的很腹黑好吗? 一路上,沐清欢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置气啊害羞啊,祁墨倒是一直悠然自得,坐在车里像是一尊只会呼吸的石雕一样,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沉默着一路,终于回到南城。 祁墨将沐清欢送到住处后,就和祁恒离开了,沐清欢望着面前没几个人影的小区,心里别提多空虚了。 一空虚早上的事情就忍不住冒了出来,她脸又不禁红了一红。想她跟秦琛结婚三年,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也从来没有机会在秦琛面前展露自己的身材。没想到这才跟祁墨拿结婚证没几天,自己就把自己给剥光了……实在是,羞耻啊! 正兀自哀叹,电话响了起来,是简瑜。 “小鱼儿,我最近干了一件蠢事……”她正想对着好友一诉苦水,那边却传来简瑜的急切的声音:“丫你手机终于打通了!我摊上事儿了!我摊上大事儿了!” 简瑜在那头哀嚎,搞得沐清欢一头雾水:“你摊上什么大事了?” 简瑜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大明星祁东吗?” “啊,记得啊,怎么了?” “我拍到了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照片……”简瑜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有种世界末日般的感觉。 沐清欢问:“什么不为人知的?” “……唉!”简瑜像是想告诉她,但欲言又止,像是怕人发现似的,偷偷摸摸压低了声音道:“这真不能说,我怕我说了之后,祁东丫就不是封杀我,而是要干掉我了……” 简瑜在电话那头哀嚎:“你都不知道那个祁东有多混蛋!我不就不小心拍到了……拍到了那些东西么,丫居然封杀我,我现在哪哪儿都不要我。” 简瑜悲愤不已,发泄了好一阵,她的心情仍然没有得到舒缓,沐清欢担忧的道:“那你现在在哪里?” “去酒吧的路上啊!我心塞啊!小欢欢你不造我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要是他祁东丫在我面前,我抽死他!真是太坏了!太不道德了!太贱了!太残忍了!太无情了!太……” “停停停!”沐清欢受不了的打断她,听到那边可怜巴巴的虚假啜泣声,没好气的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让你不要太过份了,你跑头条就跑头条,怎么到现在还把饭碗给跑掉了!哎,这样吧,你在哪里?要不我来找你……” “不用了,你来也一样啊,你不是刚出差回来么,好好休息吧,哎妈!让我一个人潇洒的去悲伤吧!” 沐清欢嗤笑:“还潇洒的去悲伤,你……”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沐清欢一看是唐家的,脸色一黯,匆匆对简瑜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爸来电话了,我先挂了。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好吧,那挂了。”简瑜挂了电话,惆怅的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车子就到了酒吧,简瑜径直走进去,一瞬间里面声波滔天,简瑜来到吧台,趴在上面,有力无力的道:“来杯……啤酒吧。” 毕竟只是来散心的,简瑜吞下了到嘴边的烈酒的名字,临时换成了啤酒。 刚喝了没几杯,就有一个风骚妖娆的女人走了过来:“呦,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原来真是简大记者啊!” 简瑜一口喝完杯里的酒,转头看去,咕噜一声把酒吞下,呵呵两声,冷笑道:“是你啊,小狐狸精。” 女人被她一句小狐狸精气得不行,加上她那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态度,精致的妆容都掩藏不住她眼中的愤恨,她尖声道:“简瑜!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我怎么不干净了?比起在背后中伤我,骂我是表子干净多了吧?”简瑜心情不好懒得理她,但她向来嘴巴不饶人,对方这不是往她枪口上撞么。 正好她心情差,她要不挤兑对方几句,都对不起这缘分。 她又灌了一杯酒,缓缓起身,她比对方高半头,低头看去,正好看到对方低胸衣服里的沟,斜着眼啧啧道:“挤出来的吧?我记得你应该是外扩又下垂啊,为了在这里钓男人,挺能折腾啊。”说着伸手搭在对方肩上:“妹子,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像你这样小婊砸,有点品的男人是不会和你滚床单的,你好歹也包装的好一点,穿着这一身满身都荡漾着站街女气质的黑裙子你真的和我是同事吗?麻烦你下次装作别认识我好吗?” “……”对方气得张牙舞爪的冲来:“简瑜!我撕烂你的嘴!!” “啧啧啧!”简瑜一手摁住她的手,左手随手自身边的人手里夺过来一个酒瓶,哗啦一声敲掉了半截,冲着对方就冷喝:“想撕逼啊,老娘废了你信不信?!没看到老娘心情不好吗还撞上来活腻歪了吧你!” 整个酒吧一静,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简瑜对面的女人眼看着半截酒瓶子刺过来,吓得花容失色,她身边的护花使者骂骂咧咧便要过来,只听澎地一声,那准备动手的男人就倒了地。 39.第39章 英雄救美 简瑜本来也就是吓吓面前的女人,也没想到会有人出手帮自己,推开女人看过去,只见一个长得还算过得去的年青帅哥衣服笔挺干净,一双桃花眼朝她抛了个媚眼,暧昧道:“宝贝儿,你太调皮了,女生还是文静一点好。” 要不是简瑜看出男人是在帮自己,她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这说话的态度,真是太轻佻太欠揍了! 那女人离开前还不忘扔下一句:“简瑜你给我等着!” 简瑜对她抛过去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没看到旁边英雄救美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冲着那慌忙离开的女人道:“姐姐你后面拉链开了哦!” 那女人吓得匆忙去摸后面的拉链,引得酒吧里的人哄然大笑。 简瑜收回视线,旁边那个喝着酒却被她抢了酒瓶的人呐呐的盯着她,简瑜要了瓶酒递给他,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哥们儿对不住啊,刚才一时激动打扰了你的兴致。” 那男人包涵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简瑜暗里吐了吐舌头,刚坐回去,先前出手相帮的那个男人就挨着她坐了过来,桃花眼笑出了几分色意,简瑜道:“谢谢啊!” 男人打了个响指,对调酒师道:“来一杯。”说完看着简瑜,笑道:“美女,性格很火爆啊?” 简瑜道:“一般。” 男人又凑近了一些,几乎贴着她,说话时热气喷在简瑜耳边,让她差点反手抽了过去。 他道:“美女,约吗?” 简瑜本来就有气,心情更是低落到谷底,正是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稍微那么一撩拨,就会爆发。 但很显然男人没有看出简瑜不悦的脸色,简瑜一杯一杯的灌酒,旁边的男人自以为风趣,说了几句话后又凑过来:“约吗?” 简瑜澎地一声掷下杯子,里面的水溅出来,湿了吧台。她缓过脸来,木然的脸拉出一丝假笑:“叔叔,不约,我不约!” “叔……叔?”男人被这两个字打击的如丧考妣,半天怔愣着没回过神,等回过神的时候,简瑜也不想继续搭理他。 “你……别不知好歹!”男人话刚说完,面前就多了一张百元钞,钞票上面的毛爷爷都在灯光下变得有些奇怪,像是在鄙视他一般。 简瑜挥了挥手里的钱,懒懒道:“出了酒吧坐十块钱的车到红灯区,那里站街女最便宜的三十块钱一晚,剩下的钱够你把杜雷斯了,祝你性福愉快。” 男人被气得脸色青红交替,半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简瑜嗤笑一声,将钱胡乱的塞进口袋,这时电话响起,是沐清欢:“小欢欢?” “你还在酒吧吗?我现在过来找你。” “不用……嗝……不用来了,我过几分钟就走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先后遇到几个****,真是够够的了,难道最近我运气真的太背吗?”简瑜又灌了口酒,只顾着和沐清欢通话,却没有注意到先前那男人塞了一叠钞票塞给酒保,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简瑜和沐清欢倾吐了一上糟糟的心情,觉得舒服多了,不知不觉又喝了一杯,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杯子里有一粒白色药丸迅速融化。 她一口喝光了酒,对着沐清欢道:“好啦我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是啊,我是你简瑜一个人的老妈子,赶紧回去吧,不然我过来找你也行,反正闲……” “可别!”简瑜打趣道:“做为一个空闺怨妇,你赶紧睡个美容觉吧,别熬夜,小心越熬越丑。” 沐清欢笑骂道:“得了吧,你这嘴太损,我真希望从天而降一个男人把你降住!” “切,降住我的?你做梦呢吧?” 两人彼此笑骂挤兑了几句,简瑜道:“好了不说了,我现在就回去好吗沐大妈!” 沐清欢默了默:“……滚!你才大妈!你全小区都大妈!” “哈哈哈哈……”简瑜笑着挂断了电话,刚起身,就感觉头一阵晕眩,她只以为是酒喝多了,甩了甩头,嘟囔道:“奇了怪了,没喝多少啊……” 才走了没两步,面前挡了一个男人,简瑜抬头一看,只觉得眼有点晕,一下子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顿时跌住了对方的怀抱里,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投怀送抱一般。 “抱歉……”简瑜道了歉正要起身,搂着她腰的那双手却没松开,头顶上响起了那轻佻暧昧的声音:“美女,你醉了。” 简瑜从刚才脚步不稳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完全没有醉酒的感觉,有得只是全身发热,她抬头看清面前的人,顿时明白了过来:“丫你居然给我下药?” “啧,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从来不干这样的勾当。” 简瑜曲起腿,猛地撞到男人最脆弱的地带,男人弓身痛呼的空档,她拔腿就跑! “臭女人!你给我站住!” 简瑜头晕目眩,只是挑着路便路,却没有注意到方向,一头扎进了酒吧靠左边的楼道里,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她刚跑过去,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旁边的洗手间里出来,刚好将追她的男人挡下,没有感情的道:“对不起先生,这里禁止进入。” 桃花眼男人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恼恨之极。不过他却还是不敢硬闯,愤愤的转身离去。 简瑜感觉自己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后,才无力的倒下来,全身如同沸水里煮着一样热。 她无意识的将扯了扯领子,露出了大片****,然而正在这时,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她本能的又想跑,只是还来不及站起来,一道人影就撞了过来,穿着与她颜色相同的裙子。 简瑜脑子有点缓慢,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对方四肢并用的从她身上爬过去,简瑜隐约看清是个女人,一脸的惊慌失措。 “喂……你……”她伸出手去,本来想拜托对方拉她一把,但是对方却突然从身上扯来一个东西挂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碰到简瑜灼热的肌肤,她浑身止不住的一颤! 她本能的伸手想抓住对方,却只摸到了片衣角,那女子拍了拍她的脸,惊异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钱我收了,姐妹儿帮我一个忙哦!” 说完就飞速离开。 40.第40章 三十二号 “你是……”谁啊?! 简瑜贴着墙想站起来,正在这时,走廊拐角处,有两个男人追了过来,看到她的时候,目光随后落到她的脖子上,简瑜缓慢的低下头也看了一眼,是个黑色的黑色的银环,上面隐约刻着三十二号。 简瑜正在努力看清楚那上面的字,两个男人已经到了面前,一手提住她一只手臂,其中一人道:“钱你已经拿了,你只需要付出一夜,跑什么跑?搞得我们老板像是逼良为娼似的。” 简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只溢出一声申吟…… 不行了!好热! 她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热气连自己都要灼烧了。但是将她提着的两个男人根本没有看她,似乎是想将她往某个地方带去…… ** “祁少,我这儿来了一位妹子,居然自己找上我说要卖身,长得不错,人也机灵,本来我自己喜欢,难得你大明星来看我,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一个高档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的男人暧昧的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祁东,心里不禁也惊叹造物主心灵手巧,这祁家的基因就是好,一个比一个好看。 光他认识的几个祁家人,祁墨属于沉稳冰山系男神,而眼前这位,则是妖娆花心系美男子,一个稳,一个邪,却是两兄弟,也真是…… 男人摇了摇头,起身理了理衣服,冲着祁东又说:“听说前几天你被一个小女人拍到了不该拍到的东西,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栽跟头吧?今天这份礼物就当是兄弟我给你的调剂品,好好玩哦!” 说完冲他一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潇洒转身就要离开。 祁东道:“周远,我看起来很饥渴吗?” 叫周远的男人眨了眨看似无害的眼,抛去一记纯洁的笑:“不饥渴啊,不过那女人是个美人,也就是你,要不是换了别人,我才不会掏钱给你送上我自己看上的美女。” 祁东横了他一眼,那凤眸扫过来时,就算是周远这个男人,骨头都快酥了。赶紧告饶:“别啊祁少,你别这么对我笑,我怕我自己一不小心就弯了。” 祁东嗤笑一声:“那就跪安吧。” “……” 周远离开没多久,祁东便去洗了澡,半晌也没有等来周远说的那个尤物,反正也没抱什么期待,加上这几日赶通告累得像狗,不一会儿他就径自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又关了。 祁东只当是周远,便也没有在意,翻了个身正要继续睡,突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这下他的瞌睡虫彻底没有了,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他只看到了模糊的一个轮廓,喷吐着灼热的气息贴了过来,一双柔软的手如同灵蛇般钻进了他的被袍里…… 祁东皱眉,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你是周远说的那个女人……唔……”刚问完,双唇便被堵上了,怀里的女人比他想像的要猴急,柔软的带着淡淡酒味的气息扑进他鼻间,居然令他微醺。 简瑜只感觉全身都在冒火一般,她不断的寻找可以让这种燃烧难耐的感觉解脱的东西,好不容易抱住了,神智不清的抱着不洒手,有些渴望由身体而起,本能的寻找令自己解脱的源泉…… 她贪婪的舔嗜着面前的‘东西’,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衣衫半褪的躺在一个男人身上,凑着脖子亲舔男胸脖颈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着火! 祁东从来不在这方面上亏待自己,既然对方都这么开放了,周远送来的人他也放心,便也不再说话,一手便撕开了身下女人的裙子,触到那滑嫩的肌肤时,他心头猛地一颤! 手感太好!、 他像一个第一次经历情事的小男生一样,有了一些期待与小紧张,扯掉身下女人身上惟一的遮羞布,倾身压了上去…… ** 简瑜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撩人的春/梦,所以醒来的时候,向来大咧咧的她还有点小害臊,出于一种好奇心理,她还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梦,断断续续的,梦里的男人…… 想到这里,简瑜的脸色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 梦里那个和她滚床单滚的不亦乐乎的男人,居然是……祁东! 花心大明星祁东! 传言中夜御数女的祁大明星! 真是恨不得自戳双眼啊妈蛋! 简瑜抬手抹了把脸,一伸手就感觉手臂发酸。 “嗳?”手臂上的‘红梅’是什么鬼? 很像传说中的吻痕啊! 纵情过后的脑子反射弧有点长,这会儿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屋顶,这空气,这柔软的大床,这……被子底下光溜溜的身子…… 简瑜脑海里轰然一声巨响,被雷的里外焦黑!正在这时,床动了一下,她机械而缓慢的转过头去,与此同时,昨夜脑子里残留的记忆一点一点回归脑海…… 桃花眼的男人,下药,撞倒了一个美女,然后她好像被人带走了…… 哦,带走了。 带走了?!! 简瑜吓了一下,她呼吸都屏住了,抬眼的瞬间,看清了身边睡着的人。 然后她的脸色真的就变得像吃了屎一样了! 祁东啊!真的是祁东啊妈蛋啊! 她千方百计想逃开的祁东,居然……此时就和她在同一张床上?! 祁东没醒,伸出手臂来捞了一把,简瑜顿时被捞进他怀里,肌!肤!相!贴! 简瑜快疯了! 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微敞的窗帘的缝隙里,露出了蒙蒙的天,天刚亮。她又转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令无数雌性尖叫失色的英俊的脸,她倒是想尖叫,还想把这个人给宰了! 但这个想法也就想了想,想到昨天自己招了祸事,无端一觉醒来却在害她最惨的男人床上,这种心理……简直太酸爽!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慌张而颤抖的捡起地上的衣服逃之夭夭…… 祁东一觉醒来,就看到了空荡荡的床畔,本来也没当一回事,正要起身,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床单上一团腥红,不由得一愣! 随即想起周远所说的话,那女人是干净的。 祁东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再干净,不也是拿来卖了么,女人啊,真是…… 他翻身下床正打算去洗澡,走了两步,却踩中了一个东西膈到了脚,他抬起脚一看,顿时乐了! 钱包? 不会是那个女人掉的吧? 他捡起来打开一看,当看到包里夹着的身份证后,脸色顿时精彩了! “简瑜?”那个该死的小记者?! 呵呵,看来被他逼的无路可走了么,居然来卖? 祁东冷笑一声,将钱包扔到床上,视线又意外的落在那团嫣红处,黑眸变得寒凉,嘴角勾起凉薄的笑,进了浴室。 41.第41章 清欢,就当我求你 最近医院里接了立北医院转来的不少病人,所以沐清欢每天都处于极度繁忙的状态,再加上她住的地方跟医院有点距离,晚上到家几乎都是深更半夜了。 今天也不列外,沐清欢看着手机亮着的屏幕,揉了揉眼睛,疲惫的甩了甩头,这一晃,都十一点多了。 尽管很累,但沐清欢依旧不紧不慢的朝前迈着步伐。 “沐清欢!”伴随着一声冷喝,紧接着她的胳膊便被一股大力拉住,她身子一时没稳住,踉跄了好几步。 沐清欢抬眸便看见秦琛一脸怒气的面容,她抽了抽嘴角,在这里看到他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他还这幅表情看着自己。 “松开。”沐清欢淡淡的道,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秦琛一怔,以前她都是一直跟在自己后面,无论他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会立刻去做,可现在,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眷恋,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 面对这样的沐清欢,他只觉得心口有些堵,说不上什么感觉。 沐清欢见他盯着自己,很是别扭,纵然已经跟他离婚,没了关系,可若说全然放下,根本不可能,毕竟在他身上,消耗了自己整整十年的青春。 她动了动手,想挣脱开他的束缚,秦琛被她的这一动作晃的回了神,见她要挣开自己,眉心不由深憷,瞬间扣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不是跟祁墨结婚了吗,怎么还回这里?豪门媳妇是不是很不好当。” 沐清欢听出他话里讥诮的意味,心里只觉好笑,冷眸回瞪过去:“我怎么样,与你何干,我好不好当,是祁墨说了算,不是你。” “张口闭口都是祁墨,他是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作贱。”秦琛口不择言,只顾出气。 沐清欢被他扣的手腕发疼,想甩却甩不开,心中微怒:“对,他就是比你有钱,比你有能耐,怎么,你嫉妒了吗?” 这话成功的激怒了秦琛,他手上的力道加深,双眸阴霾,死死盯着她看,似是想将她看穿一般:“沐清欢,几日不见,你的口才倒是长进不少!呵!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哈巴狗,如今倒真是变了大样呢,果然女人一攀上金主,立马就不一样了。” 哈巴狗…… 沐清欢眼里满是惊愕,她不曾想过,原来她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只一直烦着他的一条狗。 秦琛,你怎么能如此说我?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和感恩,反而觉得我所有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甚至只是在利用我的感情。 沐清欢忍住眼眶里的不适,吸了口气,双眸死寂一般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秦琛,我当初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爱上你,不过抱歉,我现在脑子里的水已经抖干了,我劝你最好别再来骚扰我,不然我不介意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呵,手段?你沐清欢在我身上用的手段还少吗?连自己的妹妹都忍心害成那个样子,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秦琛说到唐云暖,心里的悲怆又加了几分,云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等他回去救她,可他又要怎么跟沐清欢开这个口。 沐清欢懒得再与他争辩,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她有这个时间解释,还不如用这个时间睡觉。 “我要上楼了,你好自为之。”沐清欢说完便转身欲走。 只是她步子还未迈出去,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 “云暖病情恶化了,需要新的药物维持,否则熬不过三个月。” 沐清欢顿住了,缓缓转过身,眼神似笑非笑:“所以呢?” 秦琛皱着眉,没了刚才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难堪:“你在明知故问。” 沐清欢双手环抱,点点头:“所以就需要我去试药是吗?” “嗯。” “呵。”沐清欢嗤笑出声,不是在嘲讽,而是真的觉得好笑,她冷冷看着他:“秦琛,我真是好奇,你到底哪来的脸跟我说这话?事到如今,你我已毫无干系,我有什么义务要去帮你救你的心上人,我又凭什么去牺牲自己的健康,去救唐云暖。” 秦琛被她这么冷嘲热讽,脸色已然挂不住,可想到唐云暖虚弱的模样,他只能忍气吞声,再次说道:“以前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这是最后一次,清欢,傅医生说这次成功的几率有百分之七十,只要……” “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你有没有想过?”沐清欢截了他的话,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每为唐云暖试药一次,我就要花多长的时间来调养自己的身体。” 秦琛眉眼一颤,他又怎会不知这些,那些药物的副作用他比谁都清楚,只是沐清欢从不在他面前喊疼,他便就真的欺骗自己说,她不会痛。 因为只有这样,他对她那日渐趋长的负罪感才能减轻一些。 沐清欢看他阴着脸不说话,终是叹了口气,缓缓道:“秦琛,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唐云暖会疼?” 秦琛一怔,下意识说道:“不是……” 然而沐清欢如今对这个答案已经不再感兴趣,她吸了口气打断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你回去吧,我不会给唐云暖试药,同样的话我不想老是重复,现在,我要回去休息了。” 秦琛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口一抽,一丝苦味蔓延开来,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者说,他不想懂。 “清欢,就当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低哑沉寂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沐清欢停住了脚步,却没回头。 “就当是你为了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行吗?” 沐清欢嘴角凉凉的勾起一丝弧度,看,有些人多么可笑,他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可却一味的要求你去为他做点什么,仿佛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应当。 “你这是在求我吗?”沐清欢开口问道。 秦琛愣了下,继而道:“算是吧,云暖……真的等不了了。” 42.第42章 祁大明星心眼太小 沐清欢转身,就这样看着秦琛,他仿佛沧桑了不少,神态憔悴,不似以往的骄傲自负,为了唐云暖,他竟然如此放低姿态。 秦琛见她驻足,眉梢染上一层喜色,以为是她同意了,便急急道:“要是你能抽出时间的话,我希望早点安排,云暖……” “我有说我要去给她试药吗。”不冷不淡的言语,打断了秦琛的话,秦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他没有想到她真这么绝情,他已经如此放低自己,去求她了,为什么她还是这样狠心! “云暖是你的妹妹!你难道就这么见死不救吗?沐清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心无情了?”秦琛愤然的指责道。 她狠心无情?他秦琛还真是会说笑话,沐清欢不再言语,转身就走,不想再跟身后的男人多说一句话。 秦琛盯着越来越远的单薄身影,眼中怒火分明,现在的沐清欢,为什么他感觉好像从未认识过。 就这么和着夜色,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慢慢的转身,开车离开。 秦琛直接开车回了A市,去了唐云暖现在正在治疗的那栋别墅。 唐云暖一直都是专人救治,傅医生是她的主治医师,整栋别墅安排了十几个顶尖医生,还有护士,全是为了治疗唐云暖。 别墅分三层,一层是专门待客的地方,供来看望唐云暖的人偶尔居住。 二层是研究所。 三层,则是唐云暖的病房。 秦琛一路走向三楼中央的房间。 推开门,脚步轻缓,走了进去。 病床中央躺着一个女人,身穿白衣,肤若凝脂,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开来,相貌甜美可人,或许是因为长期久病的缘故,她的肌肤显得特别苍白。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一个睡美人般。 秦琛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抚摸女子的脸颊,眼含柔情:“暖暖,再等一等……” -------------- 初秋的天气,空气也比以往清新不少,沐清欢一大早便去了医院,昨天经过秦琛来折腾了一下,导致昨晚自己就睡了四个小时不到。 即便如此,她还是敬业的依旧工作。 彼时沐清欢刚忙完,坐在办公椅上休息,正好这时候,桌上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是简瑜,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好些天没看见她了,这女人终于想起来给自己一个电话慰问下了。 “喂……”她才喂了一声,那边的简瑜的大嗓门儿便传了过来:“你在哪里?” “医院啊。” “医院?好,你哪儿都别去哈,我来找你!” “不是你最近去哪儿了?我几次打电话找你都没人接,我以为你失踪了呢。” “哪儿啊!我最近糟心透了,哎见面再说!”简瑜火急火燎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沐清欢盯着电话看了会儿,无奈摇了摇头,正好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她歇了一会儿就去忙了。 一忙就忘记了时间,等到好不容易闲下来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简瑜幽怨的瞪着自己,那眼神就好像她把她抛弃了一样。 沐清欢假装恶心的搓了搓手臂,嫌弃道:“你什么眼神啊,当自己是小猫小狗呢?” 简瑜幽幽道:“我还不如小猫小狗呢,小猫小狗还有人收留,我他么走在街上估计都被人当成不法份子。” 沐清欢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颇为赞同的道:“你长得确实有那么点不正当的样子。” 刚说完简瑜就扑了过来,作势要掐死她。沐清欢笑着躲开,生怕一不小心弄坏办公室里的东西,连忙道:“好了好了,亲爱的小鱼儿,老实交待吧,你最近哪儿去了?” “我……”简瑜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大咧咧的道:“嗨,我能去哪儿啊,我不就是躲着那位大明星么,他真是心眼比针尖还小,丫这么久了还不放过我,我不就是拍了他……”她脸色一僵,干笑几声。 沐清欢趣味的问:“拍了他什么?” “呃……没什么没什么。” 沐清欢知道从这位美女口中撬出真相难,索性也就不问了,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道:“姓祁的看来都不好对付啊,那位也不好应付。” 简瑜喝着水随口问:“那位是谁?” “跟我在同一个结婚证上的男人。”想起简瑜一直都不知道这事,看她张着嘴惊讶的眼睛就知道她此时的震惊,沐清欢好笑的道:“就是我老公。” 简瑜终于合上了嘴,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推了把椅子凑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沐清欢,沐清欢慢条斯理的翻着文件,差点失笑,脸上一派淡然:“怎么了,很惊讶么?” “惊讶?何止是惊讶!我的小心肝受到了惊讶好吗?!”简瑜像看着奇葩一样盯着她:“我说你行啊,这才甩掉一个,现在后宫又收了一个了,你藏得也够深啊喂,我居然一点音讯都不知道,太不够意思了吧你!” 沐清欢淡漠依然:“因为我自己也是最近才相信这件事情,一直都以为在做梦。” “噗!”简瑜一口水喷出来,佩服的道:“小欢欢我简瑜这辈子最服的就是你了,你简直是我的偶像啊你造吗?” “那个男人帅吗?肯定比秦琛帅是吧?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是你们其实早就认识了?你说!你快说!” 简瑜整个人都在癫狂状态,眼睛里血丝遍布。反观之下,沐清欢就像个悠哉游哉的老人一样,慢条丝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看着自己的文件。 简瑜的好奇心简直快让她抓狂!她幽怨的瞪着沐清欢,周身都仿佛散发着黑色不明曲状气体。 沐清欢再怎么淡定,也受不住她的‘盯’功,宣告妥协:“他等会儿会来我这里,你如果想看,记得看个够,要是没把他脸上多少汗毛数下来,咱俩就绝交。” 简瑜:“……” “怎么了?简大记者做不到吗?”沐清欢促狭的睨了她一眼,把玩着笔杆子,笑道:“你不是自诩记忆力惊天地泣鬼神?” “……别逗了,当年我不同意你和秦琛好你都没和我绝交,丫现在居然谈绝交?我倒要看看你那个男人是何方神圣!” 沐清欢看她一副上战场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径自忙活着。 43.第43章 逃之夭夭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医院外,一辆黑色劳斯来斯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走出了两道身影。 同样的英俊不凡,只是一个冷一个魅,正是沐清欢和简瑜正在谈论的男主角,以及…… 男主角的弟弟祁东。 两人一出现,就引来许多人侧目。祁墨仿佛未见一般,径自往医院里走,祁东跟在后面,轻松的道:“哥,大嫂是不是长得特别美?” 祁墨想了想沐清欢的长相:“没有特别。” “哦,那也还是美。”祁东始终盯着自家哥哥,很好奇他这样的人,究竟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结婚? 他拧着俊眉问:“难道大嫂很有人格魅力?还是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特质,才让你一颗真心沦陷?” “她离过婚。” “……哈?”祁东顿时如遭雷劈!看着祁墨径自出了电梯出去,只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供他观瞻。 脑海里‘她离过婚’四个字光芒闪闪的来回盘旋,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喂哥,你不是这么想不开吧?你居然找了个离婚妇女?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怀上的你的孩子?不然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放着这黄金单身,就这么让一个离婚妇女给糟蹋了?” 祁墨无视身旁鬼嚎鬼叫的亲弟,来到沐清欢的办公室门口站定,祁东见他不走,也停了下来。 刚好有医护人员经过,一名女护士低声惊呼:“哇!是祁东!” 祁东秒变妖孽,抛去一记勾魂夺魄的笑:“嗨,美女!” 女护士脸红心跳差点晕过去,旁人的男人扶着才没有让她出丑。她呼吸困难的道:“你、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祁东居然叫我美女啊!” 男医生受不了的把她给拖走了。 祁东脸上浪笑消失,又变回了那个在哥哥面前任性的弟弟,只不过一转头,就见祁墨正幽幽的盯着自己。 他嘴角一颤:“哥,你该不会是被我给迷住住了吧?” 祁墨从来不和他贫,没什么表情的道:“进了门,注意言辞。” 祁东哑然…… 他哥这是在袒护那个离婚妇女?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那个和他大哥扯了结婚证的女人长啥样了。 推门进去,里面传来女人的笑声,清亮清脆,悦耳动听。 随着两人进去的动作,笑声也戛然而止。 沐清欢看着门口的祁墨,打了声招呼:“来了啊,挺准时。”随即又指了指简瑜:“这是我闺蜜,简瑜,简瑜,这就是……” “卧槽……你丫怎么会在这里?!”简瑜一声大叫,哆嗦的指着祁墨身后走进来的祁东,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祁东俊美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讽笑,吊着眼角睥睨着她,阴阳怪气的道:“呵,是三十二号啊!” “……” 包括简瑜在内,三人都一头雾水。祁墨看着沐清欢,沐清欢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简瑜,问道:“什么三十二号?” 简瑜看向祁东,也问:“什么三十二号?” 祁东凉凉的道:“周远的三十二号尤物,你不会忘记自己脖子上挂过一个标记吧?” 简瑜的脑子里,闪过一丝印象……好像,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是给了她一个东西,写着三十二号…… 在三人的注视下,她的心里从震惊到镇定,然后装出一脸单纯,傻傻的问:“你说的什么玩意儿?祁大明星是不是纵欲过度,记忆力减退了?” 好浓的火药味! 沐清欢清咳一声,打着圆场:“小鱼儿,你不是要看我老公了,呐,这就是了。” 简瑜这才看清沐清欢新任老公,开始觉得面熟,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瞪大,震惊的看了眼沐清欢,又看了眼祁墨,沉默了下来。 她一直觉得好久很慢热,而且在工作之外的事情上很迷糊,但不知道她居然迷糊到了这种地步。 沐清欢这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是谁啊!!!祁家大少爷啊!! 那个祁家! 产业遍布各界领域,横跨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跺一跺南城都会天塌地陷的那个祁家! 简瑜还呆愣着,沐清欢已经拉着祁墨走过来,重新给祁墨介绍:“她是简瑜,一个……” 她本来想说‘一个很直爽有趣的人’,结果才刚说了两个字,祁东就接了过去:“一个偷偷摸摸的小狗仔。” 简瑜虽然经常拍明星的新闻,但是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惟独那一次,竟外撞见了祁东,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 本来还在因为祁墨而震惊,祁东的话一出口,她就怒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是娱记,不是专挖人隐私的狗仔!” 祁东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小嘴,那天夜里的记忆不禁窜入脑海,他下腹一紧,忙移开眼,冷笑道:“我的言辞很贴切,形容你再恰当不过。” “你……” “好了简瑜,咱消消气哈,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沐清欢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相比两人火药味十足,沐清欢和祁墨两人在一旁显得老神在在。 祁墨回头睨了祁东一眼,祁东顿时收敛,又恢复了一惯的轻佻散漫,自来熟的对沐清欢道:“大嫂你好,我是祁东,他亲弟弟。” 这一下不仅沐清欢意外了一下,连简瑜都愣了愣。两人对视一眼,简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做为一个娱记,对当下的一些大明星的身家背景,或多或少的有些了解。她一直都知道祁东是有大背景的人,但却没想到,会是祁墨的弟弟。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会惹上祁家。 祁东此时盯着她的视线就像恶狼盯着羊,令她毛骨悚然。她相信要不是祁墨和沐清欢在这里,估计自己很有可能会横着出去。 沐清欢突然发现好友脸色不对劲,连忙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简瑜躲开祁东的视线,然后对沐清欢使着眼色道:“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慢聊!” 说完矮身钻出门,出了门的简瑜还不忘回头看上一眼,眼看祁东没有出来,赶紧逃之夭夭! 44.第44章 同居 沐清欢眼看着祁东要出去,连忙过去拉住他的手腕,没有注意到一旁祁墨的眼神,热情的道:“你是祁东啊,我经常在各大杂志新闻上看到你,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祁墨盯着祁东的脸,后者接收到大哥不怎么友善的探究的眼神,连忙抽回被抓住的手,连笑容都在祁墨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僵硬:“呵呵,大嫂说笑了,我再好看也没有大哥好看。” 沐清欢眼尖的看到简瑜避之不及逃跑的样子,估计着简瑜真是得罪眼前的男人了,只好尽力拖住他。 她心里急转,脸上仍然带着一脸的笑夸赞道:“不不,你跟祁墨是不同类型的,而且你性格就比祁墨开朗啊。” 祁墨还是盯着祁东的脸,祁东真是欲哭无泪,心道大嫂你夸人不会背着夸吗?我亲哥眼睛越来越不爽了! 祁墨终于伸出手来将沐清欢拉到一旁,淡淡道:“小东一向比较活泼。” 祁东点头呵呵笑:“是啊大嫂,啊,我想起来我还有个通告要赶,先走了啊!” 说完大步离开。 反正简瑜应该已经离开了,沐清欢自觉已经完成了好友的委托,折身坐回椅子上,笑望着着祁墨:“坐下吧。” 祁墨落坐在她对面,沐清欢还没说什么,他当先说道:“你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去搬了。” “哦,嗯?”沐清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我的东西?我没有说要搬家啊?” “搬来跟我住。” “……为什么,我那里住的好好的……” 祁墨说:“既然是夫妻,就该住在一所房子里。”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觉得咱们……” “没有可是,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祁墨的话就是保证,但这不是沐清欢想听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沐清欢看着他淡漠的脸,想说话最终又像卸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趴在桌面上,不解的问:“为什么突然想要住在一起?” 因为更好的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祁墨眼神闪了闪,语气仍然很淡:“住在一起,我认为理所当然。” 沐清欢睨了他一眼:“你还真想和我培养点什么出来不成?” 祁墨眼也没眨:“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沐清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嗯的意思真的是她认为的那样‘想培养点什么出来’吗? 她有些惊悚的瞪着祁墨,觉得这男人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但祁墨一直就是那副样子,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算了,反正结婚证都拿了,祁墨也说了不会把她怎么样,不就是住在一起么,她也没损失什么。 沐清欢在经历了秦琛一事之后,也渐渐懂得了乐天知命的道理,心态相当豁达开阔。 于是她点头,道:“好吧。那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现在的情况了吗?老师让我多多注意一下你,但是最近你都不怎么配合我,让我有点不好做啊。” 祁墨抬手看了眼手表,起身道:“下班了,回去再看吧。” “不行!”沐清欢身子前倾越过桌子一把拉住即将离开的男人,祁墨没设防,被那股大力拽了过去,嘴唇不经意的与她的脸颊擦过,两人心底同时一颤! 沐清欢连忙松开他,咳了一声维持着形像,但脸还是无法控制的微红,她尽量底气十足的开口:“住在一起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不想把工作带回去。你有什么问题,还是要来我这里!” 祁墨盯着她的脸,唇上还残留着刚才那一触之时的柔软,令他微微失神。沐清欢的话令他回神,他道:“家中也一样。” “不行!”沐清欢不让步,眼睛睁的圆圆的,很较真。 祁墨突然有种感觉,此时的沐清欢更像一头护食的小猫即将炸毛时候的样子…… 沐清欢已经做好了和他据理以争的准备,祁墨却道:“那就依你的吧。” 他的妥协让沐清欢有些云里雾里不敢相信,祁墨就这么同意了?她呆呆的问:“什么?” 看着这样的她,祁墨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逝。他从她手中抽出笔,道:“下班时间到了。” 沐清欢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五点整。 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与祁墨视线相撞,她竟然觉得祁墨眼中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但等到她仔细看去时,他已经移开眼,举步往门外走去。 “走吧。” “……哦哦!”沐清欢迅速的收拾了下东西,疾步跟了上去。 祁墨的车她是第一次坐,以前一直都是祁恒开车,今天不知怎地,祁恒竟然没有跟过来。 沐清欢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祁墨一脸淡然的开着车,空气都散发着沉寂。 “现在是回你家吗?”沐清欢率先开口,想打破这凝结的气氛。 “不然呢。”祁墨依旧回答的言简意赅。 沐清欢尴尬了下,抽抽嘴角,道:“是那栋玻璃别墅?还是我第一次去的那里。” 祁墨抬了一下眼睛:“玻璃。” “哦。”沐清欢应了声,不再说话,她本来也不是擅长言谈的人,现在对上祁墨这样,她连没话找话都觉得难。 她不说话,祁墨就更不会开口。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别墅。 站在别墅门口,沐清欢还是有些怅然,不太能完全消化掉以后自己就得住在这里的事情。 祁墨按了密码锁,门噹的一下开了,他踏着步子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还杵在门外的女人。 “怎么了?”祁墨睨着她,淡淡开口。 “呃……”沐清欢怔了一下,道:“没事。”随后便往前走了几步,进了屋内。 四处瞅了一眼,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沐清欢撇撇嘴,想起了上次来给祁墨看病,结果被他给赶了出去的事。 “祁叔呢?”沐清欢四下环顾了眼,发现别墅空无一人,连个保姆都没有,就她跟祁墨两个人,祁恒平时都跟在祁墨后面,今天没看到他,她还觉得挺奇怪的。 45.第45章 一瞬间的温情 “现在是晚上。”祁墨看了她一眼,生平第一次有点无语:“你以为我跟他住在一起吗。” “难道不是吗?”沐清欢好奇问道。 祁墨:“……” 不打算再理她,祁墨兀自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翻开茶几上的杂志。 沐清欢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华丽丽的无视之后,眼角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下,站在那里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那我今晚住哪个房间。” 祁墨斜睨了她一眼,一脸平静:“这栋别墅,只有一间卧室。” 沐清欢浑身都经不住颤动了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祁墨:“你这么大的房子,就一间卧室??祁墨,我希望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相比较沐清欢的激动,祁墨显得淡定的多,他放下杂志,语气淡漠:“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沐清欢脸上一圈黑线,盯着祁墨的脸看了好一阵,得出一个结论:“……不像。” “嗯。”祁墨淡淡应了一声,又翻开杂志继续看。 沐清欢眼神再次四处搜索了下,发现一楼是全客厅,因为整栋别墅都是环形的,再确定一楼确实没有房间之后,她又不甘心的往楼梯口走去,她不相信,这么大的一栋别墅,竟然就只有一间卧室。 哪怕是找出个仓库也好啊,她只要有地方睡,什么都不介意的,真的。 祁墨见她一副不死心的模样,也不管她,放下杂志,起身跟了上去。 沐清欢在二楼来来回回的踱步,愣是没找着第二间房,别说仓库了,连个蚁房都没有。 除了楼梯一进去那间卧室,剩下的就是一个卫生间。 祁墨就这样靠在楼梯口,看着她来回的找。 良久,沐清欢终是放弃了,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半响,又是不甘心的看向祁墨:“能不能再改造一间房出来。” “不能。”祁墨很快拒绝。 沐清欢皱眉,脸上只写了一个字:丧! “咱们虽然结婚了,但是也还没到那种能坦诚相见的地步吧,要不然我还是搬回去算了。” 祁墨看她秀眉拧成一团,深眸里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你很紧张?” 沐清欢抬头,下意识否认:“没有,我就是不习惯。” “行了,我说只有一间房,没说只有一张床。”祁墨低沉着声音,幽幽说道。 沐清欢一愣:“什么意思?” 祁墨走到卧室门口,按下一串密码,门应声而开。 沐清欢忍不住好奇心,脑袋往里探了探,这才发现,卧室不是一般的大。 她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了进去,卧室的景象让她呆住了。 纯黑色搭配,和别墅其他陈设一样,都是黑白相间,并且窗帘都是黑白色中间间了两格,衣柜,沙发,床单,茶几,竟然全部都是黑白色间两格。 卧室很大,中间隔了一扇屏风,沐清欢走了几步,越过屏风,发现屏里面还有一张床,同样的,这床单也是黑白间两格。 她皱了皱眉,在心理医学上讲,当然固执的用一种色系,那便是性格极端,并且有严重的强迫症。 “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以后你就睡那张床。”祁墨倚在门边,沉着声音说道。 沐清欢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向了房间自带的浴室。 推开门,果不其然,牙刷,杯子,毛巾,全部跟卧室成列着一样的颜色。 沐清欢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门带上,回身看向祁墨:“为什么全都是黑白色间两格。”如果只是单纯的黑白搭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或许只是喜好而已,可他卧室里所有东西全部都是黑白相间两格,这已经不在正常范围内了。 祁墨声音依旧平淡:“习惯了。” 习惯了一开始就是黑白。习惯了这些年只看一种色系。 “祁墨……”沐清欢心口抽了一下,她仿佛能感觉到这些年来,他的孤独,他的冷寂。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祁墨语调冷了几分,她方才那是在同情他吗? 沐清欢一怔,突然道:“你的病,我会帮你治好的。” 所以,祁墨,请你相信我,不要再抗拒我的治疗。 祁墨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希望。” 沐清欢见他还是这幅态度,不由叹了口气:“我去洗澡了。”说完便回身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的水声响起,祁墨才悠悠抬头望了一眼衣柜的位置。 衣服都没拿,是准备裸着出来吗。 沐清欢在浴缸里泡着澡,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黑白色,她心里就瘆的慌,看了一会,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祁墨坐在床边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不由皱了皱眉。 起身朝浴室走去,敲了敲门:“沐清欢,你是死在里面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祁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敲门的力度也大了很多:“沐清欢。” 还是没有回应。 祁墨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如果仅仅是因为衣服没带不好意思出来,她不会不回话。 当再次敲门没有回应之后,祁墨果断的推开了门。 只是。 浴室里的景象令他嘴角抽了抽。 偌大的浴缸里,长发扑散在水面,而沐清欢的脑袋在只露出半个出来,双眸紧闭,显然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祁墨冷着脸走近了几步。 弯腰,伸手。 将沐清欢的脑袋拖了上来,当视线对上她因为雾气被蒸的粉红的脸颊时,祁墨身子僵了下,想起之前在滨城,她在他面前换衣服的模样,视线随即往下看去。 饱满的玉峰,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双腿,以及…… 祁墨眸色深了深,不动声色的从一旁扯过毛巾,盖住沐清欢的裸着的身体,随后一把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她似乎是感到温暖似得,不自觉的朝他怀里缩了缩,还带着湿意的小脸紧紧贴在他胸膛。 祁墨身子一顿,起伏的胸膛感受着属于她的温度,似乎有那么一瞬停滞。 然而也只是那一瞬间,下一秒,他便恢复了往常的清冷。面无表情的将沐清欢从浴室抱出去。 46.第46章 结婚,将就 可是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怀里的人就动了动,祁墨停住脚步,淡漠道:“醒了就下来。” 他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僵了一下,只是却没有任何动作。 祁墨脸色微温,却又觉得好笑。 她以为装死就能躲过去吗。 “看来你很想被我抱着。” 闻言,沐清欢再也没那份勇气,厚着脸皮在他怀里待下去,忙不迭的跳下来,但是她这么一跳,原本挡住她身体的毛巾猝不及防就掉在地上了。 沐清欢嘴角隐隐抽了抽,感觉呼吸都稀薄了几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没有立即去捡毛巾,而是抬头看着祁墨,发现祁墨也正在看她时,她终于忍不住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捡起毛巾围在身上。 这下真是作死了。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祁墨抱在怀里,当时她那个心情,就差没用无地自容来形容了。 她本来来装作睡着了的,可是还是被祁墨发现了…… 她现在真的是…… 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我……”沐清欢围上浴巾后,红着脸试图想要解释。 天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么紧张,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被人看的这么彻底。 祁墨脱下西装外套,瞥了她一眼道:“你放心,没什么好看的。” “……”沐清欢哗的一下脸更红了,却又看见他在脱衣服,不由得退后了几步:“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你洗澡穿衣服么?”祁墨不以为意的说着,将外套搭在沙发上,一边解着衬衣扣子一边进浴室了。 沐清欢咽了咽口水,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害羞。 她还以为他要…… 沐清欢,你真的是想多了!她没好气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为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 想到全身上下已经被祁墨看了一个遍,沐清欢就觉得,人生真不是一点点的刺激。 她现在只想在祁墨从浴室出来之前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一夜,注定睡不安稳。 沐清欢躺在黑白格子床上,整整一夜,都在想着方才的尴尬以及祁墨的治疗方案。 而祁墨,只是阖着眸子,却并没有深眠,凭空多出来一个人,他睡不着。 于是翌日一早,两人都顶着黑眼圈,各自出门。 祁墨直接开车去了GK,今天有合作案要看。 他的办公室在公司顶层。 整个楼层没有任何人员出没,安静的有些诡异,凡是GK的员工都知道,公司的36楼是禁止出入的,没人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是总裁发下来的命令,那么她们自然是不敢违抗的。 在GK,没人知道他们总裁长的什么模样,是帅是丑,是老还是年轻,因为所有的公司会议,都是通过祁恒来传达。 所以在GK,对于祁墨的传言,一直都是神乎其神,久而久之,越传越神秘。 当然,顾以南除外。 此刻在GK总裁办公室内 顾以南一身白色休闲服,大腿翘着二腿,斜靠在纯黑色意大利手工制作的真皮沙发上面,食指跟中指中间夹着一根烟,不断的吞云吐雾,整个人看起来浪荡不羁。 祁墨一如既往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文件,神态自若,面色沉稳。 最近GK准备进军影视业,很多企划案要看。 顾以南抖了抖烟灰,随即将烟掐灭,看向祁墨:“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祁墨头也没抬:“将就。” “将就你还结婚?”顾以南又点了一支烟,不解的问道。 “祁家需要继承人。”祁墨淡然的道。 面对他明显敷衍自己的态度,顾以南嗤之以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祁大少爷真会说笑。” 祁墨不语,仍旧低头看文件。 好在顾以南认识祁墨已经好多年了,对此并不在意,反正他都习惯了。 “哪天有时间我要去登门拜访一下,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收了你这样的怪胎。”顾以南说祁墨怪胎并不是空穴来风。 才二十六岁的年纪,便已经叱咤黑白两道,祁墨这个名字,就是整个南城权贵的象征,更是黑白两道人人敬而远之的名号。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物,性格冷漠孤僻偏执,甚至有轻微的心理疾病。 当年要不是他死缠烂打,硬是帮他解决了意大利那批货的周转问题,恐怕他顾以南现在也还是他祁少爷眼中的甲乙丙丁。 不过转念一想,在祁家那样的家族里成长,又怎么可能指望一个人心思单纯。 “我怪,但我有人要,比你好。”祁墨忽然抬头,沉寂的眼眸平淡无波的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凉凉的吐出一句。 顾以南:“……” 嗯,看来结了婚的男人,口才都变好了。 他撇撇嘴,不置可否:“别以为结了婚有了主就了不起了,最近爷难得动了一次心,等我把她解决了,很快你就会有大嫂了。” “……是吗?”祁墨淡然收回眼神,对他说的这些丝毫不感兴趣。 顾以南的花心程度跟祁东不相上下。 “当然了。”顾以南很肯定的答道,想起那天医院里她被他惹的发怒的模样,嘴角不经意上扬。 祁墨余光瞥到顾以南花痴的样子,默然将视线收回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扯这些闲话家常吗?” “当然不是。”顾以南再度将烟掐灭,神色难得的正经:“我听说祁家最近在找一个东西,据说是一块图腾玉。” “玉?”祁墨终于抬起了头,神色冷淡,目光微凝。 顾以南点点头:“嗯,为了找这块玉,甚至动用了樱花里数一数二的神偷,放言说谁找到这快玉,赏金一亿美金。” 樱花是道上最负盛名的神偷组织,里面的人从小便开始培养,遍布在世界各地,传言没有他们偷不到的东西。 这次祁家大动干戈找一块玉,不得不让人深思。 祁墨放下手中的文件,眼神浮过一丝冷意:“看来祁家有人要动作了。” “估计是这样,因为这件事不是你父亲的意思,是你二叔下的指令,你二叔那么老奸巨猾的人,这么费劲找快玉,肯定不简单。”顾以南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又道:“白珏已经派人去查了。” “嗯。”祁墨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 47.第47章 我希望他幸福 而此时另外一边,显然也不太平静。 “沐小姐,到了。” 随着司机的一句话,沐清欢坐在车里不由得打量起这祁家大宅。 今本她本来好好的在医院里给病人看诊,却没想到突然进来两个黑衣人,说是祁家主母要见自己,她推脱不过,只好临时请假赶来。 再者她跟祁墨结婚也有一段日子了,他母亲会找自己,也实属正常。 刚才进门时第一眼看来,只觉得祁家宅子有些古老,而且占地面积也大。直到现在,车子从大门进来一直到眼前这幢像欧洲古老城堡一样的房子,足足花了十来分钟。 这是怎样有钱的人,才能够这么奢侈! 她一直只知道祁墨有钱,却不知道他这么有钱!他的家族这么有钱!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司机见她在发呆,很礼貌的没有打断她。静等着她回神后,又说了一句:“沐小姐,到了。” 门口已经有一位穿着西装有中年人候在车门外,司机下了车后,那位中年人随即打开车门,极有素养的笑道:“沐小姐,夫人已经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沐清欢连忙道:“麻烦你了。” 中年人笑着转身,举手投足进退有度,极为客气有礼。 房子很大,但是很空。两人的脚步声落在走廊上,更加显得房子静谧非常。 说实话,沐清欢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但是此刻,面前是这幛恢宏的城堡,刚才一路开车过来,她看得清楚,还有另外的一个方向,有着中国式建筑,参次有致,格外大气磅礴。 也是富丽堂皇。 她有些紧张,毕竟是祁墨的母亲,她甚至暗里会想,那位母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慈爱的?还是严厉的?抑或者,是一位不苟言笑的贵妇? 每走一步,就距离会客厅更近,前面带路的中年人每当拐角或开门时,便会冲她一笑,既不会让她感觉到太过亲近,也不会让她感觉被冷落。 走了大约五分钟,身为路痴的沐清欢不负期望的被绕晕了,直到中年人推开一扇雕花大门,光芒从屋子里洒落在她身上,她蓦地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中年人道:“夫人就在里面,请进。” 沐清欢一走进去,门便合上了。 她看着逆光里坐着的一位妇人,光芒中轮廓有些朦胧,但依稀能感受到那份来自于对方身上的威严。 “你就是沐清欢?”西如月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微微皱眉,她很好奇向来生人不近的祁墨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算不上多美,有些清秀,除了眼睛亮点,对她来说,根本不算绝色。 沐清欢礼貌的道:“您好,我是沐清欢。” “坐。”西如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等到沐清欢坐下,终于看清了这位妇人的长相。 登时她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风韵犹存。 雍容华贵的西如月让她有一种被疏远的感觉,她甚至怀疑,祁家的人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冷淡,好像没有温度似的。 祁墨眼和西如月有点像,看人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冷淡,甚至更冷更淡。 她刚坐稳,西如月就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呃……”沐清欢正要说话,西如月却道:“算了,我也不关心这个,随口问问。” 沐清欢:“……” 西如月又说:“我今天叫你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对你提个要求。” 沐清欢虽然不太喜欢她的口吻,但出于礼貌,还是微笑问道:“您请说。” “一年之内,生个孩子出来。”西如月说话时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就像机械似的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热度:“一定要是男孩,如果一次怀胎检查出来是女孩,那么打掉重新怀。” 她冷淡的口吻就像说着怎么处理不想吃的菜一样风轻云淡。 沐清欢这一刻特别庆幸自己在秦琛那里忍受了三年,磨砺出了忍耐的性子。她压着怒意道:“这种事情,我听祁墨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祁墨吧,反正就她和祁墨的关系,就算有个婚姻,也不可能生孩子。 西如月恍如未闻道:“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会让别人来代替你。” 沐清欢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只是下命令,好像别人一定要服从一样。而且西如月从头到尾看着她,就没有任何感情,除了开始打量的那两眼,她的眼神看向她时就跟看着她旁的椅子一样淡漠。 她轻轻的吸了口气,缓缓开口:“伯母,恕我直言,您这样一意孤行,难道不考虑祁墨的感受吗?” 西如月脸色不变:“传宗接代是他的责任。” “就算是责任,但他首先还是您的儿子,在承担这所谓的责任的同时,难道不应该同时获得幸福吗?”沐清欢想起祁墨那双孤寂而冷漠的眼,再看面前的西如月,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养成那样的性格了。 从西如月身上,她就仿佛看到了整个祁家的态度。傲慢,目不无人,看似礼貌,其实狂妄自大。 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才会赋予祁墨那样的冰冷性格。 西如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气始终淡淡:“做好一个继承人该做的事情,就是他活着的意义,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沐清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倏然起身,眼里已经蓄了火气:“就算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您也不在乎吗?” 西如月对她的反应不作半点情绪起伏,仍然优雅从容:“今天找你来,不是要找你谈他的人生。而是通知你,一年之后生不出一个新的继承人,我会换掉你。” 不等沐清欢说话,她唤道:“祁玖,送客。” 门打开,先前那位中年人站在门口,温声道:“沐小姐,请。” 沐清欢见西如月根本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压抑着心头那股火往门口走,快要到门口时,她倏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西如月,也不管对方看没看她,清声道:“您的要求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回复您,我做不到。祁墨他不是物品不是传宗接代的机器,不管一年以后我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都希望他是幸福的。伯母,我身为一个后辈,无法指责您的对与错,但我要告诉您的是,祁墨在身为您儿子之前,首先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应该有七情六欲的人。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给了西如月一个单薄却挺直的背脊。 西如月自始至终都平静无波。 48.第48章 根本不用生气 沐清欢一直出了祁家大宅,仍然无法平息心中怒意。她向来很少发火,可是这一次她确实是气到了。 她出了大宅就从车里出来,待在祁家的车里,她嫌闷得慌 越想越是烦,越是乱,想到西如月那双眼,就忍不住想到祁墨在面对那双眼时的感受。她本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忍不住。 尤其西如月的声音不断在的耳旁回响,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拨通了祁墨的电话。 难得的是,祁墨竟亲自接了。 “祁墨,你知道你今天见了谁吗?” “说。”言简易赅,连一个语气词都没有。 沐清欢听到这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什么火都没了。她说道:“你母亲今天找我谈话了。” 祁墨说:“以后不要再见她。” “为什么?” “没必要。” “但她是你的母亲……” “只是生下我。” 沐清欢不知道说什么了。祁墨的口吻,和西如月说话时太像了,字字句句里,都没有一丝母子该有的口吻。哪怕他愤怒,她都觉得自己或者还能安慰一两句。 此时听到祁墨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别人自己都习惯了,都不在乎了,她太乎个什么鬼! 她好一会儿没出声,祁墨道:“她说任何话都不用理会。” “嗯。”沐清欢正要挂电话,突然祁墨唤了她一声:“沐清欢。” 他很少叫她,这么连名带姓的叫,生生地让沐清欢哆嗦了一下,太冷漠了! 祁墨道:“你根本不用生气。” “……”沐清欢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我没生气。” 然后祁墨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沐清欢在这头看着手机发呆,那边的祁墨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直到旁边传来顾以男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吗?” 祁墨想到沐清欢一开始开口时那压抑不住怒气的口吻,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那种家庭了,他身边的人也早就熟悉了。祁恒从来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其它人也根本不会因为那种事情生气。 可是沐清欢却生气了。 他几乎可以料到母亲会说什么,按理说,沐清欢不会有感觉才是,两人不过契约结婚,谁和谁都没有关系。 可是显然,她生气的不是西如月的态度。 顾以南见他难得的发呆,又问了一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祁墨眸子闪了下,淡淡说道。 顾以男见他并不是很想说,便也没有再追问,低头看了下手表,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祁家的事情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嗯。”祁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顾以男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眨眼,偌大的办公室又剩下祁墨一个人。 他微微阖着双眸,双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沐清欢跟祁墨打完电话后,便直接去了医院,今天医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不能因为祁墨的母亲就打乱了自己忙碌的工作。 49.第49章 谁又能体谅她 只是她还没到医院,便接到了唐逸的电话。 沐清欢看着来电,哭笑不得,怎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尽管意外,她还是不得不去往唐逸约她见面的地方。 陌上坊茶室 沐清欢跟唐逸面对面坐着。她正在替唐逸斟茶,而唐逸双腿盘坐着,不苟言笑。 沐清欢将沏好的茶递到唐逸跟前,道:“爸,先喝茶吧。” 她知道唐逸今天来找她,绝非是来看看她这么简单,在唐家这么多年,唐逸和李娇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 这次从A市来到南城,多半也是为了唐云暖。 沐清欢纵然心里清楚,却没有挑破,依旧跟唐逸说着家常,告诉他,自己最近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多半时候,唐逸都是沉默,偶尔才会回应一句。 即便这样,沐清欢还是说的很开心,她想,或许是她想多了呢?也许今天唐逸真的就是单纯的来看看自己。 可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想多。 “爸,之前有个病人为了感谢我治好他的病,送了我两株人参,我也用不上那个东西,回头我把那个拿给你,你带回家,跟妈一起……” “清欢,爸爸不缺那些东西。”唐逸眸光微凝,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的,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沐清欢愣了下,没想到唐逸竟然如此直接,连个转折都没有,即便之前她已经作了那么多次心理准备,可当这句话真从她爸爸嘴里说出来之后,她还是觉得有些心痛。 “爸,我不知道。”她低了点眸子,再抬头,嘴上已经挂了一丝笑,只是笑的有多勉强只有她自己知道。 唐逸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说道:“暖暖的病情恶化了很多,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药物治疗,她很快就会死。” “我知道。”沐清欢抿了口茶,声音平淡:“秦琛之前来找过我。” “那你刚刚还说不知道。”唐逸语气有了一丝责怪。 沐清欢放下茶杯,看向唐逸:“我只是在想,或许我的父亲,今天只是单纯的想他的女儿了,所以才过来看看女儿。” 唐逸闻言身子僵了一下,神色没方才那么自然,他放慢了语气:“清欢,你跟云暖都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出事,现在云暖有困难,你难道不应该帮一下吗,她可是你的妹妹,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去送死吗?”顿了顿,他又道:“更何况,当年暖暖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沐清欢听言伸手抚了抚眉角,这些年来,她听到了太多指责的话,听的头都疼了。 “爸,别再提当年了,我没欠唐云暖什么,更不用说什么偿还,即便我真的欠了她,那这三年来,我也该还清了。” 唐逸眉眼露出一抹不悦,其实三年前那场大火,他跟李娇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如果不用这些束缚沐清欢,那他真的再没什么理由去要求她替云暖试药了。 “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忘记唐家给你的恩惠了吗。”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明显的责怪。 沐清欢身子僵住了,她怎么会忘记,当年是唐逸将如乞丐般的她带回了家并且养大。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唐逸:“爸,唐家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可我不能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傅医生那些药,副作用有多大你不会不清楚,这次要是真能救活唐云暖,那这世上说不定就没有沐清欢了。” 她是个医生,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唐逸脸色难看,在他的印象里,沐清欢没有这么不识抬举。 “这是最后一次,就当你还唐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了。”他微微不悦道。 沐清欢皱眉,为什么要用道德捆绑她。 难道还恩情就必须搭上自己的身体吗。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每次秦琛让我给唐云暖试药,都是跟我说的最后一次,爸,你觉得我还能信吗。”她说的有些激动,因为她真的不敢想被自己的父亲逼着去给人试药。 “你敢跟我顶嘴?”唐逸微微发怒:“我当初不该把你捡回来!你妈说的没错,我这些年真的养了个白眼狼!” “爸……”沐清欢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对面有些苍老的男人,眼神里全是受伤的神色,不敢相信方才那番话是出自唐逸的口中。 以前不管李娇怎么说自己,她从来没在乎过,可当这番话从她最敬重的父亲嘴里说出来,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她以为,即便自己是捡来的,也不至于到让唐逸讨嫌的地步。 “为什么不找别人。”沐清欢颤着手扶住桌子拐角,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她就想知道,为什么一定得是她。 “因为你的血液刚好能和暖暖的血液融合,身体机能特征也和暖暖相同,在你身上试药,要比在别人身上试可靠的多。”唐逸毫不留情的说出了真相。 沐清欢身子又是一颤,情绪终于控制不住:“所以我就得是那个替代品?爸,我也是你的女儿!” 难怪秦琛当年突然接近自己,突然对她示好,突然跟她结婚,而唐家二老又那么痛快的答应,原来这一切是早已设好的圈套,利用她的感情,让她心甘情愿的牺牲。 “清欢,爸爸也有爸爸的难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唐逸眉梢微凝,对于沐清欢,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错就错在她不是自己亲生的,云暖的血液特殊,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匹配的到一样适用的血液。 所以,二者选其一,他只能放弃沐清欢。 沐清欢此刻只想笑,体谅?那又有谁来体谅她。 “爸,对不起,这件事我不会答应,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要是回A市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送你。”沐清欢说完便起身离开,没再回头看一眼。 而唐逸的脸,更是阴沉的可怕。 从茶馆出来之后,沐清欢只觉得浑身冰凉,明明是八月的天,可她却感到丝丝冷意从脚底直窜到心口。 50.第50章 自作多情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沐清欢下意识皱皱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祁墨。 沐清欢原本皱着的眉眼不自觉的舒展开来,按通接话键,‘喂’了一声。 “是我。” 简短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沐清欢一日来郁结的心情终于稍微得到了缓解,她嘴角微微弯起,轻声道:“嗯,我知道。” “在哪。”祁墨问。 沐清欢抬眸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又迷路了,方才负气走出来,却忘了这一块自己根本不熟,哪条路对哪条路都不清楚,她四下看了看,只好报了一个最显著的建筑物名字:“华文大厦门口。” “别动,等我。”他说完变挂了电话。 沐清欢望着手机发呆,祁墨的声音好像永远都是这么低低沉沉的,仿佛是古琴弹奏出来的声音,悠远沉寂。 只是他干嘛让自己等他? 沐清欢眸子里充满了疑惑,却也不好再回个电话问他,只好原地转圈,等着祁墨。 好在祁墨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便已经到了这里。 祁墨一下车便看到,不远处某个女人站在那里一蹦一跳的,衣角随风飘扬,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给她渡上了一层光圈,整个人融入在初秋的金色中。 这边沐清欢还没反应到身后已经站着个人,依然自顾自的玩着。 祁墨也不打扰她,就这样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沐清欢蹦着蹦着感觉没意思,便想看看祁墨来没来,岂料一个转身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杵在自己的面前。 她青筋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等看清楚是谁后,嘴角不由抽了抽:“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的,来了为什么不喊我。” 祁墨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是你玩的太投入。” 沐清欢抿了抿唇,额头浮上三条黑线:“……这是跳方格,我小时候很喜欢玩的游戏。” 见祁墨没搭理她,她只好又问:“找我有事吗?” 祁墨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清冷:“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呃,不是。”沐清欢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大仙你从来都是没事不找我的好吗! 当然,那句话也只能自己在心里腹诽一下…… “跟我过来。”祁墨淡淡说了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去。 剩下沐清欢看着他的背影茫然:“现在这个点,是要去哪?” “回家。”祁墨扔下两个字。 “哦。”沐清欢撇撇嘴,反正现在回医院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了,还不如回家休息。 这么一想,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很快跟上了祁墨。 上了车,沐清欢四处望望,最终耐不住好奇心问道:“祁叔呢?” 祁墨停住开车的动作,懒懒的撇了她一眼:“你很关心他?” 沐清欢摇摇头:“不是啊,就是好奇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去办事了。”祁墨冷着声音道:“还有,沐清欢,祁叔不是时时刻刻都跟在我身边。” “……”沐清欢看向他阴沉的脸色,有些无语,她只是好奇啊,又没别的意思。 车子沉默的半响,沐清欢抬眸:“开车啊!” 祁墨皱皱眉,突然弯腰倾身过来,欣长的身躯一下子罩住了她,沐清欢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后退,近在咫尺的俊脸,连他细微的呼吸声她都能听见。 “你……你做什么。”沐清欢已经退的不能再退,两双水眸警惕的盯着祁墨。 祁墨没看她,一只手绕过她的胸前,沐清欢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啪嗒’一声。 是安全带系上的声音。 沐清欢再看向祁墨时,发现他已经坐回了原位,她眼角抽动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系好的安全带,默默尴尬起来,刚刚她还以为…… “以为我想对你做点什么?”祁墨突然开口。 沐清欢僵住,脸色郁结,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 刚想反驳,便又听祁墨说道:“你还不够资格。” “……”沐清欢沉默了。 得,她自作多情了。 车子缓缓的开着,很快便进到市区,途中经过一家超市,沐清欢连忙道:“在那里停下车,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祁墨显然不想搭理她,手里的方向盘动都没动。 沐清欢见他又不理睬自己,音调都不由提高了些:“停车!我要下车买点东西……”话还没说完便接收到祁墨冰冷的目光,她咽了口唾沫,柔了声音:“祁墨……” 祁墨身子微微僵了一瞬,方向盘转移了方向,开往超市的门口。 沐清欢嘴角扬起笑容,跟着祁墨将车停好。 “你要买什么。”祁墨坐在车上,问道。 “一些洗漱用品,这次搬家,祁叔没把这些拿过来,而你准备的那些,我不喜欢那颜色。”沐清欢解开安全带,如实说道,想起那些纯黑白格子色,她心里就瘆的慌。 “嗯。”祁墨淡淡应了一声。” 沐清欢开车门,下了车,看向还坐在车里的男人:“你不去吗?” “不。”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沐清欢笑着说道,见祁墨点头,便转身进了超市。 沐清欢进了超市,便去找生活用品区,走的时候特地记了路线,她真怕等会又迷路。 只是还没走两步,简瑜便来了电话。 “小欢欢,我跟你说,我快被你老公的弟弟折磨死了!他不是人啊!简直恶趣味!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他的玩偶,我要是一部顺他的意,他就要下令封杀我,你说我容易吗我!” 沐清欢一接起电话,便听到简瑜那惨剧人寰的叫嚷声,只是面对这么多年如神经病一样的闺蜜,她显然已经习惯了,所以当简瑜鬼哭狼嚎时,她依然能云淡风轻的挑选着牙膏。 “怎么回事,你倒是先说清楚。”沐清欢出于人道,关怀了两句。 简瑜便开始诉苦说水:“还不是上次那事,我觉得他是跟我有仇吧,你说我上辈子倒了什么血霉,我认识了他!!!……” 51.第51章 人帅钱多 祁墨在车上等了很久都不见沐清欢回来,已是有些不耐烦,便打了个电话给沐清欢,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 “你是准备在超市过日子吗。”祁墨语气不善的说道。 那边似是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我迷路了……祁墨。” “……” “这超市构造太复杂了……” “……在原地站着别动。”祁墨黑着脸,冷冷道。 挂了电话,祁墨下车走进超市,拥挤吵闹的人群让他的眉心狠狠憷了下。 避开最拥挤的方向,祁墨在极少人烟的展览区走着,紧皱的眉头从来就没有松过。 他个子高,看的也远,所以找沐清欢的时间花的并不长。 沐清欢站在水果区旁边,远远的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她轻快的扬起嘴角,喊了一声:“祁墨!我在这里!” 祁墨冷着脸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沐清欢,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着脑子?”逛个超市都能迷路,他还真从没见过。 沐清欢尴尬了一下,解释道:“主要是这超市路线太复杂了,迷路的又不是我一个。” “你还有理了?”祁墨一双冷眸斜睨着她,视线往下,看向她手里推着的购物车。 “没,我没理,祁大少爷,咱们去结账吧。”沐清欢道,说完拉着祁墨的胳膊便往收银台走方向走,丝毫没有察觉到手下的肌肉一瞬间僵硬了不少。 收银台这边很多人,祁墨很反感这样的吵闹,皱着眉心:“你自己结账,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管沐清欢,直接转身欲走,却没想到碰巧撞到一对小夫妻。 “哎哟喂,长没长眼睛啊!不看路啊!眼瞎了吗!”年轻的男人扶着身边的老婆不断的指责。 “就是啊,我可怀着孕,你把我撞伤了怎么办!”女人跟着附和。 夫妻两的嗓门很大,一时间引起不少人围观。 沐清欢听见骚动,连忙回身看过去。 只一眼便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啊,他不是故意的,你们别计较。” “呵!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吗!我要带我老婆去医院看看,万一伤着了怎么办。”年轻男人显然不想善罢甘休。 “他是你老公吗?我看你需要带你老公看看眼疾了,这么大个人他看不到啊?”年轻女人喋喋不休的骂着。 沐清欢此时也有些不悦,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找茬的,撞一下能撞出什么病来,但她还是耐心道:“我老公眼睛很好,用不用去医院我比你清楚,他撞到你,是他的不对,但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我希望你不要一直……” “哟!撞人还有理了!你们都看看啊,这都什么人啊!”年轻男子打断沐清欢的话,嗓门极大的喊道。 “想死吗?”冷到极致的声音。 原本叽叽喳喳的氛围在这一瞬间乍然寂静下来,年轻男子看到祁墨的眼神,心脏骤然漏跳一拍。 这该是怎样嗜血残酷的眼神! 他吓得不敢再说话,拉着还想再争论的老婆匆匆离开了现场。 沐清欢无语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这跑的也太快了吧…… 只是当她抬眸朝祁墨看过去时,身子一抖,嘴角狠狠抽了抽。 难怪那两人跑那么快。 众人见闹事的走了,便开始调侃。 “你老公可是真好!你嫁对了男人哦。”说话的是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别人刚刚没看见,他可是看到了,若不是那闹事男子的手碰了这小姑娘的胳膊,恐怕眼前这男人还不会突然发怒。 沐清欢在听到嫁对了男人那句话后,脸突的一下红了,只好尴尬的笑:“老爷爷你误会了,我们只是……” “算钱。” 那句解释还没说出口,便被祁墨冷冷的打断,看了看他的脸色,沐清欢不敢再耽搁时间,赶紧闭嘴,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一摆上台清算。 “小姐,一共是六百七十二元。”收银员礼貌的道,眼神却在沐清欢身后流连,这女人的命太好了,竟然嫁了这么帅气的男人!她要是也可以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就好了。 沐清欢摸了摸口袋,脸色顿时一僵,坏了,她今天从医院出来,压根忘了带钱!身上唯一的几十块钱还被打的用掉了。 磨蹭了半响,再收银员再一次的催促之后,她只好回头看祁墨。 脸色微红:“那个……” “说。” “我没带钱……” “……”祁墨从怀里拿出皮夹,递给沐清欢一张卡:“没有密码。” 沐清欢接了过来,将卡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又是一脸艳羡,又帅又多金!极品!她为什么就没碰到!!! “你老公真好!”收银员一边打印收据一边忍不住夸道。 对此祁墨面无表情,而沐清欢只能尴尬的笑笑,说声谢谢。 算好钱,两人便出了超市,开车回别墅。 车里很安静,沐清欢坐如针毡,她觉得应该调节一下气氛。 “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卡都是黑卡。” 她发誓是用的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坐在驾驶坐上的男人却一副看土鳖的表情看着她。 沐清欢面上微红,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话题:“你好像很喜欢穿白衬衫配九分裤?”这点确实是她好奇的,从她第一次见他,一直到现在,很少看他看正装,一般在家里,他穿的也都是衬衫,只不过颜色不同,搭一条九分裤或者是休闲裤。 祁墨冷然的眸光偏向车窗外,映出一双深邃幽静的眸子,等到沐清欢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的声音却在一旁幽幽响起,似古代龙钟敲响那样悠远,空洞。 “因为她喜欢。”末了,又加了一句:“沐清欢,你很喜欢窥探别人的隐吗?”沐清欢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可是从他的表情她已经知道,那个她,与他来说,定是重要之人。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一丝异样的情绪缓缓荡开,似乎有些闷闷的。 “对不起。”沐清欢轻声道,他和她并不熟,她这么问确实有点唐突。 祁墨依旧开着车子,并未抬头再看她一眼。 52.第52章 祁墨,能不能穿衣服 等两人到了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沐清欢将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归置好,今天除了买一些日用品之外,她还买了一些水果还有蔬菜。 “祁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放冰箱里。”沐清欢朝祁墨喊了一句便朝厨房走去,结果快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后面还没动静,不由回头看了一下,却发现祁墨此刻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哪有半点要理睬她的意思。 沐清欢冷汗:“你晚上不要吃饭吗?你要是不帮忙,我只做我一人份的。” 祁墨冷冷扫了她一眼,稍稍皱了皱眉,思索片刻便将杂志放下,起身跟进厨房。 将她递来的水果放入冰箱,便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女人拉住。 “别走啊,你得帮我打打下手。”沐清欢将围系好,顺便扔了一条给祁墨。 祁墨抿唇,忍耐性显然已经到了极限,神情冰冷的盯着沐清欢看:“你让我给你打下手?” 沐清欢低着头,没有看清祁墨的表情,便悠悠然道:“是啊,不然我一个人得做到什么时候。”她今天买了蛮多菜品,做法虽然都是简单的,但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祁墨不语,只冷然的望着她。 沐清欢抬头,发现围裙还在祁墨的手上,动也没动,不由憷了憷眉心,没想到这尊大仙连围裙都不会寄,她不禁扶额,这人的自理能力是有多差。 上前一把将某人还在手里的围裙抢了过来,整理好给祁墨围上,他很高,沐清欢比他整整矮了一个肩膀以上。 感觉到她突然的靠近,祁墨身体一僵,修长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一时竟没有反应,任由她靠过来。 沐清欢双手环过他的腰身替他将腰那边寄好,脖子上的那跟绳子她只能踮起脚去寄,小心翼翼的拨弄那个绳结。 却听祁墨低喃一句:“别挠我。” 沐清欢手上动作一顿,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挠你了?” 只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们的动作就像是相拥的姿势。 好不容易将围裙给祁墨寄好,沐清欢又把菜拿给他:“喏,洗干净啊。” 祁墨看着硬是塞在自己手上的菠菜,一时竟有些无语,他抬眸看向那个自顾自在那忙活的人,心里怅然。 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吗? 沐清欢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紧紧注视着她,尽管她很想忽视那道目光…… “我的背很好看吗?”沐清欢回头,尴尬的看着祁墨。 祁墨没什么表情的坐下,将手里的菠菜放在盆里开始洗,并未答话,一时间静默的有些让人不耐。 一顿饭很快做好。 事实证明,沐清欢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不要在意我母亲的话。”祁墨突然开口,端坐在椅子上,等着沐清欢给他盛饭。沐清欢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还好啦,不过你妈妈好像很希望你生个孩子。”说着便将盛好的饭端到祁墨面前,有的时候她真觉得简瑜说的是对的,她潜意识里有受虐倾向。 祁墨闻言抬眸,看向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谑:“你觉得呢。” 沐清欢给自己又盛了一碗饭,然后坐下来:“我又不是生产工具,怎么可能一年之内就给她整出个孩子出来,这事我看不靠谱。” 祁墨浅唇微勾,眸光幽深的看着她。 沐清欢接着道:“再说了,咱们不是契约婚姻吗,三年一过各奔东西了。” 祁墨嘴角的笑缓缓散去,周身气息冰冷,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沐清欢感觉到祁墨情绪的变化,瞬间默了,这人又怎么了。 一顿饭在沉默中度过,祁墨在饭桌上的修养是极好的,吃饭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声响,而相较于他,沐清欢的吃相着实不敢恭维。 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中,平常只吃一碗饭的祁墨,今天破天荒的吃了两碗。 吃完饭沐清欢将碗筷洗好,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祁墨连澡都洗好了,上衣也没穿,头发湿辘辘的往下滴水,整个人随性的坐在沙发上,水滴得沙发都湿了一片。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这副样子,沐清欢脸一红,下意识移开眼。祁墨见她眼神闪烁,嘴角不觉露出不可察觉的笑意,沐清欢似有察觉般看过去,正好撞上他的眼,干干一笑:“你动作很快啊!” 祁墨嗯了一声,抖开报纸看着,灯光下,他只围了一条浴巾的身体显得尤为顷长。沐清欢没出息的心跳了几下,暗想自己这是心理反应,任谁看到这么一幕都会感觉到血脉贲张吧。 她欺欺艾艾的道:“那什么,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啊?” 祁墨头也没抬,扔下两个字:“热。” 热什么热啊!房间里明明温度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她才会觉得热吧! 没办法,看祁黑是不打算穿衣服了,沐清欢见他头发湿着,翻了条毛巾出来,走过去往他头上一覆,没好气道:“你怎么都不把头发擦一下,小心感冒啊。” 她没有发现,祁墨拿着报纸的手指一僵,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任由她给自己擦着头发,视线怎么都没办法放在报纸上面。 时间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沐清欢没说话,祁墨更不会说话,沐清欢擦着擦着打起哈欠,祁墨的头发也擦了半干,洗发水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冲入她鼻端,她忍不住深嗅一下:“好好闻。” “什么好好闻?” “你身上的味道。”沐清欢说完没察觉到祁墨陡然深下去的黑眸,仍然细致的擦着。 正在这时,祁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沐清欢手上动作一停,识相的让开,自顾自的忙碌着。 只听到祁墨嗯了几声,随后挂了电视,起身去了卧室,出来时身上已经穿戴整齐。 沐清欢道:“你要出去?” “嗯,你先睡。” 祁墨说完就大步离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车子引擎声。 沐清欢想,估计是祁墨已经走了,她不由耸了耸肩膀:“土豪就是忙。” 53.第53章 他的狼狈 今天折腾了了一天,现在空荡荡的别墅就剩下自己一个人,沐清欢只感觉全身虚脱了般。 她懒懒的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至深夜,整幢房子因为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看样子祁墨还没有回来,她本想打电话问问,但又放弃了。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她起身开了楼梯的灯,顿时亮了这一角! 她揉着后颈正要去楼上洗澡睡觉,不经意间眼神却扫到了拐角处走廊尽头有着微弱的灯光从没有合紧的门缝里溢出来。 印象中,那走廊尽头似乎是没有房间的,她记得,这栋别墅,好像只有一间卧室,但是刚才她在客厅的时候,没有发现灯光,刚才在这个角度却能看到。 沐清欢狐疑的盯着看了一会儿,确信不是自己开的灯。 嗯?有人?是祁墨吗? 沐清欢迟疑了一下,从楼梯上退下来,朝着那灯光倾泄的地方走去…… 她穿着质地软的拖鞋,踩在地板上没有什么声音。 随着她慢慢走近,隐约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发出低沉的闷吼声。 是什么? 沐清欢脸色一变,心里扑嗵扑嗵跳,压抑不住的紧张,连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很多。 终于来到那光源散开的地方,沐清欢忽地皱眉,这里什么时候有了一扇门了?她怎么不记得这别墅里还有第二套卧室。 她抬头四顾看了下,凭着映像记起这里原本应该是一扇玻璃墙面,墙面还刻着古老的图腾,可现在这墙不见了,却突然多出一扇门来。 那里面的光在地上落下几尺长的光芒,她透过那门缝往里看,却只看到了一长蜿蜒的楼梯,从门口一直蜿蜒而下,那奇怪的隐忍的声音正是从楼梯下传来。 沐清欢想了想,轻轻的推开门,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朝里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与地面产生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安静的楼梯,幽静的地下室,脚步声和那奇怪的人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无端的心里发慌。 沐清欢很想回头,可是她更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这里。是祁墨?祁恒?还是……别人? 这所别墅,除了祁墨和她,根本没有住多余的人。祁墨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吗?不会的,那样痛苦隐忍的低吼声不可能是祁墨。 她根本无法将这声音和祁墨本人联系在一起。那么如果不是他,肯定是有别人了! 沐清欢四下扫了一眼,又回头走回客厅,在厨房里找到了半天,除了刀具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她总不能拿把刀去吧,万一对方发起狠来,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把高尔夫救杆,她这才又来到那地下室的楼梯上,心里仍有些忐忑。 越是接近那地下室,她的心跳就越是快,最后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儿一般。地下室的门微掩,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手去推,门悄无声息的缓缓打开,她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可是当门打开之后,她仍没发现有人迹,整个地下室连墙壁都是黑色,空荡荡的,屋顶灯光洒下,格外渗人。 整个地下室大约有四五十平方,空无一物,对着门的那面墙,有一扇开着的门,里面黑漆漆一面,而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正从那里传来…… 沐清欢握紧了球杆,深吸一口气,心里莫名的有了些焦急,因为那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祁墨的? 她加快了脚步,就快要走到那间密室的门口时,突然一道巨大的声响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一般,听在耳里就像惊雷在耳炸响。 “啊!”一声短促却极为不安的痛苦的声音传出来,沐清欢一惊,连球棒也扔开,脸色大变的冲了过去:“祁墨!” 那是祁墨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暴躁痛苦,让人不禁联想到那受困的野兽,在这静谧的夜里,足以令人心惊胆颤! “祁墨你怎么了?”她一冲到门口,只见漆黑一片地室内,从她身边透出去的光芒里,一道身影正蜷缩在角落里。 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出现,那人突然直起身,低声怒吼:“滚出去!” 真的是……祁墨! 沐清欢顿时惊愕,之前吃晚饭的时候人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一副模样,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发觉。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脑海中,沐清欢不知道自己这一刻为什么会有害怕的情绪,但那又不是害怕此时的祁墨,而是害怕他会在这种情冲下,会有所伤害。 她想要去开灯,突然感觉到一个东西扔了过来,她连忙退开,一把椅子划过她的耳迹,在她身后摔的粉碎! 沐清欢骇然,祁墨低吼一声:“再不滚出去,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 这四个字,确确实实饱含了杀意,失去了平常冷静的祁墨,这一刻变得让沐清欢陌生之极。 但是不容她多想,又一把椅子飞过来,伴随着祁墨有些压抑的低喝:“沐清欢,你出去!” 沐清欢却没有退出去,而是手快的开了灯,终于看清了此时祁墨的样子…… 如果平常的祁墨,是一个冷静睿智近乎无情的人,那么此时的祁墨,分明就是一个强烈不安暴躁的充满了戾气的孩子。 甚至在她开了灯看清了这一切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他不想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他……这是沐清欢自他眼中察觉到的信息。 他额头上暴出青筋,似乎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侧的双拳也是青筋贲露,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沐清欢刚才因为以为是别人的那种心荒的情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祁墨的担忧。 她直视着祁墨满是戾气与不安的双眼,轻柔的开口:“祁墨,我是沐清欢,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对吗?” 祁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让沐清欢很怀疑,刚才那个疯狂的祁墨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随即她就知道,刚才那一切,绝对不是她的错觉。祁墨的拳头越来越紧,眼神甚至当先移开望向别处,很明显他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沐清欢正要上前,突然祁墨低喝一声:“沐清欢,我说,你出去!” 54.第54章 发了疯般 仅仅八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话一说完,沐清欢甚至还没有任何反应,他突然一脚踹开身旁的椅子,左右徘徊,显得暴躁异常。 沐清欢很想过去安抚他,但是她才刚一动,祁墨就像时刻注意着她一样,猛地大步走来,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沐清欢大惊! 脖子被掐住,她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双手不停的扒拉着祁墨钢铁般的手掌,却始终挣脱不开。 “祁……呃……放开……”她艰难的出声,一张脸涨得通红。 祁墨只想掐死面前这个发现了自己秘密的女人! 这么狼狈地自己,从未让任何人知道…… 他盯着她,眸光里有了杀意:“你不该来的。” 沐清欢顿时明白了他想干什么,震惊之下她一时忘记了挣扎,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想……杀我?”这一刻心里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从没想过,祁墨有一天会这样掐着她的脖子,眼中流露出想杀她的欲望。 而那眼神里彻骨的恨,让她毫不怀疑,祁墨真的会掐断她的脖子。可她还是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已经不只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恨了,只是有时候,他隐藏的太快,让她看不那么真切而已。 然而此时,祁墨就这么握着她细嫩的脖子,只需要稍微再用力一点,她就会一命呜呼。 缺乏氧气的感觉,令她一张美丽的脸憋的青白,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却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那双眼,那么明亮,只是此时却染上了悲色。 令祁墨想起了那个火焰冲天的夕阳下,有一个人也曾这样望着自己, 祁墨的手竟然缓缓的松开,刚好在沐清欢能看到的角度,看到了他额头上的跳动的青筋。 看着祁墨渐渐黯淡的眼神,沐清欢心里的紧张没有丝毫放松,祁墨的手松开她脖子,突然窜进来的空气呛得她直咳嗽。 她弯腰猛咳,祁墨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房间里,格外的压抑。沐清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时间一分一秒的在她的咳嗽声里过去,祁墨自始至终都像一尊雕像般伫立在原地,动也没动。 等到沐清欢稍微稳定下来,抬头一看,祁墨脸上戾气丝毫不减,身体紧绷的不像话。 “你……”祁墨刚要说话,沐清欢猛地冲上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嘴对嘴吻了过去! 祁墨身形一震! 唇上的柔软触感,让他失了片刻的神。 沐清欢就着这样面对面极近的距离,在他这片刻的失神间,望进他的眼底…… 祁墨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熟悉地那种如同漩涡般的吸引力令他有些不能自已。正在这时,他听到了沐清欢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看着我的眼睛,祁墨。” 沐清欢有点紧张,因为不知道此时的祁墨会不会被她催眠,她学的是恍惚催眠,这种催眠术在病人情绪特别暴躁紧张的时候,很容易趁虚而入。 感觉到祁墨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不禁松了口气,捧着他脸的手从脸上移到了肩上,双手有力的握着他的肩,声音平和下来:“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祁墨顺着她的话就要说,沐清欢的心紧张的提起来。但是下一刻,祁墨眼神一厉,陡然推开了她,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沐清欢更是被他一把推到了墙角,后脑狠狠撞上墙,一阵头晕目眩!还没清醒过来,就听到了祁墨的冷如寒冰的声音:“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沐清欢呆呆的问。 这一刻的祁墨,如同地狱而来的修罗:“从一开始你就不怀好意的接近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不是……”他顿住不说,因为他已经走到了清欢的面前,一手撑在她的肩膀上空,和她离得很近很近,近到沐清欢听清晰的感受到他一字一字说出来时喷吐在她脸上的气息:“你想找到那些东西的下落?我告诉你,不要白费心机了,你们不可能得到。” 沐清欢被他盯着,就像被毒蛇盯着一样,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祁墨会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她猛地握住祁墨的衣襟,手指紧张的泛白:“祁墨!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 祁墨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那种冰凉的触感令沐清欢神经崩紧:“沐清欢,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你疯了!”沐清欢喃喃着,迅速抽回手,正要起身,却被祁墨猛地按住,手力大的显些捏断她的肩头,祁墨凑到她耳边低笑:“不要以为你发现了什么秘密,我有今天全都是拜那些人所赐,既然被你看到了,那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不!”沐清欢猛地一脚踹向他,却轻而易举的被祁墨握住了脚腕! 意识到祁墨是真的想弄死她,她愤力的挣扎捶打:“祁墨!你清醒一点!我是沐清欢,不是你的敌人!” 祁墨一把扯住她的衣服轻轻一拉,她的身体再度撞上墙,发现澎的一声巨响! 沐清欢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断了,但是不容她喘息,祁墨一手拧住她胸前的衣服将她抵在墙上,那双原本冷寂的双眼,此时便是暴躁与疯狂。 沐清欢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不是祁墨! 她猛地低头一口咬在祁墨的手腕上,祁墨吃痛,顿时松开了手,沐清欢赶紧往门口逃跑! 现在的祁墨,是她不熟悉的人,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话,讲不了任何道理! 不过她还才跑到门口,突然脚腕就被抓住,整个人被拖了回去,她吓得尖叫失声:“祁墨你放开我!!” 澎! 她又被扔到了墙角,面对着门口的方向,而祁墨就这样优雅而缓慢的走来,头顶的灯光洒下,却落不进他的眼底。 55.第55章 你很怕我? 沐清欢不断的往后缩,祁墨的脚步声成为了这个密室里惟一的声音。她颤抖地道:“祁墨,杀人是犯法的,你不能这么做……” 她害怕,也无助,此时的感觉比过去面对秦琛时更加无力,祁墨就像一个魔鬼,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她能做点什么?她此时可以做点什么?才能让祁墨不要这样继续下去? 她的心里一团乱麻,急出了眼泪,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样的祁墨,拯救此时的自己。 头顶一黯,祁墨已经到了面前,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她抬头望去,祁墨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那样的冷然无情。 她一怔,全身没来由的颤抖起来,第一次她有了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 祁墨如同一座山压下来,那伸出的手就像死神的镰刀,缓缓伸过来,她以为他会掐住她的脖子,就像之前那样,让她慢慢窒息,可是最后,他的手竟然按在了她的眼睛上,覆盖住她的眼,阻隔了她的视线。 “不要这样看着我,沐清欢。”祁墨隐忍的声音传进她耳里,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祁墨猛地推了出去! “出去!”他冷喝。 房门就在眼前,沐清欢四肢发颤,回头望去,祁墨背对着她,一拳狠狠的砸在墙上,顿时鲜血淋漓! 她惊的大叫:“祁墨,你在干什么?” “滚出去!”祁墨说的咬牙切齿:“不然我会想杀了你!” 沐清欢毫不怀疑祁墨的话,就在她迟疑间,祁墨猛地提起一把椅子朝门口砸了过来,澎地一声在她身边摔成了碎屑,伴随着祁墨的怒吼:“滚!!” 沐清欢眼泪落下,咬着牙跌跌撞撞冲出去,一口气冲出地下室,冲过客厅,最后冲进了卧室里,澎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心有余悸的大品大口喘息着,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但是一想到祁墨的样子,她的身体仍然止不住的发抖。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从死亡线上跑了出来。 身上到处传来的痛感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祁墨那紧绷的背影、那一记狠狠打在墙上的拳头,始终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拉开窗帘,任由冷风拂面,全身都泛起无可言状的颤粟,浑身的汗毛直立,怎么都压不下心中那份恐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也渐渐的开始思索祁墨的异常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她精力集中之际,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响,房门开了! “谁?!”沐清欢猛地回身,在看到是祁墨之后,暗骂自己大惊小怪,这个别墅,除了祁墨还会有谁进来这里? 只是,他恢复过来了吗? 祁墨看了她一眼:“你很怕我?” “没、没有,只是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沐清欢这个解释,显然没有让祁墨相信。 祁墨合上门,沐清欢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下意识揪紧了衣服下摆。 祁墨发现她这个小动作,眼神闪了闪,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怕了吗?” 他是很少笑的,尤其是很少冷笑。至少沐清欢很少见到,但她宁愿他不笑,也好过此时他那种陌生的嘲讽的笑。 就像一个刻意把自己变成修罗的人,用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来掩饰原来漠然的他。 祁墨走近,脚步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沐清欢本能的道:“你别过来!” 祁墨停下脚步,半眯起眼冷冷的盯着她。沐清欢发现,祁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整个人不像刚才那样疯狂,更像是一块寒冰。 “祁墨,刚才……” “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是么?” “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你这是以妻子身份质问我,还是以我的主治医师的身份向我咨询?” 沐清欢不太习惯这么尖锐的祁墨,她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墙面。冰冷坚硬的墙给了她莫大的支撑,她镇定道:“祁墨,我知道刚才你不是故意的,我说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 “是么,那你还真是勇气可嘉。”祁黑不无嘲讽的道。 沐清欢道:“我不觉得这需要什么勇气,这是我应该也必须做的。” 祁墨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要望穿她的心底。 良久,他才道:“可是刚才,你怕了。” 沐清欢一愣,随即说道:“刚才那种情况,换成谁都会惊慌,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有那么失控的一面,但不代表我会因此而一直害怕你。与其说我是怕,我倒觉得自己是震惊,和对那一刻突发事故的慌乱。” 祁墨看着她,她的神情很认真,没有掺杂半点虚伪,甚至她的双眼,都勇于注视着他,没有半点退缩,像是在肯定她自己的话,也像是在告诉他,她根本不怕他一般。 祁墨心里没来由的烦躁,刚才那种样子,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是他极力想要压制的一面,很久以前,祁家有人撞见过他那副样子,吓得从此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 母亲说,那样的自己,是恐怖的,就像野兽一样没有理智,是会被别人唾弃和嫌恶的。 所以她讨厌他。 祁墨从来不在乎那所谓的母亲是不是真心疼爱她,就像他从不奢望她会跟别人不一样,知道那样一面的他会安慰会包容会心疼她一般。 他一直以为,没有人,会直视那失控的自己,至少不会是沐清欢此时这份坦荡与心疼。 祁墨,她是沐清欢,七重门的人……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祁墨突然的不出声,令沐清欢有点不知所措,她以为他是不信她的话,不由得上前握住他的手:“祁墨,我真的不怕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祁墨。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从那种状况里走出来!” 56.第56章 没人能了解我 她的声音,让祁墨的身子没来由的一颤,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感受着来自她手心里的温度,祁墨心里有片刻的茫然,但是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一样,狠狠甩开她的手! 力量太大,沐清欢一时不窕,重重的倒在床上。 一抬头,祁墨就站在床畔,眼角透着冷光,正睥睨着她:“沐清欢,别试图了解我,因为没人能了解,包括我自己。” “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你不过是我的契约妻子,最好不要真的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说完他转身走出卧室。 “祁墨!这么晚了,你去哪……”沐清欢踉跄的跟出去,叫唤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随即当她看到落坐到客厅沙发上的祁墨时,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祁墨似乎连看她一眼的精力都没有,只是坐着,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清欢没有上前,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走过去,会不会刺激到祁墨。因为她明确的感受到了祁墨对她的排斥。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知道祁墨不会回答,她索性也不问,便站在楼梯口,陪着他一起沉默。 谁也没有说话,显得整个客厅异常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祁墨直起身,淡淡道:“睡觉吧。” 说着径自直楼来,越过沐清欢走回了卧室。 沐清欢呆怔了一下,随即疾步跟上。 祁墨洗澡,她就干坐着,望着浴室的门思索事情。等到祁墨出来,她本来想说几句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但是祁墨却根本没有想聊天的意思,上床便睡。 沐清欢怀着复杂的心绪洗了澡,出来时,祁墨已经睡着了。 两张床隔的不远,她甚至能听到他轻微有节奏的呼吸声。她不禁放轻脚步来到他的床边,看着熟睡的他安静而英俊的眉眼,实在难以想像,密室里时候的祁墨,会露出那么暴虐狰狞的一面。 他本该这么安静,这么冷漠的不是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变成那样呢? 沐清欢本以为他是人格分裂,可是现在却完全否定了。一个人格分裂的人,不该是清醒之后,对自己的一切都没有半点排斥。 他甚至记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只是他似乎无法控制。 不知不觉,她的手伸了出去,就在快要碰上他的脸的时候,沐清欢陡然回神,匆忙缩回了手! 沐清欢,你在干什么? 她甩了甩头,赶紧跑回自己床上,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把心中那股突如其来的感觉压回去。 刚才是怎么了?她居然会想要爬上他的床,抱住连睡觉都那么冰冷的祁墨……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纠结着,却不知道,另一边的祁墨,已经睁开了双眼,漆黑的双眸深不可测。 “沐清欢,你不可以有这种让人误会的想法……不可以……” 他听到她极轻微的喃喃自语,转头看着背对着他的女人,祁墨竟觉得她把头埋起来的样子有几分可爱。 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的嘴角微不可窕的扬了扬。 夜已深,窗外的月亮已经偏移。 卧室里,随着沐清欢的入睡,渐渐安静了下来。 之前一番折腾,两人都累了,各自睡的沉稳。不过半夜的时候,祁墨被脚步声吵醒,翻身一看,原来是沐清欢起来了。她没开灯,摸黑迷糊的走进洗手间,不一会儿水声传来,再然后,她就走了出来。 她打着哈欠嘴里嘟囔着什么,突然似乎是没有走稳,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她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即晃悠悠的站稳了身。 沐清欢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嘟喃道:“还好我四肢协调……” 因为刚才绊了一下的关系,她行走的方向发生了偏移,她自己居然也没发觉,拖着步子走向最近的床,四脚大张的扑倒在床上,估计是还不怎么清醒,连底下压了个人也没感觉,还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嗯……暖和。”她呓语着,扯过被子一滚,顿时祁墨身上的被子全让她给裹走了。 祁墨:“……” 这个女人为什么睡个觉都不安稳! 他伸手扯了扯被子,然后就发现沐清欢抱的很紧,于是他用了点力气,惊到了沐清欢。 沐清欢以为自己和简瑜睡在一起,每次简瑜半夜都会和她抢被子。不耐烦的扔了一个被角过去,含糊道:“给你盖,赶紧睡吧,好困……唔。” 祁墨握着一小截被角,无语了。 但是罪魁祸首却睡的格外香甜,香甜的他都本能的不想吵醒她。就着那一截被角,又重新躺了回去。 月落日升,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当晨光洒在沐清欢脸上时,她不适的扭开脸,半晌才缓缓睁开双眼,不情不愿的想起身,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四脚不能动弹。 但随即,她就发现了一个令她更为惊悚的事情——她居然和祁墨同床而眠! 而且!她在祁墨的床上! 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 她身体窝在祁墨怀里,竟是无比的契合。她为难的看着圈住自己的两条有力的手臂,正在思量着怎么起来比较不会惊动当事人。 正在这时,头顶上传来祁墨的声音:“既然醒了,就起来。” 沐清欢下意识的想要蹦起来,但是祁墨的手却没有松开,她一下子又被拖了回去,后脑磕在了祁墨的下巴上,两人都是闷声痛呼了一声。 “……”沐清欢道,“你先松开。” 祁墨垂眸看着她绯红晶莹的小巧耳垂,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如同受蛊惑了一般凑过去,当嘴唇碰到那柔软的耳垂时,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沐清欢下意识的要躲开,但脑袋闪开,身体因为没有被放开,反而因为她的挣扎而与身后的祁墨贴地更近。 随即她便感觉到后腰抵住了某个火热的东西…… 轰! 意识到那是什么,沐清欢不只是耳朵红了,连脸都红得像番茄。连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你……我……你放开……我、我饿了。”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两大耳刮子! 相比之下,祁墨坦然之极。他不疾不缓的松开她,漠然道:“你结婚三年,不知道男人早晨的时候会有反应么。” 57.第57章 剥虾 沐清欢下意识道:“我结婚三年又没有跟秦琛同床过!再说了男人晨勃谁不知道啊,关健是……”关健是和她自己发生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就无法直视了啊! 祁墨平静的问:“关健的是什么?” 沐清欢为了掩饰羞躁,左顾而言其他:“啊,都这么晚了啊,我得早起上班了!” 祁墨道:“今天周六。” “……”沐清欢脸色变了变,咬牙道:“我加班!” 祁墨也不知信了没信,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沐清欢赶紧掀开被子,见自己衣服整齐,没有露这露那,顿时松了口气。却没发现祁墨正站在浴室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没好气的道:“偷窥是病得治知道吗?!” 祁墨无语。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么精神大条,才会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还这么没心没肺? 祁墨越来越不懂她了。 沐清欢见他幽幽的盯着自己,心里一颤,不由得往被子里缩了缩,祁墨道:“九点了。” “……啊?” 祁墨似乎懒得再和她说话,转身进了浴室,澎地一声合上门。 沐清欢一头雾水,半晌,她翻了个白眼:“太难侍候。” ** 当别人都在悠闲的在家度日的时候,沐清欢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街上压马路。 因为她早上面对和祁墨‘同床共枕’的尴尬,说了一句‘加班’。于是祁墨不知有意无意,明明她都在磨蹭了,尽量要把‘加班’的事情忘记,他却时不时的提醒她时间,甚至还会在她故意没听见的时候,凑一句‘你不是要加班么’这样的话。 然后沐清欢就站在这空旷的街上了。 对于一个路痴来说,逛街就是一种酷刑,她就算是进了超市都会找不到出路的人,在街上漫无目的逛了一会儿,然后悲催了! 本来想打个的回去,可一想到祁墨坐在沙发里拿着报纸时不时‘关心’一下她的‘加班’的样子,顿时打消了回去念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祁墨之间的关系,有了些许的变化。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她居然会和一个见面没几次的人,拿了结婚证,现在还同居在一起。 回想起来,简直像做梦一样。 也只有三个字能够形容她:太任性! 要不是因为秦琛的事情对她刺激那么大,她也不会看透了现实,任凭自己任性而为。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她面前,上面坐着一个英俊的少年,对着她吹声口哨,轻佻道:“美女,一个人啊?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沐清欢笑道:“谢谢,我儿子还没回来,你能等一下吗?” “操!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少年低咒一句,随即开车离去。 沐清欢失笑,就在这时,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祁墨,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慢的接听。 “喂。” “你在哪里?” “……不知道。” “……” 沐清欢忙道:“我迷路了。” “等着。”祁墨估计也是对她无语了,说道:“手机定位打开,我让恒叔去接你。” 半个小时之后,来接沐清欢的并不是恒叔,而是祁墨本人。 这是沐清欢第二次见祁墨自己开车,仍然那份冷冽的无法接近的气质,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降下了车窗,声音是没有丝毫起伏的冷漠:“上来。” 沐清欢呆了呆,老实说她真的有被这一秒的祁墨给惊艳到。他的发微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凌乱英俊,微蹙的眉召示着他并不开朗的心境,尤其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像一汪浩渺无边的墨海。 衬衣上面两颗扣没的扣上,露出性感的喉结,随着他一说话,上下滚动…… 祁墨说完话,车旁的某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眉头又皱了一分:“上来。” 沐清欢顿时回神,小脸轰地通红,她刚才居然被美色迷惑了! 她有些心虚的含糊的应了几声,连忙打开车门坐进去。 刚上车,电话突然响起,沐清欢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得看了祁墨一眼,这才接了电话:“喂,老师。” “嗯,是的。” “呃……暂时没有进展。” “嗯,我会让病人尽快配合……” “啊,你要回来吗?什么时候?哦还不确定啊,好的,我会尽快将病人的资料整理一下发给你。” “好的,再见。” 祁墨从后视镜里看着沐清欢,她此时的表情虽然跟平常差不多,但就是差不多的那一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自然了许多。 每次她面对自己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像刚才那样紧张? 祁墨道:“你想吃什么?” “呃……啊,随便。”沐清欢正挂了电话想工作的事情,冷不丁的听到祁墨的话,忍不住又有些紧张了起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紧张从何而来,仿佛面对祁墨,就是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压力。 祁墨带着她去了一家中餐厅,他习惯了什么事情都由祁恒代劳,所以菜单放在他面前,侍者等了半天他都没说一句话。 “你想吃什么?”还是沐清欢先抵不住这种沉默。 祁墨道:“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沐清欢点了一堆祁墨爱吃的东西,其实祁墨算不上很爱吃什么,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 点了几个菜,正要让侍者收走,祁墨道:“加一份龙虾。” “嗯?”沐清欢诧异的时候,侍者已经离开了。她狐疑的看了祁墨一眼:他原来喜欢吃龙虾? 菜很快就上来了,沐清欢都是点的没有葱的菜,见祁墨吃的不欢不厌,摸不清这顿饭符合不符合他的味口。 正想着,祁墨道:“剥虾。” 沐清欢挑了挑眉,大少爷吃个虾还要别人剥的呢。 但看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要真剥起虾来,她也确实觉得浪费,只得亲自上阵。 不一会儿就剥了一碟推到他面前,祁墨看都没看一眼,又将碟子推了回来:“我吃饱了。” 耍我呢! 58.第58章 第一次治疗 沐清欢手一僵,但祁墨随即又说:“你吃吧。” 怨气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看了看虾又看了看祁墨,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其实不喜欢吃虾吧?” 祁墨睫毛跳了跳。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沐清欢的眼,她脸上不禁荡出一丝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虾?” 祁墨冷硬的开口:“我不知道。” “哦,不知道啊。” “沐清欢。” “咋?” “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沐清欢闷笑不语,将装着虾肉的碟端过来,吃的津津有味。 祁墨不明白,一盘虾而已,怎么就让她忽然心情变得很好了?她吃的慢条斯理,跟她这人一样,做什么都是这样不急不徐,才二十三岁的年纪,很多人都还不谙世事,她却给人一种经历沧桑的淡然。 只有偶尔,才会露出那抹一点点少女情怀,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点令人惊艳。 祁墨道:“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你老师吧。” 他用的陈述而非疑问,沐清欢也不隐瞒:“是啊,老师让我把这段时间关于你的病历报告发给他,你都不配合我,我哪里来的报告。”她倒也不是抱怨,睨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声,深深的觉得这条治疗之路漫长艰辛。 不料祁墨却忽然说:“我可以配合你。” “哦,嗯?”沐清欢回过神来,眼睛顿时发亮,有一种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激动:“真的?” 她亮亮的眼睛像星子闪烁,猫儿似的眨啊眨,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就像祁墨曾经在祁东家里看过的那只小狗,水汪汪的充满兴奋与期待,还有一点讨好的味道。 于是还在为刚才那句话酝酿条件的祁墨,鬼使神差的点了点高贵的头。 沐清欢顿时吹呼一声,不料突然被口中的食物呛到,呛得满面通红咳嗽不止。祁墨从容不迫的伸过手来拍着她的背,顺便递上了一杯水。 等到沐清欢缓过来,他又笔直端正的坐了回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得到了祁墨的点头,沐清欢一顿饭吃的相当开心,回去的路上,甚至为了更加拉近彼此的距离,她不停的找祁墨聊天。祁墨自始至终都那副不怒不喜的样子,时而应一两句,让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但这样的态度一点儿也没有打击到沐清欢,对她来说,祁墨能配合,这是她工作上的一大进步! 她真的很想快点搞清楚祁墨的状况,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太过骇人,祁墨那隐忍又无法控制的样子,深深的铬进她心底。 让她有一种冲动,恨不得马上尽她所有的把他治好,除了他的心病! ** 第二天,祁墨果然没有食言,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她。 祁墨看沐清欢一副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话,淡淡提醒道:“我答应了配合你,就从今天开始吧。”然后说:“上车,去你工作的地方。” 沐清欢简直恨不得抱着他痛哭流涕!外表果然是会骗人的,冷漠的祁墨,看似不会让步的祁墨,这不是也退一步了吗! 不仅答应配合她的治疗,还遵守了当初说好的不在家里治疗……沐清欢遇到这么多病人,没一次像现在这么感动的想哭…… 搞定祁墨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心酸…… 半响,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恒叔?” “他去办事了。”祁墨冷淡的说着。 “哦。”沐清欢简短的应了下,便上了车。 车子一直开到医院门口,两人相继下车,踏进医院。 上了沐清欢所在的楼层,她提前给小刘打了电话通知,所以小刘一早便等候在电梯门口,此刻见沐清欢身后跟着这么一个大帅哥,不由吃惊的看着他,却不料男人的视线刚好看过来,小刘顿时低下了头,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能惹。 他的气场,要比顾以南强上太多。 她稳了稳心绪,连忙说道:“沐医生,这是你要的资料,还有你的衣服。” 沐清欢将白大褂套在身上,又接过了文件:“嗯,你去看看312房病人的情况,然后去张医生那问问上次那个躁狂症患者的治疗进度,之后做成笔录向我汇报。” “好的,沐医生。”小刘应了下便转身离开。 楼道很快又剩下祁墨跟沐清欢两个人。 祁墨看着前方的白色身影,眸光深邃,她工作和私下,判若两人。 沐清欢一边走一边看报告,这是祁墨之前所有的诊疗记录,只有几页,因为他做过的诊疗少之又少,加上本身又不配合,所以有效的记录更是几乎没有。 沐清欢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合起文件,回头看着祁墨:“我真的好奇,你既然不愿意治疗,为什么还要找医生。” 祁墨冷冷瞥了她一眼:“是他们废物。” 沐清欢刹时不再言语,将身子转过来,继续朝前走着。 祁墨,不是他们废物,是你不愿意将自己的心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咨询室,沐清欢给祁墨倒了杯水,又给他找了个可以坐的舒服一点的软椅,知道祁墨向来有洁癖,她还用纸巾将桌椅全部擦了一遍。 祁墨就站在一边,看着她忙前忙后,也不说话。 “好了,你坐吧,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得进入医生跟病人的状态。”沐清欢将发丝挽在耳后,坐了下来。 祁墨也坐下:“你的时间是一个小时。” 沐清欢一怔:“正常一次诊疗都是两个半小时。” 祁墨低头看了看手表,不紧不慢的道:“已经过去五分钟。” “……”沐清欢低下眼帘,揉了揉眉心,问:“祁墨,你时间观念很重吗?” “不轻。”祁墨依旧冷淡简短的回答着。 沐清欢也不着急,从抽屉拿出一张画板,还有彩笔递给祁墨:“随便画画看。” 祁墨眼神微眯,盯着沐清欢,似是要将她望进眼底,这次她没有逃避他灼灼视线,而是同他对视,眼底是真诚和期待。 祁墨扫了一眼画板,最终接了过来,拿起彩笔,慢慢在纸上画着。 59.第59章 催眠 沐清欢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冷峻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垂下的眼睑掩盖了他此刻的情绪。 “之前他们有给你开过药物吗?”沐清欢问道,她记得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没有看他吃过药之类的东西。 “有。” “你没吃?” “吃过一年。” “哦。”沐清欢不再问了,大概是祁墨吃过一年的药物,却发现没有用,所以便不再吃了。 “听说你公司的员工都不认识你?”沐清欢再此之前,查过祁墨不少事情,要想真正走进一个病患的内心,那就必须对他知根知底。 她自问要想了解祁墨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基本情况她总还是能查到的。 祁墨沉默了下,淡淡答道:“我只是不常出现。” 沐清欢认同的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好了。”祁墨没有表情的将画板递给沐清欢。 沐清欢顺手接了过来,当看到那画板上画着的东西,她指尖忍不住一颤,秀眉深拧,浑身窜上一股寒意,抬起眸子深深的看了祁墨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祁墨没什么表情的问。 “没有。”沐清欢笑了下,说道:“我们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祁墨正端起茶杯,准备喝水,闻言动作停滞了下,只是片刻,他声音便转冷:“我希望的是沐医生可以通过药物或者理性咨询来治疗我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窥探别人的隐私。” 沐清欢依旧保持着笑容:“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多和我聊聊,我们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倾诉,不好吗?” “很抱歉,我不需要朋友。”祁墨眼中已有些戾气。 沐清欢微微憷了憷眉,知道祁墨根本不可能自愿配合治疗,如果还按照以前制定的治疗方案,根本不会有一丝进展。 所以,她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祁墨问。 沐清欢扬了扬手中的钟表:“催眠。” 祁墨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想利用催眠来唤醒我的记忆?可惜,我并不感兴趣。” “我希望你能正式自己的问题,而不是这样一味的逃避,催眠是心理治疗一种常见手法,你不需要对它抱有偏见。”他冷漠决然的态度,让沐清欢有一丝丝的恼,以前各种各样的病人她都有见过,比祁墨更难缠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因为病人的不配合就情绪急躁。 她想,可能因为对方是祁墨吧…… “沐清欢,你最好适可而止。”祁墨盯着她,眼神里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二十多年来,还没有谁敢这么和他说话。 沐清欢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神色殷切的望着他:“祁墨,你答应过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祁墨英眉微凝,顿了一会,最终点头:“好,你还有26分钟。”他倒想看看,她催眠他,然后问些什么。 “行。”沐清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来祁墨吃软不吃硬。 沐清欢让祁墨躺在催眠专用的半躺式沙发椅上,而她自己则站在他的身侧。 沐清欢拿出钟表,放在祁墨眼前:“看到这上面的数字了吗,眼睛一直盯着指针走。” 祁墨没说话,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姿势看着沐清欢,她生的确实很漂亮,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幅皮囊。 沐清欢用手转动指针。 “1” “2” “3” 祁墨闭上了眼睛。 “你现在觉得很疲惫,很想睡,你感到眼睛睁不开,困吗?” “嗯。” “可你发现你根本不能睡,因为有人正在朝你逼近,你仔细看看,你的前面有什么?” “看不到。” “不,你的前面有一扇门,你要试图打开那扇门,看看门内究竟有什么。” “看到了一扇铁门。” “铁门?” “嗯。” 沐清欢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催眠过程当中,患者会跟着催眠师走,可她刚刚并没有说那是一扇铁门。 “那你尝试打开铁门,铁门里有人正在等你。” “打不开。”祁墨额头布上了细汗。 “别紧张,你的手上有把钥匙,用那把钥匙打开那扇门。” “嗯,打开了。” “现在推开铁门,慢慢走进去,你看到了什么?” “薰衣草。” “只有薰衣草吗?” “嗯。” “那儿应该还有紫色的别墅。” “嗯。” “然后还有一些红花。” “嗯。” “那是不是还有两个小孩在那玩耍呢。” “嗯。” “……”催眠进行到这里,沐清欢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于是她直起身子,看向闭着双眸的男人:“祁墨,你根本没有被我催眠。” 当祁墨打开门之后,便是他自己潜意识里的东西,而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躺椅上的男人,身子很明显的僵了下,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 沐清欢见他那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你可真能装,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演戏啊。” “嗯,配合你。”祁墨拿出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情泰然。 “……”靠!这人!要气死她吗? 沐清欢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些:“你要真不想被催眠,你就告诉我一声,干嘛要跟我在这演戏呢。” 祁墨挑了挑眉:“我记得刚刚拒绝过你。” “……”沐清欢耳根发红,只能自己生起闷气来。 祁墨见她气的发红的脸颊,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沐医生,1个小时已经到了。”说完他便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走出咨询室。 徒留下沐清欢一个人风中凝乱。 她原地站了会,才走到办公桌后面重新坐下,斜眼看到一旁放置的画板,她神情变了变,眸光愈加幽深。 拿起方才放在一边的画板,沐清欢重新打开来看。 画上画的是什么呢? 一只羊,和一头鹿。 羊被钉在十字架上,而鹿的四只蹄踩着四个人头。 旁边有一棵树,鹿的脖子被吊在那颗树上。 哪怕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画不出这样的东西。 沐清欢眼睛始终盯着那副画看,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眼底似是在沉思。 良久,她才将画板合上,放进抽屉。 祁墨,你内心的阴暗,到底有多广?而你这些年来又忍的有多辛苦? 沐清欢缓缓闭上了双眸,不再去想。 【PS:大家可以猜猜这幅画的含义~~】 60.第60章 暖暖,再等等 彼时,A市 年轻的医生走出房间,面色凝重的来到秦琛面前,严肃的神情令秦琛的心中陡然一沉!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傅医生道:“唐小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们拟了几个试验方案,但却因为找不到符合的试验品无法进行。秦先生,唐小姐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她等不起了。之前一直有服药,但是她的身体容易对药物产生抗体,我们已经找到了有可能治好她的药,但是你知道的……” “我知道。”秦琛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双手颤抖着撑着扶手起身,尽量平静的道:“试验品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只要保证云暖不会有事就行。” 说完往那间睡着唐云暖的房间走去, 床上的唐云暖,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姣好的容颜因为病痛的关系,显得瘦弱而脆弱,仪器的声音是这个房间惟一的声音,她就像一个水晶娃娃一样,一个有着生命气息的娃娃。 秦琛觉得自己等她醒来,等了太久太久的时间,为此他亲手把一个曾经深爱自己的人推得远远的,为此,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握着唐云暖纤瘦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神情悲戚中又带着一些彷徨,如果沐清欢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曾不可一世狂妄自大的秦琛,原来也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只可惜,这一面他只会在无法醒来的唐云暖面前表露。 秦琛轻轻的摩挲着唐云暖的手背,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心传递给她一样。 “暖暖,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姐她……”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格外凌厉,带着一丝破斧沉舟的决绝与紧定:“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一定不会让你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他伸手轻柔的抚着唐云暖的脸,躺的太久,她太瘦了。秦琛眼中浮起一层雾,脑海里全是傅医生的话,他几乎是咬着牙道:“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沐清欢,你这么辛苦的活着,她也别想好过。”他深情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温柔的道:“你放心,你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暖暖,别着急。” 窗外的光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让那张俊脸上的狠厉与绝然无所遁形。 --------- 沐清欢结束了上午祁墨的治疗之后,又接了两个病人,晚上独自出了医院,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车,她索性将包包搭在肩上,缓步沿着人行道走着。 祁墨没有食言,他确实很配合治疗,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相信她。 她一直不明白,一个需要医生的人,为什么还那样防备医生?还是……这份不信任只是针对自己? 否则这么重要的事情,老师应该会提醒她。 可事实上,在她之前,老师枫荛根本连提都没有提过,也就是说,有可能祁墨这种不信任,仅仅只是对她。 越想越躁,她狠狠的拍了拍头,干脆不想。任凭自己放空了脑子,行走在匆匆而行的行人当中,很不起眼。 她尽量选择人少的路,这样就不会有摩肩接踵的烦恼。只可惜,她忘记了自己是个路痴。 很快沐清欢就悲哀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到现在她仍然搞不清楚这些路巷,等她好不容易转出来,来到大道上,正要伸手拦车,突然一辆黑色奥迪小车刷的停在了她面前。 沐清欢没在意,还稍稍退后了几步,给对方让路,但是那车却直接停在她面前,车站打开,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本来想离开的沐清欢的衣服。 沐清欢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放手……唔!” 紧接着一块手帕就捂住了她的嘴,闻到乙醚的味道,她下意识要摒住呼吸,那人像是知道她的意图一样,突然一拳猛击在她后腰,她不禁痛呼一声,乙醚顿时灌住鼻端,然后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里,祁墨回到别墅,当看到黑漆漆一片的时候,他不禁皱了皱眉。沐清欢还没回来? 祁墨打她电话,也没有人接,他一直等到半夜,仍不见沐清欢回来。 据他所知,沐清欢今日不需要加班。 难道是因为今天他的不配合? 他看了墙上的钟一眼,已经是晚上十点,他的眸子一分分沉了下去。 祁恒刚合上电脑,便接到了祁墨的电话。 “恒叔,派人出去看看沐清欢在哪里。” “夫人没有回去吗?” “没有。” 祁恒道:“好,我马上派人去找。” “嗯,有她的消息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只需要知道她在哪里。” “是,少爷。” 但是祁墨没想到,祁恒派的人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一个晚上都没有发现沐清欢的下落。 ??朝阳的光芒明亮但不刺目,温煦的洒在城市的上空,拉开了又一天的序幕。 沐清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无力。她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澎地一声,掉在地上顿时把她摔醒了。 睁开一看,她不由得大禁:这是哪里? 整个房间都是一片雪白,头顶上一个明亮的灯,三面水泥墙,一面玻璃墙。从透过玻璃看出去,只能看到一条干净而安静的走廊。 旁边有一扇门,关的紧紧的。 之前的记忆如潮水纷至沓来,她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被绑架了! 脑子里搜了个遍,却都不想不到谁会绑架她?为财?还是为仇? 她要钱没钱,这些年也没跟什么人结仇,究竟谁会这么干? 她来到门口,使劲的想拉开门,但是门好像被锁死了,根本撼不动。她强自镇定下来,拍着门大声喊:“有没有人啊!来人啊!开门!开门啊!” 她喊了大半天,都没有一个人过来。倒是把自己喊的渴了,又渴又饿。 任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通谁这么无聊,把她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她以为自己还会这样呆很久,却不料没过一会儿,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沐清欢急忙趴在玻璃窗上,瞪大眼看着脚步传来的方向…… 先是一块白色的衣角,随即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裤,修长的身形,一身白色大褂…… 61.第61章 不过谎言 沐清欢看清了这个人,不由大惊:“傅医生?!” 断开了一般的思绪顿时连接起来,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过来,不可置住的瞪着傅医生:“秦琛为了唐云暖,居然连绑架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是犯法的!” 傅医生站定在她面前,冰冷的道:“犯不犯法跟我没关系,我只对我的病人负责。” 他的声音经过玻璃墙的隔离,显有微弱,但沐清欢还是听清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胆大妄为! 她也怎么都想不到也没想过,秦琛居然敢这么做!竟是一点情义都不顾,强行把她囚禁在这里。 沐清欢心里一片冰凉,有对秦琛的失望,也有着对自己的失望。她当年到底是眼瞎到了什么地步,才会爱上秦琛这样的人? 她以为他深情重义,可是呢,他的重情重义都只对唐云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亏她还妄想着两人可以相忘于江湖,以后各走各路,原来连分手都是她一相情愿。 她冷笑道:“为了唐云暖,他还真是不择手段哪。” 门被打开,傅医生走进来后,门又被外面的他的助手关上。听到沐清欢的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嘲讽而又鄙夷的道:“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秦琛爱唐云暖,所以他能付出一切,哪怕伤害一个全心全意爱他而他却不爱的人。沐清欢,你还不明白么?” 沐清欢明白的,从把离婚协议打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不要试图从一个已经把真心付给别人的人身上寻找自己的爱情,那样只会让自己的爱更加卑微。 傅医生继续说道:“我们已经研究出来最新的药物,现在只需要试验一下,或许唐云暖就会得救,” 知道了是秦琛所为,她居然也不紧张了,更没有刚才醒来时那种彷徨。她冷静的对傅医生道:“秦琛这是非法拘禁,强行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们最好把我安然无恙的放出去,否则的话……” “这种话,你去我说没用。”傅医生道:“我只是一个医生,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参与。” 他火热却又强自镇定的望着她,舔了舔嘴唇,有些激动的道:“沐清欢,你只需要配合这一次,这一次我能让唐云暖醒过来,相信我。” 疯子! 沐清欢一把推开他冲向门口,但是刚把门打开,外面就有人把她推了进来,力道大的她倒退了几米远才站稳。 正在这时,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回荡的声音格外沉稳响亮。 沐清欢刚爬起来,就看到了玻璃窗外站立的秦琛。 秦琛面无表情,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就这么隔着一层玻璃和她对视。傅医生对他道:“那么我就开始了,你要亲自监督么?” 秦琛望着沐清欢,隔了几分钟才说道:“傅医生,你先出去。” “好。”傅医生道:“请不要耽搁太久。” 秦琛点了点头。 秦琛走进房间,修长的身形竟显出了几分颓色,他关上门,望着沐清欢始终一言不发。 沐清欢觉得,或许是她的错觉,她竟从秦琛的眼中,看到了无奈,还有着更复杂的东西,可是她看不懂。 她讽刺的道:“你从前就算要我的命,都不会觉得不忍,现在怎么了,在这种时候,才想起来作戏给我看么?” “清欢……” “别这么叫我,我恶心。”沐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压抑着愤怒,让她的口气都变和凌厉起来,像刀子一般,不留余地:“秦琛,假仁假义的人我见多了,但还真的没见过你这种程度的,我告诉你,我不会做你的试验品,你抓我来也没用……” “我既然把你带来,就不会再征求你的同意,这一点你还不明白么?” 沐清欢瞪大眼:“你什么意思?”随即明白过来,怒道:“秦琛,你想强行让我试药?” 秦琛避开她的眼,缓缓点头:“是,只有这一次,我希望……” “你希望我不要反抗是吗?你希望在你的暖暖没有醒过来之前我心甘情愿的做你的试验品是吗?你希望我还像以前一样毫无怨言是吗?秦琛!你要不要脸?!”沐清欢怒不可遏,但同时,看着秦琛漠然的眼神,她心底生出一股不安与恐慌来。 这种不安与恐慌渐渐在心底扩大,令她一瞬间怒意再也无法压制,冲上去便给了他一耳光:“秦琛,我真没想到,你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眼泪随之落下,她狠狠的抹去,推开他就往外跑,秦琛在身后声音低哑的道:“你跑不出去的。” 沐清欢刚冲出去,几个男人就迎面而来,她倒退着,猛地转身就往走廊深处跑去。 她做了三年的小白鼠,可是秦琛居然还不放过她,沐清欢几乎慌不择路的跑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到楼梯她想也没想便跑了上去,秦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要让她上去!” 沐清欢跑得更快,有人抓住了她的脚,她猛地踢开,再想要往前跑,却被人一把按在墙上,挣扎间,她透过面前的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房间里的人。 然后她突然沉默了。 房间里,躺着唐云暖,这三年里,她没有见过唐云暖一面。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秦琛将一切原因都归咎于她,把她当成病菌一样防着。 房间里的唐云暖,睡得安详恬静,嘴角隐约上翘,一如当年,她带着这样甜美的笑容,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姐姐,我和秦琛是真心相爱,你不会不成全我吧?” 从小到大,只要她有的,只要唐云暖想要,最后都会落到唐云暖手里。她习惯了给予,但唐云暖却没有学会感恩,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她可以不要一个秦琛,却不能不要自己的自尊。只是没想到,秦琛居然爱她爱到这种地步,爱到失去人性。 沐清欢被人拖回了那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台,傅医生一身白大褂,显得温文尔雅。秦琛就站在走廊里,隔着玻璃望着她。 62.第62章 取而代之 “放开我!秦琛,你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放开……唔……”沐清欢奋力挣扎,但是却被封住了嘴,直接推倒在那张冰冷的台子上,顿时四脚都被铁圈锁住,无法动弹。 她死死的瞪着秦琛,眼睛里血丝遍布,是失望也是绝望,是颓然无力,也是心灰意冷。 秦琛一步一步走来,最后蹲在她面前,握着她青筋毕起的纤细的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那是沐清欢曾经三年里梦寐以求的温情,只可惜,他给的太晚,给的太不是时候。 “清欢,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暖暖醒过来,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别挣扎了好吗?” 沐清欢怒极失笑,笑出了眼泪,真是可笑,她成了他玷板上的肉,他却还要假惺惺的说一句让她心甘情愿…… 哪有这种事情! 如果眼睛能杀死人,秦琛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被沐清欢愤恨的眼睛盯着,秦琛差点忍不住解开了她的束缚。 但是他不能。 暖暖还在等着他。 他眼眶微红,伸手抚摸沐清欢的脸,被她躲开,他的手一僵,随即收回来,起身时,他脸上所有的温情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决绝:“开始吧。” 沐清欢悲哀的想,这个人……果然只有在对自己有所需要时,才会露出温柔的一面。 从头到尾,秦琛都在旁边看着,光芒从他头顶洒下,令他的眉目掩在一片阴影里,看不真切。 当冰冷的针管刺进沐清欢的血液时,一并消失的除了进入她身体的那些液体,还有着她对秦琛最后的一丝眷念和期望。 十年的追逐,三年的委屈求全,都在这一刻彻底的消磨殆尽。她停止了挣扎,闭上了眼,静静地等着药物在身体里的反应,或许痛不欲生,或许了无疼痛。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及此时心里的悲凉,远比不上这一针扎在皮肤上,疼进心里的这种痛楚。 傅医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沐清欢不知道,秦琛一直在玻璃窗外,沐清欢缓缓坐起来,望着他冷笑。 “你满意了吗,秦先生?” 秦琛身躯一震! 沐清欢从来没有这么冷漠的对他说过话,冷漠的近乎无情,一直冷到他心里。 他抿紧唇,纵然心里不忍,可是他更加不能看着暖暖就那样离开自己。但沐清欢的样子,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连呼吸都感觉到了刺痛。 “沐清欢,这是你欠暖暖的。” 沐清欢气极反笑:“请问唐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我欠她,请问我到底欠她什么了?我结婚三年的老公把精力全部花在她身上我说过什么吗?我为了让你心安心甘情愿的给她做了三年的试验品我怨恨过她吗?就算是我欠下的账,那我也只欠爸妈的,欠他们的养育之恩,但唐云暖……哼,我告诉你秦琛,我从来没有欠过她什么,你所谓的我欠她的东西,全是你的自以为是!” 秦琛放在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沐清欢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女,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终究因为对她的不忍,到了嘴边的责备变成了一声叹息:“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暖暖……” “若不是暖暖,你也不会娶我了是吧。”沐清欢怒道:“滚你妈的!” 秦琛脸色兀变,也愤怒道:“沐清欢!你太不可理喻!” “呵。”沐清欢冷笑,转过身不再看他。 每次都这么不欢而散,秦琛冷着脸来到楼上唐云暖的房间,看着如同脆弱的小花儿一般的她,又想到沐清欢那冰冷的脸,心里莫名一痛。 他抚着唐云暖的脸,喃喃着:“暖暖,你快醒过来吧,我怕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床上的唐云暖,依然睡的安详。 ** 清晨的风像谁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大地,驱散了昏夜的晦塞,带来了光明。 祁恒急匆匆的下了车,来到祁墨别墅。祁墨正站在落地窗前,微光透进来,在他周身蒙上了一层光,仿佛古代帝王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祁恒低声道:“少爷,已经查到了夫人的消息。” 祁墨眉头拧成了一个浅浅的印子,他目光幽远的望着窗外,没有出声。 祁恒以为他没听见,又说:“夫人在昨天下班的时候,被人抓走,经查实,那些人是秦琛的人。” “秦琛为什么要抓她?”祁墨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祁恒一时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摸透过。 “少爷您还记得之前我们查到的有关夫人的资料么,她跟秦琛结婚,虽然明面上是夫妻,但是三年的婚姻里,她一直在给秦琛试药。我昨天追查夫人下落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秦琛,那个唐云暖最近状态似乎并不好,需要新的药物,之前秦琛来找过夫人几次,依我看,应该就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他小心的看了祁墨一眼,低声道:“我猜想,这次秦琛把夫人掳走,很有可能是为了试药。” 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 祁恒这才发现,原来祁墨手里一直拿着一个玻璃水杯,此时已经被他握碎了。祁恒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喊了一声:“少爷……” “人现在在哪里?” “A市。”见祁墨脸色难看,已经有了隐隐地怒气,祁恒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跟在祁墨身边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很少看到他动怒的样子,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以为祁墨是没有情绪反应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为了沐清欢而动怒的祁墨,他的心里竟有一丝不安。 他看到他湿淋淋的手,连忙掏出手帕给他,祁墨擦干手,只是几秒钟的工夫,他又变得像一汪死水,波澜不惊。 他淡淡道:“去A市。” 说着就要往外走,祁恒道:“恐怕少爷你不能去,刚才老爷打电话来,让你立即回去一趟。” “什么事?” “二爷想取你而代之。” 说完,祁恒安静的望着他,在他看来,祁二爷简直疯了,但奇怪的是,老爷居然为了这种事情,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一定会让少爷回去。 63.第63章 她疯了 说完,祁恒安静的望着他,在他看来,祁二爷简直疯了,但奇怪的是,老爷居然为了这种事情,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一定会让少爷回去。 以他对老爷的了解,如果不是祁二爷闹出了棘手的事情,恐怕连消息都不会传到祁墨这里。 谁不知道祁墨对付起祁家人来,比外人都绝情几分? 祁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森寒的弧度,淡淡道:“二叔出息了。” 祁恒看到他的笑,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对祁二爷的下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少爷,现在回么?” “回。” “我去开车。” “不必。”祁墨抬手阻止他:“你把沐清欢带回来,我自己开车去祁家。” “这……”祁恒知道祁墨决定了的事情,向来很难改变,便道:“好吧,那少爷你自己小心。” “嗯。” 一个小时后,祁墨踏入祁家大宅的大门时,东边升起的太阳照射在远处高高的玻璃建筑物上,反射出柔和绚丽的光。 同一时间,沐清欢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醒了过来。 身体有些无力,像大病初愈时的那种感觉,每一寸骨头都酸软的像是被人拆卸过一样。 她很庆幸这一次没疼痛,因为她不想,在秦琛或者任何人面前露出不堪一击的样子。 可是这种庆幸,很快就在看到傅医生的时候,变成了本能的抵抗。 傅医生像是一个无情的雕塑,走进来在几个人的压制下,从她手臂上抽了血,然后又松开她,急急的离开。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针孔,以及过去三年里留下来的那些疤痕,那些疤痕有些甚至像咧开的中嘴,像是在嘲笑她的过去的天真和现在的处境。 她仰面倒下去,望着雪白的墙面,突然有些悲凉。这个世上,她曾经以为唐家的父母会一直爱她,后来发现,在唐云暖之间,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也曾经以为秦琛会是她的良人,她甚至曾美好的期望着与他一起携手到老的人生,现在才知道,在唐云暖面前,这些全是她的痴心妄想。 她想,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希望有个人爱自己呢?哪怕……一点也好啊。 要不是那么渴望,她也不会在那个金秋的午后,遇见为自己解围的少年秦琛时,沦落了一颗心,自欺欺人了十年。 美梦破碎是残酷的,可是没有了美梦,她就必须现实。她一纸离婚协议,本来以为可以了断一切,以为自己的放手就能换来从头开始,可是她有些不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呢? 她不奢望有人会爱自己了,也不奢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为什么,一切还是朝着原来的轨迹发展着,那么这些天里,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只是自以为是的享受着自己吗…… 如果,如果……祁墨在的话…… “祁墨……”沐清欢喃喃的唤着这个名字,心底有些茫然,原来这个时候,她只剩下一个祁墨了。 尽管那个男人总是冷着脸,面无表情,甚至漠然无情,但是他会在不耐烦的时候和自己一起做一顿饭,会在自己迷路的时候,冷冷的抛下一句‘等着’然后将自己接回那个虽然没有温情,却也不会让她感到冰冷的‘家’。 不会像秦琛那样,在她迷路的时候,只能骂她蠢。而那个被她布置的温馨的房子,从来没有给过她温暖。 房门突然被推开,沐清欢惊得起身,就看到傅医生去而得返,眉头紧皱的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加大剂量!” 一人便想来按住沐清欢,她低着头,配合的躺回床上。连傅医生都为她的听话而感到高兴:“你早该这么听话的,也不会白白受苦。” “是啊……”沐清欢深有同感的道,一个男人握着针管,因为她的配合,只有一个人压着她的一侧臂膀。 那男人握着她的手,对准血管正要扎进去,沐清欢猛地挣开被按住的手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手夺过针管,另一只手勾住了那年青男人的脑袋,针管对准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旁边的两个女人想上前,但是却晚了,沐清欢站在那男人身后,抵着他的脖子厉声道:“都滚开,不然我杀了他!” 傅医生脸色铁青,冷冷道:“沐清欢,你在自讨苦吃,就算你挟持他,你也逃不出去。” “让不让开?!”沐清欢用了些力,力道用得很巧妙,那男人皮肤在针管下压出一条深痕来,却没有被扎破。 男人呼吸有些乱,明显也是被怕她一激动或是一紧张就失手。 傅医生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好好的呆着,总比折腾自己要明智。” 沐清欢其实没剩多少力气了,昨天一天没有吃饭,又注射了不知道什么药物,浑身一阵阵的发软。但她不能露底,额头上沁出冷汗,她强自镇定道:“我不会是你,所以我不会好好呆着。为了我弄出人命,恐怕你和秦琛都不想吧?” 傅医生听了这话,居然笑了:“我有很多方法让尸体永不见天日,但是你敢杀吗?杀人是犯法的啊沐清欢,你敢吗?” 沐清欢暗自咬牙,强撑着身体,握着针管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看在傅医生眼里,以为她是怕了,继续说道:“过去三年你都试药了,也不差这一次,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当一个杀人犯呢?你说是不是?” “就算我杀了人,凭我祁墨夫人的这个身份,借你的话说,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摆平这件事情。” 针管已经扎破了表皮,沁出了一丝血,沐清欢红着眼低喝:“都滚开!” 看着她有些失控的模样,傅医生终究还是让开了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他从沐清欢的眼中,看到了那种疯子才有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但是,如果他对沐清欢足够了解,就一定不会妥协,一个优秀的心理医师,必然是一个最了解人心的人。沐清欢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她让自己的状况在傅医生眼里看起来是一个绝望的濒临疯狂的状态,聪明人都不会和一个疯子比耐性和底线。 64.第64章 付之一炬 沐清欢携着年轻男人,将自己的身体藏在男人身后,避免了任何其它人能够偷袭的角度。 然后缓慢的朝着门口移着,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傅医生,对方阴沉着脸,显然对自己试验品反抗一事,充满了怒火。 眼看着沐清欢快要到了门口,他转过身体,寒声说道:“沐清欢,你走出这个门容易,楼下还有十几个保镖,出门之后你没有车……凭你现在的情况,你根本无力支撑自己离开这里。” “不劳费心!”沐清欢几乎是吼出来,因为傅医生说的是事实。冷汗浸湿了背,双腿已经在发抖,她狠狠的咬破舌尖,才能让刺痛保持着自己清醒。 但傅医生却笑了:“你已经失去冷静了。为什么?因为你已经到了强驽之末,只有对别人恐惧的时候,才会用大嗓门企图恐吓对方,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所以别挣扎了,你没有别的路可走。” 沐清欢觉得这个人简直疯了! 从前就知道他是个医学狂人,每次试药的时候,他都透着一股病态的疯狂。但是也许是因为她往常的配合,所以他一直都显得很绅士客气。 但是此时,这张脸被眼中那种火热扭曲的不成样子,沐清欢感到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她还在后退,傅医生却已经不急着阻止她了,仿佛料定她逃不出去。 就连沐清欢自己,都知道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就这么妥协,那她和从前那个愚蠢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她不会再给秦琛机会了! 她狠狠地咬着牙,一步一步退到了一楼,顿时惊动了楼下的保镖。这些人一看到沐清欢的样子,就掏出了电击棒,对她缩小了包围圈。 秦琛得到消息自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携着那年青助手退到客厅的沐清欢,脸色勃然大变:“沐清欢!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沐清欢真想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笑得讽刺又愤怒:“我疯了?哈哈哈哈我就是疯了!”她吼出了眼泪,吼得嗓子都疼:“把我当成小白鼠一样关在房间里让这些人为所欲为,就是你秦琛回报给我沐清欢对你的十年的感情!秦琛,疯的是你,不是我!!” 看着她愤怒痛苦的样子,秦琛心一颤,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一股浊气:“清欢,我没有想过把你怎么样,暖暖需要你,而只有你的特殊的体质适合做这些,我请求你,别闹了好吗?” 沐清欢手一颤,差点刺破了年青助手的脖子,吓得他一阵腿软。 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连心里也没有半点力气,从心到身的感到疲倦,她甚至在这一刻,连恨都恨不起来……这个男人。 她平静的道:“秦琛,你从来没这么温柔的对我说过话,我一直以为我会喜欢听你这样对我说,现在才知道,你这么说的时候,真的很恶心。” 这两日,秦琛从她口中听到了几次‘恶心’这两个字眼,从前的沐清欢从来不会这么说。她以前冲是兴冲冲的对自己说话,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顾及着他的感受。 可是现在,她已经这么厌恶自己了。 秦琛不断的告诉自己,就算被她厌恶也没关系,只要能救暖暖,只要能让暖暖醒来……只要…… 他的眼中浮现起了血丝,楼上楼下的距离,他却有些看不清沐清欢的样子,他好像很少仔细看过她。 原来她的脸色能比暖暖还要白,原来,她眼中对自己的失望这么刺眼,原来……她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沐清欢了。 他抬起手,下意识的想让保镖们退开放她离去,可是一想到沉睡了那么久,失去了美好的三年的暖暖,心里的那一丝对她的怜惜被心里的那股执念压下去! 他哑声道:“只要你配合这一次,从此以后,我们银货两讫再无瓜葛,我绝不会再找你。” 银货两讫?沐清欢心死如灰,她突然很想回到别墅,就算只有祁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只有他淡漠的态度,那也没有关系。 ?至少在他身边,她紧张,但不会提心吊胆。她感觉不到他的感情,但她知道,在他暴躁的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真正的伤害自己。 她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红,她说:“唐云暖如何这次之后还醒不过来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紧紧的盯着秦琛,从他那张瞬间变得苍白,露出迟疑与狼狈的俊脸上,她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看,你的话根本不可信。”可她还是信了十年。她道:“秦琛,我谢谢你让我知道,与其信任别人,不如一开始谁也不信。” “如果你不想这个人死的话,就让你的人全部滚开。” 秦琛眼神痛苦的望着她:“你不会杀他,不要再吓唬我了。” 沐清欢呵笑一声:“那你可以试试。” 秦琛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沐清欢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啪地一声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暗响。 他道:“让她走。” 傅医生一直在看戏,这会儿听到他的命令,惊道:“你让她走?唐云暖怎么办?!” 秦琛嘴角抽搐着,从沐清欢脸上收回视线,又说了一遍:“所有人都让开,让她出去。” 沐清欢忙道:“我要车!” 秦琛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给她车!” 傅医生眼角猛地一缩,趁着混乱转身上了楼。 沐清欢一到了车上就把那男人踹下了车,直到车子开出那幢别墅,她仍然心有余悸,不敢相信秦琛会放过自己。 她无不嘲讽的想,这算是秦琛给她的仅有的一点仁慈么…… 秦琛一直看着车子驶出别墅,这一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放任她离开。也许是因为她那双嘲讽而又冰冷的眼,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留住一点点从前她眼中的那种温情。 然而几乎车子消失在转角的同时,楼上突然传来傅医生的吼声:“秦先生,唐小姐出事了!” 65.第65章 滚出祁家 秦琛勃然变色,匆匆来到唐云暖的病房,傅医生正在和助手们全力施救。 他紧握成拳,手指紧紧的陷进掌心里,他所站定的地方,滴落了滩滩血迹。不过五分钟,唐云暖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傅医生走出来,阴沉着脸盯着他:“唐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你也看到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你对别人的怜悯,而是需要你来拯救她!” 秦琛心里头一片漠然,唐云暖那随即都会消失的生命紧紧的扼住他的喉咙,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气,他几乎用尽全力,才说出一句无力的话:“把沐清欢……追回来……” ** 祁家,上下一片肃穆紧张的气氛,大厅里,在坐的几个在祁家里有话语权的人,都心惊胆颤的望着坐在对面的没有一丝表情的祁墨,大气也不敢出。 祁渡身为祁墨的父亲,是惟一一个没有感到惶恐的人。 他坐在首位,其余人坐在他的左下方,除了面如菜色却强自镇定的祁家二爷,便是祁墨的其它几个叔伯。 而他们的对面,只坐了一个祁墨。 祁家向来亲情淡漠,但又注重家族。祁墨是所有人都满意的祁家当家,现在几乎祁家所有的产业都在他手里,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想拉他下台。 但是偏偏,祁家二爷今天这么做了! 从祁墨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从坐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连坐着的姿势都没变,但就是这种态度,却让原本在他没来之前大放厥词的祁家二爷,此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终于,祁墨动了一下,众人不由得跟着他的动作呼吸一停。 他缓缓抬起手,手肘靠着茶几随意的撑着下巴,望着祁二爷:“听说,二叔想接管我的工作?” 他的目光此时并不凌厉,语气也平静的很,但就是这种淡漠,给人的压迫感更强烈! 在座的都是长辈,此时却被祁墨骇的说不出话,只能强自镇定。 祁二爷尤其惶恐,但是一想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他的腰杆直了一些:“祁墨,不是二叔说你,祁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却没有出现一个败类。二叔承认你聪明,连你父亲都比不上。但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该把整个祁家当成自己的东西为所欲为!” 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祁渡冷冷道:“什么话,你说清楚,祁墨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从刚才就一直说自己掌握了祁墨背叛家族的机密,究竟是什么你倒是说得清楚明白!” 祁墨淡淡应和:“是啊,我也想知道你有什么机密。” 祁二爷没想到他说这么明白了,祁墨还在装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声道:“七重门你不会陌生吧?” 祁墨眼中平静无波:“所以?” “你暗中和七重门的人签下协议,想借七重门的人把我们这些长辈都除掉,你你再独吞家产,这件事情我已经掌握了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祁墨目光望向门外的天空,一言不发。 其余的叔伯和祁渡都黑了脸,甚至有人已经坐不住,开始逼问祁墨。 祁二爷看着这些兄弟们担心怕死却又不敢硬逼祁墨的样子,不禁紧张起来,声色俱厉的道:“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我在想……”祁墨起身,睥睨着祁二爷,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一无所有。” 祁二爷面如死灰,冷汗大滴大滴的从脸上滚下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敢!”他看向祁渡,厉声道:“这个败类,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祁渡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被祁墨一句话气得跳脚的祁二叔,仍然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你把证据拿出来。” 祁二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还有一些合同,白纸黑字,连七重门助祁墨弄垮了其它人之后所得利益都写得清清楚楚。 底下签着祁墨的名,这是众人都认识的字体。 大厅安静下来,祁渡沉声问祁二爷:“这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请人去七重门找图……找一样东西,不一小找到了这个……” “七重门在哪里?”祁墨道:“看来二叔连七重门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都不清楚,这些资料,你如果需要,我给你做一百份出来。” 祁二爷脸色难看的望向祁渡:“你看他什么态度……”话没说完,连祁渡都脸色古怪的望着他。 他顿时觉得手里的这堆文件,变成了烫手山芋般。 祁墨往门外走,声音冷漠的传来:“我也有一件事情通知你们,公司莫名其妙少了三个亿的款项,我已经查出来是二叔所为,你们看是让他下辈子在牢里度过,还是从此滚出祁家。” 祁二叔浑身一软,像被雷劈了一样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祁墨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 祁墨一出来祁家,便给顾以南打了个电话:“七重门联系上我二叔了,你盯紧一点。还有,今天来我这里一趟。” 得到那边顾以南的回应,祁墨开着车往回开,突然想起了沐清欢。 祁恒这会儿也该到A市了,应该再过不久,就能把人带回来了。 那个蠢女人,居然为了秦琛那样的男人,甘心情愿的给自己的情敌试药三年,祁墨一度怀疑,沐清欢在感情上面,到底带没带脑子。 要不然怎么能让一个男人那样的伤害她自己? 想到她认真的剥着虾的样子,傻乎乎的,跟她工作时候的状态完全不同,他从来没见过工作上那么精明,但在生活上却迷糊到沐清欢那种地步的人。 偏偏她居然一根筋的喜欢了秦琛那么多年,蠢的……祁墨不自觉的冷了脸,一想到秦琛居然敢绑架她,他的脸色顿时冰冷下来,比刚才面对祁二叔的时候,还要寒冷几分。 “沐清欢,七重门的人都像你这么蠢的话,我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了。”他喃喃着,车子在路上疾速飞驰! 却在一个十字路口时,猛地一辆车歪歪撞撞的冲过来,他猛地一个急转弯,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几道痕迹。当那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的时候,祁墨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跳,从来没有过的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66.第66章 他都做了些什么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沐清欢缓缓抬起头,额头一片血,映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就在刚才,她突然四肢一阵强烈的抽搐,头晕目眩的连路都看不清,要不是她冲向这路边的护栏,她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 她想将车倒开,想要快点离开,离开的越远越好……可是身体里的药效上来,她的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连脑子都昏昏沉沉,意识却无比清醒,想要握住方向盘,手臂却没有一点力气的滑了下去。 朦胧中,她听见有车停在旁边,随后车门被打开。她勉力睁开眼,但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心坠到了谷底。 是傅医生。 秦琛终究还是改变主意了…… 也许早知她逃不出多远,才会那么大方的给她一个希望。 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有点佩服自己,居然还能这么平静。 秦琛看着被人架回来的沐清欢,脸上木然一片。 傅医生将人带回房间,给她加大了注射的剂量,来到秦琛身边,看他面无表情在站在阳台上,他眼神闪了闪,道:“秦先生,你放心,沐清欢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唐小姐。” 秦琛没理他。 傅医生无趣离开,只是他刚走,秦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接听起来,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几步追上傅医生,厉声道:“祁家派了人,正往这边赶来,立刻转移!” 傅医生微眯起眼,随即大步跟上他。 等到祁恒带着人来到别墅外的时候,整幢别墅已经空无一人。 祁恒脸色难看之极,如果今天没带回沐清欢,少爷一定会生气。这个时候,他以为找到沐清欢轻而易举,可是没想到,这一找,一连三天都没有发现秦琛的藏身处…… 沐清欢已经不知道过去几天了。 从她醒来到现在,就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手脚都被绑住,像待宰的羊一样等着最终的审判。 傅医生每次试药,都要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期,以前她抱着心甘情愿的心态,都觉得一个星期那么难熬,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才能度过这段煎熬。 门又被打开,手臂被扎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一分分的流失,再过不久,也许还会有人给她注射药物……周而复始,她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被放血了。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被这么锁下去,但是当天晚上的时候,傅医生进来,亲手解开了她的镣铐,但是她却已经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头发凌乱,脸色更是苍白如雪,嘴唇透着青白色,要不是她的眼中偶尔闪过的的不屈服的光泽,她这个模样跟一个死人没什么不同。 傅医生蹲下来,笑道:“已经第四天了,如果这次成功,你的妹妹就能醒过来了,你高兴吗?” 沐清欢根本懒得理他,也根本没有精力搭理他。 “这个过程你经历了这么多次,这一次你也感受到了,你身体的反应并不强烈,而且各方面都很稳定,药物的效果很好,再过两天,如果没有任何问题,大概秦琛就会放你离开了。”傅医生拍了拍她的肩:“你应该祈祷,这一次我们能成功,不然的话,这可能不是最后一次。” 沐清欢很肯定,这一刻,她在傅医生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贪婪与狂热。完全没有一个医生应有的救世济人的悲悯之色。 她甚至从中看到了狠厉之色,可是等她要仔细看去的时候,傅医生却已经起身往外走。 ?他一离开,沐清欢的肚子突然抽痛起来,像是有人把内脏狠狠揪住不放一样,剧烈的疼痛传到每一根神筋! 她一开始还咬牙承受着,但是很快,她就疼的理智不清了,满地的打滚,却仍然缓解不了那种痛。最后终于忍不住痛呼起来,疼得晕了过去,然后又疼的醒过来,反复几次,她连喘气都会带出巨烈的痛苦。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濒临死亡的痛楚,可是这一次,却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几乎将她折磨的疯掉! 她死死的按住腹部,在地上翻滚,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负责观察她的傅医生的助手,连忙叫了傅医生来。 这一次一并进来的,还有几天不见的秦琛。 但是沐清欢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他,也根本看不清他了。她蜷成一团,全身的关节都传来碎裂般的疼痛,一张口,全是尖叫。 秦琛震惊在原地,看着傅医生与助手忙来忙去的给她救急处理,他的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剧烈的颤抖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沐清欢这副样子…… 也是第一次,他重新审视自己,如果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那么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好不容易将沐清欢稳定下来,傅医生脸色无比难看,但是看到秦琛立在门口,他脸色变了变,无奈的走过去:“秦先生。” 秦琛沙哑着声音问:“她每次都这么痛苦吗?” 傅医生看向连昏迷都被痛苦折磨的全身抽搐的沐清欢,脸上没有丝毫感情:“也不是每一次,只有在她的身体对药物产生抗体反应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其实在试药的过程中,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她的体质特殊,我曾经试过,就算试药的过程中再怎么痛苦,等药效一过,她的身体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他舔了舔嘴唇,没有发现秦琛的脸色一分一分的失去颜色,继续道:“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用这具身体赚钱,你要知道,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都很难找到这么完美的试药者,她……” 说到这里,秦琛的眼神冷冷的瞪了过来,傅医生才猛然醒悟,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太过得意忘形。 “抱歉,我就是感叹一下。”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是低垂的眼眸里,却是满满的不屑。 秦琛想走进去,但是双腿却重如千斤,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他扭开眼不敢再看沐清欢此时的模样,冷漠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这样的药,用在一个正常人身上都这么难以忍受,暖暖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67.第67章 他来了 傅医生道:“可以,一般人不像沐清欢,在药物的吸收与反应上都比普通人强烈,能够得到最好的试验结果。而且通过她的反应,我能更好的改善。” 刚说完,秦琛猛地转头盯住他,那眼神凌厉之极! 秦琛道:“这一次,会成功的,对吗?” 傅医生吓了一跳,秦琛又说:“如果这一次还不成功,我就把这些药全用在你身上。” 傅医生顿时脸色一白,随即微微一笑:“你就等着唐小姐醒过来吧。” “最好是这样。” 秦琛说完这话,大步离去,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自己一样,始终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如果他回头的话,一定会看到傅医生脸上那诡异的笑容。 ** “以南,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把图腾玉弄到手。” 祁墨看着坐在对面的顾以南道。 顾以南道:“放心,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祁墨点了点头,顾以南夸张的叹道:“我说,祁墨,你一直都这么冷落我,哪天我要是不高兴了会出卖你的,好歹你也对我笑笑嘛。” 祁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切,就你这个性格,哪个女人要是嫁给你,估计跟古代皇宫的深闺怨妇差不多,一辈子连你的笑容都看不到。” 祁墨抿了抿唇,视线有些散。 一直注意着他的顾以南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猛地起身双手按在桌面上凑过了好奇的问:“……我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 “只不过想起了一个人。”祁墨视线扫过桌上的日历,恍然一惊,都已经第四天了,恒叔怎么还没把人带回来? 这几天因为祁家二叔的事情,他只顾着找七重门的线索,无暇他顾。此 时想起来,心里没来由的感到焦躁。 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顾以南叫道:“你干什么去?” “有事,你自己玩。” “……什么叫我自己玩,我自己玩什么玩?明明是为你卖力……”顾以南没好气的喃喃着。 祁墨刚一上车,就拨通了祁恒的电话。 “是我。” 祁恒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少爷。” “沐清欢呢?” “还、还没有线索。”祁恒说完,两边都沉默了下来,他仿佛能感受到少爷那周身的抵气压通过手机传过来,身体莫名的一抖。 他不知道祁墨有没有生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终于,祁墨道:“找不到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是怕少爷分心。”祁恒如实道:“沐清欢在秦琛手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试药她也试了三年,我想应该不会出事,所以没有告诉你。” 祁墨问:“你在哪里?” 祁恒说了一个地址,半小时后,一架直升机停在祁恒所在那处楼顶上,祁墨从里面走出来,发丝在风里显得凌乱,但是他走来的步伐稳重,一如他这个人,不论何时,都这么冷静甚至近乎漠然。 仿佛什么都无法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痕迹,但是祁恒看着这样的祁墨,却越来越担忧了。 口口声声说留下沐清欢,只是为了配合她,一切都是以七重门为前提。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祁恒觉得,祁墨对沐清欢,有了些不同的感情,他不认为那是爱,但他不敢确定这种微妙的感情,会不会在以后变质。 他很少看过少爷为了一个人,居然迫不及待的乘坐直升机赶过来。 思考间,祁墨已经到了面前。 祁恒立即道:“少爷……” 祁墨抬手制止他的话头:“恒叔,找人毕竟不是你的长处,我没有怪你,”他语气没有多大的改变,又说:“你最后在哪里发现秦琛的?” ** 第几天了? 沐清欢掰着手指头算着日期,但是这些天都昏昏沉沉的脑子,无法计算过去的时间。 也许一周,也许一月,也许只有一两天而已,她总共醒来也没有几次,每次都被疼醒。空荡荡的房间,她只能努力的将自己抱紧,不断的自我催眠,才能忍受这种漫长的仿佛永无止境的痛楚。 有时候她不那么痛的时候也会想,这个世上还会不会有人关注她的去处? 简瑜肯定会的,可是她自己惹上了祁东自顾不暇。祁墨会吗?她不确定了。 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她的生命里,居然没有真心的人。也怪她自己,把十年的青春给了同一个人,也许早该听简瑜的,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不要把所有感情都付诸在一个地方,等到某天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亏待了自己。 幸好,她还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可以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如果她连自我催眠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疯子。 她靠着墙角坐着,后脑抵住冰冷的墙面,强迫自己想些美好的东西来忽略身体上的疼痛,嘴唇很干,很想喝水,但是她不想叫人,更不想看到秦琛或者任何人。 ?房间的灯,却在这时闪了闪,火花一闪,最后熄灭。 房间一下子暗下来,惟一的亮点,是她大睁着的双眼,映着被封了的窗户罅隙里透进来的月光,微微闪动着。 然后她听到了混乱的脚步声,急促的就像摆鼓一般打在她的心上,莫名的让人感到焦躁不安。 她将身体蜷起来,忍受着身体的痛,将脑袋缩进双臂里——即使这个轻微的动作,也累的她满头大汗。 突然外面静了,没一会儿,房门打开,她想,又要给她注射药物了吧…… “沐清欢。”冷淡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如同惊雷一样响在她的耳边! 她缓缓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向门口,刺目的光袭来,一片刺目的光芒里,有道顷长的身影大步走来,站定在自己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纵然已经猜到她的处境,可是当亲眼看到的时候,就算是祁墨,这一刻心头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 这个人……是他认识的那个沐清欢吗? 68.第68章 祁墨,谢谢你能来 如果不是这双仍然闪着光的眼,这么一个瘦消憔悴呆滞木然的人,怎么会是他认识的沐清欢? 怒意不断的凝聚,祁墨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下令杀人,看着面前将自己缩成一团,呆滞的望着自己,似乎在极力辨认的沐清欢,他缓缓蹲下身,光芒也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后浮动。 他伸手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轻声地道:“是我,祁墨。” 沐清欢眼神闪了闪,蠕动着嘴唇,眼睛缓缓眨了一下…… 祁墨身上独有的冷香刺入鼻端,沐清欢突然想到自己思索的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也许,除了简瑜,还有一个祁墨,在关心她有没有消失。 她望着祁墨,颤抖地扯出一个笑,声音因为长久的痛呼失去了原本的清脆,变得沙哑刺耳:“祁墨,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来找我,谢谢你没有像别人那样丢弃我,谢谢你……这么温暖…… 当身体落入祁墨怀里时,一行泪不禁滑落眼角。就算再怎么痛再怎么难过,她都没有在秦琛在傅医生面前流过一滴泪,可是此刻,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埋在这个冷漠的男人怀里,哭的肆无忌惮。 祁墨抱着她颤抖的身体,纵容的任她埋自己自己颈间,有什么东西浸湿了胸前的衣服,温温的,像是能渗透毛孔,一直流进他的胸膛里。 他的声音轻的像柳絮:“抱歉,没有留下秦琛给你报仇。” “祁墨,谢谢你能来。”沐清欢的声音,轻地像轻丝,仿佛随时都是断掉一般,她哽咽道:“我们……回去吧?” “……好。” 祁恒一直站在门口,如果说刚才沐清欢的模样让他震惊的话,那么祁墨的反应,足以令他惊悚。 他居然……从祁墨的脸上,看到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温柔与怜惜。 就算是对祁东,他也只有纵容与保护,他想不到,也从来没想过,此时这样细腻的感情,会在祁墨脸上看见…… 他本想接过沐清欢,因为从他来到祁墨身边开始,就算是祁东小时候受了伤,这种事情也都是他代劳 可他的手才伸到半空,祁墨已经抱着沐清欢与他擦身而过,眼底从始至终都只有怀里的那个人。 祁恒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想着,但愿这个沐清欢,对少爷来说与众不同的同时,不要让少爷伤心才好。 他甚至想,就算是七重门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少爷喜欢,只要少爷想要,他就一定会得到。 从小到大,不论何事,何人,何物,一惯如此。 沐清欢沉沉地在祁墨怀中睡去,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这一刻……在祁墨温暖的怀里得到了舒缓。 祁墨没有叫醒她,就这样抱着她钻入车里,看了眼车窗外的那幢冷冰冰的别墅,对祁恒打了个眼色,祁恒了然。 祁墨与沐清欢离开不久,身后的滔天火光照亮了夜空,倒映在后视镜里,挡住了祁墨冷冽的俊脸。 而另一边,秦琛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对着司机大吼:“停车!给我停下!” 傅医生抓住他:“秦先生,你要干什么?” “清欢……沐清欢还在里面……” “祁墨就是来找她的,怎么可能把她烧死在里面。”傅医生看着失去冷静的秦琛,心中不屑,明明想让复活自己的心上人,但却又这么三心二意,简直让人火大。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拉住秦琛平静道:“唐小姐必须要马上转移,难道你想祁墨追上来毁掉她吗?想想吧,沐清欢现在是祁墨的妻子,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弄成那样,以他的身份,会善罢甘休吗?” 秦琛一想到沐清欢是祁墨的妻子,整个人像霜打过的茄子一般,浑身都没了力气。 是啊,沐清欢已经和自己离婚了…… 秦琛下意识的看向后面那辆装着唐云暖的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一丝宽慰。以前不管他对沐清欢做什么,至少他每次看到暖暖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值得,哪怕被厌恶,被憎恨,那些都是他必须做的。 暖暖变成这个样子,本来就是沐清欢的错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无法再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傅医生以为他还想回头,恨声道:“秦先生,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身份,根本不是祁墨的对手,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秦琛当然清楚自己与祁墨的差距,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祁墨当初把那纸离婚协议送到自己面前逼迫自己签字时,当时那一刻的无能为力。 傅医生又说:“沐清欢现在的状态是整个试药过程中最关健的时候,祁墨不会扔下她,所以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如果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就算你可以不怕,但是唐小姐呢?秦先生,别为了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人,让唐小姐陷入危险之中。” 秦琛疲倦的靠进椅背里:“我知道轻重。” 车子在道路上疾弛,窗外漆黑的夜色里,远处灯光寥寥。秦琛怔怔的望着窗外,心是前所未有的疲累。 祁墨直接乘坐直升机将沐清欢带回南城。 回到南城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早已经有祁墨私人的医护团队等候在别墅外,祁墨将沐清欢一抱下来,便给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在检查的时候,祁墨就在客厅里,灯光从头顶泄下,在他脸部打下一片阴影。听着沐清欢的痛苦难耐的声音,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紧握。 除此之外,他整个人像一尊雕像一般,没有一点情绪表露,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很少眨动。 墙上的钟一秒一秒的走着,秒针走动的声音那样清楚,时间仿佛一下子变成难过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墨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当医生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抬了抬眼,扫过墙上的钟。 原来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像现在这么失去方寸与耐心了? 69.第69章 庸医 那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稍稍柔和了下他冷硬的神情。为沐清欢检查的医生名叫徐天,年青,英俊,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温文尔雅,只是偶尔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除此之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温玉,连嘴角都习惯性的扬着。 他一走出来就看到祁墨露出自嘲的模样,顿时一惊。要知道祁墨脸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情,现在一个人独处居然也会情绪表露,他跟在祁墨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徐天觉得刚才一直漫延在室内的低气压回暖了些,走过来,像是怕惊到谁,他低声道:“少爷,夫人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但是体内药物注射过量,加上她太过虚弱,她可能不会太快醒来。” “不会太快是多久?”祁墨问。 ?徐天给了一个保守回答:“那要视她恢复的情况而定,少则三天,多则一个星期都有可能。” 见祁墨不说话,他道:“我已经让人给她清洗了一下身体……”他想到刚才检查的时候沐清欢手上的那些狰狞的伤口,不由得叹息道:“夫人身上那些伤……” 祁墨微惊:“她身上有伤?伤在哪里?什么伤?” 徐天推了推眼镜,说:“手臂上,旧伤新伤都有,还有身上有一些……”说到这里他想了想,才说:“有些像是自残造成的伤。” 祁墨眼神变了几变,最后淡淡开口:“我知道了。你这些天就住在这里,随时注意她的变化。” “住在这里?”徐天没想到自己有这等殊荣,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要知道祁墨这幢别墅,连祁恒都从来没有留宿过! 祁墨抬起眼皮:“有问题?” “有!”徐天习惯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推推眼镜:“我睡在哪里?” 祁墨起身往卧室走,扔下两个字:“地上。” 徐天:“……” 整个卧室被器材占了小半,祁墨来到卧室,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视线停留在床边。 两个年轻女助手见了他,还没说话,祁墨挥挥手,两人立即朝外走,顺便合上了门。 沐清欢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脸色仍然苍白憔悴,但是清爽了许多。身上输着营养液,正在一滴一滴有节奏的滴着。 睡梦中,她仍然紧皱着眉头,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像是极不安稳。 祁墨站在床边,仔细的审视着她,瞧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弯下腰,伸手将她眉间的褶皱抹平。 手指落到那没有血色的唇瓣上时,停顿了两秒,随即收了回去。 他掀开被子,拿出她的手,缓缓撸起袖子,当那些纵横而狰狞的伤口落入眼底,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忍不住瞳孔一缩! 没来由的,一股戾气浮上心头。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沐清欢时候的场景,那个夜里她失魂落魄的敲下他的车窗,明明那么悲伤,却还强自镇定。 他想,如果没有那第二次相遇,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人,也不会像此刻这样,会有那么一点……怜惜。 他放下袖子,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盯着她的脸,情不自禁的,他说了句:“蠢得。” 沐清欢静静地睡着,透着一股与平常迥然不同的脆弱…… 祁墨没有让祁恒找秦琛,祁恒也没有自作主张。但祁恒知道,秦琛这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祁恒每天在公司与别墅与自己住所三头奔波,因为祁墨一直呆在别墅,哪里也没去,看样子是要等着沐清欢醒来。 徐天带着自己的小助手们找了间空房,真的打起了地铺。祁恒到现在还记得当自己第一天走进去看到那一排排整齐的地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无视他的震惊,祁墨当时只是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你如果嫌三头跑累的话,也可以在这里打个地铺。” 祁恒当即拒绝! 虽然少爷难得的留宿他,但是他自认为享受不起这份殊荣。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徐天地铺的事情了。 一连七天,沐清欢没有醒来,祁墨每天都会去她床前坐一会儿,本来就很少话的人,坐在那里也是沉默着。搞得徐天的小助理每次看到祁墨,感受到压力的同时,又有点芳心乱动。 但是祁墨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沐清欢瘦的更加厉害了,下马变得消尖,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阳光透进洒在那脸上,变得像透明了一般。 祁墨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她刚才眼珠子是不是动了?” 徐天正在旁边看着书,直到祁墨那冷冷的视线飘然,他才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放下书走过去,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少爷,你看错了。” 祁墨不可能看错,他看了徐天一眼,那一眼让徐天哭笑不得。然后让他更哭笑不得的事情陆续发生,沐清欢的眼珠子又动了动,几秒钟之后,她睁开了眼。 祁墨冷冷的丢下两个字:“庸医。” 徐天:“……” 沐清欢很明显没在状态,无神的张着眼看了半天,然后又缓缓闭上,徐天一看,才发现她又睡着了。 他推推眼镜,长吁了一口气:“终于醒过来了。”然后对祁墨道:“她这些天都是靠输营养液维持基本身休机能,还很虚弱,感到疲劳是正常的。等会儿我让助理去熬点清淡的粥,等她醒来后吃点。接下来的几天,她需要好好调理,身材都好调理,但是精神方面,但愿没出什么问题。” 祁墨道:“精神不会出问题。” “这么笃定?”徐天很怀疑。 祁墨没解释,因为在他心里,沐清欢没有这么不堪一击。三年都熬过来了,没理由这一次会压垮她。 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徐天诧异的问:“少爷,你今天只睡了几分钟啊?” “在我回来之前,你在这儿守着。”祁墨扔下这么一句,身影消失在门口。 徐天笑了笑,回身俯视着沐清欢,推了推眼镜:“你难道真像恒叔说的那样,在少爷心里与众不同么?” 他说的一点儿不隐晦,沐清欢迷迷糊糊听到这样一句话,心里想笑,但是很快疲倦感袭来,顿时陷入黑暗。 70.第70章 敢动我的人 “问问你们经理,这份资料他看过没有?如果看过,顺便问问他是不眼睛瞎了,这么大的漏洞都看不出来吗?”祁恒将文件扔回可怜的小助理:“你出去吧,让你经理回来之后来我这里。” 刚把人打发走,祁恒正打开另一份文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他一抬头,正要说话,但一看是祁墨,先是一惊,连忙起身道:“少爷,你怎么来了?夫人怎么样了?” “醒了。”祁墨关了门,坐到了祁恒的位置上。 祁恒拿出几份文件,说道:“少爷,这些是需要你亲自过目的。” 祁墨边翻着文件边说道:“恒叔,你马上去一趟A市,不管秦琛躲在哪里,都把他带到我面前来。”然后又写了一串号码递给祁恒:“如果需要帮助,找这个人。” 祁恒沉默了一下,问道:“少爷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祁墨翻了一页文件,像是随意的聊天一样:“另外,把那个医生也一起带过来。” “是。” 祁墨在文件上签了字,随即与祁恒一同离开公司。 一个前往A市,一个回了别墅。 祁墨回到别墅时,沐清欢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靠在床头,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一见到他,不知道是不是祁墨的错觉,他竟从沐清欢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狼狈。 有什么好觉得狼狈的呢?他连她的过去都调查了,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也没说而已。 徐天见他走进来,连忙起身,推了推眼镜,道:“恭喜少爷,守得云开见月明,夫人醒来,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情了。这两个小助理就留在这儿照顾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祁墨眼神都没看他一眼,问:“去哪里?” 徐天温文一笑:“这是我的私事。” 祁墨送了一个字:“滚。” “哎,真绝情。”徐天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嘴角却微微扬起。走到门口时对沐清欢回眸一笑:“夫人,你昏睡了七天,少爷守了你七天,食不下咽寝不安枕,你看他都瘦了……” 话还没说完,顿时感觉到室内气压偏低,察觉到祁墨那冰冷的视线,他温和一笑,伸出两指推了推眼镜,对沐清欢投去一个暧昧不明白视线,随即离开。 一般人都承受不住祁墨的低气压,两个小助理当然也未能幸免,浑身哆嗦着出了门。 房门一关上,卧室安静的落针可闻。 沐清欢有些食不知味的低头喝着粥,脑海里全是徐天刚才那句‘守了你七天’,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相当复杂难言。 在她最黑暗的时候,祁墨就像一道光,倏然划进她破那片黑暗,来到她的面前,即使是现在,她仍记得祁墨将她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她心底涌现出来的感觉。 宁静而安心。 她知道自己不该妄想,可是有些东西,早已经在刹那间变得与从前不同。她看着祁墨依然冰冷的俊颜,有什么东西流进心底,暖暖的,很令人心安。 相比沐清欢此时的复杂,祁墨从走进来到坐下,表情均是一成不变,甚至连语气,都是平常的语气:“三年试药,为什么不反抗?” 沐清欢心中一窒,左顾而言其它:“你真的守了我七天?” “没有。”祁墨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举一动都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即使此时他没什么表情的盯着她,那坚持要得到她一个回答的模样,也都透着一股天生的贵气与压迫,让沐清欢很快缴械投降。 她将粥挪到一旁,妥协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暖暖出了意外,如果我能救,我想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旁观。” 祁墨凝眉,因为他不懂这种感情。在他看来,一个没有任何温度没有包含与爱的家庭里,像沐清欢这样的付出,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而不会怀有任何感激之心。 他道:“好好休息。” 说完就起身要离开,沐清欢一愣,她还以为他会一直问下去。虽然祁墨向来不多话,但是和他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他的情绪。 祁墨他生气了!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 “祁墨,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她一问出这话就后悔了,这种问题对祁墨来说未免太可笑。他向来就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上心的人,他冷漠,甚至无情。 沐清欢不等他回答,赶紧转开话题:“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谢你能去找我。” “举手之劳。”祁墨脚步顿了顿,突然侧过身,光芒从窗子里透进来,他脸上的神色在这明亮的柔和的光线下一览无遗。 他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海,神情却是漠然:“沐清欢,如果你以后再这么蠢,那就直接蠢死不要再出现了。” “……”沐清欢觉得自己瞬间有点理解无能了。 她黑着脸对他的背影道:“我的智商一直很高,我大学的时候基本靠奖学金,哪里蠢了!” 吼完觉得自己好幼稚,加上身体的虚弱,脑袋里轰轰的响,她晕乎乎的想,祁墨到底在气什么…… 没想完就睡了过去,实在太累了。 祁墨还没离开,就已经听到了平衡的呼吸声,回头一看,果然……某个女人趴在床沿就睡着了。 还说自己不蠢…… 祁墨转身走进去,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将她的身体扶正,只觉得触手软柔软,心里不觉也陡然柔软了许多。 给她盖好被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竟然在床边看着她的睡脸站了几分钟。 直到被口袋里的手机来电的震动惊醒,这才猛然回神! ** “少爷,秦琛的事情,恐怕您得重新考虑一下了。”祁恒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有些凝重。 祁墨来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脸上那一抹柔色早已经变成了冷厉。他问:“有什么发现么?” 71.第71章 我想要你的命 “秦琛和七重门的人有联系,那个傅医生傅良,是七重门里一个重要的人物。” 祁恒一说完,祁墨嘴角勾起一丝凉薄:“很好,监视傅良的一举一动,至于秦琛……带过来。” “可是少爷,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 祁墨冷声道:“我不动他,才会打草惊蛇。动了我的人,他还想要安然无恙么。” “我明白了少爷。” 电话挂断,祁墨握着手机,无意识的摩挲着,眼中厉气一闪而逝。想不到,七重门的人,触手伸得这么长,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 这几天里,秦琛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到那天沐清欢痛苦不堪的那一幕。 这些年里,他的眼中,心里,从来都只有唐云暖,他只想着让暖暖快些醒过来,让造成这一切的沐清欢承担一切,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不是吗? 是她害得暖暖躺在病床上三年到今,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最后和他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也不可能是她沐清欢。 他给她想要的婚姻,她给暖暖试药,他本以为这很公平,直到前几天,沐清欢的那些质问,到现在仍然一声声在的脑海里回想。 站在窗边,秦琛内心深处突然涌出惶惑不安的情绪,这一丝不安来的突然而强烈。 已经一周过去了,祁墨那里……太安静了。 祁家的那位大少爷,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呢? 秦琛一直不明白,围着自己三年没有自己的圈子的沐清欢,怎么会认识祁墨那样的人? 他们俩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怎么会有交集? 起初他还在想,是不是沐清欢与祁墨之间有什么交易,上流圈子总有一些隐密,这种交易的婚姻屡见不鲜。可是那一天,祁墨来时,他就知道,也许他一直都想错了。 他一直都把沐清欢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可是就是那一天,祁墨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沐清欢,已经离开自己的世界了。 “秦总,有人找你。” 秘书急匆匆的推开门,打断了秦琛的叫绪,他怒道:“出去!” “但是秦总,来人说他……” “秦先生,我家少爷请你到我们公司走一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祁恒走进来,他身后的保镖推开秘书,本来还很大的办公室因为这些人的走进,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 秦琛看了眼惶恐震惊的秘书,眼角抽搐了几下,看向祁恒:“祁先生有话直说。” “话说不清楚,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亲自走上一遭。”祁恒态度非常客气,但是语气非常强硬,让人根本无从拒绝。 而他身后站着的人,也让秦琛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很相信,如果自己拒绝,那么自己一定会直接被压着出去。 祁恒带着从容却又冰冷的笑,望着这个男人,像是料定他会怎么样回答,显得很淡然。 同样的,也很无情。 秦琛的秘书发现不对劲,悄悄的退出去打算报警,可是才一拿出电话,面前的光就被阴影挡住,随即眼前一黑,她什么都没看清楚,就晕了过去。 祁恒打了个手势,保镖立即将人安然放倒在地,他对脸色阴沉的秦琛道:“秦先生,我想你是聪明,不希望事情闹大吧?” 他拿出手机,只见他手指划了几下,然后他立起手机,将屏幕对向秦琛:“如果你公司你不放在眼里的话,那么我想,这个人可能对你来说更有份量。” “暖暖!”秦琛瞳孔猛地一缩,额头上青筋暴跳:“你们对暖暖做了什么?” 祁恒笑道:“我们当然比不上秦先生,你能对一个女人下手,我们却是做不到。我给你看这张照片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听话而已,放心,我可不会在她身上做试药这种下三滥的行径。” 秦琛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 祁恒侧过身体,做了个请的姿势:“秦先生,请吧。” 秦琛被带到了他自己的别墅,别墅里空无一人。确切的说,是没有他的人。 而客厅里,则坐着一个男人,身形修长,贵气天成。 冷漠的如同古希腊的一尊雕像,俊脸梭角分明,眸光深邃难测。他就那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手随意的搭在沙发椅靠上,似乎在出神。 剪裁得体的衣服令得他原本就黄金比例的身材更加顷长,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与从容,又有着难以言喻的淡漠,好像一切都无法惊扰他一般。 这是第几次与祁墨面对面了?秦琛记不清了。 然而每次祁墨都给他一种无法抗衡的压迫感,但是这一次,却有了一丝不同。他与祁墨视线一接触,就从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秦琛,我们又见面了。”祁墨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寒暄的人,所以他这句话,根本没有寒暄的意味,更多的是对秦琛的嘲讽。 无视秦琛冷凝的神情,他淡淡道:“从沐清欢的名字出现在我名字旁边的时候,她就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动了我的人,依你看,什么样的代价才足够?” 秦琛冷哼:“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的命。”祁墨一说完秦琛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但是祁墨话锋一转,突然一笑,那笑容让人忍不住打个冷颤:“用你一条腿换如何?” 秦琛怒道:“祁墨!你以为你是谁?我跟沐清欢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 “外人?”祁墨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两人一般高,他几乎睥睨着秦琛,相比秦琛的紧张与愤怒,祁墨一直很冷静:“我一直很想知道,沐清欢到底看上了你什么地方?是你的卑鄙?无耻?还是你的狼心狗肺?” 秦琛咬牙,拧起拳头一拳挥过去:“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祁墨轻飘飘的接住他的拳头,轻轻一扭,秦琛整个人就翻倒在地。祁墨理了理袖口,居高临下的道:“凭我是她的丈夫。” 秦琛红着眼低吼着起身又冲他挥拳,这次祁墨没动,一直站在旁边的祁恒一脚将人踢翻,秦琛既愤怒又难堪,他口不择言的吼道:“你是她丈夫又怎么样?她爱的人永远是我!你不过是收了一个我不要的东西……”“澎!” 他的话全都消失在祁墨脚下,一旁的祁恒不禁为秦琛默哀,能把少爷气到亲自动手,也足以证明秦琛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推荐一下好基友的文《盛宠逃妃:误惹腹黑BOss》 72.第72章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祁墨收回踩着秦琛俊脸的脚,嘴角竟然扬起了丝弧度,室内的空气倏然降低。 连祁墨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只是听到他这么说沐清欢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蓦地想起她手臂上那狰狞的伤。 那一身的伤,都是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爱情的证据。无明的火气,让祁墨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道:“恒叔,枪给我。” 秦琛猛地瞪大眼,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太阳穴上就抵住了一个冰冷的枪口。祁墨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只要你从今天开始,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沐清欢面前,我可放过你一次。” 秦琛心头惊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上却是一脸无畏。、 他斗不过这个祁墨,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他可以有轻易的逼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可以轻易的把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他也相信,这个男人可以让他一无所有。 但是……但是,他却不能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丢掉,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让他远离沐清欢,他做不到! 这些天里,沐清欢痛苦的模样时刻出现在脑海,他的心里起初涌现出的一丝愧疚越来越大,像一个黑洞迅速将他淹没。许多许多从前他没有放在心里的事情涌进脑海,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有沐清欢和自己结婚时那期待又幸福的样子,也有她做好一桌子菜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回去小心翼翼的样子,可是那一些模样,却都不如那一天她带给他的震撼! 听到沐清欢绝决的话语时,他竟也会……觉得心疼。 他的沉默让祁墨的眸色逐渐变深,里面凝聚着狂风暴雨,整个客厅寂静无声。 “我做不到。”秦琛说:“祁墨,我跟沐清欢之间的事情,我会自己和她解决,轮不到你插手。你可以今天杀了我,因为不论哪一方面我都不及你,但是你让要让我她一刀两断……我可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祁墨被气笑了。 “你最大的倚仗,也不过是沐清欢对你的感情,但是你放心,沐清欢以后的生命里,再不会有你秦琛的位置,你的名字对她来说只会是一个过去式。” 在祁恒眼里,祁墨很少跟一个人说这么多,而秦琛之所以有这个荣幸,在他看来,,跟沐清欢脱不了关系。 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上前一步道:“少爷,把人交给我吧……” “澎!” 枪声响起,夹杂着秦琛的痛呼声,祁恒的话全吞了回去。他望向祁墨,后者冷漠依然,把枪扔给他,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狠狠扔到了秦琛脸上。 “与其让你干脆的死掉,我更喜欢看着你这种人生不如死。这一次你伤害沐清欢,我废你一条腿,下一次要是真的不怕死,可以再试试另一只。”说完祁墨当先离开。 祁恒看了秦琛一眼,祁墨的枪法一向很准,但是他很少动手,因为轮到他动手的时候,一般都不会留下任何余地。 那一枪打在秦琛的大腿根部,基本上秦琛那条腿算是废了。 看着秦琛痛苦而隐忍的样子,最起码像个男人,这也算是目前为止,祁恒从他身上看到的惟一不那么让人讨厌的一点。 祁恒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带人离开了别墅。 当整幢别墅只剩下秦琛一人的时候,他艰难的拨打了医院的电话。等着医生来的过程中,腿上的伤已经疼的麻木了。他四肢张开躺在地上,有些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自嘲的出了声。 “呵呵……” 这算是报应吧,沐清欢给他的报应…… 他努力的想救好暖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作法,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现在,暖暖没有醒过来,总是围在自己身边的沐清欢已经离开。心里空空地,他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他的努力没有救活任何人,也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只是伤害了一个沐清欢而已。 “沐清欢,沐清欢……”他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一丝怨,一丝愧疚,一丝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愫。 一声一声,回荡在偌大的房子里…… 而另一边,上了车的祁墨,脸色如同寒冰,冷的彻骨。连熟悉了他的祁恒,和他同在一个空间都倍感压力。 “少爷,你为什么……放过秦琛?” “除掉一个秦琛容易,但他背后若真有七重门的势力,选择按兵不动引蛇出动不是更好么。”祁墨看向窗外。 夜色如墨,空气微凉。 然而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丝归心似箭的感觉,很想回到家里,看看那个蠢女人在干什么。 会不会因为秦琛对她的无情,偷偷躲在被子里掉眼泪?会不会还傻乎乎的找一些理由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 他从来没遇到沐清欢那样的人,他看多了为了利益生生死死的人,他们祁家就是一个大染缸,里面什么色的人都有。 独独没有沐清欢那种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委屈自己的人。在祁家这个利益至上的家族里,他早已习惯冷漠。 然而沐清欢的存在,让他有了冷漠之外的感情。 会愤怒,会偶然间心疼,会有一种丝茫然,因为他不懂沐清欢那种强烈的为一个人花上十年的时间,忍受了三年的伤害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祁墨上楼的时候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刚走进卧室,一个药瓶就砸了过来! 祁墨本能的闪开,然后一手拎住了偷袭的人,差点来了个过肩摔,但一看是沐清欢,他真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你干什么?” “我、我以为是小偷。”沐清欢尴尬的解释,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你先松开,我憋得慌。” “知道憋得慌下次就不要乱来。”祁墨睨了她一眼:“你吃饱了?有力气了?” “没有!”沐清欢赶紧爬回床上躺好,动了这一会儿,只觉得全血酸软。 刚才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她真以为是不良份子进来了。没办法,谁让在她的记忆里,祁墨从来没有走路这么轻过,轻的像是刻意放轻的一样。 73.第73章 我会当真 她一系列的动作,祁墨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但又随即想到秦琛的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沐清欢爱的永远是他?什么叫他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自己插手?祁墨冷笑。 这一笑着实吓到了沐清欢,总觉得祁墨笑得这么有杀气不是什么好事。 正想着,祁墨来到了床沿,就这么俯视着她。沐清欢茫然的眨了眨眼:“你看我做什么?” “你爱秦琛么?” “……啥?”沐清欢见他不是开玩笑,对他的好奇大过了他的问题,大少爷居然关心别人的私事啊! 太不寻常了! “祁墨,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祁墨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你懂么?”沐清难打了个比方,见祁墨没反应,没生气也没什么特别反感,于是接着说,“但是你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你突然接地气了,你本来还是适应走高冷范儿。” 沐清欢说完,祁墨很久都没有说话。 但是室内的温度下降了沐清欢是身有体会的,但是她现在真的很不想提秦琛这个人,以及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祁墨像是看出了什么,说道:“你好好休息吧。” “你不休息?”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哦哦,那你早点睡啊。” 祁墨默然了片刻,没有出去,反倒是去了浴室。没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水声。 沐清欢:“……”一头雾水! 祁墨忒不正常了啊! 她还没想出祁墨哪里不正常,祁墨已经围着浴巾走了出来,身材比模特还棒…… ‘咕噜……’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脸上一红,连忙想用不满掩盖害羞:“你怎么衣服都不穿,不会连底裤都没穿吧?”说到这里不禁脑补了一下,顿时受不了了。 翻了个身道:“睡吧睡吧,好困……喂!你来我床上干嘛?!” 沐清欢差点吓尿,看着爬上床的半裸男,再看祁墨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这一刻她真的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祁墨理所当然的拉过被子盖上,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睡你自己床……上啊……”后面说的小声了,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睡的就是他的床。而她的那张床,早就拆了,换上了徐天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拖走的仪器。 祁墨闭上眼,安然的道:“要么睡,要么出去。” “我……睡。” 沐清欢重新躺回去,心跳咚咚跳个不停,再看旁边的祁墨,呼吸沉稳绵长,俨然已经睡着。 “……”这是沐清欢第一次清醒的和他同床共枕,压力可想而知。与压力并存的,还有胸膛里那颗躁动的心。 祁墨翻了个身,顺便伸手关了灯,低声道:“睡吧。” 沐清欢无语了,这还怎么睡得着啊! 她怕自己一动就能碰到祁墨没穿衣服的肉/体,所以全身僵硬着动也不敢动,更别说睡意了。尤其是黑暗中,当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耳朵会显得格外灵敏,祁墨的呼吸仿佛响在她耳边一样,令她的耳后根一阵一阵的发烫。 奇怪了……他都好意思,我害什么臊?只是睡觉而已,又不是……又不是……XXOO。 一想到那个XXOO的画面,沐清欢脑子轰地一声响,猛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死命的自我催眠,睡觉……快睡觉…… 半晌,旁边传来祁墨冷到极点的声音:“把被子给我。” 沐清欢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一下把被子全裹了起来。她连忙把被子一角扔过去,恰好祁墨伸手过来,猛地撞在了起,沐清欢啊了一声弹跳起来,然后…… 扑嗵一声,滚下了床! “……”祁墨开了灯,坐起来,看着床脚一脸尴尬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怕我?” “不不不!”沐清欢四肢并用爬起来,“我只是不习惯,真的,只是不习惯。” 祁墨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关了灯,黑暗中他说:“习惯了就好了。” 沐清欢还没来得及想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被子就扔过来盖住了她的身体,但是两人之间还留着一些空隙。 她握着被角,睁着眼看着眼前黑暗,轻声问:“祁墨,你今天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祁墨道:“我哪天表现过很开心吗?” “……”倒确实没有哪天开心过,沐清欢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在她的印象中,祁墨似乎从来没有开心过,当然也没有特别不开心过。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又说:“可是你今天让我觉得你有心事。” 祁墨却沉默了。 沐清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祁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废了秦琛一条腿。” 这句话太提神!以至于沐清欢猛地打了个哆嗦,颤声道:“你……你这是故意伤害罪……” “你心疼他?” 室内温度又降低了。 沐清欢一愣,叹了口气:“我是怕你惹上麻烦。” 黑暗中祁墨看不清沐清欢的样子,却能从她微乱的呼吸感受到她就在身边。他睁开眼,唤了一声:“沐清欢。” “什么?” “做我的妻子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沐清欢喉间一堵,含糊的嗯了一声。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记着,除非我不要你,否则谁欺负你你都可以还回去,一切后果我承担。” 沐清欢觉得好笑,笑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喉咙被一股气哽的发疼。她稳了稳呼吸,笑道:“祁墨,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你不要说这些话,因为我会当真。” 祁墨默然片刻,嗯了一声,再没有言语。 沐清欢却睡不着了,她睁着眼,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有人轻轻地说:蠢女人。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时,祁墨已经不在身边。她伸手摸向空空地身侧时,心里竟有一丝怅然若失。 74.第74章 你想跟我上床? 秦琛被告知自己一条腿废了,以后只能依靠拐仗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因为他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在医院里呆了好些日子才出院,回到那个唐云暖沉睡的别墅里,一走进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紧接着,傅医生的助手一见他,脸色大变的步跑过来:“秦先生,傅医生不见了!” 秦琛一惊,揪着小助理的衣领低吼:“什么叫他不见了?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他随即想到了祁墨,祁墨因为沐清欢废了自己一条腿,他没有动暖暖,但却不表示他不动傅医生。 傅医生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他真的是被祁墨带走的,那么祁墨无疑是断他的最后念想。 他的脸色惨变,小助理却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秦琛无力的挥挥手:“还有什么事?” “傅医生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带走了,还有那些药物,全都不见了……” “你说什么?!”秦琛不是笨蛋,稍一思量就明白了过来,傅医生是自己离开的! 他怒道:“还不快把傅良给我找回来!” 他气的扔了拐仗,却忘了自己现在根本不比从前,身体一歪就倒了地,吓得旁边的小助理赶紧过来扶他。 “滚!给我滚!”秦琛找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找到傅良,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挂了电话,他猛地想起楼上的唐云暖,匆匆上楼,当看到安然躺在病床上的唐云暖时,他整个人像一个被卸了气的气球一样靠着墙壁坐在了走廊上。 与此同时,南城的祁墨也收到了祁恒的消息。 “少爷,傅良带着所有的研究资料与成果离开了秦琛,目前正藏在郊区的某个民房里。秦琛在四处找他,我们要把人抓起来么?” 祁墨走到窗边,对着电话里的祁恒道:“不用,继续监视,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 “是。” “适当的时候,把傅良的消息告诉秦琛。我很想看看他们相互嘶咬的样子。” “是,少爷。” “恒叔,过两天我会让别人接替你,你还是回来帮我处理公司的事务。” “好的。”祁恒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祁墨做事,从来不需要解释。他需要的不是质疑,而是服从。 祁墨刚挂了祁恒的电话,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那头的徐天的女助手焦急的道:“祁先生,夫人她不见了!” 然后生怕祁墨发怒一般,自觉的把事情原委从头到尾的都说了一下。原来不过是沐清欢觉得自己已经修养好不需要再躺在床上,但是女助手谨遵祁墨的命令不许她出门,然后她趁着女助手不注意,自己逃了出去。 祁墨越听眉头越皱,到最后听完,在女助手屏息等着被骂的时候,他只淡淡说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祁墨望着窗外的街道,下方人来人往,从这里看去,行人都变得很小。 沐清欢这两天一直想回去上班,但是每次看到她那张比以前瘦很多的脸,祁墨都冷声拒绝她的要求。 本来打算任她去,但祁墨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十字路口的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大人走散了,一直在路口东张西望的徘徊着。 沐清欢是路痴。 他将手机移到了沐清欢的号码处,电话一直在拨通中,第一遍没接。祁墨又拨了一遍,这次沐清欢接了。 她的声音里有些讨好:“是祁墨啊,我在超市呢,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 祁墨道:“你在哪里?” “超市。” “哪个超市?” “就是出门左拐再右拐最后沿着马路一直走然后再右拐再左拐再走一段路的那个超市。” “……”祁墨冷哼:“我来找你。” “别!千万别!”沐清欢急促道:“我其实在别的超市……” 正这时,电话里传来一句清亮的呼唤:“沐医生,病人又在叫你了!” 祁墨没什么感情的道:“你的名气真大,连超市都有人认识你,还有病人等着你。” “……啊,那什么你说什么?信号不太好啊喂,先这样啊,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啊,么么哒~” 啪!电话挂了。 祁墨:“……”他皱着眉拨了个电话给祁恒:“恒叔,么么哒是什么意思?” “啊?少爷您稍等。”片刻后,祁恒奇怪的道:“求欢的意思。” “……” 祁恒咳了一声:“少爷,有人向你……求欢吗?” 祁墨抿了抿唇,道:“沐清欢。” 这次换祁恒沉默了,思考了一下,他严肃的道:“少爷,会不会是她有什么新的动作了?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表现平常,没有跟七重门有任何联系,现在突然这样……我觉得少爷你还是当心一点为好。” 祁墨觉得沐清欢刚才说出那句么么哒时,根本没有其它的意味,就好像是个口头禅或是结尾语气词一般。 沐清欢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平常对简瑜常用的示好表亲热的词,却在祁墨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她忙的脚跟都不着地,等到忙完的时候打车回去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说要给祁墨做好吃的这种话。 于是一走进门,就算到祁墨坐在客厅里,她自然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径自倒了杯水坐在他对面,翻起了文件来看。 过了几分钟,她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猛地一抬头,祁墨也没打算避讳,望着她道:“我的饭呢?” 沐清欢一愣,转头对女助手喊:“张助理,祁先生的饭呢?” 这几天都是张助理负责饮食,沐清欢自然而然的以为祁墨要的是张助理的做的晚饭,但是一喊完发现没有人应。 再看祁墨,他整张脸都是木的。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冷幽幽的盯着她。 沐清欢再迷糊,此时也想到了前因后果,态度立即一变,笑得像花儿一样:“我马上去做!” 祁墨却叫住了她:“不用了。”又说,“你真的想跟我上床?” “什什什什什什么?!!!”沐清欢差点因为这句话平地摔跤,“咱们合同里可没说我的责任有陪睡这一项!” 75.第75章 不准笑! “……”祁墨起身往楼上走,不忘扔下一句:“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沐清欢愤愤的冲着他的背影道:“有什么话你说清楚,不要总是人身攻击!” 祁墨脚步一顿转过身,沐清欢顿时怂了。但又不肯服软,呐呐的说:“毕竟我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一起生活,相处之道重在交流,你不说我不知道,与其让我猜来猜去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我觉得我们还是有话就直接比较好。” “白天的时候,是你求欢,也是你说要回来做饭,人无信而不立,沐清欢,你的道德品质让人很怀疑。” 难得祁墨说这么长的话,但是沐清欢的重点,却是他那句‘是你求欢’。她惊愕的望着他:“我什么时候向你求欢了?” 祁墨就这样站在楼梯,盯着她一直看一直看,沐清欢被看得有点心虚,努力的回想一下今天之内自己说没说过求欢两字,结果是:没有。 绝对没有! 所以她张着无辜的眼睛瞪了回去。 祁墨目光幽幽,道:“么么哒。” “噗哈哈哈哈哈……”沐清欢没想到他沉默了这么久说出这三个字,尤其还是用这么冷漠严肃的口吻说出来,一点儿撒娇的感觉都没有,配上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没有情绪的声音,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反差萌! 但是当事人偏偏还不自觉,理所当然的盯着她,她自诩自己能看透很多人的表情,能通过细微的神情来猜测人的想法,但是她怎么也想不透祁墨此时到底想干什么,或者想说什么。 她犹自沉浸在祁墨一本正经的么么哒三个字里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祁墨总觉得自己说出她说过的那三个字有点愚蠢,他的眼神一分一分的冷了下去:“很好笑么?” “不好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沐清欢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我说祁墨,是谁教你卖萌的?你成功的萌到了我哈哈哈哈……” “……”祁墨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寒了好几度:“不准笑。” 沐清欢见他生气,赶紧绷住脸,但是一看到他冷冽的神情又忍不住想笑,但是又必须忍住,却又实在忍不住,一张漂亮的脸生生的被憋的扭曲。 祁墨额头上青筋直跳! “沐!清!欢!”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噗哈哈哈哈……”她扶着沙发笑得全身打颤,虽然感觉到了楼梯口的男人浑身已经在散发黑色不明气体,阴森森地,但是她真的……觉得祁墨好萌啊! 不知道笑了多久,祁墨一直看着她笑,灯光从他身后打下来,令他的整张脸都像蒙着一层阴影。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沐清欢笑,看似面无表情,冷漠异常,但是如果沐清欢擦掉眼角眼泪抬头看去时,居然看到了灯光下他的耳根处,泛着诡异的红。 沐清欢:“……” 祁墨冷道:“笑够了么?” 沐清欢笑完才发现祁先生那双寒霜般的眸,立即老实道:“笑够了。” ?“笑够了就解释一下白天里你说么么哒三个字的意思。”祁墨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正因为如此,沐清欢才会笑得形象全无。 沐清欢一冷静下来,然后再思量一下前后因果,顿时一脑子混乱终于有了头绪,她不确定的问:“你以为我今天白天跟你说么么哒是向你求欢的意思?” “……”祁墨睫毛跳了跳。 沐清欢清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么么哒,词典里是求欢的意思没错,但是现在基本用于关系很好的人之间撒娇或者示好的意思,”她垂下眼,嘴角颤了颤,差点没忍住又喷笑出声,“你问的度娘吧?” “……”祁墨还是没出声。 沐清欢赶紧道:“度娘就是百度,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祁墨转身上楼。 沐清欢在他身后叫道:“祁墨,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啊,我比百度要靠谱一点!” “闭嘴!” “……”沐清欢窝进沙发里,无声大笑,生怕被祁墨看见,他又生气,她赶紧钻进厨房。 祁墨直接去了书房,一进去就给祁恒打了个电话。 他还没说话,祁恒就当然开口:“少爷,夫人向你求欢的时候,你还是防备一点的好……” “啪!” 祁墨把电话挂了。 活了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闹出笑话,但是从一开始的恼,在看到沐清欢那肆无忌惮的笑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好笑也无所谓了。 他身体陷进椅子里,十指交叉撑在下巴处,眸光有些焕散。 这么长时间以来,沐清欢身上,言行举行,没有露出破绽。这种人,要么是太会装,要么是根本没有装。 祁墨下楼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悠闲哼着歌一边炒着菜的沐清欢,有些看不透她了。 她有时安静,有时迷糊,有时隐忍,有时却又复杂的让人看不透。 沐清欢发现忘记拍大蒜了,正要去冰箱里拿,一回头,就撞上了祁墨的视线。 又来了! 那种冰冷的视线,那种排斥的感觉。 她扯了扯嘴角笑道:“你等会儿啊,快好了!” 祁墨嗯了一声,转声离开。 ??** 夜色如水。 一辆车奔波在A市郊外,有些慌不择路的似乎是在躲避着谁。但是不论他走到哪里,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都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粘着他。让他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如果秦琛在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开着车惶惶逃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在打的傅良,傅医生。 傅良在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的时候,就逃到了郊区,租了一个房子躲了起来。本来想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了之后再出来,却没想到,那些人手脚那么快,居然找到了他! 他猜到可能是祁墨的人,但是从头到尾这些人没有一个出现。 但他知道,从祁墨亲自来找沐清欢的时候,他就知道祁墨不会放过秦琛,当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傅良狠狠的拳打在方向盘上:“混蛋!” 76.第76章 心比冰块还冷 没用的秦琛,要不是他没用,沐清欢怎么可能跟他离婚?如果沐清欢没有跟他离婚,那么他可以一直利用唐云暖这一点,在沐清欢身上做实验。 但是没想到他连一个女人的看不住,还让沐清欢找上了祁墨这棵大树! 后面的车跟的很紧,傅良脸色难看之极,很快开上了一个条盘山公路,公路上路灯昏暗,路况又危险,他稍稍松懈,后面的车就追了上来。 “妈的!”他一张俊脸狰狞的不成样子,但是就在这时候,他的车没油了,很快熄火。 傅良的脸色顿时变得如丧考妣,拎起副驾驶座上箱子就跳下了车,但是刚跑出没几步,两辆车一齐急杀车,前后挡了他的路。 车上走下来一人,身材修长,西装笔挺,客气的笑了笑,但是眼神却是冷然:“傅医生,我又不吃人,你跑什么呢?” 傅良认出来,这是祁墨身边的那个人,叫祁恒。 祁恒眼中露出猫戏耗子的意味,他看着强自镇定的傅良,轻笑:“傅医生箱子里是什么?我很好奇,不知道傅医生能不能给我看看?” 傅良与他对视良久,陡然冷笑:“想不到祁家也会做出这种强盗的行径……” “你错了。”祁恒说:“我们祁家的态度,是看对什么人?对付一些猫猫狗狗,我们当然是对付猫狗的态度。” “傅先生潜伏在秦琛身边三年,大大小小的试验不少吧,你说我的行径是强盗,你的行径又是什么呢?不就是小偷么?偷偷摸摸不敢放在台面上来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态度?” 无视傅良的脸色,祁恒道:“当然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谈人生的。跟我走一趟吧,傅良先生。” 傅良的手伸到后腰别着的枪把上,淡淡问:“如果我不呢?” “你没有说不的资格!”“澎!”“澎!” 傅良在祁恒说话时拔枪开枪,但是祁恒比他要快,几乎是在他刚对准他的时候,祁恒的子弹就已经打中了他的手臂,傅良的子弹顿时偏了准头,连手枪也一并脱手而出。 傅良踉跄几步,垂着手死死的瞪着祁恒:“你想要我的研究成果?哼,你算什么东西?祁家又算什么东西!” 两辆车下来了七个人,在静谧的黑夜夜里,他们黑色的衣服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祁恒道:“对于七重门来说,也许祁家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对你来说,你今天是生是死,全看我的心情。” 祁恒这些年为祁墨黑的白的事情全都处理,傅良对他有所耳闻。但是亲眼见到,才知道这个看似温文的男人这副面孔底下,有着一副什么样的狠厉。 傅良心中不安,看了看手中的箱子,箱子里还有一支枪,只是在祁恒的眼皮子底下,他根本没有机会拿出来。 祁恒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打了个手势,立即有黑衣人围向傅良。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一个保镖应声而倒! 傅良看到这一幕,喜不自胜:“救我!” 他知道是有人来救他了,就地一滚就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辟开了保镖打出的子弹。 祁恒当先反应过来,身体敏捷的滑到车后,眼尖的看到不远处的矮木丛里,有一道光点一闪而过! 那是车灯折射在狙击枪瞄准镜上的光! 祁恒大喊:“小心狙击手!” 保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之辈,纷纷躲到车后。祁恒身手矫健的钻进车里,拿出狙击枪,迅速朝着那光芒闪动之处开了一枪! 然后一声低呼,那边没了反应。 傅良一惊,没想到祁恒不仅身手这么好,连枪法也这么好,他不知道来救人的人来了多少,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人,就证明没有放弃他。 就在他爬起来要跑的时候,车里的祁恒冷笑:“想跑?” 他对准了傅良的背,正要扣下扳机,突然一道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他听到他手下的那些人震惊怒喊:“恒叔小心!” 祁恒果断窜出窗,身体刚落地,车子澎地一声爆炸开来! 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架直升机,正在他们头顶上盘旋,这么近的距离,祁恒能清楚的看到舱门处坐着一个男人正扛着火箭筒,对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跑!”祁恒一声嘶吼,所有人迅速窜开,下一刻众人所在的地方顿时炸出一个深坑,一片焦黑! 祁恒等人被这股冲击波掀出去几米远,等到他爬起来的时候,他身上多处被飞散物所伤,狼狈不堪! 汽车残骸的火还在烧着,但是却已经不见了傅良的身影。 祁恒不怒反笑,闪着精光的眸子一直盯着消失在远处的直升机。过了一会儿,他道:“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 祁墨看到祁恒那一身伤的时候,就知道傅良那里遇到了麻烦。 “少爷,傅良果然跟七重门有密切关系,我已经派人悄悄跟踪他们了。”祁恒面露喜色:“这么久了,终于有突破口了。” 祁墨却很淡然:“不一定,你让人跟紧一点,但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对方察觉。不要小看七重门。” 提到七重门,祁墨整个人变得肃杀。他看了一眼祁恒,缓和了语气:“恒叔,你休息几天吧。” “但是七重门的事情才刚有点眉头……”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祁墨不容拒绝的道:“秦琛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如常,每天都会去唐云暖那里。” “他对唐云暖倒是有情。”祁墨像是嘲讽又不像,淡淡的口气听不出情绪。 祁恒扫了他一眼,说:“少爷,夫人对这件事情没有表示出什么意思么?” “没有。” 沐清欢不胆没有表示什么意思,连提都从来不提秦琛这个人。 两人正说着沐清欢,书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随即沐清欢的声音传来:“祁墨,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晚上你想吃什么?” 祁恒看着祁墨,祁墨起身去打开门,沐清欢冲他一笑,笑弯了眉眼。 祁墨道:“你去哪里?” “有个同事约我出去有事。” “嗯。” 沐清欢看到了祁恒,诧异道:“恒叔,你怎么受伤了?伤得怎么样?看医生了吗?” 祁恒礼貌的笑笑:“谢谢夫人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 “哦哦,不碍事就好。”沐清欢看向祁墨:“晚上想吃什么?” 祁墨凝视的她的笑脸,好一会儿没出声。等到沐清欢想出声提醒他的时候,他道:“都可以。” 说完留给沐清欢一个背影,关了门。 沐清欢看着面前的房门,无趣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祁墨啊,真是比冰块还冷。 77.第77章 是个自信的男人 沐清欢下了车,来到和同事相约的西餐厅,同事张习已经等在那里。 点了一份牛排,张习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说道:“这是最近的那个病人的资料,你这几天没在,之前你负责的病人的所以情况都记录在这上面。” “沐医生,大家私底都在猜测,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真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一些。”张习是属于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有话藏不住,为人比较直爽热心。 沐清欢为人和善,在同事中口碑一直不错,但是跟所有人却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没有与人特别要好,也没有跟人结什么仇。 沐清欢正翻看着文件,听到这话诧异的抬起头“怎么这么问?我没有什么困难啊。” “不是,是这样的……”张习说,“你这次突然消失几天,你没发觉自己瘦了很多?而且你精神状态没有以前好了,所以我们……大家也都是想帮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沐清欢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我知道大家是好心,不过我真的没什么困难,就是这几天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情,没顾得上吃饭,所以才瘦了。” 见张习还要说话,沐清欢放下文件,笑道:“好了,吃饭吧,等会儿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啊。” “嗯嗯。” 张习虽然性子直,但人不蠢,知道沐清欢不想多想,便也不再问。 两人正吃着,突然餐厅里传来一阵骚动,张习抬头四下一扫,顿时两眼放光小声道:“沐医生,你看那个男人好帅!” 沐清欢对帅哥向来免疫,不论是秦琛,还是祁墨,都很帅,如果说秦琛属于那种帅的不常见但也不会太稀有的类型,那么祁墨就属于那种帅的很稀有的类型。 她实在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但张习很兴奋,她便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讶然失笑:“是他啊。” 张习顿时很八卦的凑过来:“你认识?” 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这个妖冶魅惑的男人,还扬言说要跟她婚内出轨的人。 顾以南,顾先生。 顾以南笔直的朝着沐清欢走来,扬起那浪荡的笑,迷倒了众女人:“又见面了,沐小姐。” 沐清欢礼貌的笑笑:“是啊,好巧。” 顾以南径自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撑着下巴盯着她:“有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吃个饭也能碰见。” 有缘不有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开车经过这里,刚好见到了窗子旁的沐清欢,这才下了车来。 她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多了一些柔弱的感觉,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从前那是明动,现在那明动的笑因为脸色略苍白的关系,竟多了一丝令人怜惜的脆弱。 顾以南静静地凝望着她,尤其喜欢盯着她的双眼,这一双眼,亮的让人羡慕。 沐清欢正好也吃完了,放下刀叉依然含笑:“我跟很多人都有缘,不打扰顾先生用餐了,再见。” 她站起来要走,顾以南随手拉了她一把,沐清欢一下子又跌回座位。 “难得有缘,沐小姐要是不嫌弃,我请二位喝杯咖啡?”他转头看向张习:“这位小姐一定会赏脸的吧?” 张习看了看沐清欢又看看顾以南,虽然很想赏脸,但是她明显也看出来顾以南的兴趣在沐清欢身上,也就不碍人家的眼了。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沐医生,我先走了啊!” 沐清欢来挽留的话都没来来得及说,张习已经奔出了门。 留下顾以南和沐清欢面面相觑。 顾以南看着她道:“才这么久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老公对你不好吧?” 他一脸的心疼,但是沐清欢怎么看怎么觉得轻浮又虚假,但是他有一副好嗓子,说起话来自带情感,配上他的那张好看的脸,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倒在一种浪荡不羁的洒脱。 沐清欢道:“我老公对我很好,顿顿吃肉,有车有房有钱花,多谢顾先生关心。” “是么,你老公跟我比呢?” 沐清欢:“……” 她嘴角抽搐:“完全没有可比性。” “也是,通常一般人和我一比,都会变得没有可比性。”顾以南对自己很自信。 自信的男人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是沐清欢结合着他这句话,再想一想祁墨,觉得……这位顾先生有点自取其辱。 倒也不是说他不优秀,只是在她内心深处,她更偏向祁墨。而且两人也完全是不同类型。 沐清欢一下没崩住,笑出了声,见顾以南眼神飘来,她清咳一声解释道:“顾先生……是个自信的男人。” 顾以南低笑,那笑声像擂鼓一样仿佛能敲进人的心底:“但愿沐小姐能发现我身上其它的长处。” “承蒙顾先生看得起,不过我对别的男人没有兴趣,我只需要发现我丈夫的长处就行了。” “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沐小姐话不要说的太满,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离婚了。如果真有那一天……”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对顾先生有兴趣。”沐清欢笑着道。 顾以南眉梢一扬:“为什么?” “离婚了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英俊的顾先生呢。”沐清欢恰到好处的恭维了一句,起身道:“我老公还等着我回去做饭,不能再陪顾先生聊下去了,再见。” 顾以南笑:“不介意的话,留个电话怎么样?” 沐清欢狡黠一笑:“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老公说了,我的手机上面只能有他一个人的号码,等我什么时候离婚了,再把号码告诉你吧。” 顾以南低笑几声:“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我对沐小姐的那位霸道的老公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他在哪里高就?有机会我很想认识一下。” 沐清欢想了一下祁墨的身份,捡了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说:“他啊,一个富少爷,性格比较不合群。” 78.第78章 有钱人真任性 说完她叫来服务生准备结账,顾以南对服务生道:“记在我的账上。”然后又转向沐清欢,“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还要去一趟超市,待会我老公会让人来接我。” 开玩笑,沐清欢怎么可能让他送,这个男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要是让他见了祁墨,说出什么话来惹怒了家里那个冰块,那可就惨了。 顾以南略显失望的道:“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看看你老公是何方神圣,居然让你这么一个美人死心塌地,连婚内出轨的事情都不想试。” “……”沐清欢简直对他无语了。婚内出轨的事情是个正常人只要婚内和谐谁都不会想试吧? 这什么脑回路啊! 沐清欢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顾以南立即眉开眼笑:“你改变主意了?”不得不说,长得帅笑起来更帅,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俊男美女,这个看脸的社会啊,脸是最重要的。 沐清欢诚恳的道:“顾先生,如果你有精神方面或者心理方面的任何疑问,都可以来找我,我认识很多国内外著名的医师。” 说完这句话,留下石化的顾以南,扬长而去。 好一会儿,顾以南才从石化中恢复过来,不禁勾唇一笑,望着沐清欢的背影,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刚坐进车里,正在这时,电话响起,他一看是祁墨,眼里笑意更深,接了电话便道:“你猜我今天碰见了谁?” 那头祁墨完全不买账,沉默以对。 顾以南道:“你未来大嫂,我现在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尤其是她那个老公,哈哈她说她老公是富家少爷,还不合群,跟你差不多。” “你在说冷笑话么。”祁墨道。 顾以南啧啧有声:“你能么这么不懂趣味?” “我确实不懂你勾引有夫之妇的趣味。” “所以你的人生才无趣。” “如果人生像你那样才是有趣,我宁愿无趣的过。” 顾以南说:“看来婚姻生活滋润了你,你现在话都比以前多了。” “所以我不屑你这种勾搭别人妻子的人。” “哈哈哈……幸好我勾搭的不是你妻子,要不然你更不屑。” 祁墨道:“她看不上你。” “这么肯定?”顾以南懒懒道:“要不我试试看?看弟妹喜欢到底是喜欢我这种热情似火的,还是喜欢你这种冷漠如冰的?” “有时间么?”祁墨懒得跟他扯谈,直接了当的说,“来我这里一趟,有事。” 顾以南发动车子,一边说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你谈。” “嗯。” 挂了电话,顾以南开着车往祁墨的别墅去,在一个转角处又看到了正往商场方向走的沐清欢,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沐清欢刚进商场,祁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里?” “超市啊。” “多买一份。” 沐清欢拿了辆推开过来:“有客人吗?” “嗯。” 然后电话就挂了。 沐清欢:“……”哎,果然别指望祁墨跟她在电话里聊天了。 她在挑选食材的同时,顾以南也已经到了祁墨那里。 他径直来到书房,祁墨就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背影如松柏般挺直。 “来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顾以南一看到他的脸色,不禁失笑:“看来你有什么好消息了?很少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 祁墨脸上只有一丝笑意,但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祁墨当先开口:“傅良这些年一直在研究一种药物,目前还不知道他在研究什么。他在七重门里应该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人,如果能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那么后续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太难了。” “确实是个好消息。”顾以南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滨城。” “哈,那还真是巧了。樱花组织的人通知我,他们找到了图腾玉,交易地点,正好也是滨城。”顾以南身体陷入沙发,笑望着祁墨,“滨城是我堂哥的地方,需要我跟他打声招呼么?” “你堂哥?” “顾苏墨啊。” 祁墨道:“你还不如直接去找慕城。” 顾以南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确实可以啊。” 祁墨冷睨了他一眼。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顾以南摸了摸鼻子,早知道祁墨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可是他就是爱逗他。 祁墨问:“什么时候交易?” “十天后。” “好,准备一下。” 顾以南扬眉:“你也去?” “嗯。” “图腾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连你都亲自出手了。”顾以南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引得各方势力争抢。 祁墨道:“我也不知道。” 见顾以南对自己露出不信任的眼神,他波澜不惊的道:“我二叔想要,我就不能让他得到。” 顾以南失笑:“你们是亲叔侄么?” 祁墨不置一辞。 “好吧,樱花组织这一次开口要价有点高,听他们的口气,图腾玉似乎一个很珍稀的东西,他们费了很大的代价才得到它。这次交易,他们要求我们自备保镖,以防万一。”顾以南笑了一会儿才说道。 “嗯。”祁墨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道:“留下来吃饭吧。” 顾以南起身:“不了,我还有事。” 沐清欢回来的时候,只见到祁墨一人坐在客厅,下意识四下扫看了几眼,被祁墨发现。 他问:“找什么?” “找客人,”沐清欢将东西提到厨房,伸出头来,“你不是说要多做一人份么?” “人走了。”祁墨道。 沐清欢哦了一声,准备缩回厨房做饭,祁墨唤了她一声:“沐清欢。” “在!”沐清欢连忙又把头伸了出来“什么事?” “十天后你请个假。” “……没事我请什么假?” 祁墨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淡淡道:“度蜜月。” “……”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信息,她狐疑的问:“你说真的?” “我骗过你么?” “没有!” “那就去请假。” “但我不想去怎么办?” 话一出口,祁墨的眸光刷的飘了过来,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无波:“我不介意收购一家医院。”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失业…… “有钱人真任性!”沐清欢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下意识的想转身,结果动作太大,猛地撞在门框上! 发出咚的一声响! “咝~”她撞的眼前一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下一刻,面前光线一暗,一只温暖的大手就按在了她被撞到的额头上。 随即祁墨淡然的声音就传进耳里:“你怎么这么蠢。” 79.第79章 是你太在乎 沐清欢被祁墨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觉得那手掌触及的地方,灼热异常。 她心里一慌,赶紧退开。祁墨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四目相对,沐清欢干笑一声,下意识避开:”那什么,我洗菜!” 祁墨放下手,转身走回了客厅。 “……”沐清欢望着他的背影,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再看去,祁墨已经背对她坐在沙发里,手上拿着报纸,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缩回厨房,揉着发疼的地方,脑子里却全是刚才祁墨那只手的触感,还有那句‘你怎么这么蠢’。 刚才只顾着震惊去了,没顾得上反驳这句话。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跟祁墨谈谈,能不能不要再说她蠢。 说多了她真的会变蠢的! 想到这里,她悄悄伸出头去想看看祁墨在做什么,没想到祁墨就在门口,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 “吓!”她蹬蹬蹬倒退几步,后腰撞上大理石台,她闷哼一声不敢呼痛,直愣愣的瞪着祁墨,“你、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吓死我了。” 祁墨道:“是你心中有鬼。” 他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沐清欢的心跳上一般,她眼看着祁墨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不禁吞了吞口水。 咕噜一声,下一刻,祁墨的便倾身覆过来,沐清欢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不禁后仰,连脸都泛起了一抹绯红色。 祁墨越来越近,两人呼吸交错,暖昧顿生。沐清欢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都不敢眨一下,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祁墨越来越近的脸。然后…… “药放在这里,你等会儿自己擦。”祁墨突然说。 “什么?嗳?” 祁墨已经直起身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祁墨有些紊乱的呼吸。 但是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脑子没有容许她想太多,转过脸一看,她手边放着一个药瓶…… 再结合祁墨的话……敢情他是看自己撞伤了给自己送药来的? 她还以为……还以为……啪! 她抬手给了自己一把掌,啐道:“让你胡思乱想……啊!你还没走!” 抬眼就看到祁墨还在门口,保持一脚踏出的姿势,侧过脸来神色不明的盯着她。 轰! 她脸色一红,哈哈干笑两声,脑子一抽,道:“有蚊子,哈哈我打蚊子。” 祁墨嗯了一声,不知道信了没信。 只是转过脸的时候,在沐清欢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无意识的扬了扬。 沐清欢这一次一直目送他到客厅,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火辣辣的,那绝对是丢脸丢的! 祁墨拿着报纸,视线却没在报纸上面,甚至他手里的报纸都拿反了。如果祁恒或者顾以南在的话,看到祁墨此时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祁墨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他回头望着厨房里沐清欢忙碌的身影,仍是觉得看不透她。 他一直在查找关于她和七重门之间的关系,可是结果一直保持在灰色地带,既无法查清她与七重门之间确切的关系,但也无法证明她与七重门没有关系。 而且在十岁之前她的一切都是空白,这一点,让人不得不怀疑。 饭桌上,祁墨突然问:“沐清欢,你是怎么认识傅良的?” 沐清欢正在盛饭的手一僵,随即装作若无其事淡然的道:“通过秦琛认识的,三年前他接手唐云暖的治疗,我跟他就认识了。” 提起唐云暖,沐清欢就想到秦琛,想到秦琛,她心里就堵得慌。 哗啦一声,手里的筷子因为她太过紧握,一下子滑出手去,落在餐桌上,撞到碟子,又弹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祁墨只看了她一眼,就没再开口。 “抱歉,手滑。”沐清欢强笑了一下,起身往厨房走:“我去换一双。” 祁墨动作停下,听着脚步声消失在厨房。 沐清欢出来的时候,祁墨已经放下了碗,她诧异的道:“你吃饱了?” “嗯。” 沐清欢总觉得祁墨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在打量她,不如说是在审视,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因为她的同事以及她自己,会在面对病人的时候,用这种眼神,来观察病人的情况。 但是她不懂,祁墨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盯着她。 “提起秦琛,你很伤心么?”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沐清欢一愣。 她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没感情的道:“我不想谈他。” “逃避是懦弱。” 沐清欢扒了几口饭,连着眼睛里的湿意一起吞回肚子里。她放下碗,迎上祁墨的视线:“我没有逃避,也没必要逃避,我只是不想提一个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的人。秦琛也好,傅良也好,我不认为在他们那里受到了伤害就要天天把他们挂在嘴边,或者是把那种伤害挂在嘴边。” “就像你一样,你所经历的或痛苦或不堪的事情,你不会对任何人诉说。我也一样,我不需要籍此来博取别人的同情或者怜爱。但是祁墨,有些事情就算过去了,它也是一个伤疤,没有人喜欢把自己的伤疤一次次的撕开给别人看。” 她拿起筷子,重新开始吃:“我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还是说你希望我因为一个没必要的人天天以泪以面?” 这是祁墨第一次看到这么有攻击性的沐清欢,就算眼睛里带着泪,她的语调仍是那么平淡甚至无动于衷。 他久不说话,沐清欢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抹了把脸,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你总是说我蠢,其实我知道自己蠢。但是很多时候,当一个人陷入一个死局里的时候,她自己是会作茧自缚的。” 祁墨淡淡道:“所以你宁愿自残,也不想走出那个局。” 沐清欢笑容一僵,仰起头把涌到眼里的东西想要倒回去,但是却是徒劳。她猛地站起身,怒瞪着祁墨:“祁墨!你有时候真的很不讨人喜欢你知不知道!” 祁墨说:“我不需要讨任何人喜欢。” “因为你什么都有……” “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就可以当成你卑微的借口,沐清欢。” 沐清欢一愣。 祁墨起身,道:“我不过随口问一句,是你太在乎。” 80.第80章 你嘴上有蚊子 他往楼上走,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沐清欢突然唤了他一声:“祁墨!” 祁墨驻足,没有转身,但似乎在等她说话。 沐清欢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高声问:“你期待过有人爱你吗?” 祁墨身形一僵,随即大步离开:“从来没有。” 沐清欢道:“如果你期待过爱,你就不会不在乎。如果你爱过,你不会对你所在乎的东西无动于衷。” 祁墨的身体站在阴影里,灯光在他面前,只能照清楚他修长的双腿。他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比那灯光还要亮。 “我不需要你说的那种东西,因为没有必要。” 他冷漠的声音像冰椎子一样扎进沐清欢心里,她甚至从那声音里头听到了一丝恨,一丝说不清的情感。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沐清欢站在餐桌旁,久久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很久之后,久到她的腿都有些麻木了,她才缓缓坐下,神情有些呆滞。 祁墨……你真的不需要么。 如果不需要,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么落寞的背影?如果不需要,那你眼中的恨,又是来自哪里? 夜里,祁墨没有到卧室睡觉。 沐清欢悄悄地来到书房,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睡过去的祁墨。 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英俊的令人窒息,眉头深锁着,极不安稳的样子。 她没有吵醒他,转身去拿了毯子过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披在他身上。 她转身要走,突然祁墨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不要走……” 沐清欢转头看去,发现他只是在做梦,嘴唇又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眉头越皱越紧。 她缓缓在他身边蹲下,祁墨却像是察觉到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颤,蓦地睁开眼! 眼中戾气浓烈! 沐清欢吓了一跳,呆呆的望着他。 只一瞬间,祁墨便恢复了往常的冷漠,正要起身,刚一动就发现了身上的毯子,他动作一僵,将毯子拿起,对她道:“你在梦游?” “没、没有啊!”沐清欢一头雾水,有点怀疑是她在梦游还是他在梦游。 祁墨将毯子搭在手臂上,睨了她一眼:“那你这么晚怎么没睡?” “……” 不等沐清欢回答,他提步往外走,沐清欢起身跟上,却不小心右脚踩了左脚的拖鞋,澎地一声四肢摊开摔了一跤! “……”沐清欢真是欲哭无泪。 “没长眼睛么。”头顶上传来祁墨的声音,冷冷地,却也柔和了一分。 “你才没……”沐清欢这次想起来要反驳,一抬头就看到了祁墨伸向她的手,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她默默的伸出手去,祁墨稍一使力就把她拉了起来,上下扫了一眼,见她没受伤,眼神明显的露出了嫌弃:“蠢成这样哪天摔死了我不会赔钱给你。” 沐清欢气笑了:“都摔死了谁要你赔钱!你多烧点纸给我就算你祁大少爷有善心了。” 一直走到卧室,沐清欢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一直十指相扣,她手一抖,祁墨松开了她。 他说:“睡觉。” 沐清欢乖乖的爬上床,扯过被子直接盖住了自己半张脸,只留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一眨盯着祁墨。 “……”祁墨移开视线,冷声道:“闭眼睡觉!” 沐清欢哦了一声,刚闭上,顿时想起了什么又睁开:“你今天下午没吃多少我给你做了宵……夜……” 祁墨的衣服正脱到一半,沐清欢呐呐地道:“你你脱衣衣服干干干什么?” 祁墨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睡觉。” “……”沐清欢赶紧蒙上被子转过身,她怕自己脑子一抽又犯傻。 祁墨看了眼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眼底划过一丝隐约的笑意,随后去了卧室。 等到洗澡出来,沐清欢就站在浴室门口,倒令祁墨惊了一惊! 他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没什么感情的问:“你半夜站在门口挺尸么?”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祁墨这么毒舌?沐清欢后退一步,郑重的九十度鞠躬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祁墨擦头发的动作都僵了一下,嘴角一抽:“发病了?” 沐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诚挚的望着他:“我向我下午的态度道歉,谢谢你关心我,但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拿你出气是我不对,请你原谅!” 祁墨从她身边走过:“我没有关心你。”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知道就行。” 祁墨抿了抿唇,问:“沐清欢,心理医生都像你这么自以为是?” 沐清欢认真的解释:“不会,我们一般都很客观的看待一切。” 祁墨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无力,他扔了毛巾,道:“睡吧。” “不行!”沐清欢一个箭步飞过来,阻止了他上床的动作,“你不能睡!” 祁墨额头上血管突突突的跳着,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他的语速变慢了,几乎逐字逐字的吐出来一句:“沐清欢,这是我的卧室我的床。” “你等等啊!”沐清欢跑进浴室,跑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吹风机。 祁墨一愣,她已经站上床,比他高了一些,说道:“头发吹干再睡,要不然会头痛,这是常识啊祁先生。” 通了电,她指挥道:“你转过去。” 祁墨动也没动,静默的盯着她。 “……”沐清欢叹了口气,就着面对面的姿势给他吹头发。 这是她第几次给他吹头发了?祁墨想,是第二次了吧。 她的手指很软,轻轻的拨弄着他的发,在风筒的声响里,两人都沉默着。 两人隔的很近,近到她身上的馨香轻易的飘进他的鼻间,那种淡淡地,像山里幽兰一样清淡的香气。 祁墨心里头涌出一丝渴望,在这种渴望之下,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沐清欢的手指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撩动,却像一根羽毛一样,撩骚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伸出手勾住她的脖子,薄唇印上那嫣红的唇瓣…… 沐清欢傻眼! 连风筒也忘记了移位置,睁大眼瞪着近在咫尺的祁墨,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直到…… 祁墨被太久没有移动的风筒里的风烫得清醒过来,他猛地退开一步,防备的盯着沐清欢! “……”沐清欢本来旖旎的心思,全都在他这种防备的眼神下烟消云散! 该防备的是她吧?!是她吧?! 她颤着声儿道:“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祁墨脸色很精彩,眼神也很复杂:“没有!” “那你亲我干什么?”本来想说‘那你防备我干什么’却一不小心变成了这一句,沐清欢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尤其是祁墨腰间还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此时…… 祁墨脸色几变之后,冷声道:“你嘴上有蚊子。” “……!!!!” 81.第81章 很喜欢 什么什么?!难道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吗!! 沐清欢呆滞的样子极其可笑,眼睛瞪地大大的,半张着嘴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风筒的声音还在响,祁墨表情冷硬,甩了甩头,抽了线,跳上床,冷声道:“睡觉!” “哦。”沐清欢呆呆的放下风筒,缓慢的爬直床,缓慢的掀开被子钻进去…… 祁墨看她闭上眼,微不可察的吐了一口气,没想到沐清欢突然眼睛睁开,直直的盯着他,认真的道:“你放心,刚才的事情我会当作没发生,这只是一个意外,嗯,意外……” 像是在说服自己,她说完就闭上了眼。 祁墨一怔,下意识的想到伸手去触摸她的脸,伸到半空又停下来,收了回去。 沐清欢做了一个很长也很美的梦,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 祁墨不在。 她收拾了一下下了楼,祁墨正在扣袖子上的扣子,见了她,没什么表情的道:“我有事,这几天不回来了。” “哦。”沐清欢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且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询问别人去处的人。 祁墨往上走,走到玄关处时,他头也没回的道:“沐清欢?” “啊?” “记得请假。” “呃,好。”要是他不说,沐清欢还真的忘了。 一边几天,祁墨确实都没有回来。沐清欢倒也乐得自在,她每天在医院和别墅之间两头跑。 今天,她一上班许多同事都艳羡的望着她,张习一看到她,笑嘻嘻的凑过来:“沐医生,恭喜啊,好事将近了吧?” 沐清欢一头雾水:“什么好事?” 一走进办公室,扑面而来的花香醺的她差点栽了几个跟头。一室的花,占满了整个空间。沐清欢扭头看着张习,奇怪的问:“这谁搞的?” “呐~”张习暧昧的对眨眨眼,掳了掳嘴:“大帅哥。” 沐清欢这才看到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顾以南,翘着二朗腿,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沐清欢:“……” 顾以南笑:“早啊,沐医生。” “不早了,顾先生怎么还在我这儿?”沐清欢对张习使了个眼色,张习眼里的八卦的光灭了灭,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顾以南笑道:“我是来送花的,喜欢吗?” “送完了就该离开了吧?”沐清欢把办公桌上的一束红艳艳的玫瑰移开,礼貌的道:“喜不喜欢是我的事情,难道顾先生送别人花都要确认一下当事人的反应么?” “是啊,那你喜欢么?”顾以南撑着下巴凑过来,眼睛着实是好看,桃花眼,自带韵味。 两人虽然隔了点距离,但是沐清欢还是觉得不安全,她有种顾以南随即都会扑过来的感觉。 她朝后仰了仰,笑道:“我很喜欢。”在顾以南露出笑容的时候,她又说,“但是这里是医院,虽然送花是顾先生的自由,但我希望顾先生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她指了指一室的花,红的玫瑰白的百合,一片花海:“你送这么多,我不太好处理。” 顾以南嘴角跳了跳,想他顾公子情场从未失利,送花给别人,哪一个不是喜笑颜开芳心暗动的接送,这沐清欢倒好,直接当着他的面,想着要把这些花全处理掉,真是…… 他起身,很绅士的欠了欠身:“既然是我送的,心意已经到了,那就也由我来处理吧。” 沐清欢赶紧说:“这怎么好意思呢……”紧接着补了句,“那就麻烦顾先生了。” “……”顾以南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不麻烦。既然沐医生不喜欢花,下次我就不送花了。” 沐清欢等得就是这句话,哪知道顾以南接着就说:“我下次送你一辆车吧。” “别!”沐清欢激动的起身,意识到自己太激动,连忙敛起笑,温和的道:“我自己有车!再说了,我觉得我跟你不熟,你如果非要这样的话,我会觉得为难。” “所以你还是喜欢我送你花?”顾以南眼神闪动,意有所指。 沐清欢只想赶紧打发他走,连忙从旁边随便抱了一束过来,笑眯眯的道:“我喜欢,很喜欢,顾先生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离开吧,就不耽误你了。” 顾以南挑眉,有意思。 他朝沐清欢勾了勾手指头:“我最后说一句话就走。” 沐清欢脸上带笑心里防备:“请说。” “你过来一点。” “你请说,我听力很好。” 顾以南双手往桌上一撑,上半身前倾,好笑的盯着沐清欢:“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强的防备心?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不像,”沐清欢睁眼说瞎话,“你看起来很正直。” 顾以南活了这么久,有人用很多种形容词形容过他,但就是没有用‘正直’这种词,来形容他。 “小欢欢~~”突然而然的狼嚎响起,随即办公室门被澎地一声被推开。 而此时,顾以南上半身前倾,距离沐清欢不过三个拳头的距离,很是暧昧。 简瑜愣在门口,半张着嘴,出于职业本能,拿出手机就咔嚓咔嚓拍了两张,拍完就看到沐清欢漆黑的脸色。 她眨了眨眼:“这是第三者?” 沐清欢:“……” 顾以南失笑,突然很喜欢这个人说话,于是接道:“很快就扶正了。” 简瑜嘴巴张成O形,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双眼亮得出奇。沐清欢一看她这样子,无奈伸手抚额,对顾以南道:“顾先生,我还有事,你……” “行,我明天再来。” 沐清欢一愣,随即灿烂一笑:“好!”今天我就请假!我请一个月的假!! 顾以南没想到她答的这么干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一双眼太过真诚透明,让他觉得怀疑她都是一种罪过。 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他突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日出的喜悦,神采飞扬的道:“那好,不见不散。” 说完转身离开,经过简瑜时,他还很绅士很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82.第82章 好久不见 他一离开,沐清欢扔了手里抱着花,就跌回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不等简瑜发问,她睨了她一眼:“别问了,桃花一朵,他落花有意我流水无情。”然后摊开手伸向简瑜,“手机拿来,或者你自己删了照片。” “我自己删。”简瑜翻了个白眼。 沐清欢这才好好打量这么久没见的她,戴了个灰色圆帽子,穿一身不起眼的牛仔T恤,打扮的很朴素,放在人群中基本不会引人注意的类型。 沐清欢惊叹道:“不至于吧?祁东还不打算放过你?你到底拍了他什么东西,他至于这么抓着不放?这都过了多少天了。” 提到祁东,简瑜立即变得如丧考妣,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道:“别跟我提他,我不想提他。他成功的封杀了我,逼得我现在只能去卖身……” “……”沐清欢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中肯的问:“你卖身,有人付钱么?” “滚蛋!”简瑜瞪了她一眼,回头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像是怕人偷听似的,小声说道:“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沐清欢被她这种情绪感染,也不禁压低了声音,“什么事情?” “秦琛的腿,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沐清欢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脸色变了一下,没出声。 她这个反应,令简瑜更加好奇:“真的是?” “嗯。”沐清欢缓慢的点了一下头,心想祁墨终究也是为她出头,根源还在她这里,说起来,秦琛的腿,确实跟她有关。 对于秦琛,她无话可说,就算祁墨告诉她他废了秦琛的腿这件事情,她也一直都报着不闻不问的态度。 简瑜夸张的握着她的手,眼泪汪汪的道:“沐小姐,小欢欢,亲爱的,你终于觉悟了吗?!我早说过你那个妹妹和姓秦的不是好东西,你早该这么干了!尤其是你那对养父母……” “简瑜!”沐清欢喝了一声,见她委屈的瞅着自己,她抽回手,叹息道:“他们毕竟把我养大。” “是是是,你孝顺,你懂得报恩,只有我是白眼狼……”见沐清欢瞪过来,简瑜举双手做投降状:“我说姐妹,我今天来,绝对不是来关心秦渣是残是废,我有事情找你!” “说吧。” “你先答应。” 沐清欢幽幽地问:“你见过先擦屁股再拉屎的么?” “……”简瑜嫌弃的道:“你好恶心!” 沐清欢笑:“你的态度决定了我的态度。” “我需要一张精神病的确认书!” “干什么?” “给祁东看。” 沐清欢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下了结论:“你已经疯了,不用找我,直接去精神病医院,你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话一说完,简瑜再度握住了她的手,故作可怜的抽泣:“小欢欢,这个世上,只有你是我最亲也爱我的人了,你要是见死不救,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没那么夸张,祁东……” “祁东他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 最终沐清欢没有磨过简瑜,她对祁东的怨气之深,她这个年青有为的心理医师也帮不了她,最终还是想办法给她弄了张精神病确认书。 简瑜偷偷摸摸的离开了,留下沐清欢一个人面对一室的花,一个下午都在打喷嚏。 下班的时候,顾以南的车就停在外面,他的英俊引来了很多人围观。沐清欢远远的看见就绕道从后门离开。 她对顾以南这种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她现在,根本不想谈感情的事。 沐清欢第二天就没有去上班了,至少顾以南会不会去医院跟她‘不见不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连续几天都没有再见到祁墨。 等到见到的时候,祁墨回到别墅,只说了一句:“换身衣服,上车。” 沐清欢连问都没来得及问一句,人已经离开了南城。 路上,她终于想起来问一句:“我们去哪里?” “滨城。” “度蜜月选这么近?”沐清欢知道祁墨绝不会是跟她一起度蜜月的,这么问只是套近乎,聊聊天增进感情不是么。 祁墨默了默,道:“离得近如果你想家,随时能回来。” “咳咳……”沐清欢居然一时没法反驳。 正在这时,祁恒的手机突然想起,他一接听,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看了祁墨一眼,说了句:“注意了他的动向,别跟丢了。” 沐清欢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但是祁墨不说,她也没问。 而她不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阳光很灿烂,滨城的空气不错。 傅良这些天都一直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上次那些人把他救了之后,就把他带到了这里,然后又全部消失。 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他通过组织里独有的联系方式,要求组织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否则依他对祁墨的了解,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此时的他,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着他。他尝试着甩了几次,但对方一点没有要被甩掉的迹象。 他将风衣领子拉紧,在一个十字路口,通过对面的商铺的玻璃窗,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心里不由得一紧!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行人尖叫一声,全都慌不择路的乱跑起来,他本来想趁着人群慌乱隐藏自己,但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跟我走,上面要见你。” 傅良一惊,还在狐疑之中,但在看清了那男人手腕上的独特纹身后,随同他一起离开。 很快他被人推上车,没多久就来到了郊区一幢别墅外。 “进去。”那男人又说。 傅良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了伫立在客厅尽头的吧台里的一个男人,他激动的全身发抖。 那人缓缓转身,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杯红酒,正缓缓晃动着。 他微微一笑,如同藏了很多年的红酒一样醇厚的声音便溢了出来:“阿良,好久不见。” ** “祁先生,好久不见。” 祁墨一行人,来到了酒店,酒店的经理亲自出门迎接,客套了一句,见祁墨没反应,不由得有些尴尬。 祁恒道:“不好意思,少爷累了,我们可以回房间了吗?” 周经理自然不是不识趣的人,连忙让开身,笑得满面红光:“当然当然,请。” 83.第83章 管的太宽 傍晚,祁恒来到祁墨房间,沐清欢去酒店的花园里散步去了。 “少爷,顾以南明天一早就到。” 祁墨嗯了一声,道:“明天几点交易?” “晚上七点。” “好,准备一下,确保安全。” “是,少爷。”祁恒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忍住,低声问:“少爷,你别怪我多话,这次您完全可以把夫人留在南城,为什么要带上她?万一她发现了什么,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见祁墨不说话,他一咬牙:“她现在毕竟身份不明,就算不能这段时间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之处,但是我们不得不防。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不是您一直以来对付七重门的宗旨么?” “恒叔,你想说什么?”祁墨喝了一口水,又放下杯子,望着祁恒,“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带着她?” “我猜不到少爷你这么做的原因。” “七重门想得到图腾玉,如果她是七重门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祁恒一惊:“你想诱她上钩?” “试探而已。” 祁恒不说话了,少爷的心思,他从来没有摸透过。他不再在沐清欢身上纠结,转而说道:“刚才得到消息,傅良中午的时候不见了一会儿,据我的人说,他是在一个路口,因为有人放了一枪造成了人群混乱时摆脱了我们的跟踪。不过我依照少爷你的意思,让跟踪的人刻意露出行迹让他发觉,傅良这个人虽然有才,但是胆子不大,他发现了有人跟踪,立即找了同伙。虽然没有查到他的同伙,但是我们的人发现,他去过郊外的一幢别墅,好像跟什么人见面……” “对方的身份。” “不清楚,那个人出来之后,把我们的人甩掉了。”祁恒有点激动,“一切都朝着我们预期的发展进行,照此下去,一定能顺藤摸瓜获得较大的收获!” 相比他的激动兴奋,祁墨情绪平平:“查出与他见面的人的身份,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已经在查了。” “嗯。” 沐清欢散步消食回来,祁墨已经洗好澡,套着一件浴袍站在窗前看夜景。 听到她脚步声,祁墨道:“明天,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谁?” 祁墨回过头,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眸色更为深沉:“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难得啊,祁墨也会有朋友,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表示很好奇啊,“男的女的?” “男的。”祁墨的神情,让沐清欢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她不禁怀疑,她说错了什么吗? 就听祁墨说:“一个认识很多年朋友。”如果她的目的是那个的话,那么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沐清欢担心自己又触到祁墨的逆鳞惹怒他,她干干一笑:“有朋友是好事啊,尤其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关系,更难得是吧……” 祁墨移开视线,她顿时感到压力一松。 “那什么,我们明天去哪里?” “港口。” 港口有什么好玩的吗?她本来想这么问,但还是忍住了。总觉得这几天不见,祁墨又变得像以前一样了,时刻透出一股令她喘不过气的压迫力。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来,沐清欢一接听,那边就响起了简瑜的鬼器狼嚎声:“小欢欢!你在哪里啊,我需要你!” “你怎么了?” “我快让祁东逼疯了!我都住到精神病院来了,他居然还不放过我!他么的我迟早会真的成神经病!你老公不是祁墨吗?让他说说他弟啊,我一个小平民玩不起他小少爷的游戏啊,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沐清欢悄悄看了眼祁墨,小跑钻进洗手间:“你真的去假装病人?你也太夸张了吧?” 简瑜蹲在精神病院的厕所里,穿着一身病号服,握着手机可怜兮兮地,她悄悄趴在门口往外面看了看,没看到祁东在外面,不禁松了口气,对沐清欢道:“不是姐姐夸张,而是事实就是这么夸张。小欢欢,当是姐妹求你,这辈子我简瑜第一次求人,你让你家那位,好好管管他弟……” “管谁?” 耳边传来阴侧侧的声音,简瑜顺口就答:“管祁东!” 沐清欢听到男声,问:“是谁在说话?” 简瑜也是火冒三丈,扭头就喝:“是谁在说……祁东!!!卧槽!!这是女厕所!!” 祁东一个壁咚把简瑜压到墙上,居高临下斜乜着她:“你不是有病么?我看你说话条理分明逻辑有序,不像是有病呢?” “我……”简瑜把脖子一梗:“老娘还就是不想看见你,怎么着吧?不就是睡了你么?不就是不小心拍到你……” 她的嘴腮帮子猛得被捏住,没法再说话。祁东阴森森的道:“你拍到什么我都不怕,不过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胆子大的人,稀奇。” “稀奇你妹!”简瑜一直强调自己是个静若处子的淑女,但此时真是忍不住爆粗口了:“祁东你他么是要逼死老娘是不是?” “是啊,真聪明。” “……” 沐清欢在电话这头听得清清楚楚,想插话,手机拍的一声被挂断。她再打过去,提示无法接通。 她走出洗手间,祁墨还是刚才一模一样的势力,似乎连动都没动一下。 想起电话里简瑜的惨叫,沐清欢心里不忍,蹭过去顶着压力开口:“祁墨,我有个朋友叫简瑜,上次你见过的,她不小心得罪了你弟,现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你能不能让祁东放过她?” 祁墨仍旧望着窗外:“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沐清欢道:“但是他是你弟……” 还没说完,祁墨就去了卧室,等到沐清欢进去一看,他都上床睡觉了。 她不禁傻眼,这是怎么了? “祁墨,我没得罪你吧?” 祁墨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但是沐清欢知道他肯定没睡着,凑到床沿,好言相商:“你以后生气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不然我会觉得莫名其妙。” 祁墨缓缓睁开眼,也不知道看没看她,反正就是往这边扫了一眼:“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互不干涉。” 言下之意,就是她管的太宽了。 84.第84章 认识? 沐清欢碰了个钉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就是觉得同在一个屋檐下,总不能把气氛弄的太僵……” “我不需要跟任何人有什么良好气氛。”祁墨说完又闭上了眼。 沐清欢火气也上来了,翻了个白眼起身:“行,我知道了,我以后跟祁先生一定保持距离,绝不违反合同条例。” “很好。” “……”沐清欢被堵的没一点脾气了。 第二天一早,祁墨又没了人影,沐清欢闲的无聊,起床后但换了身衣服去到下面去跑步。 而此时,祁墨与顾以南,正在酒店另一间房间里。 祁墨手里把玩着一把没有上子弹的空枪,顾以南在泡茶。他将茶杯推向祁墨,笑意浓然的道:“今晚七点,樱花组织要求我们准备人手,防止一切意外发生。” “嗯。” “老实说,他们要价九千万,我觉得太不值当了,一个你和我都不认识的东西,万一只是你祁二叔拿来观赏把玩的,那我们废这么大力,到时候就是笑话了。”顾以南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祁墨将茶杯端到面前闻了闻,抿了一口才说:“你太小看我二叔,他那种野心,怎么可能花那么大功夫找一个观赏的东西。他花一亿美金都不心疼,说明这个东西确实值这么高的价。现在你我只知道他跟七重门联络,但却一直抓不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就说明不管是他还是七重门,都把这件事情看得极为重要,没有留下一丝蛛丝蚂迹。” 顾以南明白,接着道:“你这么想也不无道理,他们这么慎重的对待一个东西,总归不会太鸡肋。对了,你昨天不是说,要把弟妹介绍给我认识?” 祁墨默然片刻,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其实我……一直怀疑她是七重门的人。” 顾以南皱眉:“对方的手伸不到这么长吧?”随即一惊,“你可别告诉我,你跟她结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祁墨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 顾以南抚额:“你真敢玩,要是她不是呢?” 想起沐清欢,祁墨下意识转了一下枪,道:“不是更好。是的话……”他眼神一厉,猛地把枪往桌上一按,嘴角勾起一丝冷然:“我就杀了她。” 他说的轻飘飘的,但是顾以南一点儿都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和执行力度,他不由得笑了笑:“被你怀疑,还真的是一件挺倒霉的事情。” 又说:“十几年来,七重门一直没有放过从你这里寻找那几个孩子的下落,我总觉得他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现在他们连祁家二叔都联络上了,迟早有一天,他们不会再忌惮祁家,对你下手。” 祁墨淡淡道:“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不那么冷了,“墨帆回来了。” “他?”顾以南鄙视道:“他好好的不去做他的著名杀手,回来干什么?” “据说回来执行委托。” 顾以南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祁墨起身,道:“走吧,去见见跟我结婚的人。” “哎,我心里真不是爽,你这种人都结婚了,我为什么却屡遭拒绝?”顾以南想起自己那天傻乎乎的在医院等了半天,才有人好心跑来告诉他,沐清欢已经请假了。 当时他真是又气又笑,想他聪明一世,居然会坑在一个有夫之妇手里。想起这茬,他就有怨气:“前几天我给你未来嫂子送花,她不喜欢,但是约我第二天见面,等到我在医院等了半天,才知道她请假了,原来是故意骗着我玩呢。” “活该。”祁墨下了一个总结。 一直在通电话的祁恒挂电话时刚好听到顾以南最后一段话,笑了笑:“顾少爷喜欢的也是医生啊?跟我们少爷结婚的女人也是个医生,还是个心理医师。” “这么巧?”顾以南诧异的眨了眨眼,俊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盯着祁墨:“原来你跟我喜好一样啊?要不然下次你带你老婆我带我老婆一起见个面?同一行业,说不定她们是熟识呢。” 祁墨道:“没兴趣。” 祁恒失笑:“顾少爷,你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人家不是前几天才放你鸽子?” “恒叔你怎么现在跟祁墨一样,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呢?” 祁恒笑而不语。 沐清欢洗了个澡吃了个早餐,正打算回到房间,一走出电梯门,就听到有人叫她:“沐医生,真是好巧,我们怎么这么有缘分呢!” 沐清欢一转头就被人一下子抱住,她吓了一跳,赶紧挣开,一看,得,是顾以南。 他身后还站着谁,不过顾以南身材高大,站在她面前刚好挡住她的视线,她也就没在意。 “怎么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她吃惊是真的,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张习前两天才打电话告诉她,她请假的第二天,这位顾先生在医院痴痴的等了她大半天,用张习的话来说,那是望穿秋水啊。 顾以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些心虚的笑,伸手搭在她肩上,凑近了道:“沐医生,你们做医生的人,不都是以正直善良的么,你居然放我鸽子,说吧,打算怎么补偿我这颗受伤的小心灵?” 小心灵?! 沐清欢心肝都颤了颤,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祁恒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古怪:“顾少爷,她就是你口中一直说的那个你未来老婆?” “咦?”沐清欢有点没搞清楚此时此刻的状况…… 顾以南笑着将她往怀里一揽,转身对身后人道:“祁墨,这就是你未来嫂子了,虽然还没追到手,但也不远了,先认识认识……”正说着,感觉祁墨和沐清欢的眼神有些出乎意料的古怪,他稍微一想,挑眉问:“怎么,你们认识?” 祁墨道:“认识。” 沐清欢一根根掰开顾以南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冲祁墨笑笑:“老公,你们认识啊?” 祁墨道:“认识。” 85.第85章 喂他 顾以南听到老公两个字的时候发,脸皮子狠狠一抽,手掌自觉的放开沐清欢,声音不禁高了八度:“你说的很疼你有钱有房有车还孤僻的富家少爷……就是他??!” 除了有钱有房有车孤僻的富家少爷,他哪里符合‘疼人’这一项了?顾以南盯着祁墨一直看,很想从他身上看出这种优秀男人的特质来,但是很可惜…… 祁墨的神情,一直淡淡地。 淡地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沐清欢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正通过他的视线罩着自己周身。 沐清欢终于有了一个摆脱顾以南的借口了,也没管祁墨此时什么心情,赶紧过去揽住他的手臂,笑得端庄温柔:“顾先生,现在你相信了吧?我是不会跟我老公离婚的。当然也不会跟你发展什么婚外情,我很爱我老公。”她不希望顾以南再讲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 老公老公,她叫的倒是顺口,没有注意到祁墨飘过来的视线。 顾以南犹不能信,自己心里的未来老婆,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好兄弟的妻子,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终变得像锅底一样漆黑,连声音都凄凉了很多:“沐小姐,祁先生,你们是不是合起来玩我的?” 沐清欢大感冤枉:“我一开始就很清楚的表明自己不会婚内出轨,是你一直特别强调自己魅力无限不畏艰险的啊?我用我的人格保证,你这绝对是自作孽。” 她对顾以南的态度,熟的像是认识了很久,在祁墨的印象中,她对旁人一直很客气,绝不会有这种冒犯的言语。 更重要的是,顾以南居然没有生气。 祁墨扭头便问:“你们认识了很久?” “是的。” “并没有!” 顾以南和沐清欢一前一后的开口,说完发现对方与自己答案不同,不禁瞪向对方,异口同声的道:“你撒谎!” 祁墨沉默片刻,缓慢而平静的掰开沐清欢的手,理了理袖口,大步离去。 祁恒看了看祁墨,又看看顾以南,最后看了沐清欢一眼,暗道这女人好手段啊,居然把顾以南和祁墨这样的两个人同时抓住了,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 沐清欢看着空荡荡的手,不解的站了一会儿,随即回过神来,终于怒了:“顾先生!朋友妻不可戏!你让我们夫妻闹矛盾了!” 顾以南心里好笑,心说你就别装了,你老底我全知道。他勾唇一笑:“说的好像你们‘夫妻’感情很好似的。” 夫妻两个字,他咬的很重。 “客气。” “……我需要静静。”顾以南深吸一口气,沉着脸说道。 “静静不一定需要你。”沐清欢横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提步就要跟上祁墨,顾以南在身后叫道她:“沐医生?” “干嘛?”沐清欢驻足回头,就看到向来邪魅自信的顾以南,露出了淡淡的无奈,还有一****言又止,眼神很复杂:“祁墨是个不错的人,你一定要对他衷心,别做出伤害他或者伤害你们感情的事情。” 沐清欢想了一瞬间,问:“你指的伤害感情的事情,是担心我跟你婚内出轨?” “……”顾以南:“当我没说。” 自从早上顾以南和沐清欢正式认识了之后,祁墨这一天都很平静,平静的让沐清欢觉得他完全没有身为一个为人老公的自觉性与护妻的本能。 按理说,好朋友肖想自己的老婆,他多少应该会表现点不满或者在意的情绪出来,然而祁墨面对她,一如往常。 面对顾以南,他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 这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让沐清欢和顾以南满意的结果。 顾以南认为,祁墨淡然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但事实却有发生,但他却浑然不在意一般。当然这种反应在祁墨身上也是正常的,然而不正常的是,在此之前,顾以南一直觉得,祁墨对他的这个妻子,至少有那么一点在意的。至少从他几次和他见面提及沐清欢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都能察觉到一丝蛛丝蚂迹。 而沐清欢则认为,祁墨应该质问一下她,像那种‘为什么会勾搭上我的好朋友’以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种通常一个正常的合法丈夫应该问的问题。然而这些在祁墨身上都没出现。 中午在吃饭的时候,服务员端上一碟虾,她的手才伸到一半,祁墨不冷不淡的一句‘撤下去’,才让她觉得他有那么点生气。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安静中透着压抑,压抑中又似乎酝酿着狂风暴雨即将到来的不安。 太过混乱的气氛,其它三人都平平静静,惟有沐清欢一个人食不知味。 吃完了饭,饭后水果上来了。 沐清欢为了缓和气氛,主动将果盘推到祁墨面前,笑道:“祁墨,吃点这个,助消化。” 祁墨道:“我消化功能不好么?” 你消化功能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幸好她忍功了得,要不然就祁墨这样式的,换成简瑜早就端着水果端子盖过去了。 当然她不会,也没胆。于是只能转头问旁边的顾以南:“你要吃吗?” “吃啊。”顾以南没心没肺的道:“美女亲自服务,我哪有拒绝的道理?要不你喂我?” “……”沐清欢倒是很想一盘水果盖在这个男人脸上! 餐桌上冷空气顿时袭卷,祁墨道:“你喂他。” “什么?” “啥?” 顾以南只是不想沐清欢这么紧张,开个玩笑而已,根本没想到祁墨会这么说,惊讶是必须的。 沐清欢是吓倒了,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为什么要喂他?!” 祁墨淡淡扫了她一眼:“因为我说的。” “……”沐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祁墨,没人告诉过你你很霸道独裁专制自我吗?” 顾以南哈哈大笑:“这个评价中肯客观贴合实际。” 祁墨微微那么一笑,连祁恒都崩紧了皮,他道:“只有人说过我有钱。” “……” 这是一个无法反驳的事实。 86.第86章 三位,久候多时 沐清欢辩驳:“有钱不能代表一切,当然我知道没钱也不行……”顾以南觉得沐清欢生气较真的样子挺有趣,在一旁怂恿:“弟妹你千万要紧稳自己的立场。” 祁墨眼神刀子般飞过来,顾以南闷笑两声,拿起一块西瓜表示自己无关:“我吃西瓜,你们继续。” 被他这么一搅和,气氛确实好了不少,沐清欢脾气也没了,她看了看祁墨,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索性就盯着他看。 亮晶晶的眼瞪的圆圆的,像是遇到危险的小兽,想用眼神把对方吓退似的。 祁墨淡淡道:“你看我做什么?” 沐清欢反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就是在看你。” “那我也是在看你。” 祁墨沉默了几秒钟,说:“你脸上有饭。” “……”沐清欢默默的拿出镜子,默默的擦去左脸上的饭粒,默默的坐着不出声了。 看到他的气焰被打压下去,顾以南在一旁忍到内伤,好笑之余,又有些惆怅,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怎么就成了好友的妻子呢? 如果沐清欢…… 他赶紧制止自己继续深入想下去,他端起面前的茶,起身道:“沐医生,之前我不知道你和祁墨的关系,多有冒犯,你别放在心上。大家以后,还是朋友,你放心,我不会再诱惑你婚内出轨。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真正的认识了。” 说完一口喝完,倒是洒脱。 在沐清欢印象中,这个顾以南一直都是那种介于花花公子和正当富二代之间的那类人,有点游戏人生,风趣幽默,但有时候,又认真正经,就像现在。 她从来没觉得他冒犯了自己,倒是觉得挺有趣,一直躲着他,也不过是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暧昧的举动或感情。 这会儿他诚挚的态度,不仅是告诉她以后他不再是一个追求者的身份,也同样是解释给祁墨听,说明两人没有任何其它不正当的关系。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道清楚了原委,解释了误会,也确定了今后的关系,说实话,沐清欢是比较欣赏他这种洒脱的个性的。 她也起身端起茶杯,笑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你和祁墨的关系,说话间也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别记仇。这杯茶本来就是应该我敬你,前几天我放你鸽子是我有失妥当,咳那什么,其实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她看了祁墨一眼,后者静默的坐着,谁也猜不透他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顾以南看她喝完茶坐下,不由得失笑:“你以后可别再戏弄我了,小心肝伤不起啊。” “……”果然正经不过三秒!沐清欢嘴角抽了抽,嘴上含糊应答:“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恒叔,车子备好了么?”祁墨突然询问,一旁从头到尾都没做声的祁恒点头:“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顾以南脸上轻松随意的笑容立刻不见了踪影,一瞬间仿佛从一个浪荡公子,变成了一个商界精英,气质转变之快,令沐清欢不由侧目。 “沐清欢。”祁墨突然唤道。 “呃,啊?在!”她本能的应道,转头就看祁墨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的光:“看够了么?看够了就走。” 沐清欢赶紧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瞅了祁墨一眼:“你不走?” 祁墨这才缓缓起身,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那是别人学不来的天气贵气。他将西装外套的扣子扣上两颗,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不斜视的走出餐厅。 就算沐清欢不是颜控,刚才一瞬间也有点被控了,她突然想起顾以南说过的那句话‘他跟我比起来呢?’ 沐清欢看了顾以南一眼,后者冲她笑笑,她默了默,道:“你不是问我我老公和你比如何么?我觉得,祁墨比你好看。” “……”顾以南黑线:“就算这是事实,我也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 沐清欢还想说什么,祁墨脚步顿了顿,侧过头对她道:“沐清欢,快点。” “哦哦。”沐清欢三步做两步跟上,走近祁墨她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中冷意散了些。 这种变化太过微妙,微妙的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所以又看了一眼,但是祁墨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果然是我眼花,她想。 顾以南望着两的背影,唇角溢出一声苦笑,祁恒走过来,温声道:“顾少爷,别叹气了,以你的条件,会找到更好的。” 顾以南扬首笑道:“当然。” ** 夜晚的港口,浪潮阵阵。停靠在岸边的船舶在夜色里随着海浪,不住的摇曳着。 照明灯灯光昏黄,但却很明亮,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港口来来去去。 几人径自到了一个巨大的仓库,仓库外就是一些小型游轮等常用船,海风一阵阵的吹来,在这秋天里还是很冷的。 沐清欢不知道祁墨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但是她从一开始也就没有真的相信祁墨是想和她‘度蜜月’,但看着顾以南的神色,她也能感觉出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祁恒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三人就在仓库门口,往里看,是一片漆黑,往后看,是昏暗的海岸。 顾以南拿手肘捅了捅她的手臂:“你很害怕?” 这话一问出来,连祁墨也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沐清欢背脊一挺,说道:“没有,你哪里看的出我在害怕了,通常来说,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是晚上,要么是什么黑暗的交易,要么是杀人灭口……不过我想不通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还要带上我。” 顾以南暧昧的笑道:“带上你是因为祁墨怕你一个人在酒店会怕,是吧祁墨?” 沐清欢当然不会天真的相信祁墨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没想到,面对顾以南的询问,祁墨意破开荒的嗯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沐清欢听到这淡淡单音节,心里有些暖,她跟着祁墨往里走,小声的道:“虽然可能不是这个原因,但是我希望是。” 黑暗中,祁墨眼神闪了闪,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正在这时,一声轻响,头顶上灯光倏亮! 一道温玉如玉的声音,在仓库里响起,像是在回荡在山谷之中,悠然动听: “三位,久候多时了。” 87.第87章 疯子 仓库的上方,两排黑衣人从中分开,露出了中间走出来的人。 一身银灰色西装,身材完美的无可挑剔,俊美的脸有着东方的内敛,又有着西方的深邃,他一出现,就让人忍不住将所有的视线放在他身上。 他嘴角含笑,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那双眼蓝的透明,像一酒海洋,在灯光下闪着光。 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皮鞋在铁质的楼梯上发出嗒嗒嗒有节奏的声音,从容淡然。 他看向沐清欢的时候,稍微露出了点惊色,但在沐清欢看来,他这抹惊色倒像是刻意为了应影伪装出来的一样。 “美丽的小姐,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东方女人。这双眼,啧啧,真是美的像宇宙一样绚丽。” 沐清欢礼貌而疏远的笑笑:“多谢赞美,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之一。”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来到三人身边,他的身高与祁墨顾以南差不多,三个男人,三种不同的英俊风格。 向祁墨伸出手:“你好,想必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祁少爷了吧?” 顾以南对祁墨道:“樱花组织,北宫。” 祁墨伸出手,与他相握:“祁墨,久仰。” “哈哈,传言中说祁少爷冷漠孤傲,看来是真的了。”北宫似是有意想和祁墨聊点什么,但是祁墨抽回了手,不发一语。 连客气也欠奉。 北宫也不在意,顾以南问:“东西呢?” “钱呢?”北宫反问。 顾以南轻笑:“北宫,九千万,我不会带在身上。” “没关系,既然人都来了,也不急,后面准备了晚宴,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祁先生,咱们边吃边聊如何?”北宫看向祁墨。 祁墨点头:“可以。” “好,请。” 沐清欢就这么看着三个人在自己面前聊交易的事情,心里疑窦丛生。祁墨为什么带自己来?为什么让自己掺和他的事情?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在等待什么? 她不禁望向祁墨,也不料发现祁墨也正在回眸看她,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她了,沐清欢还没出声,祁墨道:“跟上。” 她才这发现,三人都走了几步远,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随着三人往里走,不知道为什么,沐清欢本能的感觉到不安。人对未知的事情充满恐惧与不安,她也不例外。 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是这个时间,还是这个地点,或者是北宫以及他的那群人,或者外面安静的只能听见海潮声,这一切已经明显的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了。 她的直觉向来敏锐,但祁墨和顾以南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她暗示自己,也许只是想多了。 几步追上祁墨,随后来到了仓库后面,所谓的宴席,一进去沐清欢就傻了一下。 长长的白色的桌子,美味佳肴,鲜花香槟,这一切很美好。但是站在两旁的黑衣人,就让人不那么美好了。 随着北宫的一个‘请’字,祁墨当先落座,一切仿佛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坐下之后,他看了眼沐清欢,后者稍一迟疑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好了,三位不要客气。”北宫举起一杯香槟:“我呢,先敬顾先生一杯,这次的合作圆满结束,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顾以南举杯轻碰,笑说:“听说你在跟别合作之后,总会在最后交易的时候准备一场宴席,我还以为大家以讹传讹,没想到是真的。” “这是我的小爱好。”北宫优雅的放下杯子,说:“其实我也挺好奇图腾玉的,据说一共有四块,能够集齐的话,会得到一个重大的宝藏。不过我向来对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不感兴趣,在我看来,这都是无聊之人空穴来风的产物,只是没想到,祁少爷会有兴趣。” 祁墨淡淡道:“无聊罢了。” 北宫失笑:“祁少爷一句无聊,我们这些人,可是出生入死。” “你自愿的。”祁墨看了眼进食的沐清欢,“如果你能找到全部图腾玉,条件任你开。” 沐清欢心里惊讶,不禁思量三人口中的图腾玉到底是个什么。居然能让祁墨给予这样承诺。 北宫却是摆摆手:“你们也知道,图腾可不只你们在找,我呢,暂时不想跟七重门正面冲突。所以抱歉了祁少爷。” 祁墨连客气一下就欠奉,道:“交货吧。” 北宫无奈的招了招手,立即有一名黑衣人离开,他看着祁墨道:“祁少爷的性格,不太讨人喜欢呢。” 祁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沐清欢暗里摇头,这话说给祁墨听简直就是浪费唇舌,因为没人能用言语攻击得了他,他的心理素质是她至今见过的最强的。 尤其是这种会不会讨人喜欢,或者会不会令人讨厌的话,祁墨压根不会在乎。她甚至认为,祁墨会自动过滤掉这种无聊的话。 果然北宫说完没得到祁墨的任何反正,把自己噎了噎。 那黑衣人这会儿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就盒子来说,看起来都相当古朴贵重。 北宫打了个手抛,那人将盒子放下,北宫双手推向顾以南,顾以南又把盒子推给祁墨。 “你看看。”他说。 北宫微不可的扬了扬眉,意味深长的道:“顾先生和祁少爷的关系匪浅呢。” 这人真八卦。沐清欢想着。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只她一人,顾以南抿了口酒,道:“你们樱花组织的人,都这么好奇么?好奇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北宫低笑:“好奇是人的本性。” 正在这时,祁墨突然开口:“北宫先生,我不喜欢开玩笑。” 众人看去,他面前的盒子里,除了明黄色的锦绸底子,空无别物。 北宫脸色一变,猛地起身:“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那墨衣人还没有说话,一道声音由近及远,缓缓消失:“图腾玉既然这么稀奇,先借我玩两天哈……” “容七!!你给老子滚回来!!!” 然而仓库里除了他自己声音回荡,什么也没有。 北宫脸色很难看,温和全无,脸皮子一直抽搐,幸好他长得帅,要不然全毁了。 祁墨倒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在等着解释。 顾以南皱眉:“北宫,这是怎么回事?” 88.第88章 她不会回来的 顾以南皱眉:“北宫,这是怎么回事?” 北宫整个人像是受了强烈的打击一样坐回椅子,揉着额角头疼的道:“我们组织里最出色的神偷,一个女疯子……”他无奈的道:“祁先生,恐怕我们交易的时间要换一换了,我也没想到,我们这个疯子会回来。” 可是没等祁墨说话,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 沐清欢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祁墨,发现他又在看自己。她一怔,忍不住问道:“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祁墨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第二声枪声又响了起来。他问:“你不怕么?” 沐清欢不怕是假的,但是人的情绪很容易受环境影响,黑衣人全都严整以待,祁墨自始至终都眉目淡然,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她道:“有你在,没什么好怕的。” 顾以南听到这话,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祁墨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淡淡道:“回去。” “把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一个都别想走!”一道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顿时外面的响声像下雨声一样密集的响了起来。 北宫冷笑:“还真有不怕死的。” 沐清欢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发生时,她应该怎么做,只是本能的躲闪着,全身心的相信着祁墨,任由他带着自己,在枪林弹雨里光闪避。 到了仓库外,她在逆光中看到有一群人冲上来,将他们护在中间,好不容易看清是祁恒,她下意识叫了声:“恒叔!” 祁恒喊道:“少爷,这边走!” 祁墨拉着沐清欢来到了辆车旁,突然一队人马冲过来,祁墨迅速把她推进车里,冷喝道:“开车!” 然后澎地关上门,沐清欢吓了一跳:“祁墨?你快上来!” 车子已经开了,一排密集的子弹打过来,却只打到车身,祁墨早已经闪避到了旁边的石柱后。 车子越开越远,很快消失在祁墨的视线里。火拼还在继续,但一切都在控制之内,顾以南到了祁墨身边,不解的问:“你把她一个人送走了?” 祁墨道:“如果她是七重门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然七重门也一直在找图腾玉,而且寻找的力度还这么大,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是说……她会去追那个神偷容七?”顾以南想了想,说:“那如果她什么也没做,回来了呢?” “她不会回来的。”祁墨沉默了一下才说。 顾以南却执不同意见:“不一定。”又说:“但是开车是你的人,她怎么离开?” “开车的不是我的人,一个叛徒而已。他死了,沐清欢就有机会了。” 正说着,祁墨猛地半顾以南一推,一颗子弹几乎擦着他脸划过,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祁墨道:“别分心。” 渡口上,枪声阵阵,而此时的沐清欢又急又怒,她怎么都没想到,祁墨会把她推上车,让她一个人离开。 回头望去,只有一片声响。 沐清欢急的大叫:“停车!快停车!” 司机是个小年青,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诡异的勾了勾嘴角:“对不起夫人,我的任务是带你离开。” 他扔了一把手枪给沐清欢:“拿着,以防万一。” 话刚说完,他的头一下子被打中! 沐清欢被吓了一跳,手里还握着枪,一声尖叫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紧接着又是一枪打在了车身上,沐清欢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车子剧烈的摇晃着,在车道上横冲直撞。沐清欢不知道开枪的人在哪里,但是前面就是一个急转弯,旁边就是海,要是不照着这样下去,车子不停下,她要么跳车,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爆炸声响,惊天动地! “祁墨,祁墨!!”她心头狠狠一抽,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后坐爬到前面,车子摇得厉害,她的心澎澎澎地一跳,咬牙推开司机,踩下了刹车! 车子险险的停在车道边缘,前面已经有一个车轮悬在半空,整个车子在海浪声中一摇一摇,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车子猛地一震! 沐清欢小心翼翼的爬向后座,车子突然猛地一震,她吓得尖叫一声,一动不敢动! 好不容易车子稳下来,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突然一惊! 车子在动! 在往下面滑! 沐清欢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手碰到了门,猛地一推,车子因为这股力道,整个往下方倾斜! “……!”沐清欢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小心翼翼的往车门处移动,车子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后车轮已经离开了地面,眼看着就要坠下去,沐清欢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 车子已经在下滑,速度越来越快,她一急,猛地扒住车门往外一跳,车子却在这时突然坠下! “啊!”她只来得及抓住道旁被撞断的一根铁皮护栏,车子落在下方发出落水的巨大声响,很快就被海水淹没不见。 沐清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好不容易爬上车道,被迎面而来的车灯晃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眯起眼。车子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她极目远眺,只能看到渡口的方向,越来越混乱的场面,枪声震天响,连海浪声也压不住。 又一辆车开过来,她猛地冲到车道中间,车子一个急刹停下,窗户里冒出一个年青人的头:“你想死啊!想死你他和滚远一点别害老……” 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沐清欢的声音都在发抖:“下车!” 青年脸色一变,二话不说赶紧跳下来,沐清欢坐进车里,收了枪,低声道:“对不起了。” 说完车子一个急转,往渡口的方向开去。 “少爷,所有的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目前还不确定是哪一方的人做的。”祁恒看了眼这一片狼藉,正要说话,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接通,那边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少爷,夫人的那辆车坠海了!” 89.第8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祁墨脱下已经脏了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沉着脸道:“这里的人交给北宫,你立刻调人……” 还没说完,不远处车灯一晃,一辆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停在了他的面前! 祁恒身后的人纷纷举枪,顾以南眯起眼…… 祁墨的声音全卡在了车上人走下来的这一刻。 逆光里,一道人影轮廓清晰,虽然看不清这人的脸,但是他却知道,这是沐清欢。 沐清欢静静地望着祁墨,心里噗嗵乱跳的心脏缓缓地稳定下来,她长吁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扶着车门,颤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腿一软,身体靠着车门,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就像天空突然下起的雨一样突然,通过感官,一直……一直传进了祁墨心底深处…… 他来不及思考,人已经到了沐清欢面前。 垂眸盯着她,像是要通过她的双眼,看进她心里一样。他伸手扶住她,语气很淡:“不是让你离开么?” “我想跟你一起。” 祁墨这辈子,有很多人,说过很多话,但没有一个人,说过沐清欢说过的这句话:我想跟你一起。 祁墨道:“那就一起吧。”转头看了祁恒一眼:“我先回去了。” 祁恒明白他的意思,道:“少爷放心,一切交给我。” 顾以南说:“我跟北宫还有事情,等会儿再回去。” 祁墨点了点头:“当心。” 祁墨与沐清欢上车离开不久,北宫匆匆而来,脸上一片失色:“不好!快去追祁少爷!” “怎么了?”祁恒和顾以南也吓了一跳。 “刚刚得到的消息,1705国道涌常路段发现不明势力,正在往这边移动。” 而祁墨与沐清欢离开,势必要途径涌常路段! 祁恒和顾以南同时变了色,赶紧召集所有人跟上去! 涌常路段离东郊不远,那里有许多废弃的厂房,在夜里看去,一幢一幢黑漆漆的如同鬼屋。 秋天的雨不是很大,细如牛毛,在昏黄的路灯下无声的飞扬飘洒。 汽车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车上,祁墨与沐清欢都沉默着。 前后均有两辆车保护他们,但是沐清欢仍然没有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当四周都安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想靠近祁墨,但此时祁墨的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脸上那道子弹擦过的伤口,血已经凝固。路灯透过车窗袭来,投射在他脸上,令他此时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车窗上的雨凝成一道道水痕,缓缓划落。 沐清欢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忘了,抿紧了颤抖的唇,不想泄露内心的恐惧。 祁墨一直望着前方,薄唇如同一条线。 沉默的气氛,令时间好像都变长了很多,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沐清欢却因为有他在身边,刚才那些场面所带来的冲击感弱了很多。 她刚想说话,祁墨突然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你为什么回头?” 类似的一个问题,她已经答过一次。但是祁墨的眼神,却像是固执在想要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狭小的空间里,他的视线像刀子般一寸一寸刮着她的脸。 沐清欢突然释怀了,她本来就从来没有了解过祁墨,祁墨也从来没有给过她机会。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非要从他的眼中寻找一个答案呢。 似乎是因为她的不回答,祁墨突然变得不耐烦,这是一种在他身上很少见的情绪,他又问了一次:“沐清欢,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是去找容七,找图腾玉,或者找你自己的组织……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沐清欢反问了一句,又说道:“祁墨,我们是夫妻,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只知道我不能独自离开,我只知道我怕你死,所以我回来了。” “夫妻只是因为契约……” “契约关系也是一种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好像很怀疑我,我只是怕你出事,难道这也是错误?为什么你非要问个结果出来?”沐清欢每问一句,声量就提高一分,到最后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祁墨沉默的望着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傻子,你也别把我当傻子,你不信我,我知道。我……” 轰! 突然最前面那辆车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车子猛地一震,沐清欢眼里的泪水猛地溢了出来,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的望着前方。 突然脸上一暖,那是指腹擦过脸颊的温度。 她愕然转头,祁墨将她的头往胸口一压:“我们中埋伏了。” 那胸膛的起伏陡然令沐清欢心跳加速,她也没功夫发脾气了,急声问:“那我们怎么办?” 一抬头,祁墨也正垂下眼,她忙道:“你别想让我先走,我走也走不掉!” 祁墨道:“嗯。” 说完推开车门,将她揽入怀里,就地一滚,两人刚离开车子,那车子就被炸成了一堆废铁。 趁着混乱,祁墨快速的将沐清欢带到路旁,对方显然已经埋伏很久,人一个一个的冒出来,很快就把祁墨带的那几个人解决了。 沐清欢一天之内第二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了。祁墨拉着她迅速的跑进路旁的一幢幢的空置厂房,在一条条路上穿梭。 细雨密集,湿了两人的脸,朦胧的视线里,沐清欢看着祁墨冷峻的侧脸,手心里是他的温度,在这样的时刻,她竟格外的宁静。 不管祁墨有多么冷淡,但她知道,他不会丢下自己。 枪声已经响到了身后,在这种空荡的地方声音犹其惊人。 沐清欢只知道跟着祁墨不停的跑,一直跑,远离这些枪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枪声越来越远,似乎是把对方甩掉了。 但是仍有嘈杂的脚步声不断传来,祁墨和沐清欢此时在一个错综复杂的废弃的工地停下来,黑衣里,沐清欢依稀听见有人怒吼:“没用的东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90.第90章 我是好人 祁墨呼吸微乱,但是他的脸色冷凝的可怕。水珠顺着他的发丝坠落,一滴一滴落在她脸上,他将她往一个小墙缝里一塞:“在这里等我!” “你去干什么?!”沐清欢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生怕一放开就再也抓不住。 祁墨回头,看着面前这双担忧的黑眸,心里竟是格外的宁静。她一手抓着自己的袖子,一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那暖暖的温度从她手心里传来,一并传来的,还有她的不安。 祁墨来不及思索这一刻的怜惜从何而来,他扯过她迅速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恒叔很快就会来,我把这些人引开。”见她要说话,他淡淡道:“不需要担心,对方不敢杀我。” 不管对方是祁二爷,还是七重门,都不敢杀他,也不会杀他。 可是沐清欢不是傻子,不敢杀,不代表不敢伤害他。她从祁墨手里抢过枪,声音颤抖地道:“一起吧,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 看着她全身发抖却还强自镇定的模样,祁墨突然笑了。 他不常笑,但笑起来特别好看,黑夜一样深邃的眸子无端的令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雨水,好像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恒叔已经到了。” 他话音一落,铺天盖地的枪声再度响了起来,没多久,四周便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沐清欢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还没吐完,突然一颗子弹打在了两人身边的一面墙上,她吓了一跳! 祁墨连忙推开她,因为一切变故太过突然,这一下力道过大,沐清欢又没站稳,一下子把她推出几米远,跌倒在地。 他朝着某个地方开了一枪,正要来拉沐清欢,她却陡然大吼:“别过来!” 祁墨下意识停下,一颗子弹几乎擦着他的头发飞过,那一刻,沐清欢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突然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她迅速的爬起来,一站起来就看到一个黑衣人在就在自己不远处,悄无声息的将枪口对准祁墨! “小心!” 她尖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就冲向了那人,那个人整个被她撞翻,手枪顿时一晃,子弹居然打中了他自己的大腿,摔下去的同时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沐清欢刚才那一下太过大力,直接把人撞翻在地,却不料那人身后有一斜坡,她一下子没稳住,顿时滚了下去! “沐清欢!”祁墨刚有所动作,几颗子弹就扫了过来,明显暗中还有人。 沐清欢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想应一声,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一直滚,澎地一声,滚落在了长满野草的荒地里。 草比她人还高,她踮起脚都看不到外面。又不敢出声,生怕让祁墨分心,让对方发现自己。 她焦急的想想爬出去,但是雨突然下大了起来,枪声仿佛在四面八方响起。一片朦胧中,她只能凭着记忆往上爬,找了半天,摔了无数次,到最后连方向都找不到了。 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枪声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祁墨叫了几声沐清欢,但都没有得到回应,他能感觉到四周的人越来越多。他看着手里的枪,还剩两发子弹。 雨声渐大,湿了他全身。突然不同雨声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祁墨眼神一厉,他深吸了一口气,背部贴紧了墙。 脚步声响在耳边,随即一只手握着枪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祁墨迅速的握住那人的手腕,抢过了枪,一脚踢过去,直接把人踢翻在地,还没开枪,那人后脑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晕了过去。 但是祁墨的动作已经惊到了藏在四周的人,顿时子弹乱飞,祁墨几个闪身到了一人身后,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他的眸子一如既往冷淡,湿发贴在俊脸上,昏暗的光芒里,他一双眼精光灼灼。 连续解决了几个,突然一道身影窜过来,祁墨刷的将枪口指向来人,来人惊道:“少爷!” 随即一阵脚步声传来,一片枪声过后,数十人到了祁墨面前。 祁墨抹了把脸,“太慢。” “对不起少爷。”祁恒羞愧的低下头,但是看到祁墨安然无恙,却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少爷,那边顾少爷和北宫已经控制了场面,已经确定此次埋伏的是二爷的人,这些人要怎么……” 正说着,祁墨打断他的话:”沐清欢刚才从那边掉下去了,把她找回来。” 祁恒这才想起沐清欢来,连忙对那十余人打了个手势,只有四个人留下,其余人都跳下了沐清欢刚才滚落的地方。 祁墨道:“恒叔,这里暂时交给你。”说完也去找沐清欢。 祁恒想阻拦都没来得及,只好跟上去,但是祁墨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一眼望去,雨越下越大,只有雨蒙蒙一片。 沐清欢此时,完全找不到方向了。夜色太黑,枪声已经消失,她不知道结果如何,第一次痛恨自己路痴这个毛病。 雨越下越大,她全身已经湿透。 好不容易爬出这片荒地,回头看去,只有一片废弃房子,黑幢幢的。 “祁墨!”她大声喊了几声,声音全掩盖了雨声里。 “喂,你是不是路痴啊?”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沐清欢一跳,她猛地回头,只见一道朦胧的轮廓,能够看出来是个女人。 这人又问:“你是不是要回到刚才火拼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啊。” 沐清欢顿时心生防备,下一刻,那女人似乎在翻什么,翻了一会儿,叭地一下,一个手电筒亮了! 手电筒被她倒拿着,阴冷的光打在她脸上,沐清欢嘴角一抽! “哈哈哈哈吓倒了吧?”她拿着手电筒往沐清欢脸上晃了几下,笑得特别张扬:“我是好人,你别怕。” 好人会说自己是好人? 沐清欢很快镇定下来,问道:“你是谁?” 那人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沐清欢隐约听到了祁墨的声音,但是下一刻,手腕突然被这女人一把抓住! “有人来了!” “等等,是来找……”她整个被迫被拉着跑,一张嘴全是风。 这人谁啊!!! 91.第91章 你这样会被卖的啊 祁墨分明听到了声音,然而当他出了荒草地时,却什么也没看见。 “少爷。”一名手下过来给他撑伞,他烦燥的推开,抹了一把脸,神情冷静到甚至冷血,顿时吓得那人不敢出声。 突然,远处猛地有手电光一闪,祁墨道:“追上去。” 沐清欢一路被这陌生女人拉着跑,挣又挣不开,这女人力气大的很,脚力又快,跑了十几分钟对她来说好像散步一样轻松,而沐清欢呢,腿都跑软了,才终于跑到了车道旁。 路旁停着一车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格外惹眼。 路灯下,她终于是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眉清目秀,琼鼻小嘴,是个不错的长相,一身黑色的衣服紧裹着她姣好的身形,********,清纯中带着几分魅色。 尤其是一双眼,看人的时候,眸光流转间,总有一种让人觉得她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感觉。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跃而起,跳进了车里,冲沐清欢打了个手势:“上来!” 沐清欢回头看了一眼,除了黑幢幢的厂房和工地,什么也看不到。 她正叹了口气,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女人又到了她面前,嘴里吹着的泡泡叭的在她面前炸开。 她嚼了几下,以手作帘挡在额头上,也像她一样朝着后面看,问道:“看来北宫已经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了啊!”她猛地凑到沐清欢眼前,把她吓了好大一跳,女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细密的牙:“你眼睛很漂亮啊!” “……谢谢。” “不客气哈哈哈……”女人凑过来在她脸上啵儿了一口,沐清欢心里一颤,得亏她心理素质还不错,没有被吓的花容失色。 女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她失声尖叫,见她淡漠的表情,女人笑道:“有人追来了,你猜是来杀你的,还是来找你的?” 沐清欢四下一望,根本没有看到人。女人哈哈大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趴在车身上,指着她不停的笑:“你这个女人,你不是跟在祁少爷身边吗?怎么这么单纯啊,我说有人你就信了啊?你这样会被卖的啊!” “……”沐清欢道:“谢谢关心。” 两人就这么站在雨幕里‘聊天’显得很不正常,沐清欢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对显对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乎还很享受的模样。 “不用客气,女人关心女人是应该的!”女人伸出手,笑得一脸狡黠:“我叫容七,很高兴认识你。” “你就是容七?”沐清欢顿时想到了刚才在仓库里时,北宫那难看的脸色,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 “沐清欢。”沐清欢跟她握了握手,容七的手指软而长,这样的一双手,肯定很灵活。 容七眼睛一亮:“你认识我?原来我已经有名到人尽皆知了吗?” 沐清欢呵呵一笑,觉得北宫口中的‘神经病’‘神偷’还是挺单纯的,说话也随性不做作,在看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突然遇上这么一个人,就好像喝久了各种碳酸饮料后,突然遇到一股天然甘泉一样。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容七的这扇窗,透明的像水洗过的蓝天,就算是黑夜里,都没有掺进去任何杂质。 这一刻,沐清欢对这个人,有了一股莫名的好感。而她也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善意。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奇怪,认识了很多年的人,却遥远的像永远无法接近一样,但是有些人,即便只认识一分一秒,都像是认识了很多年。 容七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沐清欢把湿了的头发撸到脑后,笑道:“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哈哈……”容七很喜欢笑,笑起来也很张扬,然后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啊,我呢,跟北宫那个变态不一样,他喜欢谁就请谁吃饭,我喜欢别人就送人东西,嗯……”她在身上翻找了一会儿,最后摸出来一条白色的链子,“我手里就只有这个,反正也是无聊偷来的,也不知道值钱不值钱,别嫌弃哈!” 她把偷字挂在嘴边,一脸坦荡,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一个‘偷来的’链子,在沐清欢来不及拒绝的时候,挂在了她脖子上! “大家都抢,我闲来无事就陪他们抢着玩,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就送给你作见面礼啦,你要送什么给我?” 沐清欢正低头看着链子下方坠着的一个小黑片,这小黑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她一时竟没认出来,像玉又像瓷,看起来奇怪的很。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活了这么久,还很少遇到有人直接向她索要东西的。 只不过不待她回神,容七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腕就塞进车里,有些兴奋的道:“这次真的有人来啦,快跑!” 沐清欢真是服了她了:“有人追来你还这么兴奋?” “当然啊!每天都没有意外发生,很无聊的呐!”容七理所当然的说道,吹了声口哨,嘿嘿一笑:“来的可真快啊!” 沐清欢回头一看,前面一人,不正是祁墨吗? “祁墨!”她刚要起身,容七伸手直接把她往座椅上一按:“别动啊,出车祸撞死了可别怪我!” “等等,这是……” “等什么等!火烧眉毛啦!”容七看起来娇小,手劲倒不小,眼看沐清欢打不开门就要往车外翻,她揪住她肩上的衣服,一把就摁了回去! 然后车子刷的冲了出去! 沐清欢的身体狠狠撞到椅背,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祁……”然后车子就开出去了百米远。 她回头一看,祁墨就站在路边,雨幕下,他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然后紧接着一辆黑色越野车一个飘移停在他面前,他把司机赶下车,长腿一迈就上了车,车速快如闪电! 黑色的越野车迎着雨追上来,所过之处,溅起一道道水花。 眼看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容七也越来越兴奋。 ** 谢谢桃花深处问前渡亲的打赏,么么哒~~ 92.第92章 相信我的技术 沐清欢直觉这姑娘思维不能以常理论之,赶紧道:“你先停车,后面的人是来找我的,不会有危险!”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啊,他们追到我再说!” 刚才还说喜欢她!现在就成了俘虏了?沐清欢对她简直无语了,抚着额头道:“别闹了,后面那位发火了我们俩一起玩蛋。” “那不是更有意思么?”容七红唇一勾,“安全带系上!” 看到她眼中不怀好意的意味,沐清欢直觉不会有好事,不敢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赶紧把安全带系上,车子猛然加速,伴随着容七兴奋的笑声:“哈哈哈太刺激了!” 沐清欢:“……” 这容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个性啊! “被容七带走了?”北宫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变了变,最后苦笑了一声:“祁少爷估计有得忙了,容七那个女疯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做事向来按照自己的心性来,跟个小孩子一样,玩心重,又任性,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有任何职!业!道!德!”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一肚子的怨气全都通过声道发出来,一想到自己忙碌了这么久才得到的九千万因为她的任性而打水漂,他就一肚子火气! 顾以南一手玩着枪,坐在一块石头上,邪气一笑:“那是你太温柔,把她关起来,关个一年半载,你看她还会不会任性。任性的人么,都是被宠出来的。没有人宠,她怎么敢任性,北宫先生驭下不严啊!” 北宫眼角眉梢都在抽搐,冷冷道:“你说的轻松,改天我花钱让她去你家偷点东西,你要是能逮到她,我给你九千万。” 顾以南表示不屑。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图腾玉我是势在必得,如果你能让她自己还回来那更好,如果她不还回来,那我就先跟你说声抱歉了。” 北宫眼角一跳:“你要对我的人出手?” “如果能和平解决,我也不想。” “你……”北宫本来想说‘你试试’,毕竟是自己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但是转念一想,容七从出道开始,一直顺风顺水惯了,组织上下都惯着她,确实没什么脾气,不知轻重。如果顾以南能让她吃点亏也好。 于是话到嘴边他话锋一转,道:“你要是真的自己出手,别做的太过份。” “当然,我做事向来喜欢给别人留点余地,你也不例外。”顾以南看着蹲在地上的四五十人,问:“这些人交给我怎么样?” 北宫耸耸肩:“随便,反正本来也就跟我没关系,我们樱花组织不喜欢掺和别人的家事,尤其……是祁家的。” 祁恒好不容易跟上祁墨的车,却发现祁墨越开越快,他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前面那辆红色跑车速度太快,疾风闪电一样迅速,祁墨紧追不舍,很快祁恒就被甩掉了。 就在祁恒心急如焚的时候,祁墨却很平静。 被淋湿的发丝被窗房里吹进来的风拂的乱七八糟,不但无损他的气质,更是令向来整洁一丝不苟的他多了一份凌乱的感觉,平添了几分野性。 他薄唇紧抿,有条不紊的操控着车子,半眯起眼看着面前的跑车,时不时的沐清欢会回过头看望一眼,或者传来她的惊呼与容七一连串张扬的笑声。 祁墨紧跟不舍,冷静从容。相比之下,容七就显得太不淡定了,她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还在这种急速行驶的条件下和沐清欢搭话:“后面那位是你什么人啊?” “你仔细看路!”沐清欢紧张的看着前面,生怕她分神,毕竟这速度……太快了啊! 但是她明显低估了容七的好奇心,她一边操控着车子,一边又问:“看样子不太像亲人,难道是男朋友?” 沐清欢无奈:“是老公!” “可惜了。”容七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我还想把你和北宫凑成一对呢。” “……”沐清欢看到对面有辆车驶来,眼看就要撞上,她惊了惊:“小心!” 车子险险的跟大卡车擦身而过,沐清欢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容七却扬着下巴,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怕什么,相信我的技术。” 话音刚刚落下,对面一辆车直冲过来,另一辆在超车,灯光都刺的沐清欢眼睛疼…… 吱——— 刺耳的声响惊的沐清欢有一瞬间的耳鸣,她听不清是几道刹车声,只觉得四周的灯光袭的眼睛完全无法睁开,她下意识的握住安全带,眼前一片眼花缭乱。 等到她能够看见东西的时候,最先看见的是容七精光灼灼的双眼,以及那自信满满的神色。 “你胆子挺大么,要是换成北宫早就吓哭了。”她低笑两声,车子又回归正轨。 与此同时,后方响起了一道巨响,那占道超车的小车逼停了另一辆车,一下子冲向了道路旁的护拦,DUANG地一声! 祁墨的车差点被撞上,他迅速将方向盘打到了底,车子跑了一个S型后,猛地刹住,只差几寸,就跟另一条车道上的车撞上了! 眼看红色的跑车就快要消失在视线里,他猛地倒车,又冲了出去! 祁恒正好这时候追上他,知道他不会停下,便一直跟在后面。 容七不屑道:“技术不好还想超车,不是赶着送死么,最讨厌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了!” 沐清欢到现在心脏还扑嗵扑嗵跳:“你要是遵守交通规则,你现在就该减速。” 一说完,容七真的减了速,正想笑一声孺子可教,却发现容七又吃了一块口香糖,道:“七重门的人怎么也在这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啊!” 沐清欢已经不只第一次听到七重门三个字了,从一开始的茫然,慢慢地听得多了,自然也明白那是一个似乎很强大的组织。 对她这种小平民来说,这些东西本该离她很远,但是也和祁墨生命相交之时,这些离得远的东西,突然就进入了她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打开了一扇大门。 93.第93章 不见了 随着容七的视线看去,百米之外,只见两个男人引继上了一辆黑色别克,两人都是背对着她们,她不知道容七是怎么认出这两人的身份了。 容七的眼神中透着与刚才那种吊儿郎当全然不同的认真肃穆,她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对沐清欢道:“想不想来点更刺激的?” 沐清欢迟疑了一下,但是车子已经突然转向一旁的路口,跟上了那辆黑色别克。 想到祁墨曾经多次在她面前提过七重门,还很直接问过她知道不知道这个组织,沐清欢对这个神秘的组织有了一丝好奇。于是问道:“七重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七重门啊……”容七的神情很复杂,随即一笑,“三言两语说不清。”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七重门的人?” “很简单,凭这个。”她扔过来一个小铁片,是个很诡异的图案。 沐清欢拿起来一看,顿时一惊! “这不是……?” “不是什么?”看她突然惊讶,容七好奇的问。 而此时,前面的那辆车突然拐向一个岔路,与市区的方向相悖,那是一条驶向郊区的路。 这不是那次祁墨让她看过的一个百鬼图腾么,她按下心中疑惑,故作平静的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东西挺眼熟的。你凭这个就能认出七重门的人?距离百米远吧,你视力未免太好了!” “我作为一个神偷,视力不好还怎么好好工作?”容七傲然一笑:“至少怎么认出的嘛,很简单,但凡是七重门的重要人物,身上都纹着这个图案,这是他们组织的图腾,刚才其中一个男人说话时抬起手的时候,露出了腰上的图腾。”容七吹了声口哨,嘴角的笑多了几分邪邪的味道:“这个七重门,最近给北宫找了不少麻烦……” 她眼中精光闪烁,却没发现一旁的沐清欢紧握着那铁片,手指不断的摩挲那图案,脸色古怪的很。 她不明白,既然是七重门的图腾,祁墨为什么要问她认不认识?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是七重门的人么? “少爷,傅良被人带走了,我们的人被人拦下,交上手了。” 路边,祁恒看着神情不明的祁墨,小心的开口。 少爷没有追上容七,反而被因为那场意外的车祸的关系,错过了最佳的追上的时机。同时他们也知道了,带走沐清欢的女人,就是北宫口中那个女疯子容七。 祁墨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窗望着夜色密雨,心若深渊。 容七为什么要带走沐清欢?她们是什么关系?看沐清欢的样子,似乎跟容七不算陌生…… 祁恒见他没有出声,不禁又唤了一声:“少爷?” 祁墨眼睑抬了抬,淡淡道:“傅良被带到到了哪里?查不到么?” “暂时没有消息……” 祁恒正说着,他口袋手机响起来,一看是顾以南,他看了祁墨一眼,道:“是顾少爷。” “接。” 祁恒一接,那边的顾以南便语速飞快的道:“恒叔,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1705国道上高速的岔口附近。”祁恒道。 顾以南连忙道:“你们在那里?很好!刚才北宫得到消息,他的人发现了傅良,刚好就在你们附近的一个公寓,叫做阳光小区,但是具体在哪个地方,暂时不清楚……” 祁恒将顾以南的话一一复述给祁墨,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祁恒的脸色顿时大变,隐隐还有点激动。 “少爷!我们的人刚才审问七重门的人得知,傅良要被灭口!” ** 天空里,电闪雷鸣。 闪电划破夜空,像蜘蛛网一样纵横在夜色里,在窗房上映上一片阴冷惨白之色。 客厅里,电灯不断闪烁着,灯光明灭不定。 一道惊雷响起,傅良猛地起身,脸色剧变的望着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浑身像浸入寒潭一样冰凉!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听到的话,嘴唇抖的跟筛糠一样:“您、您说什么?” “组织不需要毫无用处的人。” 温和的声音,像是一缕春风,吹过傅良的心间,却带给他的不是温暖,而是刺骨的寒冷! 他全身猛地一软,重新跌坐在沙发里,颤声道:“我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为组织服务,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但是傅良却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傅良,我一直很看好你,但是你让我失望了,不是么?”过了很久,男人突然开口,语气温和,语速轻缓,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谈一样,但却令傅良更加绝望。 谁不知道,这个男人越是温和,结果便越是没有余地! “我……”他咬着牙,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窗外突然一道闪电,清楚的映出窗边男人的神情,那么的淡然,像一缕风,又像一滴雨,等到你想看清那张脸时,发现除了孤独与高傲,别无其它。 然而他的脸色,却又是苍白的,苍白的带着病态的孱弱,只有一双眼,黑的像深渊,触不到底。 傅良听了他的话,浑身一颤,突然就平静了。 十几年前,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被老师带进组织的时候,第一次遇见的那个人,那个被组织器重的最强的催眠师。 “这个孩子?天分不行。”那是那个催眠师对自己的评价。 他嫉妒那个男人,英俊而冷傲,却又带着看透人心的一双眼,叫人畏惧又讨厌。要不是那个人,他的老师不会死,如果不是那个人,他一定有机会在那个人活着的时候,研究出可以代替催眠术控制人心的药物,超越那个人! 男人道:“组织为了让你研究,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但是你这么多年,仍然一无所成。不仅无一所成,你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应该知道组织对待已经暴露的人,会是什么结果。” “我知道。”傅良急道:“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年的时间,不,半年的时间,我一定可以研究出来的!” 男人没有出声。 “沐清欢是一个很好的试验体,我想办法把她……” 话未说完,后脑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傅良知道那是什么,顿时浑身僵硬的望着窗边的男人。 94.第94章 她是我的人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动了沐清欢。” “什、什么?”傅良不敢置信:“她不过是一个……” “她是一个能够成为第二个催眠师的人。”男人转身,微微一笑:“我的人。” 轰! 闪电的光亮划破夜空,映出男人的轮廓。 雷声倏响,震地傅良几近耳鸣。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放弃。可是,为什么会是沐清欢?为什么可以取代他的人会是沐清欢?! 他不甘心!、 一个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居然……居然会是面前这个男人看上的人! 只是他来不及质问,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脑子里,意识随即模糊,最后的一眼,便是男人那张微笑的、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的略显苍白的俊脸…… 雨,渐渐的停了。 一辆车停在了阳光公寓A11栋外面,车门打开,露出了祁墨与祁恒的身影。 祁恒道:“少爷,就是这里,人在11楼。” “上去!” “我去吧……”他们的人还没到,祁恒不敢让祁墨冒险,正想说自己上去看看,但是祁墨却已经甩上车门往楼道里走去。 道路两旁的树叶上,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 祁恒急急的跟上祁墨的步伐,突然从楼道里走出一人,迎面与他撞上!他被撞得几个趔趄。 祁恒与对方同时惊退两步,出于直觉,祁恒几乎是第一时间摸到了后腰上的枪。 祁墨听到声响,驻足回首,却在这时,那与祁恒相撞的那人身后,走出一个男人,身形修长却有些孱弱单薄,但是脸上笑容如同温风一般和煦。 四目相对,对方优雅的点了点头,一张口,是那种天生含笑的声音,不急不徐,温文尔雅:“抱歉,小弟不懂事,没有撞伤吧?” 被撞的是祁恒,他问的却是祁墨。 祁墨视线扫过他后的人,是个十八九岁的男生,见祁墨望过去,他迅速的低下了头。 “没有。”祁墨扔下一句,便进了电梯。 祁恒对两人点了点头,随即跟上。 “他是祁墨。” 电梯门一合上,那男生就说了这样一句。 “呵,真巧。” 电梯停在11楼,祁墨与祁恒一出电梯,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祁恒心头一惊,来到1102门外,便提脚踹开了房门! 一道鲜血,蜿蜒流到门口的地毯下,整个房间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傅良坐在单人沙发里,目光僵直而无神的望着对面的窗户,已经没有了声息。 祁恒不禁看向祁墨,后者有个不见悲喜。 “走吧。”他说。 只是两人刚走出门,电梯同时打开,里面四个穿了警服的男人顿时出来,举枪对准两人! “警察,不许动!” 祁墨眼底波谲云诡,整张脸冷凝如霜。 祁恒暗道不好,赶紧挡在他面前,举起双手,对这四人道:“不知道各位要干什么?” 楼道里又冲出两名警察,一见这阵仗,立即举枪瞄准站在前面的祁恒。 其中一人对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另一人顿时明白,收了枪走进1102,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已经死亡的傅良。 出来时,他脸色难看的道:“头儿,确实死人了。” 那名头儿冷声道:“把这两人带回去!” 祁恒道:“这位警官,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跟我们回去再说!” 祁墨无视这几个,径自走向电梯,六把枪全都对着他,跟着他移动。头儿警察怒喝:“给我站住!” 祁墨脸色阴沉,径自走了进去。 祁恒知道,他们被人摆了一道,少爷此时心情很不好,连忙掏出一张名片过去递给那名警官:“我是祁恒,GK公司总裁首席助理,改天我会亲自去你们局里走一趟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那警官一怔,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祁家人,这位是GK首席助理,那么走进电梯的那位…… 祁恒道:“我们少爷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张局长一个交待。” 祁恒见这几人仍然迟疑不定,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客气了没两句,便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然后便把手机递给了那警官。 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但用脚趾都想得到会是什么,没几秒,那警官赶紧对自己下属道:“把枪收起来!”又对祁恒道:“如果真的查出跟你们有关,我还是会来找你们的。” 祁恒笑了笑。 对方知道警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只是给一个下马威而己,这样的方式,摆明了是在告诉他们,对方知道他们一直在跟踪。 上了车,祁墨一直没说话。 祁恒也不敢多说,一路往回开。这么多年了,少爷还是第一次被人戏弄,心情可想而知。 直到上了国道,祁恒才道:“少爷,对方选择杀傅良灭口,这样一来,我们的这条线索就全断了。” 祁墨嗯了一声。 “恒叔,把人派出去,一个小时之内,把沐清欢找回来。”祁墨一开口,却是说的其它的事情。 “少爷,您就没想过,对方对我们的行迹了如指掌,会不会是夫人她……” “不是。”祁墨道:“你未免太小看七重门。” 他望着窗外夜色,淡淡道:“小看七重门的下场,将死无全尸。” “是。” 祁恒一直都不知道祁墨跟七重门有何过节,也没有胆子问他原因,就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祁墨会为了对付七重门,计划布置了这么多年…… “被发现了!”沐清欢惊了惊,看着黑色别克车停下,一左一右走出的两个男人给枪上膛,对准了她和容七。 容七冷哼一声,子弹飞过来的时候,一个快速的飘移,车子整个转了向,几乎与那两人擦身而过。就在沐清欢以为她会驱车离开的时候,容七却是一个翻跃,速度惊人的快,一举跃上那别克车的车顶,那两人转身想要开枪的时候,容七一脚一个,将对方的手枪踢掉! “哼!姑奶奶正好今天手痒,陪你们玩玩儿!”容七说完,便朝两个身材有她两个大的男人冲了过去! 95.第95章 我们打个赌 容七看起来柔弱,但是动起手来一点也不柔弱。 两个男人没几分钟就被她打趴下,正在这时,沐清欢看到暗处有光芒一闪,脑中一道闪划划过,惊呼道:“小心身后!” 容七一个翻身,子弹几乎贴着她的腰部划过,她半跪在地,陡然从靴筒上拔出一个小刀,身姿一跃而起,同时手里的小刀朝着身后飞了过去! 沐清欢听到了倒地声,正兀自惊叹,容七几个助跑跳进车里,骂道:“妈的!七重门的人真狡猾!老娘上当了!” 车子倏地飞弛出去,同时容七低喝:“趴下!” 就像熟悉多年的两人一样,沐清欢迅速趴下,就感到后脑一阵风嗖的划过,随即挡风玻璃一声碎响,被子弹打出一个蜘蛛网出来、 沐清欢心有余悸的吞了吞口水,她把这二十几年来所有的震惊和惊讶都攒到今天了,这一天带给了她太多震憾! 很快就甩掉了对方,容七笑道:“你这种心理素质,简直就是天生做我们这一行的,处变不惊,遇事不躁,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沐清欢苦笑:“我人性中的惟一一点潜能都在今天给激发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纷纷失笑,在这一刻,似乎连距离也拉进了许多。 沐清欢道:“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你又拿祁墨想要的图腾玉,又携带我飙车,等会儿要是让他找到了,我们俩都没好日子过。”想了想,她还是想为祁墨争取一下:“虽然你拿任何东西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但是那个图腾玉毕竟是祁墨花钱请北宫找的东西,你能不能……” 容七狡黠一笑:“可是我刚才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把那玩意弄丢了!” “什么?”沐清欢一拍额头:“完了!” “怎么?” 沐清欢幽幽地道:“咱们等着被祁墨活剥吧。” “切,真有这么严重?我才不信。”容七扫了她一眼,严肃的叮嘱道:“我送给你的东西,都是相当宝贵的,你要好好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说着冲她眨眨眼:“毕竟是脏物嘛,不好放在明面上来。” 沐清欢失笑:“你也知道是脏物啊?” 容七抬起下巴,得瑟的很:“人各有爱,你喜欢你的工作,同样的我也喜欢我的工作,我又不偷穷人的,被我偷的人也不会是好人,要是放在古代,我也算是一个劫富济贫绿林好汉!” “你是好汉,特别好的汉。”沐清欢向来喜欢这种个性率直的人,就像简瑜。想起简瑜,她道:“我有一个朋友,跟你性格一样,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好啊!” 说话间,车子已经上了国道,迎面驶来一辆车,沐清欢还没注意,容七就一声惨叫:“卧槽!北宫这个变态!!” 她急忙想回头,但是已经晚了,前后夹击,令她完全没了退路。 对面一辆黑色越野车里下来一人,澎地一声,将车门关的震天响! 北宫狞笑:“跑啊你再跑啊!”这个模样跟沐清欢刚看到他时那温润如玉的优雅贵公了的形象大相径庭,,就差没有掰着手指骨咬牙切齿的威胁了。 容七看了眼沐清欢,什么也没说,翻身从车里跃出去就要跑,北宫大怒:“给我抓住她!” 但是容七的速度太快,后面车里的人才刚下车,她人就跑的没了踪影。 沐清欢:“……”她跟北宫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没想到容七就这么逃之夭夭了。 北宫眼见追赶容七已经没有希望,秒变贵公子,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之气,来到跑车外,他笑道:“祁夫人,你老公已经找你很久了。” 沐清欢暗叹了一声,容七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也不知道祁墨做何感想,一个是偷他东西的女人,一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只要别觉得她是和容七串通一气的就行。 况且这事从一开始,她也是受害者啊、 沐清欢下了车,问:“祁墨人在哪里?” 北宫指了指他身后一辆黑色奔驰:“里面坐着。”又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他刚才被人算计了,估计心情很不好,你自求多福。”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一脸送丧的神情。 沐清欢来到祁墨的车外,车门顿时打开,祁墨的声音没有情绪的传来:“上来。” 沐清欢赶紧上去。 车里就只有祁墨和祁恒,祁恒负责开车,气氛倒没有北宫说的那么恐怖。 祁墨道:“恒叔,回酒店。” 祁恒一惊:“二爷的……” “开车。”祁墨淡淡的打断他的话,祁恒立即明白了什么,赶紧开车。 看着祁墨的车远去,北宫双手往裤袋里一放,眯起眼望着车子渐行渐远。 北宫回到港口仓库,顾以南懒散的坐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个透明酒杯,抬眼看了他一眼,露出诧异之色:“没找到容七?” “找到了。”北宫闷声喝了口酒,“又被她跑掉了。” 顾以南顿时露出鄙夷之色,北宫看了他一眼,勾辰一笑:“顾以南,顾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抓到容七特别容易?” 顾以南没说话,一口喝光杯里的酒,但是那脸上的意思却清清楚楚:当然容易! 北宫道:“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你抓不到容七。” 顾以南挑眉:“有意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找她,坏了我的事,我怎么能看着她逍遥法外。不过既然你要打赌,我更感兴趣了,你想赌什么?” “我赌你一个月之内抓不到她,赌注么,如果你输了,给我做一个月奴隶。” 顾以南挑眉:“如果我赢了,你给我做一个月的跑腿。” “成交。” “成交。” 两人像两只狐狸一样笑起来,不管谁输,一个月的卖身相当于赌上自己全部家当了。此时此刻,两人都觉得输的一定是对方。 心照不宣的碰了碰杯,顾以南问:“祁墨呢?” 提到祁墨,北宫问:“祁先生对祁夫人似乎很在意呢,他们关系很恩受么?” 96.第96章 相信我就这么难吗? 明明很八卦,却装作一本正经,顾以南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想到沐清欢,心头怅然。他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好朋友的妻子,太打击了! 他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回酒店了。” “什么?”顾以南这下真的惊讶了一下,眼神复杂,半晌才喃喃道:“……祁墨,你这是在保护她么?” “你说什么?”北宫没听清他的话。 顾以南放下杯子起身,脸上落寞顿时消失殆尽,他理了理西装,嘴角露出一丝狞色:“祁墨暂时不会来了,我们先去看看我们的俘虏。” 所谓俘虏,不过就是那些偷袭他们,又埋伏祁墨的人。 沐清欢和祁墨直接到了酒店,径直进了房间,沐清欢紧跟着进去。 祁墨扯开衬衫,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沐清欢心里有一丝忐忑,她无意识的摸到了胸前容七送给她的坠子,心里一惊。 本来想摘下来,祁墨却在这时走出来:“你手上是什么?” 沐清欢摊开来,老实的道:“容七送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祁墨皱眉,隐约觉得她脖子上的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便道:“你跟容七……” “我跟她不认识!”沐清欢又补了句,“但是我现在跟她认识了。” 祁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了句:“离她远点。” 见沐清欢没出声,祁墨突然将他逼到墙上,把沐清欢吓了一跳! 她惊讶的瞪着祁墨,那样不安的眼神像是受惊的兔子,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祁墨眼中戾气散去,伸出手,在沐清难色呆滞的神情中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随即又拿开,同时他人也退开,道:“去洗澡,你发烧了。” 他这么一说,沐清欢才感觉到脑子有些晕,刚才一直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也就根本没感觉到有任何有妥。 直到现在,身体的温度才上升了很多。 她往浴室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祁墨,我今天和容七遇到七重门的人了。” 她明显的感觉到祁墨身体一颤! 她继续道:“容七给我看过一个图案,跟你以前给我看的一模一样,她说是七重门的图腾。” 祁墨侧眸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沐清欢盯着他的双眸,缓缓地,一字一字的道:“我跟七重门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不等他回应,进了浴室。 祁墨微怔,随即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知道了。” 沐清欢吃了点药,烧便退了。之后祁墨没有再说今天的事情,沐清欢也没什么可说。两人虽然同床,但却异梦。 祁墨睡了一会儿便被噩梦惊醒,满头的大汗,如同水洗过一样。 他转头看了沐清欢一眼,后者睡得也不安稳,嘴里不断的呓语着什么。 祁墨下了床,正要往浴室去,沐清欢却猛地惊醒,翻了个身立起来,睁大眼看着祁墨:“你去哪里?” 那口气,是前所未有的依赖。 突然有什么东西流进了祁墨心底,他抹了把汗,淡淡道:“洗澡。” 沐清欢哦了一声,看他一额头的汗,担扰的询问道:“又作噩梦了?” “……嗯。”祁墨迟疑了下才道,似乎不惯有人这样坦白的关心。 “我帮你吧……”刚这样说,沐清欢就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排斥,她默了默,祁墨看她没话要说,转身往浴室走,她突然道:“不管你选择谁做你的心理医疗师,如果你不能全身心的相信那个人,就算是世界顶尖心理医生,都对你的情况起不到任何作用。你和心理师之间的关系,以及你对心理医师的信任,是直接导致治疗结果好坏的根本因素。” “祁墨,相信我就这么难吗?” 祁墨始终没有一丝表情,他折身进了浴室。 沐清欢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突然有些无力。越是熟悉祁墨,就越是想要走进他的世界,她想知道,他曾经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祁墨洗了很久,他站在水下,脑海里全是沐清欢那一句‘相信我就这么难吗’,她的眼神那么无奈又期待,他只差一点,就答应了她。 “沐清欢……”他轻喃着,闭上了眼。 祁墨出来时,沐清欢已经睡了。 他在床前站了几秒,关了灯,出了房间。 来到酒店外,祁恒在一棵树下等着。 见了他,祁恒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道:“顾少爷在审问,暂时还没有结果。” 祁墨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天亮了。 他道:“马上过去。” “是。” 昏暗的仓库,满室的血腥味,顾以南高高在上的坐着,手里把玩着一把枪,斜着眼看着下面一群半死不活的人,往门口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的道:“祁墨怎么还不来。” 刚说完,外面传来了引擎声。 顾以南起身往外走,祁墨与祁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人呢?”祁墨问。 顾以南指向一个方向:“看到没有,那里。” 循着他的手指望去,一堆人全抱着头蹲在角落,少数的几个人,则被吊在半空,鲜血淋淋,半死不活。 顾以南道:“我以为你会把沐清欢带来参观参观,她既然都跟你结婚了,这些事情不是迟早应该知道的么?”他微微一笑,“还是说你对她已经有了……” 祁墨冷睨了他一眼,顾以南连忙抬起双手,呵呵笑道:“你们祁家的人,我不好动手,你自己来?” 祁墨坐到沙发里,自顾自的倒了杯酒,眼也没抬的道:“恒叔,全部处理掉。” 此话一出,那些人全都颤抖了起不,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跪地求饶,一时间仓库里变得像菜市场一样喧嚣。 祁恒低声道:“少爷,他们毕竟是祁家的人,祁二爷……” “他已经不是祁家的人了。” 祁恒不说话了。 祁二爷以及这些人,在对祁墨出手的时候,就应该要做好这样的觉悟了。 祁恒缓缓抬起枪…… 澎! 沐清欢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急促的喘息着。 刚才居然梦见祁墨拿枪对准她的眉心开了一枪…… 97.第97章 流口水的女人最恶心 沐清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禁抹了一把汗,有种虚脱的感觉。 她伸手摸向旁边的,却是空荡荡的,她赶紧把灯打开,果然没有看到祁墨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下了床,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华灯灼灼的城市。 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这个时间温度有些低。 沐清欢抱臂站在窗前,脑海里乱七八遭的思绪始终没办法梳理清楚。 她握着手机很多次都想打电话给祁墨,但是最终都忍了下来。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就证明他做的事情,不想让她知道,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做这种不自觉的事情呢。 但是正在这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沐清欢几乎迅速接听,下意识道:“祁墨……” “小欢欢,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顿时传来简瑜的凄惨的叫声,“我决定了,我要杀了祁东!我一定要杀了他!” 沐清欢被她那狠辣的模样吓了一跳,晚上才经历那些,现在的她对‘杀’这样的字眼,极度敏感。以前这种事情还太遥远,但是现在,这些已经全都切实的发生在了她的身边。现在她听到这个字眼,就忍不住紧张:“你疯了?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我去找祁东谈谈。” 简瑜恶狠狠地道:“我已经被逼的我家可归了,现在只要我出现的地方,他就一定会出现,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他那张脸有多想杀人吗?!” 沐清欢知道。 因为简瑜字字句句里都已经透出来这种杀意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简瑜此时,正处在怎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简瑜拿着一个面包,怀揣着一瓶矿泉水,蹲在一个小巷之中,一口中面包一口水的吃着,把眼泪都一起吞了进去。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就忍不住抹泪,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不该跟祁东那个小人扯上任何关系,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给沐清欢打电话,也不过是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但也没有真的指望沐清欢能帮她什么,不是有句话么,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了结。 她抬头看了看黎明的天,一抹曙光已经穿透苍穹,照亮了地面。 简瑜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刚起身,巷口就出现了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站不直走不稳的样子。 她皮肉一紧! “嗯?女人?”醉汉哼哼唧唧的移过来,嘿嘿笑了几声,露出淫/笑。 深夜,一个女人,一个醉汉…… 这样的场景,简瑜顿时心里一紧!太危险! 她不动声色地起朝巷子外面走,这种情况,越是慌张越是害怕,就一定会助长对方的气势。 简瑜昂着下巴,目不斜视的走着,就在与醉汉擦身而过的时候,醉汉突然一下子扑过来! “滚蛋!”简瑜一脚踹过去,但是却不慎被醉汉推了一把,一下子滚倒在地。 醉汉登时狞笑着扑上来,那浓裂的酒气扑面而来,简瑜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早知道不该在看到祁东的时候,跑到这么个地方来的! 真是作死! 然而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身上一轻,醉汉的身体就倒在了旁边,正哎呦呀喂的痛呼着。 一道身影,逆着光出现在简瑜的视线里。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睁大眼想看清这人的样子,但只看到了他微风里飘起来的发,以衣咧咧作响地衣角。 醉汉像是醉过去了,半天没声响。 “还不起来,等着本少爷抱你起来么?”祁东那轻佻而欠扁的声音响起,简瑜心里顿时什么美好的幻想就没了。 紧接着就听漂祁东又说:“你为了躲我也真是够虐待自己的,不过你抱着面包配矿泉水的速比,实在是太不能放眼了。” “……”简瑜尖叫:“你怎么知道?你躲在哪里看的?你个变态!” 祁东丝毫不为她的话而生气,优雅的走过来,侧过身体,顿时露出祁东那张蛊惑众生的俊脸。 不管是看几次,简瑜每次看到这张脸时,咬牙切齿的同时,仍然不免惊艳。 到底是什么样的基因,才能让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这样的迷人,眉目流转之间,风韵天然,举手投足之间,贵公子的气质显露无遗。 “你这个女人,怎么就学不会服软呢?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怎么样?简瑜虽然可以为工资催眉折腰,但在某些事情上,她还是有一身铮铮铁骨不屈不挠的精神! 她爬起来,拍拍衣服,冷冷道:“祁少爷还没睡醒吧?” “呵,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我真是庆幸没有讨祁大明星喜欢,要不然我宁愿死。” 祁东瞳孔猛然一缩,声音几乎从牙齿里挤出来:“你说什么?” “听不懂啊?听不懂我不介意……” 正说着,腮帮子就被他给捏住,嘴唇嘟着,根本没法说话。 她一巴掌挥过去,但是只到半空就被祁东给捉住了,他凑上来,冷冷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冥玩不灵啊。” “唔唔唔唔……”冥你个蛋! 她本来想这样说,但是腮帮子被捏住,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口水从嘴角溢出来一丝。 祁东像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甩开手,在她衣服上擦了擦,嫌恶的道:“流口水的女人最恶心了!” 我靠! 简瑜恨不得咬死他! 也不想想她是因为什么流的口水!他以为她想流啊! 醉汉哼唧了几声,祁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给我滚出来!” “你干什么?你给我放开!”简瑜气急败坏的吼道:“我自己会走!” “是啊,我知道你很会逃跑。”祁乐无不讥讽的回眸一笑:“你还想用我嫂子来压我,可惜,我哥都管不住我,嫂子么,更管不着了。” 简瑜直接被拖进车里,她怒道:“开门!你要带我去哪里?!” 祁东就喜欢看她这么张牙舞爪的样子,多活泼。 他邪气一笑:“当然是带你回我家。” “你家?”简瑜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想灭口?!” “……”祁东真是服了她了,但看她震惊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是啊,灭口。你拍到了我玩弄少年的照片,有关我的声誉,我怎么能不灭口呢。” 98.第98章 沐清欢,别怕 简瑜猛地瞪大眼:“你真是喜欢男人?!”她眼中顿时亮起熊熊的八卦之火,连自己此时的处境都忘了:“喜欢男人很正常,你不用怕别人知道,如果你是担心我会暴露你,没关系,那些照片我已经销毁掉了……” 祁东一笑。 简瑜顿时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立即噤声。 祁东道:“你去拿这个消息出去,能卖个好价钱吧?祁家二少爷祁大明星祁东居然是同性恋这样的噱头应该能吸引不少人的眼球。” 简瑜不说话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用这个去博眼球,她也是有职业素养的人。再说了,她本来也是无意拍到的照片。 不过祁东似乎已经料定她是一个专挖人隐私的狗仔了,她懒得解释也不屑多废口舌去解释。 过了一会儿,简瑜道:“你把窗子打下,我透透气。” 祁东料想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便开了锁。 哪知道一打开,简瑜就往外爬,她身材娇小,速度又快,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了,饶是祁东也大吃一惊! 就听她对外面喊:“救命啊!警察叔叔救命!!” 喊着她还挤出了几滴泪,这可不是装的,这是真心的心酸的泪水。 祁东顿时被气乐了! 这女人真是一时没防备,就给他整出事情来。 十字路口看到交警也能整出麻烦来,他真是服了她了。 “你这个女人,给我坐好!” 简瑜根本不听,她的叫声已经成功引起了交警的注意,伸手示意他停下。 祁东额头上青筋直跳,然后把车停在了路边。 简瑜打开门跳出去,不等交警走过来,就直接逃之夭夭! 祁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玩味之色。 他游戏花丛这么多年,哪个女人不是倒贴着他,难有一个人,居然把他当做洪水猛兽一样躲避。 “简瑜,哼,我倒想看看,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简瑜飞奔离开,回头望去,见祁东这次没有不依不挠的追上来,不禁感叹自己的机敏,真是太机智了! 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简瑜相当心酸。她停在一个商场外,贴着墙抹了把汗。 她掏出手机拨通沐清欢的号码:“祁家的男人这么变态,小欢欢,你究竟是怎么忍受的?” 此时,沐清欢正坐在沙发里,听到简瑜的这话,倒是很认真的思量了一下,才说道:“祁家还有更变态的,你应该庆幸你现在只是小跑小闹。” “……”两人这么多年的关系了,简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其它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沐清欢想到昨晚上的事情,简直就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样不真实。要不是祁墨不在,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太遥远的东西一下子就到了面前,不管她心理素质多么好,总是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简瑜就算了,她希望她能过的平凡一点,离这些东西越远越好。 她不在意的笑笑:“祁家势力那么大,你惹上祁东,他现在只是没事调戏调戏你,不就是小打小闹么,真要是有心报复你,你尸体都长蛆了。” “你太恶心了……”简瑜长叹道:“我不跟你实事播报了,等我什么时候彻底摆脱了祁东,我们再喝酒庆祝。” “好。” 刚挂了电话,开门声响起。 沐清欢受惊般起站起身,与祁墨视线相对,她强扯出一丝笑:“早。” 祁墨脱下外套,坐到她对面,淡淡道:“吃过早餐,就回南城。” “好。” 祁墨抬眼扫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沐清欢本来想他去了哪里,但是话到嘴边,她意识到自己还是别问比较好。因为她闻到了祁墨携带进来的一丝血腥味。 淡的像一丝铁锈的味道。 “没有。”她说:“我去收拾一下……” 她转身时手腕被握住,她低头看去,祁墨的手修长而漂亮,简直像一个艺术品,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好看到绚目。 她有片刻的失神。 恍惚中听见祁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沐清欢,别怕。” 那语调没有起伏,全无感情,但仅仅几个字,却像一道道闷雷一样在她胸口炸开,脑海里一片苍白的。 她缓慢的点了点头,笑得像往常一样:“我不怕。”因为我相信你。 后面那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祁墨并不是想听她说这么矫情的话。她的信任也许对祁墨来说,就像一缕风,他不在乎。 祁墨收回手,已经垂下了双眸,淡淡道:“那就好。”紧接着说:“我不希望跟我结婚的人是个胆小鬼。” “……”沐清欢干干一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一定很勉强:“放心哈哈哈,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祁墨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而此时,就在酒店下面,祁恒与顾以南坐在车里。祁恒倒是没什么表情,顾以南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神情隐在一团烟雾里,看不真切。 半晌,他道:“处置那些人的事情,祁墨为什么要避着沐清欢?” 祁恒摇头:“少爷的心思……” “因为他也发现,沐清欢的干净了吧。”顾以南笑了笑:“我们都清楚,一个经过血染的人,是不像她那个样子的。我很好奇……”他含着烟,望着祁恒:“你们当初,是怎么查到她跟七重门有关系的?” 祁恒道:“她十岁的时候,被唐家夫妇收养,之后调查显示,在那一年,七重门的人一直在她周围,甚至跟她有过接触。”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听你的意思,后来七重门的人应该没有环绕在她周围了,后来他们去了哪里?” “调查不到。”祁恒紧皱着眉头:“他们的行踪向来不好捉摸,所有的线索就断在与沐清欢接触之后。” 顾以南吐出一口烟,又深吸了一口气:“有没有可能,是七重门的人想把她收进组织?成员从小培养,这是七重门的一惯作风。” 99.第99章 祁墨你走慢点 祁恒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沐清欢十岁之前的事情,不管我们投入多少精力,都没办法查到。如果没有足够的势力,又怎么可能把她的过去抹的干干净净?” 顾以南道:“祁墨这些年为了跟打压七重门,有点怀弓蛇影了。” 祁恒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一直不相信沐清欢。 顾以南道:“这次的事情既然已经确定是祁二叔做的,那么祁墨打算怎么做?” 祁恒摇头:“少爷没有说。” “哎,你说祁二叔这个人,是不是活腻了?好好拿着他的那一份养老的钱,做个混吃等死的人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自己找死?” 祁恒笑的冷然:“祁二爷一直不满少爷做到现的位置,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把少爷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暗中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少爷一直没空搭理他罢了。” “这次,确实把少爷惹怒了。”祁恒道:“不过少爷居然没有让我处理掉他,有点奇怪了。” 顾以南望着酒店,微微一笑:“大概是没时间吧。” 祁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沉默了。 少爷对沐清欢的态度,已经超出了预定的界限。 他叹了口气:“当初我就不同意少爷把沐清欢留在身边……”当初看到沐清欢的时候,出于直觉,他对沐清欢始终有一种防备。 看着少爷渐渐的对沐清欢态度的转变,他只能干着急。少爷自己没发现自己一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做为旁观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作戏,那也太危险了些! “要是祁墨听你的,我现在也不会变成一个没恋爱就失恋的人了。”顾以南吐出一口烟:“你说我跟你家少爷是不是气场不合啊?我喜欢的怎么就成了他的人了?我到现在就觉得像做梦一样。” 祁恒失笑:“顾少爷抗打击能力没有这么差吧?” “去你的。”顾以南笑了一下,沉吟片刻,才说道:“图腾玉的事情,我会处理,你跟祁墨他们一起回去吧。” “少爷也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顾以南眼中精光闪动,想到容七,他就不禁想到跟北宫的那个赌约,嘴角扬起一抹傲然的弧度。 ** 沐清欢一行回到南城,她一回去,就接到了一个学术研究的通知,匆匆忙忙的跟祁墨打了声招呼,就去了一周。 等到回来的时候,心态已经调整好。 这天在回去的半路上,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沐小姐,还记得我吗?” 沐清欢以为是一个从前的一个病人,一边开车一边问:“请问您是哪位?” “十年前……” “澎!” 正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交通事故,一辆小车追尾另一辆公交车,差点波及到沐清欢,司机猛地一个刹车,她的手机不禁脱手而出。 等再捡起来的时候,祁墨的来电正在屏幕上亮起来。 “祁墨?” 祁墨道:“在哪里?” “路上。”? 祁墨道:“在博万广场等我。” 沐清欢有些惊讶:“干什么?” “去祁家。” 祁墨说了这样一句,不等沐清欢回答,就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喃喃道:“我这风尘仆仆的,怎么也得让我换个衣服吧?” 到了博万广场,刚下车,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就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露出祁墨的脸:“上车。” 还是这张脸,还是这种味道…… 沐清欢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才开门上车。 前面祁恒尽职尽责的开着车,祁墨道:“去后面换衣服。” “我……”刚说没带比较体面的衣服,就看到两人之间放了几个袋子,里面装着女装。 她默默地掏出来一看,得,她一个月工资都买不到的奢侈品。 换了衣服出来,整个人感觉精神了许多,祁墨都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味不明,沐清欢心里一虚:“怎、怎么,不好看?” 祁墨没出声。 祁恒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惊艳之色,不过很快敛起。他看了祁墨一眼,不由好笑。 少爷在工作上一向想的很周到,思考事情都很全面,但没想到,他会亲自给沐清欢挑衣服。 中国风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那种清雅如兰的气质,给人一种清高如同莲花般不可近观的高贵。 祁恒清咳了一声,道:“夫人,头发……” 沐清欢这才想起头发还扎了个马尾,赶紧把头发松下来,打算重新挽一个发型出来,祁墨却在这时淡淡道:“披着吧。” “……”沐清欢问:“披着好看?会不会显得不精神?” 祁墨转过脸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沐清欢有些尴尬,又一动不敢动,半晌,祁墨道:“就这样。” 就这样? 好吧,既然祁墨都开口了,沐清欢也就没有再折腾了,她迅速的化了个淡妆,等到搞定的时候,车子也已经停在了祁家的大门外。 想起上次在这里跟祁母西如月的谈话,沐清欢打心眼里对祁家这个大宅子有些抵触。 正这时,突然手上一暖,沐清欢诧异的望过去,祁墨握着自己的手,她一愣,祁墨已经道:“下车吧。” 没来由的,沐清欢心里的抵触与担忧消失,她冲他一笑:“好。” 那笑太过突然明媚,晃的祁墨眼前有些晕眩。 他突然扭开脸,淡淡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祁恒笑了一下,这女人真是…… 祁墨拉着她下了车,望着祁家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沐清欢的错觉,此时的祁墨,比在别墅的时候还要冷漠。 那双眼,漠然的看着祁家的时候,如里有半点温情?彻头彻尾的冰冷! 他说:“我父亲生日。” 沐清欢顿时想到了祁东,激动的问:“那祁东是不是也会回来?”如果有机会见到祁东,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看能不能放过简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她的反应在旁人眼里,却被读出了其它意味。 祁墨眸光侧来,沐清欢顿时觉得周遭空气都好像压抑了许多。 他道:“你想见祁东?” “是啊!特别想见他!”自从那天简瑜打过电话来哭诉之后,她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做为简瑜的好友,她总不是能见死不救吧?试试也好,万一让好友解脱了呢? 她一说完,祁恒抹了把汗,赶紧道:“少爷,该进去了,时间不早了。” 然后沐清欢就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松开了。 祁墨只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祁恒走过来,客气的道:“夫人,请吧。” 沐清欢理了理头发,急步跟上祁墨:“祁墨你走慢点啊……” 100.第100章 撬大哥的墙角 祁家不愧是大家,一个生日聚会,祁家上下全都跑来了,一时间热闹非凡。 当晚,宴席开始。 政界高干和商界精英数不胜数,豪门贵妇争奇斗艳。 沐清欢坐在距离宴会百米外的一幢楼房里,透过落地窗看着那一片乐融融的场面,不禁看向身旁的祁墨。 祁墨似乎是望着那个方向,又似乎没有,甚至在沐清欢看来,他有种放空自己的感觉。 祁恒从楼下上来,来到祁墨面前,道:“少爷,二爷回来了。” 祁墨眼神开始聚焦,半晌,他说:“是么,很久没见到他了,下去打个招呼。” 他起身,沐清欢跟着起身,祁墨扭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就在这儿休息,不管是谁来找你,都不需要搭理。” 沐清欢看看那宴会,又看看祁墨,不确定的道:“你父母都在下面,我不下去真的说得过去么?” 祁墨道:“这个地方,除了我,其他人你全部无视就行。” 说罢大步离去。 沐清欢:“……”全部无视?她自认为还是做不到的。 祁墨可没管她能不能做到,带着祁恒离开了这幢房子。 祁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压低了声音道:“少爷,今天是老爷的生日,二爷的事,要不要先放一放?” 祁墨道:“不用。” 两人绕过人群,选了条清净的路,很快来到一所小复式楼外。 复式楼里,祁二爷坐在下首,祁渡坐在上方,眉头皱的紧紧的,沉声道:“你说祁墨想杀你?他为什么想杀你?” 祁二爷有些坐立不安,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说道:“大哥,您也知道,他想除掉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这个二叔在他心里,连一个外人也不如……” “你想对付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祁渡冷冷地道:“你呢,有事也不要藏着掖着了,你不惹祁墨,他怎么会想除掉你?” 祁二爷冷汗落下来,眼皮子直跳,在祁渡和祁墨相似的眼神里,他仿佛看到了祁墨的那种冰冷,心里暗恨! 但是现在,能救他的,也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他忍了忍,陪着笑道:“哪能啊,我可一直都是以这个侄子为荣,他虽然性格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 正在这时,房门晃当一声被推开,祁恒的身影露出来,祁渡脸色一冷:“祁恒,你懂不懂规矩?!” 但是祁二爷的角度,却正好看到祁恒身后的祁墨。 祁恒退到一旁,彻底露出了祁墨。 祁渡脸色稍霁,但仍然不是太好,说道:“祁墨,进门之前不懂得敲门吗?” 祁墨径自坐到祁二爷对面,淡淡道:“我记得,你已经不是祁家的人了。” 言下之意,祁二爷不该出现在这里。 祁二爷的脸皮子狠狠一抖,但心里虚的很,不敢跟他对视,只得看向祁渡、 祁渡缓缓道:“你二叔没犯什么大事,要不要被逐出家族,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祁墨起身便走。 祁渡脸色一变:“你给我站住!” 祁墨步伐一顿,祁渡道:“祁墨,你做事情应当有个度,别以为这个家里你可以为所欲为!”口气缓了一下,他问:“祁东为什么没回来?” 祁墨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你……” 不待祁渡发怒,祁墨已经走出了房间。 祁二爷抖着手指指着祁墨,火上烧油:“你看看他什么态度……”正说着,祁渡瞪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嘴。 而此时,祁恒回头看了看后面已经看不见的小复式楼,低声道:“少爷,看来二爷是打算找老爷庇佑了。” 祁墨脸色不改:“联系墨帆。” “少爷是想让他把二爷……”祁恒脸色一变:“但如果二爷死掉,老爷一定会追查凶手。” “那就让他查。”祁墨嘴角微扬:“祁家,已经轮不到别人当家作主了。” 看到他嘴角的弧度,祁恒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答了声是,便不再多说。 两人刚走到那幢小别墅前,祁墨脚步一顿,微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后一片空荡荡。 祁恒一惊,急忙道:“我马上把夫人找回来!” 夜色,如水。 不远处,轻歌曼舞,香槟鲜花,一片热闹。 而此时,沐清欢正和祁乐并肩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祁东不愧是简瑜口中所说的妖孽,俊美的近乎邪异,尤其在路上柔和的灯光下,他好看的像一只妖精! 但是,她不知道祁东约她出来干什么。 回想刚才,祁墨刚走,祁东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带着邪肆的笑,语气轻佻:“大嫂,我想跟你谈谈,换个地方?” 然后她也正好想谈谈简瑜的事情,就答应了。 然后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她站定,望着祁东的背影,道:“祁二少爷,如果你还没想好跟我谈什么,我倒是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祁东回头一笑,就算是沐清欢,也不得不承认,祁家的男人,真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 祁东道:“不知道大嫂,想跟我谈什么?” “简瑜。”“简瑜。”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祁东仍然一脸的笑,沐清欢微微诧异:“你也想跟我谈简瑜?” “难不成大嫂以为我在这种地方跟你散步,是为了撬我大哥的墙角?”祁乐眨眨眼,虽然嘴里说着调戏的话,但是却也让人跟觉得亲近。 她笑:“那好吧,你先说。” 祁东一点儿也没客气:“简瑜有什么弱点?” “弱点?”沐清欢一脸诚恳:“她没弱点,从小到大铜腔铁壁,跟汉子一样。” 祁东失笑:“大嫂跟简瑜,还真是感情深厚啊。” “那你呢?你祁二少爷财大势大,捏死一个简瑜轻而易举,为什么要不断的戏弄她?”沐清欢问。 祁东一脸冤枉:“大嫂可冤枉我了,是她一直跟我过不去。”又说:“只要大嫂告诉我简瑜的弱点,我让她小小的吃点亏,就放过她,行不行?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么,你想跟我说的,不就是想让我放过简瑜?” 101.第101章 露个脸 看着祁东的脸,沐清欢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她认真的想了一想,说道:“她的弱点也不是没有,她怕蛇,你要是拿着蛇威胁她,她什么都会答应。”她恳诚的道:“一定要威胁她的那个人亲手拿着蛇,才能达到威胁的作用。” 祁东听完,脸色变得相当古怪。 沐清欢关心的道:“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啊?” 祁东道:“我间歇性贫血。”他睁眼说瞎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蛇! 他不确定的问:“没有其它弱点?” 沐清欢一本正经:“没有。” 祁东摸着下巴,来回的徘徊,突然倾身过来:“大嫂,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沐清欢身体后仰,眨眨眼:“要不是为了让简瑜早点脱离你的骚扰回归正常生活,说什么我都不会出卖她,你竟然还不信我?” 但是祁东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沐清欢的脸上又是一片实诚,看不出半点撒谎的迹像。灯光昏暗,他仿佛从沐清欢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精光,但是再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他不由得凑近,想看得清楚一点,突然一声淡淡的声音响在两人耳畔:“你们在做什么?” 沐清欢听到祁墨的声音,下意识直起身,却忘了祁东就在面前,澎地一声撞上,祁东身体往后倒下去,本能的伸手想抓住什么,一下子抓到了沐清欢的手臂……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等到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祁墨早就没了人影。 祁东抚着额头哀叹:“叹了,我哥一定以为我们之间有奸情。” 沐清欢理了理衣服,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祁墨不是小气的人。” 祁东惊叹的望着她,暗道她真是不了解大哥的为人,大哥不但小气,而是很小气! 但是看着沐清欢对自己大哥的信任,他真不忍泼她冷水。 两人并肩走出鹅卵石小道,远远的就看到走廊下一道笔直的身影,祁东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看了旁边的沐清欢一眼,这才走过去,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大哥。” 祁墨嗯了一声。 祁东凑上来,神神秘秘的道:“大哥,是不是我跟大嫂私聊了一下,你吃醋了?” 祁墨扭头看着他。 祁东干笑几声,一边往宴会的方向走,一边道:“好饿好饿,我去找点吃的,大哥你和大嫂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祁东走了,留下了沐清欢和祁墨两个人,一个站在走廊下动也不动,像雕像一样,如果不是还能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他跟石雕也没什么两样。 沐清欢凑过去,正打算说话,祁墨突然转过脸来,仍然那副淡漠的表情,仍然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 “……祁墨,你弟弟挺有意思的哈。”本来想找点话说活络了下气氛,但是这话一说出来,却让她觉得四周的空气更低了。 她站直了一些,默默想了一下自己的话,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小心的看着无法捉摸的祁墨:“我说错了什么吗?” 祁墨道:“我不是让你别出来么?” “但是祁东……” “我说过,谁也不行。” 沐清欢无语了。 这祁墨,会不会太任性了? 祁墨道:“饿了么?” “嗯?”沐清欢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眼神有些呆怔。 祁墨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问你饿不饿。” “……饿。” 祁墨走向宴会,沐清欢迟疑了一下,赶紧跟上。 宴会上,美酒佳肴,目不暇接。 大家都很好奇沐清欢这个少夫人,但又碍于祁墨一直在她身边,只敢暗暗打量。 一顿饱餐下来,沐清欢仍然没搞清楚祁墨为什么生气。 最后月上中天,宴席也渐散,祁墨看了眼旁边暗暗打着嗝的女人,道:“回去。” “嗯?”沐清欢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寿星出来,祁墨却又说要走,这难免太奇怪了:“不去见见你父母吗?” 祁墨道:“没有必要。” “那我今天来的意义在哪里?” “露个脸。” “……”沐清欢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不少人悄悄在往这边看,她连忙拉到祁墨到不显眼的角落:“至少得向伯父说声祝贺吧?” 祁墨道:“现在不必了。” 沐清欢一头雾水,什么叫‘现在’不必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不需要去‘请安’的吗? 她兀自想着,祁墨已经大步离开。 “大嫂,用蛇真的可以威胁到简瑜?” 祁东的话刚说完,突然西如月插足进来:“既然都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祁东的脸顿时从一种温和真诚,变成了冷漠拒绝:“你来干什么?” 那样的口气,又怎么会是母子之间该有的口吻? 沐清欢正要说话,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她身边,淡淡道:“既然见过面了,我们就回去了。祁东,走了。” 说完,沐清欢只觉得肩头一紧,来不及说话,一股力道将她带离了西如月的面前。 一路上祁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整个人透出一股‘不要说话’的气息,沐清欢不由得看向祁东,发现后者也是一样。 看来两人对西如月都有种敌意的冷漠。 直到上了车,再看着祁家大宅,沐清欢有种漫延到心底的寒意,这哪里能称之为家?不过是一群除了血缘,其它任何都不相关的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祁东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笑道:“大嫂,你别多想啊,这种所谓的家庭聚会,只要是祁家人,都必须要参加,你只当是在外面吃个饭就行。” “说是这样说,但是心理上有点过不去,你们毕竟是亲……” “祁东,在前面下车。”祁墨一句话打断了沐清欢的话,祁东和沐清欢同时一怔,祁东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之后,哇哇大叫:“大哥!你太残忍了吧?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弟弟?这大半夜的你想抛弃我?” 沐清欢也帮劝:“是啊,这么晚了,他一个大明星,要是被人看见,恐怕不太好吧?” 102.第102章 杀手王者 哪知道祁东一听见她开口顿时嚎的全无形象,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拖着嗓子道:“大嫂,你别帮倒忙啊好不好~” “呃……”沐清欢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两兄弟了,索性就不再开口。 祁墨表情始终一成不变:“下车。” 车停了下来,祁东见被踢下车的局势不可再逆转,只得挂着一张哀怨的脸下了车。下车的时候,他握着沐清欢的手真诚的道:“嫂嫂,我会想你的。么啊~”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飞吻, 然后…… 翩翩而去。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 沐清欢下意识看向祁墨,后者脸色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她从他皱地紧紧的眉头断定,这厮在生气! 难道是因为祁东的话?这么想着,她不免有点小小的窃喜,但是这抹窃喜没有维持多久,祁墨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泼下来。 他说:“不许打祁东的主意。” “我没打他的主意。”她没好气的说道。 祁墨缓缓转过脸来,路旁的灯光一道一道的打在他的脸上,时而清晰,时而又隐在昏暗中。他淡淡道:“简瑜明明最喜欢蛇,你为什么要骗祁东?” 沐清欢惊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一说完,前面开车的祁恒顿时呛咳了几声,沐清欢看向祁墨,后者脸色对比之前难看了不少。她连忙道:“他把我朋友逼的走投无路,难道不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祁二少爷要是不抱坏心思,最后他也不会自食恶果。” 祁恒清咳了一声,忍不住提醒:“夫人,少爷比较护短。” 沐清欢木着脸说:“对不起,我也护短。” 祁恒:“……” 沐清欢道:“反正我做都做了,你想怎么样?”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祁墨只是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句:“不怎么样。” “……”沐清欢顿时有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 紧接着,祁墨不容拒绝的说道:“总之,不要再去骚扰祁东。” “你怎么这么霸道?你这是独裁!再说了我跟祁东之间,根本用不上骚扰这个词!”沐清欢抗议,但是明显抗议无效。 祁墨只留给她一张高冷的侧脸,和一腔冷默。 祁家,某个杂物间,有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刚才你看清楚祁墨的妻子是什么模样吧?” “是,二爷。” “哼,我大哥妄想让祁墨早点生个孩子出来培养成新的继承人,哪儿那么容易。”透风窗里透进来的灯光落在祁二爷狞笑着的脸上,看起来格外恐怖。他阴侧侧的笑道:“想要祁墨结个婚也真不容易,祁墨能把人带到祁家来更不容易,既然他把礼物都送上门了,我怎么能不收呢。” “二爷,那您的意思是……” “把那个女人抓来,我倒要看看,祁墨他是不是真的敢动我。他若是动我,我让他的女人给我陪葬!” 自从滨城埋伏一事过后,祁二爷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刚才看到祁墨之后,他就明白了过来。 祁墨一定知道幕后主使就是他! 他想先向祁渡告状倒打一粑完全没用,一是祁渡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二是祁墨这个人根本没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只要他还是祁家的人,祁墨就不敢动他! ** “恒叔,联系上墨帆了么?” 凌晨,祁墨站在窗边,端着一杯黑咖啡,望着天际淡淡问。 祁恒道:“少爷放心,墨帆出手,一定万无一失。”他想了想又说了句:“祁二爷昨天晚上让他手底下的人对夫人出手。” “是么。”祁墨道:“那就早点让他解脱。” 祁恒退出去,祁墨仍然望着窗外阴郁的天空。 不到一个星期,祁家传来消息,祁二爷死了,死在自己书房里,仆人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尸体上都已经开始长蛆了。 杀手杀人的方式极其干脆俐落,一击毙命,而致命的东西,居然只是他自己常用的一只钢笔,没入了心脏。 桌面上,留下了一朵被白色宣纸包起来的红色玫瑰花,插在祁二爷上衣的口袋里,染了血的玫瑰红的妖艳邪异。 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悄无声息的杀人,而且死者的身边出现一朵宣纸所裹着的红色的玫瑰的,毫无疑问,这是杀手界的王者,无名所为。 之所以无名,因为本身就没人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这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什么性格,以及行事风格,极少有人知道。 祁二爷被杀的事情,令祁家人震怒! 因为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有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到祁家暗杀祁家的人。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于是几乎是祁二爷死讯刚出来,祁墨就接到了祁渡的电话。 “一定要把凶手找到!” 彼时,祁墨正前往沐清欢上班的医院,准备接受她所谓的‘定期治疗’,对祁渡愤怒的话,他轻描淡写的回了一个‘我尽量’,就挂了电话。 祁恒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少爷,老爷会不会自己去查?” 祁墨不答反问:“他用什么查?” 祁恒顿时不作声了。 是啊,祁渡早就被祁墨架空了,只是当事人不知道而已。他想查,也得看祁墨想不想让他知道。 “恒叔,让墨帆有空来我这里一趟。” “但是……”祁恒为难的道:“他已经出国了,联系不上他。” “顾以南那边呢?” “他跟北宫打了一个赌,一个月之内抓住容七,现在正忙着这件事情。”祁恒想到这里,就无奈摇头,这个赌很荒唐,但是赌注大了些。 他把这件事情从顾以南那里听来的前前后后全都说给祁墨听,祁墨听完淡淡说了一句:“你帮他一把。” “要是北宫发现……” “那就不让他发现。”祁墨道。 祁恒笑了笑:“看来少爷你也很看好北宫的实力?” 祁墨道:“我看中的是樱花组织有关七重门的资料。两个组织都以神秘著称,彼此对对方肯定有所了解,而且近几年双方关系越来越紧张,樱花组织实力不及七重门,万一要跟七重门抗衡,那就需要找合作的人。” 而祁墨,以及顾以南,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像。 103.第103章 咎由自取 祁墨来到沐清欢的办公室,却扑了个空。 彼时沐清欢正在某街巷的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里,对面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头垂的低低的,左顾右盼的,像是怕谁会发现一样。 沐清欢不禁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跟祁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简瑜道:“我告诉你啊,我不是怕他,我是觉得麻烦。你不知道那些公子哥,他们就是无聊,一旦腻味了,就不会再找我麻烦了。没事,姐妹儿反正一小平民,跟日理万机的公子比较起来,他想玩我就陪他玩玩。” 简瑜说的大气,但是那偷偷摸摸的样子,让她总有一点怀弓蛇影的神精质。 沐清欢道:“前几天,祁墨他老爸生日,带我去了……” 还没说完,简瑜顿时眼睛一亮:“怎么样?那种豪门应该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吧?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带我去!” “带你去干什么?” “废话!祁家那是什么地方?肯定各领域的人都会来,到时候我一定能得到很多一手新闻,那样的话……” “STOP!”沐清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拿手点着桌面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简大记者,你现在已经被开除了,新闻这种东西跟你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请你不要再保留这种职业病,你现在该面对的,应该是处处找你麻烦的祁东!” 提到祁东,简瑜作西子捧心状忧伤的道:“你说的对,我觉得我不能再堕落下去了,我一定要站起来,做一个不愿做奴隶的人!” 眼看她就要开唱义勇军进行曲,沐清欢及时打断她:“我之前的话还没说完,重点不是我去了祁家,而是祁东在祁家问了我一个问题,让我意识到他也许并不是想跟你玩玩,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亲爱的,请你严肃以对!” “他?问你问题?问你什么问题?关于我的?”简瑜双商都不低,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沐清欢点头:“他问我你的弱点。” 听到这句话,简瑜先是一愣,然后哈哈拍着桌了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惹得咖啡厅里的其它人都转过来奇怪的看着两人。 沐清欢淡淡道:“你小声点。” 但是简瑜收了笑容,突然就变得古怪了,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打量着沐清欢,看得她直发毛。 “你看我做什么?受刺激了?” 简瑜道:“小欢欢,你知道所谓的夫妻相是怎么来的吗?” “所以?” “两个人长期生活在一起,会不由自主的模仿对方,虽然也许自己察觉不到,但是无形当中本身的一些行为,或者说话的口气,都会有所变化,久而久之,两人的气质会相近,连气场都会给人同样的感觉,慢慢地就会让人觉得长得也越来越像。而你呢……”简瑜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道:“我觉得你跟祁墨生活了没多久,比起秦琛来,你这种潜移默化的作用,可是非同一般啊,你看看你说话的口气,跟祁墨很像有木有?” “有么?”沐清欢缓缓喝了一口咖啡,神色淡然。 简瑜一拍手掌:“就是这样!虽然我跟祁墨不熟,但是他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你现在就让我感觉到他那种对一切都很漠然的感觉。” 说完就自己个儿惆怅起来:“相比起来,我最近见得最多的人就是祁东了,你说我会不会被他潜移默化,变成神经病啊?” 沐清欢认真的看了她两眼,说道:“不会。” “真的?” “真的。”看着简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道:“我跟你说话,你从来不找重点,害得我都找不到重点。” “哦对,你说祁东问你我的弱点,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怕蛇。” “什、什么?”简瑜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确认了一遍:“你说我怕蛇?” “你没听错,我就是这么说的。” 简瑜闷笑不已:“你真是国民好嫂嫂,你明知道我当初告诉过你祁东最怕的就是蛇,你居然还出这种损招……哈哈哈你说他会信么?” 沐清欢一脸神色淡淡:“我还告诉她,只要拿着蛇威胁你,做什么你都会屈服。” 看着她老实诚恳的样子,简瑜简直笑死。她拍着桌子狂笑:“你丫太腹黑了哈哈哈哈……你说的那个人是祁东吧?是他对吧?” 沐清欢没有一点诓人的尴尬,道:“我这不是都为了你?不过他要是不动歪心思,你和他都安全。” 简瑜对她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正在这时,沐清欢包里的电话响了,一看之下,脸上笑容全没了。 简瑜也收住笑容,询问道:“怎么了?不会是秦渣吧?” “不是他。”沐清欢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是我爸妈。” “我接!”简瑜来抢手机,被沐清欢避开。 响了好一阵,她才接听。 “喂,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就这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的吗?啊?!暖暖正是需要你这个姐姐的时候,你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让人打断了秦琛的腿,你这是要断她下半辈子的后路吗?!” “妈,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怎么?你想说什么你?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啊?当初是谁把你捡回来,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学的?到最后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吗?!” “……”沐清欢沉默的听着,反正她在唐母面前,说什么都是错。 等到唐母终于发泄完了,最后换成了唐父,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清欢啊,虽然你和暖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一直把你当成亲生的看待,暖暖虽然娇纵了一点,但是你们从小到大,比亲生姐妹还亲,你就忍心在这个时候抽身不管吗?” 简瑜在一旁气得直咬牙! 沐清欢发现,自己现在,心里已经没有半点波澜了。 她平静的道:“爸,我一辈子都记得您二老对我的恩情,但是这份恩情,不该用我的命来还,您说是吗?如果您真的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那么请您至少对我公平一点,如果我真的忘恩负义,我不会试药三年,也不会把自己的丈夫让出去。秦琛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 104.第104章 你别过来! “你怎么这么无情,你……” 那边唐父还没说完,简瑜终于看不过去,一把夺过手机,冷声道:“唐伯父唐伯母,我家小欢欢可不是你们唐家的白老鼠,你们不心疼她,老娘来心疼,但是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别他妈再打她的主意,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试!” “你……” “二老是长辈,做为晚辈我在这里奉劝你们一句,不要给脸不要脸!” “简瑜!”沐清欢声音厉了一些,简瑜气势一弱,但是脾气一上来,把电话给挂了。 沐清欢:“……” 简瑜默然的把手机放回她手里,垂着眼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沐清欢缓缓吐出一口气:“抱歉,我……” “说什么傻话,是我太冲动了,那毕竟是你父母。”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那种气氛荡然无存。 正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祁墨。 “你在哪里?”祁墨的话从来都是这么直接。 沐清欢说了自己的地址,他就挂了电话。 简瑜自觉的道:“行吧,你亲爱的老公要来接你了,我先走了。” 她刚站起身,沐清欢突然道:“小鱼儿,谢谢你。” 简瑜睨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但是眼中却全是笑:“恶心不恶心。” 简瑜前脚走,祁墨后脚就来了。 见了沐清欢什么也没说,对她看了一眼,沐清欢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赶紧上车。 坐上车,看着又是一个人开车来的祁墨,她脑海里不禁想到了简瑜的话,所谓夫妻相,不过是长久以来的相处,渐渐的让两人的气场相近,慢慢变得相似。 她突然有了闲话家常的欲望:“祁墨,我爸妈他们打电话过来了……”然后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 祁墨像是没有在听,但是每当她想沉默的时候,祁墨又适时发出一两个单音节,以示自己有在听。 说到简瑜的时候,祁墨说:“祁东对她只是好奇,不会伤害她。” 沐清欢微微一笑:“嗯,知道了。” 两人再没有交流,但却意外的和谐。 ** 半夜,很静。 城市的灯光依然绚烂,但是车辆渐渐的少了,有徐徐凉风过境。 简瑜正煮着泡面,突然房门像是被人破开一样发出一道巨响,她伸出头往外看了一眼,就傻眼了…… 只见祁东有些狼狈的样子,站在客厅中间。 简瑜想到了沐清欢的话,压住笑意,故作惊讶的道:“呦,是祁少爷啊,我在煮夜宵,你要吗?” 祁东背在身后的手轻颤着,对她笑道:“你过来。” “干嘛?”简瑜装作一脸警惕的样子,缓缓挪过去,越近就越看得清楚祁东额头上的浸出的冷汗。 祁东笑的越来越扭曲:“过来~” 简瑜一走近,他冷不丁的把身后藏着的东西放举到她面前,一个网袋里一条小蛇正对着简瑜的脸。 祁东桀桀怪笑:“怕不怕?怕的话……” “嗯,挺可爱的。”简瑜道。 “是吧,可怕吧……你说什么?”祁东猛地瞪大眼,手里的袋子脱手而出,顿时小蛇爬了出去,蛇探到他的腿,就顺着爬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顿时简瑜的公寓里爆发出巨大的叫声! 简瑜把玩着小蛇,一步一步的凑向跌坐在沙发里的祁东,祁东的脸色刹白,但是强自镇定道:“你你你不怕蛇?” “我怕啊!”简瑜蹲到他面前,把小蛇往他面前凑了凑,祁东的脸又白了几分! “你你你别过来!滚开!” 简瑜冷笑:“祁少爷,你以后还要找我麻烦么?” “……”祁东的嘴抿成了一条线,一双眼都快成对鸡眼儿了,直勾勾的与小蛇对视。 简瑜又道:“祁少爷,只要你答应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我就把这小宝贝处理掉好不好?” “……”祁东终于把视线转到了她脸上,俊脸扭曲:“沐清欢居然耍我!” “错,如果你不来找我,就不会有现在的处境。”简瑜笑得别提多开心了:“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害人终害己。” 祁东:“……” 简瑜又凑过几分:“只要你别再来纠缠我,我保证,我以后绝对装作不认识你!” 祁东咬牙切齿:“你休想!” 但是一看到面前的小蛇扭了扭身体,他最后一个字明显的没有底气。 简瑜哼了一声,把小蛇往他身上一扔:“那你就好好享受吧……啊你干什么?!” 还没说完,她就被祁东一把抱住,死紧死紧的,她一正要开骂,祁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同于以往的那种猖獗得意,有种脆弱的感觉在里面:“拿下去,快拿下去!” 拎着蛇袋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但是祁东是绝对不敢对抓蛇的,小蛇已经绕上了他的脖子,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连眼角都像有水雾。 简瑜一看不得了,真给吓倒了,生怕把这位少爷吓出什么毛病来,以后更加麻烦,赶紧把小蛇拿下来,放进了厨房里的琉璃罐里。 出来的时候,祁东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但是仍然大口大口急速的喘息着。 一看到简瑜,祁东整个人都散发出曲线状黑色气体:“简!瑜!” 简瑜举起双手,笑咪咪的道:“我想过了,以后出门每天都把小蛇带在身上。” 祁东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瞪了她半晌,终于夺门而出! 简瑜哼着歌来到厨房,锅里的面正好煮好了。 她心情大好,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吃一顿了。 祁东一口气下了楼,钻进车里,狠狠的合上车门,心跳才算是平稳下来。 一想到刚才自己在简瑜面前的反应,他的俊脸就一阵青一阵白,脑门上青筋直跳。 他一拳打在方向盘上,狠声道:“简瑜!你给本少爷等着!” 又想到沐清欢,他的脸色更精彩,将车倒了个方向,打算去一趟祁墨家,找沐清欢算算账! 但是还没到别墅,祁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就跟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只淡淡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祁东想哭。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弟啊! 105.第105章 唐云暖醒了 月上树梢,彼时另一端,又是另外一番情境。 秦琛每日撑着一根拐杖走路很不方便,便索性在唐云暖那间别墅住下,失去了一条腿对他而言打击太大,但还不足以让他为此一蹶不振,因为他还有暖暖。 “云暖这几日,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吗?”秦琛站在玻璃房间外,问一边几个负责照看唐云暖的佣人。 “没有,秦先生,这几日唐小姐还和往常一样。”说话的是一名年纪较大的佣人,照看了唐云暖三年,有时候她们也会觉得面前这位秦先生太过偏执,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生生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试验品。 可即便这样,她们也是不敢说些什么。 “嗯。”秦琛朝里望了一眼,眸色染上一层无奈,他做了这么多,难道都是没用的吗?思绪一起,他便立即遏制住,如果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那他拿什么脸来见沐清欢! “你们先下去吧。”秦琛道。 “是,秦先生。”佣人们很快散去,秦琛在门外站了半响,才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油灯点着,因为唐云暖一直昏迷,所以她的房间很少开白炽灯,因为秦琛担心她突然醒来,三年的黑暗,白炽灯怕刺痛她的眼睛。 他来开一张椅子坐下,将拐杖放到了一边,伸手抚摸着唐云暖安逸的脸颊,脸上都是柔情:“暖暖,三年了,该醒了,我怕你再不醒来,我真的找不到理由再坚持下去了。”他是真的怕,真的怕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傅良走了,他找不到比傅良医术再好的医生来医治她的病,他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祁墨的监视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可是他能等多久?就连他自己,也开始不确定了。 床边的唐云暖一如这三年来的样子,闭着眼睛,苍白的神色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秦琛就这样看着她,到最后竟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痒。 “暖暖,我的腿残了,你要是醒来以后,会嫌弃我吗?要是真的嫌弃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 “暖暖,你姐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是我对不起她,可要不是三年前她敢放火烧你,之后又让我家破人亡,我又怎么会狠的下心,毕竟……” 秦琛说到这里,眸色更深,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最终站起身,执起拐杖,准备离开。 高大的背影在幽暗的灯光下竟显得有些萧瑟。 “咔嚓。”门被他打开,刚往前迈了一步—— “琛……” 这一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秦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正想嘲笑自己,又一声传了过来—— 轻轻地一声叹息,像是睡了一觉醒来的人,轻轻的那一声修长的呼吸。 秦琛整个人却像是被什么力量给禁锢了一般,动也不能动,他想回头,但却不敢回头。 他怕自己一回头,刚才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听。期待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他甚至无数次幻想过暖暖醒来的场影,是欣喜若狂,是喜极而泣,是整个世界春暖花开。 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欣喜若狂也好,春暖花开也好,其实一切不过是尘埃落定。 从此他不用再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也不用再活在整日整夜的期待中…… 就像愿望达成的那一刻,心中便没了当初的那种遥远的期待。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身,无法抑制的一腔情感,当看到那轻颤的纤长的睫毛的时候,全都冲向鼻眼,模糊了视线。 一片安静里,他又听到了那声因为许久没有发声的涩然的呼唤:“琛……” “琛……是……你吗?” 秦琛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左手扶着门把,青筋贲起,险些站立不住。 “暖……暖,你……”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他拄着打拐杖,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正缓缓睁开双眼的唐云暖走去,步伐从小变大,由缓变急,最后他扔下拐仗,激动的跑过去抱住唐云暖,即便这样的奔跑会用尽他所有的力气,会令他那只废掉的腿痛如刀割…… 但是,一切都不及眼前眨动着双眼的活生生的人。 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长,眼睛也还是那么漂亮,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张瓜子脸,消瘦的只剩下了五官,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如同三年前一样的美。 她静静的躺着,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茫然,望着天花板,像是随时都会又睡过去一样。 秦琛激动的不能自已,颤抖的握着唐云暖的手,指节都泛白:“暖暖,你终于醒过来了……” 他叹息一声,像是一瞬间卸下了肩上所有重担一样。但是吐出这一口气,唐云暖又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得到又失去的恐慌充赤了秦琛的内心,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冲着门外吼:“快把医生叫过来!叫医生!” 没多久,医生过来,不断的给检查唐云暖身体各项,期间秦琛一直在旁边沉默着,但却异常紧张的观察着。 是生是继傅良之后,秦琛重新找来的一个,中年人,姓张,看起来比较稳重。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医生基本检查完,秦琛立即上前,连说话声音都在发抖:“怎么样?” 张医生笑道:“恭喜秦先生,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她现在只是太虚弱,再加上在床上躺了三年,身体各机能跟常人比起来肯定是差一点。” “醒了,醒了就好……”秦琛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床沿,静静地凝望着唐云暖,不禁露出了笑意。 张医生又说:“我先制定一个调养计划,她营养各方面都要慢慢跟上来,还有,她睡了这么久,四肢肌肉也不比从前,肯定是有一个锻炼计划的,慢慢锻炼各方面的肌肉以极身体的协调性,直到彻底康复为止。” “一切你去安排吧。”秦琛心情很好,始终握着唐云暖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难得的珍宝一样。 106.第106章 等了三年 唐云暖昏睡了三年,这三年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长的空白期。刚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秦琛就坐在自己床沿,与自己十指相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大堆的疑问在脑海里,但是此时,她不想破坏这种幸福感。 可是她一动,秦琛就有所察觉,他一起身就看到精神奕奕的唐云暖,一把将她抱住:“暖暖,你终于醒了!” “琛,怎么回事?”唐云暖被他抱的气喘不过来,轻咳了两声,眸子里一片迷茫,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睁开眼会在一个幽暗的玻璃房里,周边还摆满了机器,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大火。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沐清欢死了没有。 秦琛听见她咳嗽,连忙松开她,跟唐云暖对望着,眸底除了震惊喜悦之余还有些哑然。 三年了,他等了三年,她也躺了三年,可为什么眼前的她,好不容易醒来的她,此刻他的心里怎么会有点陌生的感觉? 秦琛缓缓摇了摇头,他想,大概是太久没有交流了。 换上激动的神情,他捧着唐云暖的脸颊轻声道:“暖暖,你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现在终于醒过来了,看来傅良还不是一无是处。”最后一句他说的轻浅,像是自言自语,仔细听去,又有些怅然在里头。 唐云暖云里雾里,不懂秦琛在说什么,刚醒来的她身子还很虚弱,她只能依稀记得一些事情,都是零零碎碎的,拼凑不到一起。 “阿琛,你在说什么?姐姐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唐云暖一双水眸染上了一层雾色,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似乎是真的在担心着沐清欢。 她说完又咳嗽了几声,秦琛连忙将她放平躺在床上,替她拍打着胸口。 “暖暖,你姐姐没事,你放心。”秦琛安慰着她。 放心?沐清欢没事,她怎么放得下心!那火那么大,还烧不死她吗?唐云暖眼角闪过一丝冷色,只是很快被她掩盖下去,柔弱的一张脸,让人心生怜惜。 她捂着嘴巴,又是咳嗽一阵:“阿琛,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傻子,一醒来她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很差,一点力气都没有,周边的一切都让她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而眼前的秦琛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成熟了许多,不,应该说,憔悴了许多。 她猜想,现在恐怕距离那场大火,已经隔了很长时间。 果然,下一秒便听到秦琛朝她解释道:“你在床上躺了三年,三年前那场大火将你跟沐……你姐姐一起送进了医院,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了一周,而你……”秦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找机会医治你,但是都未果,今天你终于醒了,我也安心了。” 唐云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眸中透满了不敢相信。 三年?自己竟然在这床上躺了三年?!那把火没烧死沐清欢,却将自己送到了医院!这让她如何接受这事实! 秦琛见她情绪激动,瘦弱的身子不断的轻颤,意识到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自己不该现在和她说这些,他歉意的看向唐云暖:“暖暖,你身体刚好,这些事情,我以后慢慢跟你说。” “好。”唐云暖点头,她不想现在再接受更大的刺激,她已经醒了,不管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唐云暖只要活着,沐清欢就别想拿走她任何东西! 时间还长的很,不差这一时! 秦琛扶着床头,借力站起身,不料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麻,便一下又坐倒在床上,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一张脸刹那间风云变幻。 唐云暖看着他,轻笑出声:“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力气了。以前……”她接下来的话被秦琛的下一个动作全部哽在了喉咙。 她看到秦琛拿起一根拐杖,单腿站起,而另外一条腿仿佛坏死一般不能动弹。 她也不顾自己的身体,慌忙坐起,盯着他那条腿看:“琛,你腿怎么了?” 秦琛脸上是一片死寂,冰冷的神色,眸底透出的恨意,都让唐云暖吓了一跳,只是那表情很快被他掩了下去,唐云暖以为刚刚是自己产生的错觉,可她知道,那不是。 秦琛顿了半响,才缓缓开口:“腿残了。” “……”唐云暖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眼底全是惊骇跟痛苦:“阿琛?谁干的?你好好的腿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以后再跟你说,你刚醒,先好好休息吧。” “阿琛,我……” “好了,别问了,暖暖,等你身体恢复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秦琛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可抗拒。 唐云暖是一个懂得看人脸色,也很知道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的人,即便此刻她心底波涛汹涌,面色却依旧风平浪静,有的只是对秦琛的担心跟心疼。 她缓缓躺下,看向秦琛的眼睛也是一汪深情:“琛,留在这里,陪着我,我一个人害怕。” “好。”秦琛看了看她,答应道,随即重新坐下来,陪着她。 月色沉寂在浓墨的黑夜里,昭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寻常。 沐清欢最近将A市所有的工作都转移到了南城,她现在不想跟A市有任何关联,尤其是秦琛,之前在A市的医院,里面的院长是秦琛朋友的父亲,她反正现在也跟祁墨住在一起,与其两头跑,不如就待在南城了。 而华南医院对此也是感到很欢迎的,毕竟沐清欢是难得的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她肯从坐诊转成正式的医生,他们也乐见其成,所以手续很快就办好。 她今天照旧一大早来到医院上班,小刘将今天的工作表安排好给了沐清欢,沐清欢却在名单上看到了顾以南三个大字,顿时眉眼一拧,这人来这里干嘛? 小刘看到了沐清欢脸上的表情,抿了抿唇憋住笑道:“沐医生,这顾先生对你还真是不抛弃不放弃。” 107.第107章 叙叙旧情 沐清欢似笑非的朝她看了一眼:“刘助理,今天早上的工作都做好了?” 小刘连忙抱起桌子上的文件,道:“回沐医生的话,我这就去做!”说完立刻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沐清欢嗤笑出声,翻开文件看着今天病人的病例情况。 两个新患者,三个来复诊的。 嗯,看来工作量还算轻松,今天应该可以早点下班,沐清欢转了转眼珠,嘴角的笑容加深,刚好可以提前回去给祁墨做一顿她新研究出来的菜式。 “扣扣”敲门的声音。 “请进。”沐清欢收回思绪,换上工作的状态,等看到来人是谁后,不由扬了扬眉:“顾以南,要是再来两次,我建议你去隔壁二院看看。” “沐医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顾以南今天穿的深褐色长风衣,修长的身形,俊逸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潇洒不羁。 他走近沐清欢,在她办公桌对面拉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 沐清欢唇角微弯:“客人?怎么我这病例单上也有你。”说着还将病例单推到他跟前。 顾以南不以为意的道:“哪种身份都一样。” “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沐清欢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她可不认为今天顾以南就是单纯的来找她,自从上次彼此知道身份之后,顾以南好像就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今天突然来找自己,想必也不是闲得慌。 果然,顾以南笑了两声,便道:“真不愧是祁墨的妻子。”只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有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沐清欢没有答话,等着他的下文。 “祁墨将他二叔杀了。” “哦。然后呢?”沐清欢道。 顾以南皱了皱眉:“然后?说的如此云淡风轻,难道你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个杀人凶手?” 沐清欢噗嗤一笑,有些好笑的睨着他:“杀人凶手?顾以南,难道你不是?我想你的手脚也比祁墨干净不到哪去吧。” “他把自己的二叔杀了,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惊讶或者是害怕?”顾以南不相信的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害怕?”沐清欢反问道:“祁墨没有伤害过我,至于其他人如何,关我什么事。”如果是三年前的沐清欢,或许听到这消息,会吓得整夜睡不着觉,可如今的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已经将一切都看的淡了,祁墨不简单,这在她见到他第一面后,便知晓了。 顾以南黑线,抿着唇盯着沐清欢看,想从她的笑容里找到一丝破绽,最后什么也没找到,半响,他才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不管是我也好,祁墨也罢,我们的底子都不是干净的,你现在身为祁墨的人,就要接受祁墨的一切,包括他的黑暗,如果你走不进他的生活,那么你就遵守跟他的契约,不要逾距。” 沐清欢顿了半响,才缓缓道:“我以为祁墨没有朋友,看来我错了。” 顾以南眉梢微凝,诧异的看着她,看了半天又笑了,他起身:“今天说这番话是我做的太多余了。”沐清欢只是普通人,可祁墨不一样,他们都是生活在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那日祁二爷突袭,祁墨有意不让沐清欢看到那些残忍的画面,无非就是怕她看过之后害怕,这样的举动,已经证明这女人在祁墨心中的不一般。 白纸早晚都会被墨染黑,祁墨护不得她一辈子,既然祁墨不说,那他就来告诉沐清欢,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以免日后…… 但,今天看她的反应,显然是早已预料到。 “祁墨就是祁墨,无谓黑白。”沐清欢沉默良久,轻声道。 顾以南眸光一闪,唇角扬起弧度:“祁墨这回倒是没看错人。”不过沐清欢,希望这一切不是你的演技……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沐清欢究竟是不是七重门的人,他们无法证明是,也无法证明不是…… “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叙叙旧情。”顾以南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说话音调都高了不少。 沐清欢一笑:“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旧情?” “沐清欢,真应该我先认识你。”顾以南咬着牙,哼了一声,踱步走出咨询室。 沐清欢摇摇头,目送顾以南出去,之后又接了两个患者。 小刘进来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看书,将刚泡好的咖啡递给她:“沐医生,在看什么书呢?”说着便凑近一看,看到了书内容时,顿时冷汗了下:“心理学跟穴位也有关系?这不是人家老中医天天研究的吗,沐医生,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个来了。”这沐医生这段时间也太奇怪了,之前是一有空就看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现在又开始研究起中医来了。 沐清欢专注看着书,头也没抬:“没关系啊,只是想趁着闲暇功夫多看点书,人脑子里多点知识总是好的。” 小刘点点头,赞许的道:“沐医生,你说的对,我以后也要多看点书丰富一下自己。” 沐清欢闻言,噗嗤一笑,将书本合上:“小刘,去准备两杯茶,等会预约的患者要到了。” “好。”小刘应声,起身去倒茶了。 沐清欢将书本放回身后的书架上,这些天自己研究了不少新的心理治疗手段以及新的催眠方法,希望以后可以在祁墨的病上,派上用场。 正在思索间,门已经被打开,沐清欢以为是小刘,却没想到跟着进来的还有两个陌生的人。 看样子应该是一位母亲带着儿子。 沐清欢连忙起身:“你好,我叫沐清欢。” “你好,我叫袁莉,这是我的儿子,袁杰。”袁莉做着自我介绍,面容看上去很憔悴。 沐清欢微笑:“请坐,要不要喝点什么?”她看向一边站着的小刘,示意她将茶端给他们,小刘很快领会,将茶端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两位慢用。”随后便安静的待在一边,今天这两个是新病人,按照条例,她得跟着沐医生做病例记录。 108.第108章 人格分解 “不用了,谢谢沐医生。”袁莉拉着袁杰坐在沐清欢对面,袁杰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 “跟我说说情况吧。”沐清欢将资料翻开,扫了一眼说道。 袁莉点点头:“他从小到现在一直都很正常,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可就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我以为是有人欺负他,可跟踪之后却发现竟然是他自己用小刀划伤自己,并且不停的对着空气殴打,仿佛对面有人一样,我发现之后上前制止,但没想到他却愈加疯狂……” “我跟孩子他爸没办法,只好替孩子在学校请了假,将他关在家里,家里的东西几乎全被他砸烂了……袁莉一边说一边掉眼泪,看起来是真的很痛心。 沐清欢将桌子上的餐巾纸递给袁莉,眼角却扫向一直坐着不动的袁杰:“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之前吧,沐医生,你说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沐清欢没有答话,摆了摆手示意袁莉暂时不要说话,随后看向袁杰,声音很温柔:“疼吗?” 袁杰低着头,身子颤抖了下,他的胳膊上还有昨晚留下的新伤口,以及之前的旧疤痕。 很久他都没有说话,袁莉中间好几次想要插话,都被小刘无言制止,她也只好作罢。 沐清欢倒是很有耐心,又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姐姐,姐姐可以帮你惩罚那些坏蛋。” 袁杰嗫喏了下,这次回答的很快,一双小眼珠子不停的转,似是在观察周围的动向,等看了一会后,他才小声的道:“他们有很多人,都想打我,还有人想要杀了我!姐姐,我好害怕,我想报警,可是他们不准,他们说我要是报警,就会把我杀了!” 沐清欢听着,眉头皱了皱,钢笔在本子上画了几个字:persecutorytype【被迫害妄想症】 “你在胡说什么?!”袁莉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呵斥,她这一嗓门子喊下去,袁杰又开始把头低下去,不再说话。 沐清欢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耐着性子轻声道:“我能和您儿子单独聊一聊吗?” 袁莉刚想拒绝,却听沐清欢又说道:“您也希望您儿子可以早点康复吧。” 闻言,她也不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小刘一起出了咨询室。 沐清欢发现,袁莉一走,袁杰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的手指不再紧握,脑袋也没有先前低的那么厉害。 “什么时候遇见他们的?”沐清欢轻咳了一声,问道。 “两个多月前,我去买盐回来,碰到他们,他们就打我,骂我,还要杀了我!” “他们是谁?”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真的要杀我!”袁杰情绪开始激动,他将自己袖子撸了上来:“你看,我这些伤都是他们打的!!” 沐清欢听着,又在本子上写:人格分解,只是后面加了个很大的?号。 …… 交谈进行了40分钟,沐清欢让袁莉带着袁杰下周再过来诊查一次,随后开了一张药单,交代小刘带着他们去找精神科的张医生,让他执章签字,批行处方单。 小刘送走母子两,便赶紧跑来找沐清欢。 “沐医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沐清欢抬眸。 小刘啧了一声:“当然是那母子俩啊,我怎么感觉那母亲有问题,倒不像是孩子有问题。” 沐清欢抿唇,嘴角微微扬起:“小刘,你最近有点长进。”随即话锋一转:“问题的根源确实在母亲身上。” “啊?什么意思?”小刘摸了摸脑袋,表示不明白。 沐清欢也没指望她能明白,说道:“你等会去找小陈,让他去警局拿6月28号晚八点南口街,7月3号中午12点枫叶街道,还有8月16号袁杰家门口的CCTV【ClosedCircuitTelevision闭路电视】,然后再去找一下张医生,让他那边在下周二的时候空一个床位出来。” “空出床位干嘛?沐医生,刚刚那孩子有这么严重吗?”小刘不解,在她的映像里,要住院观察的都是精神上有问题,方才那孩子只是做一下心理咨询啊。 沐清欢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夹,拍了一下小刘的脑袋:“坚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骗、跟踪,变得极度谨慎和处处防备,小小的轻侮就被无限放大,抓住一些极为脆弱的事实充当蓄意谋害他证据,很大程度影响了正常生活,这已经是有严重的persecutorytype,再加上已经做出了实质性反抗动作,弄的自己遍体鳞伤,如果再不加入药物的治疗,很可能会延展成为personalitydisorder【人格障碍】。” 小刘彻底惊了:“这么严重?” “……嗯。”沐清欢眉梢微凝:“等看到CCTV,如果证实确实跟我设想的一样,那袁杰就要住院观察,实行强制性药物治疗了。” “好,我这就去找小陈。”小刘连忙说道。 小陈走后,沐清欢又接了两个病患,这两个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生活上出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咨询了一会便顺利离开了。 沐清欢送走最后一个病患之后,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之前的病例,这段时间也接了不少患者,虽然大部分都是简单的心理咨询,可还是有几个特别一点的。 比如像今天的袁杰。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她的职业跟精神科医生没有两样,可以行使处方权,病房权等等,可现在回了国内,却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心理咨询,剩下的稍微有点难度的病例都要在发现问题后移交给精神科医生。 沐清欢无奈的叹了口气,患有心理疾病以及精神疾病的病人在看病的过程中最忌讳的就是转医。 这样会使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再度击垮,治疗时间无限延长。 沐清欢沉思半响,看了看时间,轻叹一声,下次跟院长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开通权利。 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沐清欢脱下白大褂,离开了医院。 109.第109章 神秘录像带 秋末的黄昏总是来的很快,还没等地上的水气被蒸干,太阳就落进了西山。 原本还光亮的天空顷刻间仿佛被染上了浓墨,竟显得有些灰蒙蒙的,不稍片刻,便响起了一声雷,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祁家一如既往的寂静,祁墨站在空荡荡的客厅,负手而立,他身后还站着祁恒。 祁恒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脸上写满了犹疑,低头一直看着文件,不知道是交还是不交。 主仆二人沉默良久,祁恒捂着嘴巴轻咳了一声,企图打破这份诡静,只是他还没开口,便听到祁墨淡然飘远的声音传到耳际。 “七重门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祁恒头皮一麻,暗叹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沉吟片刻,他答道:“根据白少主的消息,七重门暂时没有动作,安静的很。” “安静意味着危险。”祁墨冷哼一声,凉凉的道。 祁恒摸了摸鼻子,再度瞧了一眼手里的档案袋,深吸一口气,将文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望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祁墨,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七重门虽然没什么动静,但是让人送来了这个。” 祁墨转身,冷峻的眉眼微微凝了凝,弯腰拾起茶几上的档案袋:“七重门这次又耍什么花样。” “这个……”祁恒摇了摇头,神情也有些疑惑:“我也不太清楚。”以往七重门间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少爷送来一些东西,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只知道每次少爷看到之后都会发狂,甚至……发疯。 他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少爷差点将墨帆的手废了,要不是白少主在其中拦着,怕是墨帆这一辈子也执不了枪,拿不动武器了。 祁墨伸手解开档案袋上缠绕的绳子,在解到最后一道时,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恒叔,你先回去吧。” 祁恒一慌:“少爷!” “回去。”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祁恒神情担忧,却不得不转身离开,少爷的命令,他一向只有听从。 等到祁恒消失在视线里,祁墨才缓缓打开文件袋,纤长的五指顿在半空好些时间,才伸进去拿出里面放置的东西。 一盘录像带。 祁墨双眸微眯,眸光危险又沉长。 外面的雷声愈加的响了,终于在一道闪电过后,迎来了淅淅沥沥的大雨。 祁墨转身朝二楼走去,一路经过长廊,暗道,最终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一切还和上次摆放的一样,他已经吩咐过祁恒将这里收拾干净。 祁墨越过长椅,方桌,走到一台老式的放像机面前,将录像带放入,然后又走回来坐在放像机不远处的长椅上,就这样静静等待着。 外面雷声不断,雨也下的越来越大,一道道雷闪在这愈加黑暗的天空下竟有些狰狞的味道。 沐清欢打着伞走在街上,手里除了包包还拎了一大堆蔬菜。 因为雨很大,公交车等了很久都没来,她不得不打了个计程车往家里赶。 她的医院离祁墨的住处有一段距离,却也算不上远,也许是雨天寂寞,一路上司机都在不断的找话聊,沐清欢虽然不擅聊天,但还是会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子便开到了别墅门口。 “小姐,一共是三十二快六,收您三十二。”司机愉快的说着。 “谢谢。”沐清欢付完钱,撑着伞下了车,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乌沉沉的,雨势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 等进了别墅,沐清欢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全湿透了。 “祁墨,今天的雨下的真大。”沐清欢将雨伞收好,脱下湿了的外套,又走进浴室拿起干毛巾擦着头。 半天没听到祁墨的回应,她也没有多想,反正她说话,祁墨有一大半都是不会搭理她的。 她又上二楼卧室换了干净的衣服,等换好衣服之后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这间别墅构造很简单,一楼除了一间浴室跟厨房,剩余的都是客厅,二楼又只有这一个卧室,祁墨两处都不在,他去哪了? “祁墨,你在家吗?”沐清欢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她不由皱了皱眉,客厅的灯是开着的,按道理说,他应该是回来了啊。 可别墅又没有人影,难道是回来了又出去了? 不对,下这么大雨,能去哪。 沐清欢撇了撇嘴,再度下楼,将每个角落都看遍了,也没找到祁墨的身影。 “算了,可能真的出去了吧。”沐清欢站在二楼楼梯口,喃喃道。 这么一想,她便又迈开脚步朝楼上走去。 等等! 沐清欢突然抬头,脚下的步子停住,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整个别墅都没他的身影,难道……他在地下室? 这个念头一起,沐清欢眉眼全都拧在一起,不管对她还是祁墨,那间地下室都是一些不好的象征。 她还没忘记,上次在地下室,祁墨发狂的模样。 想到上一次,沐清欢再没敢浪费时间,迅速跑上二楼,穿过长廊,往有暗道的那个玄关跑去。 沐清欢发现,这次那堵墙没有开着,也就是说祁墨从里面关了暗道。 她连忙伸手摸那些墙,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沐清欢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怕。 她怕祁墨在里面出什么事情。 沐清欢心理素质并不低,在片刻的慌神之后,她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寻找这堵墙的开启机关。 最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道暗格,这暗格连着墙面,若不是她是学心理学的,恐怕也察觉不到这处暗格。 沐清欢来不及多作思索,伸手一按,面前的墙便慢慢开启。 即便有想过祁墨会在这里面,即便有想过祁墨再一次发狂的模样,即便有做好心理准备,即便…… 可当墙面开启的那一刹那,她还是震惊了,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一双脚仿佛着了根,再也进不去一步。 那个人,真的是祁墨吗? 沐清欢如水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 110.第110章 不准哭 祁墨就坐在连着地下室的那道楼梯中间,衣衫破烂,发丝凌乱,浑身布满了血迹,整个人颓废不堪,仿佛刚从黑暗底端挣脱出来。 他的旁边还放着一把短刀,刀口上全都是血。 沐清欢站在入口处,动不得半分,一张脸全是震惊,上一次还只是砸东西,即便有伤害的动作,那也只是对向别人,这一次,竟变成了自残么? 沐清欢借着微弱的灯光,沿着楼梯口一路望过去,发现血迹从最深处一直延伸到他坐着的地方。 沐清欢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惊讶与害怕,轻轻喊了一声:“祁墨……” 祁墨似是听到的声音,他的身子动了动,继而慢慢抬起了头,当他的眼神对上沐清欢的时候,她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那是怎样的眼神? 比死神还要可怕!冰冷的眸子除了死寂还有说不清的……。 沐清欢双拳紧握,努力让自己镇静,她看到祁墨的脸上海在滴着血,胳膊上,手背上,全都在滴血。 沐清欢突然不再害怕了,不管他什么样子,他都还是祁墨。 她一步一步挪过去,她发现祁墨再次低下了头,不声,不语。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子,又喊了一声:“祁墨。”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她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伸出白暂细嫩的手指,捧住祁墨的脸,将他的头托了起来,再撞到他眼神的那一刹那,沐清欢的心再次抖了一下,只是很快被她抑制下去。 她抱住祁墨,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她不断的重复没事了。 却发现祁墨的身子竟在隐隐发抖,但他却在极力的克制。 沐清欢知道,这是受了重大刺激之后的表现。 现在只有将祁墨的情绪迅速安稳下来,才能带他走出去。 沐清欢想站起身将祁墨拉起来,腰上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了回去,她顿时又跌回阶梯上,下一秒,祁墨突然抱住自己的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就这样搂着她。 第一次,是祁墨疯狂却狼狈的模样。 这一次,他似乎已经是发狂之后,可沐清欢却清清楚楚看到了祁墨眼中的脆弱,尽管那一丝脆弱藏的那么深。 沐清欢不知怎地,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心疼,这样骄傲自负的男人,心底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祁墨,我们出去好不好?”沐清欢轻声问着,平静的语气就好像在问:祁墨,我们今天吃什么? 祁墨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深深埋在了她的怀里。他的力道之大,嘞的沐清欢都有些喘不过气。 “祁墨,我们上去包扎,好吗?”她托起祁墨的身体,努力将他架起来,却发现他的小腿竟然也被刺伤,沐清欢鼻尖一酸,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她突然吼道:“祁墨,谁让你这么伤害自己的!” 这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祁墨似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看向了沐清欢,嘴唇干裂,却发出了一丝沙哑的声音:“不准哭。” 声音很小,却足以让沐清欢听清,闻言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酸意,哭了出来。 再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累到了极致。 沐清欢知道他的伤势拖不得,得赶紧处理,整理好情绪,花了很大力气,才将祁墨背出地下室,一路往卧室走去。 却遗忘了黑暗深处还在播放着的黑白录像…… 沐清欢将祁墨放倒在床上,随后又赶紧跑去将医药箱拿过来,又去浴室接了水,拿了干毛巾备用。 她知道,祁墨这样骄傲的人,断不会允许别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而她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他的私人医生,所以,沐清欢只能用以前学过的急救措施给祁墨做包扎处理。 她将他残破不堪的衣服脱了下来,在看到他精壮的身躯之后,沐清欢的脸微微红了下,她将毛巾蘸水,一点一点给祁墨做着清洗。 随后替他包扎起来,再一次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沐清欢的心没来由的颤了下,他到底是怎么下的去狠手,将自己伤害到这般境地,难道,他不知道疼吗? 沐清欢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祁墨,你这样,究竟是因为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以及祁墨微弱的呼吸声。 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沐清欢才将祁墨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好。 漫长的黑夜伴随着不停歇的大雨,注定不平常。 沐清欢将卧室整理干净,翻身上床,小心翼翼的深怕碰到了祁墨那些伤口。 祁墨即便是睡梦中眉眼都是凝着的,沐清欢见他凝眉,自己也跟着凝了起来,随即伸出双手将他的眉抚平,又替他慢慢按揉着太阳穴的部位,想让他放松一些。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经过昨晚一整夜的雷雨之后,今天终于迎来了晨间的太阳。 沐清欢一夜没睡,就这么坐在床头。 她不敢睡,她得看着他,她怕他万一睡着的时候突然翻个身碰到身上那些伤口。 所以祁墨睁眼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沐清欢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第一个反应便是再度闭上眼睛。 “祁墨,你醒啦!”沐清欢顶着黑眼圈,惊喜的叫道。 祁墨脸色黑了黑,重新睁开眼睛,想坐起身,身体动的却很艰难,沐清欢见状,连忙扶着他的胳膊,帮着他坐起来。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他的口气冷淡,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祁墨。 沐清欢顿住,摇了摇头,果然,她就知道一旦他醒来,就还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 “我今天请假。”沐清欢道:“照顾你。” 祁墨身子僵了下,眉头又拧在一起,半响才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沐清欢装作不在意的从上到下给他打量了一遍:“嗯,那我叫恒叔来。”说着就要下床。 “沐清欢!谁给你的胆子!”祁墨冷声喝道。 111.第111章 闭嘴!睡觉! 半天没有听到声音,祁墨抬头望向沐清欢,发现她背对着自己,肩膀微微颤抖。 祁墨皱眉:“怎么了?” 他话一说完,沐清欢便突然转过身来,红着眼睛,大声吼道:“祁墨,你别欺人太甚!你问我谁给我的胆子?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允许你这么伤害自己!你以为你这样很牛叉吗!我TM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吼完之后,才发现祁墨的脸色很难看,阴郁的很,沐清欢顿时犹如一只焉了气的皮球,不再动弹。 祁墨没有想到沐清欢也会说脏话,以往她都是温温顺顺的,很少有逆毛的时候。 昨晚的事情他没有忘记,甚至清清楚楚的记得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她后来进了地下室,也知道她再次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只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第一次过了以后,下一次再是什么样子,仿佛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所以他不想提起昨晚的事情,却忘记了她的情绪从昨天晚上一直压抑到了今天早晨。 看到了她的浓重的黑眼圈,祁墨皱了皱眉:“一夜没睡?” “嗯。”沐清欢低着头,撇着嘴,从鼻尖溢出一声。 “过来。”祁墨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要。”沐清欢耍着性子拒绝道。 祁墨显然没了耐心,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冷了几分:“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沐清欢抬头,纵然心中不悦,可她也知道祁墨的性格,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到了他的身边。 祁墨睨着她:“睡觉。” “啊?”沐清欢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祁墨抿了抿唇,难得忍耐的重复了一下:“我说,睡觉。” 这下沐清欢明白了,他是让自己补眠来着,只是祁墨的伤…… 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却迎来祁墨安抚的眼神:“我的伤不要紧。” 沐清欢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抵不住阵阵睡意:“那好,我先休息会,你别乱动,我就躺两个小时,等会起来给你做早餐。” “嗯。”祁墨淡淡应了声。 沐清欢见他答应,便躺下睡了。 祁墨侧了侧身子,低头看着她,眸光幽暗深远。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女人了。 “祁墨,你别这样看我,我睡不着……”沐清欢睁开眼睛刚好对上祁墨探究的眼神,她即便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两道目光。 祁墨一顿,没料到她会突然睁眼,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冷了不少,他一个翻身,躺了下来,一把将沐清欢拽了过来,搂在怀里,就这样抱着她。 沐清欢被他突然的动作惊的不小,连忙挣扎,纵然在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也很少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她甚至能听见祁墨的呼吸声,这让她感到很别扭。 “别动。”祁墨冷冷道。 沐清欢果真不动了,但嘴里还是说着:“你身上有伤,抱着我怎么睡觉,再说了,咱两的关系也没到可以搂搂抱抱的程度吧,那都是情侣才做的事情。”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妈呀,她刚刚说了啥,情侣才会做的事?她一定是脑抽了! 祁墨冷冷淡淡的扔了一句:“我们是夫妻。” “……”沐清欢无语,补充道:“契约的。” “闭嘴!给我睡觉。”祁墨冷声吩咐。 “……哦。”算了,都由他去吧,反正抱一抱也不打紧,沐清欢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 只是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六点,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祁墨不知道又去哪了。 沐清欢皱着眉,起身下床将自己收拾干净,在别墅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祁墨,她以为他又去了那间地下室,便想进去找找,只是刚走到暗道前面,手机便响了。 是祁墨。 “醒了?”清冽的嗓音犹如深渊里的一潭深水,沐清欢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竟是这般好听。 “嗯,你去哪了。”她问。 “公司有点事情,等会就回去了。” “你身体没关系吗?”她都不敢想象祁墨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能爬起来去公司的。 “那点伤算什么。”一贯的清冷孤傲。 沐清欢沉默了,那样都不算什么,是不是非得半死不活才算有什么。 一时间两人竟是都没说话,沐清欢刚想开口,却听到话筒传来一阵嘟嘟的声音,她移开手机,看样子是祁墨把电话挂了。 她刚想把手机放起来,便又接到一个电话,她以为是祁墨又打了回来,便看也没看就接通道:“祁墨,电话费不要钱吗,打了又挂挂了又打的。” 那边顿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应答,沐清欢察觉到不对劲,皱着眉:“祁墨?” “姐姐,是我……” 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沐清欢浑身一僵,这声音,恐怕她这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三年了,她终于醒了! 看来,她的药引子还真是起了作用。 呵,真是让人笑话。 “唐小姐,我想你是叫错人了吧,谁是你的姐姐。”沐清欢声音极冷,不带丝毫感情。 那边啜泣了几声,声音也有些梨花带雨的:“姐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别……” “够了!”沐清欢冷声打断了她:“我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个妹妹,唐云暖,三年了,你为你自己作出的事情躺了三年,这就当上天给你的惩罚,以往的事情我不想再跟你追究,我也请求你们,麻烦你跟秦琛好好过,别再来骚扰我。” 沐清欢说完便挂了电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眼神空洞。 三年前的事情她永远都忘不了,她一直谦让着的妹妹竟然想放火烧死她的姐姐,当她躺在大火中不能动弹,看到唐云暖嘴角的笑容时,那时的心里,已经不是痛恨二字能够形容的了,那是绝望。 一阵钢琴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沐清欢低头看了看手机,竟然是唐逸打来的。 “喂,爸。”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你刚才对暖暖说什么了,让她哭成那个样子?难道你不知道她身体刚刚才开始复原吗?你怎么这么不知道体恤她!” 112.第112章 吵架 面对唐逸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沐清欢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她的情绪依旧很平淡:“爸,有什么事吗?” 许是唐逸也听出了她话里的疏离,一时竟也收了脾气:“你明天回来一趟,云暖想见你。” “对不起,爸,我明天要出诊,没有时间。”沐清欢云淡风轻的撒着谎。 “你妹妹病刚刚好,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一醒来就吵着要见你,你难道不应该回来看看她吗?”唐逸不悦的说着。 “我没时间。”沐清欢说完便想挂了电话,却没料到手机突然被一股力道抢了过去,紧接着,她就听到了祁墨清冷的声音:“明天我们会去。” 沐清欢连忙起身,看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祁墨,皱着眉道:“祁少爷,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吗?” “不知道。”祁墨将手机还给她,一脸的坦然。 沐清欢黑线,忍住心头的不爽,耐着性子:“我明天不会回去,你要是乐意你去,我不拦着。”说完接过手机转身就走。 “沐清欢!”祁墨冷着脸,脸色颇有些难看。 沐清欢这下脾气也上来了,回过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祁墨叫道:“事情不是发在你身上,你当然答应着容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唐云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秦琛!你知不知该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回那个家!” 祁墨神情又阴郁了不少,声音如冰窟:“为了秦琛给唐云暖试药了三年,这就是你所谓的讨厌?我真是长了见识。” “你!”沐清欢被祁墨噎的说不出话,气的脸色通红,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戳人痛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哼,我不跟你计较!”沐清欢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再度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祁墨在原地站了会,也跟着走了进去。 沐清欢一进卧室便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不想搭理祁墨,但是她已经睡了一天了,现在哪里还能真的睡的下。 祁墨走进来便看到她气的鼓鼓的腮帮子,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他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淡淡开口:“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沐清欢身子一顿:“突然睁眼:“你什么意思?” “沐清欢,我说过,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祁墨面无表情的道。 沐清欢猛地坐起身,瞪大了一双眼珠子看向对面的男人:“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回唐家?” “不然呢?”祁墨反问。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话就是命令,我现在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打商量。”祁墨冷声道。 沐清欢顿感无语,她搞不懂,祁墨为什么会要求跟自己一起回唐家。 等一下,沐清欢突然顿悟,问题好像不是在这吧?貌似她是根本不想回去的。 “我不回去。”沐清欢再次重申,自己就算再顺着祁墨,在这件事上也不能迁就他,她暂时还没有做好面对唐云暖跟秦琛的准备。 不,准确来说,她是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们两个。 “是吗?”祁墨森森的盯着她看。 沐清欢被他盯得发毛,刚想说是,眼角余光却撇到祁墨的白衬衫有一块被染红了,她心里一惊,连忙移到他身侧,一把将他的衬衫掀开,里面竟是触目惊心的红! 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崩裂,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染红了一片白布。 沐清欢赶紧起身下床,在卧室里翻翻找找,直到翻出医药箱,她才折回来重新坐回祁墨身边,将已经染红的白布拆了下来,看到那崩裂的伤口,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看向祁墨的眼睛里竟有一丝心疼:“谁让你出去的,伤口都咧了,你难道就不知道疼吗。” 祁墨抿唇,将沐清欢所有的动作看在眼里,他就这么盯着她看,良久才吐出几个字:“习惯了。” 这些伤比起曾经受过的而言,已是轻的不能再轻。 沐清欢闻言无端端的鼻尖发酸,不再说话,重新替他涂药,包扎。 等所有的都弄好,沐清欢才舒了口气。 “回唐家可以,但是明天不行,你的伤势必须再休养几天,我会打电话告诉爸爸,这周末回去。”沐清欢看着他,认真的道。 祁墨挑眉,不说话。 但是沐清欢知道,一般祁墨沉默就代表同意了。 “给我倒杯水。”祁墨将衬衣重新穿好,开口说道。 “哦。”沐清欢撇撇嘴,依言下楼去给他倒水。 一直到沐清欢的身影消失在祁墨的视线里,他才拿出手机给祁恒打了个电话。 “少爷,东欧那边有批军火需要交易,但是白少主在那遇到麻烦了,有人从中作梗,您要不要出面?” “不用,白珏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这个少主可以引咎谢位了。”祁墨淡淡道。 “额……白少主说,这次作梗的不是一般人,希望少爷您可以出面。”祁恒小声说道。 祁墨依旧平淡的声音:“告诉他,要是解决不了,我会考虑让顾以南去。” “好的……”祁恒暗自抹了把汗,谁不知道顾先生跟白少主向来水火不容,见面就吵,要是这顾先生去了,只怕是白少主永无宁日了。 “白珏还有什么消息吗?”祁墨问。 祁恒答道:“没有,除了这个,白少主暂时没别的话要我传给您。” “嗯。”祁墨眸光暗淡了一些,又问:“唐家那边呢?” “查出了一些眉目,夫人当年好像不是直接被唐逸领养的,根据得到的消息显示,夫人在十岁的时候,有人将她交给了唐逸,代为抚养。” “谁。” “这个人是谁还没有查到,不过后来唐逸又跟那人接触了几次,天下没有不漏洞的网,既然后面都有见面,只要慢慢查,肯定能查出消息,少爷……”祁恒顿了顿,说道:“我觉得唐逸这次急着找夫人回去,只怕是不仅仅因为唐云暖想要见夫人。” 祁墨沉思了一会,良久,回道:“嗯,继续查。” “是,少爷。” 113.第113章 皮擦掉了 祁墨刚挂掉电话,沐清欢便推门进来。 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还微微冒着烟。她来到祁墨身边,将水递给他:“还想要什么?你吃远饭没有?” “吃了。” “哦。” 祁墨一口一口缓慢的喝着水,乍一看去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是仔细看看,又只会让人觉得他很深沉。 沐清欢从来没有看透过祁墨,尽管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观察力,也很少能从祁墨这里,窥探到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一切。 睡了这么久,身体有点乏力,她起身,祁墨突然问:“去做什么?” “洗澡。”沐清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祁墨居然会关心她要做什么吗?她突然起了坏心,微微一笑,一边朝着浴室走,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却又很是刻意的问:“要一起洗吗?” 祁墨缓缓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缓缓垂下眼睑,什么也没说。 沐清欢本来想戏弄一下祁墨,没想到祁墨直接给了她一个无视的态度,瞬间让她感觉自己好幼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钻进了浴室。 然而她却没有看见,祁墨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 沐清欢站在水底下,手撑着墙面,脸上露出一丝疲倦。 她真的想不明白,祁墨为什么要去唐家。她看不出他的目的,就像她看不透他这个人一样。平常人做任何事情,总能够从一些蛛丝蚂迹里看出端倪,但是这一点对祁墨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去唐家,她无法强迫自己对一个曾经想要害死她的人笑脸以对,一切不过是徒添烦恼。 脑海里全是当初的事情,表面天真善良无害的唐云暖,慈祥却也自私的唐父,刻薄而又小人的唐母……以及,承载了她几乎整个青春的秦琛。这些人,那些事,没有一件是她想要回忆的,但却都是无法忘怀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忘了时间,直到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随即祁墨的声音传进来,透过水声钻进了沐清欢的耳里,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蓦地惊醒了沉思中的沐清欢。 “你要洗多久?” 沐清欢关了水,慌张的想扯浴巾,但是脚下一滑,差点栽倒。 祁墨就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水杯,听到沐清欢尖叫一声,他眉头微拧,道:“你又摔了?” “没有没有,就是滑了一下而已。”沐清欢闷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没多久,浴室门就打开了。 沐清欢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眼眶有些湿。祁墨眼眸微眯:“哭了?” “没有。” “嗯。” 祁墨转身坐回了沙发,沐清欢愣了一下,蹬蹬蹬跟过去:“我真没哭,你不相信我吗?” 祁墨道:“相信。” 然后他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沐清欢吓了一跳:“你干嘛?!” 祁墨转身看她露出防备的姿势,淡淡道:“洗澡。” 那口气虽然淡,但是一点儿都不难听出,那里头包含着的隐隐的不屑与嘲弄,顿时沐清欢闹了个大脸红。 然而祁墨已经和她擦肩而过,进了浴室。 沐清欢尴尬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祁墨身上的伤,赶紧在他关门之前一条腿伸过去抵住门阻止关门:“等等!” 祁墨黑眸里一片深色:“做什么?” 沐清欢道:“你身上有伤,不能洗澡!” “没事……” “不能洗!”她铿锵有力的吼了一声,发现祁墨盯着自己,声音顿时小下去,但是依然坚持:“伤口碰到水会发炎,在没有结痂之前,都只能用水简单的擦一擦。” 见祁墨不说话,她急声道:“你等等,我先换件衣服,我来给你擦。” 说完就走了。 祁墨站在浴室门口,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她的那句话,竟就鬼使神差的没有动,一直等着沐清欢换了身家居服来到面前。 对于祁墨这么听话,沐清欢也是意料之外,随即就很欣慰的笑了。 祁墨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让人抓狂嘛。 浴室里,热水氤氲。 就算刚才才看过祁墨身上的伤,但是再次看到,沐清欢仍然忍不住心脏一疼! 曾经她也有过不堪痛苦而自残以缓解痛楚的经历,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发生在祁墨身上,完全是两种感受。 自己的时候,她觉得理所当然,那是一种痛苦不堪时寻找新的发泄的方式。但是祁墨……她越来越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会让祁墨这样的人,选择了伤害自己?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们俩挺像的。” 祁墨一动不动,任由她擦拭着身体,没有回答。 沐清欢接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有一些可以诉说给别人听,但是有一些却始终开不了口。我可以自我治疗,但是你呢?” 祁墨却是淡淡道:“原来心理医师也会有心理疾病么。” 他说这话,完全不是真正的惊讶,而是明显的想要转移话题。 但是他没生气,对沐清欢来说,这就是一个好的现象。 她笑了笑:“当然会,不管是什么医生,也都是人,是人就会生病,但是我们不会逃避,至少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对面对病痛苦难……”顿了顿,她说:“这样吧,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告诉我你的秘密……” 还没说完,就被祁墨给打断:“在这幢别墅,你的工作是配合我做祁夫人,如果你要谈别的工作,改天在你工作的地方谈。”他眉目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怒:“这是你自己订下的规矩。” “……”真是够打脸的。 沐清欢沉默了。 祁墨问:“皮擦掉了。” “……”沐清欢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擦他背上的同一个地方,都擦红了,赶紧默默的移了一下。 浴室里,除了水声,就只有毛巾擦过皮肤的细微的声响,以及两人的淡淡呼吸声。 沐清欢认真的擦着,祁墨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气氛,格外的安宁。 祁墨的视线,一直透过墙面上被热水醺得模糊的镜里子,看着身后朦胧的沐清欢的身影,黑眸里一片复杂。 114.第114章 沐清欢,你是觉得我拿不出手么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很快一周时间便过去了。 周末。 沐清欢将医院的工作交接完,又跟院长请了三天假,才安心下班。 她刚出医院门口口看到一辆迈巴赫停在那,很是招摇。 “夫人。”祁恒站在车门旁边,喊道。 沐清欢尴尬的环顾下四周,发现已经有不少医生护士在小声议论,现在正值下班时间,医院人很多,她一眼扫过去,竟然看到几个熟人。 “沐医生,你结婚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就是就是,改天一定要请我们去喝喜酒!” “对啊,沐医生,你可真不厚道,老公这么有钱你还这么低调干嘛。” “……” 几个相熟的人不停的调侃自己,沐清欢不得已只好笑笑,脸上已然出现两抹诡异的红色。 祁恒干咳了声,自知方才叫的有些唐突,偏头看了一眼车窗里面,发现里面的人面无表情,他只好又回过头来,见沐清欢走到了面前,便替她打开了车门。 “恒叔,下次咱们还是低调些比较好……”沐清欢摸了下鼻子,压着嗓门说道。 祁恒愣了下,很快回答:“好的,夫人。” “……”罢了!沐清欢一屁股就坐了进去,进去才发现,祁墨原来也在里面。 祁恒见她上车,便也回到驾驶位,一踩油门,车子慢慢驶离了医院。 “你走了,公司怎么办?我这一回去可能要待上好几天啊。”沐清欢撇了一眼旁边身姿修长的男人,试图做最后一次挣扎,这几日在祁墨身边好说歹说就是阻止不了他跟着自己回去的想法。 “恒叔会安排。”祁墨面色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沐清欢急了:“我这回去是办正事,你说你跟着我回去干嘛,这不是耽误您祁大少爷宝贵的时间吗?” 祁墨低头望向她,眼底一片冷然,半响,他凉凉的吐出几个字:“沐清欢,你是觉得我拿不出手么。” “……不是。”沐清欢黑线,讪讪道:“相反,您是太拿的出手了” “那就闭上你的嘴。”祁墨冷冷扔给她一句,抬起头不再理她。 沐清欢:“……” 得嘞您老,你现在求着我说话我都不说了。 沐清欢哼了一声,环抱着胳膊,端坐在车子里,当真不再说一句话。 车子渐渐开离市区,从南城到A市,如果开车的话,大概两个多小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给我换杯热水。”祁墨将杯子递给她,淡淡吩咐。 沐清欢已经习惯了他的奴役,虽然在生气,但也还是顺从的接过杯子,替他换了杯热水,然后递到他的面前。 祁墨接过水杯,奇怪的看着她:“哑巴了?” 沐清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嗯,那你继续。”祁墨转过头,喝了一口茶。 “你!”沐清欢气的跳脚,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祁墨还有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那个,少爷夫人,马上就到了。”祁恒摸了摸鼻子,识相的插了一句。 “嗯。”“嗯。”两人异口同声。 “夫人,您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吗?”祁恒开着车,望向后视镜。 沐清欢摇摇头:“不是,十岁以后才在这里扎根。” “那唐老先生当初领养夫人的时候,没有告诉夫人他是在哪领养的吗?”祁恒眸光深了一些,用很家常的语气问。 沐清欢还是摇头:“爸爸说在阳光孤儿院。”说完之后又顿了顿,似笑非笑的道:“恒叔,你怎么突然对我的身世感兴趣了。” 祁恒眼神一暗,客气的笑了一声:“只是关心一下夫人,夫人千万不要多想。” “放心,我也懒得想。”沐清欢伸手拍了拍祁恒的肩膀,随口笑道。 只是却没发现一旁的祁墨,神色变了又变。 祁恒透过后视镜看向那位笑的没心没肺的女人,突然觉得,也许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什么都不懂。 有时候,有的人,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想挑破。 车子已经进了A市市区,唐家就在市中心不远处,所以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便已经到了唐家别墅的楼下。 祁恒将车停好,率先下车,将后车门打开:“少爷,夫人,到了。” 沐清欢跟祁墨一前一后下车,祁恒见他们下来了,便道:“少爷,我先回去了。” “嗯。”祁墨点头。 沐清欢疑惑的看了看他们:“恒叔你来都来了,现在又去哪?” “他自然有他的事要做。”祁墨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祁恒也跟着说:“是啊夫人,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就先走了。”说完离开了。 沐清欢也没有多说,她知道可能是祁墨又交代祁恒什么事情了。 沐清欢按了按门铃,门很快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李娇。 “哟,你还舍得回来啊,我当你是不……祁少爷,你怎么也来了?”李娇原本险恶的嘴脸在看到沐清欢身后的男人的那一刹那瞬间变了,她惊讶的看着他们,立即换上了一副慈祥的模样,变脸速度堪称史上最快:“清欢,你怎么事先都没告诉我祁少爷也来了,你看我都没准备些什么。” 沐清欢抽了抽嘴角,没什么表情的说道:“爸爸呢?” “他在里面,赶紧进来,别站在门口啊!”李娇连忙说道,又看了一眼祁墨:“祁少爷快里面请。” 祁墨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李娇,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跟在沐清欢的身后,随着她进了客厅。 唐父显然也没想到今日祁墨竟然也会跟着来,很快起身,苍老的面颊上却不失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清欢,怎么祁少爷来了,你都没有提前说一声。” “临时决定的。”沐清欢将带回来的礼物放在一边,轻声说道。 “祁少爷,喝茶。”李娇吩咐佣人倒了杯茶递给祁墨。 祁墨看也没看:“不用。” 说完便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不发一语,周身王者气息尽显。 沐清欢见他坐下,理也不理唐家二老,暗自冷汗,干咳一声:“那个,爸妈你们别见怪,祁墨他有点认生,呵呵,认生。” 115.第115章 犹如王者 祁墨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很快又转移了视线。 “去叫云暖跟阿琛下来。”唐逸望了祁墨一眼,朝旁边的佣人吩咐道。 沐清欢闻言,神色暗了暗,没有吱声,索性也跟着祁墨身边坐下来,等着今天两位‘主角’的到来。 一时间竟谁也没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沐清欢在经历那么多之后,对她的这对父母已经没有什么话能诉说了。 而唐逸跟李娇就更没有什么话要跟这个捡来的女儿交心。 “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太熟悉,熟悉到沐清欢此刻真真切切的听到之后,还觉得有些心惊。 三年了,整整三年。 沐清欢抬头望上去,一眼便看到楼梯口正往下走的唐云暖,旁边秦琛在扶着她。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是美的跟个瓷娃娃般,仿佛一碰就能碎,身上穿着粉色的长裙,将她原本就白的肤色衬的更加白皙。 眼角眉梢都是一片柔弱,只是沐清欢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柔弱不过是用来讨别人的怜惜,真实的唐云暖就像一只狐狸,阴险又狡猾。 两人一步一步走下来,互相搀扶,那模样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秦琛抬眸便看见了沐清欢,这是他从那次绑架她之后,第一次见她,她仿佛又精神很多,那几天的憔悴全然不见,气色也不错,眼睛也还是那么明亮,看来祁墨真的将她照顾的很好。 秦琛眸光黯淡了些,不知为什么,再见到沐清欢,他心里竟是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还有愧疚,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唐云暖扭头朝秦琛看去,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在不远处的沐清欢身上,脸色顿时一变,双眸微微眯起,只是片刻,她又恢复自然。 唐云暖跟秦琛走近才发现沐清欢身后还隐着一个男人。 刚对上那男人的一双眼睛,她便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后面秦琛及时扶住她。 那是怎样的眼神。 目空一切,孤傲决绝,犹如王者。 “姐姐,这位就是祁少爷吗?”唐云暖温柔的问道,这几日,秦琛已将近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告知自己,包括他跟沐清欢结婚,又离婚,然后沐清欢再婚,也包括沐清欢为自己试药试了三年,当她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心里有的只是厌恶,像沐清欢那样的女人又怎配为自己试药。 “嗯。”沐清欢简短回答,对于唐云暖,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唐云暖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祁墨,她虽然在床上躺了三年,可不代表她醒来之后就什么也没干,她这些天已经将沐清欢查了个底朝天,自然也知道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祁墨,南城权势第一,富可敌国,性格孤傲冷僻,相貌堪称绝世,整个祁家的势力盘踞在世界各地,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让沐清欢夺了去?! 哼,真是暴殄天物! 唐云暖唇角弯起,一副很开心的模样:“没想到姐姐嫁了这么好的人,妹妹真替你高兴。” 沐清欢扯了扯嘴唇,她跟唐云暖在三年前就已经挑破了所以事情,当年唐云暖的真面目也暴露在自己面前,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还能装的下去:“妹妹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那些导演又丧失了一位演技绝佳的演员。” 唐云暖脸色变了变,却不能反驳,只能赔着笑:“姐姐别开玩笑了。” “清欢……”秦琛看向沐清欢,突然开口。 沐清欢神色一冷,兀自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没有应声。 唐云暖眼神微眯,芊手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秦琛立刻扶住她,替她拍背,关切的询问:“暖暖,怎么了?” “没事,嗓子有点干了。”唐云暖低下眼帘,柔声说道。 “你们聊够了吗。”祁墨坐在一旁,冷冷看着他们。 唐云暖脸色很是苍白难看,笑容也变得有些牵强:“祁少爷,你是觉……” “天色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房了。”祁墨站起身,凉凉的打断了唐云暖的话,又转头看沐清欢:“你的房间在哪。” “啊?”沐清欢愣了下,很快回答:“在二楼最左边。” 祁墨点点头:“走吧。”说完便搂着还在云里雾里的沐清欢一同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一时间,唐家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唐家虽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可在A市地位也不可小觑,至今还没人敢这么无视他们。 李娇是妇人,也深知祁墨的身份,自然不敢说什么,可唐逸这些年来在商界摸爬滚打,就算是老奸巨猾又极懂得为人处世,可也受不得别人这么无视自己。 “祁少爷,我叫清欢回来,是有点事想要跟她谈谈,你这么快就拉她上楼,莫非祁家的作息时间都是这么早?”唐逸坐在沙发上,开口说道,言语间也有些严厉的神色在里面。 沐清欢刚想说话,祁墨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噤了声,乖乖站在一边。 祁墨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搂着沐清欢继续朝前走,没有丝毫要搭理唐逸的意思。 唐逸顿时冷了脸,面色阴沉:“沐清欢是我女儿,她既然嫁给了祁少爷,论辈分,祁少爷也应该叫我一声岳父吧。”他祁家就算家大业大,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 祁墨这下倒是停住了脚步,看向沐清欢,语气平淡:“等这次回南城,我会将你的户口从唐家迁出来。” 沐清欢顿时冷汗,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唐父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她也不想多说,以前在唐家,李娇跟唐云暖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佣人使唤,李娇更是毒打自己,唐云暖仗着有李娇撑腰,也是处处找她麻烦,背后不知道陷害了她多少次,上次唐逸让自己给唐云暖试药的时候,她就已经对这个家死心了。 她现在对这个家,仅存的只有他们抚养了自己十三年的养育之恩。 “祁墨,你别仗着你自己有祁家的势力,就可以对爸爸这般不尊重!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长辈!”秦琛怒喊道,他这条腿就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原本就对他嫉恨已久,现在也只是找到个借口发泄。 116.第116章 契约里没有这一条! “琛……”唐云暖在一边小声的喊道,用手轻轻拉了拉秦琛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祁墨冷笑一声,站在阶梯上面俯视着他们:“秦琛,你是想再废了另外一条腿吗?”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完全无视了客厅一众难看至极的脸色。 一直等到祁墨跟沐清欢消失在视野里,唐云暖才咬了咬唇,眼中含泪:“爸爸,祁墨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样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 “哼!”唐逸冷哼一声,脸色非常不好,语气震怒:“他什么人?他是能让整个唐家说灭就灭的人!” 李娇在一旁不服气的道:“就凭他一个祁墨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老爷,他这么不把你放在眼里,难道你就忍的下去吗。” “忍不了也得忍!”唐逸冷着脸:“行了,都回房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沐清欢给祁墨倒了杯水端过去,讪笑着道:“祁墨,你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祁墨接过杯子,淡淡朝她看了眼:“你觉得呢?” “肯定是在开玩笑啊!”沐清欢恨不得把眼泪都笑出来。 祁墨依旧是淡淡的眼神:“你从不开玩笑。” “……”沐清欢不笑了,她就是知道祁墨这从不开玩笑的性格,所以才担心他刚刚说把户口迁出来是认真的。 “那个,祁墨,这里是我的家,唐家二老是我的父母,这里我生活了十几年,户口我不可能迁出去的,再说,就算迁出去了,我户口往哪放啊。”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祁墨喝完水将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淡淡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啊。”沐清欢站着一边,满脸黑线,她已经快忘记自己当初嫁给祁墨的始衷了,现在的自己处处都听祁墨的,她记得当初立定契约的时候,没有迁户口这一项啊。 “去把浴室的水放好。”祁墨吩咐道。 沐清欢点点头:“哦。”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劲又转过身愤愤道:“祁墨,咱们契约里没有我要替你放水这一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次了!” 祁墨奇怪的扫了她一眼:“去放水。” “……”沐清欢彻底无语,只好悻悻然的去浴室给他放水。 嗯……契约的事情等回南城再谈吧! 沐清欢将水放好,祁墨便进去洗浴了,她为了节省时间,便去了二楼隔开的浴室去洗,却没想到一出门便看到刚好从旁边房间拄着拐杖出来的秦琛。 两人目光刚好对上,沐清欢心头一酸,很快别过头,快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却被秦琛叫住。 “清欢……” 沐清欢停住脚步,回过头,眼神冷漠疏离:“秦先生有什么事吗?” 秦琛闻言眉头皱起,但他知道自己之前对她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所以她现在这么疏离自己,他也能够理解。 想了想,他问:“清欢,身体好些了吗?”他是真的关心她的身体,上次的事情是他逼不得已,他的本意也不想那么对待她,可是云暖躺在床上,两者选其一,他别无选择,只能那么做。 只是这话听在沐清欢的耳朵里,却是跟笑话一般,当日那般对付她,现在又来这里装什么善良,早在他狠心让傅良给她注射上那些药物时,就已经掐断了她沐清欢对他秦琛最后的一点奢望。 思及此,她冷声一笑:“我的身体就不劳秦先生费心了。”说完便转身就要走。 “那日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秦琛突然开口。 沐清欢步子停了一瞬,原来他竟也会说对不起。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别把我的过错迁怒在暖暖身上,她病了那么久,一醒来就说要见你,她是真的把你当成她的姐姐。”秦琛接着说道,方才一回房间,暖暖便抱着自己哭了起来,一直问他,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所以清欢才疏远她。 沐清欢闻言,忽然觉得好笑,果然还是因为唐云暖:“秦琛,你替我告诉唐云暖,她太抬举自己了。” 秦琛脸色微微一沉:“清欢,你以前不是这样,再怎么说,暖暖都是你的妹妹,你再怎么恨我,也不应该这么说她。” 沐清欢站在那,啼笑皆非的看着他:“我怎么对她了,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 秦琛脸色黑了黑:“清欢!” “哦,还有,我以前是什么样,以后又是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沐清欢冷冷扔下一句,便转身离开,再没回头看一眼。 秦琛见她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眉头拧在一起,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沐清欢离开的方向,久久未曾动过。 沐清欢进了浴室一把将门关上,试图隔绝外面所有的一切,她忘不了当年那场大火灼身之痛,忘不了唐云暖站在大火外面得意忘形的眼神,忘不了秦琛这三年来的羞辱与利用,更忘不了那些针头扎在自己身上的触感! 她为了秦琛,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在她的世界观里,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她可以不计较回报时间的长短,但若是默默付出被当做理所当然,当她发现一切的努力,都是无用功时,那便是她悬崖勒马的时候。 尽管这个马在悬崖溜的时间比较长…… 沐清欢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琛这个男人,她这一辈子也不想再碰触了。 将水放好,沐清欢抬脚躺在浴缸里,热水将自己包裹住,她才觉得这一天下来竟是这么累,医院里工作了一天,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这边,又遇上…… 想必祁墨也很累吧。 沐清欢不知怎地,突然想起祁墨,虽然他那人性格孤傲冷寂,又天天使唤自己,但是他却总是在自己最需要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尽管他从枪林弹雨中过来,偶尔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充满着恨意,可他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自己的事情。 沐清欢回想起跟祁墨在一起的种种,心里微甜,唇角也不自觉微微弯起。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怔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天啊,沐清欢!你醒醒!” 117.第117章 好好照顾你的暖暖 祁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空无一人,连影子都没看到,他皱了皱眉,踱步走到床边,兀自躺了上去。 夜色,一片浑浊。 沐清欢洗完澡便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只是刚走出浴室就碰到在门外站着的唐云暖,看模样,是在等她。 沐清欢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人是约好的吗?才碰见秦琛,就看到唐云暖? 沐清欢理了理衣服,不打算跟唐云暖有任何的交集,抬脚就走。 只是她想走,有人却不肯让她走。 唐云暖一把扯住了沐清欢的胳膊:“姐姐,我们都三年没见面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叙叙旧的吗?” 沐清欢顿住身子,低头看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才回头看向唐云暖:“唐云暖,你我之间,我没什么好说的。” 唐云暖嘴角勾起笑容,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温驯:“沐清欢,当年那把火,为什么没有烧死你,为什么你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我的面前?” 她说的一副轻松的模样,沐清欢闻言瞪大了一双水眸,不敢相信唐云暖在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暖暖,我是你姐姐,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唐云暖像听了笑话般盯着她看:“姐姐?你不过就是我们唐家捡来的罢了,也有资格称作我的姐姐?沐清欢,你真拿自己当根蒜啊。” “你说的对,我不该对你还抱有期望。”沐清欢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她,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身上穿着丝质睡衣,一头长发挽在脑后,若不是她面色依旧很苍白,沐清欢差点都以为她又恢复到三年前那个唐云暖了。 “哼。”唐云暖冷哼一声:“你害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年,这个仇你说我该怎么报?” 沐清欢眸子淡淡的,不知为何,她此刻突然想到一句话:狗改不了****…… 想了想,她冷冷道:“这一切都是你自食恶果,当年是你自己放的火,如果你不放火烧房子,又怎么可能在床上躺三年,唐云暖,你之前做了那么多,我都不想再跟你计较,因为你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我希望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能收手就最好,免得又是一个三年。” “哈哈哈。”唐云暖笑出声,眼神微眯:“收手?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沐清欢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冷声问道:“你这次让我回来,想做什么。”在她的映像里,唐云暖每次叫她都不会有好事。 果然,下一秒便听唐云暖突然捂着嘴巴,眼中含泪,声音都带着哭腔:“姐姐,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我不知道是你给我试药,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让阿琛这么做,姐姐,你原谅我好吗……” 这人怎么变脸变的这么快,沐清欢莫名其妙,搞不懂她又在演什么戏码。 只是当秦琛从楼梯口慢慢朝她们这边走来时,她终于明白唐云暖为什么突然变脸了。 只见秦琛一把搂住唐云暖,将带来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心疼的看着她:“暖暖,外面这么冷,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唐云暖抽泣了下,眉眼低了几分:“没事的,琛,我就是想求姐姐原谅我们。” 秦琛眸色一暗,抬头看向沐清欢:“让你试药是我的责任,我刚才就说过了,我请你别为难暖暖,她是无辜的。” 无辜吗?沐清欢突然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秦琛看着唐云暖疼惜的眼神在沐清欢眼里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痛了她。 她很快压下心里的刺痛,看着那两人,眼底一片凉意:“秦琛,我以前只当你执着,现在突然觉得你挺悲哀的。” 秦琛皱着眉头,脸色一沉:“沐清欢,就算我愧对你,你也不用这么冷嘲热讽。” 沐清欢摇摇头,往后退一步,将距离跟他们拉开:“好好照顾你的暖暖。”这话她是真心说的,不管秦琛对她如何,对唐云暖却当真是一片深情,希望唐云暖日后真的不会辜负秦琛。 她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留给秦琛跟唐云暖一个冷艳的背影。 唐云暖泪眼婆娑的望着秦琛:“姐姐是不是还喜欢着你,如果这样,我愿意放手……” “暖暖!”秦琛眉眼微凝,搂着唐云暖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这辈子爱的只有你,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亦是如此。” “琛……”唐云暖哭着叫了一声。 ---------------------------------- 沐清欢在房间门口站了很久,才推开门走进去,秦琛跟唐云暖是她心里拔不出的刺,尽管她现在已经不爱秦琛,也不再恨唐云暖,可这根刺也需要时间的推移,慢慢往外拔。 “去哪里了。” 淡漠沉冷的声音传来,沐清欢回过神,发现祁墨躺在床上,此刻正冷冷盯着她看。 沐清欢被他盯得瘆的慌,干咳两声说道:“去洗澡了。” 祁墨看了她两眼,也不知是相信还是没相信,没再追问下去,偏过头看着手里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沐清欢扯了扯嘴角,走进两步,想上床睡觉,却发现祁墨的头发还是湿的。 她不由皱眉:“怎么没吹干头发?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好吗。” 祁墨头也没抬,依旧看着杂志。 沐清欢不禁抹了把汗,这尊活佛又怎么了。 盯着祁墨看了半天,见他还没有动作,她只好叹了口气,无奈的翻身下床找来吹风机,又找来一条干毛巾。 她走回祁墨身侧,将干毛巾往祁墨湿哒哒的头发上一搁:“坐过来。” 祁墨拿着杂志的手僵了僵,没有动作。 沐清欢见他不动,只好又说了一声:“往我这里挪挪,不然我不好给你擦。” 祁墨这才动了动身子,离沐清欢近了些。 沐清欢拿起毛巾,力道温柔,就这么给他擦着。 祁墨只穿了一件浴袍,胸襟微敞,发丝上的水珠顺着发尾滴落在他的胸口,沐清欢看到,便拿起毛巾往他胸口擦了擦,却不料这一低头,刚好跟祁墨对了个满怀。 118.第118章 亲完就走 祁墨的眼神幽深如寒冰底下的深渊,仿佛能将人吸进去,沐清欢一愣,心不由颤了下,她慌忙将视线移开,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凌乱。 祁墨见状,沉默不语。 “好了,差不多干了。”沐清欢又擦拭了几下,说道。 祁墨点头:“嗯。” 沐清欢抽了抽嘴角,将毛巾跟吹风机放回桌子上,翻身上床:“那个,不早了,睡觉吧。” “嗯。”祁墨从鼻端溢出一声。 沐清欢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胸口闷闷的,她不懂祁墨今晚怎么了,为什么脸色又这么臭,她刚刚主动给他吹头发,就已经有讨好的意思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冷淡。 ……尽管他平时就挺冷淡的。 但今晚也太不对劲了。 沐清欢闭着眼睛,半天也睡不下,便扭头小心的看向祁墨,发现他还在坐着,并没有躺下来,她不由心间一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祁墨,你怎么了?” 祁墨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充耳不闻。 沐清欢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于是又提高了几个分贝说道:“祁墨,你……” “我耳朵没聋。”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祁墨冷冷的截断。 沐清欢彻底噤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祁墨,你是天蝎座的吧。” 祁墨:“……” 沐清欢又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今晚是哪里得罪了这人了,明明进浴室前还是好好的啊,怎么洗个澡出来就变了个人。 难道她真的不经意间得罪过祁墨? 想到祁墨应该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生气的人,于是更加确定了自己无形之中肯定得罪了祁墨的这件事。 沐清欢眨了眨眼睛,觉得反正现在祁墨压根不理自己,不如等明天睡一觉起来再说吧。 这么一想之后,她顿时有了睡意,本就劳碌了一天,睡意一上来,入睡的自然就很快。 祁墨看着手里的杂志,听到身边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后,一直微皱的眉头放松了些,他伸手将旁边的台灯关掉,随后也躺了下去。 翌日一早,沐清欢便醒了,她的睡眠时间向来很固定,睡得早起的早。 只是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祁墨那张放大的魅惑众生的脸蛋,她差点没把心脏吓停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祁墨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而祁墨的长臂也是搂着自己的。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看来自己昨晚睡梦中太饥渴,竟然色胆包天,抱着祁墨睡觉,这要是被祁墨看到这幅景象,该怎么看她啊! 沐清欢小心翼翼的将祁墨的胳膊移了移位置,一点一点挪开,将自己与他分离开,一边庆幸着身边的男人没醒,一边不断往外挪。 只是她却未曾发现,在她刚碰到祁墨的胳膊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就在她半个身子都快分离开时,突然又被祁墨一把拉了回去,隐约还能听到不清晰的声音,“你说什么?”沐清欢没听清楚祁墨说了什么,连忙抬头想听的清楚些,却不料刚好碰到祁墨的下巴,她一下愣住,一时竟忘了动作。 祁墨这时也已经睁开眼睛,双眸带着刚醒来时的迷蒙,他看了怀里的女人一会,一个低头,双唇噙住了她的嫣红。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令沐清欢浑身都抖了下,等她睁大了眼睛往祁墨看去时,发现他正在亲吻自己,方才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 沐清欢只觉得天雷滚滚,虽说这不是她跟祁墨第一次接吻,可这样亲昵的举动她一时真的有些蒙圈。 可那半睡半醒的某人显然没有她想的这么多,祁墨只觉得唇角的触感好极了,很甜,很软,糯糯的,让人不自觉沉沦下去。 他双唇微启,企图打开她的贝齿…… 沐清欢瞪大了一双水眸,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越吻越起劲,她连忙推了他一把,想挣脱他的束缚。 可祁墨的劲太大了。哪是她能挣脱得了的,她只好叫了一声:“祁墨!” 这一声倒是起了效果,祁墨终于停下了入侵,也睁开了眼睛,跟沐清欢的目光刚好对上,两人就这么默默对持了几秒。 祁墨慢慢松开双臂,然后慢慢起身,再慢慢下床,沐清欢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慢慢的走进浴室。 她顿时满脸黑线,哪有这样的人,亲完就走! 沐清欢一大早的好心情因为这一出闹剧也弄没了,刚好唐家的佣人敲门来喊他们下去吃早饭,她应了一声,便下了楼。 祁墨在浴室洗漱,她只能到楼下的卫生间去洗漱了。 沐清欢将自己收拾好便去了厨房,帮张嫂一起弄早饭。 她以前小的时候贪吃,经常偷吃张嫂做的点心甜品,每次都被唐云暖发现,唐云暖看到了就等于李娇看到了,所以总免不了被李娇打骂,张嫂知道她爱吃,便每次都偷偷的藏一点甜品留给自己。 这个好心,沐清欢一直记到现在。 “张嫂,这个葱要切吗?”沐清欢将大葱洗干净,摇了摇笑着问道。 张嫂虽然五十多岁了,保养的却很好,一身简单的白色佣人装也被她传的别有一番风味,她看了一眼沐清欢,眼角都是笑容:“切细一点。” “好嘞。”沐清欢爽快的应了声,便拿起菜刀专心的切葱。 “小姐,以后这种事情,我做就行了。”张嫂擦了擦手,慈祥的看着她。 沐清欢眼角弯起:“那不行,张嫂,我还要吃您做的桂花糕呢,我现在呐,是在讨好您。” “哈哈,小姐,你要是想吃桂花糕,等你走的时候,我多做一点,你带到南城吃。” “好啊!张嫂,咱们可说定了啊!” 时间在两人的闲谈中慢慢散去,人也渐渐到齐,沐清欢将早饭一个个端上桌,又将碗筷摆好,这才解开围裙,落座。 唐父跟李娇已经来了,唐云暖跟秦琛也下了楼,都在餐桌前坐好。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沐清欢见祁墨还没下来,便想着去叫他一声,却没想到李娇先发声了:“哼,仗着祁家有点势力,就这么目中无人吗,这是在唐家,他以为是在自己家吗!” 唐云暖也轻声说着:“姐姐,祁少爷是不是忘记时间了?要不你去叫他一声。” 119.第119章 又起风云 “行了,都闭嘴。”唐父坐在主位上,沉着脸发话。 李娇跟唐云暖纵然不服气,但是也只能不说话了。 沐清欢看着这一幕,顿时将心里原本去叫祁墨的想法彻底清除,就这样等着祁大尊的到来。 大约一刻钟过后,祁墨才慢悠悠的从楼梯口走下来,全程无视了众人,直接坐到沐清欢身边,周身气息冷冽。 李娇原本抱怨的嘴脸在见到祁墨的那一刹那瞬间没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真的打从心底里怕这个男人。 而唐云暖也不外如是。 秦琛却没那么好受了,他的腿,他的公司,包括他的婚姻,全都跟这个男人有关,他失去了那么多,基本上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现在竟然还要跟他同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秦琛只觉得心口憋了一股子火,却找不到一个出口发泄。 祁墨却像是对这一切全然看不见一般,依旧端坐在那里。 沐清欢在心里啧啧两声,她已经习惯了祁墨这个样子,所以在她看来,祁墨不理唐家的人才是正常的。 “都吃饭吧。”唐父说道。 沐清欢闻言便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又出来了,碗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粥。 她将碗递到祁墨的身前:“这是我给你煮的瘦肉粥,里面没放葱。” 祁墨点点头,拿起勺子,慢悠悠的喝粥。 沐清欢见他在吃,又伸手拿了一个吐司,将边边一点点的去掉,然后又在吐司上面倒上番茄酱递给祁墨。 祁墨顺手便接了过来放进嘴里。 沐清欢见他吃完,又弄了两片吐司给他,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他桌前,然后自己才开始喝粥。 这一切看在别人眼里都像是一对相处了很多年的夫妻所为。 尤其是看在秦琛眼里,这一幕就跟火烧一样扎眼。 他记得,以前她也总是记牢自己的喜好,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都会做他最爱吃的,他喜欢穿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她都知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开始变了的?她现在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叫祁墨的男人。 唐云暖见秦琛一直盯着沐清欢看,眼神闪过一丝冷厉,只是很快就被她隐了下去,她又看向祁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为他又是弄早餐又是倒水的,祁墨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沐清欢,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总喜欢倒贴,以前是倒贴秦琛,现在是倒贴祁墨。 哼,就凭你,哪来的资格做祁墨的妻子! 唐云暖眼珠子转了几转,心中已有计划盘生。 一顿饭很快吃完,沐清欢帮张嫂一起收拾碗筷,祁墨直接回了二楼,唐云暖趁着秦琛以及唐家二老不注意,也跟着祁墨上了二楼。 祁墨刚进房门,唐云暖便跻身进来,祁墨回头,眉头皱在一起:“有事吗。。” 唐云暖眯起眼睛,全身上下的细胞无一处不在彰显着自己的柔弱无骨:“祁少爷,你跟姐姐相爱吗?” 祁墨冷冷看着她:“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唐云暖扶着门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祁少爷怎么避而不谈,我也是希望姐姐真的有个好归宿,虽然她三年前不惜放火烧我,让我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可她毕竟……”她微微低下了头,眼中带泪。“是我的姐姐。” 祁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只是那笑却无端端的让人生寒:“唐小姐,你应该庆幸,如果不是你姐姐,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唐云暖明显愣了下,嘴角隐隐抽搐,双眸装的很无辜:“我不知道祁少爷是什么意思。” 祁墨不想再跟她废话,冷冷道:“滚。” 唐云暖被他这么直接的拒绝,脸上已经挂不住,但她也不能就这样放弃,情急之下一把扯住祁墨的胳膊,含泪道:“祁少爷,我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松手。”祁墨冷冷截断她的话,一双眸子犹如侵了寒冰。 唐云暖被那双眸子慑住,吓得倒退两步,只是手上却没松开,她壮着胆子,不依不饶:“祁少爷难道不觉得我比姐姐好上很多吗?沐清欢哪里比的上我。”她见过的富家子弟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见色眼开的,就连秦琛那般人物最后都被自己勾了来,难道还怕一个祁墨不上钩吗! 祁墨唇角的弧度加大,那冷笑看的唐云暖浑身发颤,等她意识到不对想放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祁墨手腕微微用力,顿时唐云暖就被摔到了门边上,澎的一下,声音很大。 唐云暖吃痛的哭出了声,她的身体本就刚开始复原,底子不好,被祁墨这一摔,直接摔的浑身都岔开了疼。 祁墨面无表情的理了理方才被唐云暖扯弄的袖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我再说一遍,滚。” 唐云暖哭的梨花带雨,刚想反驳,却听见秦琛焦急的声音:“暖暖,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下一秒,唐云暖便被秦琛扶起,对上秦琛心疼的目光,她哭的更加厉害,连声啜泣,咬着下唇不支声。 沐清欢也来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祁墨刚才那厌恶的神色她是看在眼里的,估计是唐云暖做了什么事情惹着了他了。 “你没事吧?”这话是问的祁墨。 祁墨摇了摇头,沐清欢才放下心来。 “暖暖,到底是谁欺负你了?”秦琛面色微怒,心疼的看着唐云暖。 “我只是……只是来问问祁少爷要不要喝水,没想到,他就突然将我摔到门上。”唐云暖一直咬着下唇,眼神戚戚然的盯着祁墨看,秦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你有什么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暖暖,她哪里得罪你了吗?她的身子那么弱,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祁墨厌恶的神色愈加明显:“带着这个女人,滚出我的房间。” “祁墨,你别欺人太甚!”秦琛恼怒的瞪着他:“这里是唐家!由不得你为所欲为!” 120.第120章 很温柔 唐云暖拉住秦琛的袖子,哽咽道:“算了,阿琛,祁少爷毕竟是客人。” “暖暖,你总算这样,受了委屈就自己扛。”秦琛看着她,眼底全是心疼。 沐清欢冷冷看着他们,缓缓开口:“祁墨是我老公,怎么就成客人了?还是说在你唐云暖眼里,连我也是客人?” 唐云暖身子僵了下,连忙哭道:“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秦琛看不下去了,眉头微皱:“沐清欢,你……” “哦,对了。”沐清欢看了秦琛一眼,冷冷打断他:“还有你,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离婚了,那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唐家?” 秦琛神情一僵,眼神微微一变,然而也没有开口声辩,只是沉默不语。 唐云暖却是坐不住的,见秦琛不说话,她忽然咬了咬唇,很是落寞难过的样子:“姐姐,我知道你还爱着阿琛,可是阿琛爱的人是我,错的都是我,你别怒气牵扯到阿琛身上,他这几天是为了照顾我才来的唐家。” 沐清欢看着她,忽而冷笑:“原来是小姨子跟姐夫勾搭上了,这种只有在狗血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情节,你们今天倒是让我看了个真切,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们演这出戏给我看啊。” 祁墨饶有兴趣的看着沐清欢,全程未说一句话。 但另外两人显然就没祁墨这么悠闲了,秦琛闻言脸都黑了,不敢置信的望着沐清欢:“清欢,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难道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唐云暖也是一副很伤心的模样:“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沐清欢唇角微微弯起,皮笑肉不笑的道:“至于你说的还爱着秦琛,我麻烦你下次再说这话的时候,先擦擦你的眼睛,我沐清欢可不像你唐云暖,喜欢吃回头草。” “你!沐清……姐姐,你有什么可以针对我,何必这样说阿琛。”唐云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有些惨白,眼底的恨意快要藏不住。 秦琛自始至终却没再说话,深邃的眸光突然显得有些黯淡,眼角划过一丝忧伤,双眸一直盯着沐清欢。 沐清欢对上秦琛的目光,心底一抹异样闪过,但她很快压制住,嘴上依旧冷言道:“下次别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老公,你们没资格指责他。” 平日里她都不敢跟祁墨对着干,凭什么祁墨要被他们俩指责。 秦琛一直冷着脸,唐云暖想要说话,却被他拦住:“暖暖,我们回房吧。” “琛,可……”唐云暖还想往下说,可刚好祁墨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吓得立马闭上嘴,跟着秦琛往房间走。 沐清欢见他们都走了,一时就剩下了祁墨跟自己,不由叹了口气,世界终于清静了。 再回神却刚好跟祁墨的眸光撞上,见他一副打量自己的表情,她只好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有气急了才会这样,想我平日里也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祁墨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是吗。” “当然了,简瑜就一直说我很温柔。”沐清欢竭尽全力为自己辩护,尽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卵用…… “跟她比起来”祁墨想起那个咋咋呼呼的女人,点了点头:“你确实温柔很多。” 沐清欢眸光一亮,神色遽然:“是吧。” 祁墨挑了挑眉,转身进了房间,没有答话。 沐清欢撇撇嘴,刚想跟着走进去,胳膊却被人大力一拉,她顿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沐清欢!你真当唐家是你家吗?!” 突如起来的暴怒,让沐清欢一怔,扶着旁边的墙角,让自己站稳,她回过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李娇那张狰狞的脸,随后而来的是唐逸,再后面是折而复返的秦琛跟唐云暖。 沐清欢看过去,唐逸的眼神就如同一根侵了毒的针,狠狠扎在自己身上,那种痛,堪比钻心。 “爸妈,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阿琛的腿就是你所谓的老公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是你没胆告诉我们!要不是我刚才在楼梯口碰到暖暖哭的那么厉害,她不小心说漏嘴告诉我们秦琛的腿就是被祁墨弄残的,只怕你还不知道要把我们蒙在鼓里多长时间!” 面对李娇的暴怒跟责骂,沐清欢明白了,原来是他们方才的争吵让唐家二老听见了,唐云暖回房间的途中刚好碰到了闻声赶上来的唐逸和李娇,于是唐云暖就跟李娇哭诉了方才争吵的‘原因’,顺便‘不小心’的把秦琛腿残的真相告诉唐家二老。 “秦琛的腿是他应得的惩罚,爸妈,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追究这件事。”沐清欢撇了一眼众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秦琛眉头深拧,开口道:“爸妈,这件事情怪不上清欢。”刚才碰到唐家二老实属他没想到,也更没想到暖暖竟然会将他腿残的真相告诉唐逸跟李娇,他承认自己现在实力跟祁墨相差甚远,可也没到需要别人替自己伸张正义的地步。 他方才想阻止却没拦住。 一直未曾开口的唐逸沉着脸走到前面来,那双锐利的眸子此刻充满了失望跟嫌恶:“清欢,我自认为唐家对你不薄,可你为何要恩将仇报,秦琛是暖暖爱的的男人,所以你就要毁了他是吗?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歹毒了!” 恩将仇报?歹毒?沐清欢只觉得心在滴血,这样的罪名,为什么要安在她的头上,还是从她父亲的口中说出。 “秦琛的腿是我废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吗?”祁墨从房内走出来,声音冷冽,眸光如冰。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聚,气氛比刚才压抑了更多。 半响,才听到有人说话。 开口的是唐父:“南城也是有法律的,祁少爷,你这样随随便便废了别人一条腿,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法律?”祁墨纤长的手指抚弄着袖口,良久,冷笑一声,:“在这里,我就是法。” 121.第121章 你太嚣张了 唐逸气的面红耳赤,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秦琛在旁边呵道:“祁墨,你太嚣张了!” “嚣张?”祁墨勾起唇角:“那又如何。” 唐逸一张脸气的铁青,磨着牙齿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知道,一旦把这个男人触犯了,等待他的,将是唐家承担不起的后果。 沐清欢越过李娇看向躲在秦琛怀里还在哭的唐云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们要谈法律吗?秦琛绑架我,甚至对我非法囚禁,难道不是犯法?他找活人试药,难道不是犯法?唐云暖当年放火烧人,盗取文件,事后栽赃嫁祸,这些,难道又不是犯法?如今你们倒是跟我谈起了法律,爸妈,秦琛,你们不觉得,这就跟个笑话一样让人想笑吗?” “沐清欢!你别胡说!”李娇脸色变得难看,整张脸因为生气更加扭曲,她没想到沐清欢竟然将三年前的事情扯出来,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她竟然还敢提! 唐云暖心中一惊,连忙看向秦琛,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沐清欢看,顿时惊慌,连忙放低了声音,哭着道:“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栽赃嫁祸,我怎么听不懂?” 秦琛见唐云暖哭的梨花带雨,原本起了一丝疑的心顿时又被抹去,他怒看向沐清欢:“到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想抵赖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如果三年前放火烧人的不是你,那为什么你能好端端的过了三年,而暖暖却要躺在床上。” 沐清欢眼底一阵刺痛,看着对面四人的眼里充满了失望,她这三年来受的折磨比唐云暖少吗?每次试药过后的痛苦,谁能知道?要不是自己是个心理医生,能够自我调节,那她现在怕是已经疯了! 三年前那场大火,唐云暖明明置身事外,到最后却重伤躺在火里,她在晕倒的前一刻还看到唐云暖站在大火外面露出得意的笑容,很多事情,她无从询问,因为没有人相信她,她只能记得在消失最后一点意识之前,看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可那个人影是谁,她来不及看清。 祁墨皱着眉,冷冷的吐了一句:“我没有兴趣听你们在这里说这么多的废话。” “祁墨,我们今天下午启程回南城好不好。”沐清欢轻声问道,看向祁墨的眼里充满了乞求,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她又何必舔着脸窝在这里?再在这里待下去,也不过是给自己,给祁墨,添堵罢了。 祁墨幽深的双眸又深沉了几分,最后,点了点头:“嗯。” “沐清欢!”唐逸额头青筋凸出,咬着牙喊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沐清欢眼角微酸,忍着眼底的水汽,缓缓道:“你又何曾把我当作你的女儿。” “你!”唐逸满眼全是愤怒,眼皮一翻,突然倒在了地上。 沐清欢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蹲下身去扶,却被李娇一把推开:“滚开!你这个贱丫头!当初唐家就不该捡你回来!”说完不顾沐清欢惨白的脸色,又低头看向唐逸:“老爷,老爷你没事吧!快叫救护车,秦琛,你赶紧叫救护车!” 沐清欢蹲坐在地上,听着李娇不断的责骂,唐云暖不停的哭声,还有亲琛充满斥责的眼神,看着医院的人将唐逸抬上担架,运走。 等唐家的人都离开了,沐清欢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脸上全是担心跟着急:“我得跟上去,祁墨,能不能开车送我……” “嗯……” 医院 29号病房内 距离唐逸心脏病发作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沐清欢站在病房外,唐家的人不让她进去看唐逸,她只能透过病房外那一小块玻璃才能勉强看到唐逸的人影。 医生说唐逸这次是受了刺激才导致的心脏病突然发作,想到这里,沐清欢低下了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不是她想要的,她也只是一时气急才会跟唐逸呛声。 “都怪我……”如果不是她,爸爸或许就不会躺在医院里,想起以前与唐逸的种种,想起小时候唐逸严厉却不失慈爱的教训,沐清欢心中更加苦涩,究竟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祁墨站在沐清欢身后,淡淡看着她:“你不用自责。” 沐清欢闻言,心中微动,抬头看向祁墨,她以为这个男人只有冷漠,对什么事情都无动于衷,却不想原来他才是最懂自己的一个,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祁墨根本不会容忍到现在,他知道自己因为唐家的养育之恩而选择隐忍一切,所以他不动手。 这一点,足以让沐清欢因为秦琛而冰封的心破开一道口子。 “怎么能不自责呢?如果不是因为我,局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沐清欢愧疚的看着病房里的唐逸:“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父亲。” 祁墨双眸微微眯了眯,突然开口:“也许你以为的亲情,只是他们利用和交易的砝码。” 沐清欢愣住:“什么意思?” 祁墨顿了顿,淡淡道:“没什么,我饿了,去给我买份早餐。” “哦……”沐清欢闻言转身离开,李娇不让她进去,她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索性趁着给祁墨买早餐的功夫到外面散散心吧。 祁墨站在窗口外面,望着病房里的一家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滴滴滴,滴滴滴。”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 “有事吗?” “我说你能不能别每次跟我说话就用这冷冰冰的声音,我听着真的很不舒服!”顾以南非常不满的说道。 祁墨依然冷淡的口气:“你可以选择不跟我说话。” 顾以南啧啧两声:“你确定?我可是查出了当年唐家收养清欢妹妹的隐情啊,你要是不想听,那我可就挂了啊。” “说。” 顾以南也不卖关子了,很快答道:“除了唐家的事情,我还查到别的一些,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孩子们,国庆假期放完了,鉴于很多童鞋都是学生党,木头以后会尽量在晚上十点到九点半之前完成更新的,要是没来得及更新的话,孩子们也别等更了哈,第二天再看,别耽误睡眠,都乖乖的听话 122.第122章 当年收养清欢的真相 “我过去找你吧。”祁墨淡淡道。 “哟!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啥时候你祁大少爷也舍得主动来找我了?”顾以南很兴奋,要知道,这在过去的几年里,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地址。” 顾以南麻溜的报了一圈地址,离这里不算很远,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潭子街一家咖啡厅外 祁墨刚下车,便见到顾以南坐在靠窗的位置朝自己招手,他面无表情的下车,进了咖啡厅,走到顾以南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件事我不是让祁叔在查吗。”祁墨端起面前的一杯咖啡,说道。 顾以南挑眉,手指敲着桌面,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祁少爷,咱们这隔了多少天才见一次面,你这一见面的就问沐清欢的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糟糠之妻吗?” 祁墨抿了抿唇,道:“我不是GAY。” “……”顾以南黑线:“放心,我只对女人有兴趣,我说祁墨,你能不能懂点幽默?”什么时候这个老古董还懂这个了? 祁墨不语,顾以南也不想再难为他,便说起正事:“十三年前,有人将清欢送给唐逸收养,也就是说,唐逸收养沐清欢,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人为?” “嗯,根据恒叔查到的消息,当时将沐清欢送给唐逸的男人,是个中年人,不久后就死了,奇怪的是,这人跟七重门内当年著名的催眠师沐江左有关,他是沐江左的好友。” “沐江左……”祁墨眼神暗了暗,这个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与其说是催眠师,倒不如说是操控人心的操纵者。 当年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被带到七重门,那么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顾以南见祁墨神情变了,连忙按住他:“祁墨,这里是咖啡厅,你要发疯回家发去。” 祁墨闻言怔了下,神情逐渐恢复自然。 顾以南见他恢复正常,继续说道:“唐逸跟沐江左的好友年轻时有过一些交情,但起初并不愿意收养沐清欢,之所以最后收养了,是因为唐逸不小心看到一份体检报告单,沐清欢的血液,以及身体机能几乎跟唐云暖全部吻合。” “所以呢?” “唐家世代都有遗传性的再生障碍性贫血,严重后需要移植骨髓,唐逸自从收养沐清欢之后,每年都会从沐清欢身上抽取400cc的血,近两年加大了剂量,几乎隔三个月就会抽取一次,美名其曰为正常血液检查……”顾以南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唐家还真是残忍,将活人当成一个备用血库。” 祁墨眼神始终冷淡,可顾以南知道,那眸色方才一闪而过的是嗜血的杀意。 “祁墨,沐江左,沐清欢,你不觉得奇怪吗?”顾以南犹豫再三,还是说道。 祁墨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只是一瞬,他又继续喝了一口咖啡:“沐清华跟沐江左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沐清欢是沐江左托人交给唐逸领养的,两个都姓沐,沐清欢十岁以前的事情什么都查不到,你确定没有关系?你要知道,种种巧合碰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顾以南语重心长的说道,尽管他也不想将沐清欢跟七重门联系在一起,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祁墨将杯子放回桌面,淡淡道:“沐江左没有孩子。” “这老狐狸没孩子?他不是有老婆吗!”顾以南不相信。 “他是有老婆,却没孩子,这些事,没人比我更清楚。”祁墨望着窗外,眼睑染上一层灰白。 顾以南也摸不清了:“那沐江左为什么要托人将沐清欢送出去,沐清欢到底是不是七重门的人?” “如果你们查到的都属实,沐清欢跟七重门脱不了关系。”祁墨顿了顿,继续道:“沐江左很有可能也是受人之托。” “……沐江左暂且不管,沐清欢你准备怎么办。”顾以南看向祁墨,眼底都是担心,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祁墨心里分量到底有多重。 “既然她选择来到我的身边。”祁墨转过头,眸底闪过一丝狠戾:“那我就断了她的后路。” 顾以南怔住,不敢相信的看着祁墨:“你的意思是……” “通知恒叔,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 顾以南还是不敢确认,担忧道:“祁墨,你这么做,万一有一天沐清欢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祁墨冷如寒冰:“她不会知道。” 顾以南沉默了,良久,他才道:“我会通知恒叔,让他将沐清欢的体检报告和唐云暖的体检报告放在一起。” “嗯,记得让唐逸主动说出实话。”祁墨吩咐。 “好,我知道了。”顾以南答,沉默了下,他还是道:“沐清欢从小被唐家收养,唐家尽管如此对待沐清欢,可她对唐家是有感情的,若真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这对她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祁墨冷哼一声:“这是她必须经过的一道坎,更何况,那样的家庭,对于她来说,不是家,而是地狱。” 顾以南点头:“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祁墨,你若真是下定决心断她后路,日后就别辜负。” 祁墨眸光幽深了些,半响,才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顾以南神情微变,没好气的道:“我也懒得操心,沐清欢摊上你,真是倒了大霉了,当初她真是瞎了眼,才会抛弃了我,嫁给了你这么个老古董,也亏得我没提前遇上她,不然你觉得她现在能是你的吗,恐怕你都得喊她一声大嫂了。”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败给了祁墨这样的古董,他就一肚子的挫败感!这感觉比他逮不住容七那个小偷还要糟糕! 祁墨闻言,缓缓抬头看向他:“我觉得她的眼睛擦的很亮。” “……”顾以南抽了抽嘴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确实被沐清欢带坏不少。” “是吗?” “你说呢。” 123.第123章 那个婊不是好东西 被这么一反问,顾以南噎了噎,他既不能说沐清欢眼睛不亮吧?说出来都违心。但是他又实在不想承认沐清欢眼睛亮的最后看上了祁墨,而没有选择他。 真是怎么回答都不行。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声:“我不忍心中伤清欢妹妹,绝对不是承认你比我好。” 祁墨直接起身走人。 顾以南赶紧道:“别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无话可说。” 祁墨相当高冷的离开了顾以南的视线。 顾以南望着他的身影,嘴角扬了扬,虽然没有得到一个沐清欢,但是对祁墨来说,沐清欢在他身边确实好过在他身边。 至少,祁墨已经渐渐的开始变化。只是他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 清清的风,轻轻的吹。 沐清欢拢了拢衣服,拎着早餐匆匆的往医院走。幸好医院到饭店的路不远,而且还是一条笔直的,她不至于迷路。 要不然肯定又得被祁墨嘲讽。 想着祁墨,她不自觉的扬起唇角,发现心理的那点郁闷,不知不觉竟然消失无踪了。 心情好了些,连脚步都觉得轻了很多。 风吹乱了头发,她顺头拨到耳后,却正在这时,前面三十多米远的地方,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车门打一开,顿时一双球鞋出现,紧接着,一个穿着牛仔休闲的一个女人,头发在风里轻漾,一脸的春风得意。 ……沐清欢瞪大眼,低呼了声:“小鱼儿?!” 前面下车的人不是简瑜又是谁? 不过简瑜跟之前的模样不可同日而语,天差地别,从她那张泛着光的脸上就能看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她一定过的相当不错。 简瑜最近确实过的不错,自从上次和沐清欢联手坑了祁东一次,祁东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怂样被她看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是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了。 而且也没有再封杀她,她欢欢喜喜的找了份工作,最近过的相当滋润。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现在就是特别神清气爽。 但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沐清欢。 她愣了一下,顿时喜笑颜开“小欢欢~~我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么么哒~~” 她一个熊抱,把沐清欢抱了个满怀,差点把沐清欢手里的早餐给撞掉了。她后仰身体,嗔笑道:“行了你啊,我腰被你抱断了。” 接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废话,当然是跑新闻啊。”简瑜放开她,顿时想到什么脸一变:“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别告诉我你是回来看你那对奇葩养父母的?” “……”沐清欢知道她不待见自己的父母,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你好聪明。” “卧槽!”简瑜伸手按在她的脑门上,一脸的不可思议:“姓沐的,你大脑结构跟普通不一样吧?其实你是外星人吧?其实你一直都是受虐狂吧?其实你……” “我一切正常。”沐清欢无奈,说了前因后果,简瑜若有所思的一直盯着她看。说到唐云暖醒来的时候,她表示出强烈的不屑,说到唐云暖又耍的那些小心思的时候,她顿时怒不可遏!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个婊不是好东西,得亏你以前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这世上以怨报德的人真是太多了!操!” 沐清欢:“……斯文点。” ** 今天木头姨妈至感冒君又掺一脚,本想更新,奈何被姨妈虐得不要不要的,今天就先更一章,亲爱的软妹子们女汉子们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一定不要对木头有怨念!!!爱你们哦么么哒~~ 124.第124章 因为你爱他,所以我要抢 “沐大小姐,您老什么时候见我斯文过?”简瑜撩了撩头发,斜着眼说道。 沐清欢抿了抿唇,干咳一声:“简大妹子,我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因为你眼睛擦的够亮。”简瑜很快回口:“对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是因为你那个没良心的爹?” 沐清欢点点头,今天爸爸住院,确实都是因为自己,这个事情,她难辞其咎。 简瑜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瞧你这点出息,他们连病房都不让你进,你觉得他们有把你当成家人吗?也就你这个傻缺心眼还能忍的下去。” 她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百事孝为先,总归唐家养了她十几年,沐清欢看了看手中的饭盒,再不给祁墨送回去,怕是就要冷了。 “简瑜,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先把这些东西给祁墨送过去,回头我再来找你。” 简瑜摇头:“行了,你忙你的吧,我还要跑新闻,今天可是超级大八卦,我不能错过。” “那也行。”沐清欢点头说道,说着便要往医院的方向走,只是她在抬头的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前面不远处的电话亭旁边,唐家母女正款款朝这边走来,两人竟不知何时已换了套衣服,身上穿着的,不再是早上穿的那套。 沐清欢只觉头皮发麻,一旁的简瑜看出她的异样,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看是唐家母女,她顿时怒不可揭。 简瑜勾勾唇,还真是不请自来,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下一秒,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沐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跑起步来,就看见唐云暖被她撞倒在了地上,正捂着膝盖喊疼呢。 沐清欢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这女人下次能提前跟她商量商量吗。 “哟,这不是唐大美女吗,真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看清路,怎么着,没撞伤您吧?”简瑜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眉眼却透着笑意,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李娇连忙蹲下身将唐云暖扶起来,一边恶狠狠的盯着简瑜:“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没教养的!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说着又看向不远处的沐清欢:“是你教唆她的吧!沐清欢,你爸爸还躺在病床上面,你竟然还有心情出来玩!真是不孝子!” “李奶奶,那你跟你女儿现在是在哪呢?”简瑜嘲讽道,这两个女人打从她认识沐清欢那天起,她就看不惯,一天到晚的狗仗人势,尤其是这个唐云暖,典型的白莲花一个。 “你!你叫谁奶奶!”李娇扶起唐云暖,气的指着简瑜喊道。 沐清欢望了望天空,摇摇头,快步朝前走去,还没走到他们那边,就听到李娇又在骂:“沐清欢,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唐家白养了你十几年!” 白眼狼…… 这话她已经听了十几年了,从她进唐家那刻起,这话就没离开过李娇的嘴巴。 “你没事吧。”沐清欢走到简瑜身边,担心的看了看她,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她刚刚把唐云暖撞到地上,想必她也轻不到哪去。 简瑜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道:“没事,我能有啥事啊。” 沐清欢听她说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又看向唐云暖跟李娇:“是你们不让我进爸爸的病房,我才出来买早餐,妈,唐云暖,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的就咬人。” 她说完这番话,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李娇跟唐云暖自然是愤怒,简瑜则是一脸的不敢相信,这女人什么时候开窍了?她默默看了看天空,这也没被雷劈啊。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爸爸是因为你才住院,我们不让你进去,是怕爸爸看到你又生气,到时候影响他的病情。” 简瑜不耐烦的看着她:“得了吧你,唐云暖,这里就我们几个,你的秦琛哥哥可不在这里,你还装什么装。” 唐云暖闻言脸色一变,随即笑的讽刺:“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我们几个,那我们就把话挑明,简瑜,你最好向我道歉,为你刚才的撞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简瑜冷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要我道歉?门都没有,我劝你别异想天开了,大白天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梦。” 李娇刚想说话,就被唐云暖拦住,这是她跟沐清欢之间的私事,最好是她自己解决:“简瑜,你就继续逞能吧,你说说你,这么大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一天到晚挖人隐私,爆人料,扛着个摄像机到处卖,你怎么没把你自己卖不出啊。” 简瑜气的发抖,当个世界第一的狗仔是她这辈子的梦想,虽然到现在她仍旧没爆出多少猛料,就前段时间爆了个祁东的CASE,结果还遭到封杀,戳人不戳痛处,这个唐云暖还真是跟三年前一样让人作气! 沐清欢知道唐云暖戳到了简瑜的痛处,她伸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几下,示意她稍安勿躁,先淡定,随后又跟唐云暖说道:“我希望你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唐云暖,是不是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就真的忘了?” 唐云暖脸色微变,却佯装听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沐清欢冷笑一声:“那我来告诉你,三年前你跟秦琛的对手HUC私下合作,偷秦氏的机密文件交给HUC的老总,秦琛那个项目一败涂地,你明明知道当时秦氏已经是财务空洞的情况,秦琛将一切都压在了那个项目上,你却一手断了秦琛的后路。 秦琛的父亲因为被债务追躲,险些跳楼身亡,他的母亲因此患上了抑郁症,秦家差点家破人亡,而你做这一切,就只是是为了陷害我。”沐清欢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着秦琛。” “够了!”唐云暖怒喝,秀丽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扭曲:“我爱不爱他重要吗,我只知道,你爱他!所以我要抢,这就够了!” 125.第125章 还要怎么弥补 “我们姐妹那么多年,到底为什么你这么恨我?恨到想一把火烧死我。”沐清欢真的不懂,不懂从小一起长大的唐云暖为什么从来就没看她顺眼过。 唐云暖只是冷笑:“恨你需要原因吗?我不过就是见不得你比我好罢了,我必须毁了你,沐清欢,只要你还没死,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算完。” “……”沐清欢怎么也没想到这番话是从唐云暖的口中说出来,一个人因为纯粹的见不得别人比她过的好,就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已经是严重的心理隐疾了。 沐清欢皱眉,很认真的说道:“云暖,我建议你去找个心理医院看看,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你是我的妹妹,我可以免费给你治疗,但是你要保证配合,从你目前的状况以及你的言行姿态来看,我觉得你还是做一下心理咨询比较好,妈,下次你把她带到我的医院,我会全力治好她的,云暖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在说话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李娇跟唐云暖两人的脸色在她说的过程中变得铁青。 简瑜在一边一直忍着笑没出口打断沐清欢,她知道这人职业病又犯了,现在在沐清欢眼里,唐云暖就是一个需要治疗的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 “沐清欢!你说谁有病!我看你才是有病!”李娇在一边脸气的通红,食指一直指着沐清欢的鼻子。 唐云暖原本就白的脸此刻变得更加的白,浑身发抖,气的说不出话。 沐清欢静默了一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起这么大的反应,她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啊,顿了顿,她道:“妈,我是真的在给你们建议……你要是不想在我这治疗的话,你可以选择A市的医院,A市心理医院也有很多……” “你!你给我住嘴!”李娇浑身打颤,左手忽地抬高,眼看着一巴掌就要打下来,却被简瑜及时拦住:“唐夫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我觉得清欢说的没错啊,你们家女儿看样子确实像有病,赶紧去看看吧。” 说完她便将李娇的手狠狠甩在了一旁,她的力道很大,李娇直接被甩的踉跄了好几步,眼底全是怒气。 沐清欢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她说那些话,被唐云暖跟李娇曲解了,她虽然反射弧长,但是并不傻,看他们气的那个样子,她不由抽了抽嘴角:“对不起,我刚刚不是那意思。” “沐清欢,你今天对我的侮辱,我是不会忘记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讨回来!”唐云暖双眸喷火,眼里全是嫉恨。 “讨回来?哎哟喂,唐大小姐哎,您拿什么讨啊,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有什么,秦琛?啧啧,可惜了,他的腿都废了,还是被清欢老公废的,我看你们就省省心吧,免得引火烧身。”简瑜在一旁暗爽的不得了,故意又说了这些话火上浇油。 她这话一出,无疑是给唐家母女心口上又刺了一刀,沐清欢拉了拉简瑜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简瑜努努嘴,不再吭声。 李娇知道祁墨的身份跟地位,唐家现在根本不能与之抗衡,今天早上的这件事,他们只能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她狠狠瞪着沐清欢看了半天,咬着牙道:“云暖,我们走!” “妈!” “走!”李娇说完就拉着唐云暖朝前走,头也不回。 “哈哈哈哈哈哈”简瑜见他们一走,顿时大笑,脸上全是得意之色:“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牙要笑掉了。”沐清欢提醒。 “我的牙口好的很。”简瑜哼了一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连忙接通。 沐清欢站在一旁听她连连说着好,马上就去之类的话,见她挂了电话便问道:“怎么了?” “小欢欢,我的新闻来了!姐不跟你扯了,我要走了,你等会小心点,那两只老狐狸见我不在,肯定要寻机会找你的茬。”简瑜一边整理摄像机,一边交代沐清欢,那两人的性格她实在太了解了,尤其他们今天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回头肯定会找清欢的麻烦。 沐清欢点头,示意她放心:“赶紧去吧。” “好。”简瑜朝沐清欢打了个手势,很快消失在街头。 眨眼便剩下沐清欢一人,她摸了摸手里的饭盒,有点发凉了,等会得找个微波炉转转热。 沐清欢回到医院的时候,唐云暖跟李娇都没回来,祁墨也不见踪影,只看到了走廊椅子上坐着的秦琛。 现下已是深秋的天气,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竟带了一丝凉气,见祁墨不在这里,她也就没去找微波炉,直接进了唐逸的病房。 秦琛早在她出现在走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却不想她一直装作看不见自己,全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他心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怅然还有失落。 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对沐清欢产生这种感觉时,不由皱了皱眉,强行那一丝感觉压了下去,站起身,也进了病房。 沐清欢正在用毛巾给唐逸擦拭脸,她背对着秦琛,秦琛看着她的身影,突然想起以前很多旧事,思绪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沐清欢动作很认真,没注意到秦琛一直盯着自己。 “他对你好吗?” 这一声,夹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听起来,竟显得有些沧桑。 沐清欢手指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动作,她淡淡道:“比你好。” 比你好…… 秦琛脸色变了变,只是他控制的很好:“清欢,祁墨底子不简单,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沐清欢换了只手,开始擦拭唐逸的胳膊:“你操心的太多了。” “清欢,我们之间,必须这样吗?”秦琛眉心深拧。 沐清欢依然淡淡的模样:“别忘了,今天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 秦琛身子微僵,半响,才出口:“之前的事情,我已经跟你道歉了,并且不止一次,你今天在唐家诬陷暖暖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我弥补的还不够多吗?” 【==嗯,,,赶在十点前更新了,,,】 126.第126章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沐清欢放下毛巾,转过身看向秦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如果不是为了唐云暖,你不会突然接近我,也不会跟我结婚,之前你不跟我离婚,是因为唐云暖还需要人给她试药,现在她已经醒了,你跟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扯了,你又何必来跟我说这些话。” 她已经不想跟他讨论他言语里那些伤人的话,也不想跟他辩论自己的清白与否,过去的三年里她替自己辩论的够多了,可没有人信,人人都说沐清欢是个蛇蝎毒妇,陷害男友,又企图烧死自己的妹妹,她每每想开口跟秦琛解释,却每每被他打断,几次下来,她就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她的解释,他需要的只是唐家告诉他的,唐云暖告诉他的。 见秦琛一直看着自己,却并未出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秦琛,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道歉了,至于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我们之间就当从来不认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好吗?” 秦琛眸光微变,听她说到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脏的地方猛地一抽,疼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仿佛他只要答应了,那么以后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他缓了缓神,盯着沐清欢看了半天,才道:“我们十几岁就认识,做了三年夫妻,你觉得是一句当做不认识,就能彻底断了关系吗?沐清欢,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沐清欢抿了抿唇,皱着眉:“那你还想怎样?你跟你的唐云暖好好的过日子,咱们以后各不相安才是趁了你意。” 秦琛双拳紧握,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半响,他冷冷道:“云暖现在虽然康复了,万一以后她又复发了呢。” 沐清欢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身子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双眸里全是震惊跟失望:“秦琛!你TM的就是狼心狗肺!你给我滚!”她不去计较以前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伤,不去计较他辜负了她的爱情,不去计较他这么多年来的利用,就只是为了得到日后的安静,可就连这样简单的要求,他都不愿意给她! 她以前,究竟是眼瞎到何种程度,才会爱上这样一个自私又自利的男人! 秦琛见她用那样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块石头,压得他一口气也呼吸不了,他知道方才说的话对沐清欢来说是怎样的伤害,可他除了这个理由,已经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留她,他希望她还像以前那样跟在自己身边,希望她还像以前那样,对他百般照顾。 可如今她的温柔,全部给了祁墨,这让他如何甘心! 那种感觉,就跟自己从来不注意的东西一下被人抢了,才意识到已经失去的危机感。 “我让你滚!听见没有!从今天开始,我一刻也不想看见你!”沐清欢压着声音喊道,她怕吵醒了唐逸,却也无法忍受秦琛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简瑜以前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渣男,是自己一直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她不是圣母,原先的让步不过是念在旧识一场,希望彼此都能忘记以前的事情,好好过下去,可现在看来,很显然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秦琛一直盯着沐清欢看,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让他滚一样,他的眸子犹如猝了烈火,紧紧盯着她:“清欢,就像你说的,我们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们重新……”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让两人都呆立在原处。 沐清欢呆呆的看着自己打痛的手,一瞬间忘了反应,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打他,只知道不能让他将下面的话说出口…… 她抬起头,看向秦琛因为这一巴掌而愤怒的脸:“对不起。” “该死!”秦琛狠狠盯着她,眸光似是要将她穿透,她竟然敢打他!一向在他面前畏手畏脚听话乖巧的沐清欢,竟然敢动手打他! 而他刚刚竟然会产生想要跟她重归于好的想法!真是天大的笑话! “对不起。”沐清欢见他怒气未消,又说了一句,只是她很快又接着说道:“但是秦琛,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 “你再说一遍!”秦琛猩红的眸子瞪着她,显然气的不轻。 “……我只是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这么激动生气,这些跟你对我的伤害比起来,还不及十分之一。”沐清欢冷冷看着他,或许是真的看清楚他了,才会导致现在连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沐清欢!”即便秦琛压着声音,但这分贝足以让还在昏迷的唐逸有了苏醒的迹象,他干咳了一声,眼看就要醒来。 秦琛撇过头看了一眼唐逸,一把扯住沐清欢的胳膊,将她拖出病房。 沐清欢力气没有他力气大,挣脱不开,只能喊:“秦琛,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秦琛却仿若未闻,一直将她拖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一路上引来不少围观。 还没等沐清欢反应过来,他就反手将她擒住,整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她连动一下都难。 “你想干嘛!”沐清欢瞪着他,不断的挣扎。 秦琛勾唇冷笑了下:“我承认我伤害过你,可那些都是你的报应!当年你把公司文件卖给了HUC,你出卖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差点家破人亡!沐清欢,这些你都忘了吗?!” “你公司里的事跟我没关系,你别纠缠不放,这么多年,你有的是时间去查清楚真相,可你为什么不查!因为你怕!你怕查出来的事实会让你崩溃,所以你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揭开事实!” “够了!”秦琛手上的力气加大,嘞的沐清欢喘不过气:“每个犯人都会说自己是被陷害的!” 沐清欢只觉得呼吸困难,脸色开始涨红,她的双手被他另外一只手制住,腿也被他压着,根本动不得分毫,只能任由他下着狠劲。 她鼓足了劲,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秦琛,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所做出的一切!” 127.第127章 免费看了一场笑话 “咚!” 饭盒跌落在地上的声音,随后而来的是唐云暖的声音。 “琛,姐姐,你们……”拐角处,唐云暖捂着嘴,脸色霎白,眼睛在那苍白的脸上更加的黑,眼里泛着泪,将掉不掉的样子,格外绝望无无助。 她仿佛不可置信,脚下一点一点的后退,缓缓地摇着头,突然腿一软,整个人扶住了墙面,不堪承受的望着眼前一幕,眼泪终于落下来。 秦琛闻声身子一顿,慌忙松开手,回头看向唐云暖,在看到唐云暖眼里的泪水之后,心里闪过一丝惊慌,有些手足无措:“暖暖,你别误会。” 只是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失控。只是听到她口中说出从此不相干这样的话的时候,潜意识的做出反应,仿佛……变得不像他了一样。 这……不应该的不是吗? 一时间,他怔怔的望着哭泣的唐云暖,忘了去拥抱她,去安慰她,去解释这一切…… 他的沉默,令唐云暖几欲绝望,她脸色似乎更白了,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颤抖着哽咽着:“琛,你还是喜欢姐姐的是吗?所以你们才会在厕所门口做出这种……”她很难在说下去,刚才看到的一切,出乎她的意料,戾气在胸中急速汇集,她差一点、只差一点儿,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恨不得将沐清欢撕碎! 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在秦琛的眼中,仍然看到了对自己的感情,那么浓烈,那么的……让人想要紧紧的握在手中! 她惨然一笑,扶着墙缓缓后退,垂下眸,满脸的脆弱不堪,几度哽咽:“如果、如果你们还相爱的话,我愿意……”她含泪望向秦琛,眼中全是受伤:“我愿意……成全你们……” “你在胡说什么。”秦琛闻言皱了皱眉,原本就乱的心里更加的堵,他往前走了几步到唐云暖的身边,方才一闪而过的惊慌也已压住。 看到唐云暖眼中的受伤,他自责不已,轻轻扶住她,叹息般道:“暖暖,我们走……” “我不要!”唐云暖哭的更伤心,固执的站在原地。 沐清欢却没空理会唐云暖,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面色缓和了很多。她已经懒得跟这两个人多说哪怕一句话了。 她无视一切的样子落入秦琛和唐云暖眼中,秦琛嘴唇一抿,唐云暖心头猛地一跳! 他说:“暖暖,听话,我们走。” “我不走,你让我别误会,那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唐云暖被秦琛抱在怀里,哭的很伤心。 秦琛回头看了一眼沐清欢,话却是对着唐云暖说的:“没做什么,暖暖,我爱的一直都是你,你不是知道吗?听话,别哭了。”他伸手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神色温柔。 “可……” “好了,我们走吧。”说着秦琛就搂着唐云暖一起离开。 沐清欢靠在卫生间的门上,看到那两人身影消失不见,才走了出去。 半晌,她勾起唇角,冷然又嘲讽。 人果然是会变的,以前在秦琛面前,面对他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她会心痛。但是现在,已经只剩下恶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你在这里干什么?” “思考。”她下意识的回答,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藏起来,转头一看是祁墨,她顿时一惊,眼神一闪,呵呵一笑:“你回来了。” 祁墨颔首,目光如电一样,仿佛要看透她的心。 沐清欢顿时压力倍增,扯了扯嘴角,决定还是如实相告:“真没什么事情,就是跟秦琛呆在一起,又忍不住闹了矛盾,唐云暖玻璃心,哭了一场,我免费看了一场笑话。” 祁墨道:“既然是笑话,那就别呆在厕所门,不觉得臭么。” “臭!很臭。”沐清欢压力一松,果然在祁墨面前,坦白从宽啊。 她上去就揽住了祁墨的胳膊,没有发现祁墨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行了,不相干的人不管他了。” 祁墨目光闪了闪,说了句不相干的话:“祁东也在A市。” “哦。”沐清欢顿时脑子反应过来:“他也在A市?不会是想找简瑜的麻烦吧?” 祁墨神色不明,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沐清欢不禁为简瑜担忧起来…… 同一时间,宽阔的高速公路上,一车红色跑车如同一道红色闪电般急驰而过。 车上,祁东一手抱着‘波滔汹涌’的美女,一手握着方向盘,神色很是浪荡,一脸的风流不羁。 “东哥……”美女一开口,祁东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他脸上的笑容也敛尽,松开手。 说道:“下去吧。” 美女不知道触到了他哪根神经,但是祁东有情趣又多金,但凡的是跟过他的,没有不爱的。但是此爱非彼爱就是了。 美女撒娇的道:“怎么了嘛东哥,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祁东缓缓转过头来,微微那么一笑,蛊惑人心:“你叫东哥太恶心。” “……”美女睁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烟醺妆的眼,像鬼一样,美瞳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形象,连忙做柔弱状,娇嗔:“那人家不叫你东哥……” “下去!” 话没说完,就被祁东给打断,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美女的脸由白变黑由黑变红,但是门已经关上了。 车子倏的开走,美女整个傻眼,傻了一会儿之后,她狠狠一跺脚,转身要走,嘴里大声骂道:“什么臭毛病啊……” 刷! 车子又猛地倒回来了,她一看里面的带着邪气笑意的祁东,秒变脸色,笑得谄媚而娇美,还没说话,祁东一笑:“任性的毛病,你有意见?” “祁哥哥……” “别这么叫,更恶心。奉劝你一句,下次别化这么浓的妆,倒胃口。”祁东不再看美女的脸色,吹了声口哨扬长而去。 128.第128章 狭路相逢 后视镜里,美女在风里气得浑身哆嗦,祁东咧着嘴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哧了一声:“做作。” 以为装成名缓他就不知道她是狗仔么?想接近他用下三滥的方法博得头条,这一招在他这里早就不新鲜了。 论职业道德,估计没人能比得上这群狗仔了。 只不过有些人用的方法,未免太逊,真是不如简瑜啊,至少人家真性情……等等! 祁东恶狠狠的道:“妈的我怎么又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小梅,我在A市,想你了。” 说出的话说的骚气又轻佻,说完他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简瑜、简瑜,臭丫头,给本少爷等着!” “啊啾!”简瑜拎着小相机,正走进君悦酒店,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嘟喃道:“谁在骂我?到底是谁在背后骂我……” 但是没有容她想多久,手机响起,一看是上司打来的,她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一震:“喂,胡总,唉我已经到了,好的,一定会完成任务,好的,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她拍了拍胸脯,双眼冒光,斗志昂扬! 她‘奉旨’来采访一个大明星,大明星架子也大,只给她十分钟的采访时间,也就是说,她必须要在这十分钟之内,搞定老大交待的任务,那就是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GAY!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上司向来宠幸她。因为她脸皮厚,扛打击能力强。 想到GAY这个词,简瑜就不禁想到了祁东,上次意外的撞见他跟一个小男生暧昧的一幕,因为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然而至今她都不确认他到底是不是GAY。 因为自从上次她吓过他一次之后到现在,关于祁东换女人的消息简直就像海浪一样一层层袭卷而来,换了一个又一个,想忽略都难。 想起祁东简瑜心里疼的啊……她揉了揉胸口,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幸好我有一个嫁入豪门的闺蜜,要不然肯定被整死啊……” 说完她便走进了酒店,只是她刚走进酒店没多久,一辆跑车便停在了门口。 祁东走出来,身边又换了一个金发大眼瓜子眼的美女,处处都透着妖娆,和祁东在一起,非常登对。 祁东带着眼镜,遮住了那张过于英俊的脸,携着美女进了酒店。 秋天的夜,微微泛有凉意。 祁东仅穿着一件浴袍,斜坐在沙发上,随着他缓慢的摇晃,杯里的酒轻轻的晃动着,在灯光的照耀下,透着淡淡的光晕。 浴室里,水声骤停。 一个围着浴巾的美女走了出来,一看到祁东,她眼中顿时露出痴迷之色。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 她过去,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撩开祁东脸旁的发丝,娇声道:“东哥,听说最近有人想对你用美人计制造你的绯闻,真的假的啊?” “你说呢?”祁东魅惑一笑,勾得小梅的心扑通扑嗵直跳。她轻拍着他的肩头,嘟着红唇道:“你讨厌!人家问你呢。” 祁东将她推下去,抿了一口酒,盯着杯中的液体轻笑:“论美色,谁比得过你小梅呢。” 小梅顿时笑得花枝乱颤:“讨厌,你老是小梅小梅的叫人家,小梅这名字太俗了啦!” “那我连名带姓叫你梅千卉?”祁东挑眉。 小梅一个白眼扔过去,假装不高兴的起身,一面擦着头发一面走到窗边,下一刻,她突然笑起来:“哎哎,东哥,外面有一对野鸳鸯呢。” 祁东对野鸳鸯没什么兴趣,但是小梅却很有兴趣,非要拉着他看上一看。男女之间么,也就偶尔这点小情趣让人开心。 在小梅撒娇又掇窜的攻略下,祁东站到了窗边,看到了下面游泳池旁的一个假山旁,一对相拥热吻的野鸳鸯。 随即,他突然失笑。 小梅看他笑,也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不是最近正当红的靳岱么,怎么会跟有夫之女搅在一起啊,这要是让狗仔扒出来了,星途大概也就走完了,那个少妇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她老公可是天竣集团……” 小梅声音很好听,脆的时候像黄鹂,媚的时候像一汪水能酥心软骨……这也是祁东在众多女人当中,稍微喜欢她一点的原因。 但是此时,他却完全没什么心思去听她说什么了。因为视线里,距离野鸳鸯不远的地方,一个不怎么清楚的角落里,有个女人正努力的把自己身体缩起来,看在祁东眼里,分明是偷窥的样子。 “有意思。”他一口喝完了酒,摸了摸身边小梅的脸,笑得温和:“乖,你回去吧,我有别的事情,不能陪你了。改天好好弥补宝贝儿。” 小梅挑眉,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对祁东抛去一个暧昧的笑:“看来祁少爷又有了猎捕的对象吗?” 说着也不管祁东看着,径自当着他的面换上衣服,抛了个飞吻,潇洒离去。 “猎捕?”祁东微微勾起唇,挑起被夜风拂动的窗帘,看着偷偷摸摸的简瑜,笑得一脸趣味:“有趣的猎物。”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理会简瑜了,也知道她重新找了工作,每天都过得很滋润。 不过看来,这女人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喜欢挖别人的隐私么? 他换了衣服,带着魅惑人心的笑,走出了门。 而此时,简瑜不知道有人早就发现了她。她尽可能的把自己缩到柱子后,内心一群草泥马跑来跑去。 先是约好的那位大咖临时更改了采访时间,让她在这酒店里等了一天。然后她不过是吃个饭回来,路过游泳池觉得漂亮想散散步消化消化,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就撞上了不远处假山旁的那一对。 要是别人,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就过去了。但!是!这位叫靳岱的小鲜肉认!得!她! 自从上一次在祁东那里栽了个跟头,像这种别人隐晦的不可靠人的东西,她是打底也不想碰见,更不想‘拍两张留个纪念万一博了头条呢’这种念头。 129.第129章 双双落水 距离与约定的采访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不到,天知道这两人要在这里耳鬓厮磨多久! 眼看着那边就要发生限制级的场面,她一面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面又觉得非礼勿视羞耻心作祟,一时间她纠结的直翻白眼。 天啊!降下一个神救我出苦海吧! 或许是祷告有效,老天显灵,它派来了一个人:“真是天涯无处不相逢啊,简大记者,你说是不是?” “卧……”简瑜一下子就听出了祁东的声音,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祁东,她差点爆粗口,但是下一刻,就被祁东捂住了嘴。 他将她困在胸膛与柱子之间,笑得不怀好意:“又来挖人家隐私啊,简记者,你的精神真是堪比小强,难道我对你的惩罚不够让你长记性?” 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这些话,热气喷在她耳廓里,她顿时脖子一缩! 祁东顿时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低低的笑了两声:“你怕痒?” 说这话的时候他贴的更近,气息一股一股的往她耳朵里灌,就像有一只爪子不断的在简瑜心口上挠一样,痒痒的,让人很不自在。 “你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敢太大动静怕惊到不远处的鸳鸯,脑子里飞快的转…… 她要不要拉着祁东做挡箭牌? 正想着,下巴冷不丁的被人一抬,她吓了一跳,抬眼就撞进了祁东一双黑眸里,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姓简的,这次你带蛇没有?” “……”完了! 简瑜恨不得此时来一道雷劈死丫的! 这段时间平静的日子,她以为这家伙玩腻了,但听他现在的口气,这是秋后算账啊! 她老实的道:“没有,我怕吓着您。”现在,只能先稳住这位,以后再图解决方案了。 她狗腿的样子成功的取悦了祁东,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仍然一脸似笑非笑:“你对别人的隐私这么感兴趣?看人家亲亲我我,你不害臊?” “我害臊。”简瑜如实说道:“所以你来之前,我正在想脱身的办法。” 这话祁东半个字都不信! 他目光四下一扫,突然一笑,简瑜顿时皮肉一紧,心里防备起来。 就听他说:“我有办法让你脱身。” “什么……啊唔……”简瑜一下子被人推出去,差点惊呼出声,她连忙捂住嘴,但是她自己却被祁东直接推下了水。 因为是水跟岸边齐平,祁东又刻意让她‘滑’进水里,而不是落进水里,所以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根本没有惊动那边的人。 简瑜就留了一颗头在外面,肩膀的衣服被祁东拎着,既不让她沉下去,又不让她爬起来。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焦急的脸色,低声道:“你说我要是告诉那边的人,说你一直在暗中偷拍他们,你会死的有多惨?” “……” 祁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吸管,递给她,笑得像盛开的花儿一样灿烂:“好好在水里呆着吧,这个拿来呼吸。” 说完就松了手,简瑜想爬起来,他居高临下的咧嘴一笑:“敢爬起来,我就让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你、偷、窥。” “……变态!”简瑜恨不得咬死他! “谁?!” 两人正说着,鸳鸯其中一只似乎听到了动静,一声低喝,同一时间祁东已经躲到了柱子后,简瑜没入了水底。 看着露在水面上的那一点吸管,祁东无声失笑,仿佛已经能看到水里简瑜抓狂的样子了! 夜里灯光不怎么明显,水面上只有几圈涟漪,微微漾开,很快消失。 正好在这时,一阵风吹过…… 少妇失笑:“你太紧张了,没有谁。” 两人又缠绵起来,水里的简瑜瞪着岸上灯光下笑得一脸得意的祁东,真是恨不得把他活活咬死! 仅仅一根吸管,还是让她有些缺氧,她还在想那对鸳鸯到底还要玩多久,一眨眼,岸上的祁东不见了! 简瑜大惊之后,又大喜! 好家伙,终于走了啊! 她暗松一口气,正想悄悄把头探出去,突然腰间一紧,这一吓可非同小可,嘴里的吸管掉了,她下意识的尖叫,但是一口水顿时涌了进去! 大脑缺氧严重,眼前一片黑,四脚也渐渐无力,她在心里用各种恶毒的字眼把祁东诅咒了一遍,就在这时,突然唇上一软,有空气渡了过来…… 她缓过神来,立马瞪大了眼! 看清是祁东之后,她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被那对偷情的男女报复,她猛得推开祁东,冒出了头,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 那边的人已经不在了,简瑜这才感觉到冷。 她爬上岸一回头,看着悠哉悠哉的祁东,一股火气顿时冒出来,令她想也没想就吼:“姓祁的!你变态是吗?你他么有病就去治啊,别来我这里发疯!” 祁东抹了把脸,仍然笑得邪肆,上了岸,对上简瑜红红的眼睛,他咧开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坦然又欠扁:“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让他们看见我,你在水里最起码要呆上一个小时。” “我、谢、谢、你!”简瑜咬牙切齿,抹了把脸上的水,转身就走。 “我说简瑜,好歹我给你解了围,你不应该请我吃顿饭?” 简瑜脚底一滑,差点破口大骂,但是最后她还是理智的忍住了。她站定,在风里打着哆嗦,礼貌的道:“下次吧,我没带钱。” 祁东听到了磨牙的声音。他笑:“没关系,我可以借给你。” 简瑜终于破功:“滚你丫的蛋!!” 看到她炸毛,祁东不怒反笑,笑得温柔之极,一步一步走近,低头凑到她脸前,两人的距离只隔了一寸:“简瑜……” 他一出口,简瑜浑身汗毛直立,蹭蹭蹭的后退几步! 祁东眼睛上下一扫,笑说:“原来你是公主。” “……啥?” “太平公主。” 简瑜:“……” 祁东看着她色彩缤纷的脸,哈哈大笑。 “祁、东!!” 祁东把头发往后一捋,笑脸相迎:“喜欢我对你的评价……” “你给我去死啊啊啊啊!!!” 祁东一抬眼,就看到简瑜的脑袋,她整个冲过来,用脑袋顶他的下巴,祁东吃痛后退,随即澎地一声! 落水了! 等他钻出水面,望着简瑜气哼哼离开的背影,半晌,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简瑜你这个蠢货……” 她居然气到同手同脚的走路! 130.第130章 太傻了 “哎,你知道那姓祁的有多可恶吗?他真的是变态你知道吗?!” 餐厅里,简瑜说的唾沫乱飞,看那样子,祁东要是此时在眼前,她肯定会握着叉子把他扎成蜂窝也说不定。 对此,沐清欢很不厚道的笑了。 “你还笑?你觉得很好笑吗?”简瑜感受到了背叛,做西子捧心状用眼神控诉着她。 沐清欢轻咳了一声,收起神色,诚恳的说道:“其实祁东的性格,就像得不到糖又被宠坏了的孩子一样,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同理,大家都把他捧上天,惟独你避他如蛇蝎,不管是出于‘征服的欲望’,还是出于‘对你的报复’,在你不畏强权绝不低头的态度下,他调戏你是正常的,不调戏你才是不正常的。” 简瑜眨了眨眼:“我很畏强权也低下了我高贵的头,但是……” “什么时候低头的?我怎么没印象?”沐清欢一脸诧异。 “滚你丫的!”简瑜翻了个白眼:“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要舍身处地为我想知道吗?你不觉得祁东他心理变态吗?” “不觉得。”沐清欢说:“做为一个心理医师,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虽然我跟祁东见面不多,但是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他绝对比祁墨要正常……当然,如果你觉得花心也是变态的话,那估计祁东是属于无药可医的那种。” 简瑜:“……”她摆摆手:“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等会儿还有个采访,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走吧,改天有时间好好聊聊。” 她向来说风就是雨,擦了擦嘴,拎起外套包包就往外冲。 沐清欢优雅的喝了口水,刚走出餐厅,一辆车就停在了面前。 她狐疑的后退了两步,车窗摇下,露出了顾以南风流的俊脸。 “嗨!” “……”沐清欢突然想到了祁东,她笑道:“顾先生,真巧啊。” 沐清欢这么平和友善的样子,顿时令顾以南热血沸腾,但是一想到她跟祁墨是夫妻,就像一桶冷水浇了下来。 他说:“是巧,我送你回去?” 沐清欢想了想,坐进车里。 行驶途中,她一直盯着顾以南的侧脸看,看得顾以南心猿意马,但是当他转头看去,沐清欢眼中全是打量与好奇,没有半点他所希望的旖旎的意味。 他不由失笑:“干嘛?难道是突然觉得我长得比祁墨帅?” “不是。” “沐医生啊,有没有告诉你,做人偶尔需要撒点善意的谎言?”顾以南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说完自己又失笑:“说吧,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沐清欢轻轻一笑:“你们这些花花公子,对什么样的女人不感兴趣?” “……什么叫做‘你们’?你指是的谁们?我虽然潇洒,但是不风流,绝对不是花花公子。”顾以南极力呈清,又想到了沐清欢现在是自己弟妹,她到底怎么看自己也没多大意思了。 索性就说道:“其实大多数花花公子游戏花丛,其实只是因为没有遇到真爱。一旦遇上真爱,就会死心踏地。” 沐清欢说:“我相信。” “所有人都觉得花心的人……什么?你相信?”顾以南有些意外,随即了然:“你这么见多识广,肯定跟普通人想法不同。” “你过奖了。”沐清欢回道,又问:“那你呢?属于哪一种。” “我?”顾以南勾唇笑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 说话间,已经到了医院,沐清欢稍微诧异了一下,顾以南笑道:“不用这么惊讶吧?祁墨在这里,我自然知道一些这里的事情。” 沐清欢点头:“谢谢你送我过来……”她正准备推门出去,又坐了回来,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依你看,花心的人对什么样的人最不感兴趣?” 顾以南想了一下,说道:“无趣的人。” “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无趣?” “招之即来,呼之即去,而且没有任何个性的人。”顾以南笑:“怎么,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吗?” “没有。”沐清欢下车前说道:“纯粹好奇。”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顾以南嘴角勾了勾,随即趋车离去。 晚上,沐清欢把顾以南的话重复一遍说给简瑜听,两人密谋了一番,让简瑜做一个无趣的人。 商量完了简瑜的事情,已经是半夜。 正聊的欢,突然背后出现祁墨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沐清欢做贼心虚的把手机收起来,呵呵笑了两声:“聊一点儿工作上的事情,你怎么来了?” 唐逸住院的这几天,唐云暖和秦琛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李娇又年纪大了,夜里看护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沐清欢身上。 祁墨这还是头一次来,沐清欢吃惊不小,赶紧起身,看了看睡着的唐逸,将祁墨拉到了外面:“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不经意的一低头,就看到了祁墨手里拎着的食盒,心里一暖:“这是……你给我买的?” “嗯。” 沐清欢顿时喜笑颜开:“正好饿了,呵呵,你真是当代好丈夫……呃好老板。” 祁墨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没给什么反应。而沐清欢已经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祁墨透过玻璃看了眼唐逸,又侧眸看了眼沐清欢,却不料正好沐清欢也转头看他。 目光一接触,她冲他一笑,弯了眉眼。 祁墨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得沐清欢都不自在了,没好气的嘟囔着:“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看你傻。” “……”沐清欢差点被噎死,匆忙喝了口汤顺口气,道:“说话就说话,怎么你还带人身攻击的?” 祁墨冷哼一声。 沐清欢自觉没趣,埋头苦吃。 却不知道,祁墨一直盯着她的脑袋,默然不语。 一个被利用这么多年的人,如果她知道这么多年的一切,都是假的,结果会怎么样? 沐清欢倏地抬起头,把一份红烧猪蹄端起来往他面前一送:“祁墨,你要吃吗?” 今天他看到了她在顾以南面前的样子,那么理智,疏远,那时候的她才像一个精英人士。但是现在…… 浑身都是傻气。 祁墨缓缓收回视线,转身便走。 沐清欢讶然的抬起头:“你要走了?” 祁墨没理她,几步就走进了电梯。 沐清欢傻眼了,随即摇摇头:“什么性格这是……” 131.第131章 万恶资本家的夫人 第二天,唐逸出院。 因为沐清欢这几天白天晚上的照顾,唐逸对她在态度上稍微有点改观,但是只要李娇不在身边,而且唐云暖和秦琛都不在的时候,两父女才能好好相处一下。 就像此时。 漫步在医院不远处的公园里,温暖的晨光普照,将父女俩的身体拉的很长。 “清欢啊,这些年,苦了你了。”唐逸突然开口,说的话却让沐清欢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她只能笑笑不语。 唐逸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暖暖从小被宠坏了,这你也知道,做事说话难免没个轻重,你是姐姐,不要跟她计较。秦琛的事情……” “秦琛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爸您就别提了。”沐清欢搀着他缓慢的走着,身边也不乏其他散步的人,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闲适的笑。 沐清欢说:“我们父女这么多年难得有机会说说话,别说这些不开心的。” 唐逸叹了口气,但是只要仔细看去,他的眼中,有着让人惊心的冷漠。 “那边儿有人下棋,过去看看。”唐逸跟普通退休的人也没什么两样,看到前石桌旁围着一群人在下棋,便走了过去。 下棋的旁边有个报亭,里面的中年老板娘在吃着早餐,外面架子上整齐的放着最新的报纸。 沐清欢等到唐逸坐下,?唐逸挥挥手道:“你不用陪着我,等会儿你妈他们就该来了,我在这里看看,你去忙吧。” 沐清欢刚应了一声,无意识的扫了报亭一眼,不经意间一个熟悉的人影跃入眼帘! 定睛一看,她大惊:“简瑜?!” ‘当红大咖深夜酒店秘会女友,泳池深吻!’一排加黑加粗的字,再加上洋洋洒洒的一篇报道里,一张放大的祁东和简瑜接吻的一幕,简直不能更刺激! 沐清欢不可思议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瑜的脸拍的清清楚楚,除了接吻的那一张,旁边还有几个小的,但是角度上来看,都很暧昧,两人都一身湿透,极具冲击。 沐清欢深吸了几口气,才相信自己的好友上了头条,连忙一个电话过去,但是却提示不在服务区。 “电话也打不通……”沐清欢正要收起手机,祁墨的电话就进来了。 直接就问:“你在哪里?” ‘直接不拐弯’向来是祁墨的风格。 沐清欢说了地址,等她看完一篇关于简瑜的报道看完,一辆黑车就停在了路边。 她赶紧过去,但是一拉开车门,居然没想到祁东会坐在里面,不由得惊道:“你还有脸坐在这里?” 祁东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光,邪气一笑,眼角眉梢尽是风流:“大嫂你更年期吧?” “距离更年期我还有几十年,不劳费心。”沐清欢指着报纸上的他的照片,呵呵一笑:“请问一下,这是什么?简瑜只是一个小记者,就算是跟你有过节,你也不必要这么害她吧?” 祁东也是意外了一下,拿过报纸,一边看一边拧起眉。 看他的反应,沐清欢猜到他应该也不知道这事儿,于是把目光投向祁墨,后者却在看着车窗外。 “在看什么?”她正要看去,祁墨伸手把她的脸拨向另一边:“吃饭没有?” “还没有,我跟爸爸打算回去……”往外一看,唐逸正被李娇扶着,唐云暖和秦琛他们不知道什么来的,唐逸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自己忙。 她冲唐逸一笑,一回头就看见祁东推门出去,连忙问:“唉,你去哪里?” “大嫂,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你相信我吗?”祁东回眸一笑,真是百眸横生。 沐清欢也笑:“我能说我不相信你么?” “我以我大哥的人品保证,这件事情绝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简瑜……” “我谢谢你了,你就是太妥善才会搞出今天这一出。”沐清欢忍不住翻白眼:“还有啊,祁墨的人品不借给你保证,下次用自己的。” 祁东哧了场:“呦,你怎么跟我哥不愧是夫妻,还真是一样护短啊。我知道我哥是你的人,但你也太小气了,借个人品又不是借钱。”随即转头看向祁墨:“哥,大嫂护她朋友,你是不是也护护你亲弟弟?” 祁墨只说了一个字:“滚。” 沐清欢顿时笑得打跌,尤其是看到祁东一脸受伤的表情,虽然知道他在作戏,但还是挺有喜感的。 她沉默了一瞬间,微微一笑:“祁东,你想不想知道你在简瑜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祁东下车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的道:“谁关心这个,反正本少爷在谁心里都不是好东西,who?care?” 澎地一声,车门甩上,祁东留给沐清欢一个潇洒风流的背影。 她刚收回视线,冷不丁的撞上祁墨的眼,她心里一紧,微微往后靠:“你看什么?” “没什么。”祁墨发动车子,好一会儿才说:“他还是个孩子,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等待他长大的女人,而不是一个玩具。” “简瑜不是玩具。”沐清欢说:“但她也不是一个能够等祁东长大的女人。” “是与不是,取决于祁东的决定。” 沐清欢噎了噎:“祁墨,是不是在你们心里,只有自己的决定才是决定,别人的都可能忽略?” 正常情况下,一般有人听到这句话都会否认,但是祁墨却说:“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沐清欢怒:“万恶的资本家都这么独裁?” “你是万恶的资本家的夫人。” “名义上的。” 祁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或者你想坐实?” “……”沐清欢被他的话噎住,愣了愣才答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有这个意思?” “两只眼睛。”祁墨淡淡道。 “……”沐清欢黑线,祁墨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毒舌了!都是跟谁学的!站出来!保证不打死他! 132.第132章 解释 祁墨扫了她一眼:“上车。” 沐清欢撇撇嘴,依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只是她屁股都还没坐热,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这时候打来,沐清欢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 “简瑜,恭喜你,这辈子头条没写成,这会好歹也亲自体验了回头条。”沐清欢忍着笑,调侃着对方。 简瑜当下大怒:“有你这样的损友嘛!姐们我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居然还在我伤口上撒把盐,良心都被狗吃了。” “嗯,被你吃了。”沐清欢揶揄,其实她本来是挺替简瑜担心的,但是听她声音应该没什么大事,她也就不怎么担忧了。 “沐清欢!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哈哈,行了,说正事吧。”沐清欢眉眼都是笑容,全神贯注的听着电话,却没发现身边的男人一直都在盯着她看。 那样纯洁温柔的笑容,让人不忍心去摧毁,祁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在笑,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祁墨眼神暗了暗,自己心情最近好像很常都受她影响。 恒叔说这不是个好兆头,顾以南也这么说,自己却并不这样觉得,因为有她在身边,他会觉得安心。 至于心为什么会安,他没有兴趣深究,也不愿意去深究。 “祁东应该去找你了,他说会解决的。”沐清欢说道。 “你觉得他能好好解决这事?可能吗!他巴不得我不好。”简瑜愤慨。 沐清欢认真的替她分析:“这事祁东也是当事人,我觉得他不会坐视不理。” “那是你觉得,你是不知道他的为人,他要是插手了,这事只会闹得越来越大,你知道吗,我现在连公司都不敢回,我现在这样,都是他害的!” 沐清欢闻言干咳两声:“那你说怎么办,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就说,我一定努力帮你。” 简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立刻说道:“小欢欢,你老公不是GK的总裁吗,据我所知,GK也有涉及娱乐这一块,你让你老公下旨把这些消息全部封锁了,这事就算完了。” “……”沐清欢闻言默默扭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然后默默的摇了摇头,再默默的将头转了回去:“简瑜,我看这事不靠谱,咱们还是换个主意吧。” “我觉得就很靠谱,小欢欢,不管怎么样。这事你必须得帮我,你说你好不容易傍个大款,要是一点作用都起不了,这大款还不如不傍呢。” 沐清欢暗自抹了把汗:“行吧,这事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完成!!!” 简瑜下完最后通牒,就挂了电话。留下沐清欢一个人暗自纠结。 祁墨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一向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来这人性格就淡漠的很,要让他帮这个忙,怕是……很难。 不过既然都答应简瑜了,这事不办也不行。 就在她再次陷入纠结的时候,祁墨冷冷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很喜欢一直盯着我看?” “……”沐清欢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纠结思考的时候,眼睛竟然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祁墨,反观祁墨,依旧淡定的开着车,没什么表情。 她不禁冷汗,跟祁墨比起来,自己真是太浮躁了。 又思虑了半天,她终于出声:“那个,祁墨,简瑜你知道吗。” 祁墨回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一副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沐清欢也自觉问的是废话,便又接着道:“刚才那报纸你看到了吗?就是刚才我给祁东的那份报纸,他跟简瑜接吻的那个。” “嗯。”祁墨从鼻尖溢出一声。 “简瑜给我打电话说她现在弄的到处躲藏,处境艰难,到处都是媒体堵截她,问她跟祁东的事情,她现在被折磨的连饭也吃不下了。”沐清欢努力的将简瑜说的很惨,希望能够博起祁墨的同情心。 然而,她忘记了一点,祁墨是没有同情心的…… 果然,很快他就懒懒道:“与我何干。” “……”沐清欢再次失声,她就猜到是这结果,想到简瑜,她还是决定再求求他,思及此,她努力装出自己也很可怜的模样,伸手拉住祁墨的衣角,摇了摇,可怜巴巴的望着祁墨:“你不是GK的总裁嘛,你打个电话吩咐一句事情就能很好解决了。” 祁墨低下头,扫过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神色一顿,片刻后又恢复往常:“我帮不了。” 沐清欢愣住,她有想过祁墨会拒绝,但没想过竟然拒绝的如此之快,一点情面都不讲,亏她刚刚还以为或许他会为了她…… 沐清欢松开手,坐正,不再言语。 祁墨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不由一怔,扭头看过去,只见她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他皱了皱眉,又回过头继续开车。 沐清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闷闷的,她想不通,仅仅因为祁墨的拒绝,自己就难受成这样?跟个石头堵在胸口一样,出不来气。 沐清欢越想不通,心里就越堵,索性掏出手机,给简瑜发了条短信:计划失败,祁墨不同意帮忙。 简瑜很快回信:你有拜托他吗。 沐清欢:……废话。 简瑜:……小欢欢,看来你在你老公心里的地位一般,趁早回头还来得及! 沐清欢:我会考虑的…… “GK旗下虽然有娱乐公司,但牵涉不广,娱乐圈的事情GK很少插手,这家报社是橙光娱乐,橙光是娱乐圈最大的娱乐公司,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祁墨突然开口,口气依旧冷淡。 沐清欢抬头,看向他,他侧脸很好看,五官俊逸,棱角分明。 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想到这里,她眸光亮了亮:“没想到你还会跟人解释。” “你想多了。”祁墨开着车,眼神淡淡。 “就当是我想多了吧。”沐清欢噘着嘴,随口应道,眼角瞥向手机,发现简瑜回了:我刚是开玩笑的,我打心底里觉得你跟祁墨还是挺般配的。 沐清欢笑了笑,收回手机。 【最近有孩纸们说,祁墨的戏份有点少,咱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写男主嘛,故事有一定的发展性,大家不要捉急,戏份会有的,糖也发发的,么么哒】 133.第133章 两都活该 “你笑什么?”祁墨问道。 “呃”沐清欢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祁墨:“我没有笑,我只是面部神经刚刚抽搐了下。” “……” 沐清欢跟祁墨回到别墅的时候,唐家的人还没回来,除了几个佣人,就剩她跟祁墨两人了,她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因为不用再面对唐云暖跟秦琛,想到这里,她心情舒服了很多。 “你的电脑,我要用一下。”祁墨弯腰将鞋换好,脱下外套,看着她说道。 沐清欢不解:“我的电脑?” “嗯,我要处理一些事情。”祁墨回答的很简短。 “哦。”沐清欢摸了摸鼻子:“你拿去用吧。” 祁墨闻言,没有再接话,直接上了二楼,沐清欢则在一楼煮茶,她知道祁墨有个习惯,做事或者思考的时候都喜欢喝茶。 二楼卧室 祁墨靠在床上,白色衬衫显得他高挑清瘦,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 “总裁。” “同意橙光娱乐之前的邀请,将连歌的档期往后推,腾出时间跟他们合作新的杂志拍摄,条件是让他们终止最新一期祁东的花边新闻报道。”祁墨淡淡吩咐。 那边有一瞬间的迟疑:“可是总裁,连歌最近的档期都是几个大型综艺节目,上次拒绝橙光的邀请也是因为时间上跟这几档综艺节目有冲突,如果现在贸然终止合同,只怕会引起粉丝的不满。”他不明白,之前祁二少爷的花边新闻还少嘛,为什么偏偏要斩断这一次的报道,对于祁东的花边新闻,已经是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的状态了。 “按我说的做。”祁墨冷冷道。 那边沉默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回道:“是,总裁。” 挂完电话后,祁墨望着窗外,修长的双腿上躺着一台苹果电脑,沉思了一会,才缓缓打开电脑,屏幕刚亮起来,就跳出来一个QQ弹框,信息是简瑜发来的。 好几条 ‘小欢欢,我现在被媒体逼得就差没悬梁自尽了,为了我,你就再跟祁墨据理力争一下吧,日后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我也认了!!!’ ‘小欢欢,你人呢!!’ ‘卧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是不是又跟你家祁相公花前月下耳病厮磨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再不回复我,我就死给你看!’ 祁墨翻看完消息,隐隐抽了抽嘴角,沐清欢交的都是些什么神经朋友,他现在严重怀疑她的眼光。 默默思考了会,祁墨修长的五指在键盘上按了按。 ‘那就去死吧’ 他还没关上对话框,那边就已经回复了。 ‘你竟然让我去死!我简直不敢相信,沐清欢,我不就是让你好好考虑一下跟你老公离婚的事情嘛!你至于这么记仇,我要死你都不拦我一下!” 祁墨盯着眼前的这条信息,细长的眸子眯了眯,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他不急不忙的再次拨通了号码。 “我改变主意了。” 冷冷淡淡的几个字,决定了简瑜接下来的日子注定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然而,这还不算完…… 祁墨手指动了动,直接将简瑜拉黑了…… 祁墨关掉QQ,打开U盘,将GK这两天的合作案都看了一下,然后再一一作出批注,将这些文件用邮件的方式发送给GK主管。 仿佛是计算好的,祁墨刚关掉电脑,祁恒的电话便打来了。 “少爷。” “说。” “白少主那里带来消息,七重门门主已经离开了七重门,但是具体动向不明,白少主说,可能是为了图腾玉。”祁恒担忧却又有一丝兴奋的道,这么多年,七重门从来不跟他们正面交锋,永远都是暗中操作,这次能让白珏查到七重门门主离开,也算是个好消息,最起码说明他七重门的信息网也不是坚不可摧。 祁墨闻言,冷然道:“告诉白珏,继续查。” “是,少爷。”祁恒应道:“对了少爷,顾先生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先回南城了。” “他能有什么事。”祁墨没什么表情的道。 “上次他不是跟北宫打赌,一定会找到容七吗,听说这次他好像是有了容七的下落,一早便赶回去了。”祁恒回。 祁墨松了松领带:“这种无聊的赌注,也只有他会做。” “呃,少爷……” “今天你就回南城,GK很多事需要你回去处理一下。” “那少爷你呢?我不在……” “你不用操心我。” “是。” …… “祁墨!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QQ!” 祁墨挂了电话,便听到一声嘶吼,与之相伴的是猛烈的开门声。 他一抬头,就看见沐清欢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茶,气势汹汹的站在他面前。 “你的QQ设置的自动登录。”祁墨淡淡道,俊逸的五官在暗黄的灯光下显得朦胧迷幻,给人一种神秘感,修长挺拔的身形即便是侧躺在床上,也足以魅惑人心。 沐清欢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提醒自己千万别在这种时候犯花痴。 “所以呢?” 祁墨鄙夷的扫了她一眼:“消息是自己弹出来的。” 沐清欢愤愤不岔:“难不成那些回复也是自己发出去的?” 祁墨面色一僵,很快恢复自然,声音平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沐清欢一脸黑线,一时竟无言以对。 祁墨见她脸色难看,沉默了下,淡淡道:“她活该。” 沐清欢再次黑线,颇为苦口婆心的道:“祁墨,不是说我不让你看我的隐私,我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可你看就看了吧,你还回复简瑜让她去死,你让她去死就去死吧,你还拉黑她,你知不知道她刚刚打电话过来把我骂成什么样子?” 她现在回想简瑜刚刚的脾气,她就一阵后怕,要不是方才她苦苦力证自己只是一时失手,她相信,要是简瑜那厮现在在她旁边,一定会生吞活剥了她! 祁墨依旧淡淡的表情:“她骂你,因为你活该。” “……”沐清欢无语:“合着我两都是活该是吧。” 134.第134章 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真的 祁墨没有说话,但是他不回复的态度,正好给沐清欢传达了一个意思:她和简瑜就是活该。 这就是他的想法。 他坐回沙发里,动作优雅而又气质高贵,凛然不可侵犯一般。 沐清欢暗中握紧手机,暗中思量了一下彼此的实力,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她大概都不是祁墨的对手。 虽然祁墨话不多,但一向字字句句犀利直指要害,武斗么……简直是妄想。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咧嘴一笑:“祁墨,你是大总裁,不会斤斤计较的对吧?”依照她对祁墨的了解,他刚才回过去那句‘那就去死吧’必然带着怒意。 她已经不期望他会伸出援手了,只期望他不要因为简瑜的口不择言,从中搅乱。 “让你失望了。”祁墨说。 沐清欢一愣:“什么意思?” “我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沐清欢暗里深吸了几口气,脑海里全是简瑜抓狂的样子,刚才简瑜差点把她的耳朵都给吼聋了。 现在这一事儿,根本不期望祁东会解决,他那种性格,指不定还希望越乱越麻烦越好呢。 可又偏偏,她实在是背运,偏巧不巧,被祁墨撞见了。 看着面前冷傲的像块没有感情的雕像的祁墨,再一想身处水深火热的简瑜,沐清欢努力酝酿出情绪,扯出一个笑来,把手机放进口袋,双手端着茶送上:“您喝茶。” 祁墨挑眉,敬语都用上了,太不正常。 他淡淡道:“无事献殷勤……” ……后面的话已经没必要说了,但是祁墨还是说了:“非奸即盗。” 沐清欢眼角抽了抽,放柔了声音:“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真的,你放心。” 祁墨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讨厌我?” “不不不!我特别喜欢你,真的!”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沐清欢重重的点了点头,加重自己的意思,一心只想祁墨一高兴,出手帮助简瑜的事情。 祁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氤氲的雾气缭绕在她眼前,让她有点看不清他的脸,有种朦胧的感觉。 更加的深沉难测。 沐清欢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祁墨的肩头,微微低下头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祁墨?” 祁墨扭头看了眼她戳自己肩头的手指,又把头转回去:“说。” “你真的不喝吗?” 祁墨没出声,沐清欢又伸出手指戳了戳,祁墨的眼皮眺了眺,终于正眼看着她,沐清欢心虚的垂下眼,清咳了一声:“我们是夫妻你看我的QQ我不生气……” 祁墨沉默一秒,说:“端过来。” “什么?”沐清欢还在酝酿感情,暗自思考要如何才能哄得祁墨开心,然后伸出援助之手,习惯了祁墨的沉默,她一时还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盯着他反问了这么一句。 祁墨差点被她蠢笑,但居然也会觉得她这种萌蠢萌蠢的样子,很想让人好好欺负。他伸出手,说:“把茶,端过来。” 沐清欢终于反应过来,差点把茶泼过去! 这高高在上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这种被使唤的感觉真是好强烈! 但是有求于人,忍了! 沐清欢将茶送到他手上,无形当中带了些讨好的意味,祁墨始终一成不变的态度,让他整个人更加的高深莫测。 祁墨突然抬眼,视线相撞,沐清欢连忙收回视线。 “祁东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祁墨终于给了一个回答。 但是这并不是沐清欢要的答案! 为了得到他一句话,她不惜‘忍气吞声’‘端茶送水’‘招之即来’‘作小伏低’,没想到最后结局是这样? 她有些愣,反应过来的时候,祁墨一杯茶喝了一半,正没什么表情的盯着她。沐清欢怒道:“你既然不帮忙你使唤我作什么?我这么侍候你你得还回来!” “还什么?”祁墨眉梢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沐清欢理所当然的道:“我不管,你得给我恭恭敬敬的端一次茶!” 视线相对,几秒之后,祁墨放下茶杯起身,然后往外走,沐清欢亦步亦趋的跟着:“你去哪里?” “给你泡茶。”他驻足,侧眸盯着她,几乎一字一顿:“恭恭敬敬的泡。” 沐清欢:“……” 她的理智终于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的‘霸气’,连忙冲到祁墨前面,祁墨停下来,就这么垂眸一语不发的将她望着。在这个时候,就充分体现了身高的重要性…… 完全性的压迫! “我……不用了,茶我自己已经泡好了。”她说这话时,祁墨的视线就像刀子一样穿透她的脸。 “你侍候了我,我侍候你理所当然。”祁墨这样说的时候,很认真。 但要是沐清欢仔细去观察,一定会发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少见的戏谑,只是她此时忙着抓狂,失去了冷静,没有注意到。 她强自镇定着,腼着脸笑:“不用了,你侍候我我怕折寿,我刚才开玩笑的,呵呵,玩笑。”就算看不见,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笑得有多僵:“偶尔玩笑有助于增进感情。” 祁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沐清欢被他盯的不太自在,咳了一声,故作平静的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祁墨突然逼近:“你想跟我离婚?” 压迫感,像一座山压在沐清欢心头。她连忙说道:“没有!” 压迫感顿时消失,祁墨已经直起身,浅啜了一口茶,说道:“你记住,在契约规定的期限内,只有我能提离婚。” “太霸……”突然空气寒冷了几度,沐清欢顿时改口:“好的。” 祁墨满意的转身回到了房间,继续那杯没有喝完的茶。 在沐清欢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不自禁微微上扬了些…… 沐清欢望着他的身影,忧伤的暗叹了一声。 看来,想让祁墨帮忙,真是难的很哪…… 下楼的时候,她把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告诉简瑜时,简瑜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仍然像地震一样爆发:“你说你嫁入豪门有毛用?!” ** 作者君仍在努力,会尽快再码一章粗来,等不了的妹纸,明天再看哦,早点睡么么哒~ 135.第135章 基本的美德 沐清欢默默吐槽,至少祁墨帮她跟秦琛离婚了……但是这话她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给简瑜听的,要不然肯定火上烧油。 “……我也没想到祁墨他这么不讲情面……” “借口!都是借口!呜呜……我他么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卧槽……” “……”沐清欢:“我再努力一下吧。” “算了,我舍不得你为了摧眉折腰求别人……”简瑜的声音猛地拔高:“他么的老资去找祁东算账!” “冲动是魔鬼啊小鱼儿……” “我自甘入魔!” 啪!电话挂了。 沐清欢揉着太阳穴,无语了。简瑜都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了,看来这次她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她端着水正转身,门外响起唐云暖那甜腻腻的声音:“琛,这几天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秦琛的声音含笑,温柔如水:“都依你。” 李娇在旁打趣的笑,唐云暖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悦耳,只是沐清欢没有听下去的兴致。 四人走进来,唐云暖一看到靠在沙发旁的沐清欢,笑容僵了一下,其他三人的脸色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微妙的变化。 沐清欢无暇去看他们的脸色,望着唐逸,笑问:“爸,你吃过饭了么?没吃的话……” “不用了,你是豪门少夫人,你做的饭哪,我们唐家的人吃不起。”沐清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娇打断。 她眼里的嫉妒与厌恶那么明显,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沐清欢已经习惯,她望着唐逸,唐逸摆摆手:“我们刚才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你不用忙了。” 他又问:“祁少爷呢?” “在楼上。” “嗯。”唐逸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清欢,这里毕竟是唐家,既然祁少爷是以你丈夫的身份走进这个家,你也该劝劝他,有时候有些行为言语,也收敛收敛,毕竟是一家人。” 沐清欢还没说话,李娇就把话接了过去:“人家现在是豪门少夫人,哪里把我们放在眼里呀,是不是?”她冷睨着沐清欢,语气刻薄:“毕竟不是亲生的,就算忘恩负义,我们也认了,谁让我们眼瞎呢。” 唐云暖拉住李娇,娇声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暖暖,你太善良天真了,这人啊,心隔着肚皮,谁知道心是什么颜色呢!” 沐清欢笑出了声。 李娇看着她嘴角的冷笑,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一样狠狠一颤,尖声喝道:“看来我们家还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沐清欢喝了一口水,淡淡道:“妈你说得对,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是什么颜色。” 李娇脸色一变,怒道:“沐清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沐清欢不打算跟她吵,正要离开,李娇的气焰顿时消失,脸上红白交替好不精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祁墨手放在口袋里,站在楼梯旁,神色冰冷的望着这个方向。 整幢楼的空气一瞬间都仿佛低了几分,半晌,祁墨转而看向沐清欢:“上来。” “哦。”沐清欢捧着杯子挪上去,来到祁墨身边,突然一只手伸到后脑上,算不上轻柔了揉了她几下,吓得她差点把杯子扔出去! “不要没事和一个疯子说话。” 他说完就这么一手擭着她的后脑,把她整个人带入了房间,留下客厅里气得全身发抖的李娇,与其他脸色都不好的三人。 李娇指着楼上,几次想说话,但都气得没说出来,最后尖声吼道:“他、他这是什么态度?!他在骂我是疯子?” 唐云暖眼神变得黯黑,戾气一闪而逝,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快要扎破掌心,但她却感觉不到痛。 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一刻,祁墨按住沐清欢时,背对着她望着自己等人的表情。 那么冷酷,那么的不可侵犯…… 那种保护的姿态,那么的……让人厌恶! 凭什么! 凭什么……沐清欢能得到那么多! 突然手上一暖,秦琛的大手包裹着她没有低温的手,担忧的声音传来:“暖暖,你没事吧?手怎么这么冷?” 唐云暖猛地回神,脸上绽开一抹笑,像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甜的腻人:“没什么,看到祁墨那么对待妈妈,有点生气。” 秦琛眸色一沉,随即抬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掳到耳后,温声道:“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嗯。”唐云暖突然双手握住他的手,令秦琛一惊! “暖暖,怎么了?” 唐云暖声音轻颤,凑到他面前,仰着一张天使般美丽纯洁的脸,小声问:“琛,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真的不是恨姐姐吗?” 秦琛垂下眸子,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却是说:“暖暖,我只想要你,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但是毕竟是我们对不起姐姐,琛,你不要记恨她好吗?” 秦琛叹息:“暖暖,你就是太善良。” “只要我们不计较,等姐姐出了气,她会变成原来的样子的……”唐云暖轻轻抹泪,忧伤的望着二楼。 李娇看了眼两人,眼珠子一转,愤怒道:“什么话?!难道在这唐家,她沐清欢还能翻了天不成!暖暖,你不能总是委屈自己……” “妈,你别说了……” “真是演的一出好戏。”门后的沐清欢听着楼下传来的声音,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一样,刻意而又虚伪。 那对母女,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反胃。 可笑的是,那样的唐云暖,仍是秦琛心头的宝。 沐清欢垂眸冷笑。 然而她却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祁墨。 祁墨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么冷漠的表情,就像瞬间戴上的面具。他很不喜欢。 沐清欢还在听着下面的声音,后脑冷不丁的被人拍了一下,不轻,但不也重,不会疼,但不能忽略。 她猛地抬起头,瞪着祁墨:“你干嘛?!” “打你。” “……”沐清欢真怒了:“我就是在问你打我干嘛?!” “看你是不是能更蠢。” 沐清欢被他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刺激,口不择言的吼:“就算我蠢你也不能对我人身攻击!爱护残障人士关怀老人儿童你懂不懂这些基本的美德?!” 祁墨乜了她一眼:“残障人士?挺有自知之明。” “……”沐清欢第一次觉得人生好黑暗…… 136.第136章 滚出去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沐清欢将视线从祁墨身上移到口袋里的手机上。 等看到来电的是谁时,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忙接起电话。 “小陈,怎么了?” “沐医生,那个袁杰出事了!” 沐清欢闻言眉头皱的更深:“说了多少遍了,遇事不要慌张,到底怎么回事。” 殊不知当她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头顶上一道鄙夷的目光射了过来,然后冷冷淡淡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你蠢成这样也好意思教导别人。” “……”沐清欢抬头,只能愤愤的看着他。 祁墨面对她愤慨的眼神,不以为意,自顾自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他昨天自杀了!”小陈声音很大,沐清欢心里一沉,刚想开口问,又听见她说:“不过自杀未遂,割脉过程中,被医院里的护士及时看到,阻止了,不过现在还是躺在病床上,不吃饭也不说话,袁莉现在急的都快疯了。” 沐清欢听到他没死,心中舒了口气:“张医生呢?他没采取措施吗。”上次查了CCTV过后,再综合张医生那边还有自己这边的诊疗,已经确定了袁杰的精神问题,上周就开始住院,后面一直都是张医生在负责,自己也不好再插手,按理来说,张医生不该出现让病人自杀的情况。 “袁杰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自从住院以来,他精神状态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差,整天自言自语,自己殴打自己,张医生给他开了药,可是吃了也没多大进展,我今天问他袁杰的情况,他说袁杰现在的情况除了强制治疗,别无他法,因为袁杰一点都不配合。” 沐清欢神色凝重,沉默片刻,道:“告诉张医生,让他先停止药物治疗,他自身没有意识配合,灌再多药都没用,精神病人不像别科的,你让张医生尽量控制他几天,我这两天就回去。” 小陈闻言有些惊讶:“沐医生,你回来也没用啊,袁杰不在你的范围之内啊。”她今天告诉沐医生,纯粹就是八卦,毕竟这袁杰第一次来咨询还是她们接待的。 “我会跟院长申请,这事你不要操心了,按照我刚才说的,告诉张医生。”沐清欢吩咐。 小陈犹豫了会,但还是答应:“好。” 挂了电话,沐清欢陷入沉思,唐逸的病也好了,基本唐家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做了,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请假,也是时候回去了。 思及此,沐清欢抬眸看向床上躺着的男人,祁墨侧着脸看着窗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有一种超然脱俗,冷到骨子里的俊美。 她缓缓走近,喊了一声:“祁墨。” “嗯。”祁墨并未回头,眼神依旧望着窗外。 “我们回家吧。”沐清欢轻声说道。 祁墨终于回过头,神情淡淡的,白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犹如王子般尊贵:“家?” 沐清欢点点头:“是啊,回南城的家,这里已经不需要我继续呆在这里了,你就更不用了。” 祁墨眸色深了深,半响,才道:“好,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眼,充满了温暖。 祁墨的视线在沐清欢脸上停留了几秒,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明天一早,我们就回。等会儿我找个时间,跟爸说说一声。。”沐清欢笑了一下,突然抓住祁墨的袖子,抬起明亮的双眼:“祁墨,我突然发现,有你真是挺好的。” 祁墨眸子微眯,然后垂头看着自己的袖子,轻轻反问一句:“是么?” 沐清欢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祁墨,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保护感觉……是这样的。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此时和谐的气氛。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房门,门开了,露出了唐云暖的半颗脑袋,脸上带着温和友善的笑,柔声道:“姐姐,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她的视线扫过沐清欢捉着祁墨袖角的手,不明意思的光芒一闪而过:“琛的事情,姐姐可不可以给我几分钟……” “不可以。”沐清欢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来到门旁,淡淡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说完不顾唐云暖僵硬的脸色,直接把门关上。 她回头冲祁墨耸了耸肩,样子可爱调皮。祁墨只看了一眼,缓悠悠的吐出一句:“动作太客气。” 沐清欢:“……” 门外的唐云暖隐约听到祁墨的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 午后,沐清欢接到简瑜的电话,匆匆拿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正在远和会议祁墨,电脑那头,祁恒飞快的报备近来公司事务,哪些需要祁墨做决策的,一一处理。 末了,祁恒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少爷,既然已经知道唐逸收留夫人的真相,您不打算告诉她吗?” “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祁墨突然止住话,他此时听到了身后的开门声。轻轻地,偷偷摸摸。 祁恒也发现门开了,诧异的咦了一声,正要说话,祁墨说:“就这样吧。”然后合上了电脑,缓缓转身看着缓缓打开的房门。 走进来的,居然是唐云暖。 她一看到祁墨,整个人一惊,表现的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怯怯的望着祁墨,低声道:“祁、祁墨……” “滚出去。”祁墨皱眉,沐清欢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或坦荡或愠怒或无可奈何,最触动他心的,是无助的时候那种满怀希望的呢喃。 她叫出‘祁墨’两个字的时候,他会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唐云暖……只会让人反胃。 唐云暖咬了咬下唇:“我是来找姐姐的。” 祁墨盯着她,陡然一声冷笑:“唐家养她的目的,别以为无人不知。”不顾唐云暖猛然变色的脸,他漠然冰冷的开口:“我再说一次,滚。” 唐云暖眼角一颤,咬牙道:“沐清欢哪里比我好?你们都选择她?她虚伪下贱,哪里……” “你说什么?”祁墨起身,房间里气压倏降,唐云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背部抵上了墙,上下牙不停打着颤,小腿发软,很想落荒而逃,但是在祁墨的注视下,她却难以迈开半步。 137.第137章 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吗 祁墨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多余,一手握住门把,冷冷说道:“你连她一根头发都不如。” 唐云暖气得握紧拳头,压低了声音低喝:“你别太过份……” 澎! 她还在说话,祁墨却突然甩上门,要不是最后一刻有人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出门,说不定她现在也不可能完好的站着了。 唐云暖慌忙转头望去,只见黑沉着脸的秦琛。 她心头一颤,秦琛将她拉到一旁,沉声问:“暖暖,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云暖顿时委屈起来:“我……我想找姐姐谈谈你们之间的事情。” 秦琛低叹,揽着她缓缓往楼下走:“我不是说过么,你别做这些事情,我跟你姐……都已经过去了。” 唐云暖嗯了一声,然而眼中,却全是恨意与妒意。 房间里,祁墨打了个电话给顾以南:“我现在去你那里。” 祁墨出门的时候,唐云暖就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车子缓缓驶远。秦琛在楼下给她倒水,她握着手机,艳丽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喂,陈哥吗?听说你的公司是被祁墨弄垮的,想不想报仇?”光芒里,她的眼比阳光还亮:“他是我姐夫,亲姐夫。” 同一时间,沐清欢在一个幽静的书店里碰面,简瑜戴着一个墨镜盖了大半张脸,隔着老远就冲她挥手:“这边!” 沐清欢急步过去,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不由得失笑:“看来你真的又落难了。” “可不是么,我他么自从遇到祁东就没有舒心过!”简瑜拉着她坐到角落的一个藤椅上:“我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跟唐云暖有关。你要不要听?” “你怎么对她感兴趣了?” “我呸!”简瑜提到唐云暖脸色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我提她一次恶心一次,要不是你,我才懒得理她。” 沐清欢哈哈一笑,既而说道:“你在调查她?” “也不算是,我一个朋友……A市的记者朋友,知道我跟秦琛有过节……” 说到这里,沐清欢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她赶紧说道:“你的过节就是我的过节,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说完口号似的话,她继续刚才的话头:“然后我拜托他帮我注意秦琛以及唐家一家子,你猜,他发现了什么?” “发现唐云暖在外面养小白脸?”沐清欢无不恶意的猜想。 简瑜白了她一眼:“你脑洞可以开得再大一点吗?”调整坐姿,她压低了声音说:“她居然跟一个黑市的小头头有关系。” “黑市?”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黑市?”简瑜鄙夷的瞪着她。 沐清欢不咸不淡的道:“黑市分很多种,你说的是哪一种?” “地下拍卖市场,听过么?”简瑜把声音又压低,像是怕惊动谁一样:“只要能卖的,应有尽有。” 沐清欢不理解她的小心翼翼:“你的意思,唐云暖暗中走/私?” “就是不知道啊!”简瑜一拍大腿,恨声道:“但是唐云暖不是个好东西,如果能抓到她的把柄,我一定弄死她!” 沐清欢:“……” 她起身就要走,简瑜拉住她:“唉你怎么要走啊,这是个报仇血恨的好机会啊!你只要让祁墨出面,万一找到唐云暖犯罪的证据了呢?” “就算找到了,我难道要把她送进监狱吃牢饭?” 简瑜说:“吃什么牢饭啊,最好直接枪毙……好好,我不开玩笑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唐云暖恨了你这么多年,别这会儿还让她在你背后捅刀子。就像三年前……” “三年前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再发生的。”沐清欢越过她的脸,皱眉看后面不远处的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在看到他手里的相机时,拉着简瑜就走:“快走!有人在拍我们!” 简瑜低喝:“卧槽!怕什么我去弄死丫的!”说着就转身要去找人家麻烦,被沐清欢拉住:“简瑜小姐,你是嫌你现在的关注度不够吗?行啊,你要弄死他就去,记得一定要弄死,要不然你把人弄得半死,明天一早,你的名字身份隐私估计就被扒的毛都不剩。” 简瑜一想,也是。 随即戴上墨镜想逃之夭夭,但是对方却是不离不弃,一直紧跟不舍。就算是向来性格算得上平和的沐清欢,都有了火气。 简瑜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人,对方赶紧藏起来,她恨声道:“妈的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弄死祁东!不弄死他我不姓简!” 低吼完对对沐清欢说:“行吧,你先走,我连祁东都甩得掉,还不信甩不掉这货。同行相遇,怎么着我都不能输。” 说完矮身钻入一旁的灌木丛,仗着这地方僻静树多草深,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等到沐清欢想追上去的时候,连那个小狗仔都没了踪影。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 这个号码,她记了三年,就算是从电话薄里删除了,一时半会儿仍然没能迅速的从脑海里抹去。 秦琛。 她没接,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一点儿都不妥协。 她想,秦琛不会这么反复而固执的打她电话,她所遇见的人里,能用秦琛的手机,而且这么‘锲而不舍’的,只有一个人。 “唐云暖,你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电话那头响起唐云暖的声音:“姐姐,你的丈夫祁墨,也不过如此么。” 不同于人前的温婉柔弱,在她面前的唐云暖,从来都是尖酸刻薄高高在上。 沐清欢冷静的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姐姐你看上的男人,都只需要我勾勾手指,就会抛弃你。” 沐清欢笑了:“你在说笑话?” 那头的唐云暖一窒,声音猛然拔尖:“沐清欢!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就凭我是沐清欢。”沐清欢冷笑:“想爬上祁墨的床的女人,绕着地球能转一圈,你算哪根葱?唐云暖,不要自取其辱,有病去治,不要以为自己是疯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 “不要脸也要有个下限,言尽于此,好自为之。”沐清欢正要挂电话,可是紧接着的唐云暖的一句近乎失控的话,却遏制住了她按下挂断的念头。 她尖锐的声音已然失真,像是坠入湖心的石头一样,在沐清欢心底里荡开一圈一圈涟漪。 她说:“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吗?” 138.第138章 五十万,她的命 “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吗?” 唐云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响在脑海,沐清欢握着手机,眺望着远方,微眯起眼。 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她此时的心头,却如同万马奔腾,久久不平静。 她稳了稳心神,故作淡漠的说:“唐云暖,你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唐云暖平静下来,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姐姐可别把我想得太坏,我能有什么目的,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成全你而已。” “成全我?哼,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今晚八点,十七号码头自由空间酒吧,我等你来。”唐云暖温柔的声音像一阵突起的秋风,令人浑身颤粟。 沐清欢沉默着,唐云暖似乎也不急,耐心的等着她的答案。 秋风萧瑟,带起林荫道上植物的味道扑面而来。几缕发丝在眼前飘荡,透过发丝远眺,沐清欢的心,一时间深无底端。 “暖暖,你在和谁通说话?”就在电话那头响起秦琛的声音时,沐清欢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好。” 电话挂断了。 不用想也知道,唐云暖此时一定会带着夺目的笑容,对着秦琛吴侬软语,表现得像一个温婉如玉的千金大小姐。然后秦琛会各种温柔,耳鬓厮磨。 沐清欢冷笑,将手机扔进包里,沿着林荫道一直走。 脑海里,全是唐云暖的那一句‘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吗?’ 她当然想知道,但不是必须。 唐云暖抛出一个甜枣的时候,必然会同时在这颗甜枣上涂上足以致命的毒药。那才是唐云暖的做事风格。 ‘叭!’ 身后突然响起车鸣声,吓了她一跳。她连忙回头看去,是一个出租车,青年司机长得挺老实的一张脸,伸出头来对她叫:“要搭车吗?” 沐清欢静默的望着他,脑子里却是想着唐云暖,突然出声:“她会算计我。” 司机一头雾水:“小姐,你没事吧?这里车很少的,你到底要不要坐?” “嗯?”沐清欢像是这才回过神一样,视线聚焦在他脸上,一瞬间她又从一个茫然的孩子,回复了精明的医生。 微微一笑,她那充满亲和力的笑,顿时让司机打消了上一秒对她防备:“谢谢,不用了。” 司机又确认了一遍:“真的不用吗?” 这么热情? 沐清欢不由得打量起对方来,司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于热情,轻咳了一声把头收回去,正要加速离去,就在这时,沐清欢突然改变了主意,匆忙叫住他:“等等!” 司机猛地刹住车,沐清欢坐进车里,说道:“去十七号码头。”她有必要去探查一下十七号码头的环境。 司机眼神微变了变,在她没有发现的角度,嘴角咧开一条缝:“好。” 只是没多久,她就感觉头越来越重,在司机狞笑声里,横倒在了车座上。 司机将车子开往一条偏僻的路,看着后视镜里不醒人事的沐清欢,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他一改先前那张老实的神情,变得谄媚:“唐夫人,人已经在我手上了,你把钱带过来,我就把尸体给你。” “人死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李娇尖利刺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刻薄。 青年司机的手机是山寨货,就算没有扩音,声音也大的足以让整个车厢听见。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跟那头的李娇谈着条件,没有发现沐清欢缓缓睁开了眼,眸色一片冷然。 司机还在说:“唐夫人,十万块钱,这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需要我们帮你处理掉这个人,连尸体也处理掉,那就要再加点。” “那你要多少?”李娇压着怒意问道,透过山寨机的传声筒,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涩耳难听。 “不多,再加五万。”青年贪婪的笑着。 李娇冷哼:“好!” 沐清欢听到这里,心里头寒冷如冰。三年前,唐云暖想要她的命。三年后,李娇买凶杀人。 何等的胆大,又是何等的无情? 原来这么多年的亲情,一直都只有她自己珍惜。 她缓缓坐起身,不急不缓的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倾身过去,在那青年身后道:“妈,就算是心理医生,基本常识也是有的。” 李娇的尖叫声响起,青年也吓得浑身一抖,一脚踩下刹车,刚回过头,沐清欢就按下了手里的防狼喷雾,而且还是她自制的带着特殊能致人昏迷的药物喷雾。 青年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手机落在脚边。 沐清欢捡起来,开门下车,电话里李娇失控的低吼:“不要让她回来!我给你五十万,让她消失!!” 一股莫名的酸涩冲上鼻眼,模糊了眼前视线,沐清欢仰头看着高远的天空,将那股泪意压回去,伸手拿出司机放在车头上一盒看起来像空气清新剂的东西,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妈,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和唐云暖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李娇的声音戛然而止! 沐清欢说:“唐云暖刚刚打电话过来,约我见面,我猜她大概又想算计我,只是没想到,你比她速度还快。”她无不嘲讽却忍不住声音哽咽:“李娇,我有什么是你们必须要除掉的原因吗?” 李娇却把电话挂断了。 沐清欢垂下手,手机被她扔回车里,她一并将手里的‘空气清新剂’扔到了路旁。 哥罗芳,也称三氯甲烷,这其中混合了哪些物质她不知道,但一定有三氯甲烷和少量乙醚。所以刚才钻进车子的一瞬间,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了特殊的气味。 幸好司机太不淡定,没有确认她是否真的已经晕倒,就迫不及待的联系了自己的雇主。 沐清欢一开始以为会是唐云暖暗下黑手,却没想到,居然会是李娇。 身体里的力气好像一下子抽空,她强自挺直着背脊,缓缓走着,头顶的阳光越来越无力…… 天色,不早了。 她扶着街道旁的路灯杆蹲下,一阵一阵的犯呕,吐得眼泪横流。 ** 谢谢庸俗の金的打赏~~~ 139.第139章 拍卖祁家少夫人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吓了她一跳。 “小欢欢,我把刚才那货甩掉了!”简瑜兴奋不已。 沐清欢想说话,但是一张口,声音哽在喉头。 简瑜立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急声问:“你怎么了?” “……”沐清欢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我妈……李娇请人要我命。” “……”简瑜这一次没有破口大骂,很久很久,两人都沉默着。 最后她说:“欢欢,离开唐家吧。” 沐清欢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轻轻的嗯了一声。 简瑜说:“你现在还不能失望,因为有一件事情,是我刚才知道的,你可能还会失望一次,你要听吗?” “关于唐云暖?” “是。”两个向来心有灵犀,沐清欢能猜到简瑜想说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沐清欢道:“是她的话,我不会失望了,就算你说她拿刀来砍我,我都不会意外。” “估计她没这个胆子。”简瑜调笑了下,缓缓吸了一口气,语速飞快的说道:“今天晚上九点,地下拍卖市场,将在海上举行。跟唐云暖有联系的那个男人姓陈,两年前,他的公司因为大量制造假药而倒闭,在这中间起到关健作用的,就是祁墨。我估计,唐云暖那婊又想兴什么风浪。” 沐清欢已经不知道自己心理是什么感觉了。 ‘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吗?’‘今晚八点,十七号码头自由空间酒吧。我等你来。’——唐云暖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响起,像咒语一般萦绕不散。 这一刻,她心头豁然开朗。 唐云暖的突然相约,也瞬间有了答案。 她扶着灯杆起身,头脑渐渐清明,但是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是晃了下。她突然笑出了声,把简瑜吓得半死:“你在哪里?喂喂你别被李娇那种人刺激到做出傻事,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过来找你!” “人生这么短暂,我为什么要为了几个垃圾做傻事?小瑜,我大概知道唐云暖想做什么了。”沐清欢嘴角的笑意渐渐凝上一层寒霜:“就在刚刚你离开没多久,唐云暖打电话约我到十七号码头。” 简瑜:“……真是日了狗了!地下拍卖场的举行地点,正好是距离十七号码头不远的地方。”她顿了顿,像是压抑着怒意,又像是无可奈何:“别去。” 沐清欢笑笑:“我知道。” 挂断电话,她抬头望天,这一刻忽然间觉悟了。 所谓亲情,不过是她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就像对秦琛十年的爱恋,到最后全都消磨殆尽。 原来她最终,仍然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 晚上七点,唐云暖出门。 她前脚离开,祁墨后脚便来到唐家,径自上楼,推开门,一眼望去,只有满室的昏暗。 他微微拧眉,高大的身影在走廊灯光的投射下,像一个巨人一样映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他打沐清欢电话,没什么感情的女人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打了一次,仍是关机。 门口响起洗车引擎声,秦琛从车上下来,抬眼便见到站在楼梯口的祁墨,正居高临下神色难测的盯着他。 秦琛紧了紧握着拐杖的手,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之际,秦琛停下来,正要说什么,祁墨却已经快步下楼离去。 唐云暖现在很兴奋。 开着车,她忍不住心底的欢愉,咧开嘴笑得十分高兴。 因为今天过后,沐清欢会彻底身败名裂! 再不会有一个人,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挡在她面前,挡住她所有的光辉。从小到大,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沐清欢,不管是认识的还是陌生的,即便她就站在沐清欢的身旁,所有人都会忽视她。 从小到大的沐清欢,实在太过耀眼,光彩夺目的让人嫉妒! 小时候,她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但是只要沐清欢出现,所有人都会抛弃她。她讨厌沐清欢在夺走了这一切后假惺惺的对别人说‘这是我的妹妹,她叫暖暖,温暖的暖,是我们家里最可爱的小公主’,可是在众人眼里,小公主只有沐清欢。 提起她的时候,所有人都只会说‘喔,沐清欢的那个妹妹啊’……就连她最爱的秦琛,也会说‘你姐姐真优秀’这样的话。 什么爱情,所谓的坚贞不渝还不是被她抢了过来?事实证明,沐清欢不如她! 可是、可是……凭什么沐清欢那么幸福?嫁了祁墨那样的人,而自己喜欢的秦琛,却因为沐清欢而变成了残废?! 造成这一切的沐清欢,却仍然心安理得?凭什么?! 她想看到沐清欢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她要让祁墨蒙上巨大的丑闻,为秦琛报仇! 唐云暖握紧方向盘,手指因为激动而太过用力的握着方向盘,指骨都泛了白。想到今天过后,沐清欢会失去这一切,她止不住心潮澎湃,无法自抑的浑身发颤。 她很想知道,当沐清欢被人当成货物一样扒光了放在千百双眼睛下的时候,那个总是目空一切假装清高的沐清欢到底有多狼狈! “沐清欢,我倒想看看,祁墨会不会容忍一个身负丑闻的人,继续做他的少夫人!” “地下拍卖场,有人放出消息,今天九点,拍卖祁家少夫人!” 同一时间,祁墨接到顾以南电话。 如果祁恒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此时的祁墨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顾以南接着道:“唐云暖和陈方最近有所接触,陈方就是今天抛出要拍卖祁少夫的背后卖家。” 祁墨抬起手腕,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正是八点四十五。 他挂掉顾以南的电话,拨通了另外一个:“简瑜,沐清欢在哪里?” 简瑜乍一接到祁墨的电话,以为是打错了。但是他又字正腔圆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就证明确实是找她。 对于祁墨,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祁先生,你找她应该打她电话……” “她关机。”祁墨不耐的打断她的话,心里微沉。 140.第140章 你不知道,她有多蠢 简瑜是个聪明人,稍微思量一下,就明白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祁墨越听,脸色越难看。 “她应该不会去的,就算去她也没有必要关机,你不要着急……”话是这么说,可是谁能不着急? 简瑜的心里比祁墨的担忧不会少。 她匆忙挂断电话,联系一切可联系的人,寻找沐清欢。然而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谁也没有找到沐清欢的下落。 她去哪里了? 这是所有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同时也是唐云暖在想的事情。 几分钟前,她还在洋洋得意,意气风发的想望着沐清欢悲惨的下场。而此时,她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狂妄,坐在十七号码头的自由空间酒吧包间里,依稀可以望见远处海平面上灯光璀璨的船。 而那艘船,在刚才是她对付沐清欢的倚仗,此时却成了催命符,泰山一般沉重的压在她的头顶上。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不停的颤抖,冰冷不堪。 外面一片喧嚣,在这种时刻令人无端的烦燥不堪。 8点50分。 唐云暖不再等下去! 只是她刚起身,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身后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黑色西装也裹不住衣服下面苍劲的肌肉。 唐云暖本能的后退,小腿撞上后面的沙发,一下子跌落下去! “陈、陈哥……”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心脏澎澎的剧烈跳动,看着那陈方脸上轻蔑的冷笑,她本能的感到恐惧。 陈方拿出嘴里的烟头,在桌面上摁熄,青烟灭尽,他抬起脸,眼中带着冷笑望着唐云暖:“祁夫人呢?” 唐云暖的上下牙齿不停的哆嗦:“她、她没来……” “没来?”陈方伸手,顿时把唐云暖吓得尖叫:“你想干什么?!” 陈方却是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就这么生生的将她提了起来,凑到她面前,冷声道:“唐云暖,你知道违反地下卖场的合同,会有什么下场吗?” “你现在告诉我祁少夫人不来?耍我玩是吧?”陈方阴冷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她的脸,令唐云暖除了发抖,分毫都不敢动弹。 陈方不是秦琛,会爱护她安抚她,她的脆弱对陈方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将她狠狠的推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是冲着祁少夫人来的吗?现在告诉我她不会来……”他顿了顿,嘴角狞出一丝冷笑:“到现在为止,谁都不知道祁少夫人长什么样子,既然你们是姐妹,那么让你去露个面也是一样的,对么?” 他的声音像夜魈一样可怖,唐云暖瞳孔猛然一缩,尖叫道:“你不能那样做!!” “那样做?”陈方冷笑:“哪样做?” 唐云暖慌的不知所措,精致的妆容早就不复存在,嘴唇毫无血色,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说什么?你疯了吗?!我跟沐清欢……” 陈方咧嘴,白牙闪着光,落在唐云暖眼里,她抖的更加厉害了。陈方笑:“你会不会太天真了?你以为我跟你做交易不会先把你的底细调查清楚吗?你那个姐姐为了让昏迷三年的人醒过来,甘心情愿为你试药三年,这份感情,想必如果你出了事情,你那个‘亲姐夫’不会袖手旁观吧?只要他插手,最后一样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唐云暖急道:“他们不会管我的!真的你相信我,祁墨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他们不会管我的,你这是白费力气!” 到最后,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的。但是对于陈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所知道的事实才是最重要的。 相对于地下拍卖场的违约下场,区区一个唐云暖以及她背后的秦琛,根本不算什么了。 陈方漠然的打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两个男人顿时上前,一个人压制住唐云暖不让她动弹,一个人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直接给唐云暖灌了下去! 唐云暖眼睛猛然暴睁,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陈方在眼前狞笑,恍恍惚惚,她整个人仿佛落进水里一样,看不清听不明,只能听见她自己内心的声音: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沐清欢没有来?为什么她不来!! 她的身子缓缓滑落,她本能的伸手去抓,抓住了陈方的衣服,她近乎绝望的唤了一声:“琛……救我……” 几乎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秦琛。 一遍又一遍拨打到最后提示已经关机,秦琛焦灼无比,他呆坐了很久,最后拨打沐清欢的手机。 翻到沐清欢的号码时,他一阵恍惚,这个号码,竟是如此的陌生…… 他的心跳突然间加快,不由自主的屏息着,等待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只是最终电话里只传来冰冷的女声。 他一直都在暗中派人跟着唐云暖,但是这一刻,唐云暖居然会突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连同沐清欢一起。 因为害怕祁墨会对唐云暖下手,他才会派人时刻关注着唐云暖,但是却没想,现在她会和沐清欢一同失去踪迹。 他握着手机,低头看着自己废掉的腿,扔开拐杖起身,不论他花多大的力气,都无法迈开那条腿。 就像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安然的和唐云暖平静度日一样;就像这辈子,再也无法从沐清欢这个魔咒中醒过来一样…… 当! 墙上的大钟响起,一声一声,明明白白的9次。 晚上九点,没有慢一分也没有快一分…… 隔着百米远的距离,祁墨仍然能清晰地听见船上那一声一声的钟声,像是古老的催命诅咒,声波一层一层的传开,落进他的耳中,在他素来平寂的内心里,惊起巨浪惊滔! 站在游艇的甲板上,海风吹来,夜色里祁墨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阴郁。 顾以南望着前面那艘轮船,看似安静,但是绝对很少有人能想到,这里面有着最黑暗的交易。 他转头看着祁墨:“沐清欢应该不会去的。” 像是安慰,但是对于祁墨来说,他从不需要安慰。 他的视线像夜里的海一样幽深:“你不知道,她有多蠢。” “……”顾以南窒了一下,叹了口气。 *** 终于来电了!! 谢谢昨天桃花深处问前渡妹子的打赏~~~另外,这里说一下更新的时间,一般不出意外,会在十一点之前更完两章。 这电一会儿来一会儿停的,不稳定,明天再早上再更一章。谢谢大家的支持,但是还是早点睡哈~群么一下,晚安………… 141.第141章 真巧啊 豪华的轮船上灯光明亮,外面的甲板上,有乐队奏乐,曼舞轻歌,鲜花香槟,热闹非凡。 这样看去,这里也不过是一场上流社会人士的聚会,遍地都是奢侈品,非等闲能进。 然而只要沿着楼梯走下去,绕过几条走廊,就会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暗色灯光的的走廊,铺着鲜红色的地毯,头顶上水晶灯光像是夜里的星辰一样明亮。映照的走廊上仿佛纤尘不染一般,长长的走廊,尽头处有一扇华贵的雕花镶金大门,沉重而又神秘。 拐角,一行八人穿着整齐制服的服务生走出来,个个都是训练有素,连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精心量过一般。暗色的地毯上,四行八人,手端着托盘,脸上带着半张银色面具,气质高贵的像天使,那面具却又藏着一层厚厚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掀开来看个究竟。 随着钟声敲响,走廊尽头的大门敞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有一个妖娆女郎陪着。女伴的身高差不多,她们和所有的顾客一样,脸上都戴着面具,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张张的烈焰红唇。 所有来客非富即贵,拍卖场的拍卖场的规矩,每一个来客,都用面具挡着脸,遮住真容,一并遮住的,还有那不能在这种地方显露出来的身份。 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去想要打破这种状态。 整个走廊虽然人很多,但是却很安静,所有人都不会有攀谈,这是拍卖场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会遵守的规矩。 走廊尽头的大门无声打开,强光洒进来,丝丝缕缕,像网子一样散布开来。所有的身影在这道强光里,都变得像素描一般,只能看到一道道轮廓,随着光芒晃动。 当大门彻底敞开,露出了里面富丽堂皇的大厅。 人群缓缓走进去,在强光里像一队一队的阴兵,无声无息。 铛! 一声轻响,响彻整个大厅,声音久久不息,随即而来的,是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大厅的高台之上响起:“欢迎各位来宾。” 所有人抬头望去,布置得极为华丽的高台之上,一个身着红色衬衫的男人,戴着一个黑色的半脸面具,面具下一张薄厚适中的唇,在灯光下性感无比。 那唇角微微上翘,格外的惑人心弦。整个人像灯光下的一束罂粟花,充满了迷幻色彩。 很少有人能把鲜艳的红色穿出这样的美感来,美的像毒药,却又忍不住令人接近。尤其那扬起的笑,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整个大厅以圆台为中心,坐位一排一排有序的铺开,整体的造型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非常华丽。 来客陆续落坐,强上的男人微微欠身,优雅的像王子,微微的笑狂放不羁。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气质绝伦的男人! “各位,今天是一个很不错的日子。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相信,很多人今天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他这话一出,全场寂静。片刻后,会场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响起,有人低声道:“这人是谁?懂不懂拍卖场不闻不问不说破的规矩?” 台上的男人像是没有听见这些声音一样,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通过话筒,声音传开,场面骤然安静。 他道:“各位不必对我的身份感兴趣,能站在这里为各位介绍今天的货物,是我的荣幸,也是各位的荣幸。” 好狂妄的人! 但是无疑,他的声音低沉而迷人,像是历经多年的酒,醇厚而醉人,让人听了耳朵都仿佛要怀孕一样。 “九点钟已经到了,我就不绕弯子了。各位,请拿好自己手里的号码牌,任何物品,价高者得。一旦交易生成,不得违约。”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台上的所有人,嘴角勾勒出邪异的笑:“下面,我们有请今天的第一个物品——祁氏集团……”他顿了顿,注意着所有人的反应,等着吊足了别人的胃口,才缓缓吐出最后的几个字:“……的祁少夫人。” 全场寂静! 祁墨登上船。 豪华的游轮上,笙歌曼舞。游泳池水波光潋滟,倒映着色彩迷幻的灯光,如同一片幻像。 顾以南匆忙跟上,一边追赶着祁墨,一边接听电话。 “喂?是我,什么?我知道了。” 他几步上前与祁墨并肩行走,穿过人群最后沿着楼梯往下走,异常冷静的道:“白珏在船上……” 话刚说一半,祁墨已经拿出手机,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周身的空气都如同被冻结了一样。 顾以南眼角狠狠一抽! 只有熟悉的人才会知道,祁墨的神色越冷,证明他越是凝重,越是最愤怒的时候……这一刻,顾以南相信了祁恒的话,沐清欢的存在,越来越像他的一个禁忌。也许现在还不是,但是她在祁墨这里的重量,已经显而易见。 来到那间通往会场的走廊,两旁的侍者眼见两人到来,从容不迫的朝祁墨走来,有一人道:“先生,拍卖已经开始,请留步……” 祁墨步伐不停,看也没看那个年轻的侍者,冷冷道:“你们老板在哪里?” 侍者被他的气场所慑,顿了一下,就是这一下,祁墨已经大步流星的绕过了他。等到他想起去阻拦的时候,顾以南伸手挡下他:“如果你们老板在的话,让他出来,就说祁大少爷拜访。” 走廊上总共八名侍者,听到这句话,一时都停下了动作。就是这片刻的时间,祁墨到了门口,刚要伸手去推,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走廊另一头响起:“呦,真巧啊,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声音懒散又轻浮,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穿着镂空的深紫色女侍者的服装,正伸手取下手里的面具。 露出了容七那张脸。 顾以南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容七笑弯了一双眼:“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她看向祁墨,幸灾乐祸的道:“听说你老婆今天要被人拍卖了?” 大门之后,响起一道拍卖捶落下的声音,铛~ 祁墨猛地伸手去推门…… 142.第142章 算你狠! 会场上,男人的声音仍然在继续:“祁家大少爷祁墨,几个月前隐婚。我相信很多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祁少夫人的真面目,而现在,有人以一千万底价,将祁少夫人拍卖。那么这位祁少夫人究竟值多少呢?” 他轻轻一笑,场面轻松了不少:“说得再好听,不如亲眼一见。各位,场面有点黄暴,但是我相信各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随即,他打了个响指,会场中所有的灯光一下子熄灭,整片空间陷入黑暗之中。猛地,一束光芒在台上亮起,一个用黑色的布裹起来的笼子在灯光下,一览无遗。 头顶上,巨大的液晶屏幕一亮起,将台上的一幕,真实而又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笼子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什么,然而就在这时,突然灯光又全熄,再度亮起时,台上已经换了一个主持,一个美艳绝人的成熟女人。 “大家好,我是此次拍卖会的主持,刚才那位是我们老板的一位好友,跟大家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她的声音极为悦耳,像山里流动的泉水,让人没法对她不产生好感,加上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身材,她就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的众人的注意力。 她礼貌的欠了欠身,说道:“我们这位贵宾已经成功的引起各位的注意啦,希望各位不要太想念他而冷落了我才好。” 会场上响起笑声,眼见气氛缓和过来,她的眼睛里露出极为自信的笑:“那么,今天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走廊里,祁墨面前的大门在他的推动下纹丝未动。 就在这时,一道开门声响起,随即刚才还站在会场高台上的经色衬衫的男人从走廊里那道开启的暗门里走出来:“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 他的出现,震惊了在场的众人。 他打了个手势,走廊上的侍者全部退走。 祁墨看着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白珏。” “看来我的出现,让你很高兴?”话很随意,但是口气却是咄咄逼人。 祁墨皱眉。 红衬衫的男人,也就是白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碰撞出火花。 他突然一笑:“才几天不见,你都有老婆了,开始我还一直不相信,现在看来,不得不信了。” 祁墨漠然的盯着他,这个男人,狂妄不可一世,从小到大任性妄为,除了那一个人,他谁也不会放在眼里。 总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祁墨淡淡道:“知道我来做什么,就不要装模作样。” 要是换成别人,敢拍卖他的人,早就不复存在了。但是这个人,虽然雷厉风行不顾后果只管自己高兴,但是毕竟他是白珏,他相信他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做的太绝,所以他也不必。 白珏哈的笑了一声,完全没把祁墨放在眼里,反而像是刚看到顾以南一样,上下打量他一眼,无不鄙夷地道:“顾少爷,好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风韵犹存。” 顾以南嘴角狠狠一抽,正要回击,就听见一长串夸张的笑声:“我去,风韵犹存,这个词好适合你。” 这突然乱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靠着墙正搔首弄姿的容七。 白珏看了她一眼:“神偷容七?难道今天有你感兴趣的宝物?” “当然。” 白珏笑容依然,但是已经有了些危险的味道在里头了:“不知道你想偷什么?” “偷人。” 顾以南讽笑:“你还有什么是不偷的?” “人渣不偷,比如你顾少爷。”容七是知道他跟北宫的赌约的,两个男人在她眼里,都一样的渣。她看一眼祁墨,兴致缺缺的道:“不过现在大概没有我出手的余地了。我走喽~” 说着抛下一个飞吻,扬长而去,三个男人谁也没有阻拦。 白珏哼道:“能让外人轻易的混进来,看来这拍卖场保全工作做的真差劲。”他看向祁墨,祁墨说:“人,你给不给。” “可以啊。”白珏笑眯眯的说:“但是在这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言简易赅! 白珏啧啧两声:“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自问自答:“一个你祁大少爷的身份起不到半点作用的地方。你不该来,但是为什么要来?我听说,她是七重门的人?” 明知故问的意味太明显了,顾以南都不屑回答。可当他看向祁墨时,却是一惊! 此时的祁墨,漆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掩藏了他眸子里的色彩。大门后面的拍卖仍在继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响起一片呼声。 祁墨抬起眸子,灯光照射进去,眸底一片冷然,像寒霜一样刺骨三分。白珏嘴角的笑意一分一分的敛起来…… 祁墨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开门。”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白珏分毫不让,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就这么相对站着,气氛剑拔驽张。 “因为她是我的人。” 白珏低笑两声:“看来那个叫沐清欢的女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顾以南眼见两人之间气氛越来越僵,谁也不相让,赶紧说道:“白珏,你别再开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白珏轻哧一声:“既然是七重门的人,就该让七重门的人自己来问我要人,至于祁大少爷,你没有资格。” 祁墨垂下眼睑,就在顾以南以为他会发怒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白珏,你信不信我能让这个拍卖场在今天之后荡然无存。” 白珏摘下面具,终于露出了整张脸,俊美的像古希腊神话里的神,颠倒众生。修长漆黑的眉直飞入鬓角,配上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时刻等待出击的非洲猛兽。虽然挺鼻下唇角自然上扬,像是天生如此,但是没也能中和一下他这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度。 他直视着祁墨,唇角一牵,勾出一抹怒意:“你要的人我没有。” 祁墨瞳孔猛然一缩! “但是我有另一个‘祁少夫人’。”他说。 ** 会场之内,那个黑幕笼罩的笼子,墨幕已经掀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一个雪白的胴体,一张天使般美丽的脸孔,以及,那四肢上拴着的金色链子,所有人都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高台上的‘物品’,没有人发现,有三个人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最后面的坐位上。 祁墨戴着面具掩去了真容,当他看到台上的人的时候,眼神动了动,但是随即归于平静。 顾以南拿胳膊碰了他一下:“居然是她!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祁墨扭头盯住他:“我担心过谁么?” 白珏哧笑一声,顾以南被噎了一下心里当然舒坦,又见他在旁边幸灾乐祸,不由的冷笑:“白少主,听说你家闺女白潇小姐情窦初开就爱上了自己的老爸?” 暗光中,白珏脸皮子一抽,冷静全失,暴燥的低吼道:“是养父!” “哦,是养父。”顾以南似笑非笑的样子深深的刺激到了白珏,他甩手走人,走之前对祁墨说:“要不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就凭你刚才那句让拍卖场荡然无存的话,你都走不出这艘船。” 祁墨对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白潇知道你在这里么?” “……”白珏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算你狠!” 143.第143章 一个垃圾 “果然白潇才是白珏最大的弱点。”顾以南看着白珏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谁能想到,堂堂白少主,连你祁墨都要礼让几分的人,会害怕一个女人?” “他活该。”祁墨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台上的唐云暖的脸上。 一旁的顾以南听到祁墨的话,顿时想起关于白珏的传说,失笑问道:“白珏真的是十岁的时候把两岁的白潇捡回来逼着人家叫他爸爸?” 这段有关白珏的历史,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敢提起了。因为那是天神一样的白少主这辈子最大的黑历史,谁提灭谁。而他自己,现在也终于自食恶果了。 据说不久前,那个被他从小宠到大的养女,在她二十岁的生日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钻戒向白珏求婚! 顾以南一想到这个场面就想狂笑,早就看不爽白珏那狂妄的性格了。 祁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没有看到顾以南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唐云暖身上。看着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在众人的打量下陷入深深的绝望与巨大的恐惧中,他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顾以南回过神,挑眉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去找沐清欢吗?” “不急。” 短短两个字,但是却饱含深意。 让祁大少爷亲自来找人,为此还对好友放了狠话,一切源头都是沐清欢,而现在,从祁墨这两个字里带出的戾气来看,她人没事当然是好,但是之后祁墨会不会让她‘变’的有事,还是未知。 “……”顾以南为沐清欢默哀了几秒钟,随即被台上的动静吸引过去。 唐云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想到,人生里的某一天,她会被人当成一个物品当众观赏点评。 而她这个物品,还是一个假冒品。 听着耳边四面八方涌来的一口一个‘祁少夫人’,她想吼叫,想大声告诉所有人,她不是沐清欢! 她不是! 但是她不敢,也不能。 不敢,是因为没人知道她真正是谁,所以她还有一线希望,希望自己不会身败名裂。 不能,是因为她的嘴里绑着一根铁链,除了没用的呜咽声,她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强烈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睛,令她看不清四周任何人,只有一道又一道叫价的声音冰冷的传进耳里。 场面一度失控,但是很快,又在主持的声音里陷入了平静。 她甚至听不清主持说了什么,因为很快,她的身体就被人挟起,一丝不挂的坦露在众人的视线里,从头到脚,从身到心……在这么多的注意下,她根本无法隐藏。 只想把头埋起来,用头发遮住自己的最后一点自尊。 但是很快这点希望也破灭了,有人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对向光芒最亮的地方,被迫承受着无数道视线的残酷洗礼…… 她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仍然会落到这步田地?为什么沐清欢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那么多? 为什么沐清欢不来!如果她来的话,现在在这里的就不会是她! 承受这一切的应该是沐清欢才对!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来! 沐清欢、沐清欢、沐清欢……我真是太恨你了啊…… 挟持着她身体的手松开,眼泪滑落,四周传来了无情的哄笑,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胸口里那强烈的恨意,像是煮沸的开水一样翻滚不息,成了支撑她精神的最后支柱…… 她的身体落回地面,发出澎地一声巨响…… 澎! 秦琛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他缓缓坐起,看着自己的腿,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就在这时,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电话响起。他看也没看就急忙接听:“暖暖……” “秦总,你今天没来拍卖场真是太遗憾了,你知道今天第一场拍卖品是什么吗?” 秦琛心头失落,对方是他商场上的一位重要的朋友,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余力来应付对方。正要挂断,对方兴奋不已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居然有人胆大妄为拍卖祁少夫人,这下祁家要翻天了……” “你说什么?”秦琛一惊:“什么祁少夫人?” “就是祁家大少爷祁墨的老婆,我还拍了照片,确实挺美的一个人,不过在我看来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真不知道祁墨看中了她哪一点,我发给你看一下,相信你会跟我有同样的疑问。” “等等……”但是对方不等秦琛开口就匆匆挂了电话,几秒钟之后,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秦琛惊骇的点开,当看到那强光中神情木然而绝望的唐云暖时,他的身体再一次重重的跌倒在地面! “……暖暖!” ** “是谁说,这是祁少夫人?” 就在会场上一片沸腾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划破了喧嚣,传尽所有人耳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唐云暖。 这个声音,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彻底压垮了她。 所有人灯光都汇集到声音来源处,也让众人看到了这个人。一个带着面具,却难以掩饰强大气场的一个人。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张面具后的人是谁,是什么身份的时候,唐云暖无声的笑出了眼泪。 祁墨,是祁墨…… 好一个沐清欢,好一个祁墨。沐清欢骗她说会来赴约,最后却让祁墨算计自己……沐清欢,你好狠! “谁说这是祁少夫人?”祁墨再度开口,声线冷冽之极:“我本人怎么不知道我的夫人长这么难看?” 面具拿下来,露出了祁墨的脸。 他一眼扫过去,所有人都沉默了,惟二的两个还能保持着淡定的人,一个是顾以南,一个则是美女主持。 最后祁墨的视线落在唐云暖的身上,淡漠的开口:“拿一个冒牌货就想抹黑我么。” 说完他扔下面具转身离去。 唐云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个被扔下的面具。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的很长很长,面具落下的轨迹都仿佛变得缓慢,一寸一寸,在她的视线里坠落。 这是祁墨给她的最后一击! 否认她‘祁少夫人’的身份,按照拍卖场的规定,她会变成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处置的‘垃圾’…… 咣! 面具落地,祁墨的身影也消失在聚光灯下。 ** 今天没有啦,晚安么么哒~ 144.第144章 我还不打算做鳏夫 大门合上的瞬间,整个会场顿时沸腾了! 祁墨与顾以南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吵闹的声音,知道一切结束了。 美女主持这时从暗门里走出,来到祁墨面前,将一份资料递交给他:“按照约定,委托人不得提供虚假的东西,一旦违反约定,我们有权对他进行处置。这是陈方的资料,我相信祁少爷会有用。” 祁墨接过,她欠了欠身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笑得妖娆动人:“对了,少主说,他对冒牌货的处置,一定会让祁少爷满意。” 祁墨神色不变:“他的条件?” “老板说,以后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透露他任何行踪。”美女一笑百媚生:“尤其对大小姐。” 祁墨冷冷道:“如他所愿。” ** 这个夜晚,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 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绝是一个噩梦。比如唐云暖,比如秦琛。 秦琛心急如焚的赶到17号码头,看到的是远处一艘豪华轮船,在朦胧的月色下,如同一幕海市蜃楼。 他下车之乎,几乎是扑上前去,但是他却忘了,他已经不是从前双腿健全的秦琛了。 他的身体重重的扑倒在地,旁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人看他穿得得体,不像是碰瓷的,于是上前询问:“先生,你没事吗?” “我……没事。”秦琛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他,居然连想要去心爱的人身边都这么艰难。 如果不是沐清欢,如果不是祁墨,他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推开那想扶他的人,撑起打拐杖向前行…… 唐云暖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惊骇的不断的往后缩。 但是任她再怎么躲避,都躲不开陈方那惨绝人寰的尖叫痛呼。 陈方此时被人五花大绑吊在空中,外面是悠扬的音乐美人好酒。但是恐怕没人会想到,就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正上演着一场极度残酷的好戏。 陈方被折腾的奄奄一息,而他的面前几米外,一个美女手里把玩着一把枪,本来就美丽的眼睛画了上挑的眼线,顾盼间妖气横生。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会场里风趣幽默的美女主持。但此时的她,一改刚才面对客人时的客气与优雅,像一条美女蛇一样阴冷。 陈方浑身是伤,然后她一声令下,整个人被浸进辣椒与盐混合的水里,等到他差点憋死才又被提起来。 “陈先生,你跟我们交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把一个冒牌货带进来?你知道我家老板这次因为你的失误,到底亏了多少么?” 陈方恐惧的浑身发抖,连眼珠子都像在抖一样:“魅姐,不是我……是她!”他猛地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唐云暖:“是她说祁少爷是她亲姐夫,我才跟你们签约的!” 魅姐眼角一挑,看向唐云暖:“哦?祁少爷是你亲姐夫?” 唐云暖吓得说不出话,只有牙齿在不停的打颤,精神早已濒临崩溃。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今晚的一切,早已经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然而还远远没有结束。 魅姐微微一笑,缓缓起身,缓缓地子弹上膛,然后又极为缓慢的将枪口对准唐云暖的额头,看着唐云暖惨白的脸色,她乜着她,声音含笑:“你知道以前敢欺骗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唐云暖瞳孔放大,冷汗如雨般落下。 然而还不等魅姐有所动作,她突然尖声哭叫起来:“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吧求求你……放我回去……” 魅姐看着失控的唐云暖,眼神不屑,收了枪,转身的同时吩咐道:“把她扔下船,这么肮脏的人,别脏了我的地方。” 唐云暖知道,她不会死了。 但是除了这条命,她失去了一切。 她猛地停止了哭泣,麻木的任由别人拖着她走,最后一眼,是魅姐正在拨打电话的场景:“喂,派出所么,我这里有个在逃的杀人犯……” 陈方松了一口气。 就算去吃牢饭,也好过落在魅姐手里。 祁墨下船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暖暖’,他甚至没有去看上一眼,不屑也懒得。 从秦琛的咄咄逼人,唐云暖的不怀好意,到现在这个结果,早已经是注定了的。 他没有时间也不会去花时间管这两个人的死活,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接来下,是该找那个蠢女人了。 顾以南默然观察着他的脸色,坐进车里,他无奈的笑了笑:“我能不能替沐医生求个情?” 祁墨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 “那最起码留她一条命吧?”顾以南退而求其次,他实在不想看到沐清欢被祁墨五马分尸的场面。 祁墨闭目养神不出声,就在顾以南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还不打算做鳏夫。” “……啥?”顾以南不由得把头伸出去在天空里找着什么,就在祁墨眉头皱起露出不耐烦的时候,他又缩了回来,夸张的道:“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吧?祁大少爷也学会开玩笑了吗?真像一场梦啊!” 祁墨的回应,是冰冷的视线。 顾以南闷笑几声,突然觉得,对比从前像一个无情的雕塑一样的祁墨,现在的他更加像个‘活人’了。 ** 光芒闪动的海滩,细碎的沙砾像钻石一样闪着光。远处的海水一层一层袭来,漫上沐清欢的脚踝。 她拎着鞋,踩在软和的沙滩上,眺望着远处海面上如同海市蜃楼的巨大轮船,轻叹了一声。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站定,抬起头,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突然有些孤独。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唐云暖和李娇容不下她,直到现在她都琢磨不透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也许简瑜说的对,那样的家,早该断了。只是她却固执的抱着那一份对亲情的期待,以为可以苦尽甘来,但现实让她彻底清醒。 再怎么自私的人,哪怕有半点感情,也不会想要她的命。想要她的命的只有一种人,仇人。 换句话来说,她居然一直以来,把两个仇人当成亲人,这真是可笑。 145.第145章 你真的没病吗 海风吹起她的衣发,像一只手一样梳理了她的思绪。 她突然间想起以往的某一天里与祁墨的对话: “我离婚又结婚,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不过是从这个坑爬向另一个坑。” “我这个坑比秦琛那个坑强。” ……祁墨当时是这样说的, 她不自觉的笑出声,祁墨这个坑,目前来看确实比秦琛要强。说起她该感谢祁墨,要不是他,自己也爬不出秦琛这个坑。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都这么晚了……” 不远处,一对小情侣走过,女人撒娇的抱着男友的手臂,说着抱怨的话,却掩不住的幸福感。 ……都这么晚了。 是啊,等会儿回去,祁墨一定会骂她蠢,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 但是今天,她不想接任何电话,她需要一个陌生安静的环境,来思考自己的人生方向。 而现在,什么都想透了,是该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手机一开机,就看到了无数个未接电话。 三个祁墨的,一百多个简瑜的,还有一个,是秦琛的。 肯定是唐云暖又给秦琛说了什么话了吧,不然的话秦琛又怎么会破开荒的给自己打电话,那是当初三年的婚姻里,都从来不会主动跟她联系的秦琛呢。 她正发着呆,简瑜的电话顿时打了进来:“你在哪里?祁墨到处在找你你知道不知道?” 沐清欢心里咯噔一跳,想到祁墨那张脸,连说话都紧张的结巴了:“他、他找我干、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确实不是小孩子!”简瑜痛心疾首的吼:“但是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处理唐家的事情的时候智商是残疾吗?” “……好朋友就是损我吗?” “就是好朋友我才损!一般人我损个毛啊!” “我谢谢你,那你去损别人吧,我没这个荣幸。” 简瑜气呼呼的顺了几下,最后认真道:“祁墨以为你去赴唐云暖的约了,正在找你。”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豁出去一样:“如果祁墨还不错,你就从了他吧!” “……”沐清欢平稳的心境在这一刻剧烈的波动起来! 然而唐云暖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沐清欢想了想,还是给祁墨打了个电话。 祁墨直接挂断。 沐清欢:“……” 她一个接一个的打,但是祁墨一个接一个的挂断。 顾以南看着像是跟手机杠上了一样的祁墨,抚额暗叹,好幼稚! 最后在第三十多个来电响起祁墨还没来得及挂断,他悠悠开口:“人不见的时候你找,现在人家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祁大少爷,你真的没有病吗?” 祁墨挂断。 直到沐清欢不再打了,祁墨才道:“秦琛不会善罢休,沐清欢需要会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顾以南心想,什么怪脾气!自己的老婆被欺负了,他居然不去安慰,还要她付什么代价? 然而祁墨的心思,却从未有人懂。 他闭目假寐,明显不打算再开口,顾以南也就作罢。算了,反正人家夫妻的事情,劝架什么的最不讨好。他又何必操那份闲心。 沐清欢回到家的时候,唐家没有一人在家,整个房子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她没有开灯,坐在客厅里,正好墙上的钟一声声一敲响,十下。 十点钟。 ** 秦琛终于找到了唐云暖。 但是他看到唐云暖时,所有理智全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齐冲向了鼻眼,顿时一双眼睛全是都布满了血丝! 那个畏缩在岸边,身上只用一个破衣服包裹着的人,不是他最爱的暖暖又是谁? 只是面前的唐云暖,却没有往日的那份美丽,麻木的脸仿佛戴着一张面具似的,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唤,也许是有心感应……唐云暖抬起头看向扑过来的秦琛时,神思恍惚,随即猛地一声尖叫,竭尽所能的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 秦琛心如刀绞,紧紧将她抱住,急切的道:“是我,是我啊暖暖,我是秦琛,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去。” “不要……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琛……”最后一句,她吼的声嘶力竭! 秦琛抱住她,将她的手拂开,捧着她的脸,与她视线相对,温柔道:“暖暖,不要怕,我们先回去好吗?” 唐云暖的理智在秦琛一声声的劝慰中恢复,看着面前这张脸,她不惜一切都要从沐清欢手里抢来的人,只有现在,她才会觉得他是自己的。 一定要好好的抱紧这个人,不要让任何抢走! 谁都不行! 她呆呆的样子吓倒了秦琛,秦琛摇了她几次才让她回过神来。一回神,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琛,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姐姐要这样对我?”她抬起脸,问得脆弱委屈。 秦琛听到这句话,顿时如遭雷劈:“你说……什么?你姐她……” “是她,都是她……她约我见面,可是她自己没来,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已经……”她悲愤而又无助的编造了一个慌言,这个慌言里,她是受害者,沐清欢是主导者,祁墨是施暴行者。 “我真的不知道姐姐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说要约我来这里把以前的事情做一个了断,怎么会……怎么会那样陷害我……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和她争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恨我?琛,我不能原谅她!不能!” 看着她脸上露出的恨意,秦琛气得七窍生烟,他怎么也没想到,沐清欢居然狠毒到这种地步!连一向温婉乖巧的暖暖都有了恨意,这一次,沐清欢的所做所为太过份了! 他扶起唐云暖,声音很暖,但是眼神很冷:“暖暖,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 唐云暖将脸埋进他胸口,哽咽的不能言语…… 沐清欢是被开门声吵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到醒来,到彻底清醒,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里,整个客厅的灯被打开,她就这么赤果果的与相互搀扶着的秦琛和唐云暖视线相撞。 146.第146章 一个孤独的人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两人的脸,唐云暖的一声尖叫差点震破她耳膜,紧接着她就看到她四肢大张很没形象的像个泼妇一样冲过来。 很奇怪,这一刻她不怒不恼,心里想的却是,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把这么一个没品的人当成情敌。 “沐清欢!我要杀了你!!” 唐云暖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当然也跟温婉沾不上一点边。但看秦琛的脸色,却是没有半点嫌弃,还一脸宽容怜惜又对沐清欢憎恨厌恶的样子,显然唐云暖不会因为这样的行为,降低她在他心里半点好感。 有的只是她和唐云暖的对比,以及对比之后唐云暖的可怜,她的可恨。 沐清欢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眼睛里是冷漠,也是疏远,就那么冰冷的看着唐云暖,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是最危险的表情。 这不仅是唐云暖没见过的,也是秦琛没有见过的。 唐云暖还没有冲到她面前,自己就在地毯上滑倒了,可笑的扑向前,扑倒在沐清欢脚下。 秦琛怒道:“沐清欢!你太过份了?!” 沐清欢冷眼看着他去扶唐云暖:“怎么,她摔倒我没扶她就是过份?”冷笑一声,懒得再看两人一眼:“神经病。” 沐清欢不喜欢骂人,就算爆粗口也很少,但她现在实在是受不了面前这两只。有时候她真想和简瑜一样,破口大骂。 但是还没万出一步,脸上就被扇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她猛地盯住秦琛,后者满脸盛怒,响着粗气瞪着她的样子,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沐清欢,你到底有没有心?!” 沐清欢的回答,是狠狠地一巴掌,抽打在秦琛的脸上! 秦琛一脸错愕,唐云暖的脸由惊转怒,由怒转恨,最后像一头野兽一样尖叫起来,想要冲向沐清欢,但是却被秦琛紧紧抱住。 “秦琛,你没有打我的资格。”她的目光冰冷的从他脸上落到唐唐云暖的脸上,变得前所未有的尖锐:“只要我想,你随即都会失去现在的一切。但是我放过你,不是因为我怕你,是我顾念我跟唐家的这点感情。就算现在,我没有让你去蹲牢房,你都该感谢我对唐家还心存感恩。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已经不需要说了。 这么尖锐具有攻击性的沐清欢,那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得唐云暖体无完肤。 是的,她可以利用唐家对沐清欢的恩情对她为所欲为。同样的,一旦沐清欢不在乎这份情,那么她便没有任何筹码。 三年前的事情,因为她料定沐清欢不会说出来,所以会肆无忌惮,一旦沐清欢撕破脸将三年前的事情抖出来,那么她确实没有任何退路! 沐清欢动了动唇,像是要说什么,唐云暖生怕她说出三年前的真相,厉声尖叫一声冲上去:“你凭什么打秦琛!沐清欢我恨死你了!!” 但是她还没碰到沐清欢,就被沐清欢拨到了一旁,她整个人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而秦琛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扶。 此时的唐云暖,衣不蔽体,眼泪满脸的样子没有一点以往梨花带泪般的娇气柔弱,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趴在地上,呆呆的望着沐清欢,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反抗。 “暖暖!”秦琛把人扶起,额角青筋直跳,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但是对唐云暖,他依然保持着他那份柔情:“你有没有撞伤哪里?” 真是够了! 沐清欢昂起下巴,将眼睛里的雾气逼回去。她不是伤心,绝对不是!她只是悲哀,为这样的结果悲哀。 在外,她坚强自立,在唐家,她一直都是逆来顺受,但现在,事情已经达到了她能够忍受的极限了。 她从来不是软柿子,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也不是唐云暖这样的白莲花,做不出虚伪的样子博取任何东西。 唐云暖现在,无疑是可怜的,但是可怜之前,她首先是一个可恨的人。 通过唐云暖的样子,秦琛的反应,她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说什么都是多余,她淡淡的看了唐云暖一眼,说:“暖暖,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做为你这么多年的姐姐,我希望你记住,没有人会没有底线的容忍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你自作孽。” 秦琛气得眼睛都红了,看那样子,他几乎就要冲上来掐死她了! 沐清欢没再看他一眼,转身想离开这是非之是,转身间,看到了门外伫立着的脸色铁青的唐父唐母。 也许是白天的事情让李娇心虚,她没有像从前一样第一时间过来指责她,但是一张脸早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唐父…… 沐清欢低低的唤了一声:“爸。” “你还好意思叫我爸?!”唐逸的一声怒吼,像是在洪水堵塞的堤坝上开了一道口子,激流涌出,一时间,整幢房子都充赤着指责与怒骂。 其间唐云暖肝肠欲断的哭声,李娇的谩骂,唐逸的痛斥,秦琛的憎恨……全都一齐上演。 沐清欢从一开始叫了那声‘爸’,就再也没有说话。 听着唐云暖悲痛欲绝的对她的控诉,看着所有人坚信不疑的反应,她最终什么也不想说,也无力说。 她只是站着,像一个战士一样孤独的站在喧嚣的战场里,举目望去,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强大的内心。 她总是想好好地呵护家人,曾经的数个年月里,这几个人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却对他们越来越陌生了。 她以为是自己变了,后来知道,是他们变了。 “沐清欢,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祁墨大概是这么说过,她记不太清了,意思也差不太多。 当时她就想,这个世上,除了这几个人,谁又能可以欺负她? 在外,她是铜墙铁壁一样沐医生,她完全可以自保,不会像现在这样,面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有什么东西从眼里落下来,她抬手去擦,反而适得其反,越是擦越是流的多,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的声音停止了,一夜都变得死寂,只有指缝里一滴一滴的液体掉落在地的声音,嗒、嗒、嗒…… 有一只手伸过来,代替了她的手指,清冷的气息却又带着暖暖的温度,就在这一片荒芜的地方,来到孤独的她的面前。 147.第147章 不管你,让你去死吗 “我是不是说过,除了我,别让任何欺负你。” 沐清欢呆呆地望着祁墨,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向来冷漠寡言的祁墨,破开荒的多说了一句:“你哭的时候,我就来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沐清欢觉得很丢人。真是不好意思,让他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懦弱。 祁墨伸手揽住她的肩的动作那么自然。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轻轻的动作,让所有人的闭上了嘴,连唐云暖都忘记了哭泣,怔怔瞪着祁墨。 祁墨一手揽着她,一手缓缓抬起,食指从唐云暖,掠过秦琛、李娇,最后落到唐逸的身上。 然后转过来对沐清欢淡淡说:“这些人,你都不需要容忍。让我来告诉你,唐家收留你的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 沐清欢有些茫然,她看向唐逸,本以为看见的会是被诬蔑的愤怒,但是最终落进她眼里的,是唐逸的恼羞成怒。 “祁墨!你胡说什么?给我滚出去!” 祁墨不是沐清欢,也不是以往唐逸遇见的任何一人,不会因为他年长而给他面子,不会对他有最基本的客气。 在祁墨这里,只有两种人配他客气,一是朋友,二是敌人。 他从来没把唐逸放在眼里,就算是现在,他也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噪音制造器,自顾自的道:“唐逸收留你,因为你是唐云暖的第二条命。你在唐家,不过是唐家的备用血库。” 他缓缓的说着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仍然那样轻描淡写。 沐清欢有些发怔,抬头:“祁墨,你在说什么?” 祁墨只是淡淡撇了她一眼,继续说:“你的血型,骨髓,以及身体机能跟唐云暖的一样,唐家有遗传性再生障碍贫血。” 祁墨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字字如千钧,掷地有声,狠狠地落进沐清欢心里,在她一直以来都堪称完壁的心潮里,砸出了一条条蜘蛛网般的裂缝。 这是她认识祁墨以来,听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语气还是那么不急不徐,那么寒冷无情。 他吐出的话一个字接一个字的灌进她的耳里,她有片刻的失聪。 她知道,祁墨不会骗她。 是什么感觉? 愤怒?不是;伤心?也不是;失望?更不是。 是激流过后的干涸的死寂,是失望到无以复加的无力,是放下一切的漠然,以及突然拨开云雾的清明。 原来是这样,原来李娇不喜欢她是那样的原因。原来唐云暖从来不尊重她,是这个原因。原来就算她再怎么维护,这些都不会把她当亲人。 血库?呵。 嗒地一声,一滴眼泪落地,打破了所有的安静。声音大得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唐逸,都收敛起了所有的怒容,怔怔的盯着沐清欢:“清欢……”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声音却平静的让所有人都心寒:“祁墨说的是真的吗?” 唐逸脸皮子一抽:“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沐清欢陡然一声怒吼,唐逸一震! 唐云暖见不得沐清欢这么对待自己父亲,失声低喝:“是真的又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我唐家给你吃给你穿哪里亏待过你?!” 沐清欢厉喝:“你闭嘴!!” 唐云暖被她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沐清欢这样发怒的模样,一次也没有。 但是这一次就够了。 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沐清欢并没有多么开心。相反的,她觉得很累。累到她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几个不友好的亲人,当真相揭开的时候,揭的这么直接了当这么鲜血淋淋,没有给她丝毫的准备,就赤果果的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无数次觉得委屈的时候,会想一想扔下她的亲生父母,甚至她憧憬过亲生父母和唐家父母遇见时的一幕…… 她以为唐逸肯收留她,是因为同情,因为爱,她想,原来现实,真的永远比想像的残酷。 沐清欢抬起手指,像祁墨那样,从唐云暖的脸,一一掠过,最后移到了唐逸的脸上。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没礼貌的指着这个养育了她这么多年人男人的脸。 “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到为止。唐先生,谢谢你养我十几年,我用每个月的血用三年的试验付清这份情,以后……别见了吧。”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人知道,她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给这段长达十几年的利用做一个了断。 唐家人不会知道,祁墨更不会知道。 但是这一刻,她感谢祁墨,一直有力的扶着她,以至于她可以自始至终她都挺直背脊,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出唐家。 这一次走的比任何一次都彻底。 她走的多快,祁墨就跟的多快,到最后沐清欢几乎是跑了起来! 祁墨的声音在身后冷冷传来,像是附骨之蛆一般怎么甩了甩不掉:“你再跑迷路了不要找我!” 声音带了几丝厉色,沐清欢对此充耳不闻。 她该感谢祁墨的,因为纵使真相鲜血淋淋,但是它被掀开的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唐云暖,不是李娇,不是那些她懒得反驳的指责,就算祁墨把真相铺开在她面前,她最终也许愤怒多过绝望。 可是,为什么是祁墨? 她所有的狼狈,都在祁墨面前无所遁形。连她小心维护的亲情,最后也都是这么一个笑话。 多么难堪。 她澎地一声倒在地上,几次想爬起来都没有成功,最后祁墨将她拉起来,一下一下,重重的拍打着她身上的灰。 “……”她揪住他的袖子,攥地手心的汗浸湿了衣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祁墨仍然拍着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求你了,别管我好吗?”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让祁墨的手再也拍不下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沐清欢,像一个蚕,想要做一个茧把自己包裹起来。就算是被秦琛百般折磨的时候,她仍然在一醒来就活崩乱跳。 他低头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缓缓地伸出手,在她被秦琛打过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缓缓移到她的后脑,猛地将她的头按下,力道大的沐清欢脑门都撞疼了。 然后一下一下,在他胸膛震动的同时,她听见那那句话:“不管你,让你去死吗?” 沐清欢一怔。 突然间,她痛哭失声。 148.第148章 第148 你不会比我更了解她 而此时,唐家,低气压凝聚。 像是被按下了静音的电视一样,突然间没有了声息。 秦琛扶着唐云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去了,垂在身侧发抖。 一个真相,让所有人都有了不同的心境。 在他心里,利用沐清欢试验,已经像是一张猛兽的脸,只要沐清欢出现在眼前,这张脸就会出现,提醒他过去对她所做的一切。 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一天,沐清欢痛苦不堪的样子,那双眼睛透过发丝盯住他,在那一刻,他就知道,沐清欢恨上他了。 现在,他一看到沐清欢就会忍不住情绪,暴躁也好,厌恶也好,都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他在害怕。 害怕内心里压抑的那种陌生的情感会涌出来把他淹没。 但是此刻,唐家收养沐清欢的真相这么突兀的被揭开,他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听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只是因为可以随时拯救一个人,就占有另一个人的人生…… 秦琛四肢发冷! 他初次意识到,如此的利用一个人,有多么的令人恶心。 而他自己,恶心了沐清欢三年。 她明明知道他的目的,却也忍了他三年。 他俊脸陡然变白,血液瞬间像是冷却下来一样,冷的他全身哆嗦。 唐云暖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仍然沉浸在打击中,她弄成现在这样,难道就这么放任沐清欢离开吗?! 她猛地抓住了秦琛的手,秦琛有些迟缓的转动着眼珠看着她,声音艰涩非常:“暖暖……” “沐清欢怎么可以这样?!”唐云暖怒道:“如果不是我们家,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说不定尸体都长草了,她居然这么绝情?!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她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句话,情绪明显失控。脑子里崩紧了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崩溃。 她不甘心! 太不甘心啊…… 看着失控的唐云暖,再看看气得说不出话的唐逸和李娇,秦琛似乎累极,将唐云暖扶起,温柔的拥进怀里,叹息般道:“暖暖,算了,以后我们过我们的,跟沐清欢再没有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唐云暖尖叫出声:“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被人、被人……那样对待?她不是我的姐姐吗?她就是这么对我的吗?你刚才没看到她的态度吗?我恨她!我恨不得她死!!” 她突然抱着秦琛痛哭:“琛,除了爸爸妈妈,只有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如果连你都帮着她,你让我怎么办?” 秦琛紧紧的搂住她颤抖的身子,缓缓闭上眼,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暖暖,你太累了,先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唐云暖还要说什么,李娇已经注意了秦琛有一会儿了,她毕竟比唐云暖要镇定许多,这时候赶紧喝住唐云暖:“暖暖!听秦琛的,上楼去休息。” 唐云暖茫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吼自己。 但是秦琛已经扶着她,另一只手撑着拐杖,缓缓朝楼上走。 她抬眼望去,突然发现此时的秦琛,是她所不熟悉的陌生。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秦琛宽慰的道:“怎么会呢,你太累了,不要想太多。” 唐云暖却有种踩在薄膜上随地会掉下去一样,她坚定的认为,秦琛嫌弃她了! 没有男人会容忍那样事情的……不会有的! 秦琛不知道唐云暖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祁墨今天的那一双视线让他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沐清欢肯定深受打击,祁墨现在也许腾不出来手处理唐云暖在地下拍卖场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赶在这之前,极尽所能的压下这一切。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一点一点的变白,虽然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压下唐云暖的事情,尽管如此,他仍然心头不安。 直到中午的时候,卧室里传来唐云暖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这一刻,他突然同似宁静了下来。 赶到卧室里,看着墙上电视里正播放着的新闻上面,一张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仍然看得清隐约人脸的照片,就是唐云暖失控的源点。 还是这样的结果。 秦琛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走过去,关了电视,来到唐云暖身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暖暖,你放心,你现在所受的委屈,我都会让那些人还回来的。” “既然是我的人,受了委屈就没有不还回去的道理。”总统套房里,祁墨望着窗外,对顾以南如是说道。 而一墙之隔,沐清欢仍然酣睡着。 顾以南坐在沙发里,若有所思的摇晃着杯里的水,当他看向祁墨的时候,祁墨还是一如他记忆里那样孤冷高傲。 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幻听一样。 “让她失去一切,这就是你的目的?”他问。 祁墨缓缓的转过身,光芒从他身后袭来,逆光里,他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闪着光,令人不寒而粟:“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又怎么算是失去?” 顾以南嘴角勾了勾,觉得沐清欢在祁墨这里,就像一只掉进了陷阱的小白兔,实在是让人……同情。 他说:“但是对于沐清欢来说,她一直都得到过,而且她一直都想紧紧的抓在手里。但是你现在让一切真相大白,就等于强行的从她手里抢走这些。” “这就是现实。”祁墨的声音平静地让顾以南都难以相信,这个人与能够说出‘既然是我的,受了委屈就没有不还回去的道理’的是同一个人。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冷的,暖的,都是祁墨。 只是不管冷暖,他都冷静的可怕。 “也许沐清欢并不想知道真相。”顾以南摸了摸鼻子,心里想搓掉他这种让人抓狂的淡然。 “你不会比我更了解她。” 顾以南不知道祁墨笑了没有,光芒太刺眼,他看不清。 149.第149章 是病,得治 但是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哧笑,再加上这句话,他顿时翻了个白眼:“如果当初不是我放手,我一定比你更了解她,你不过就是比我先遇到她,有什么了不起吗?” 祁墨走到他面前,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觉得这张脸上现在的表情,果然是像他想的一样欠揍! “这种幼稚的话说出来……”祁墨眼里满是不屑:“丢人么?” “……”顾以南深吸了一口气,把水喝完起身说:“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白珏那么不待见你了。” 祁墨不以为然。 顾以南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走了,等她醒了,我请她吃个饭,压压惊。” “不用。”祁墨当即拒绝。 顾以南:“……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话一说完,看着祁墨那古井无波的脸,顾以南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自取其辱。 什么资格?丈夫! “让唐云暖身败名裂,让秦琛一无所有,这件事情,你能帮我办到吗?”也许是因为想奴役他,祁墨没有对他太狠,主动扯开了话题。 他坐下来,神色淡然。 顾以南本来打算离开,但听到这句话又坐了下来,乜斜着祁墨表示自己的不爽:“你自己办不到吗?不只是你祁大少爷忙。” “帮不帮?” “……不帮。” “不送。” 顾以南:“……” 看着祁墨一副‘你慢走不走’的样子,顾以南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自取其辱。 他换了一副坐姿,撑着下巴问:“说真的,你不亲自动手,是不是因为怕沐清欢知道顾念旧情阻止你?” 祁墨不语。 顾以南继续说:“你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个秦琛还不是你的对手。” 祁墨缓缓开口:“唐逸或许认识七重门的人。” “你想让我借他把七重门逼出来?” “不是借,对付七重门的时候顺带收拾他一下。”祁墨说的更不客气。 顾以南皱眉:“秦琛必定会知道是你的意思,到时候如果他们找到沐清欢,沐清欢万一心软……” “她就去死。”祁墨这话一说出来,连顾以南都心惊了惊。 但是当看到祁墨那脸上不易察觉但他仍然察觉到了的一丝波动的时候,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祁墨,你不会舍得她死吧?” 祁墨缓缓扫了他一眼:“你猜。” 顾以南哈哈大笑几声:“你真是太坏了!”在祁墨波澜不惊的注视下,他笑着笑着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敛起笑说道:“我是没有问题,我的正义感早就让我没法容忍秦琛的所做所为了,但是万一沐清欢知道了,我不会包庇你这个罪魁祸首的。” “随便。” 祁墨才是真正的油盐不进,顾以南早就见识过了这位大少爷的性格,都习惯了。 正在这时,卧室门打开,两个男人同时望过去…… 只见沐清欢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衣摆在大腿根部,稍微动一动,就有种春光泄露的旖旎感。也许是刚睡醒的关系,凌乱的发有些盖在脸侧,有些落在肩头,有些不小心滑进敞开的衣襟里,有一种凌乱的美感,给人无尽的遐想。 祁墨眼神一暗,看到沐清欢这种像初醒的小动作一样毫不防备的神情的时候,他惟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按住她的脑袋把她塞回去!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顾以南眼睛顿时一亮,嘴角下意识一扬:“呦……你干什么?” 祁墨突然起身,就那么好巧不巧的挡住他的视线,眼里没有一点感情:“你可以走了。” “你当我是恒叔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么?”顾以南挂着花花公子才有的笑,绕开他对看起来还有点茫然的沐清欢招呼:“沐医生,你的腿原来这么长。” “……”祁墨看向那腿,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昨晚上,他怎么没有发觉这一点…… 正在这时,顾以南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就这腿都可以玩一年呢。” 祁墨回神,沐清欢清醒过来。 沐清欢低头看看自己的腿,笑着问:“男人禁欲太久,最后要么生理上出问题,要么心理上出问题,顾先生,你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顾以南错愕的看着已经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他视线的祁墨,狐疑的道:“她这个样子……正常吗?”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不应该是一撅不振吗? 为什么说话还是这么犀利?! 然而这个问题,祁墨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顾以南看得太多了。 “出去。”他说。 顾以南可惜的直摇头:“为什么沐医生嫁的人不是我啊……”就这么走了出去。 虽然他嘴里占些便宜,但走向门口的期间,他没有再看沐清欢一眼。 房门关上,祁墨转身看着卧室门口一脸微笑的沐清欢,静默了一瞬,说:“过来。” 沐清欢屁颠颠走过去,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祁少爷有什么吩咐?” 祁墨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视线下落到她的双脚上,那脚指修剪的很干净,圆润的脚指头踩在地毯上,像玉一样白。 但是却更像她的脸色一样,白的没有任何血色。 沐清欢还是微笑着,那笑容看在他眼里,就像一样面具,想要把自己保护起来,隔离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他。 这种感觉……祁墨想起祁东小时候养宠物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哥哥,为什么我亲手养大的小狗会咬我?它不是应该最依赖我吗?” 但是他和祁东不同。 祁东会在小狗咬他之后对它更加好,而他…… 他冷笑:“想装就要一直装下去,最好永远别哭。” 撕开这层伪装让伤口重见天日,这就是他的与祁东的不同之处。 沐清欢笑脸一僵,他紧加了句:“你哭起来难看的要死。” 当沐清欢再也笑不出来的时候,他却转身就走:“换衣服,回南城。” “祁墨!” 但是没走几步,沐清欢就叫住了他。 他顿足,没有回头,冷漠依然。 沐清欢对面顾以南时的犀利不复存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祁墨面前,她的防御力会差到这种地步。 可是……就是装不下去了怎么办…… 她颤抖的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才缓下流泪的冲动,想装作像他一样淡然,但最后说出的话还是发颤,无奈而苦涩:“你就不能像顾以南一样配合一下么?” 祁墨背脊微不可察的一僵。 “不能。”他说。 随即走进了另一间房。 沐清欢狠狠的抹了把脸,哽咽的喃喃着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太冷漠是病,得治。” 说完自己笑了。 她想起了昨天那个撞地她脑门生疼的拥抱,那一刻的祁墨,前所未有的温暖。 150.第150章 非常恨 简瑜正啃着三明治,拿着手机翻新闻,一不留神就翻到了有关唐云暖的新闻。 她狼吞虎咽的吞下嘴里的食物,仔细翻看了看,最后确认还真是唐云暖。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唐云暖她就算化成灰,凭她一双火眼睛睛也认得出来! 这也太惊悚了! 甚至还牵扯上了秦琛,什么‘秦氏夫人艳照撩人’‘什么秦琛女友大胆秀色’等等不堪入目的发照片及文字。 简瑜越看越心惊,当然大部分还是兴奋。 她拿起手机就给沐清欢打了个电话:“唐云暖的事情是祁墨做的?卧槽太帅了好吗?” 沐清欢接到简瑜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回去南城的车上。 她一头雾水,看了眼身边雕像一样坐着的祁墨,从酒店出来,他就这样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她揉了揉眼,小声说道:“唐云暖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有发现,一旁的祁墨眼睛微眯了眯。 简瑜听到沐清欢的话,也是有点茫然,说道:“你真是不知道?你上网,看看最娱乐新闻就知道了。” 沐清欢听她的话,上网一看,翻了一会儿才看到有关唐云暖的消息。 看完之后,她关上手机,缓缓看向一旁的祁墨。 祁墨自始至终都只是微敛起眉眼,事不关己。 沐清欢沉默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前方。 她想问祁墨,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但又有些不想问,是或不是,知道了结果又怎么样?她会怪祁墨吗?当然不会的。 昨天她就想到唐云暖有可能出了事情,原来是真的。她心里有些发寒。 就是那样一个地方,唐云暖在想陷害她的时候,连考虑也没有吧?她总是这么千方百计,最后又功亏一溃。 如果昨天去的是自己,那么现在唐云暖一定会站在自己面前,嚣张的嘲笑以及落井下石。但是没想到最后唐云暖她自食恶果。 难怪她昨天会那样失控,十几年的了解,沐清欢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唐云暖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这是她的性格,一种在她看来,变态到病态的扭曲性格。 唐云暖有这样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不需要自己的同情。出了唐家的家门,她总要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全都是秦琛这样的人,悉心呵护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 沐清欢缓缓闭上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从此之后,就真的跟唐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觉得残忍?” 刚闭上眼,祁墨的声音就传进耳里。她心头一震,随即眼睛也没睁开的说道:“没有,就是有点累,想睡了。” “沐清欢,你心软了么?” “唐家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沐清欢说完半天没听到祁墨说话,睁开眼一看,祁墨早就闭上眼休息了。 “……”换她心里堵了一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做的?” “嗯。” ……果然。 “我就知道,在A市,秦琛也算有点影响力,没理由压不下这件事情。唐家这次一定会恨死我……”她无奈的笑了一下,故作风轻云淡的说道:“算了,这些事情以后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祁墨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 沐清欢眉头跳了跳:“你哼什么哼?有什么不满我说出来!” “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从嘴巴里说出的话。”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难道你相信别人从屁眼里放出来的话吗?” 祁墨:“……沐清欢,你真恶心。” 其实沐清欢自己也觉得恶心,但是难得的恶心了祁墨一把,就算再恶心她也忍了,哼哼两声:“放心,以后你就会知道这种程度还是含蓄的。” 祁墨冷睨的了她一眼:“看来刺激挺大的。” “……你要是不提那些事情我们还能好好聊天!”沐清欢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祁墨总喜欢在人家的伤口上撕啊撕,撕完还要撒上盐。 太恶趣味了! 见祁墨不说话,沐清欢不由得有些得意,抱着手臂说道:“你长得帅又多金,但是如果能像顾以南一样温柔一点,不要经常面无表情的撕别人的伤口,我真的有可能会爱上你。” 前面一句祁墨觉得挺中听,后面说的是什么东西? 祁墨脸色微冷,沐清欢敏锐的察觉到车里的温度低了下来。 “你看你看,你又生气了!”她指责着他,像是一个心虚的孩子一样想用这种指责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责任。 她自己也知道,要不是她不停的撩拨,祁墨又怎么会无端的生气? 祁墨扫了她一眼,懒得再说话。 但是沐清欢今天很有说话的欲望,难得祁墨没有毒舌,她自我安慰着,也许是因为祁墨体谅她受刺激,所以今天变得格外‘好欺负’。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再看祁墨,顿时觉得祁墨身形高大了许多,没话找话一方面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必一直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一方面确实难得祁墨今天这么好相处。 “听简瑜说,你昨天找了我很久?你很担心我啊?”知道他不会回答,她也就问的相当不委婉。 祁墨除了眼睫毛微微颤了颤,果然没回应。 “你找我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挺没感情的,但是相处久了才发现,你也是有点人情味儿的。” “对了,昨天谢谢你啊。” 祁墨终于出声:“谢什么?” 沐清欢顿了了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答,好半晌才说:“谢谢你每次都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在我身边。” 祁墨眼底微光一闪,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反正没事,聊聊吧。” “你说。” 难得祁墨这么配合,沐清欢一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但是很快又惆怅了,她说?她说什么? 一眼扫见外面的天空,她说:“天气不错哈!” 说完自己都觉得蠢,祁墨居然应了一声:“还好。” 沐清欢简直都要激动的失控了!但是好在她的性格一直属于沉稳派,喜怒不常形于色……她清咳了一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 祁墨知道她问的是哪些事,没有任何迟疑,他就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样:“我调查过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墨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沐清欢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又把视线转开,淡淡道:“昨天。” 第一次,祁墨撒谎了。 而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一刻,在看到沐清欢那暗藏着悲伤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时,会下意识的撒了谎。 沐清欢叹了一声:“那还真是时候。”想起唐逸,唐家,以及那些在唐家里的过往,有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这个世上,她还能相信什么。 “沐清欢。”祁墨突然唤了一声。 沐清欢侧头看他:“嗯?” “你很讨厌被人利用吗?” “废话!谁不讨厌?”沐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被人当成傻子,换成是谁都不会高兴吧?” “哦。”祁墨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清欢有些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一句话:“你恨那些利用你的人吗?”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想起唐家,想起秦琛,想到这些年她的自以为是,她咬牙切齿的道:“恨!非常恨。” 然后,声音消失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南城祁墨的别墅外。 ** 今天就更一章哈,大家不要等了,今天作者君生日,一年只一次当然要出去哈皮一下,么么哒爱你们~~ 151.第151章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望着面前的别墅,沐清欢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但是仔细想想,去A市也不过几天而己,但却好像去了很久了一样。 “你想在车上过年?” “……”说话这么不中听的人,除却祁墨,没有其他人了。 沐清欢从失神中回神,循声望去,看到是的祁墨的下巴。祁墨人男人中算是比较白的,冷硬的轮廓让人望而生畏。 黑长的睫毛都像是根根透着冷漠,英俊到让人窒息。 沐清欢鬼使神差的说了句:“你真是真好看的。” 祁墨正要走迈步,闻言一顿,然后当先走进了大门,沐清欢屁颠颠跟上。 同一时间,简瑜吃完早餐化了下妆刚出门,刚走到酒店外,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叭叭的按着喇叭。 她其实已经走过去几步了,以为是哪个熟人,于是又倒回去,结束看到车里是祁东,她顿时整张脸比吃了屎还难看。把包包往肩上一扛,疾步就要走。 祁东车子绕了个大转赶上了她,把车窗降下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美女,要搭车不?” 简瑜给了一个字:“滚!” 这要是换成祁东以前的脾气,早就扭头走人了。但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抓狂的时候有意思了。 这两天只要有他祁东出现的报纸或新闻,基本上都有她。祁东一直没有刻意的按下这件事情,本来还想着这女人一定会来找自己求饶,没想到她承受能力非一般之强。 “简瑜,你这种态度对待你的衣食父母吗?”祁东挑着眉问。 简瑜冷哼:“衣食父母?呵呵,谢谢衣食父母给我吃给我穿让我活下来。” 她快步走着,祁东就在后面开着车缓缓跟着。拉风的跑车引来行人注目,顿时有人认出来祁东,尖叫声一时间比车鸣声还响。 简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批的女性人群朝着这个方向移动过来,她急道:“你丫赶紧走!” 祁东保持着优雅的笑,看着大部队移过来,没有一点儿慌张:“你要是不坐上来,咱们就这么耗下去。” 眼看着就要被包围,简瑜一咬牙,上了车。 祁东像是准备好的一样,门一关上,车子就倏地冲了出去。 简瑜回头望去,暗暗抹了把汗,女人真是太可怕,尤其是一个女人还是颜控的时候,就更可怕! 祁东直接驮着她上了高速,开往南城的路。 简瑜失声:“放我下车!” “怕什么?我会强/奸了你不成?”祁东眼里全是坏笑,四目一对上,简瑜就打了个哆嗦。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起了那个混乱的一夜,此时再看祁东,浑身就像扎了针一样,让她坐立难安。 祁东的脸越是淡然,她的心就跳的越快。 “你放我下车,我、我的行李还在A市。” “没关系,我会让人给你送回南城。” “我……操!”简瑜忍不住爆粗口:“祁东你他么故意的吧?你是嫌老娘现在麻烦不够多爆光率不够是吧?” “你说对了。”祁东的坦然,恰恰是点燃简瑜导火索的根源。 轰地一声,怒火燃烧了起来:“你有病是吧?你大明星不怕绯闻爆光被人扒,我怕行吗?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可以吗?最多以后逢年过年我给你多烧点纸可以吗!!” 前面说的祁东还挺受用,但是最后一句出来,他直接变了脸色:“你这个女人,有时候真的是欠揍。” 简瑜如同晴天霹雳,猛地想起沐清欢曾经告诫她的话,遇到祁东那样的男人,越是难以得手,他就越是感兴趣。惟一让他失去兴趣的,就是没性格!没性格!没性格! 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重覆三遍,这样才能够打心底里说服自己。 没性格是什么?就是无条件的服从,一直服从到让祁东觉得无趣为止! 简瑜看了洋洋得意的祁东一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让她去服从祁东迎合祁东,简直比让她去跪舔沐清欢的脚趾头还难好吗! 祁东注意到她的脸色,以为她是气着了,不由得意:“怎么,我也没骂你吧?” 简瑜面无表情了几秒钟,然后……猛地一笑:“没有,你骂的好。” 那样五官毫不协调的一抹笑,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你的肩膀,然后你一转头,看到一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咧着血盆大口嘴里牙齿滴血的一幕一样的刺激! 刺激的祁东浑身一激灵! 吱~~~ 车子一个急转弯,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猛地停在路中央。 幸好后面有没车,要不然追尾的结果是必然的。 “……”祁东冷静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着仍然带着这样诡异的笑,连眼皮子都在抽筋嘴角已经开始发颤的简瑜,他光看着都觉得渗得慌。 赶紧说道:“你没事吧?羊颠风了还是脸部神经麻痹了?” 简瑜仍然在笑:“并不是,我突然发现你好帅哦……”呕!都快吐了妈蛋! 祁东差点吐了:“你在搞什么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本少爷怎么好想吐。” 简瑜内心都抽搐了,但是坚持到底四个字一直是她人生的宗旨,是她人生的座右铭:“你好坏~不过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呕!” 她趴着车窗,胆汁都差点吐了出来! 靠!真是太恶心了! 祁东嫌弃又古怪的看着她:“我说……你没病吧?你是不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分裂?” “……”简瑜抓住车头上的矿泉水,看也没看一眼就喝了一大口,顺便漱了漱口,认真而诚挚的回答道:“我他么很想性别分裂!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你对我兴趣这么大别告诉我你喜欢我?” 祁东却是指着她手里的矿泉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我喝过的水。” 简瑜:“……” 她瞪着祁东。 祁东:“……” “呕!” 看着简瑜吐得脸色惨白,祁东心里怪不是滋味,口气酸酸的道:“就算是大明星,喝我喝过的水都觉得荣幸,你居然还吐?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想一把掐死。” 152.第152章 早点回家 简瑜擦了擦嘴,就义一般把脖子伸出去:“来吧,掐死好了,掐死都比跟你这个变态呆在一起的强。还荣幸?荣幸你妹啊!你是我的噩梦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好好的一枚处……” 说到这里,她猛地止住话头。 祁东眉梢一挑,浪荡的问:“处什么?” 简瑜哽着脖子瞪着眼:“初处职场的五好青年!” 祁东想起那个清晨,那个身份证上清新的小照片,身份证上面那个就算不说话,但是也掩不住那双眼睛里倔强的光芒的简瑜。 也许是那一刻,祁东突然觉得这个小记者有点意思。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戏弄简瑜。看着她抓狂,看着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露出尖牙利嘴,心里就是无比的畅快。 祁东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简瑜顿时寒毛直立! 然后就见祁东伸出手来,她吓得往后一退,祁东倾身而上,顿时她就陷入了两难境地。前面是祁东,后面是车壁,没法动弹。 “你你你干干干什么?!” “干/你。” “……”简瑜的脸腾的一红,然而并不是羞的,还是实打实的被气的! 她伸手就扇了过去:“流氓!!” 突然脖子一紧,被祁东给扼住了喉咙! 祁东凑到她面前,几乎面对面,说话的呼吸都喷在了她脸上:“你不是让我掐死你么?怎么?怕了?” “怕你不姓简!”简瑜恼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正打算把他推开,但是祁东突然凑近,随即唇上一软! 简瑜瞪大了眼,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推开他。 直到祁东主动松开她,腥红的舌在唇上扫了一圈,那动作格外的性感。 “不躲不让,看来你也很享受我的吻……” 啪! 简瑜一耳光扇了过去! 祁东蒙了…… 游戏花丛好多年,第一次亲了一个女人对方的反应不是娇羞,而是巴掌…… 简瑜打完就后悔了。床都上过了,亲一下又不会死,这下自己悲惨的生活又要来了,前途又将一片漆黑了。 不等她想完,身体已经本能的行动了起来,推开门跳下车,然后不管不顾的在高速公路上狂奔了起来! 祁东还在车上蒙着…… 直到回头看去,简瑜只是视线里的一个小点,他才真正的相信,自己真的被打了了。 被打了。 他气得浑身哆嗦! “简瑜!!!” ** “小鱼儿!” 沐清欢猛地睁开眼,顿时,祁墨一张冷漠的脸映入眼帘。 她有些呆:“发生什么事情了?” 桌上放着咖啡,祁墨手里拿着文件,就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翻看自己的文件。 沐清欢花了好几秒钟才清醒过来。 哦,她刚才睡着了。 昨天发生了那些事情,整个晚上连睡觉都有些提心掉胆,完全没有一点安全感。导致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南城,刚刚祁墨在处理文件的时候她看着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正好下午三点。 睡了快两个小时。 就这两小时,她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仿佛过了半个多月一样。梦里,简瑜一直被一条大蟒蛇追着跑,然后她们就一直躲啊躲,梦里的祁墨比现实中还冷,只是望着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和简瑜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最后,简瑜被大蛇一口吞下吐,成了一泡屎,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她拍了拍脑袋,暗想也许是最近精神太紧张了,所以才会连睡觉都这么不安,多梦。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这种少睡多梦的现象实在少见。 沐清欢一直坐在沙发里,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头,一脸的晕乎乎。 祁墨几次抬眸,她都没发现。 最后祁墨翻了一页文件,没什么感情的说:“本来就够蠢了,还敲什么敲。去睡。” 沐清欢听话的起身,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什么叫‘本来就够蠢了’?祁墨,你说话小心点!” 祁墨动作一顿,然后缓缓抬起眼,盯住她。 沐清欢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祁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了? 他的眼,墨黑一样,根本无从察觉他在想什么。但是那冷漠的脸,总会让人有一种胆寒的威严,就算是沐清欢看惯了各种各样的人,都忍不住惊心! “我去睡!”她转身落荒而逃,一直逃到楼上,才猛地反应过来,挺直腰杆的喃喃自语:“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亏心事。” 她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就这么与祁墨的视线撞上! 祁墨的眼神,就像蛰伏在暗中凶禽猛兽一样。但是片刻后,他神色一转,口气还算温和的说:“我出去一趟。” 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只有瞬间,沐清欢下意识的答道:“你去吧,早点回家。” 说完两人同时一怔。 这种简单的对话,在每个家庭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但是却是第一次发生在两人身上。 沐清欢想解释自己只是随口回答,还没说话,祁墨怔过之后,嗯了一声,起身离开。 留下如遭雷劈的沐清欢! 她的脑海里全是祁墨刚才嗯的那一声时,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 祁墨居然笑了? 他居然笑了啊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这一刻什么话都不能表达她的内心,惟有简瑜的口头禅,可以聊表她此时此刻的震惊! 她看向窗外,暗想,今天难道是什么好日子吗? 或者是她的幸运日? 沐清欢困意全没了,找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今天不是什么日子,网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活动,不管是按星座还是属相,今天也都不是她的幸运日…… 但是祁墨居然笑了! 太不可思议了! 她还特地打了一个电话给简瑜,而简瑜此时正在狂奔:“你说,祁墨这样的人,他突然对我笑是什么意思?” 简瑜正在气头上:“你脑门儿没被夹吧?笑就笑了,你还指望他对你哭吗?” “但是那个人是祁墨啊,我跟他相处这么久,他真心笑起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吗!今天无缘无故的就笑了……” “大概是他前女友回来了吧。”简瑜明显是在乱说。 沐清欢沉默了一下,说:“祁墨这种个性的人……会有前女友吗?” “嘿!你还真信了?”简瑜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沐清欢愤愤的挂了电话! 是啊,不就笑了一下么,说不定是她眼花…… **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木头好开心哒!另外也非常感谢珍惜给予亲、桃花深处问前渡亲、心花正乱坠亲们的打赏~~~~~群么一个~~~ 153.第153章 初次见面 而这一天,沐清欢没有等到祁墨回来。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对祁墨的行踪不闻不问,也早就学会了不要对某个人某件事情太过在乎。 次日,沐清欢照常去上班,刚到医院,一些同事就围了过来,纷纷问她最近去哪逍遥去了,沐清欢对此只能摇头苦笑,这两天的遭遇,跟逍遥二字压根沾不上边,想起唐家那一家子,她不知为何,总是有种想反胃的感觉。 避开那些八卦的同事们,沐清欢坐电梯直接上了四楼,她要去看看袁杰。 电梯门刚开,就看见小陈站在门口,手里递过来一件白大褂:“沐医生,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找你的病人都排成长龙了。” 沐清欢接过白大褂,边穿边调侃:“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了。”小陈跟在她后面,连连点头:“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点名都要找你呢,院长没办法,只好让杨医生代你。” 沐清欢对她口中的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问道:“袁杰呢?我让你整理的资料跟病例情况整理好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喏,都在这呢。”小陈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沐清欢。 沐清欢停住回头,伸手捏了捏小陈肉乎乎的脸颊,笑道:“就是你办事,我才不放心。” 小陈撇撇嘴,装作不满:“那你还让我办。” “我喜欢。”沐清欢刚说完就愣了一下,自己这语气怎么这么像某人…… 清了清嗓子,沐清欢又问:“你跟张医生说让袁杰的药停了吗?” “说了,但是张医生不听,他说袁杰是他的病人,不劳烦你操心。”小陈如实说道,想起那天张医生难看的脸色,她就一阵发嘘,其实这也不怪张医生,平常他人也很不错,就是好胜心太强,容易嫉妒人,自从沐医生转来他们医院,几乎她接过的病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好几个人还送了小锦旗,院长也特地表扬了沐医生一番,而且谁的病人谁管,这在医院里也算是一条暗规了。 沐清欢皱了皱眉,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袁杰现在呢,有没有事。” 小陈答道:“没有,就是天天摔东西,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身上到处都挂着伤,搞得现在护士都不敢接近他,不过说真的,张医生给他开的药,吃了确实管用,昨天他都不闹了,一直在睡觉。” 沐清欢闻言,突然停住身子,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袁杰昨天好多了啊,一直在睡觉。”小陈眨了眨眼,啥时候沐医生的耳朵也出了问题了,她刚刚说话的声音蛮大的啊,不至于听不见吧。 沐清欢脸色一崩,脚下的步子快了不少,直奔袁杰病房。 小陈见她突然变脸,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跟在后面追问:“沐医生,怎么了?哪里错了吗?” “哪里都错了!”沐清欢双眉拧紧:“按照袁杰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乖乖躺在病床上睡觉!” “沐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小陈闻言很是惊讶,她也是学心理学的,书上说这种情况是可能治愈的情况啊,为什么沐医生会这么说。 两人终于抵达袁杰病房门口,沐清欢伸手扶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张医生给他吃了安眠药,二……”她顿了顿,继续道:“主人格精神濒临崩溃,其他人格将要杀了主人格。” “……”小陈沉默,突然也想起了袁杰这两天有很多不正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一直在说要杀了你,杀死之类的话,深夜的时候却又安静的像是另外一个人,一直沉默的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不发一语。 想到这里,她突然起了鸡皮疙瘩,到底哪个才是袁杰的主人格?白天的?还是晚上的? 她正准备继续追问时,沐清欢已经打开了房门。 袁杰站在窗口边,蓝白条的病服穿在他身上明显大了很多,身影显得单薄又瘦弱,裸露的手腕上有好几道伤口,新伤旧伤交错纵横。 沐清欢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她想起第一次替他诊疗时,那时的他虽然有些精神问题,可起码身体是健康的,现在来治疗了,却弄的浑身是伤……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床上还有脚镣手镣,诺大的房间里,竟除了一张病床一个书桌,两张椅子,再无其他。 小陈注意到了她眼睛一直看着床上的脚镣跟手镣,开口解释道:“他前两天情绪太激动了,护士就上了这个,避免他伤害到别人,虽然昨天情况好很多,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镣铐就没下。” 沐清欢没说话,表情却越来越不好,小陈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奏,咽了咽口水,连忙说道:“那个,沐医生,你没事吧。” 沐清欢回过神,摇摇头:“没事,你先走吧。” “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他吗?虽然他昨天情况好点,可……” “他只是个病人,不是洪水猛兽。”沐清欢声音冷淡,却不容拒绝:“先去吧。” 小陈知道她的脾气,只好说道:“那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你喊一声。” “嗯。”沐清欢点头。 随即身子踏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沐清欢。”沐清欢突然开始作自我介绍,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袁杰原本站在窗口的身子一僵,很快回过头,苍白的脸上挂起一丝笑:“沐医生,第一次替我接诊的不是你吗,我们怎么会是初次见面呢。” 沐清欢拉过椅子,坐了上去:“你也坐吧,站着说话挺累的。” 袁杰眼角一抽,但并没有说什么,很顺从的走过来也拉了张椅子坐下,完全没有小陈口中的狂躁跟不耐。 沐清欢见他坐下,抬眼扫了他一下:“我该叫你副人格还是你也有名字。” 袁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沐医生,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袁杰啊。” “袁杰是左撇子,而你刚刚拉开椅子的动作很明显是习惯了右手。”沐清欢嘴角微弯,那笑容慢慢的击垮袁杰伪装起来的表情。 154.第154章 三重人格 他猛然收起嘴角的笑容,面色变得阴冷沉寂,但说出的话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跟狠然:“要不是为了逃出这破地方,你以为我想叫那个废物的名字吗。” 沐清欢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问:“袁杰呢。” “他?他现在躲着不敢出来,哼,艾克不过是脾气大了点,他就吓得躲起来了,这个胆小鬼!” 他口气充满了嘲笑,沐清欢却听的浑身僵硬。 艾克?他又是谁?袁杰到底有几重人格?距离第一次咨询到现在不过半个多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衍生出三重人格?! “你是不是很好奇,到底有几个‘袁杰’?”他似乎看穿了沐清欢心中所想,苍白的脸上勾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不过你得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沐清欢压住心里的震惊,面色如水:“我对有几个袁杰并不感兴趣,因为最后,只会剩下一个。”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你觉得靠那个蠢货医生,就能将我们都杀死?真是异想天开!” 沐清欢看向他狂妄的神情,口气平淡:“他是杀不死你们,但是袁杰可以。” 无视对方的恼怒跟愤恨,她继续说着:“我们来谈谈你,不,是你们吧。” “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他冷哼了一声。 “我现在感兴趣了,女人都是善变的,你不知道吗?”沐清欢睨了他一眼,拿出录音机,开始作记录。 “呵!” 沐清欢选择继续无视:“艾克最近怎么不出来了,前两天他不是出来的最频繁吗。”她想,那个暴躁的摔东西自虐的那个应该就是艾克了。 “被我杀死了。”他语气冷淡:“艾克是个烦人的东西,太吵了,当初放他出来是为了让那些欺负我的人受到教训,现在我已经烦透他了,而且他还伤害我的身体,我不能容忍。” 沐清欢注意到他一直都用的‘我’:“艾克是你放出来的?其他的呢。” “人格太多,会很吵,我最讨厌吵闹,艾克是我唯一放出来的一个。” 沐清欢舒了一口气,好歹确定人格数了,接下来的事情要好办很多,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索昂” “你喜欢袁杰妈妈吗。” 她话音刚落,索昂的脸色就变了,一闪而过的恨意,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沐清欢的眼睛里,她果然没猜错,所有的源头,都是来自于袁莉。 “她不配做妈妈!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死!!!”索隆脸上堆起越来越重的狠绝,沐清欢知道他是因为这个话题而受到了刺激。 她从包里摸摸索索半天,最终拿出一颗糖,递给他:“吃颗糖吧。” 袁杰从愤恨中恢复过来,眼神奇怪的盯着沐清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 沐清欢伸手指了指床边的垃圾桶:“里面都是糖纸。”事实上这颗糖还是简瑜那天给她的。 “……”袁杰顿了好一会,最终抬头,神色冷漠:“为了感谢你的糖,我可以回答你最后三个问题。” 沐清欢欣然应允,立刻问道:“第一个问题,你第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袁杰五岁。” 沐清欢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她从没有想过,袁杰竟然从五岁开始就有了双重人格,这么多年,是如何不被人发现异常的?包括他第一次到她这里来咨询,她以为他只是一时的压力大,出现了精神分裂,却没想到已经潜藏了这么多年的双重人格。 “第二个问题,出现的原因。” 索昂沉默片刻说道:“袁莉将他打的半死之后当着他的面,跟情人上-床,他目睹了他们交-欢的过程,是他内心的懦弱跟不甘还有嫉恨制造了我,既然他承担不起这样的痛苦,那么只好我来承担。” 沐清欢噤声不语,她有想过袁莉或许做了什么刺激到袁杰的事情,可没想过竟然会是这样不堪的事,那时的袁杰不过才五岁…… 她忽然想起小陈说袁杰发狂,袁莉急的不成样子,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又可怕。 “第三个问题,袁杰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 “……”主人格一个星期都未曾出现,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沐清欢就算再沉着,此刻也禁不住着急,作为医生,她不能看着副人格领导主人格。 “好了,沐医生,问题已经回答完了,你可以离开了。”索昂将糖纸剥开,毫不关己的说着。 沐清欢起身,从包里又摸索出两颗糖,递到他面前:“一个问题一颗糖。”说完转身就走。 袁杰望着桌子上剩下的两颗糖,暗自发怔,耳边却又传来她清脆的声音。 “记得替我转告袁杰,醒的时候来找我。” 袁杰闻声望过去,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房间,只有门关上的声音。 他盯着门看了会,兀自转过头,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谁说话:“惩罚的前提是我们首先得离开这儿。” 沐清欢出了袁杰的病房便去了十三楼院长的办公室,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张医生也在这里。 她不用想也知道张医生为什么会在这里站着。 “沐医生,你不是应该在我病人的病房里吗,怎么还有空到校长室来了。”张医生虽然语气不满,但好歹也是受过高级教育的人,并没有给沐清欢难堪。 沐清欢也知道袁杰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妥当,所以没为自己辩解,而是直接道歉:“对不起,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一下。” 张医生冷哼一声,倒是院长上前几步,一副和事老的模样:“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矛盾,就张医生给我反应的情况来看,这事确实是清欢你的不对。”他转过身又看向张医生:“不过,清欢也是为了病人,你也别计较这么多了。” “可是院长,你不……” 张医生急忙反驳,却被沐清欢堵住:“院长,我想申请跟张医生一起负责袁杰。” 155.第155章 接你 张医生闻言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沐医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院长也颇有些为难的道:“清欢,这,医院虽然有并病条例,可你是心理医生,并不在精神科范围之内啊。” 沐清欢面色沉静,声音如秋水般淡然:“院长,我知道这有违医院的规矩,但我只是申请跟张医生一起负责,并没有说要行驶精神科医生的权利,袁杰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张医生的药物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本人意愿不配合,吃再多的药,都无济于事。”说完,她看向张医生:“作为一名医生,我希望张医生能够以病人的健康为前提,袁杰现在已经出现了三重人格,副人格领导主人格,再继续下去,主人格将不复存在。” “你说什么?副人格领导主人格?”张医生瞪大了眸子,他能够做到精神科主科医生这把椅子,也不是凭空得来的,袁杰的情况他以前就遇到过不少,也治愈过不少,原本以为他昨天的安静是药物起了效果,可现在经沐清欢一提醒,他顿时察觉出不对劲,这几天病人实在太多,导致他忙的掉以轻心,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思的望了沐清欢一眼,然后,他道:“我同意跟沐医生合诊。” “啊?张医生……”院长抚扶了扶老花镜,不解道,刚才他不是还跑他这来告状吗,怎么这会又变了? 张医生脸色沉了沉:“据我所知,沐医生在美国就接过不少这样的案例,袁杰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跟一名有经验的医生在一起合诊也能更加保证病人的康复。” “既然张医生也同意了,那就合诊吧。”院长发话。 ...。。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又看了一些病人,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至黄昏 走出医院,沐清欢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回头望去,白色的医院透着圣洁与阴森两种绝然不同的气息。这个地方,有生有死,更有许许多多生不如死,或者正在经历被救赎的人。 人生就是在经历从生到死的过程,谁都知道人终有一死,但谁都希望这个结果可以晚一点到来。 而在这个过程里,有许许多多像袁杰这样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却最后变得面目全非的人。 三重人格,三个独立的人格在同一副躯体里,行使着一个生命的权利……沐清欢狠狠的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遭的感伤甩头脑海。 一个医生,需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但是不能沉浸于此。否则一个失去冷静的医生,是没有资格治疗任何病人,给予任何病人依赖与爱护的。 她随手招了辆车,但是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期,计程车几乎都已经客满。 想着反正也不急,别墅里祁墨不知道回去没有,她一个在那个大别墅里,依照她现在的心情,肯定又会胡思乱想。 索性就近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些食材以及生活用品,出来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秋天的白昼总是出乎意料的短暂,适合了夏天的漫天,总觉得秋天的傍晚每天都来的好突然。 在超市门外不远,有一个公交站,旁边有一个小报亭,沐清欢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就看到好友简瑜的照片赫然在列,这次她没有买一份来看,而是直接打电话给简瑜。 “怎么回事?你跟祁东的事情还没解决吗?现在是份娱乐报都有你和祁东的绯闻……” “求你别提这种伤心的事情了!”简瑜半死不活的道:“你说我这低层小公民活的容易吗我?我好不容易找了份工作,居然三番两次的因为同一个人而弄丢饭碗,而且你知道祁东的脑残粉群力量有多强大吗?她们连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扒出来了,就差扒出我小时候尿床的记录了!真是够了!” 沐清欢眉头紧皱,听着简瑜在那头大发牢骚,听了一会儿,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高速公路上!”简瑜显然气到不行:“我想去乡下避一避,但是那些脑残狗仔太丧心病狂了,居然半路堵我!要不是我精明,现在已经被吃的渣都不剩了!你说祁东有什么了不起,凭毛跟他扯上半点关系,他们就跟狗闻到屎味一样不依不挠啊卧槽!” “这个时候,你在高速公路上?”沐清欢一听不得了,天也快黑了,要是不想个办法,简瑜估计能冻死在路上。 她急忙道:“我打个电话祁墨,让他找人接一下你,你告诉我地址……” “别!我自己想办法吧,你放心,就是麻烦了点,还不至于寸步难行。”简瑜大大咧咧惯了,而且任何时候她都保持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态,这一点,正是她在无数压力下仍然坚不可摧的原因。 简瑜曾说,她们俩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因为性格里有同样的东西。 但是她一直没发现自己也有这种特质,如果真有的话,大概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支撑着她顽强的生活着。 “那你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这拨新闻热潮过去,我就安全了,没事的。” “还是小心点。” “你怎么越来越老妈子了……”简瑜虽然嘴里抱怨,但是心情却明显好了不少。 两人又扯了一些其它的,最后简瑜说要接个紧急电话,把电话挂了。 天夜已经暗下来,最后一抹金色夕阳的余晖从高大明亮的玻璃建筑上失去踪影,沐清欢抬头四望,已经是华灯初上。 她吐出一口气,刚把手机放进包里,一辆劳斯莱斯就停在了她面前,车窗后面,是祁恒温和的笑脸:“夫人,少爷让我来接你。” 听这口气,沐清欢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直到坐进去之后看到祁墨,她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墨说:“接你。” “……”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沐清欢的心里浸入了一丝暖流,唇角不禁翘起,诚恳的说了句:“谢谢。” “嗯。”祁墨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受了,连客气都没有客气一下。……当然你也别指望他会‘客气’这两个字,不泼冷水已经算是很温柔了。 她笑了一下,说道:“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我买了些食材,你以后不用在外面吃,直接回家吃。”末了对祁恒道:“恒叔也别客气,我手艺不错的。” 祁恒看了眼祁墨,见后者没说话,便道:“好啊,那就多谢夫人了。” 156.第156章 我讨厌你 就在沐清欢闲话家常的时候,另一边的简瑜,却差点成了轮胎下的亡魂。 她刚才刚挂电话,祁东突然开着他那辆拉风的跑车到她身边,她高跟鞋好巧不巧的那么一崴,整个人扑了上去! 也把祁东吓了一跳,车子轮胎离她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 他迅速的跳下车,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当看到简瑜傻呆呆的趴在地上,明显是吓倒的样子后,他没好气的道:“就算你恨我,也不要自寻死路吧?我最多陪你点钱,再说你这条命也不值钱,人家卧轨自杀,你难道想卧马路自杀不成?” 简瑜气的是一佛出生二佛生天,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没想到祁东这丫的,不仅不拉她起来,或者人道的安慰她几句。他居然拿出照相机,对着此时狼狈的她一顿猛拍,嘴里还念叨着:“嗯,这个位置好,表情不错,对,再来一张……” 就算是泥人也有脾气了不是? 何况是简瑜! 她一跃而起,堪比成龙的功夫,迅速夺过祁东手里的照相机,然后删掉刚才的照片,但是删了一张又一张,一张再一张…… 她的脸黑的像墨水,双手哆嗦,抬起血丝遍布的脸,咬牙切齿的道:“你他么拍老娘做什么?你是变态吗?!” 祁东不以为然,反倒兴致勃勃的说:“你不觉得这些照片很有艺术感吗?你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看看你像丧家犬一样被追的时候露出惊异的样子,不觉得很有趣吗?” 看着祁东像个孩子一样在她面前显摆这些,简瑜突然就平静了,她冷静的把照相机扔进车里,用一种非常客气且疏离的态度对他说:“祁大明星,就算是虐待狂,不好意思,我不是受虐狂,不打算配合你的恶趣味。” 祁东脸上的笑意收起,静默的看着夕阳的残光里她纤小的身形,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来不及感受这种悸动,就听她说:“想整我你请便,但是我不打算跟你再闹下去了。你是省劲人间的富家少爷,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要生存,要工作,要吃喝,陪你玩不起。如果之前的事情让你觉得我冒犯了你,你请说,是想要我的胳膊还是我的腿?还是我的命?你痛快一点。” 见祁东不说话,简瑜冷笑:“如果今天你放过我,那以后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发誓,我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因为我真的很、讨、厌、你!”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说完不顾祁东的反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去。 祁东微微眯起眼,看着她在夕阳下被拉长的身影,许久之后,他轻轻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然后,开车远去。 经过简瑜的身边的时候,她没有侧目,他也没有。 车影与她的人影的交错只在那一瞬间,简瑜想,也许她与祁东的人生,她不过是漫长人生里的一个瞬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人,最终将回归到自己的路途之上。 她长吁了一口气,以为会轻松,然而却恰恰相反。 她想,将来也许有一段时间里,她不会忘记祁东这个人,更不会忘记刚才她嫌恶的语气过后,他眼中流露出的一丝鄙夷。 是的,从头到尾,他都那么高高在上。而她就像他手里的玩偶一样,任凭揉捏。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平衡的感情,不论是朋友,爱人,仇人,与其说是讨厌这种差别,不如说是害怕这种差别。 牵扯太多,就会变质。尤其感情如此。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高整公路上车辆一辆辆飞弛而过,车上的人有些也许投来探究的眼神,但是对于简瑜来说,此时她只想把那个放她鸽子的同事剁碎了喂狗!! 谁说要来拯救她的?!妈蛋!恋爱中的女人不可信!! “小姐,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正踟蹰怨愤的时候,一辆车忽然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一个英俊的男人的脸孔,带着纯良无害的笑,温和的望着一脸诧异的简瑜,又问了一遍:“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正好去南城,如果你同路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简瑜立即心生防备:“谢谢,不用了,我散散步减减肥。” 说完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要被对方的笑容迷惑!不要被帅哥迷惑!连祁东那样的人,都是渣,可见相由心生这句话是错的! 对方看出她的防备,轻轻一笑,无害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如果别人对简瑜说出这句话,简瑜一定会大肆嘲笑,但是面前的这个……真的看起来好温良的说…… 她左右看了看,路上车少,行人就更别说了。高整公路上散步的,大概也就她一个人了。 男人无奈的叹笑了一声,掏出身份证,说:“我是天成集团销售部经理,赵瑞。” 看到照片后,简瑜暂时停顿的大脑终于飞速运转起来,天成集团在南城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企业了,老总叫赵端,儿子赵瑞。 简瑜惊异的看了男人一眼:“你就是天成的少东家?” 确实是的。她已经确定了。 认出这个人之后,她就放心了。她没钱没色,总不至于这个公子哥会有所图谋吧,指不定人家就是人好呢! 客气了几句,她就坐上了赵瑞的车。 两人都没发现,后面有辆车正不紧不慢的跟着。 几分钟之后,祁东就接到电话:“小少爷,简小姐上了赵瑞的车,往南城回去了。” “赵瑞?”祁东冷哼一声:“天成的那个赵瑞?” “是的。” 祁东勾起唇,玩味的道:“跟紧点。” 死女人,果然是眼瞎,相信谁不好,居然相信赵瑞那只色狼。 那个人可是一个温柔陷阱啊! 想到简瑜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那四个字,祁东脸皮就一阵的抽搐,不屑的从鼻吼里哼出两声:“死女人,本少爷就好好看着,你怎么被人骗,哼!” 157.第157章 我会报仇的 沐清欢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每天早起上班,晚上回来洗手作饭,闲适安逸。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南城安稳度日平静生活,远在A市的唐家,却因为唐云暖的事情,近半个月都处在一片水深火势当中。 唐逸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人,唐云暖的事情发生后,负面的一些新闻接踵而来,彻底击垮了唐云暖,也同时令整个唐家蒙上了一层阴霾。 “哗啦!” 又是一阵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这已经不是知道是这半个月里以来第多少次了,秦琛每次过来,都能听见楼上唐云暖失控的尖叫声。 短短的半个月,他整个人形容憔悴了很多,连下巴的胡渣都长出来了,更显的颓废。 “你们都出去!出去!” 楼上,唐云暖仍然在发脾气,期间伴随着唐父唐母的劝慰和低泣。突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然后一切都仿佛暂停在了这一刻。 秦琛正往前的步伐也停顿了下来,复杂的望着楼上。 差不多半分钟那么长的时间,唐云暖蓦然一声尖叫:“妈!你为什么打我!!” 然后是唐逸悠长的叹息声,紧接着秦琛就看到唐逸被迫推到楼梯口,恰好与他望上去的视线相撞。 唐逸怔了一下,随即浮出一丝希望:“阿琛啊,你来了也好,暖暖又在发脾气了。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唐云暖一定会毁掉。 秦琛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唐逸没有说出口的意思。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只能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上楼梯,走向唐云暖的房间。 自从地下拍卖场那件事情发生后,所有有关唐云暖,有关秦琛的新闻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迅速的将他淹没。 这一切太过刻意,刻意到秦琛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这种一手遮天的行为,来自于哪里。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受害的他的暖暖,祁墨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且不留余地的打击他?难道是为了替沐清欢报之前的仇? 犹记得那一夜,哭的无声无息的沐清欢,听着祁墨口中一句一句真相,那时候那绝望又无力的样子。最后她说出那句与唐家一刀两断的话之后,秦琛,或者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力气,用了多大的决心。 以至于现在哪怕走到绝境,他也没有去找她,也没有让唐家去找她。 至少在他心里,仍然有着一分廉耻。 “琛……” 唐云暖发颤的声音,唤回了秦琛的思绪,他看着面前的唐云暖,忽然惊觉自己有点不认识这个人了。 他认识的暖暖,是温婉的,宽容的,是就算面对姐姐的迫害仍然单纯坚强的唐云暖。但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记忆里的唐云暖从来都不会露出这种阴冷的眼神。 秦琛有片刻的恍惚。 只是片刻后,他明白了过来。 就像这么多天里一样,他总是在心里孜孜不倦的问着这个原因,最后也总会轻而易举的寻找到结果。 他伸出手抚着唐云暖苍白的小脸,心因为疼惜而暗自抽搐着:“对不起,暖暖。” 他突然这样说。 李娇识趣的离开。 唐云暖的脾气就像被扎了一下的气球一样,泄了下去。 她呆呆的望着秦琛,看着他眼中滑落一滴泪,张了张嘴,突然害怕的握住他抚着自己脸的手,惊恐万分的瞪着他,那眼睛因为她太过瘦削的脸而显得更加的大,也更加的恐怖:“你要抛弃我吗?你是想抛弃我吗秦琛?!” 秦琛一愣,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哑声道:“在想什么呢,傻瓜。” “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唐云暖仍然惊恐,就好像有一根弦崩在她心里,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样。 秦琛吻了吻她的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对不起你。” 唐云暖急声道:“不怪你,这些跟你没有关系,是沐清欢……”她的眼睛里满是恨意,连声音都带着嗜血的味道:“都是沐清欢的错!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甚至连演戏都欠奉,露出了她内心掩藏的本来面目。 然而秦琛只当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连医生都说她面临精神失常,让他们好好安抚,帮她度过这个难关。 他缓缓的抚摸着唐云暖的头发,眼中闪过绝然的光。 他说:“暖暖,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真的。” “嗯,我相信你,琛。”其实唐云暖不相信。 她相信的只有看前看到的,那就是自己现在的处境。看到是的祁墨的报复,秦琛的无能为力。看到的是沐清欢的逍遥自在,她的狼狈不堪。 她如何能原谅,最后沐清欢安然无恙,而她却身败名裂? 她如何能够心平气和的看着这样的结果,而选择忍气吞生? 做不到的。 她唐云暖做不到! 在秦琛看不见不的地方,唐云暖的脸扭曲而狰狞,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露出森森的白牙,像是亟待吸血一样可怖。 但是却要把这个男人握在手里,因为这是惟一的一个,她从沐清欢手里夺过来的战利品。也是她惟一忍受不了背叛自己的人。 如果连秦琛也不要她了,那么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她抱紧秦琛,力道大的连秦琛都骨骼发疼:“琛,你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 秦琛搂着她发抖的身子,心头恨意像野草一样疯狂的蔓延起来。 沐清欢,祁墨…… 这两个名字,像被烙铁印在他心里一样。 “我会报仇的,暖暖,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秦琛如是说道。 ** “少爷,秦琛的公司已经被架空,顾少爷的动作很快,没有给秦琛任何喘息的时间。” 同一时间的祁墨的别墅里,祁恒报告着有关秦琛的事情。 祁墨听完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问:“唐逸有联系七重门吗?” “目前来看,还没有。”祁恒说:“应该是秦琛他们觉得还没有逼到绝境……少爷,最近我总是有点不安。” 祁墨眼睛眯了眯。 祁恒说:“估计是我想太多,少爷,夫人应该快下班了,我去接她。” “不用。” 正在祁恒纳闷的时候,祁墨已经起身:“我去。” 说完他人已经消失在祁恒眼前,留下呆滞的祁恒,一脸复杂。 少爷最近跟夫人是不是相处的太过融洽了些? ** 能允许作者君请个假嘛?明天三更可以嘛?今天有事回来太晚,紧急码出一章,剩下一章明天补回来可以嘛?!可以嘛?可以嘛?没有回答就是答应了哈,么么哒~~~ 158.第158章 你想要个孩子么 “你怎么来了?” 看到祁墨,沐清欢已经习惯性的问这种话了。 祁墨除了第一次回答之外,后面基本都是无视。 沐清欢坐上车,手里仍然不停的翻着资料,眉头微微皱起,忙碌的不得了的样子。 祁墨扫了一眼,全是心理学上的专业名字,以及某个人的个人档案。 沐清欢虽然没有抬头,但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说:“这个人叫袁杰,是一个多重人格患者,一般来说,这种人分裂人格出来的时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 祁墨没出声,沐清欢以为他不想听,也就没有出声了。 一时间车里只剩下她翻动书页的声音。 沐清欢刚把文件看完,祁墨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在你的文档里,我是什么精神病?” 沐清欢看了他一眼:“一开始以为是社交自闭,后来以为是暴躁症,现在么……”她突然叫道:“停车停车!” 吱! 车子突然停下,两人的身体惯性的往前冲去,沐清欢差点撞上挡风玻璃,但是半路伸出来的一只手挡住了她的额头,避免了碰撞。 她急急忙忙扔下一句‘谢谢’,便冲了出去。 祁墨紧跟着下车,就看到她像一个女超人一样在行驶的车流里穿梭,姿态潇洒自如。 “……”他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潜力。 路上车鸣阵阵,沐清欢脸上带着抱歉的笑意,越过一辆又一辆的车,朝着对面一个人冲去! 等到她终于安然到达马路对面,祁墨才发现自己的心不知道什么提了起来,直到此时才放回原处。 眼看着沐清欢就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祁墨顾不上许多,快步走入车流。 横穿马路,危险至极。不远处的交警叔叔把口哨都快吹破了,急忙的往这边跑来,还没说话,祁墨已经闪身进入人群里。 沐清欢看着前面因为发现她而疾步奔走的女人,脚步也越来越快。 眼看就要跟上,突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迅速冲过来,她根本来不及躲,只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腰间温暖的手,还有那专属于祁墨的那股冷香。 她睁开眼,就见祁墨阴沉着脸,正瞪着一旁看起来不过高中生年纪的男生,那男生差点撞了人,也是后怕,不停的道歉。 沐清欢张望了一下,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了。 人越围越多,人类对这种事情似乎有着天生的好奇,不管关不关自己的事情,也不管是好事琮是坏事,都要凑过来看看热闹。 沐清欢不想成为人群焦点,赶紧对那小男生道:“没事,我没撞上。” 那男生又道了几次歉,沐清欢也并没有为难她,就算对方在人行道上骑车太快,但是她自己也有责任。 群众眼看没有热闹可看,纷纷退走。沐清欢刚想松一口气,然后松气的动作僵住了! 因为……周遭的空气好冷啊! “闭上眼睛就能阻止事情发生吗?”祁墨的口气并不友善。 这个时候,得顺着毛摸……沐清欢想着,便冲他一笑:“受教了。”其实闭眼睛也不过下意识的动作,难道看到车撞过来,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撞飞? 那样的话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痛楚,还要忍受精神上的折磨吧? 但是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因为祁墨此时此刻,实在称不上温和。 “祁墨,你怎么也跟来了?”她转开话题,想顺势从他怀里出来。 但是祁墨的手却紧紧的箍着她,她正纳闷,祁墨的声音像打雷一样在耳边炸响:“如果你想死,我可以开车撞死你。” 沐清欢:“……”太!黄!暴!了! 况且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死,于是立即反驳:“我还年轻,并不想死。” “刚才横穿马路的是谁?”语气又恶劣一点了。 沐清欢脖子一缩,但是她很快想到了一句反驳的话:“你不是也横穿过来了?” “……”祁墨差点气死,他横穿过来都是为了谁?!她做错了事情居然还敢反驳?! 话都到了齿边,祁墨猛然一惊! 我为什么这么在乎她是死是活? 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推开沐清欢,一瞬间变得防备。 然后在沐清欢不能理解的视线里,转身便走。 沐清欢懵了一下,难道这就生气了?负气离开这并不是祁墨的作风啊! 她赶紧追上去:“喂,祁墨!我刚才去追一个以前的病人,她是偷偷跑出医院的,她的亲人都在四处找她,情急之下才横穿马路,你不要生气好吗?” 祁墨猛然停下来! 沐清欢一时不察,澎地一声撞上去! 鼻血顿时哗啦啦流出来…… 祁墨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某人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又无辜的望着他,鼻子下面两条鲜艳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红艳艳的血花…… 他突然间有一种感觉,想要把与面前这个蠢得过份的女人的那一纸契约,变成长期。 这一瞬间他的空白的,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握着随知携带的手帕,擦掉了沐清欢的鼻血。 虽然错愕,但是看到沐清欢受到惊讶一样的表情后,他索性又擦了几下,这才抬眼看着她。 “你有人格分裂吧?”祁墨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人格分裂,为什么在医院里的沐清欢和在她面前时候的沐清欢,一个精明能干,一个蠢呆迟钝? 沐清欢肯定的道:“没有!” 鼻血止住了,她终于意识到尴尬,也忘了责备他这个突然停下来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认真的说:“我每年都会做各项检查,身体和心理上的,各项结果显示,我一切正常。” 祁墨把手帕扔给她,转身间说:“我建议你最好再去检查一下。” 沐清欢一愣,随即追上去:“你放心,就算我人格分裂也不会对你有过激行为的。” 她说的笃定,祁墨眼神一闪:“哦?” 他仅发出一个单音节,但在沐清欢这里,就像一个反问一样。她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就这么走着。 几分钟之后,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沐清欢找到了一个答案: “你是我现在仅能相信的几个人之一了。” 祁墨看着对面绿色的数字变化,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说话,风声徐徐从耳边拂过,沐清欢隐约听到祁墨说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听清。 “什么?” 祁墨转过脸来,一双眼睛前所未有的炙热,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在这样的视线里被焚烧成灰…… 没来由的心悸,让她一阵失神。 然后她听到了祁墨的声音:“沐清欢,你想要个孩子么?” “!!!!” 159.第159章 祁墨也很善变 你想要个孩子么? 面对这样的问题,沐清欢只觉得晴天霹雳,下意识的就回了句:“我还没准备好。” 祁墨却自顾自说:“我挺想要一个。” 沐清欢:“……” 一路上沐清欢浑身都不自在,这种不自在一直延续到了晚上洗完澡出来,祁墨明显的感觉到沐清欢对自己的防备,就像……防色狼一样。 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湿发有些凌乱,整个人透出一股野性的美感。窝在一旁的沙发里假装看杂质的沐清欢心都快跳出来了,然后就又不禁想到了白天里他说的那句‘你想要个孩子么’。 “睡觉。”祁墨看时间也不早了,但是平常比她生活规律要好很多的沐清欢,此时却一点儿都没有打算要休息,不禁朝她走了过去。 他还没走近,沐清欢就弹跳起来,一手抓住襟口,一手挡在他面前,紧张无比的道:“祁墨,我只卖名不卖身,虽然名义上我是你老婆,但是实际上我们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虽然小孩子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但是现在就要孩子太突然。再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还不到可以共同抚养孩子的地步,如果你要解决生理问题,我不介意你用其它的办法……” 说了一些毫无逻辑乱七八遭的话,沐清欢一本正经的望着祁墨,从眼到脸,从身到心,都透着一种‘你去找别人解决吧真的没有关系’的这种意思。 祁墨如果现在还不知道她在防备什么,那他就真的跟她一样蠢了。 看着如临大敌的沐清欢,他缓缓抬起了手,沐清欢顿时又后退了几步,然后看到他只是揉揉眉角,又放心下来。 祁墨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最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沐清欢身体一放松,看着敞开的门,她却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一想到祁墨找别的女人解决那种事情,她的喉咙里就像有股气堵着,不管怎么深呼吸都没用。 呆站了几秒,她转念一想,也好,这么大个床今天就她一个人睡,这可是她想了很久都没如愿的事情…… 她迅速的爬上床,刚闭上眼,门口传来脚步声。 祁墨抱着一床被子,大步走来,哗地一下扔到地毯上。 沐清欢呆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你要睡地上吗?” 难道祁墨是不想去外面解决生理问题,又避免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睡地上?真是太体贴人了! 思绪刚落,就听到祁墨冷淡的声音道:“你睡。” “你一个人睡吧,我睡床上就行……”沐清欢看着祁墨那波澜不惊的脸,暗叹了一口气,认命的爬起来,把地上的被子铺平,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张被子,最后准备躺下的时候,她终于还是觉得躺的不甘心。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我要睡地上吗?” “因为你蠢。” “……”她没有得罪他吧?谁说善变是女人的专长?祁墨就很善变! 但是她一直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如果简瑜在,一定会摇头晃脑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嘲弄她,哎。 她认命的看着地铺,打算要跟祁墨好好谈谈,他们的关系是契约关系,不是主仆关系,他不能这么霸道任性! 祁墨先一步说话:“知道为什么说你蠢吗?” 沐清欢立即表示:想知道! 从她亮晶晶的眼睛就能看出来,她是有多想得到这个‘为什么’。自从遇到祁墨之后,她就被他左一个蠢右一个蠢骂的都快变成真蠢了。想当年,她也是在学校风靡一时的学霸好不好! 祁墨说:“因为你就是蠢。”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沐清欢蒙进被子里,不想理他。什么人啊真是,说句好话会死吗?会吗?会吗?! 看着地上鼓起的一个‘包’,祁墨上前两步,伸出脚踢了踢:“沐清欢。” 没回应。 他又踢了一下,还是没回应。 于是他蹲下去,想掀开被子,沐清欢等着就是这个时机! 她拽着被子两角,张开了手臂狠狠扑过去,一下子就把促不及防的祁墨给裹在了里面,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压着他,防止他起身。 祁墨:“……” 沐清欢得意的哼了一声:“谁才蠢?到底谁蠢?你聪明你还让我逮住?” 祁墨:“……”真是不能更幼稚! 但是沐清欢不觉得幼稚,她四肢并用的把人连被子抱住,气喘吁吁,得意的笑咧到了下后根了。 一个女人的力气能有多大? 对于祁墨来说,沐清欢的力气小的像挠痒,跟当初那时喝醉了酒死扒着他不放的人比起来,他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挣开。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不为别的,沐清欢笑得太阴险了。 阴险的让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她,其实她抱住的只有一床被子……而已。 “沐清欢……” “说吧。”沐清欢像一个胜利者,用施舍的口气,轻浅的吐出这两个字。 然后,她的笑容就可笑的僵在了脸上。 祁墨坐起来了,而她手里还抱着一团被子。 如果她不是太过震惊,一定不会错过他嘴角的笑意。但是她太不甘心,也太不相信这一切了,她刚才明明压住了他!! 祁墨好心解释:“从懂事起,我就在练胎拳道。”更别说之后学的那些,以及在实战当中遇到的各个危机,如果连沐清欢这种层次的偷袭他都躲不开的话,以后他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沐清欢很受打击,根本不想说话。 她整个人像一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祁墨不觉好笑。 沐清欢慢吞吞的松开被子,打算钻进被窝里睡个好觉以逃避现实,突然手腕一紧,随时身体凌空! “啊!” 她尖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慌张,身体已经落地软软的床里,一个阴影压了下来,顿时唇上一热…… 沐清欢本能的推开祁墨,呼吸急促的道:“喂你……” 然后她发现祁墨眼里的戏谑之后顿时噤声。 祁墨说:“原来你想要孩子。” “绝对没有!”她瞪着他。 ** 说好三更就绝对不会食言!!亲们不要怀疑本宝的信誉好吗!! 160.第160章 以后会喜欢 祁墨伸手抬着她的下巴,沐清欢浑身一抖! “既然没有,防备我做什么?” 她稳了稳心神,道:“你要是不问我想不想要个孩子,我至于想歪吗?” “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想要孩子不是很正常?随口一问,是你想太多。”祁墨的表情,根本不像在说谎。 当然了,他就算说谎,她也看不出来。 沐清欢不放心的问:“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不等祁墨说话,她一把推开他,拍了拍胸口说:“那就好,我人身安全不会受到威胁了。我去洗手间,你先睡。” 然后逃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大口大口的呼吸。 脸像火烧一样,她泼了几次冷水才降下那温度。 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吗? 冷静下来的她也能冷静思考,如果真的是她想太多了,那么情况比没想多更危险。对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她失去分寸,这足以证明,她自己心里有鬼。 如果没有鬼,何至于想太多?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沐清欢不禁重新审视她与祁墨之间的感情。 最后只得到一个词:模糊。 模模糊糊,朦胧不清。 她的视线落到镜子里自己的唇上,想起刚才那个吻,那个难得的眼中闪动着戏谑这种神色的祁墨,她不禁又脸红了起来。 直到心气平和,她才走出洗手间,祁墨已经睡了,紧闭双眼,像是睡沉了一样。 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地铺上,正要睡下,祁墨道:“上来。” “我睡这里很好……” “上来。” 沐清欢想了想,说:“那你能不亲我吗?” 祁墨:“……” 沐清欢趁热打铁:“不管你有多么冲动,单纯的睡觉能做到么?” 祁墨:“……” 沐清欢默默抱起被子往外走,她还是出去吧,万一祁墨又作出让她脸红心跳又容易产生误会的事情来呢? 男人啊,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理解。 真的理解。 但是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祁墨速度为什么这么快!! 祁墨直接把这个小女人捞回了床上,不容反抗的盖下被子,冷冷道:“睡在这里。” 沐清欢想起身:“我还是……” “别动!” 声音已经带着一丝恼意了,沐清欢想抬头看他的脸,一只手直接把她脑袋压进被窝里。 半个小时后…… “祁墨?” “……” “祁墨?” “……”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想,祁墨应该是睡着了。 她轻轻地,像叹息一般开口:“我以前想过要孩子的,和秦琛在一起的时候,但是现在不想要了。” 黑暗里,祁墨无声的睁开了眸子,静静地望着她的头顶。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父母的爱护下长大,如果没有这个前提,那就不要让一个生命 被创造出来。” 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孩子也不会幸福。如果不能给孩子幸福,那么又何必将那样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 “不是每个家庭都像唐家。”祁墨说了这么一句,沐清欢一惊。 随即一只臂膀伸过来,将她连人带被子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里。 “祁墨,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 “你以后会喜欢的,等你遇到你真正爱的那个女人的时候,你就会喜欢。” “是么。” “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虽然总是很冷漠,但祁墨却总能在人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他少有的温暖,正是因为少有,所以才会格外热烈。 这次祁墨没回应。 但是沐清欢知道他没睡着:“等我们约定期满,你可以试试。或者你想现在就试也行,只要对外留点面子给我,我可以不干涉你的自由。” 祁墨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睡。”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这气氛很适合盖被子聊天好不好! 耳边却传来了均匀平缓的呼吸。 沐清欢:“……” 算了,明天还要上班,‘温馨的聊天’这种气氛也确实不适合她和祁墨。 黑暗里,祁墨一直睁着眼。 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吗? ……祁家就没有出过一任好父亲。 ** 一觉醒来,生活依旧。 沐清欢照常上班,祁墨照常很忙,但他会每天去接她,像一种习惯。 沐清欢觉得,大概这种生活,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平衡了吧,有一份喜欢的工作,结交几个有趣的人,每天发生几件刺激人情绪的事儿,这不也是一种安逸么? 咔嚓…… 沐清欢在医院的花园里,与人交谈的画面被捕捉了下来,笑得那样随和明亮,头顶的阳光都抵不过那明媚的笑颜。 响起的拍照的声音,响在沐清欢没有发觉的地方。她更不知道,有人在暗中偷偷的拍着她的照片。 然后很快,这张照片被传到了另一个城市,另一个人手里。 夜晚,不期而至。 秦琛安抚了唐云暖,推开了书房的门。 明亮的灯光下,书桌上散乱的放着一叠一叠的信封。 他走过去拿起这些,手指摩挲了几秒,随即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倾倒出来……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记录着照片里的那个人的生活习惯,以及她的所有行踪。 秦琛捡起其中一张,照片里,沐清欢笑裔如花,正弯下腰抚摸一个小男孩的头,太阳的光芒在她头顶洒下一缕缕的光线,连那眼底嘴角,都像镀了层光一般。 秦琛很早就知道,沐清欢的笑容很美,眼睛很亮,也知道她很美。 只是三年的婚姻里,他对她只有憎恨,遗忘了这一切。 他斜对着房门,没有注意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人影,像鬼魅一样站在门外,双眼通红的盯着他的背脊。 秦琛似乎有所察觉,被人盯住的感觉太强烈,他猛地回头看去,却是一无所有。 他不禁苦笑,是他太敏感了吧。最近所有的事情纷至沓来,一件一件压在他身上,他一早就知道祁墨的手段,也知道自己无法与之抗衡,但却没有想到,他面对那样的打击,会无力到现在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看着照片里沐清欢干净阳光的笑容,他的心中升起憎恨。他可以容忍自己被祁墨打断腿,那是他对沐清欢那三年的代价。但是他无法容忍,他心爱的暖暖,遭到那样的对待。 如果不是那次拍卖,暖暖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的暖暖,而不是现在这个,因为受了巨大的刺激,精神濒临崩溃的人。 “希望你能一直笑下去吧,沐清欢。”他烧了那张照片,看着火焰慢慢吞噬沐清欢的笑脸,他没有任何表情。 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死路,无路可退,也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161.第161章 三年前 李娇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的。 唐逸今天不在,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匆忙套上一件外套,当看到门外的人是唐云暖的时候,她顿时大惊失色! 一打开门,酒气扑面而来! 李娇看着醉鬼一样的女儿,又是惊又是怒:“哎呦暖暖,你怎么搞成这样?怎么了这是?秦琛欺负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带进来,话刚落音,唐云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喝道:“不要跟我提秦琛!” 吼完自己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尖锐的吼:“所有人都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 李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一边哄一边劝,但是唐云暖本来精神就有极度不稳定,就像扭曲了的麻花一样,根本理不顺。 “乖女儿,你跟妈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云暖哭了一会儿,突然又笑起来,尖利的声音格外刺耳:“妈,秦琛他背着我偷看沐清欢的照片,你说他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从噩梦里醒来,需要秦琛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看到的,会是秦琛在书房里,满桌都是沐清欢的照片的场景。 她曾经多么笃定,秦琛这辈子都不会在她和沐清欢之间选择后者,但是那一刻,她深刻的感受到了绝望。 那种想要毁掉一切的绝望,最后都变成了怨恨淹没了她。 一定是她在拍卖场被那样对待,所以秦琛嫌弃她,所以才背叛了她,一定是的! 李娇听完她的叙说,恨声道:“没想到秦琛是这种人,我们真是瞎了眼……”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唐云暖又是哭又是笑,到最后已经连李娇都要不清她到底是哭是笑,她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美丽:“三年前是我的失误,如果那时候沐清欢就死了,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妈……”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低低发笑:“只要沐清欢死了,琛就会回到我身边,继续爱我对不对?” 李娇被她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但是喝了酒的唐云暖比平常更加失控,几乎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紧握着她的手,不确定的道:“暖暖,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嗖! 唐云暖猛然盯住她:“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暖暖……”李娇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不得了。 唐云暖甩开她的手,摇摇晃晃的朝着沙发走去,整个人像变得冷静异常,她扶着沙发,一步一步的说,一边缓缓说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场大火没有烧死沐清欢?而我却在病床上躺了三年?” “如果那一次,沐清欢死了多好?” 唐云暖还在愤恨的说着,却被李娇厉声打断:“够了!暖暖,三年前的事情从你醒来我就告诉过你,不准再提起!你是把我跟你说的话全都忘了吗!” 唐云暖突然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两眼圆瞪,整张脸都是惨白的血色,声音变得尖细高亢:“难道不是吗妈妈!为什么不能提?我现在变成这幅样子,都是拜沐清欢那个贱人所赐!小时候她就是众人眼里的公主,凭什么我就要被她踩在裙底下?她沐清欢想要的,我全部都要夺过来!” “暖暖,秦琛你不是已经从她手里夺过来了吗,沐清欢永远比不上你……”李娇心疼的看着她,这个女儿从小她就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现在变成这样,她的心比刀绞还难受。 “不!”唐云暖突然大喊,双眸布满了血丝:“她失去了秦琛,却得到了更好的祁墨,她沐清欢有什么资格享用那样优秀的男人!”说到这里,她眼神里的狠色更甚,突然压低了声音:“三年前我偷了秦琛公司的机密文件,嫁祸给沐清欢,秦琛最终选择相信了我,别墅那把火是我亲手放的,尽管最后没有烧死她,可是她沐清欢一样给我当了三年的试验品,什么也没得到,这三年我跟她谁也没有过的多好!” 她抬起头,看向李娇,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毒辣:“妈妈,三年前我能够赢她,三年后我一样可以!” “现在沐清欢有祁墨这个靠山,已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这次……” 唐云暖猛地变色:“这次是我低估她了!不过没关系,这次没有把她送进地下拍卖场,那我就直接送她去死好了!” “暖暖,你想怎么做?”李娇担忧的问道,她知道唐云暖在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唐云暖口气里的恶毒就算是隔着一道门,也依然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秦琛心里,刹时间,他已经武装好的心变得鲜血淋淋。 门虚掩着,门后的唐云暖已经从歇斯底里变得冷静,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只不过已经再不是秦琛熟悉的那个声音了。 他突然觉得,就在刚才他发现唐云暖不见了,手下的人通知他唐云暖来到唐家的时候的那份担忧与焦灼,全都像一张张恶毒的脸一样,张着大嘴嘲笑着他。 他四肢有些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倒了下去,但是最后他撑住了。 握着拐杖撑住了如今这具残了的身体,他缓缓伸手扶住了墙,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在那一只手臂上。 然而心里,却没了支撑。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是幻听吗? ……不是的。 唐云暖刚才的话声声在耳,就像一把锯子,一点一点的把所有的感情锯断,一并锯掉的还有他对沐清欢所有的恨。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提到三年前的那场火,沐清欢的眼神会那样无奈委屈;终于明白为什么沐清欢偷窃他公司机密文件的真正原因。 她从来不解释,就算是辩解也很少,而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更没有给她解释与辩解的机会。 秦琛无声而缓慢的退开几步,曾经这个因为有‘暖暖’而变得温暖的房子,此时就像一张野兽的大口一样,咧着森寒的牙怒瞪着他,想要将他吞噬。 162.第162章 嫉妒 秦琛心里没来由的恐惧,恐惧之间,还有着一丝愤恨! 他居然……被一个人玩弄了这么多年! 这些年,他到底坚持的是一个怎样的笑话?! 唐云暖……唐云暖…… 这三个字就像鬼畜一般让人胆寒! 如果他今天没有听到这些,她是不是还想继续骗他? 之前有多温柔缱绻,此刻就有多么羞辱不堪! 秦琛一张脸血色全无,双拳攥的似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指骨捏碎! 他想要打电话质问沐清欢,为什么不将这些真相告诉他?若不是今天唐云暖自己说出来,这个秘密会一直隐瞒到他从这个世上消失的那天为止吗? 但是直到浑浑噩噩的坐进车里,他仍然如同梦游的人一样,心里找不到任何支点。 他有什么立场质问沐清欢呢? 总归是他太浅薄,才会被表象的东西所迷惑,所以才会身陷在唐云暖的糖衣炮弹里。 “暖暖,刚才外面好像有人?” 李娇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但是出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 唐云暖在身后冷笑:“妈,你太疑神疑鬼了。” “是么……”李娇皱眉,随即自我安慰,大概是出现幻听了吧。 ** 清早,沐清欢下了车,对祁恒挥了挥手,走向医院门诊大楼。 刚进门,电话突然想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拧起眉,按下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沐清欢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她正打算挂断,那头的人仿佛长吐出一口气,沐清欢心里一紧! 然后就听到了秦琛的声音:“是我。” 医院对面,秦琛坐在车里,整个人憔悴不堪,胡碴全都冒了出来,头发也不再是像从前那样一丝不苟。 他望着站在门口的沐清欢,虽然她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但他几乎能想像的到她此时是一个什么反应。 一定会很厌烦吧。他想。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他说。 事实上,沐清欢根本没打算跟他说下去,没有回答就要挂电话,秦琛的问题却已经抛了出来:“三年的时候你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冤枉也没有解释过一次,为什么?” 沐清欢皱眉:“你什么意思?”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她却很疑惑,那些事情,唐云暖和李娇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秦琛却自顾自的道:“你还爱我吗?” “秦琛,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说完沐清欢就挂了电话。 秦琛看着手机,几秒钟后,他缓慢的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沐清欢刚走进电梯,一条信息就进了手机,她没有打开,就看到屏幕上显示了一句话:不解释,是因为你不信任我。 沐清欢删了信息,心里有一丝怅然。 她曾经是信任秦琛的,但是他从来没做过让她信任的事情。到后来,只要是涉及唐云暖的事情,她都懒得说。 不管怎么说,秦琛相信的永远是唐云暖。 归根究底,她不说,只是因为他不信任她罢了。 秦琛的电话丝毫没有影响到沐清欢,对她来说,从那天晚上,她就已经跟过去的那些人一刀两断了,秦琛,唐家,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沐医生,早。” 同事微笑的向她打招呼,美好的一天才刚开始。 她仍然努力的工作,全副心思都花在工作上。全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始终在大楼外,眺望着这个方向。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下班时间,沐清欢一走出来,就看到了祁墨的车子停在不远处。 她与同事挥手告别,匆匆坐进车里。 “祁墨,你这几天都不忙吗?” “嗯。” “难怪你天天来接我。”沐清欢悠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没来由的想起了秦琛。 “今天早上秦琛打电话给我了。”她说完,却没有看到祁墨瞳孔缩了缩。 沐清欢已经习惯了和祁墨聊天的方式,每次在他面前,她都觉得自己变成了话劳,但是又忍不住跟他说。因为她知道,祁墨在听。 她望着前方,叹道:“秦琛那个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我,这次估计也不简单。”虽然也许他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真相,但是他对唐云暖的爱,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她非常的不相信,秦琛会抛弃唐云暖。 那是唐云暖啊,他丧心病狂的让她试药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唐云暖。 唐云暖遭受拍卖场那次的事情,依照她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轻易罢手,这次别又是唐云暖的阴谋诡计……想到这里,她突然问祁墨:“祁墨,你是不是对唐家作了什么?” 否则为什么她最近这段时间会过得这么安宁啊? 她就说哪里有点问题,原来症结在这里,唐云暖早就该来找她的麻烦了。没有动作,惟一的原因,她只想得到祁墨。 祁墨没什么感情的开口:“我能对唐家做什么?” 说话间,车子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下。 祁墨径自下了车,沐清欢怔了一下,赶紧下车来到他身边:“今天不回去吃吗?” 她的头发因为刚才开着窗,被风吹的有点乱,但她自己没发觉。祁墨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把翘起来的头发抚平,这才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沐清欢的错觉,此时的祁墨,眼神似乎柔和了很多。 祁墨曲起胳膊,沐清欢开始没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随即明白过来,赶紧把手伸过去挽住他。心情无比好的冲他一笑:“走吧!” 秦琛在不远处,看着沐清欢这一抹笑,心口的伤口裂的更大了些,像有人拿刀在里面捅来捅去一般! 曾经,沐清欢这是这样毫无防备的站在他的身边。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第一次遇见沐清欢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摔倒而显得无措的脸红的样子。 他走过将她拉起来的时候,她微微一笑的模样,跟刚才对祁墨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雀跃。 秦琛缓缓摸上胸膛,神色带着几丝茫然,为什么,会觉得酸涩…… 这是嫉妒吧? 应该是了。 他捂住眼,笑出了声。那声音凄然而讽刺…… 163.第163章 打听一下祁东 是夜,华灯初上,月色缭绕,今晚的天空没有繁星点点,只有一层层月光叠照在大地上,为这个城市徒添了几分落寞。 南城中央街 ‘夜色酒吧’ 吧台上坐着一名穿着素雅的女子,一双眸子明亮如星辰,脸上脂粉未施,却显得更加纯净美丽。 旁边不断的有来搭讪的男人,都被她一一婉拒。 沐清欢再又婉拒了一名来搭讪的男人后,看了看手表,都八点了,她以为简瑜不会来了,便起身要走。 她今天下班刚坐上祁墨的车子,就接到简瑜的电话,说是要叙旧,顺带倒‘垃圾’,她知道简瑜最近过的日子很辛苦,有祁东那个大少爷在她身边转悠,她的日子想过的轻松都不容易,所以便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跟简瑜约的时间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有来。 刚站起身,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是清脆又略带抱怨的声音:“我说沐清欢,我这才让你等了多久,你就不耐烦了。” 沐清欢回身,朝简瑜翻了翻白眼:“都迟到一个多小时了,你还好意思抱怨我,我没抱怨你就对得起你了。” “切”简瑜满不在乎的扬了扬眉角:“我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吗,为了来见你,你知道我把这一辈子的脑细胞都用光了吗?” 沐清欢耿直的摇摇头:“不知道。” 简瑜气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沐清欢的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好了,你点酒没有?” 沐清欢转身坐下,顺手拉着简瑜也坐了下来,将她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依旧是白色T恤配牛仔裤,外面穿着简单的牛仔外套,只是发丝却很凌乱,看样子这一路上是风尘仆仆。 “小欢欢,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比你好看?”简瑜斜睨着她,突然问道。 “啊?”沐清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简瑜抄起服务员刚刚调好的鸡尾酒,仰头一饮而尽。 沐清欢连忙拦了下她:“你干嘛啊,这酒后劲很大,你这样喝是准备今天吐一晚吗?” “就是要吐!我要把脑袋里的脏东西全部吐掉!”说完她又拿起一杯酒全喝进了肚子里,看样子是打算不醉不休。 沐清欢不阻拦了,简瑜酒量向来很好,但是极少这样灌酒,她这二十几年一共就灌过自己三次酒,一次是她跟她父母决裂,一次是跟暗恋三年的学长告白后失败,还有一次就是今天了。 “出什么事了?”沐清欢看着她:“是不是祁东又怎么你了。” 这不提还好,没想到一提,向来坚强的简瑜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她哭的声音很大,周围不少人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沐清欢尴尬的掩了掩面,轻轻拍打简瑜的背:“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简瑜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呜咽道:“你说我……怎么……怎么就贪上这么个扫把星!他……他成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昨天……昨天他竟然将我最心爱的仙人掌给砸了!那盆仙人掌我养了多少年了!它就跟我女儿一样,你说……你说他怎么能这样!” 沐清欢闻言黑线,但看到简瑜哭的这么伤心,她不免又有些心疼:“你那盆仙人掌不是一直放在你家里吗,难道祁东跑到你家里把它砸了的?” “你……你还真说对了。”简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沐清欢递给她一张纸巾:“赶紧擦擦,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怕被潜藏的狗仔拍去了吗?” 这话很奏效,简瑜的立刻停止了哭泣,结果纸巾擦了擦鼻涕:“我告诉你,我跟祁东没完!” 沐清欢抽了抽嘴角:“那祁家小少爷是不是看上你了,不然怎么一直对你穷追不舍的。” 简瑜闻言跟见了鬼似的盯着她:“我呸!他看上我?他身边多少美女环绕你知道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看上我了,我也瞧不起他,他换女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玩物!” 沐清欢点点头:“你说的也没错,祁东确实有些花心了。” “不然你以为都像你家那位一样,二十六年还洁身自好吗?”简瑜鄙夷的看着她,声音微微啜泣。 沐清欢再次抽了抽嘴角:“现在说的是祁东,能别提我家那位吗?” “哟,沐清欢,你都承认是你家那位了啊。”简瑜斜着眼,音调高了不少。 沐清欢:“……” 顿了半天,她才憋出来一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陪你喝酒了。” 简瑜马上怂了,拉着她的手:“别啊,你走了,我一个人喝多没劲。” 沐清欢刮了刮她猫一样的小鼻子:“行了,别扯祁墨了,说说祁东吧,你准备怎么办。” “我以前觉得面对祁东的折磨我可以挺过来,可现在我知道不可能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他让我的生活,工作,变得一团糟,你知道每天杂志的头版头条是什么吗?祁大少爷跟不知名狗仔夜幕传情!” 简瑜说道这里,变得无比气愤:“我即便恢复杂志社的工作,可老板每天给我端茶倒水,同事们对我指指点点,因为他们认为我是祁东包养的情妇。” 沐清欢越往下听眉头皱的越深,以前她以为祁东只是玩玩,玩一段时间也就罢了,没想到已经给小鱼儿造成这样大的困扰。 她看向简瑜:“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见祁东,我们把话当面说清楚,他一个公子哥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玩的。” “不。”简瑜恢复了镇定:“他既然想玩,那我就陪他玩个够。”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不想看见他吗……”沐清欢抿了抿唇,无奈的说道。 “那是两码事,祁东对我做的这些我必须要还回去!”简瑜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朝沐清欢看去。 沐清欢被她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身子往后仰了仰:“你想干嘛?” “也不干嘛,就是想说……你去帮我打听一下祁东的喜好,吃穿住行,喜好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全部都给我问出来。”简瑜绽开笑容,只是那笑在沐清欢眼里却很惊悚! 164.第164章 原谅我好不好 “你不是狗仔吗,这事应该是你擅长的吧?” 简瑜摆摆手:“我虽然是狗仔,但我总不能追着祁东去问东问西吧,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他大嫂,作为大嫂关心一下小叔很正常吧。” “……”沐清欢竟觉得无言以对。 “小欢欢,我终身幸福就全靠你了!”简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沐清欢坐直了身体,揉揉眉心:“行吧,我尽量。” 两人之后又谈了很多,简瑜喝了不少酒,沐清欢没怎么喝,她怕回去一身酒气,祁墨会不开心。 简瑜中途接了个电话,先行离开了,沐清欢在吧台边又坐了会,结好账准备走人,却听到很熟悉的声音。 她回过头一看,是秦琛…… 不远处他拄着一根拐杖,正跟一群人在争吵,看样子是他把人家撞了,人家要求道歉,他不肯,中间还有服务员在调解。 她本不想掺和,却看到秦琛的手指在滴血,他显然喝了不少酒,身体一直晃来晃去。 最终还是没忍住,她几步走了过去,朝对面挨个道歉:“对不起,他是我朋友,酒喝太多了,你们别太计较。” 对面几个人见有人道歉了,又是个美女,便不再追究:“下次看好你朋友,别让他随便出来咬人!” “是是是,我知道,对不起。”沐清欢目送那几位离开,回眸看向昏醉不堪的秦琛。 他整个人都是颓废的,一张脸全是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白色衬衫因为酒渍显得又脏又乱。 沐清欢看着他这幅模样,心脏微微抽了抽,这还是她认识的秦琛吗? 秦琛却好似认出她来,突然笑出声:“清欢,是你吗?我就……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你爱了我十几年,怎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认识几个月的男人就彻底跟我断开?”他一边说一边笑,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声音也变得啜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清欢,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唐云暖,不该当初放着真相不去查,一味的怀疑你,清欢,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变成了轻声的呜咽,身子也因为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拐杖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惊醒了沐清欢。 她发现,自己的眼眶竟不知何时有些湿了。 曾几何时,她是那样的想得到他的信任,曾几何时,她试图对他解释,解释三年前的一切,可他从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曾几何时,她倾尽所有,甚至自己的健康,只为他能够晚上回到家吃她做的一顿饭。 可她付出了那么多,又得到了什么呢? 到头来,只是这一声声的对不起而已…… 她不是傻瓜,从今早秦琛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过来她就察觉出不对劲,当时她以为又是唐云暖的阴谋,可现在,秦琛倒在地上,落魄成这般模样,怕是三年前的真相已经揭开了。 即便揭开了,与她而言,也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她不再是当初的沐清欢,不再是当初那个唯秦琛所不能的沐清欢。 她缓缓蹲下身子,从包里拿出一条丝巾,替他包扎那只受伤了的手。 她低垂眼睑的模样,落在了秦琛的眼里,他心底又是一阵抽痛,那痛深入骨髓,似是要将他啃碎。 如果当初他没有轻信唐云暖,是不是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清欢,对不起,我不该拿你当唐云暖的试验品。” “清欢,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得珍惜你。” “清欢,原谅我好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他一遍遍的说着,一次次的恳求着,声音沙哑,带着轻微的抽噎,这是第二次,沐清欢看到秦琛在哭。 第一次,是唐云暖躺在确诊为植物人的那天。 “怎么来南城了。”相对于秦琛的激动跟痛苦,沐清欢显得太过于平静。 “想来,就来了……”秦琛靠在桌角上,眼神放空,眼角湿润,身子微微颤抖,他在等,在等沐清欢一个答案,在等她亲口说原谅他。 不然,他怎么能安心?他又如何能安心? 可他又哪来的资格祈求她原谅呢? 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自受罢了,可尽管知道如此,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曾经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抱里辗转缱绻。 这些年,他究竟犯了怎样的错,才会亲手推开曾经那样深爱自己的女人。 “清欢,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秦琛突然的声音,似是在祈求,又像是在自我催眠。 沐清欢的手指一顿,只是很快又恢复动作,简单的替他包扎好,随后,才慢慢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秦琛,我不是小孩子,打了我又给我颗糖这是行不通的。” 秦琛突然拉住沐清欢的手,满眼都是期盼:“清欢,你是爱我的对吗?我知道的,十三年的爱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既然你还爱我,那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以前都是我错了,是我没认清唐云暖,可现在我知道了,三年前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知道那些文件不是你泄露出去的,我知道那把火不是你放的,我全都知道了。” 沐清欢将拐杖捡起递到他手上:“你错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的爱在这十三年里被你消磨殆尽,你当初狠心对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会后悔的,但是秦琛,你却忘记了这个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不!”秦琛甩开拐杖,双拳紧握:“清欢,你喝醉了,你喝醉了在说胡话对不对?对不对!”他一听到她说不爱自己了,浑身就像被抽空了一般,那样的感觉太难受,他不希望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哪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面对这样的秦琛,沐清欢感觉很无力,她望了望四周,秦琛的助理并没有跟来,看来他是一个人来的南城。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算了,先将他送到酒店住一晚吧。 PS:【跟大家聊聊秦琛,其实秦琛是一个及其自负的男人,或许他爱着的是唐云暖,同时也爱着沐清欢,又或是,他爱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罢了】 165.第165章 别闹了 沐清欢伸手打车,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秦琛弄上车。 上车后,秦琛仍然一直不停的说着话,无外乎就是一些过去,一些恳求,一些悔意,一些……想要和她重新开始的妄想罢了。 起初沐清欢还跟他争几句,后来索性就放任他自己叙叙叨叨的说个不停,只是说到伤心处,秦琛声音里半是哽咽半是怨恨。 司机好奇的瞥了两人一眼,忍不住说:“小两口都还年轻,吵架是常有的,一辈子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他这么可怜你就原谅他呗。” ……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啊。 沐清欢木着脸道:“他疯了,师傅你也疯了吗?” 司机碰了个软钉子,感觉没意思,便没再说话。 沐清欢偏头看着渐渐疲累快要睡着的秦琛,心里其实挺无奈的。 如他所说,她爱了他整整十三年。这十三年她低到了尘埃里,最后没有得到他的回顾,只有他无情的践踏。 纵然他对她百般不好,但是此刻,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骄傲的男人,她仍然忍不住一叹。 简瑜有时候说她太执着,其实秦琛又何尝不是呢?这世上很多很多人,总会有执着的时候,在执着的过程里,只有自己在意的人事物,其它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曾经的执着是秦琛,而秦琛的是唐云暖。倾尽所有的付出,到最后一无所有,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她理解秦琛,但不能原谅秦琛。 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所谓浪子回头,是在最风光的时候回头,那才是千金难换的事情。但如果这个浪子是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回头,那么只是因为他败给了现实,不得已而回头。 不同的时机,不同的意图。 “到了。”司机的声音令沐清欢回神。 她呼出一口气,看了眼秦琛。她想,她是真的不爱这个人了,如果是从前,那个陷入爱与期待中不可自拔的自己,一定会欣喜他的回头。 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 她既不会感到欣喜,也不会感到悲伤,只会有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整个事情的真相。 她扶着秦琛下车,路灯有些昏暗,她一直注意着路面,没有发现,被扶着的秦琛,早已经睁开了双眼,迷蒙中带了点精光,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在夜色里,那双眼亮得出奇。 “是夫人!”不远处,祁恒将车泊在路边,正打算去叫沐清欢,正好这个时候,被她搀着的男人扭过脸,灯光就那么刚好的打在他的脸上,顿时让他看清了秦琛的大半侧脸。 他一惊,下意识回头,后座的祁墨,面色平静无波,仍然坐得笔直,贵气而优雅。 但是祁恒知道,他生气了。 他赶紧道:“我把夫人叫……” 本来想下车,手刚扶上车门,祁墨的声音就淡淡的传出来:“坐着。” 那么淡,那么平静,仅仅两个字没有任何起伏,但是祁恒却不敢再动,只能坐立难安的看着沐清欢扶着秦琛艰难的走向几十米外的新天大酒店。 时间一下子过的很慢很慢,祁恒看着离酒店越来越近的两人,手心不由得攥出了汗。 但是身后的祁墨,却像一团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声息。 他不会真的以为身后只有空气,否则也就不可能这么压抑。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去一瞬间,祁恒听到祁墨说:“回去。” “可是……”祁恒这么长时间以来,很少见到少爷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虽然在别人看来,他对沐清欢很冷漠,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与众不同的。 如果说少爷以前是寒冰,那么也只有在与沐清欢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才有所融化的迹象。但是现在,他似乎又变成了祁恒都快要遗忘,却又不比熟悉的当初的祁墨。 少爷与夫人之间,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是服从少爷的。 只希望沐清欢不会做出背叛少爷的事情来。 就在他启动车子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祁墨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异于平日的那种惊愕。随即就他回头看去,就看到祁墨死死的盯着前方,他的眼神太过阴鸷黑暗,祁恒猛然一惊! 祁墨瞳孔紧缩的同时,连心脏都似乎缩了缩,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腔猛然一窒,就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有车辆驶过,车灯在车窗上一闪而过,随即落在不远处沐清欢与秦琛的身上。 沐清欢眼看着秦琛突然倾身覆上来,在最后一刻,她伸手挡住了他的嘴,两人隔的这么近,近得她都能看到他眼底的迷离与茫然。 车灯一晃而过,她眯起眼,缓缓推开秦琛。 “秦琛,你能成熟的为你过往所有的决定,哪怕承担起一丁点后果吗?我和你已经不可能了,今天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需要我帮助的话,我也会帮,所以你别对此有任何误会。” 秦琛一脸悲伤,脚下踉跄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呢喃着:“清欢,原谅……我……好吗?” 他固执的抓着她,大有她不说就不松手的架式。 男人的力气本来就比女人大,现在他又喝了酒,沐清欢根本挣不开,只得无奈的道:“我原谅你了。” 秦琛顿时展颜一笑:“那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秦琛!”沐清欢说:“别闹了!” 一辆车从两人身边驶过,沐清欢余光扫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刚想要仔细去看,秦琛说完这句话,突然就倒了下来! 她匆忙去扶,再看去,那车已经没了踪迹。 看着意识不清的秦琛,沐清欢不打算再跟他说什么,醉酒的人,是最不可理喻的。 秦琛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在了沐清欢手背上,她一怔,但也只是片刻。 开了间房,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去,沐清欢还没来得及放下他,秦琛脚下一软,等她去拉扯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吐了,好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还能想到把她推开,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顶着一身呕吐物回去。 “……”沐清欢真是无语了。 但看着狼狈不堪的他,与一室浓重的酸味,她实在做不到转身出去撒手不管。 166.第166章 嫁了个有钱的男人就是了不起 就在沐清欢奋力把秦琛拖到浴室的时候,同一时间,祁墨的车停在了别墅外。 过了好几分钟,车上都没有人下来。 祁恒小心的看了眼祁墨,发现后者正透过车窗望着面前黑漆漆的别墅。他低声道:“少爷,请下车吧,我去把车停到车库。” 祁墨却没动。 他从别墅收回视线,昏暗的车内,祁恒根本看不清他半低垂的眼眸是什么神色,只听他说:“恒叔,你回去吧。” 语气一如往常,也没有任何跟平常不同的声调起伏,看起来一切都正常。 嗯,至少祁恒看起来,觉得面前的少爷恢复了正常。 虽然还有点担忧,但是已经习惯了祁墨的沉默,他知道少爷不想说话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 祁恒走后,祁墨在车里仍然坐了很久。他一直望着别墅,突然很不想走进去这个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 最后,他还是下了车,缓缓走了进去。却没有开灯。屋里一片漆黑,他径自走到沙发坐下。 整个别墅,一片静谧。 祁墨已经很久没有在样空阔的别墅里,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 他垂眸望着刚才放在桌上的手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他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 早上的时候一觉醒来,唐云暖发现,秦琛不见了。 她一阵心慌,她通过各种方式打听到最后才知道,原来秦琛到了南城。 而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把整个南城翻过来,但是她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她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李娇因为怕她出事,从A市一直跟到南城。 唐云暖找遍了每个沐清欢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除了祁墨的别墅没有去,医院等地方,她都找过了。但是仍然没有秦琛的下落。 李娇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心里别提多恨秦琛了。但是唐云暖太过偏执,秦琛在书房里看沐清欢的照片的那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她无法容忍,也无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再加上秦琛来到南城,她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李娇在身后紧紧追着:“暖暖,我们回去吧,这么找要找到什么时候?等秦琛回去,再好好问问他。” “妈,你不懂。”唐云暖握着手机,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她一字一顿的道:“琛是一个很决绝的人,从当年他对沐清欢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如果他真的忘不了沐清欢,而我不加以阻止的话,沐清欢……她一定会把琛夺回去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是个陌生的号码。 “唐小姐,你在找秦琛吗?” 手机里,有一个陌生的男声,稳重而平稳。 唐云暖心头一紧:“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然后这个陌生的人说了一个地址,唐云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 沐清欢看着收拾干净的秦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种事情她从前没少做过,但是现在心境完全不同了。 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手机没电了没给祁墨打电话,不知道等会儿回去,会面对祁墨一张什么样的脸,但是不管什么样的脸,她现在仍然归心似箭。 她站在床前,看着一脸疲惫的秦琛,像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早就银货两讫各不相干了,何必自寻烦恼。……秦琛,好自为之吧。” 她拿起包包准备离开,手还没伸到门上,房门猛地被人踹开! 然后沐清欢就这么和一脸震惊失色的唐云暖撞见了。 不同于她惊讶之后的淡然,唐云暖的视线掠过她的脸侧,落在了床上的秦琛身上,随后又看到扔在一旁的衣服,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恶毒! “沐、清、欢!”她的声音像厉鬼一样尖锐,猛地冲了过来,那速度简直让沐清欢忘尘莫及,她只来得及侧开身体,但是玄关处就只有这么宽,她再怎么避让,也避让不到哪里去。 被唐云暖带了一下,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沐清欢不想跟她们纠缠,她太清楚唐云暖和李娇两人撒泼的功力,不顾狼狈扑倒在地的唐云暖,提步往外走。 李娇移了一步,挡在她的中间:“沐清欢,你还要不要脸?!”李娇真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女人,要不是她,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这么委屈?! “我不要脸?亏你说得出口。”沐清欢皱眉,冷声道:“让开。” 唐云暖红着眼爬起来,五指成爪,就冲着沐清欢脸上挠了过来。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撕抓挠扯,唐云暖当然也是这样。尖利的声音不断的刺激着沐清欢的耳膜,沐清欢怒从心头起,眼见躲不开她的纠缠,抡圆了手臂狠狠扇了过去! 澎! 唐云暖趔趄了几步,撞上了墙,又怒又恨的瞪着她,浑身颤抖不止。 “唐云暖!你不要太过份!”她一声暴喝,整个房间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唐云暖没把她怎么样,反倒把自己弄了个凌乱不堪,再加上她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疯子。 沐清欢冷冷道:“撒泼也要有个限度,这里可不是在唐家!”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她不后悔给秦琛解围,但也不想陷入这种无聊的争风吃醋的事情当中。 但是刚转身,一股大力就撞了上来! “你以为你嫁了个有钱的男人就了不起了吗?”李娇的声音在沐清欢额头撞上墙的时候响起,她眼前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看到唐云暖又冲了过来。 ……她突然觉得好无聊,过去的十几年都生存在这种状态下,唐云暖的变态心理,李娇的纵容,都只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推开唐云暖,在她们两人惊愕的目光里,径自走到李娇面前,那份气势令李娇都不禁后退一步。 沐清欢冷然一笑:“嫁了个有钱的男人就是了不起,唐夫人,听说秦琛就快一无所有了,相信您距离一无所有也没多远了吧?” 李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对她刚才的话反唇相讥。 这一刻,她就像看到了祁墨,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的冷漠无情。眼神犀利的像刀子,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剐的肉骨分离。 等到她回神时,沐清欢已经离开了很久。 而唐云暖正趴在床沿,近乎疯狂的痴迷,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古怪。 李娇身侧的手一抖:“暖暖……” 167.第167章 少爷呢 沐清欢坐在车里,好几分钟才平复内心。 窗外的夜景像流水一样逝去,绚丽的灯光令人眼花缭乱。沐清欢心绪一时相当复杂。 不知道祁墨要是知道她搭理秦琛,会不会直接把她掐死。就算是简瑜知道,也一定会骂得她狗血淋头。 也许会说她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许还会有更难听的话。但是如果时间倒回去再经历一次,她还是会那样选择,不会置之不顾。 不是因为那是秦琛,是因为那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只不过恰好,被帮助的那个是跟她有情仇的秦琛罢了。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嘛……她自嘲地想着,反正在她眼里,秦琛和唐云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伤残人士了。身体健康,但是心理扭曲的伤残。所以她也不算扭曲‘事实’。 不过……惟一的错误,就是没有告诉祁墨她短时间里回不了家。 应该也没关系吧,等会儿回去她会好好解释给他听…… 想到这里,沐清欢有些怔忪。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依赖祁墨了?她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握着没电的手机,她怔怔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刚和秦琛结婚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是任何事情都坦诚以待,从不相瞒。但是不管她说什么,秦琛都不会在乎就是了。 在这一点上,祁墨倒是比秦琛对她来得尊重,所以她也恪守自己的身份,不干涉祁墨的同时,给予相对应的尊重。 “不是依赖,只是最起码的相互尊重。”她这么自我安慰着,把手机放回包里,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眼里只有秦琛的小丫头了,她分得谁好谁坏,也渐渐习惯了用客观的态度去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看着车窗上的自己的影子,她无意间发现自己额头似乎变得红肿,她立即拿出镜子看了看,果然是又红又肿,甚至还仿佛渗着细细的血丝。 这个样子让祁墨看到可不好,加上她一旦告诉他前因后果,沐清欢想像不到祁墨会是什么反应,但反正不会很乐观就是了。 她看了开车的司机一眼,礼貌的微笑道:“师傅,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 师傅没有马上回答,她赶紧说道:“我会付钱。” “没事,打个电话也就几毛钱。”中年司机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了她。 沐清欢给打电话祁墨,但是却无人接听,她不甘心,还想再拨了几次,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一看不是祁墨的来电,她看了眼自己倒映在车窗上的额角,把手机递给司机的同时,说了句:“师傅,去阳光公寓。” 阳光公寓,这是她还没有搬到祁墨那里去的时候,自己单独住的地方,太久没有回来,沐清欢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酶味。 她赶紧给房间通风,没一会儿,也不知道是鼻子适应了这种味道,还是通风的效果,酶味淡了很多。 她插上手机充了电,到了卧室镜子里一看,额头红肿的程度比她刚才在车窗上看到的还要严重。 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让祁墨看见的。 还是明天去医院弄点药,等消肿了再回去吧。她这么想着,便洗漱了一下去睡觉了。 月亮偏西,东方既白。 第一缕晨光划破昏夜,透过窗子落在地毯上,光晕里有微尘在浮动盘旋。 祁墨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坐姿,昨天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手机屏幕一片漆黑。 很久很久,祁墨眨了一下眼睛,但也仅仅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但离得近了,就能看到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骨僵硬不堪。 一整夜,除了一个陌生号码响了一会儿他没接,手机就再没有一丝动静。 沐清欢一夜未归。 他起身,身侧的手指有些发颤。他缓缓抬起手掌,这种久违的难以控制躁然,又回到身体里了…… 他垂下手掌,背脊挺直,大步的走进了走廊深处的那个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手机一亮,出现了沐清欢三个字。 震动发出的翁翁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客厅,格外刺耳。 ** 沐清欢整天都呆在医院,但是一整天都有点心慌意乱,没来由的一阵阵心悸。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时间,她看自己的额头已经消了很多,打上一层粉底遮一下也看不出来了。 一下班,她习惯性的到了前几次祁墨接她的时候所停车的位置,但是只看到别人的车。 早上一醒来,估摸着祁墨也已经醒来了,于是她本来想打电话过去,解释一下自己彻夜未归的原因,但是祁墨没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心里开始浮起一丝不安,就像在梦境里站在高空之上,身边却没有任何凭仗一样的那种不安。 打了个车,回到别墅的时候,看到祁墨的车子就停在外面,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疾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搁在桌上孤零零的手机,正在翁翁的震动。 是祁恒。 沐清欢看了一眼,对着楼上喊道:“祁墨,恒叔的电话!” 喊完没有得到回应,她又喊了几声,仍然没看到祁墨出来。 手机还在响,估计祁恒有什么急事。 沐清欢考虑了几秒才接听:“喂,恒叔。” “少……夫人?”祁恒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也很古怪,沐清欢不由得皱起眉,就听祁恒问:“少爷呢?” “不知道,可能还睡着吧,我刚才叫了几声,他没应。要不你等会儿再打来,我先去看看他在哪里?” 祁恒沉默了两秒,似乎欲言又止。 沐清欢如果还察觉不到诡异,那她就真是祁墨说的‘蠢货’了。就像有什么东西牵引一样,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门上。 与此同时,祁恒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传了过来:“夫人,如果少爷不在楼上,你别找他。” 沐清欢嗯了一声,放下手机,看着那扇门,脚步却像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房门走去。 上一次的记忆犹新,那时候的祁墨,就像野兽一样,不管是控制力,或者脾气,都不像是平常的他。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门前。 168.第168章 疯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心里头早就飞速的转动起来,如果遇到上次一样的情况,她要怎么做,才能最快最直接的安抚祁墨? 有很多种办法一起涌入脑海,她在从中挑选的时候,已经伸出手,只在在半空里迟疑了一两秒,就敲响了门。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那么响,整个房间,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就是敲门声响。 沐清欢心里一紧,又敲了几下,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祁墨在里面! 根本不用细想,她认定了祁墨此时就在里面。连忙推开门,却在下一刻怔住了! 祁墨就站在她面前。 但是又不像是祁墨。 脸还是这脸,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眼底,都没有了平常的冷漠,那种藐视一切的漠然也不复存在了。 看到他,沐清欢脑子里刚才浮起来的那些办法全都不见了。 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她整个人就被抵到了墙上,后背是冰冷的墙面,前面是仿佛随时都会把她她掐死的明显处在暴躁失控边缘的祁墨。 “你还知道回来么?昨天过得很舒服吧?”冷嘲热讽是祁墨的说话风格,但是用这种侮辱性的口吻嘲讽的,却是少见。 沐清欢第一反应,就是祁墨已经知道了昨天的事情,眉头不由皱了皱,尽量心平气和的笑了一下,说道:“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应该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祁墨。”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变成这样,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昨晚一夜没回来吗? 最后他的名字,她咬的比较重,与此同时,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声音不觉已轻柔:“昨天晚上我手机没电了……” “是没电了?还是在别的男人床上不想被打扰?”祁墨的冷笑声犹如夜枭,随着他缓缓凑近,沐清欢寒毛倏立! 就算那呼吸很温热,但是却让她毛骨悚然! “你真是肮脏。” 语气不重,但这几个字,是她从祁墨口中听过的最重的话,也是最侮辱人的话。 眼里有些热,她强行压下那股热流,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祁墨,你能先听我解释一下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秦琛……” “你跟秦琛旧情未断藕断丝连,昨天还一起去酒店开了房,站在路边大庭广众之下耳鬓斯磨,这就是事实。解释?”他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她捏得脱臼:“你是想告诉我,你昨天在秦琛的床上很快活,还是想告诉我,你发现旧爱难弃,想跟秦琛双宿又飞?” 沐清欢不想在祁墨这种状态下跟他冲突,她深吸几口气,努力的平复情绪,但是看在祁墨眼里,却是她心虚默认。 滔天的怒意顿时袭卷了他,仅剩的那一丝理智的弦也被崩断,他心里明白,这是第一次他为了一个人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却无法克制这种失控。 “祁……”一个字才刚出口,祁墨突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粗鲁的把她拖出门! 力气太大,沐清欢几乎被他拖着,从一楼拖到二楼,再从二楼拖到卧室,然后直接推进了浴室。 哗! 冰冷的水洒下,沐清欢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祁墨!你到底要干什么?!”看着一身煞气走进来的祁墨,沐清欢急忙起身,她可没有忘记这种情况下的祁墨,有多么的暴躁血腥。 他要是把她举起来扔掉她都相信他能做到。 祁墨不理会她,直接上前,就这么混着花洒里喷出来的水,把她禁锢在胸膛与墙壁之间,狠狠的用手擦洗着她的唇,那力道,简直像恨不得把她的嘴撕烂一样。 沐清欢吃痛,想说话却被抓着下巴,嘴唇上火辣辣的痛一直漫延进心里。 “我的妻子,必须要干干净净。他一定碰过你这里吧,那就擦到没有他的气味为止。”祁墨的声音混着雨一直落下,令沐清欢手脚冰凉! 这不仅仅只是痛,这是祁墨对她的最大的污辱。就算理智上知道不应该跟他一起失控,但当她看到祁墨那眼里的蔑视与冷笑的时候,她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境。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他,祁墨踉跄了一下,站稳,冷笑:“怎么,在秦琛那里欲/火焚/身,在我这里就装作清纯处女?” “你住口!”沐清欢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心里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尖锐的疼。这样难堪的话,为什么会从祁墨口中说出来? 她浑身发抖,连她都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的,看着祁墨这副陌生的脸孔,她背后抵着墙,任由冰冷的水流进眼睛里,哽咽着近乎失魂的吼道:“我就是这么贱就是去陪秦琛睡了又怎么样!” 吼完她全身都丧失一力气,缓缓靠墙滑了下去…… 澎! 话刚落地,洗脸台上的镜子轰然碎裂。沐清欢吓了一跳,水帘下,她看得清清楚楚,祁墨在笑。 她吓得浑身一抖!为什么,为什么祁墨会突然发疯?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跟祁墨之间不应该造成这样的局面……他是祁墨,把她从过去二十三年的泥潭里拉出来的祁墨啊! 沐清欢喉头哽住,撑着墙站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祁墨,她收敛起爪牙,轻声说:“祁墨,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我碰巧在酒吧看见……”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因为她看到祁墨的眸子慢慢变得幽深可怕,似是想要将她整个吞进去,她要是继续提秦琛二字,恐怕他真的会发疯,她缓了缓,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情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好吗?” 祁墨说:“好啊。” 沐清欢不由得松了口气,笑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猛地后脑撞上墙,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等到反应过来,嘴唇霎时被封住! 近乎撕咬的吻,令她愕然,随即耳边响起衣服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她身上一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后背离开墙面,紧贴在了地面之上! 冷的沁骨! 169.第169章 协议就到此为止吧 不管她怎么的挣扎,到最后所有的反抗都消失在祁墨的手掌之中。嘴唇被堵住,她说不出一句话,双手被举过头顶,手腕被压在地面上,咯地很疼。但是所有的疼,都不及此时看到祁墨眼里那种愤怒与厌恶来得强烈。 “你很喜欢这样吗?秦琛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一副被羞辱的模样吗?”祁墨垂眸,四唇相贴,他说的含糊不清,但是一字一字,字字如刀! 她本能的想要反驳,她不想被这样误会,尤其被祁墨这样误会,也不想看到他脸上这种令她崩溃的嫌恶。 更不想……看到一直以来都冷漠如神的祁墨,露出这么恶劣的一面。 “祁墨……放开……唔!”她的唇再一次被封住,她猛地瞪大眼睛,敏锐的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从她的脖颈滑下…… 当祁墨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的时候,她没有半点害羞,只有一点点害怕,还有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悲伤。 在走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是她错了吧……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也许该眼睁睁看着秦琛落难,看着他酒醉在路边,不去管不去问,也许该补上两脚痛踢落水狗,甚或是幸灾乐祸……兴许她现在仍然和祁墨和平相处,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吧…… 她冷的全身发抖,她知道这是人在面对不能抵挡的侵犯的时候,本能的身体反应。但她控制不住,所有的挣扎在他这里,全是徒劳。 她闭上眼,眼泪滑落,与冰冷的水线一起滑落在地板上。 “祁墨,如果我觉得我不干净,协议就到此为止吧。” 祁墨的吻,恰好落在她的唇角,顿住了。 沐清欢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过去,带着绝然与愤怒,以及他给的羞辱。 “做为你帮我这么多的报酬,如果你不嫌弃,我把这具身体给你。”她的声音轻的像羽毛,自嘲一般。 祁墨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她。 水停了,但是仍然有水滴落在祁墨脸上,不同于花洒里喷出来的那么冰冷,温热的,带着咸苦味。 那是沐清欢的眼泪。 胸口那股躁意渐渐消失,理智随之恢复。看着沐清欢像一个奔向断头台的人一样,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然吻着自己,看着她紧闭着眼仍然阻止不了的泪水,他猛地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 沐清欢呼吸都在颤抖,睁开眼,漠然的盯着他。 “我侍候的不满意吗?”她问。 祁墨猛地推开她:“你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吗沐清欢!” “……”沐清欢垂下眼,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她喜欢作践自己吗?她说:“还好。” 祁墨被哽出一股火,意识到自己又将失控,他把湿了的头发往后一掳,扯过一旁掉落在地上的浴巾扔过去:“起来!不要死在我这里!” 语气还是那么狠,但却少了一分戾气,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心疼。 心疼? 祁墨扫了眼慢吞吞拉下浴巾的女人,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又浮上来,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冷冷道:“去找你的秦琛!” 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没多久,楼下传来了引擎声。 夜幕降临,天色已经漆黑。 沐清欢一直在浴室坐着,全身凉透。不知道从了多久,她缓缓爬起来,打开了热水。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刮着风。 呼啦啦的风声就像鬼哭狼嚎一样,她扯过一条薄毯盖在身上,打开电视,窝在沙发里,薄毯下的身体轻颤着。 电视里本来演着狗血剧,突然画面中断,变成了气象播报。 男播音主持声音很润朗,字正腔圆的播报着气象新闻,沐清欢努力想集中精神,最后好不容易视线聚焦,看清了男主持人的长相,但是一并也听清了他的话。 “气象台刚刚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信号,在这里我们要提醒一下市民,做好防风防水的安全工作,切勿……” 随着主持人的话,窗外猛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就像盘亘在黑暗里的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整片地面都在那一瞬间露出阴冷的银色。 沐清欢猛地跳起来,四处去开灯,室内一片接一片的亮起…… 轰隆!! 一声巨响,像落在地下一样,炸响在耳边。 “……”沐清欢吓了一跳,死死的咬住唇,像一道闪电一样窜进沙发里,把自己蒙起来,瞪大眼惊恐的望着漆黑的窗外。 轰隆—— 轰隆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沐清欢缩得更紧,她把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惊得耳朵都疼,但是仍然压制不住雷鸣声。 她努力的转移注意力,但是每一道雷声响起,她还是忍不住发抖。 直到身体开始发冷,视线开始模糊。她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即叹了口气,原来是发烧了啊。 嗯,发烧了好,这样就能睡一觉了…… 电视声音仍然在继续,狗血的电视剧播完,又转成了新闻,暴雨下的镜头,有车辆被冲走,有行人被淹没,有倾倒的房屋,也有惨烈的车祸…… 沙发上的沐清欢,脸色越来越红,眉头越皱越紧,分明睡的不安稳。 “截止现在为上,本市的降雨量已经达到……”主持人紧张的播报着,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别墅里,非常刺耳。 沐清欢觉得自己能听到,又似乎听不到。蒙蒙胧胧里,突然又响起一道惊雷! 轰隆—— 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在一个看不清的地方,四周是倾盆暴雨,她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害怕与无助。 “你害怕吗?”突然有人声,她猛地转向声音来源处,发现也同样是个小孩子。 一团白雾里,他伴着雷雨声走近,声音也渐渐清晰:“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缩起来?” 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到小男孩的脸。 “唔!”她努力的把自己缩起来:“妈妈说,打雷的时候把自己藏进被子里,雷公电母就不会发现我了。” “你妈妈骗你的。” ** 你们以为我会让他们XXOO吗?!哈哈哈哈这么想过的都去面壁!!太不纯洁了! 170.第170章 他……出事了 “你妈妈骗你的。”小男孩的模样模模糊,然后他认真而笃定的给她说了一大堆知识,从云层怎么形成,说到为什么会打雷下雨,但是她最后只听清她最后一句:“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好呀!”真好,以后爸爸不在身边,她有这个哥哥也不怕打雷的夜晚了。 一双小手伸过来,她赶紧把手伸过去,眼看着小男孩的脸越来越清晰,她在害怕的同时,不禁充满了期待…… 轰—— 雷声震耳,她在一道明亮的闪电里,看清了这个小男孩的脸,那是一张鬼脸,张着大嘴对她笑:“来呀,我抱着你……” “啊!!”沐清欢猛然坐起身! 窗外那道雷声已经接近尾声……主播的声音还在继续:“据最新得到的消息,距离305国道不远处的中安立交桥出现桥面坍塌,数辆车辆被掩埋,伤亡情况仍在调查。再次提醒市民,不要再外逗留……” “……祁墨……”沐清欢甩了甩头,突然心慌意乱起来,她刚想站起来,但是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坐在地。 她四肢并用的爬起来,四处翻找,终于找到手机,急忙拨打祁墨的电话。 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电话响了几声后变成了没有什么感情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电视的声音还在响,雷声却已经低了下去,偶尔一道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的雷声也变得沉闷,响在半空里。 沐清欢不死心的一直拨打,但是最后干脆无法接通,这时候,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夜空都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新闻里正播放着一断中安立交桥断裂时的监控画面,暴雨倾盆,狂风大作,雨水像涨了潮一样从在桥面上汹涌,许多车辆都因行驶困难,而变得很缓慢。 立交桥下面的道路两旁的树木被吹的东倒西歪,甚至有一些被连根掀起,仅仅从画面上看,就已经惊险万分,又何况是当是处在这一路段的车主们。 紧接着,突然一股肉眼可见的风雨像扇子一样扇过来,看似美丽,但是许多断裂的树啊,杂物啊,全都被裹带着四下乱冲。 一辆车极为眼熟,沐清欢死死的盯着画面里那辆黑色的车,似乎能透过屏幕看到里面坐着的人一样…… 那么模糊的画面,虽然很多东西都一片模糊,但是那辆车真是太熟悉了……那么多次,它就车在自己做在的医院外面,载着她回到别墅…… “祁墨……”会是他吗?不会的…… 她瞪大眼盯着那辆车,但也只是几秒的时间,当桥面从中断裂的时候,看着那辆车从半空里坠落,眼看着就要掩埋在一共坠下的碎石块当中,她下意识的尖叫出声:“不要!!” 画面一转,切回到了主持。 沐清欢全身无法抑制的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连手机都几乎拿捏不稳。 那个熟悉的车牌号,仅仅只有一个屏幕的距离就在她面前,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恒叔,祁墨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拨通祁恒的号码的,近乎木然的瞪着窗外,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刚才那一幕,全身犹坠冰窑,令她难以呼吸。 另一头站在雨里的恒叔在接到沐清欢的电话的那一刻,从她颤抖而恐惧的声音里,他就知道,她已经看到了新闻…… 或许沉默只有一秒,或许沉默了很久,以至于沐清欢差点连握住手机的力气都没有,声音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恒叔的声音伴随着风雨一起冲进她耳里,沉沉地:“夫人,你在别墅里哪里都不要去,少爷……不会有事的。” 电话挂断,窗外雷雨声仍在继续。 而她却已经忘记了害怕。 不是因为克服了对雷声的恐惧,而是被更大的恐惧掩盖,那点小雷声便变得微不足道。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后悔是这么深刻的感觉。 如果她没有管秦琛,没有彻夜未归,那么她和祁墨不会吵架。如果吵架的时候她能够克制自己,不被暴躁失控的祁墨刺激,那么现在,最多只是被误会而已…… “对不起……”她嘴唇发颤,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在对谁说。 铃声毫无预警的响起,她受惊般按下接听:“祁墨!你在哪里?” “祁什么墨!是我!”简瑜没好气的道,刚要说什么,在听到沐清欢压抑的哭声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沐清欢死死的咬着唇,血丝流下来,在简瑜不断的询问的声音里,最后终于放声大哭:“祁墨……出事了……” 轰隆一声,突然狂风掀开了窗户,雨滴夹杂着冷意袭卷了整个房间,远处的路灯的光点就像一排排眼睛,冰冷的注视着漆黑的夜。 风雨肆虐,整个世界一片嘈杂不堪。一道闪电出现在夜空中,像是要把黑夜撕成两半,随即雷声惊起,! 她猛然一惊,绝望的眼睛里渐渐恢复了光亮!那么坚定,又那么决然! 祁墨不会有事的! 她现在就去找他! 等到找到他之后,就算他骂她打她,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只要……只要能找到他…… 电视的声音从打开的门里传出来,主持人仍然反复叮嘱:提醒各位市民,不要外出…… 手机里,简瑜担忧焦急的声音不断响起:“欢欢?沐清欢?!沐清欢你说句话……” 沐清欢冲出去,忘了穿外套,忘了打伞,忘了换鞋……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他! 那个在她绝望的时候逆着光出现在她面前的祁墨,那个按着她的头任她放肆的在他胸膛里哭泣的祁墨……她到底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就不能服软呢? 暴雨像豆子一样酒下来,打在脸上很疼很疼,但是疼久了也就麻木了。 夜,仍然漆黑,风雨依旧…… 171.第171章 该处理掉了 “你哥……出事了!” 简瑜望着坐在对面桌,笑得一脸萌贱的祁东,呐呐的吐出这么一句。 坐在她对面的天城少东家赵瑞,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不禁挑了挑眉:“你们认识?” 本来简瑜是应赵瑞的约,来吃个浪漫晚餐,却没想到祁东也会来,她本来打算离开,但是暴风雨却突然降临,把包括他们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 简瑜不能确定祁东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但是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耳边到现在还是沐清欢的哭泣声,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沐清欢。 像是天塌了一般,简瑜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祁东却只把它当成玩笑,不置可否的嗤了一声,自顾自的喝着红酒。只是这样的悠闲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电话打进来,简瑜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祁东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他猛地起身往外冲,简瑜惊了惊,刷地起身,碰倒了桌上的酒杯与餐盘也没有在意,在祁东冲出门的一瞬间把他拦腰抱住,嘴里大喝:“你干什么?这么大暴风雨你疯了吗?!” “放开!”祁东甩开她,简瑜踉跄了一下,后脑狠狠的撞倒在玻璃门上,她低咒一声:“卧槽……祁东你给我站住!” 她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拦住他,暴雨打在走廊上的窗上,澎澎澎的响。简瑜喘着气冷静的道:“祁东,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出去,你什么也做不了。” “胡说!” 祁东再次推开她,大步的往外走,这一次简瑜没拦住。 一旁被忽视的赵瑞道:“简瑜,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正要伸手去揽简瑜的肩头,简瑜猛地一跺脚,急忙追向祁东:“姓祁的!你给我站住!” 赵瑞的脸色千变万化,但是简瑜却没有心情顾及。 祁东刚坐进车里,副驾驶座的门就被打开,简瑜黑着脸坐了进来。 “……”祁东严肃的喝道:“你跟来干什么?滚去跟你的情人约会去!” “你要是想要我死,那就把车开出去好了。”简瑜犯了横谁也拦不住。虽然她也很担心沐清欢,也想去找她,但是这种天气,她根本走不到沐清欢面前,估计就会成为第二个‘出事’的人。 所以她不相信祁东能做到。 祁东瞪着这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吼:“这是你自找的!死了别怪本少爷!” “顺便去看看你嫂子沐清欢……”简瑜心里澎澎直跳:“我担心她会出事……” 没办法,沐清欢在电话里的表现太让人不放心了。 她皱眉看着窗外的天,能见度太低了,而且许多地方估计这会儿就被水淹了,这种天气还敢像她们这样乱来的,估计也不多见。 祁东心里担心祁墨,一时间无暇顾及身边的人的想法,刷的一声,轮胎划过积水地,疾弛远去。 ** 某酒店,随着浴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露出了祁墨的脸。 头发半干,颈上搭着一条毛巾,腰上围着浴巾,踏过门口堆积的湿透的衣服,他皱了皱好看的眉,走到床上半躺下,慵懒的翻着遥控器。 从财经,到娱乐,最后被正在播报的一则新闻吸引…… 那是一座立交桥,毫无预兆的断裂,造成了严重的事故。当看到自己的车被碎石掩埋的时候,他扔开遥控器,走到了窗边。 静默的望着窗外的雨衣,他的脸色变得愈加冷戚。 居然会因为沐清欢而失控,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事情。从前经常会有那样无法控制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把自己关在闭室里,不让那样的自己暴露出来。 但是却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变成那副样子。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应有的冷静。 不过是一纸契约的关系而已……他想着,却无端的又想起了沐清欢那张脸,以及眼泪不断滑落的那一幕,心里莫名的烦躁。 回想今夜的所做所为,他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要不是今晚的失控,他也不会开车出门,遇到这样的天气,更不会遇上那样的事故。 想到桥面坍塌的那一瞬间的惊险,饶是祁墨也不由得心有余悸。要不是他及早发现,跳车逃亡,恰好被一个车主看到,顺道载了他一程,大概他的下场会和那辆车一样。不是被埋葬,就是被暴风雨撕碎。 给了那个对他出手相帮的人一笔钱,想到那人脸上震惊的表情,他陡然想起,沐清欢似乎从来没有因为他的钱而露出过那种兴奋而又巴结的表情。 除了身上的钱包,他连手机都掉在车里,跟着车子一起毁掉了。惊险的事情一旦过去,就是历史,对于祁墨来说,既然是历史,就没有再去在意的必要。 他本来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但是最后他选择了这家酒店,不是因为它豪华,只是因为在它的最顶楼,可以望见他别墅所在的地方。 只是风雨终究还是太大,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应该把沐清欢处理掉了,他想。 一个不再有用的人,又有一推麻烦的事情,还那么喜欢哭……根本没有留在身边的必要了。 就让她在秦琛那里自甘堕落好了。 ……他下意识的想打电话给祁恒,才想起手机丢了。房间里有座机,但是他记不住祁恒的号码。 明天就把让协议终止。 睡的时候,他依然是这样的打算。 这一晚,祁墨做了一个梦,那个很久没有做过的噩梦。 ** 清晨的天,依然很暗。暴雨在早上才停,路边时不时的有雨滴从树叶上落下,滴嗒嗒落进水洼里,溅起一阵阵水花。 祁恒一夜没有睡,他连夜把那个坍塌的桥的废墟挖开,没有发现祁墨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一夜的寻找,终于在刚才得到了消息! 他一身衣服早就湿透了,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上面还有泥灰,是昨天晚上挖废墟的时候留下来,一直没有来得及收拾。 所以祁墨一走出酒店,就看到了自己倚重的祁恒,像个乞丐一样疾步走过来,青黑的眼底满是疲惫,眼里却透着喜悦的光芒。 172.第172章 孤独的让人心疼 “少爷!”祁恒上下打量着祁墨,欣喜的差点落泪:“你没事就好!” 本来繁荣的街道因为暴雨的侵袭而变得萧条,暗色的天空,乌云凝聚,仿佛暴雨随时又会卷土重来一般。相比昨夜,风力小了一些,但是吹在人脸上,仍然像小孩子的手掌一样,吹打的有些疼。 祁墨站在风里,扫了一眼祁恒,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对他关心自己的回答。 祁恒一边为他打开车门,一边问:“少爷,现在回去吗?” 直到他车子前行,祁墨才说:“回去。” 做个了结。 他望着窗外,眼神有些失焦,不明白心里那股烦燥从何而来。 祁恒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少爷的异常,昨天那样的天气,按常理来说,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少爷是不会出门的。 他从后视镜了看了祁墨一眼,忍不住问:“少爷,是不是和夫人吵架了?”他可没有忘记,前天夜里看到沐清欢和秦琛在一起了之后,少爷的反应有多么恐怖。 只是没想到,话一问出口,祁墨的反应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半点情绪的道:“从今天开始,她不是祁夫人了。” 祁恒一怔,但看他的脸色,知道这时候不宜再问下去。 然而想也不用想,昨天肯定发生了特别不愉快的事情,要不然照之前两的关系稳定的情况来看,不出什么意外,根本不会发生到这种要分开的地步。 车子驶过被狂风暴雨袭卷过的路边,没有多久,就来到了别墅外。 别墅很静,时不时会有水滴声落下,砸在地面的水坑里,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像是谁的呢喃从远处近,飘渺不清。 因为路边有被连根拔起的树挡了路,车子过不去,两人只好下车步行。幸好这里距离别墅不远,两三米的路程,走起来很快就到。 祁墨下了车,望见别墅里亮着的灯时,口袋里的手下意识的握成拳,片刻后又松开。 直到走的近了,电视播放晨间新闻的声音像打雷似的,在这个被暴风雨肆虐过的清晨,显得格外喧嚣。 祁恒也惊了一下,少夫人大清早的看什么电视? 他下意识的朝祁墨看去,后者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淡。脚下步伐速度不减,径自走向那大门。 声音越来越近,电视声越吵闹,祁墨的脸色就越冷淡,到最后距离大门二十多米左右的时候,他的嘴角连冷笑都溢出来了。 祁恒大汗淋漓!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体猛然一顿,视线猛地僵住:“少爷……”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祁恒,当看到门口蹲着的那个全身湿透脸色像鬼一样惨白的沐清欢的时候,仍然大惊失色! 他猛地看向祁墨…… 祁墨瞳孔骤然一缩,脚步倏然停下,一瞬间浑身僵硬! 祁恒看了看沐清欢,又看了看他,但是就在这时,一阵冷风打在他的脸上,他还没看清祁墨的神色,原地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再看去,他人已经到了门口,站在了沐清欢面前。 他的脸上,是即将龟裂的的冷静。 这一刻,祁恒却突然想到无关紧要的事情—— 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被调到少爷身边,当他看到那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背叛那个孩子。 就算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家族里有很多人见不得少爷好,用尽各种办法想从他这里下手的时候,他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尚,而是因为从看到少爷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萌生出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坚定的信念——他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到现在,那个捧着书脸色苍白,但是神情却漠然冰冷的孩子,坐在晨光照耀的树下,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脸时,那一双被晨光映照的毫无保留的漆黑的瞳孔……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那么孤独,却又那么寒冷。 寒冷的让他心悸,孤独的令他心疼…… 他心疼那个时候的少爷,纵使现在他已经让很多人畏惧,但却只有他知道,冷漠的少爷只是比普通人善于伪装罢了。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他心中所在乎的人。 冷风拂过,祁恒狠狠的打了个冷颤,看着祁墨此时的那张脸,他想,少爷应该是喜欢夫人的吧? 沐清欢看着近在咫尺完好无缺依然英俊如神的祁墨,想要扯出一丝笑,才发现全身都麻木了。连脑子都不太清醒了,想说什么的?她努力的想,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要跟他说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祁墨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好,甚至语速都比平常快很多。 等你啊。 她想着,却说不出来。只是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眼底一片苍白! 祁墨心里咯噔一跳!急忙伸出手去,刚碰触到她的额头,她猛地向后栽去! 祁墨接住了她。 当双手揽住她的那一刻,祁墨不知道自己揽住的是个死人,还是一个活的人。 太冷了。 冷的他心都像是被传染了一样,泛着冰冷彻骨的疼。 沐清欢的双眼缓缓闭上,乌青的嘴角却扬起一丝轻浅的弧度,她嘴唇轻轻的动了动,奔过来的祁恒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不禁看向祁墨,却看到他脸色猛然大变!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一瞬间,紧接着祁恒听到一句失控的低吼:“去医院!!快!!” 祁恒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现在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了。沐清欢的样子,太吓人! 他看到祁墨抱起沐清欢冲向车子,他赶紧跟上! 身后的别墅里,电视声音依然响亮,晨间新闻还在继续,路上的水滴依然一滴接一滴的坠落…… 我喜欢的是你啊祁墨…… 所有的声音都似乎一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刚才那轻轻地,近乎耳语的那一句…… 祁墨紧紧的抱着沐清欢,她身上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他的身上,冷的他手脚发颤。他不断的搓着沐清欢的手,紧紧的将她贴紧自己,感受着那渐渐薄弱下去的心跳,他从未觉得祁恒开车是如此的慢…… “快点!”他额角上血管突突地跳,嘴角咬出了血,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镇定。 173.第173章 人品够差 车子像疾风一样穿过清晨的街道,最后停在了最近的一个医院里。 车子还没停稳,祁墨就已经抱着沐清欢下了车,冲向祁恒刚才在路上就已经安排好的医护人员。 祁恒吃惊了一下,但还是急忙跟了上去。 ** 简瑜从黑暗中醒来,入目一片血红色,她不适的眨了眨眼,才发现眼睫毛被血覆住,好半天才撕开。 她稍微一动,才发现自己全身哪里都疼。强烈的疼痛扯回了她的思绪,她才猛然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她跟祁东在前往祁墨别墅的路上,迎面一辆越野车失控了一般撞了过来,结果她当时只感觉到有人伸手护了她一下,随后就陷入了黑暗。 她不适的转了转脖子,整个脖子僵硬的不行。 “你醒了。”戏谑的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入耳里,简瑜惊了惊,猛地往后看,但是祁东的手却把她的脑袋推回原位:“你别乱动,脖子脱臼了你自己没发现吗?” 简瑜默然了几秒,陡然大叫:“卧槽好疼啊!!!” 祁东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但是没笑几声就被自己口水呛到,呛得直咳嗽。 这次换简瑜幸灾乐祸,即使两人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恶劣,但是两人都属于乐天派,一场车祸,两人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不是么。 祁东半个身体被简瑜压在身上,两人的身体卡在座位与车窗之间,整个车体都已经变形了,两人还能留着一条命,也算是神佛保佑了。 祁东问:“你手还能动么?” 简瑜忍着身上的疼,戏谑的反问:“你手不能动了啊?” 祁东:“……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本少爷手不能动是谁害的?” “是我吗?”简瑜哼笑:“是谁开车不长眼跟别人撞上了的?” 祁东被噎的好一阵没说话,最后翁里翁气的道:“你到底能不能动?” “能,当然能。”简瑜动作太大,扯到了脖子,疼地直吸气,换来祁东的嘲笑。 他说:“你把我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打120,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居然都没被送去医院,也真是人品够差了。” 简瑜翻了个白眼,又扯到脖子,疼的直吸气。伸手摸向身后,摸到一个疑似口袋的地方,就伸了进去…… “你在摸哪里!!” 当自己的手摸到拉链的时候,简瑜就知道自己摸错地方了,不理会祁东抓狂的声音,她一边好整以暇的继续摸,一边却又不禁红了脸:“不就是一个生殖器么,又不是没摸过。” “……不要脸!” “呦,说的好像你没碰到小孩子的JJ一样,不过就是型号大了点,我都没羞涩,你还装纯情了是吧?” 祁东正要反驳,简瑜却已经摸到了手机。 拨打了120自救,两人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清醒的时候,疼痛会格外明显。简瑜虽然乐观,但是也架不住全身疼,更别提还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 安静的时间过的很慢,祁东的呼吸声清晰的从耳后传来,简瑜脸一虎,喝道:“你他么呼吸离我远点!” “我要是能动我至于……”祁东突然噤声,正在简瑜狐疑的时候,就感觉耳后被吹了一口气,她顿时全身一哆嗦! “你是不是害羞?”祁东的声音满是不怀好意。 简瑜怒:“害你妹的羞!”说话动作太大,下意识的又想扭过头,结果遭殃的还是她自己,疼的直咧嘴。 祁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收起了戏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臭女人,你不会真的喜欢之前跟你约会的那个赵瑞吧?” “关你屁事!”简瑜没好气的道。 祁东撇了撇嘴:“真是瞎了狗眼,赵瑞那种货色你也看得上。” “呵,你还比不上那种货色呢。”简瑜可学不会忍气吞声,立即反唇相讥。 祁东嗤了一声:“以后有你哭的。” “关你屁事。”又是这一句。 祁东被气得直翻白眼,简瑜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你哥……不知道怎么样了?” 祁东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你该不会是想翘我嫂子的墙角吧?喂喂,你们可是好朋友吧?” “……滚你的蛋!”简瑜真是不想跟这个幼稚又脑洞大开的男人说话,想到昨天晚上沐清欢的反应,她不由得叹了几声。 祁东说:“把电话给我。” “你不是不能动吗?” “……你他么拨打我哥的电话之后再递到我耳边不行吗?” “行行行大少爷,怕了你了好吗?”被祁东这么一搅和,简瑜的担忧顿时被转移,艰难的拨了祁墨的号码,反手送到祁东的耳边。 电话仍然显未无法接通。 祁东说:“打恒叔的。” 简瑜又翻到电话薄里‘恒叔’的号码,电话通了。 “恒叔,找到我哥了吗?”只有在这个时候,祁东才会露出焦急与担忧。简瑜听着他的声音,不禁陷入了沉思。 “好,没事就好。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处理好。行,你忙去吧。”等到她回神的时候,祁东已经说完了。 他对简瑜道:“没事了,恒叔说我哥跟嫂子都没事,放心好了。” 说完发现简瑜正出神,低垂的睫毛下,眸子有些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纤白的脖颈有一行乌青,与那像羊脂玉一样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祁东鬼使神差的凑过去…… “澎!!” “臭女人你干什么?!”祁东暴怒出声,脑门上火辣辣的疼。 简瑜保持着握着手机击打的姿势,冷淡地哼了一声:“禽兽!” “……” ** 另一边,祁恒挂断手机,回头看了眼立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的祁墨,眼神暗了暗,随即举步走了过去。 “少爷,秦琛……”他本来想说秦琛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但是看到祁墨手指间的烟之后,所有的话又吞了回去。 祁墨很少很少抽烟,像这种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的时候更是少见。祁恒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发现一切如常。 174.第174章 喜欢还是不喜欢 祁墨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当然,前提是如果他夹着烟的手指不轻颤的话,祁恒是相信他此时是无动于衷的。 然而显然,当沐清欢送进急救室的时候,祁墨就没有一刻平静过。 一切淡漠,不过是表象。 指间的烟因为长久没吸,已经自己燃烬,烧到了烟蒂,很快就会烧到他的手。但是他却像没有察觉一样,眸光始终望着远处,一动也不动。 祁恒走上前,取下烟蒂扔进垃圾桶里,祁墨才仿佛回神一般:“多长时间了?” 祁恒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半个多小时了。” 祁墨不出声了。 祁恒说:“夫人不会有事的。” 也许吧。 祁墨望着窗外,身后走廊的另一头就是急救室,医生们对沐清欢正在实施急救,但是他不知道,她最后究竟是会被安然的推出来,还是被盖着一层白布出来。 “恒叔,死亡和欺骗,哪个重要一些?” “嗯?”祁恒明显没有听懂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眼看他又点燃一根烟,劝道:“少爷,抽烟伤身。” 祁墨点火的手顿了一下,把烟扔进了垃圾桶。 “如果她能活下来,我就原谅她的欺骗。”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祁恒说。祁恒叹了口气。 像是有所预感一样,他的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开了。 祁墨缓缓回头,看着一个推车从里面出来,直到看到沐清欢苍白的脸上没有盖任何东西,架子上全是药瓶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刚才忘记了呼吸。 这一刻,他自己得到了刚才问祁恒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在死亡面前,任何欺骗都将变得微不足道。 他走向沐清欢。 清晨的光从窗子里窜进来,他和她就这样在同一条走廊上,一个在推车里昏迷不醒,一个从晨光中走出来,相遇在明亮的白炽灯下。 “祁先生,病人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但是由于长时间受冻,身体多处被冻伤,恐怕要调理一段时间。” 祁墨居高临下的看着沐清欢,她仍然皱着眉,嘴唇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但和平常比起来,还是太过苍白。 祁恒代替他问出了那句:“那为什么现在还没醒过来?” “是这样的,病人因为高烧导致昏迷,等烧退了,自然就能醒过来。” 祁墨说:“把她送到病房。” 一行医护人员顿时松了口气,谁都无法忘记,刚才这个男人把病人抱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一身的煞气。 看着沐清欢越来越远,祁墨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直到她快被推进电梯的时候,他提步跟了上去。 留下祁恒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摇头浅笑。 如果少爷真的打算把夫人留在身边的话,他也只能希望两个人能够少一些灾难吧…… 想起到现在少爷和自己都没有吃过饭,说不定等会儿沐清欢醒来也需要吃食,祁恒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打算去买点东西上来。 刚走出电梯,就听到祁东中气十足的声音:“臭女人我告诉你,你这种以怨报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我谢谢你的祝福,你这种禽兽不如的男人先担心自己吧!” 祁恒看着两个人在推车上仍然争论不休,而且似乎还动了真火,一时无语。 祁东跟简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出于对他的安全的考虑,祁墨一直有吩咐让他盯着祁东一点。所以在感情上,祁恒觉得两兄弟还真不愧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有时候真让人看不明白真假。 究竟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他走过去,看着脑门上鼓着一个大包的祁东,温和的道:“二少爷,你不是出车祸了么,怎么精神这么好?” 祁东一看到他,就指着简瑜对他说:“恒叔,你给我搞死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女人……喂喂,你干什么去?” 话还没说完,祁恒就转身朝简瑜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撸袖子,不仅是简瑜惊了一下,祁东都瞬间有点摸不住头脑。 祁恒听到他的话,驻足转身,淡淡道:“我去掐死她。” 噢!!! 祁东吃惊的半张着唇,俊美的脸露出一瞬间的茫然,看起来很可笑。 在场的医护人员也被惊吓了一下,但看祁恒的样子不像是说笑,纷纷拉开简瑜,避免悲剧酿成。 祁东嘴角抽搐:“恒叔,你开玩笑的吧?” 祁恒扭过头来温和一笑:“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这两兄弟真是够了!真的当他没有脾气吗! 一个一夜不归车子出事还不知道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一个暴雨天出门遇上车祸都快半身不遂了还不清净…… ……虽然他不敢当着祁墨的面发火,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发火! 看到祁恒眼中的凶光,祁恒急道:“别啊恒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出人命是要被枪毙的!” “没关系,少爷应该会想办法,不会让我死。” “……”祁东幽幽地问:“恒叔,我最近没有闹出什么棘手的事情麻烦你吧?” “没有。”祁恒笑:“二少爷,这个女人你还要不要弄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另一个女人的死活,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开始怜悯了。 真是有病吧? 但是祁东却不敢嘲笑祁恒,连忙道:“您去忙吧恒叔,这个女人我自己解决。” 祁恒把袖子理好,慢条斯理的又理了理外套,恭敬的道:“那我就不打扰两位治病了。”他吩咐一旁的医生说:“把这两个人身上的伤处理好了之后,记得把他们送到精神科去检查检查。” 众:“……” 祁恒已经扬长而去。 看着祁东像吞了屎了一样难看的脸色,简瑜想笑又不敢笑,实在是脖子太痛了! 经过祁东身边的时候,她看也没看他一眼,啐道:“活该。” “……”祁东真是欲哭无泪。 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他堂堂的祁家二少爷,祁大明星,已经沦落到谁都可以欺负的地步了吗? 但是看着众护士一干火热的眼神,他自我安慰的想,他的魅力还是在的,只不过有些人眼瞎看不见罢了…… 嗯,就是这样。 175.第175章 你可以喜欢我 沐清欢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她记不住梦里有哪些人,只记得自己哭过,哭的声嘶力竭,面前的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的看着她。 那么漠然而又令人绝望。 在最绝望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微微偏了偏头,脸颊碰到湿冷的枕头的同时,也碰到了一点温暖。 朦胧的视线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光晕随着这个人的动作而轻晃,她的视线也渐渐清明。 “祁墨……”她刚出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喉咙疼的像火烧火燎一般,声音更是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嘶吵,难听的要死。 祁墨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神色如常,眼神如常。他淡淡道:“饿了么?” 沐清欢摇头,又点头。 祁墨就那样站在床畔,静默着,像是在等她一个确切的回答。 沐清欢哑声道:“你能过来一点吗?” 祁墨虽然不明其意,但见她说话困难,仍然弯下腰凑过去了一点。却在下一刻,脸庞被一双冰冷的手捧住。 他一怔。 沐清欢手臂上的针管因为她的动作而动了一下,在肉里如同蚂蚁咬着的疼痛,但是没什么疼痛,能抵过此时看到祁墨完好无缺后的喜悦。 她喃喃道:“原来不是梦……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祁墨眼神一暗,眼底有波光闪过。 “我还以为……”她突然顿住不说,捧着他脸的双手松开来,也许是因为大病未愈的虚弱,她竟又缓缓地睡了过去,只是嘴唇仍然在蠕动。 祁墨声音低沉,像晨钟暮鼓的一样悠远,化成一圈圈声波涟漪,荡进了沐清欢耳里:“以为什么?” “以为你死了……” “我找了你很久……可是我怕我迷路了之后你回来后会看不见我……我想、跟你说……” 祁墨背脊一僵,声音不觉已轻柔了很多:“说什么?” “……对不起……” 直到沐清欢的呼吸声变得平衡深沉,他仍然保持着刚才那样弯腰的姿势。如果祁恒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吃惊,因为他所熟知的祁墨,是很少为了别人做出这种弯腰倾听的迁就的姿态的。 祁墨起身,在床畔伫了很久很久。 我听到了,沐清欢。 ** 暴雨在傍晚再次不期而至。 当狂风拍打着窗户的时候,沐清欢的烧终于退了,脸色也恢复了一丁点血色,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简瑜的大嗓门在呼唤:“欢欢!小欢欢你快醒过来啊,别是成了植物人吧?” “去你的。”她一出声,就觉得嗓子疼。 简瑜顿时抹泪:“终于醒了,看来有我陪着,你的生命力都顽强了许多。” 沐清欢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脖子上戴着颈托,无形之中连脖颈都似乎被拉长了很多。脸上有些小擦伤,但好在不严重。 沐清欢想起身,奈何无能为力,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连转头的动作都格外吃力。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她问。 简瑜瞪睛一瞪:“我这个样子算什么!倒是你,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我听说你差点就翘辫子了!”她凑过来,神秘的小声道:“你跟祁墨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沐清欢一愣,之前的记忆铺天盖地的袭来,令她一时有些怔忡。 简瑜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臭女人,你叫魂啊叫?你不知道医院需要的是清净么?”祁东的冷嘲声飘来,沐清欢循声望去,但还没有看到祁东,就当先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祁墨。 她脸色猛地一变! 接下来简瑜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直到祁东把她拉走,病房里只剩下她跟祁墨,她才突然感觉到莫名的紧张。 还有着一丝心有余悸。 她从来没有像昨夜夜里那样憎恨过自己路痴这个毛病,当她想出去找祁墨的时候,却发现不管她走哪条路,景物都似乎一样。满世界的倾盆暴雨,看不清的路面,以及在她眼中摇晃铁路灯…… 不论她走哪一条路,都像是错的一样,直到此刻,想到那一刻站在十字路口的绝望与无助,她仍然害怕此时的安然,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所以望着站立在窗边,发丝被几缕不小心钻进来的冷风吹起的祁墨,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那种后怕……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你可以喜欢我。” 静谧了大概十来分钟,祁墨突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沐清欢用此时混沌的大脑努力的理解,最后还是理解不能,无辜的望着他,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祁墨:“……” 看着躺在病床上脆弱的像一朵花一样的她,祁墨难得好心情的道出前因:“你说你喜欢的是我。”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沐清欢差点跳起来了! 那个……那个表白……难道不是做梦吗!!! 沐清欢维持着呆滞木然的表情,怔怔的望着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的祁墨:“我说过吗?” “说过。” “……可我不记得。” “……”祁墨语气淡漠:“你在说我撒谎么?” 沐清欢默了默,决定转移话题:“关于……那天夜上我跟秦琛的事情……”她看了眼祁墨的神色,后者没什么反应,但她知道他在听。 她语速飞快的说了一下那天的事情,事无巨糜,连唐云暖后来出现,甚至两人起冲突,然后她因为受伤不想让他担心等等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说完她一眨不眨的望着祁墨,期待他给点反应。毕竟所有矛盾的起源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她不想欺骗祁墨什么,她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坦坦荡荡。 祁墨不是看不见她眼里的意思,但也是因为她这双太过干净坦荡的眼睛,令他想起了自己的狭隘。 死亡与欺骗,哪个重要? 他又想起了这个问题。只是此刻再想起,却觉得有些可笑了。 176.第176章 说出你的条件 他来到床畔,在沐清欢不明所有的目光里,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似乎比平常轻了些:“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阳奉阴违,你如果决定留下来,那就不要背叛我。” 他掌心的温度和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沐清欢一时如同冰火两重天,心脏无法抑制的笑得飞快! 在这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里,她听到了几声不同的声响,咕~~ 脑门上祁墨的手一僵,很明显,他也听到她肚子的叫声了…… “有没有……吃的?” 其实沐清欢就是想转移话题随口一问,但没想到祁墨却真的从柜子里翻出了保温盒,用那双不沾阳春水的十指侍候她进食的时候,沐清欢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受宠若惊之后,是忐忑不安。 连祁墨把碗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去接。 太反常了! 祁墨挑眉,不咸不淡的道:“没毒。” 沐清欢脸僵了一下,干干一笑:“……你确定你最近没看宫斗剧?” 但看祁墨一脸的淡漠,沐清欢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开了一个多么冷的冷玩笑。连忙拿起勺子埋头喝粥。 “沐清欢,活在世上,就要心狠。”祁墨冷不丁的开口,她动作一顿,哦了一声,默默的把粥吃完,举起手道:“我发誓,就算以后秦琛死在我面前我都不看一眼……”说到这里,她顿住不说,看了祁墨一眼。 祁墨不动不雕塑。 她又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经很明显的露出欲言又止的意思了,祁墨开始还装作没看到,但是最后终于还是架不住她太过直白而渴求的眼睛,黑白分明的这双眼,是她的优点,当然她也很懂得利用。 他像一个国王一样,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说道:“说出你的条件。” 沐清欢顿时笑弯了眼,怕他反悔一样迅速的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没搞清楚真相就乱发火啊?你发怒的时候跟疯子一样,很让人害怕。而且……你那种状态是不正常的,你要做的不是任由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继续发展,而是有所意识到的时候控制它。我想了一下,我觉得你的情况不是之前我所知道的社会障碍,你只是性格有点过于自闭,这一点严格来说,其实算是正常,你性格的形成,跟小时候是息息相关的。一般来说,正常人与不正常人之间的界限并不太明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得到的资料会跟你本人的情况相差这么多,就连我老师似乎也对你极为感兴趣……” 一说到跟工作有关的事情,沐清欢的话题就在不知不觉中歪曲了,完全脱离了一开始的目的。本来只想好好跟祁墨说,既然生活在一起,就该相互包容等等…… 但是现在,她一说起祁墨的问题,就滔滔不绝。祁墨也没有打断她,看她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脸上都红润了许多,就知道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综和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观察,我个人觉得,你确实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但是这种问题还不足以断定你是一个心理疾病患者,社交障碍你没有吧?其实你只是懒得或者说是不屑跟别人做任何多余的交流。自闭的话……当然也还在正常人的界限之内,至少在对我和你身边的人这一点上,你就一点儿都不自闭。”她越是说越是兴奋,本来高烧后就口干,她舔了舔唇,还要继续说,旁边递来一杯温水,她自然而然的接过,下一刻,傻眼了。 然后她缓缓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祁墨,祁墨道:“还要喝?” “……不是……” “那你继续说。” 沐清欢:“……”她说个毛啊! 她默默的放下杯子,觉得自己真是蠢死了。祁墨不说话,她也不指望她打破这种沉默,于是默默的转回之前的话题:“……所以我觉得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很多事情就要好好沟通,这样才能和谐美好的生活在一起,对吧!” 她笑咪咪的望着祁墨,那样的坦然,像是之前两人发生过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祁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沐清欢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突然敲门声想起。 房门是开着的,祁恒站在门口,先是对沐清欢点了点头:“夫人。”然后转向祁墨,“少爷,我有事找你。” 祁墨点头,极其自然的接过沐清欢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没有看到祁恒神色闪了闪,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沐清欢,不要乱跑。” “……好。” 脚步声远去,沐清欢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着手上的针管,她默默的长叹了一声,当时她是被那个新闻吓傻了,才会那样失去冷静不知所措,像一个傻子一样只会蹲在门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做。 现在想想,真是蠢透了。 如果那不是梦的话,她依稀记得,当时祁墨全身都像沐浴在晨光里,神情模糊不堪。其实她不太记得清当时说过什么,就像做梦一样,醒来之后,只能依稀记得那么一丁点,如果不是祁墨说出来,她会一直只以为那是一个梦。 “嘿嘿……”突然而来的贼笑,把沐清欢吓了一跳,她惊道:“谁!” “是我!”容七从窗口跳进来,带进了一室的风雨,顿时湿了窗帘和窗前的地面。幸好她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没人性,知道赶紧把窗户关上,保护沐清欢这个大病初醒的病人。 容七的出现,多少让沐清欢惊了惊。随即更惊的是,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住的应该是楼上,这种豪华病房,一般都在高楼层上。那么问题来了……容七为什么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 看着容七自来熟的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洗也没洗只在那身眩目的黑色紧身皮衣上擦了擦,就喀嘣一声咬下一大口,沐清欢眉头一跳,问:“你属什么的?”属贞子的吧? 这个问题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如果是其它人,估计会很疑惑。容七眨了眨眼,又咬了一口果肉,说:“我有秘密武器,别说从这个才十几层的楼上下来,就是从你老公的办公大楼上落到地面,都是小菜一蝶。” 沐清欢真心的崇拜:“佩服。” ** 推荐朋友的文文:狂妃嫁到:腹黑王爷,走着瞧 177.第177章 一个女人都抓不到 “切,人各有所长,佩服什么。”她几口就把一个苹果啃完了,拍了拍手,说:“听说祁墨出车祸了,我还以为他真的死了,本来打算来这里把你拉进我的组织和我并肩作战的,不过刚才看你那副见了男人就恨不得化成春水的样子,我临时决定放弃了这个计划。” “……我真是谢谢你放弃了这个伟大的计划。” 容七嗤笑:“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弦外讽刺之意。”顿了顿,她说:“我知道祁墨的秘密,要不要我给你偷出来?” 沐清欢心里一跳! 片刻后,她温和的笑道:“你撒谎,你根本不知道他的秘密。” “看来不发花痴的时候你还是不蠢嘛!”容七没有一点骗人的自觉,还大肆对沐清欢进行嘲笑:“男人真的不靠谱,你别看这个祁墨一本正经有钱有权,其实都是假像。一个女人,不能靠男人对你的喜欢而活着,这个世界上宝贝那么多,很多都被埋没,你不觉得让那些宝贝重见天日才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吗?” 沐清欢说:“你好好加油,国家还有那么多国宝流落在外,能不能重归旧土,就全靠你了!” 容七撇了撇嘴:“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沐清欢浅笑不语。跟这个容七相处,就像跟小孩子相处一样,特别让人轻松。丝毫不虚伪做作,一举一动都没有半点掩藏。 像这样纯粹干净的人,现在实在太少了。 容七只坐了一会儿,桌子上的水果就去了一半,容七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直到最后听不到沐清欢的回应,她闭上嘴,将一颗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替睡着了的沐清欢扯了扯被子。正站起身,就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脸色一变,一个跳跃就到了窗户旁,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澎! 窗户关上的同时,顾以南的脚步停在门口。 他脸色漆黑如锅底,视线扫过整间病房,最后看到窗户下的地面有雨水的痕迹,再加上仍然摇晃的窗帘,他的脸更黑了。 祁墨走到他的身后,一眼扫过就知道了原因,眼看沐清欢睡的香甜,他打了个手势让顾以南出来,关上门的瞬间,他不禁失笑。 顾以南看到他笑,惊讶的睁大眼:“原来你还会笑么?” 祁墨冷哼:“原来你连个女人都抓不到么?” “……”顾以南被噎了一下:“那个容七,太狡猾了。” “无能就无能,不承认更丢人。” “哎我说你……”顾以南翻了个白眼:“你故意跟着对着干是吧?你知道容七最近接了什么单子么?七重门委托她从你这里偷东西!” 祁墨理着袖口,不急不徐的开口:“七重门拿她做幌子而已,不用在意。” “你倒是不在意,如果北宫跟七重门联手,恐怕不好招架。” “北宫不会和七重门联手。” “为什么?” “他未婚妻死在七重门的人手里。” 顾以南诧异的看着祁墨,祁墨却已经扭头看向走廊另一头,祁恒正好从电梯里走出来,神色有些莫名。 “北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秦琛为什么会来南城?”祁墨问。 顾以南说:“提到这个,正好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他正要说,祁墨抬手打断,指了指祁恒:“先听听恒叔的消息。” 祁恒说:“少爷,唐逸果然在想办法联系七重门,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似乎一直没有得到七重门的回应,另外,唐云暖在南城。而且我刚查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那天……”他看了祁墨一眼,祁墨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那天我们看到夫人和秦琛在一起的晚上,后来唐云暖也去了新天酒店。” “唐云暖为什么能找到那里?”祁墨问。 秦琛来南城真正的原因沐清欢说的含糊不清,但是祁墨已经猜到,能让对唐云暖死心塌地到不惜泯灭人性的秦琛吃回头草,不外乎那几个原因而已。 祁恒的解释正好应了他的猜测:“秦琛的人最近这两天在调查三年前的事情,我本来阻止他知道那些事情,免得给夫人带来麻烦,但是暗中有股势力一直在干扰我们,像是在处处帮着秦琛。” 顾以南插嘴道:“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情,有人在暗中帮着秦琛,但是我感觉他们似乎在故意调戏我。”提起这事他就有些懊恼:“说也怪了,每当我察觉到对方的踪迹的时候,过不了多久所有的线索都会被迫切断。” 祁墨听到这里,眼底划过一丝冷笑:“能躲过你的视线而且还会跟我们为敌的人,除了七重门还会有谁。”他默了片刻,对祁恒说道:“你继续去阻止秦琛查三年前的事情,先不要跟对方硬碰硬,既然他们玩偷偷摸摸的游戏,那就陪他们玩。” 顾以南在旁道:“看来秦琛对于七重门来说,有点利用价值,否则怎么可能出手?” 祁墨不置可否:“跟我做对的人,七重门向来喜欢扶持。” 顾以南笑了几声:“你不也跟七重门一样么,这些年没少给他们使绊子。不过,他们也真能够忍的。” 祁墨想,七重门确实够隐忍的。 从他接手祁家有了自己的足够的势力的时候起,七重门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或多或少的给他们下过很多套,使过很多手段,但是每次他们都舍车保帅,他刚有所进展,就被对方断的干干净净。 这一次主动找上门来,恐怖也是有备而来。 祁墨没来由的感到兴奋,连眼神都不自觉的染上了嗜血的意味,看的一旁的顾以南和祁恒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 他转身去开沐清欢的房门,手搭在门把上,他顿了顿,回转过头,声音像雪山巅上的千年寒冰,甚至仔细看去,连那双深邃的眸底,都染上了冰冷的阴影:“不管是唐逸还是秦琛,密切监视。” 一连一星期的风雨,令这个城市又颓败了几分。 然而风雨过后,终将迎来阳光灿烂。 但是沐清欢此时却一点儿都不灿烂,一切的不灿烂,都是缘于面前一碗汤。 178.第178章 危险即将来临 她身上多处冻伤,双脚最为严重,根本不能下地,所以这些天她基本上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但是! 纵然她现在属于暂时性的四肢无能,这也不能阻止她追求精致的美食! 每天都喝大补汤,然而太清淡了好吗! 虽然有祁墨贴身侍候很荣幸,但是…… 她对食物的渴求已经死死的压制住了祁墨的魅力。 她忧伤的盯着汤,几秒之后,抬起头眼巴巴望着祁墨:“我能吃点烧烤或者牛排或者……” “不行。”不等她说完,祁墨就打断,然后不容拒绝的把汤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喝掉。”见她一脸不情愿,于是补了句:“补脑的。” “……”沐清欢凌乱了。 祁墨从旁拿起一份祁恒送来的文件,悠哉游哉的去到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下来,不理会沐清欢可怜巴巴的眼神,他道:“尊重医嘱是病人的职责。” “……” 沐清欢喝了一半,实在是喝不下,眼珠子一转,突然哎呀一声惨叫,下一刻,祁墨立即扔下文件到了她身边,速度快得连她都受到了惊吓,脸色白了一下! 看在祁墨眼里,她的脸色白的出奇。 “怎么了?”他问。 沐清欢有点心虚,呐呐地道:“没、没事……”见祁墨盯着汤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赶紧补了一句:“肚子不舒服,吃不下了。” “那你休息。”祁墨扔下这么一句,端着那碗汤就出去了。 “祁……”沐清欢想叫住他,祁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祁恒刚好从祁东的病房过来,见祁墨端着碗汤,不禁问:“少爷,你这是去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我来吧。” 他伸手接过碗,祁墨说:“今天的汤谁炖的?” “还是张嫂,怎么了?” “辞了。” 祁墨说完没给祁恒反应的时间:“恒叔,你会下厨吗?” “会。” “教我。” “……啊?”祁恒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才想到前因后果,想通他说这句话的目的。脸色一时变得极其古怪:“少爷,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亲自下厨吗?” “不行?”祁墨反问,不像是开玩笑。 但是祁恒希望他是在开玩笑! 从小到大都没有进过厨房的少爷,怎么可以学下厨?! 这简直就是把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从神坛下拉下来! 他斟酌了半刻,小心的选择的措词:“少爷,我知道,你因为上次误会夫人,导致夫人这次住院……”他迟疑了一下,看着手里的汤,低声道:“但是少爷,你连续一个星期都待在医院里,端茶送水,小心照料……” 祁墨打断他:“我什么时候端茶送水小心照料……”他陡然住口,在祁恒的注目里,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祁恒第一次看到露出这种神色的祁墨,虽然很想欣赏一会儿,但是恼羞成怒的少爷他应付不起。赶紧转移话题:“顾少爷那边说,暗中帮助秦琛的势力最近越来越活跃了……” 一个护士推着推车从两人身边经过,身上飘起冷冽的香气。祁墨一边听着祁恒说的话,下意识扫了眼,却被祁恒的话拉回了思绪。 “唐云暖在四处打听夫人的消息,我猜想她是想对夫人不利。少爷,既然唐云暖这么不知趣没个收敛,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谁说留着她。”祁墨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刚才那个护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沐清欢正在用手机跟简瑜聊天,大大吹嘘了一番自己刚才成功避免喝汤的英勇事迹,被简瑜一通调侃。 她俩自从知道对方都在这同一所医院,简瑜没少来窜门,后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沐清欢的正常休息——当然这并不是祁墨的原话。 事实上祁墨看到简瑜每天都往这边跑外加蹭吃蹭喝占用空间,再加上简瑜一为祁东也跟着来,结果三个伤患同在一个房间,抱着‘残体’斗地主。 祁墨一开始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但是三个人全完没有收敛的迹象,斗地主斗腻了简瑜居然提议买副麻将过来,三缺一想拉着他一起打! 简直反了天了! 然后…… 祁墨就把两人赶出去了。 简瑜在外面挠了两天的门,被祁墨无情的拒绝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所以说起祁墨来,简瑜是一肚子的怨气,连带着在祁东那里受的罪,把祁墨也给怨上了。 两个女人互吐苦水,简瑜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虽然你老是说在医院里待的烦,但其实你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吧?祁墨性格冷但人不冷,这样照顾你你要说没感觉,我不信。” 沐清欢看着这一行文字失神,要是她说没感觉,连她自己都不信。 祁墨连工作都搬到医院里来了,每天同在一个房间,有时候她看着认真工作的他出神,每次被他发现的时候,她的心就扑嗵扑嗵跳。 她握了握手机,正想打个电话给简瑜,聊聊她跟祁墨,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一个护士走进来,视线相撞,护士半垂下眼睑,道:“换药。” 沐清欢嗯了一声,看着这个护士走近,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身上。 对方拿出纱布,又拿出剪刀,沐清欢问:“今天早上不是才换过药吗?” 话音还没落,那护士手里的剪刀在指间一转,尖锐的那一端直接朝她刺来! 与此同时沐清欢把手机扔了过去,却被对方挡开。她惊呼一声,想要跳下床,但是太久没有下床,双脚一落地,头脑一阵眩晕,右脚更是突然抽筋,一下子萎靡在地。 那人手里剪刀几乎贴着她的头顶划过,直接落在地上滑到了门口。 沐清欢一惊,匆忙回头一望,那女人手里正握着一把手术刀翻过床朝她刺过来! “啊!” 澎! 电光石火间,沐清欢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再然后就是面前的女人被人一脚踢到墙角,整个身体仿佛不堪疼痛,萎靡了下去。 “祁墨!” 突然出现的祁墨,让沐清欢定了定神。祁墨已经弯腰将她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179.第179章 气氛太好 而墙角的杀手闷哼一声,突然一跃而起,握着手术刀冲向祁墨! 沐清欢惊道:“祁墨小心!”她本能的想去挡,结果被祁墨一只手轻而易举的重新推回床上,眼睁睁看着他握住那杀手纤细的手腕一拧,杀手手里的刀就落了下来,沐清欢下意识的缩起腿,但是刀子在半空中就被祁墨一手接住,然后在沐清欢震惊的眼神里,手腕一翻,她就眼睁睁看着刀子转向噗地一声扎进对方的肚子上! 鲜血顿时溢出来,染红了对方白色的护士服。 她倒退几步,最终不甘心的咬牙想退走,祁墨冷哼:“恒叔。” 女杀手刚推开窗子想跳窗,澎地一声枪响,顿时她肩上开出血花,她身子摇晃了几下,不管是沐清欢还是祁恒或者祁墨,都以为她会倒下来,但显然三个人都小看了这个女人,只见她猛地撑着窗户一跃而起,然后整个人就窜了出去! 祁恒几步起跳,跟着滑出窗户! 从祁墨进来到杀手离开,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沐清欢自问承受力较强,但当看到两个大活人先后跳窗的时候,也忍不住惊叫:“这是十二楼!!” 微风袭来,吹动了窗帘,地上几滴血像开放的梅花。空间里流动着血腥味,提醒着沐清欢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恒叔……从这里跳下去真的没事吗?”她想下床看看,但是祁墨以眼神制止了她。 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杀手?” 沐清欢只觉脑门上一热,原来是祁墨的手伸了过来。他像揉小狗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要不是你有所防备,她恐怕已经得手了。” 沐清欢听出他话里的夸赞,被他经常骂蠢都习惯了,一下子被夸赞,她有些腼腆的道:“擅于观察本来就是我的强项。护士是一项常年都呆在医院的人,身上难免有一些消毒水的味道,刚才那个女人身上香水味过于浓烈,所以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发现她不是平常给我换药的那个护士。再加上她的护士牌上的工作证上面明明是一个中年女人,但是她太年轻了。这么多破绽,不能不让人怀疑吧?” 祁墨眼露赞赏之色,这才说道:“外面有那么多攀岩物,恒叔身手很好,不会有事的。” 沐清欢哦了一声,不经意察觉到祁墨的视线,随着他的视线,她缓缓低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敞开的衣襟。 “流氓!”她脸一红,连忙拉好衣服。 祁墨移开视线:“该看的都看过了,不该看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看,迟早会看,遮什么遮。” “……流氓!” 祁墨看向她裸露在外的脚,重重的包裹让一双脚看起来臃肿不堪。也许是因为她刚才的动作太大,外面的纱布已经松了。他弯下腰伸出手,还没碰到她的脚,她猛地一缩,脸更红:“变态!” “……”祁墨乜斜着她:“你怎么这么猥琐。” 操! 到底谁猥琐! 当她看到自己脚上松开的纱布的时候,默默地说:“抱歉,我误会你了。” 祁墨显得相当大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祁墨顺势坐到床沿,将她的脚搁在自己腿上,认真的将松开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了回去。 这样的温馨,是沐清欢曾经向往过多少次的场面。这样安宁度日,岁月静好。 阳光自窗外洒进来,微尘在光芒里浮动,几缕轻风拂起窗帘,在地面上投下一道一道如涟漪般的光影。 也许是光芒太梦幻,也许是气氛正好,沐清欢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触到了祁墨的发丝,手指一点一点的,挪到了他的脸颊。 祁墨身形一僵,手上动作也缓了下来,感受到那微凉的手指滑过皮肢,他的内心泛起一丝丝颤栗。 就在沐清欢的手碰到他眉角的时候,他猛地握住! “祁……”沐清欢吓了一跳,下一刻,祁墨已经倾身覆了上来,那手还握着她的手腕,灼热的温度像火一样燃烧着她的皮肤,一如他此时略显沉重的呼吸。 “你、你想干什么?”她底气不足,想往后退,却退无可退。 祁墨还在凑近,沐清欢几乎已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凝固,沐清欢觉得有些窒息了,下意识屏住呼吸,但是感官却更加清晰。她甚至能够感觉到祁墨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格外沉稳。 光芒透进他漆黑的眸子,沐清欢无意间撞进去,仿佛进去了一个浩瀚星空,美丽神秘,却也危险之极! 简瑜快来救我啊!!不能呼吸了! 她心里有个小人在大叫,但是身体却一动不能动,明明只是被他握住一只手,如果她要推开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最终她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当双唇触碰到的那一刻,两人身体同时一颤! “小欢欢我苦啊……呃唔……”简瑜一副哭丧的架式冲进来,最后在看到床上紧紧相贴的两人时,所有的哭嚎都卡在了喉咙里,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幕:“你们……你们继续哈。” 她打着哈哈准备装傻后退的时候,冷不丁的被身后力道冲撞了一下,顿时一个趔趄,栽进了房间。 “呦,这是在干什么?”人未到,声先至。 祁东欠揍的声音出现,随即一手搭着房门出来,然而在看到三双怒目的时候,他动作一僵。后知后觉的发现祁墨与沐清欢此时的姿势,他怔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大哥你原来喜欢这种调调?臭女人你在这里当电灯泡吗?滚出来!” 沐清欢猛地推开祁墨,装作若无其事的把被子盖好,内心早已经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跑而过。 祁墨起身,仍然那么的道貌岸然:“祁东,出来。” 看自家大哥一脸欲/求不满,祁东心里哀嚎一声,屁颠颠跟了出去。 男人走了,女人留了下来。 简瑜捂住嘴尖叫一声,把沐清欢吓得一跳:“你疯了?你叫什么叫?” 180.第180章 帮你的人 “卧槽小欢欢!你可以啊!”简瑜跳上床,差点抿到脖子,戴着颈托的她四脚大张趴在床上格外滑稽:“你不是说你们只是契约婚姻吗?你不是说你们每天晚上都盖着被子纯睡觉吗?你不是说……” “停停停!”沐清欢无力的解释:“刚才……只是气氛太好,所以、你懂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气氛,欲望,缺一不可。如果没有感情的基础,就不会有身体的欲望,如果没有生理上的欲望,再有气氛也不会出现刚才那种状况,别自欺欺人了妹子。” 沐清欢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她仍然固执的认为,她只是沉醉在刚才那种气氛当中。 简瑜的八卦之心根本无法压制,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沐清欢明智的转开话题:“刚才有个女人扮成护士杀我。” 简瑜瞪大了眼:“什么?!真的假的?你得罪了什么人了?谁要杀你啊卧槽!这种生活离我们一直都很遥远,怎么突然会惹出来杀身之祸?” 沐清欢忍着没说上次跟祁墨一起遇险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就经历了生死,也是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相比这下,这次的杀手,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她摇头道:“我实在想不透谁会想要我的命,除了……”她眼睛一闪:“唐云暖。” 两人相视一眼,简瑜猛地一拍大腿:“那个贱人!如果真的是她,你也别手软,让祁墨弄死她!” 沐清欢垂下眼睑,轻声说:“这件事情用不着祁墨。这件事情最好跟她没有关系,否则不用祁墨出手,这一次我也不会放过她。” 简瑜舔了舔唇,有点兴奋:“你早就该这样做了,如果三年前你不包容唐云暖的恶行,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她更嚣张不到至今。” “如果不受点苦,又怎么知道那些真相呢。”沐清欢喃喃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隐忍,又怎么会有后来的婚变?没有婚变,也不遇到祁墨,没有遇到祁墨,也不会有后来那一个一个浮出来的真相。 她想,她真是该好好感谢祁墨。 简瑜没听清,只看到她突然神秘的笑了一下,像蒙娜丽莎的笑容般深不可测,她脸皮子抽了一下,问:“你在叨叨什么呢?不会吓傻了吧?” “去你的,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己能解决。我看你最近跟祁东相处的挺好的……” “好什么好!”简瑜脸色微变,正在这个时候,窗户传来声响,一只带血的手猛地伸出来,抓在了窗沿上! “啊鬼啊!!”简瑜的惨叫声差点把房顶掀开,沐清欢想堵的时候已经晚了。 祁墨与祁东已经先后跑了进来,祁墨一眼扫过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祁东在后面没看清情况,叠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当看到简瑜和沐清欢完好无缺时,他瞪着沐清欢嫌弃的撇撇嘴:“臭女人你没事鬼喊鬼叫什么?” 简瑜难得没有跟他斗嘴,指着窗沿上的那只手,哆哆嗦嗦的道:“大白天的有鬼啊……” “你也知道大白天?”祁东看向窗户,祁恒的身影自窗外跃进来,带起一阵腥风进来。 简瑜的嘴立即张成了O型。半天才道:“……这可是十二楼……” 沐清欢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头,因为刚才她也是这样的想法。 祁恒脸色不怎么好看,估计是因为是没有追到那个受了伤的女人,随手从桌上抽了纸巾擦掉手指间的血,见简瑜和祁东在,没有说话。 祁墨当然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看了祁恒一眼,祁恒立即会意,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祁东眼睛一转,对简瑜打了个眼色,悄然退走。 简瑜看看祁墨又看看沐清欢,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我对恒叔刚才那一手挺好奇的,去求教求教……” 说着就小跑跟上祁东,出门的时候还顺带体贴的关上了门。 祁墨说:“明天出院吧。”紧接补了句:“我会安排徐天照顾你。” 于是出院这件事情,就在祁墨一念之间定下了,没给沐清欢一点儿反驳的余地。 晚上九点,新天酒店,某房间。 “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唐云暖望着面前冷漠的秦琛,眼泪花了妆,变得格外狼狈:“一定是沐清欢对不对?是她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一定是他!” 秦琛甩开她,看到她跌在地上,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一想到她那些所做所为,他无法不恨这个女人。 这么多年的感情,最后全都变成了一场欺骗,想到自己在这样的欺骗中像个小丑一样活得安然幸福,他便想掐死唐云暖。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他扔下唐云暖甩上了门,留给了唐云暖一个绝决的背影。 唐云暖趴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但是再也不会有人把她扶起来安慰他。她紧抓着地面的毯子,嘴角都咬出了血。 她太恨了! 为什么一切变成了这样?秦琛的离开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样。他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抛弃她呢? 咔嚓。 门开了。 唐云暖以为是秦琛,脸上刚破涕为笑,但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你是谁?”她焦急的爬起来,内心警惕。 面前这人,西装革履,气质不错,像职场上的精英。他几乎睥睨着唐云暖:“自己的男人被抢走,你就这么认输吗?” 他一说话,唐云暖就认了出来这个声音,上次,也就是这个声音给她打电话,告诉她秦琛与沐清欢的位置。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次为什么帮我?” “我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帮你的人就行了。”男人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即有两个女人架着昏迷的秦琛走进来,把他扔到了唐云暖面前。 “琛?”唐云暖赶紧扶起秦琛,脸色惨白:“你别吓我啊琛……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她怒瞪着面前的男人,紧紧的抱着秦琛。 181.第181章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男人道:“没什么,让他好好睡一觉而已。这个时候,就看你怎么做了,是把他带回A市让他再抛弃你,还是除掉他的念想,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 唐云暖脸色惨白,浑身哆嗦,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别有目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被对方的话所蛊惑。 她问:“既然你是来帮我的,那你能除掉沐清欢吗?”她盯着男人的眼,才发现对方的眼中全是嘲讽。 男人道:“我能给你一切需要的东西,但是能不能除掉她,就看你自己。”他打了个响指,那两个女人又扔了一个人进来,只是这次的这个,是具尸体。 一个穿着护士服被血染红的女人。 唐云暖吓得尖叫一声,恐惧的瞪着男人。 男人轻笑:“这个人今天去杀沐清欢,可惜失败了。能不能处理好她,算是对你的考验,你要是能处理好这件事情,那么后绪对付沐清欢,我一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四个字,他说的随意又嘲讽。 “我不要你的帮忙了!你把她弄走!弄走!”唐云暖低喝,但是男人却已经转身离开,像来时一样迅速不见。 只留下了那具尸体,冰冷的对着她。 ** 第二天,清晨,阳光和煦。 沐清欢第一次坐上轮椅,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祁墨推着她往外走,一切出院手续都不用她和他操心。有祁恒会处理好一切。 走出医院,祁墨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转了个方向,将她推向医院大门左侧那个绿草茵茵的小公园。 公园里的绿草间一株株茶花开的正好,红的、白的、粉的,娇艳夺目。 这个时间段,很少有人会来这里,祁墨推着她走过,途中遇到三三两两的医护人员,或者几个清晨起来打太极的病人。 祁墨一言不发,推着她沿着草径朝前走,初冬的草地已经泛了黄,上面打着一层薄薄的霜露,走过时难免会碰到草叶,湿了裤腿。 沐清欢扭头看了眼祁墨被晨露打湿的裤腿,说:“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祁墨推着她继续前行:“等恒叔。” 又两个护士与两人擦肩而过,祁墨的英俊引来她们俩的频频回头,沐清欢打趣道:“如果你经常出现在各种报纸杂志上,估计现在粉丝早就一大堆了。” 祁墨道:“我不喜欢。” “我知道你不喜欢,不喜欢也好,你长得这么祸水,还是留在家里给我一个人看好了,抛头露面的次数太多,恐怕桃花挡都挡不完。” “给你一个人看?” 她说完这话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祁墨把这句单独挑出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出不对味儿的感觉来了。 什么叫给她一个人看?嗯,她确实是这么说的没错,但绝对不是他语气里透出来的那种意思! 她没有太强的占有欲! 她只是……“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好的事物我一个人欣赏就行了。” 这么解释也不对,这不是她自私吗? 沐清欢又说:“但凡是人,对很多的事情总是会有一定的占有欲,这些占有欲包括对食物、美色、美景、或者某个个体,我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不想让你在外抛头露面,不过是出于我一点点私心的占有欲,这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祁墨道:“没什么问题。”他的声音隐约含笑,她背对着他,不确定他到底笑了没有。 “祁墨,你在笑吗?”她想扭头看一看,祁墨一只手就按住了她:“没笑。” 沐清欢肯定的道:“你笑了!” 她猛地扭头看去,看到了晨光里犹如神祗,晨风撩他几丝头发,在光芒里晃动。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仍能看清那微微勾起一丝小小的弧度的嘴角。 也许是迎面的光芒太耀眼,又或者是光芒里的祁墨太梦幻,沐清欢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那种激烈直达身体的每一处神经,叫嚣着让她扑上去…… 当然最后她没有扑上去,因为她自诩是一个极有自制力的女人。哪怕面前的人是祁墨,也无法令她脱去人类的皮囊化身为女色狼。 她慌忙扭回去,正努力平复心跳,祁墨淡淡地声音传来:“你脸红了。” “……”沐清欢握紧拳头。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好吗!! 这个时候沉默下来,让这种气氛漫延下去不是很好吗! 她只觉得脸上像火烫一样,烧得她全身都在发热。她清咳了一声,故意左顾右盼,指着不远处的一对散步的老人道:“这样的老夫妻,最让人羡慕了。” 祁墨嗯了一声。 “祁墨,你有没有想过,跟一个人长相厮守一直到老?” “没有。” “我就知道……”她嘟囔道,突然叹了口气:“我想过。” “跟我么?” “……”这人到底有多自恋啊! “那到没有。”沐清欢自嘲的道:“长相厮守直到终老这样的愿望太美好了,太过于美好的事情,在现实中太少了。但是这种天真的想法,是每天年轻的女孩子都有过的。自从经历了秦琛之后,我就不相信这样的童话了。” 祁墨眺望着那对携手缓缓行走的老人,佝偻的身躯相互紧贴,十指仍然相扣在一起,两人脸上的表情那么自然安详。 “昨天是谁要杀我?”意识到突然说这些太过矫情,加上祁墨沉默不语,沐清欢赶紧转移话题。 祁墨倒是没有隐瞒:“还不知道。” “不知道么……”沐清欢无怒无悲,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微风吹来,她怕冷的缩了缩,下一刻,肩上就多了一件外套,带着属于祁墨的气息。 沐清欢一怔,一股暖流划进心底。 “少爷。”祁恒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过来。他伸手就要来替祁墨:“少爷,我来推着夫人吧。” 他手伸到一半,就被祁墨挡了回去。 “你开车。”祁墨绕开祁恒,径直走向车子。 182.第182章 少爷的心病 祁恒的手僵在半空,祁墨已经推着沐清欢到他前面去了。看着自家少爷做这种照顾人的事情,祁恒心里一阵心酸。少爷可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被别人照顾的人啊,现在居然学会照顾别人了。 祁恒突然有一种孩子养大了要离家的感觉…… 祁墨似有所察般猛地回头望过来,祁恒心神俱震,连忙抑制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回到别墅,沐清欢发现祁恒没有将车子开到他们平常居住的那间玻璃构造的别墅,而是开到了她第一次喝醉酒的时候祁墨带她进来的那栋别墅,这么久没来,发现这四周还是跟上次一样。 徐天和他的两个美女助理已经候在门口。 看到沐清欢下车,他推了推那副金丝边眼镜,带着优雅的笑,走上前来:“大少爷,夫人就交给我吧。” 沐清欢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病人就该听医生的话。少爷你说是不是?” 沐清欢深有同感:“是啊是啊,祁墨你以后就得多听我的话。” 徐天闷笑不止:“少爷,看来你不是一个好病人呢。” “闭嘴。”祁墨挡开他的手,直接将沐清欢推进客厅。 徐天推了推眼镜,看着两人背影,转头看向祁恒:“恒叔,他看起来像是在玩真的呢?” 祁恒默默点头。 徐天露出惊奇的神色,习惯的推了推眼镜,跟了进去。 漆黑的夜,下了几滴雨。 唐云暖浑浑噩噩地走在凌晨的街上,双手上仿佛还残留着的尸体的触感令她胆寒,仿佛身后跟着那个陌生的女人一样,她时不时的回头看,除了明亮刺目的霓虹灯,什么也没有。 昨天那个男人把尸体扔下后就再没出现过,她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她无法跟一个尸体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她想了一天,才鼓起勇气去租了一辆车,把尸体拖到海边,扔进了海里。 她很害怕,却没有回头路。 秦琛就在酒店,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醒来后会不会去找沐清欢,或者如果他和沐清欢重归旧好……那么,她该怎么办? 这样的恐惧感如同附骨之蛆一样包裹着她,她越来越害怕,害怕秦琛会在这个她没有陪在他身边的时候醒过来,然后从此离开自己的身边。 就像前几天,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告诉自己秦琛看沐清欢的照片是有其它原因,才发现这个她不惜为之付出一切也要从沐清欢身边抢过来的男人,却做出了抛弃她的事情。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最需要他的陪伴的时候,抛弃了她。 她脚步加快,迫切的想回到酒店。她想搭车,但是她刚刚才用车载过一具尸体,她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冰冷的被扔进大海里喂食海洋生物的尸体。 她有多恨沐清欢,就有多么害怕死亡。 她害怕自己死掉,秦琛会和沐清欢重归旧好。她害怕她死后,她所爱所依赖的秦琛最终会遗忘她。 不让自己害怕的惟一的办法,就是让令她感到害怕的沐清欢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 雨,下得更大了。 突然头顶上雨幕消失,她抬头一看,是一把黑色的伞,挡住灯光的那一刻,也一并挡住了她所有的光明。 她回头,看到了之前那个精英男。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男人牵起她冰冷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唐小姐,欢迎成为我们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自己人。”男人笑了笑:“准备好了吗?我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帮助你降掉沐清欢。” 唐云暖看着男人的笑脸,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好。” ** “不要!” 沐清欢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湿透了睡衣。 她下意识往旁边摸去,摸到一片冰凉,才想起祁墨傍晚的时候有事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她摸到床头上放着已经凉了的水,一口喝完,这才稍微定神。 正在这时,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起来,震动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里格外突兀。 她小心的下床,一看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皱眉挂断。没想到这个号码又打了进来,她迟疑了一下,最终按下了接听。 吱~~~~ 刺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来,差点要震破耳膜,沐清欢赶紧把手机移开挂断,心里因为刚才的惊吓心脏狂跳。 她抹了把汗,准备再去睡的时候,就在这时,听到了微敞的门外传来说话声。 “少爷还在里面?”是徐天的声音。 “不然呢?”祁恒反问,声音故意压低,像是怕人听见一样:“昨天晚上,夫人在医院遇到杀手……” 单人沙发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沐清欢吓了一跳,等她想去接的时候又挂断了,起身的时候,听到祁恒说:“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少爷的心病究竟在哪里,只是谁都不敢提。” 紧接着徐天长叹了口气,沐清欢实在想不到乐观严谨的徐天,这样悠长无奈的叹息会是什么样子。 她无意去听两人讲话,等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祁恒已经和徐天下了楼。 沐清欢本来想问祁墨在哪里,但祁恒和徐天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走的比较急,匆匆忙忙就开车离去,她才来到楼梯口,就听到了车子离去的声音。 有了上一次打地铺的痛苦经历,徐天这次说什么都要祁墨准备一个房间一张床,但祁墨到底都没同意,所以他很洒脱的表示宁愿几头跑也不睡地铺。 正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出来。 而房间时的手机,也在这时震动起来,两种声音同时出现,在这样的时间里,形成了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沐清欢思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走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 上一次进去的时候,还是她跟祁墨不熟的时候,她喝醉了酒,被他带到那个房间,那个像收藏屋一样的房子里,他给她看了一个很奇怪的百鬼朝圣圈腾。 那样的房间,她虽然有好奇心,但结合祁恒和徐天的话,她猜测祁墨可能在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上一次无意撞破祁墨不正常状态下的一面,这一次,她在已知的情况下,不想再在这种时候被自己的好奇心左右了自己的行为。 所以,她走回了卧室。 183.第183章 恋爱历史 手机还在闪,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就算是没有人接,也还是一直在拨打。 沐清欢按下接听与扩音,不出意外的,那边的声音还是那种指甲划在玻璃上的声音,尤其在这种半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沐清欢听了一分多钟,那边刺耳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其恐怖的声音:“去……死……” 有种午夜凶铃的阴冷感。 沐清欢缓缓地拿起手机,冷静而冷漠的开口:“唐云暖,你闹够了没有?” 那边安静了片刻,最后变成了阴冷的尖笑,比一开始那种声音还要刺耳难听。 沐清欢挂了电话。 但是片刻后,一张图片发了进来。 照片里,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穿着护士服,身上被血染红。 沐清欢心头一跳,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我会回来报仇的。 沐清欢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最终删了信息。 她回到床上的时候,另一边的房间里,静谧的落针可闻。 整个房间没有开灯,里面漆黑一片。在房间的最深处,有微弱的灯光,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祁墨坐在一片微光里,一点一点拾起桌面上的玻璃碎片,一堆玻璃碎片里,掩盖着一张照片,他小心的将玻璃渣拨开,露出了里面照片上的全貌。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照片里的抿嘴浅笑的小男孩安安静静,黑亮的眼睛像是随时会眨动一般。 手指轻轻的抚摸过照片上小男孩的脸,他常年冷漠的俊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逃出去?” 阴暗的屋子里,有很多很多害怕的小孩子,他身边的弟弟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眼睛很亮。 祁墨握着他的小手,虽然心里不知道能不能逃出这个黑暗的地方,但是身边这个软软的孩子,给他一股冲动一种希望,他说:“会的,我们会逃出去的,别怕,哥哥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哥哥,你饿吗?” “饿。” “我也饿。”小男孩软软的小手把玩着他的手指,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四周:“他们也饿吧?” “是啊。” “哥哥,如果我们能出去,把他们也带出去好吗?” “……”祁墨将他冰冷肉呼呼的小手包裹在手掌心,轻轻的擦去他手心里的尘污,将他的手放进衣服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这双冰凉的小手:“哥哥会把所有的坏人都打跑,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关在这里挨饿了。” “嗯嗯!哥哥是最棒的!” ——祁墨轻抚着小男孩的双眼,他依然记得,这个孩子眼睛有多么温暖多么明亮又那样的悲天悯人。 也同样记得,他被那些人带走的时候,期待而充满希望的双眼。 “哥哥,哥哥……” 音容犹在,但是孩子,却早已经淹没在那一场混乱不堪当中。 祁墨缅怀的凝望着小男孩,如果不是七重门,这个孩子已经长成大人了,比祁东大一点。也许还会哥哥、哥哥这样的叫他,懂事的跟在他身后,细心而有爱心,会关怀身边所有的人……如果,没有七重门的话。 七重门,这个像梦魇一样的组织,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提醒着这个孩子的离开,提醒那些日夜不能忘却的仇恨。 他轻轻地将这张照片放在桌面上,就这样静静地坐到天明。 第二天,天一亮,楼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和瓷器摔碎的声音! 祁墨猛地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在椅子上坐着睡着了。 他来到楼梯口一看,沐清欢正趴在地上擦地上的水。 “你又在做什么?”他说着话,人已经到了她面前,顺手轻巧的将她扶起来,看她穿着他的拖鞋,有些想笑:“你怎么这么不安分。” 他用的陈述,好像就是认定了沐清欢不安分。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我饿了……”敏锐到祁墨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她有些诧异:“你不饿吗?我本来打算做点吃的,结果走太急,滑了一下,把杯子打翻了。” “多事。你怕没有吃的吗?”祁墨眼色沉了一下,下一刻将她打横抱起,沐清欢受到了小小的惊吓,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却用力过猛,吻上了他的脸。 沐清欢见祁墨面色一沉,她连忙道:“对不起,撞疼你了。” “……”祁墨乜斜了她一眼:“没关系,不疼。” 沐清欢:“……” “我说……你们一直都是这样谈恋爱的吗?大少爷谈恋爱不能这么闷骚的。”徐天打着哈欠走进来,一边擦着眼镜一边笑,看着两人的时候像看着一个小孩子。 祁墨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说:“你做两份早餐。现在,立刻。” 徐天把眼镜戴上,仍然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加工资吗?”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已经开始卷起袖子往厨房走。 沐清欢几次被徐天撞见她和祁墨比较尴尬的一面,脸有些烫,凑到祁墨耳边小声道:“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她软软的呼吸喷在祁墨耳畔,像一阵风撩骚着他的心间,痒痒地,有种奇异的躁动。 “时机不错的时候,一定要珍惜机会吻上去,只能肉体上的接触才能更迅速更直接的促进彼此感情。”徐天像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贴上来,贴着两人飘过,然后又钻进了厨房。 沐清欢尴尬的反驳:“谬论!肉体促进的感情短暂而薄弱,只有精神层面达到彼此共鸣才能长久。” 徐天的声音又灌了进来:“夫人,我听说你是有过恋爱历史的,为什么会跟少爷一样闷骚?” 祁墨:“……” 沐清欢:“……” 徐天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少爷,我知道你体魄强壮,但是你要一直这么抱着夫人吗?手臂不酸?” 祁墨倒回来,将沐清欢放回了沙发上,又极其自然的给她倒了杯水:“安份点。” 沐清欢:“……”看着祁墨一脸找麻烦的态度,忍不住拉住他的手指,瞅了厨房方向一眼,小声道:“你别生气,把他当个屁,放了。” 祁墨挑眉,点头:“好。” 【木头要上架了,今晚十二点有爆更3万字哦,么么哒】 184.第184章 加深的吻 徐天一直在厨房门口听着,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不过还没笑多久,祁墨就过来了,一把将他推进厨房,拿掉他手里的铲子,神情严肃的把徐天吓了一跳。 他推了推眼镜,免得镜框挡住视线,阻碍他观察祁墨的神色。 等了几秒,祁墨突然问:“感情怎么促进?” 徐天愣了足足一分钟,才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大少爷绝对不是隐晦的请教他感情方面的事情,绝对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让他指!点!迷!津! 徐天内心有点小小的激动,抛出一个绝对男人味的笑容,食指与中指推了推眼镜,极其严肃的说:“第一,女人需要呵护,所以在她脆弱就像夫人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极其感性而容易感动的。你给予无限的关怀与怜惜,再加上恰到好处的暧昧,必然会让她沦陷。第二,任何时候,不要破坏气氛,比如刚才那句‘对不起撞疼你了’,你的回答不该是‘没事,我不疼’而是‘没关系宝贝儿,你没的撞疼就好’。” 祁墨一脸求知,半垂着眼似乎在思考,极大的满足了徐天为人师的这种心态,尤其还是为祁墨之师,他压抑着声音又透着前辈指点后辈的自我满足感,对祁墨说:“第三点,女人是需要被保护的,需要爱护,需要一个强势的男人给自己安全感。所以刚才那种气氛刚好的时候一定要下手快狠准,抓准时机吻下去,让女人身心沦陷在你的温柔里,最后化成一汪春水。” “祁墨,你在帮忙做早餐吗?”沐清欢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徐天内敛的抛给祁墨一个迷之微笑:“去吧少爷,我看好你哦。” 祁墨扔下这个蛇精病,来到了沐清欢面前。 “我还以为你在帮忙做饭呢,徐天会做吗?要不然我去帮他吧。”沐清欢说着就要站起来,祁墨伸手按住她。 沐清欢正诧异,就看到突然在眼前放大的祁墨的脸,傻眼了。 祁墨缓缓伸手,轻轻的触碰着她刚才与他脸撞上的嘴角,轻轻地,像一片羽毛扫过。 “疼么?” “啊?……不不不不疼。”沐清欢有点架不住这突然而来的改变,和祁墨这么温柔的奇袭,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祁墨本能的想说‘不疼就好’,但是稍一抬眼,徐天就在厨房门口,一直在无声的说着一句话。 那句话祁墨简直秒懂。但是他说不出口。 徐天的意思是:亲亲就不疼了。 沐清欢也发现了徐天,当然也意会到了他那句无声话语,她默了默,缓缓地和祁墨拉开一个安全距离,笑说:“我还是去做早餐吧。” 她面子上一派正直严肃,其实心里已经笑翻了天。祁墨真是太有趣的好吗!!她刚才有一瞬间还真的以为他爱上自己了,可是徐天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不过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祁墨居然在伪装! 不是那种恶意的的伪装,因为祁墨在她眼里,是一个不需要对任何人伪装的人,因为他足够强大,强大到他可以藐视所有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而此时,他居然会突然装做温柔,会在最后迟疑的转向徐天,仿佛在寻求答案的人。这是一个沐清欢所不认识的祁墨,有点小萌点的祁墨。 让她有点窃喜的祁墨。 她低头抿唇浅笑的一瞬间,眼里漾起一抹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柔情与幸福。 徐天对祁墨翻了个白眼,缩回了厨房。 祁墨盯着沐清欢的头顶,眉头越皱越紧。 接下来的几天,沐清欢明显的感觉到祁墨时不时的会打量他,但每当她回看过去的时候,他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孔。 徐天一开始每天都会来,后来发现每天来了之后,更多的不是如何护理沐清欢的伤,而是给两个‘生活残疾’做牛做马后,直接把自己的小助理派了过来。 小助理是个女人,就是那种一看到男人就会激素上升,表现的各种紧张娇羞甚至骚首弄姿让沐清欢对此很无语。 祁墨倒是没什么反应,沐清欢甚至有时候猜想,徐天是不是故意把这个女人派来的。他这几天没少跟祁墨窝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但是不可否认,自从徐天来后,祁墨就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就像现在。 沐清欢休养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得到了祁墨的首肯,可以上班了! 现在出门之际,沐清欢低头换鞋的时候,察觉到背后有双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猛地回头,祁墨正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她心头一阵狂跳!又来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什么。” 祁墨来到玄关处,淡淡问:“换好了么,换好就走。” “祁墨,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了吧?”沐清欢趣味的挑起眉,要是换成以前她绝对不会也不敢眼他开这种玩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祁墨这几天的表现真是不让她往那方面想都不行。 祁墨道:“你在说笑话么?” 沐清欢低头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开玩笑嘛。” “我没有紧张。” “嗯,你没有紧张。”沐清欢说完自己先笑,笑得格外愉悦:“祁墨,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一个心理医生面前撒谎?尤其这个人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 祁墨乜着她,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他的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 “呃……”沐清欢笑到一半,突然脸庞被抬起来,当看到祁墨那双喜怒不现的黑眸的时候,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背部顿时抵到了墙。 随时面前一暗,直到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她身体一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紧拳,然后又无意识的松开…… 四唇相接的那一霎,震颤的不仅是沐清欢。祁墨原本只是轻轻如蜻蜓点水一样触一下,但是最后却谁也不知道,这个吻是怎么加深的。 他抬着她脸庞的手沿着肩头缓缓下滑,沿着她娇好的身段,一路下滑,最终停留在了腰际,紧紧圈住。 185.第185章 表白了吗 沐清欢的手缓缓抬起,勾住了他的脖颈…… 一切有如天雷勾动地火,干柴遇上烈火,这个吻来的突然来得猛烈,几乎令沐清欢窒息…… 直到胸前一凉,就像干渴时分的一股清凉,缓解了心中的那股难言的渴望。沐清欢猛地睁开眼,门口窜进来的光芒太过刺目,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光芒里,祁墨半张脸在阴影中,半张脸暴露在光芒下,眼中燃烧着的危险的火焰让她看得清清楚楚,几乎将她燃烧成灰! 她心头狂跳,理智顷刻间丧失无踪。 “嗯……祁墨……不行……”她推拒着他,手上的力气却小得可怜。棉质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被打开,空气的凉意甫一接触到皮肤,随即被一只温暖的手滑过,引起片片颤粟! 祁墨的吻,从她的嘴角延伸到脖颈,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车鸣声! 祁墨猛地松开她,后退一步。 沐清欢茫然的睁开眼,眼底荡漾着一层薄薄春色,双颊通红,红唇如染,像是一颗清晨待采有草莓,透着极致的诱惑。 “祁……”当她看到祁墨眼中的震惊与懊恼之色的时候,就像一盆凉水当头冲下来,话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恒叔来接我们了。”祁墨的眼神从炙热,瞬间恢复如常。 他伸出手打算替她理解一下衣服,但是伸到半空沐清欢突然挡开他的手,啪地一声,两人同时僵住! 祁恒正好看见这一幕,当看到沐清欢凌乱的衣服的时候,急忙转过身,祁墨已经先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沐清欢侧过身匆忙整理着衣服,脸却红的滴血。却不是害羞,是难堪。 祁墨推开了她。 谁也没有当先说话,先后上车,沐清欢看着窗外,祁墨则看着前方。 一路开到医院,车内静得出奇,直到看着沐清欢匆忙的像逃离一样的钻进医院,祁恒也放松下来。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沐清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祁墨才收回眼神,脑海里是沐清欢刚才转身的那一瞬间眼中的受伤。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我刚才,差点和她发生关系了。” 祁恒很不解。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早就发生的事情,怎么值得少爷叹气?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祁墨望着窗外,目光幽远:“白珏……找到那个人了。” 祁恒一开始没明白,随即恍然。 那个人。 那个少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小女孩。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祁恒望着医院大楼:“所以少爷,你是打算放弃夫人了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祁墨,了解祁墨对那个小女孩的执念。 白珏找到了她,这意味着沐清欢也许从此会从祁墨的世界里消失,再不相干。这也许正是为什么祁墨会因为差点和沐清欢发生关系,而叹息的原因了吧。 找到那个人,沐清欢就会变回沐清欢,祁少夫人……最终会成为另外一个人。 祁恒道:“你跟夫人本来就是契约关系,她早在答应跟假结婚的时候,就该有这种随时会分开的觉悟。”他觉得自己说的过于客观无情,顿了顿,还是理智的提醒祁墨:“少爷,你不欠夫人任何东西。” 祁墨十指交握自然垂落在腹前,他说:“我知道。” 他看了医院一眼,淡淡道:“去公司。” 沐清欢一直站在某间病房的窗口看着祁墨的车离开,病房里的两个病人都惊讶的看着她,显然是不明白这个突然急急忙忙出现在这里,又躲躲藏藏的望着窗外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沐医生?” 沐清欢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同事。 “听说你受伤了,没事了吧?” 沐清欢展颜一笑:“没事了,休息了这么久,什么伤都该养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先去办公室了,这几天估计资料又堆很高了。” 同事理解的摆摆手,催促她快去。 一坐进办公室,沐清欢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窝进椅子里,拿文件盖住自己的脸,精神无法集中,全都是刚才出门时发生的那一幕。 祁墨……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一个早上,她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院长几次碰见她,都表示很担忧,让她如果没有休养好,可以继续休养,在她再三的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下,才免去了‘被放假’的下场。 中午,沐清欢约了简瑜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的包间。 简瑜颈托还得戴几天,走在外面别人都让着她走,这几天在外面充分享受到了伤者的待遇,一进包间就巴拉巴拉开始说这几天的遭遇:“我从小到大,尊老爱幼,博爱友善,怀着一颗慈悲之心爱护比我弱小的人,但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被人爱护的人,我这心里啊,都快融化了,世间有真情啊你说是不是?” “如果没有祁东,那么生活就更美好了。第天迎着朝阳上班,下班后约几个狐朋狗友去发疯,回到家泡着澡再好好睡上一觉,这不就是美好的生活吗!哎可惜,祁东是一颗老鼠屎。”她长吁短叹,说的口干舌燥,蓦然发现,对面的沐清欢看似认真听着她说话,但散漫的目光清楚明白的透露出,她思绪其实早就跑到了九宵云外。 “喂,你约我出来不是想让我看你发呆的吧?”简瑜推了她一把,沐清欢蓦地回神:“……啊?” “啊什么啊!”简瑜皱起鼻头,一脸嫌弃:“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工作上的我是帮不了你什么的,不过感情上么……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号称爱情导师的人,小小的问题帮你解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沐清欢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然下去,叹了一口气。 简瑜本来就是一个大咧咧的人,最受不了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心像猫爪子在心里挠动一样:“你这个样子,不会真的是感情上的事情吧?” “关于祁墨?”她八卦的凑过来,见沐清欢眼皮子跳了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趁热打铁继续问:“他跟你表白了?” 186.第186章 绝望忧伤 “怎么可能!”沐清欢差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当看到简瑜似笑非笑的脸时,她就知道自己跳进她挖好的坑了。 简瑜说:“既然他不可能跟你表白,那么就是你跟他表白了?要不然你不可能这么神思不属的,像陷入早恋的青少年一样浑身都透着忧郁。” 沐清欢连续喝了几次水,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等得简瑜都不耐烦了,她才问:“你觉得,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简瑜瞪眼:“怎么不能?!你别以为自己历经了秦琛这一座山,没有找到爱情的金子,就觉得以后都不可能找到闪闪发光的爱情!姐妹儿,不是我说你,你该不会是因为秦琛的事情,害怕爱情来临,或者来了不敢接受承认吧?” “……”沐清欢无辜的望着她。 简瑜抚额:“秦琛是个什么?” “男人。” “不,他是个渣。”简瑜很形象的打了个比方:“比如这个社会是一道丰盛的菜肴,秦琛只是这个菜肴开始烹饪之前被剔除的渣,但是不小心混进了菜肴里,被包裹成了一个看起来美味的食材,但其实他本质还是个渣。这个渣不小心被你吃到了,倒了胃口,你需要因此而舍弃这一盘来之不易的美味吗?” “更浅显一点,如果秦琛是这盘菜肴里的一根让人倒胃口的头发丝,但你会因为这根头发丝而觉得所有的食物都是头发丝吗?” “更更浅显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因为一株狗尾巴草,而怀疑整片森林?”简瑜温柔的问:“明白吗?秦琛这一页你就翻过去,重新开始,从零开始。过去的伤害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它是一个宝贵的人生经验,让你从天真无邪过渡到成熟的一个过程,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因此而害怕前进。你在这个地方摔了一跤,你会害怕从此后踏出的每一步吗?如果真的害怕,那你该问的不是你还能不能相信爱情,而是你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你这明显的就是心理病嘛!” 沐清欢愣了一下,失笑:“你突然灌起心灵鸡汤来我好不习惯。” “滚!严肃点!” “好吧,我严肃的请教你一个问题,这位美女爱情导师。”沐清欢手指摩挲着杯沿,带着笑意:“你觉得真正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太LOW了。”简瑜翻个白眼:“真正爱一个人,先不用说那些心跳脸红的过程,单单说这个‘爱’在你心里萌发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觉,你整个世界,都是那一个人。有些人理智的谈爱,有些人感性的谈爱,但是只要是真爱,不管有多理性,都会因为对方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爱是一种牵绊,把两个独立的个体缔结在一起。你会因此而魂不守舍,会为此而焦虑不安,当然你很有可能会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反应或者胡思乱想,或者雀跃感动。……说起来,作为一个有过早恋的你,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沐清欢双手捂住脸,她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却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很飘渺,飘渺的像一场错觉。 她想,她大概真的是喜欢上祁墨了。 她不相信爱情的可靠,不是因为秦琛而怀疑祁墨。而是她怀疑自己,害怕又一次错付了感情。 祁墨固然是一个不错的人,一个值得爱上的人,但是他呢? 从他早上的推开自己的行为,以及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愠恼来看,他大概是不喜欢自己的吧。 简瑜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思考,没有打扰她,自顾自的吃着。 一顿饭吃完,沐清欢也想通了。 她就着简瑜吃剩的菜,囫囵塞了几口勉强填填肚子。 简瑜一边吃着饭后水果,一边问:“你真的爱上祁墨了?” “也许吧。”沐清欢喝了口汤:“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分辨的不是很清楚,我到底是因为他对我的好而依赖他,还是因为感动感谢而喜欢上了他,抑或者抛开这一切前提,我是不是真的在这些感动和感恩里逐渐恢复理智后,就消失了对他的那种感情……” 简瑜翻了个白眼:“你现在不够理智吗?” “还不够。”沐清欢停下筷子,又走了下神,随后说道:“很多错误的爱情都开始于一切自我感觉,双方的很多行为也会促成这种自我感觉的良好递增。”她索性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简瑜:“我必须要保持足够的理智,才能在任何需要从感情中撤离的时候,果断抽身而出。” 简瑜对此不置可否。 要是谁都能理智的从一段感情里抽身而出,那么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沐清欢怎么看不出她的想法,无奈的笑了笑:“秦琛虽然是个渣,但是他也教会我不要太执着,错误的执着会衍生更大更多的错误。” 而祁墨,在这段感情里,就像他手握着那份契约一样,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她喜欢他,却不能保证也无法强迫他跟自己一样,如果哪一天,他像今天早上那样推开她,她也可以转身走的潇洒。 毕竟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不想在同一件事情上,再一次把自己摔的面目全非。 如果有过一次高空坠落的惨痛经历,就会很害怕再一次从高空摔下来的感觉。正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 “我记得你是不是认识A市的公/安局长?的朋友?”走出餐厅,沐清欢叫住打算打车离开的简瑜。 简瑜挑眉:“是啊,怎么了?” “帮我个忙吧。”她说。 ** 回到医院,突然一个重度抑郁症的孩子出现,让她暂时从祁墨的事情里抽身出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一直到天黑下来,她才稍微歇了一口气。 病房里,孩子安安静静的抱着双膝,望着窗外,眼神中透着让人心疼的绝望与哀伤。 187.第187章 陪我说说话 这是一个几度想要自杀的孩子,他瘦的只剩下一个皮包骨,大大发眼睛都陷进了眼窝里,乍一看去,还有点恐怖。 她正准备走,那孩子突然转过头来,就这么盯着她。 “你能……陪我说说话吗?”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沐清欢思量了一下,推门进去,盘腿坐在他的对面,也像他一样望着窗外:“你在看什么?” “人。” “为什么要看他们?”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活着。”他呐呐的说着,眼睛好像又睁大了一些。 沐清欢轻轻一笑:“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没有。”他转头盯着她:“你为什么要活着?” 沐清欢一愣:“因为我想活着。” “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从这种不够十岁的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疑问,她的回答仍然是一样:“活着就是意义。”她摸了摸他的脑袋,为他没有排斥自己而感到欣喜,她笑道:“活着,会有人疼你爱你,你也会疼人爱人。只要活着,你才可能和外面那些人一样,晒着太阳玩着游戏,活着,才能让爱你的人继续爱你。让自己好好活着,让爱你的为你感到高兴,这就是意义。” “我不明白。”他仍然盯着她,沐清欢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狰狞:“一个人如果不想活了,那么死掉不是对他最好的爱吗?” 沐清欢一时无言,片刻后,她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因为一个人的生命,不是他一个人的。” 也许是她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不打算再说话。 沐清欢起身要离开,手触到门把的时候,听见他说:“姐姐,其实死并不可怕。” 她一惊,回头望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枪。 那枪在他手上显得太大太突兀,枪口正对着她的脸,小孩子的脸仍然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仍是绝望而悲伤:“不会疼的。” 他这样安慰着她,像是最后的告别。 澎!澎!澎! 在他开枪的前一刻,沐清欢就拉开门冲了出去,冲的太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消了声的枪声音不是很大,但也足够令人心惊肉跳! 她匆忙间回头看去,就看到小孩子一截衣袖,和他瘦削的手腕握着的那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就像死神的镰刀! ——“少爷,上次那个杀手的尸体已经打捞起来了。唐云暖毕竟好不聪明,把尸体扔到那样一个地方,海浪根本冲不走,尸体卡在礁石中间,腐烂的很严重。我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警方了,他们很快就会查到唐云暖身上。” “但是我更好奇的是,唐云暖背后的人。”祁恒眼看沐清欢所在的医院没有多远了,加快了语速:“顾少爷在对待秦琛的事情一点儿都没有留情,连同唐家一起。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有余力废心做暗杀夫人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能够躲过我们的眼线,接近夫人的杀手,肯定不是一般的杀手。我查过了,唐云暖这段时间,经常接触一个神秘的陌生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很狡猾……”说到这里,他表情凝重起来:“每次我们有所动作的时候,他都先一先察觉到了。就像……” “就像对方已经料到你的行动,在那里等着你一样。”祁墨截过话头,说:“恒叔,对付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现在就像下棋一样,如果你走进了对方给你挖好的陷阱里,那么你走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这一点都不奇怪。”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在门口或徘徊或进出。祁墨说:“你不觉得,对方在故意利用唐云暖怨恨沐清欢这一点,想把我们拖进某个陷阱里吗?” “……”祁恒顿时冷汗冒出来:“确实是这种被动的感觉。” 见祁墨看着医院大楼,祁恒压下心里的疑问,问道:“少爷,算起来,今天刚好是你要在夫人这里诊疗的时间,现在是你上去,还是不治疗了,直接接夫人回去?” 祁墨还没回答,紧接两人就听到医院里传来尖叫声,甚至有人抱头惊恐的往外跑、 祁恒一惊,下一刻祁墨已经下了车,冲向医院大门。 有一些人根本摸不清楚状况,听说有人开枪杀人,一个个都抱头鼠窜。 祁墨听到‘开枪杀人’四个字,心里咯噔一跳! 祁恒跟进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祁墨的踪影。 想到刚才祁墨的分析,他暗道一声:坏了! —— 子弹几乎贴着沐清欢的耳际划过,她已经被追至走廊尽头,无路可逃。面前是面无表情的小男孩,背后是窗户,掉下去四肢分家脑浆崩裂绝对没有悬念。 她喘息着,看着从拐角处缓慢的走过来小男孩,头脑异常的冷静:“你的抑郁都是装出来的,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要杀我?” 如果是,那么这个孩子简直太可怕了! “是。”他的话让沐清欢彻底冷静下来,害怕与恐慌都不见了,她站直了身体,直直的望着他:“这么缜密的心思和这么完美的伪装,看来你也不是普通杀手。” 她是那种越紧张的时候,思路反而越清晰的人。看出小孩子虽然是个杀人,但难免有点孩子的炫耀的神色,她知道,那种猫戏老鼠的乐趣,是她惟一能够逃跑的机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思索着如果翻出去,她没有祁恒的身手,很有可能借助不了任何东西滑到下面一楼,结果就是摔得粉碎。 还有另外两种办法,要么撞开锁住的楼梯门,从楼梯逃路,但是她再怎么爆发,都不可能撞得开锁住的门。 那么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她身边有一个便携式干粉灭火器。 如果能趁他不备,用灭火器模糊他的视线,或许她可以趁机逃开。但风险也一样很大,除非她动作够快,否则她有可能还没有干扰到对方,就会被一枪打死。 188.第188章 死了一了百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她在这个时候竟想到了莎士比亚的这句名言,不禁失笑。 是选择就这么被打死,还是博一线生机?这其实是一个很好选择的选择题。 小男孩被她的笑晃了一下,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失笑,毫无即将要死的人的绝望和恐惧。 “你这个年纪,本来就该好好在学校读书!”沐清欢说道,小男孩同时扣下了扳机! 噗! 子弹打进墙里的声音让他知道他又失败了,几次的失败令他懊恼之极,但随即干粉扑面而来,一下子混淆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与此同时,他感到她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 “可恶!”他怒喝一声,转身一跃而起,他这么小的人,居然一脚把沐清欢踢了几个踉跄,身体朝旁边撞去,后脑狠狠的撞在墙上。 咚! 沐清欢感觉头都快撞破了,勉强爬起来,还想要跑开。 “你去死!”小男孩恼怒的擦了擦脸,一只眼里进去了干粉睁不开,另一只半睁着,眼看沐清欢还要跑,对准她就是一连串的开枪。 沐清欢在他发怒的时候就知道糟了,她还是太慢了,根本没来得及跑远,或者跑到可以躲避子弹的地方。 一连串的响声,她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半点害怕。她只是觉得这一刻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仿佛连空气里弥漫的干粉的颗粒盘旋的轨迹都变得极其缓慢了下来,连声音都像是隔了很远很远,整个世界里,只有子弹滑过轨迹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挺勇敢的,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忘记要逃跑。 可是……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突然所有的声音一下子灌进耳里,身体猛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住,紧接着是子弹打进肉里的闷响起,再然后……她感觉到了落地时产生的疼痛。 以及,一股血猛地喷在她脖颈间的那种令人恐慌的温热。 不用看,她就知道是祁墨。 两人一滚下地,祁墨就把她推进了拐角,沐清欢被摔的头晕目眩,等到稳住身体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道不甘的抽气声,一道惊耳的枪响。 沐清欢想起身,后脑传来钝疼,眼前有些模糊,朦胧中,看到小男孩澎地一声倒地。然后祁墨朝她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肩头的伤。 “天啊!”她惊叫一声,连忙起身,扶着他道:“去手术室!” 祁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祁墨解决了。然后看到沐清欢扶着祁墨,祁墨肩头的衣服被血染湿,但是最恐怖的不是他的伤口,而是他的神色。 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意,却都凝聚在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里。他的神情嗜血而冰冷:“恒叔,把唐云暖和秦琛给我连根拔了!” “别说话!” 祁墨刚说完,就被沐清欢吼了一顿。他怒瞪过去,却在看到她眼泪掉下的时候,怒意全失。 “小伤而已。”他说。 沐清欢咬牙,连扶着他的双手都在哆嗦:“怎么可能是小伤!”她扒下自己的领子,红着眼瞪着他:“你看看喷了多少血!这还是小伤吗?” 祁恒见自家少爷盯着她脚子上的血不说话,忍不住解释道:“夫人,我看少爷没有伤到要害,你不用……” “你也别说话!”沐清欢扭头就吼,这两个人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下她的心情吗?她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刚才子弹不是打进祁墨的肩,而是打到了他其它足以致命的地方呢? 她无法想像,那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她无法抑制的全身因为恐惧而颤抖,比刚才被追杀的时候,还要恐惧数倍。 祁墨使了个眼色给祁恒,后者摸摸鼻子,去处理尸体和接下来一系列的善后工作了。 子弹被取出来,医生给祁墨缠上纱布,又吩咐一些注意事项后,在祁墨的强裂要求下,没有把他送进隔壁住院部,而是沐清欢扶着去了她的办公室。 “给我倒杯水。”他指挥着她,理所当然。 沐清欢倒了杯水给他,木着脸说:“要喂吗?” 祁墨斜了她一眼:“我不是残疾。” 沐清欢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狠狠的抹了把脸,哭花的妆更花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滑稽,一手按在桌面上,上半身前倾,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谁让你给我挡子弹的,你给我挡一次我就又多欠了你一次,祁墨,我们就不能好好保持契约关系吗?” 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明很担心,却露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如果她没有流泪的话,祁墨大概是会相信她是真的想跟他好好地仅仅只保持契约关系的。 祁墨突然拉住她,沐清欢顿时紧张起来:“喂你别乱动!”她不敢挣扎,怕弄疼他的伤口,只得近乎半趴在他胸口,一动不敢动。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现在是伤患,能不能别任性?放开我……唔……” 这个吻,比清晨的那个吻更加热烈,足以使她意乱情迷。但是祁墨的手却碰到了她后脑的伤,疼痛拉回了她的理智,她想推开他,又怕弄疼他,不断的往后缩。 “你受伤了?”祁墨猛地松开她,他的手掌上全是鲜血,瞳孔猛然紧缩! “嗯?”沐清欢也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起身在自己脑后摸了一下,没所谓的道:“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撞的……” 说着身体一晃,眼前一黑,就往旁边倒去! 祁墨伸手接住。 他伸手拨开她后脑的头发,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 漆黑的楼顶,寒风肆意。 “你给我的都是些废物吗?一个两个连区区沐清欢都解决不了,你还说帮我?”唐云暖恼怒的瞪着站在护栏边缘的男人,意识到自己口气过重,缓声道:“失败的次数越多,祁墨就越有机会查到我们,到时候……” “到时候?”男人的风衣在风里冽冽作响,他讥诮的看着神色扭曲的唐云暖:“你现在跟以后,有什么区别吗?你别忘了,秦琛已经不是以前的秦琛了,就算他是以前的秦琛,他也对付不了祁墨。你呢,要么就闭嘴听话,要么……”他指着下面:“要么你从这里跳下去,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189.第189章 干柴烈火 “你……”唐云暖转身就走:“如果你帮不了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啧啧,急什么。”男人说:“好戏才刚刚开始,越是知道祁墨在乎什么,你和秦琛的筹码不就越多吗?” 唐云暖畏惧的缩了缩,强硬道:“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但是你别想把琛扯进来!” “呵,真是感人。”男人跳下护栏,无不嘲讽的道:“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就算了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最后一句,他俯下身像情人耳语那样说给唐云暖听,语气温柔,唐云暖却吓得猛的失去了血色! “等等!”她焦急的呼唤,但是男人却飞快的离开了她的视线,等到她冲上去的时候,男人早就不见了。 等到她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连秦琛都不见了。 唐云暖跌坐在地,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慌淹没了她…… ** “断了秦琛所有的资金来源,另外,把他洗黑钱的所有证据找出来,务必让他没有任何活路!” “唐云暖给我留着,对方挖了坑,我们也给他们挖坑,仍然派人盯着唐云暖这条线,但是不用在上面花心思,就这么把对方吊着。其它地方,按照昨天我给你的计划行事。还有,加强对沐清欢的保护工作。” 祁墨望向窗外的阳光下,脑袋上缠着纱布的沐清欢坐在花园的草地上看资料看得认真的样子,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确定你的消息没错吗?她在收集唐云暖的犯罪证据?” “是的,她好像不只拜托了简瑜,还找到了其它途径。”祁恒一开始知道沐清欢居然会对付唐云暖的时候,也是不相信的。 在他的认知当中,沐清欢一直都是对唐家那一家子有着变态的宽容,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就算是知道是唐云暖想杀她,她也应该装作不知道才对。 没想到,她这么不怒不说的表象下,早就已经着手准备对付唐云暖了。 这一点,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祁墨不禁挑眉:“她还有其它途径?” 祁恒说:“夫人的老师,是一个很不一般的人。” “枫荛?”祁墨对这个名字的印象,还是来源于沐清欢。她似乎很听她导师的话。 祁恒点头:“对,枫荛这个人很年轻,但是他在心理学方面很有天分,而且成就不低。嗯……背景倒是很平常,人脉很广,而且有些社会地位很高的人,都跟他有来往。夫人是他的学生,自然有人肯帮夫人的忙。” 祁墨道:“他跟沐清欢是什么关系?” “师生。” “只是师生?” “应该是。” 祁墨看了祁恒一眼,转身出门,走向院子里的沐清欢。 远远地,沐清欢看到他走来,冲他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认真翻看着手里的纸张。 祁墨怔了一下,就这么站在原地忘了前行。 “祁墨,那个人我是有了消息了,不过暂时恐怕没法把人带来给你,我家白小潇现在处处跟我对着干,她把人藏起来了!”——白珏昨天在电话里这么说的时候,祁墨想到的,是沐清欢离开的场景。 逆光中,他不适的眯起眸子,缓叔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沐清欢一手翻着文件,一手将桌上的一杯热茶推过去:“一个病人家属送的自产的绿茶,我刚泡的,试试。” 祁墨喝着茶,难得的享受这样午后悠闲的时光,迎面望着湛蓝的天,想起了某个小女孩天真的话语: “你知道天是什么颜色的吗?” “你不说话是不知道吗?没关系哦,我告诉你。天是粉红色的!” 一旁的小小地墨帆立即反驳:“胡说!天是蓝色的!” “放屁!天就是粉红色的!” 两个孩子在他面前,因为天是蓝色还是粉色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墨帆其他人按在地面上的时候,才哀哀叫唤:“天是粉色的!是粉色的!” “嘿嘿嘿嘿嘿……” 那是祁墨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可以笑得那么腹黑。 他们祁家的女人,从小被教导各种礼仪,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优雅与高贵。他其实一直都不屑那种虚伪的作法。 不管多么优雅高贵的外表,都掩盖不住那些黑暗的内心。 “蓝天虽然通透干净,但是粉红色的天空更美。”沐清欢见他望着天空出神,难得见他这么闲适的时刻,忍不住就插了句嘴,说完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文件。 她的声音使祁墨回神,他手一抖,杯里的水溅了出来。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几乎从牙齿里挤出来一句:“你再说一遍。” 沐清欢正在文件上做着笔记,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随意说道:“傍晚晚霞把整个天空染成绯红色的时候,比蓝天白去更漂亮。我之前去过一个小乡村,整个山村坐东朝西,西边有一条山脉,每天太阳都从那里落下。一条河水贯穿整个村,夕阳西下的时候,经常晚霞漫天,从火一样的红色,慢慢变淡,变成绯红,粉红,最后消失在山后面。其实从河水里看天会更美,不过那条河水经常干涸。” 祁墨看着天,喃喃道:“原来她说的是那样的颜色……” “嗯?”沐清欢抬起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祁墨喝了口茶,视线从蓝天白云上收回。 沐清欢早就习惯他这种聊天方式了,在文件上了写了几下之后才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伸出手:“把茶给我喝点,你别一个人喝完了。” 祁墨一愣,沐清欢已经把茶杯接了过去,嘴唇恰好映在他喝过的位置。 阳光斜酒,调皮的窜进了她微敞的家居服的衣襟,皮肤在光芒下像上好的水豆腐,莹莹发光。也许因为受伤的关系,她的唇色很淡,清绿色的茶水缓缓流进去,有些沾到了嘴角,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在唇上扫了一圈。 他的喉头轻轻的滑了一下…… 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还没有触到她的脸,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190.第190章 线索断了 “嗯?”沐清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简瑜,她赶紧放下杯子,看了祁墨一眼,发现他又在看天,于是疾步走到另一边。 她刚走开,祁墨就起身回了客厅。 祁恒正在通电话,见他进来,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到了祁墨身边。 “少爷,唐云暖那边的线索断了。” “也就是说,对方把唐云暖弃了。” “我想应该是。”祁恒眉宇间满是怒意:“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祁墨思索片刻,看向还在打电话的沐清欢,顿时恍然:“他们应该只是在借用唐云暖试探我。” “试探?”祁恒一点就通:“我明白了。他们在拭探少爷的底线,依照他们的行事风格,夫人恐怕没法置身事外了,你也不可能放任夫人不管。我们其它地方没有什么破绽在对方手里,所以他们发现了唐云暖这颗棋子……那少爷,为什么不干脆把唐云暖拔掉了?” “这不是在拔么。”祁墨冷哼:“不过对方只要有所行动,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唐云暖就交给沐清欢,让她好好玩一玩,你暗地里帮一下,让她收集唐云暖的证据更顺利一点。” 祁恒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家少爷的心了,太深沉了,他根本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根本不知道他在如何打算。 ** 沐清欢是轻微脑震荡,祁墨是肩上枪伤,两个病患一个想做点吃的,一个不让。 沐清欢怒:“我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又不是重度的残疾,做个饭没什么关系吧?” 祁墨就一句:“闲得慌就去晒太阳。” ……这是两人养伤的第三天。 因为医院遇袭的事情,医院很体贴的给沐清欢休了假,她每天跟祁墨在一起,他却什么都不许她干,闲得发慌。 “我都晒黑了,你看!”她把脸凑过去,指着自己左脸右脸:“看这儿,脸跟脖子的交界线都出来了!别小看冬天的太阳,同样紫外线伤皮肤。” 祁墨腻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报纸抖平,不理她。 沐清欢泄了气,等到祁墨看得入迷的时候,她悄悄离开客厅,钻进了厨房。 虽然每天都有人做饭,但是她技痒啊! 如果不能在这种时候做几顿饭出来两人一起吃,每天都闲着长膘那这伤也养的没什么意义! 但是她打开冰箱的时候,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因为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她冲出去,插腰站在祁墨面前:“我说咱们就不能好好自己做顿饭吃?阿姨做饭虽然省事,但是丝毫没有过日子的感觉。再说了,我们除了吃这个饭填饱肚子,还得享受做饭的这个过程对不对?这才是生活的意义嘛!” 祁墨就没听说过谁天天做饭还得享受做饭的过程才算是生活的有意义的。看来沐清欢真是被闷惨了。 不过…… 他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看着怒发冲冠的沐清欢,无不恶意的想,偶尔无聊的时候看她抓狂还挺有趣。 “喂,祁墨,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祁墨想,这个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说话根本不像以前那样小心了。 “咱们出去吧?去逛超市?去散散步?要不然我去看看简瑜?” “不去。”祁墨扔回两个字。 沐清欢被噎了一下,愤愤的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就往外走,祁墨道:“给我回来。”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继续走,身后传来祁墨一字一字的呼唤:“沐清欢。” 语气里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但是沐清欢打定了主意不理会他了,什么跟什么嘛,养伤也不能闷养啊是吧?养伤也得多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是吧?养伤也要……“喂喂你干什么!” 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她了,拎着她的领子给拎回去,扔进沙发里。 “……君子动口不动手。”沐清欢弱弱的看着站在旁边气场强大的他,缩了缩脖子。 话说她没有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吧?不就是想出去荡漾一下他至于生气嘛? 但是所有的怨气,都在看到他肩头沁出来的血丝后烟消去散。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她都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他的伤口崩开了,本来一个枪伤,硬生生给他第一天见了水,发炎了,然后就变得更加严重。 祁墨却是毫不在乎:“如果你不跑,我也不用动。” 什么什么?!! 沐清欢无力:“所以这是我的错吗?” 祁墨这回连眼神都不屑给一个,显然,这就是她的错。 沐清欢拿来医药箱,站在他面前:“把衣服脱了。” 祁墨手一抖,也没说什么,就把衣服给脱了。 沐清欢本来是一心只想给他处理伤口的,这是一个医生最起码的职业素养,那就是不对任何病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是! “你脱裤子干什么?”她感觉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祁墨这是怎么了?! 祁墨睨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道:“洗澡了再换,血腥味,难闻。” “难闻你下次就少乱动!!”沐清欢感觉自己跟祁墨一起生活后,不仅话比以前多了,现在都快变成咆哮女王了。 但偏偏,不管她什么反应,他都是一副淡漠的冷冰冰的像一株青松一样,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沐清欢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眼睛只看他的脸:“当我求你好吗?你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可以吗?” 祁墨没有说可以,当然也没有说不可以。沐清欢自己选择了答案:应该可以。 侍候祁大少爷沐了浴上了药,大少爷终于大发慈悲般开了金口:“想去哪里?” 沐清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天黑了,以前那家经常光顾的牛肉店这个时候应该开门了:“去吃牛肉面!” 祁墨对那次的牛肉面记忆不错,但是环境不想回忆,果断否决:“除了牛肉面。” “……”沐清欢顿时如丧考妣:“既然你都有决定了,还问我想去哪里你觉得有意思么?” 有意思。 当然祁墨没有说出来,用了两秒思考,然后说:“那就牛肉面。” 191.第191章 中国好老婆 沐清欢顿时化身成简瑜,做西子捧心状:“大少爷你真好!” 每次从她口中说出‘大少爷’三个字的时候,就跟从徐天口中说出来一样,徐天那是调侃,她那明显是觉得有趣。 对于她的做作,祁墨没什么表情的转身,径自往外走。 沐清欢顿时无趣的摸了摸脸,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冲进厨房,不一会儿又冲出来,撒欢儿似的跟上去。 祁墨亲自开车,在沐清欢的指点下,两人又来到了那个小牛肉面馆前。 “老板,两碗牛肉面!”刚把椅子迭干净,侍候大少爷坐下,沐清欢正感叹自己做这些事情越来越熟悉心有点小酸,一坐下来想起来一件事情,对着里面叫道:“老板,不要放葱!” 祁墨扫了她一眼。 沐清欢又看到桌上的筷筒里的筷子,对祁墨道:“稍等哈,我给你拿装备去。” 祁墨没明白装备是什么,就见她跑进车里翻出一个包,又屁颠颠跑来,从包里拿出一个真空袋子,袋子里装着刀叉筷子,全都是祁墨常用的东西。 她一边把东西拿出来给他摆上,一边说道:“其实我想连碗一起带来的,后来想想体积太大不方便还易碎,就想算了。” “啧,我真是中国好老婆!”她调侃的冲祁墨眨眨眼,气氛和关系跟上一次来这里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今想一想,那些事情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旁边有人不断的往这边瞅,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祁墨听到有人说‘这么讲究就去高档餐厅啊,吃什么路边店啊’‘真是一对奇葩’……等等这种闲言碎语。 沐清欢当然也听到了,她睨了那些人一眼,淡淡道:“自己不讲究还不许别人讲究,这种大众心理病。就跟自己不是同性恋却觉得同性恋是变态的人的心态一样,不用理他们。” 祁墨难得的回应了一句:“心态还挺豁达。” “活着就该豁达,不然我早死了。”沐清欢下了句结论,老板也在这时把面端了上来。 看到摆在桌上的筷子后,老板脸上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沐清欢也许看到了,也许没注意老板的神色,拿了双筷子就吃,祁墨回头看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议论他的人,那些人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后,纷纷移开视线。 “你怎么不吃啊?”沐清欢刚说完,就看着祁墨将筷子收进袋子里,从旁边的筷筒里取出一双,极其自然的吃了起来。 “……”沐清欢有些不明白了:“大少爷你不讲究了吗?” “被人指点你不是不自在么?”祁墨的一句反问,让她喉咙哽了一下。 原来她的伪装被看穿了啊! 虽然能做到不在乎,但吃个饭被人指点总是件不太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就是了。没想到,祁墨竟会在意。 沐清欢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祁墨,我发现自己都快爱上你了。” 祁墨筷子顿了一下,冷冷吐出两个字:“恶心。” 卧……槽! 现在只有吃碗牛肉面才能压压惊! 吃饱喝足,沐清欢擦嘴的时候,突然对面的街道响起一声怒吼:“我X你大爷的祁东!!” 这种响彻整条街的咆哮体除了简瑜还能有谁? 沐清欢和祁墨同时望过去,就看到祁东带着一脸春风得意的笑揽着一个美女从对面一家咖啡厅里走出来,他的后面,跟着一脸愤怒的简瑜,而简瑜的后面,跟着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看打扮,是个小开。 那男人拉着简瑜说了什么,简瑜有些为难,但是祁东挑衅的说了几句话,简瑜顿时抛却男人跟上去。 沐清欢还来不及起身,简瑜就跟着祁东一后一前吵吵闹闹的离开。 祁墨却是看着门口那个男人说:“赵瑞,一个以骗无敌少女的低俗的男人。” 这是祁墨第一次明确的去评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人品。能让他说低俗的,沐清欢也相信那个男人高尚不到哪里去。 “小鱼儿最近极度反感祁东,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了。”沐清欢看着那个男人,若有所思。 祁墨补充道:“祁东在破坏她的约会。” “你怎么知道?”沐清欢说不吃惊是假的,祁墨难得会关心除他必要关心的之外的事情吗? 祁墨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白痴?” 沐清欢泄气:“相比之下,我觉得你说我蠢勉强能让人接受一点。” 祁墨是一个接受别人建议的人吗?绝对不是。 沐清欢低头喝水,深感悲伤。 难道她在祁墨这里,已经不能聪明起来了吗?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沐清欢独自忧伤:“你好,沐清欢。” “沐!清!欢!”电话那头,是唐云暖声嘶力竭的尖叫:“你到底要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你才甘心!!” 沐清欢反问:“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唐云暖失控怒吼:“我要你死!” “彼此彼此。”沐清欢挂了电话。 她不认为那些证据有那么快把唐云暖绳之以法,而且唐云暖用了‘我们’。她悄悄看了祁墨一眼,一副有话想说却又艰难止住的样子。 祁墨听到了唐云暖的嘶吼,那么大的声音,又怎么可能听不见。见沐清欢的小动作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当下也没有隐瞒,说道:“我让人把跟秦琛有关的公司的合同全都切断了,并且让出高价收买了公司重要职员,把秦氏公司所有的机密都倒卖出去了。另外,秦氏有洗黑钱的内幕,目前可能证据还没有送到检查官手里,不过也就这两天了。” 他说的极为平淡,但是沐清欢却感受到了其中的腥风血雪。难怪……难怪唐云暖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她喝了口水压压惊,这辈子,她都不想得罪祁墨。 可是她的行为,在祁墨眼里,却被理解为:“你是为秦琛感到可惜还是心疼或者是不忍?” 沐清欢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可惜要疼要不忍?” 这一反问,倒把祁墨噎住了。 192.第192章 说不清道不明 沐清欢随即明白过来,她说:“老实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可能还陷在那个地方。我想不到你要这么对他的其它原因,所以我就恬不知耻的认为,你是为了保护我。” 被她真诚的望着,祁墨想,他有自己的私心,只是她不知道。 他知道她的一切,然而她却不知道他的一切。就像她现在说的,她想不到他要对付秦琛的其它原因,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打丛一开始知道秦琛和唐家跟七重门有些关联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要让秦琛一无所有走投无路了。 只是沐清欢这个原因,让这个计划提前实施了而已。 沐清欢说:“动物的世界是弱肉强食,我们的社会不也是一样的吗?以前我为鱼肉秦琛为刀俎,现在,他为鱼肉你为刀俎,这算是报应吧。至于唐家……” 祁墨等着她说。 “唐家种下的因,也会得到什么样的果。”沐清欢把头发撸到后面,起身道:“吃好了没有?咱们回去吧?” 祁墨刚想说好,祁恒的电话打来:“少爷,你们在哪里?!” 祁恒的声音很急,祁墨知道出了事:“在外面。” “顾少爷被人偷袭了!”祁恒懊恼不已! 祁墨一惊:“你们现在在哪里?” “A市。” “他怎么样?” “顾少爷没事,不过容七受伤比较严重。” 祁墨打了个手势让沐清欢上车,他随后坐进去,问道:“容七是怎么回事?” “容七……”祁恒似乎很难启齿,最后还是说出了难堪的事实:“顾少爷嘲笑过容七的偷术,然后容七为报复,把他从卧室里偷走,扔到了……夜场。” 祁墨:“……” 整个事情脉络其实很简单,容七一时之气,把顾以南偷到了夜场卖身,没想到会有人偷袭顾以南,容七个性好强,自己偷来的物品不许别人染指,然后就跟对方起了冲突,,她为了保护她的‘战利品’,被人从背后开了一枪。 祁墨揉了揉眉心,太被动了。 对方想挖坑让他跳就挖坑,想动他的人就动他的人,看来从此不会安宁了。 只是没想到顾以南会这么大意!!丢人!! 祁恒刚挂断,北宫打了进来,祁墨一接听就被骂的狗血淋头,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北宫也知道不能太过,愤愤地扔下一句:“管好你的人!” 祁墨冷笑:“自作孽。” “你说什么?!”北宫气得半死:“祁大少爷!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你用得着挑衅?” “……”北宫估计是砸了手机,沐清欢都在挂断的时候听到了声响。 沐清欢有点心疼祁墨了,幸好已经吃过牛肉面,不然气都气饱了。 祁墨察觉到她的视线,默了默:“你那是什么眼神!” 如果不是沐清欢的错觉,那么她想,她或许应该大概可能……是听到了祁墨磨牙的声音。她老实的道:“我心疼你。” 真的是心疼他,看来做一个老大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她觉得自己在医院领一拨实习生和助理已经够操心的了,原来祁大少爷操心的更多。 “……”祁墨彻底没火气了。 沐清欢一回到别墅就给简瑜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祁墨对那个叫赵瑞的男人的评价,结果简瑜就暴走了! 两人都以为今天的发生的意外应该到此为止了,所以沐清欢扔下手机打算洗个澡的时候,祁墨的手机和她的同时响了起来。 祁家打给祁墨,唐家打给沐清欢。 这个夜,还很长啊。 祁墨去了阳台,沐清欢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用猜她就知道这一通电话的内容会是什么。 “祁墨,马上给我回来!”祁渡的声音压抑着怒意,濒临爆发。 似乎是猜到祁墨会拒绝,他冷哼一声:“你可以不回来,关于你二叔的事情,我直接问他。” 祁墨眼睛眯起,冷冷道:“在我回来之前,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你就这么跟说话……” 祁墨却已经挂了电话。 虽然是父子,但是那个人,哪里像一个父亲?就算是亲儿子,他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在他眼中,只有祁家的利益。 祁墨从阳台进来的时候,看到沐清欢趴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看着杂志,脚步顿了一下。沐清欢恰好望上来,看他往门口走,诧异了一下:“这个时候了你还出去?” “嗯。” “哦,那你早点回来。” 祁墨说:“不用等我。” 沐清欢低笑两声,调侃道:“我没有打算等你啊,自作多情。” “……”祁墨走出门,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沐清欢也正好在看他。见他望过去,她笑了一下:“路上开车小心点!” 祁墨合上门,一并将客厅的光芒关在了里面,他在门口伫立了片刻,虽然有寒风吹来,但是他的胸膛里,却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他实在说不清。 但他清楚了恒叔曾经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少爷,不要排斥别人接近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人惦记,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他提步准备离开,门突然开了。他转过身去,顿时一个人影冲出来:“祁……唔!” 沐清欢捂住鼻子蹲下身,头顶上响起祁墨的声音:“你又在搞什么鬼?” 等到鼻杆上那一阵疼痛感过去,也确认没有流鼻血,沐清欢捂着鼻子起身,把怀里抱着的外套递过去:“这不是外面冷么,刚想起来你只穿了一件衬衫,给你送件外套。”说到这里她顿时幽怨了:“谁知道你站在这里啊!你看里面明亮灯光觉得视野好,我从里面看外面只有黑漆漆一片,你也不出个声,差点把我鼻子撞断了。” 奇怪的是,祁墨竟然不觉得她的抱怨讨嫌。他一向最不喜欢话多的人,沐清欢最近话越来越多了。 可是,他居然会觉得她唠叨起来很可爱…… “发什么呆呀?穿上!”沐清欢展开衣服给他披上,祁墨自然的配合着她,把衣服穿上。 193.第193章 祁尧 沐清欢给她理领子的时候,突然祁墨握住她手腕,沐清欢愕然抬眼,黑暗中他漆黑的眼像两汪深潭,瞬间将人淹没。 “怎、怎么了?”她不由得紧张起来,连手指都在轻颤。 祁墨盯着她看了几秒,松开她的手,淡淡道:“你可以进去了。” “……”沐清欢顿时黑了脸! 转身甩上门! 门外的祁墨,在黑暗不禁笑出了声。 A市,唐家。 唐家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一家三口在一起时合乐融融的唐家了。 唐逸像是突然间老了很多岁,坐在沙发里,脸色难看之极。李娇抹着泪数落着沐清欢的不是,罗列当年收养沐清欢的错误。唐云暖坐在窗边,仰头看着窗外黑蓝色的夜空。 她是彻底输给了沐清欢。 家快破了,秦琛也一无所有了,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剩了。而沐清欢却在另一个城市的天空下,过着幸福而富奢的生活。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才会输这么狼狈这么彻底,居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别哭了!”唐逸被李娇哭的心烦,怒喝道:“你哭就有用了吗?我当初就说过,让你们不要闹的太过份!现在好了,说这么些话有什么用?!” 李娇一愣,随即哭的更厉害:“你说什么?要不是你当初执意收留她,我们唐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暖暖怎么会受这么多委屈?!” 唐逸烦不胜烦:“如果不是你们要害她,暖暖怎么会一睡就是三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怪我?你是说我们活该吗?你是不是人哪你!”李娇冲上去就要动手,唐云暖突然尖叫起来! 李娇和唐逸同时吓了一跳,李娇更是激动的问:“宝贝女儿你别激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别担心。” 可是唐云暖知道,好不起来了。 她失控的大哭起来,现在她连秦琛都找不到了,他的公司一夕之间被架空,秦琛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什么都没有了。 ‘叮咚~’ 突然而然的门铃声,止住了唐云暖的哭声。她茫然的转头望着门口,期待的问李娇:“妈,是琛回来了吗?” 李娇无言抹泪,唐云时破涕为笑,光着脚冲向门口:“一定是琛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了!” 她冲到门口,欣喜的打开门。但是迎接她的不是她心中的琛,而是一张冰冷的警官证。 唐云暖的一切神情都僵住了,眼前一片空白,她缓缓转头,看着李娇,像是哭又像是笑:“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的。我早该把她杀死的!” “唐云暖,李娇,我们怀疑你们涉嫌数起谋杀案,跟我们走一趟。” 李娇委靡在地! ** “唐云暖李娇被捕了。” 沐清欢看着这条信息,没有多么兴奋。 她望着窗外,墨蓝的夜空里连颗星星也没有。 “爸爸,城市里的星星为什么没有农村那么亮呢?” “城市的灯光太亮,把星星的光芒掩盖住了。” “星星好可怜哦。” “沐清欢,就算你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一定会把你的光芒掩盖住!” ……过去的,真的过去了。她知道唐逸他们现在一定很恨她,可是事实就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起小时候刚到唐家的事情。 唐云暖和她,也许在唐云暖走出来说出那句话的那个夜晚开始,就注定了如今的结局。 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天上的星星,但是唐云暖却把自己当成了可以掩盖星星的城市的光。 同一时间,祁墨走进了祁渡的书房。 祁东懒懒的坐在一张红木沙发里,一看到他来,立即笑逐颜开:“哥啊,你要再不来,这个老东西估计能吃了我。” 祁渡猛地一拍桌面:“祁东!” “干什么干什么?你会拍桌子了不起啊?”祁东坐回去,继续玩游戏。 祁渡气得面皮子发颤,冷眼看向祁墨:“你二叔,是不是你派人暗杀的?” “是。” “混账!”祁渡大怒:“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丧心病狂?”祁墨就站在书房中间与这个父亲对视:“难道只许二叔杀我,不许我出手杀他么?” “胡说!你二叔就算杀你,他也做不到你现在的位子!他为什么要杀你?没有利益的事情,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去做?” 祁墨没有立即回答,他默然的望着祁渡,看着这个鬓角已经斑白的老人,他的目光近乎怜悯。 他说:“原来在你心里,一个投靠了七重门的叛徒,比自己的儿子重要。” “你看看你这个态度?你把自己当成我儿子了吗?!” “那么请问,在你心里,你把谁当成过你儿子?祁家的权利,还是你在社会上的威望?” 祁东停下来,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每次父子见面,总是不愉快,但是这一次,明显有了很强的火药味。 不过不管他大哥怎么做,他都始终站在他身边就是了。 祁渡气得发抖。 祁墨优雅的走上前,一手按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与面前这个父亲平视:“如果不是二叔贪生怕死,小尧不会死。”他的声音极其危险,却偏偏温和至极! 祁渡眼角直抽搐,在他的压迫下,甚至有些站立不住。 祁墨轻轻一笑,他是不少笑的那种人,但是笑起来绝对会让人心胆俱颤的人:“实话告诉你,我不仅让人杀了他,我还想找人杀了你。” 祁东心惊肉跳! “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西如月猛地推门进来,美丽的脸上覆着寒冰:“你要为了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忤逆整个祁家吗?!” 祁墨站直身体,连多看一眼祁渡的时间都欠奉,他转身对西如月说:“就算是他死了二十年,祁家也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你……” “小东,回去。” 祁东赶紧跟上,丝毫没有把这两个所谓的父母放在眼里。虽然当年的时候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这么多年以前,大哥的心里,有一道始终无法愈合的伤。 伤口的名字,叫做祁尧。 194.第194章 赶出祁家 那个在他之前粘着祁墨,他却从未谋过面的二哥。 祁渡喘着粗气,气得一张脸像灌了血一样红:“走出这道门,从此你们就被逐出祁家,祁墨,你可以考虑清楚了。” 祁东反正是不稀罕做不做祁家人,他很小的时候不在祁家,等到回到祁家的时候,只有祁墨照顾他。 他只在乎做不做祁墨的弟弟,至于祁家……算个屁。 此刻,连他都有些怜悯那个所谓的父亲了,空有声势,在他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落了下风。 也许曾经他是祁家的当家,只不过到现在他还活在自己的幻想里罢了。 祁墨这次居然笑出了声,把祁东都吓了一跳。 他侧过脸,笑望着身后背脊已经有一些弯曲的男人,笑意却未到眼底。 “你确定,你要把我赶出祁家?” 说完他再不理会身后那对夫妇,带着祁东离开。 “哥,二叔真是你做掉的?” 路上,祁东当着祁墨的司机,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提问。 祁墨嗯了一声,没有多谈。他从来不在祁东面前谈这些,祁东只需要做个纨绔,这就够了。 其它的,不论是哪件事情,都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七重门的人已经渗透到祁家了。 祁二叔死亡的真相,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祁渡的手段他清楚,他查不到这些。细想下来,至今绕开他的监视,能做到把消息在他察觉不到的时候传到祁渡那里,除了七重门,不做他想。 祁东见他似乎在出神,小心的看了他几眼,祁墨淡淡道:“看路。” 祁东嘿嘿笑了几声,好奇的问:“哥,那个小尧……也就是我二哥,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墨脸色猛地一沉,眸光如刀,像是要穿透祁东的后脑勺一般。他惨叫道:“哥,哥,我不问了好吗?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好吗?!” 他把车开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祁墨别墅,把祁墨扔下之后,赶紧开车离开! 祁墨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在门口站了很久,转身正想开门,门却自己开了。 门后站着打着哈欠的沐清欢:“你回来了啊,站外面干嘛,不冷吗?” “冷。”祁墨说道。 沐清欢拉了他一把:“洗个澡就不暖和了……”她打个大哈欠,用手指弹上掉眼角的眼泪花,含糊道:“……下次晚上出门应该戴个大围巾……唔?” 话刚说完,身体便落入了一个微微带着凉意的怀抱。 她的瞌睡虫一下子飞开,感觉到祁墨有些异常,她握住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柔声问:“怎么了?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 “沐清欢,爱上我你会后悔的。” 沐清欢一时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墨放开她,径自走向二楼。 她望着他的背影,猛然有一种他突然就会消失的错觉…… 一句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如果哪天我爱上了你,就算粉尸碎骨,我都不会后悔!” 祁墨步伐一顿,没有回头。 “是么……” 直到祁墨消失在视线,她才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轻喃出声:“……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 沐清欢后脑的伤没多久就好了。 简瑜对她最近这种多灾多难表情很担忧,各种奉劝她一定要去山上烧个香拜个佛求个平安符或许许个愿冲冲煞。 沐清欢的回答是:“你可是保持你的宗教信仰,但是不要强迫我跟你一样。我是一个无神论者OK?” 后来她耳边就清净了。 几天之后,照常上班。 自从上次医院的袭击事件,沐清欢现在天天上班都要检查一下四周有没有异常,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被迫害妄想症了。 唐云暖都被立案调查了,又有谁还会整出那些幺蛾子? 这天她一上班,就拿着袁杰的病例资料,去四楼找张医生。 这几次的诊疗袁杰还算配合,所以进行的相对来说比较顺利,只是沐清欢却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电梯到达四楼,沐清欢直奔张医生办公室,没想到刚准备敲门,门就开了。 “清欢?我刚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你的伤没有大碍了吧?上次的事情我听说了,真是惊险,哎,你也放宽心,这人啊,倒霉起来确实做什么都不顺。” 沐清欢知道在祁墨的授意下,上次的事情,被祁恒处理成了一起病患袭医事件,没有引起任何恐慌。 毕竟她这个行业,本身就会有这样的危险存在。 有些偏执型人格,或者狂躁症等很多种心理疾病,都会发生这种袭击人的事件。 沐清欢礼貌的笑应:“多谢张医生关心,以后我多加小心就是了。” “嗯,你这种心态就很好。”张医生扶了扶眼睛,转过身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你来了也省的我去找你,袁杰的情况我想和你谈谈。” 沐清欢连忙跟进去:“我也是来找您谈袁杰的事情的。” 张医生已经坐到位子上,见沐清欢还在站着,连忙招手:“快过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沐清欢闻言连忙走过去,坐到张医生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疑问的看着张医生:“是什么?” 张医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点开电脑其中的一个文件夹,示意沐清欢观看,在播到其中一个画面的时候,他还把画面拉大了些,以防沐清欢没注意到那个画面。 沐清欢循着他的意思看向桌子上的电脑,瞳孔逐渐放大,一直到最后视频放完,沐清欢还处在惊讶中没回过神来。 “是不是很惊讶?我一开始看到这段视频,也跟你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不是昨天小陈偶然的一句话提醒到我,我可能还不会重新看这段视频。”张医生跟她解释着。 沐清欢只是沉默,眉头皱的很深。 这是7月3号那天枫叶街道的监控录像,这段录像她之前就看过,第一次接诊袁杰的时候,她让小陈去警察局调过这一时间段的CCTV。 195.第195章 同样的画 里面是一群打扮怪异的青年正在殴打袁杰,袁杰只是蜷缩着,任人拳打脚踢,没有任何反应,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段普通的群殴事件,但她却忘了看袁杰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一个地方。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乞求,期盼,还有绝望,愤恨。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是一个人影,看不清楚长相,可拉大了看,却依稀像是一个人。 袁杰的母亲,袁莉。 她的手里拎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蔬菜跟水果,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群人殴打,沐清欢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还用去看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殴打成那副模样,还能够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观看? 或许她真的错了,该看病的是袁莉。 张医生见她一直不说话,又说道:“我记得你上次给我看的病例报告里面说,袁杰的主要副人格是因为五岁的时候袁莉虐打袁杰又当着他的面跟情夫上,床,才出来的,那么就说明,袁杰的心病是在与袁莉。”说完,他认真的看向沐清欢:“清欢,我想我们应该找袁莉谈谈了。” 沐清欢抿了抿唇,点头:“我今天下午就联系她过来。” “我已经联系了,估计快到了。”张医生说道。 “嗯。”沐清欢再度点头:“她来了你让小陈通知我一下,我先去病房看看袁杰。” “好。”张医生答应。 从张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沐清欢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一块石头压着一样,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往袁杰的病房走过去。 可沐清欢推开病房却空无一人,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垃圾桶里有不少糖纸,地上也扫的很干净,她望着空荡荡的病房怔了好一会,才回头问一旁走过的护士:“这个病房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瞅了一眼病房号,答道:“是袁杰吧,他去花园了。” “谢谢。”沐清欢道了谢便往电梯口走去。 一路走到医院后面的花园,她的心都没有定下来,直到看到不远处正捧着画板坐在长椅上,穿着一身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的袁杰,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阳光正好,安静的少年专心致志的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描描写写,沐清欢想,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治疗袁杰。 沐清欢甩甩头,重新拾起笑容,朝袁杰走去:“你在画什么呢?” “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少年没有停下画笔,虽然说着厌恶的话,但是口气里却没有丝毫的反感。 沐清欢丝毫不被他的话语影响,从他那长椅上认真的画着画时,她就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索昂。 站在他身侧,歪着头看向他画板上还未画完的画。 她眉头微微上扬,一丝疑惑跟惊讶一闪而过。 一只鹿,一只羊。 羊被钉在十字架上,鹿的四只蹄子踩着四个人头。 袁杰正拿着画笔在画一棵树…… 这画! 沐清欢瞳孔骤然收缩,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她记得,第一次给祁墨做咨询时,他也画了同样的画! 她慌忙问:“索昂,这画是谁教你的?” 索昂终于抬头,鄙夷的看着沐清欢:“一个老师,你这么惊慌作什么。” 然而沐清欢却没空理会他眼中的鄙视,继续追问道:“老师?是谁?我认识吗?” 索昂的耐心快用完了:“既然是我的老师,你又怎么可能会认识,沐医生,你能别挡着我的太阳吗?现在是冬天,我很冷。” 沐清欢这才注意到他穿的很单薄,连忙移开身子,坐到他的身侧,伸出手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索昂,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幅画的来历,因为我之前有个朋友也画了同样的画。” 她这么一说,索昂兴趣顿时就被提上来,很快问:“你朋友也有精神病吗?” 沐清欢抽了抽嘴角,解释道:“他只是心理有点问题。” “哦,真没劲。”索昂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回过头专心的画着画。 沐清欢不放弃的继续说着:“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拿走你抽屉里所有的糖。” 索昂立即抬头看向她,一脸的鄙视:“沐清欢,你可是一名医生!怎么可以威胁你的病人!” 沐清欢挑眉:“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索昂,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索昂:“……你赢了。” “说吧。” “我是在一次画展上看到这幅画的,觉得画的很好,就访着画了。”索昂心不在焉的说着。 沐清欢憷眉:“你刚不是说老师教你的吗?” “我随便说的,你也信?”索昂再度鄙视。 “……好吧。”沐清欢又问:“那是谁的画展,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我是偶然进去看到的,不是特意去参观,怎么可能记得是哪个画家。”索昂说着话,已经画完了整棵树的模样。 沐清欢看向那副画,心里一咯噔,不对,这树好像不一样,她记得,祁墨画的树是褐色的,袁杰的是绿色。 “这个绿色是你自己填充的吗?”沐清欢试探性的问道。 索昂摇头:“不是,我按照照片里一模一样画的。” 沐清欢伸头往他右侧看了看,果然旁边有张照片,真的如他所说,他只是照着画。 “我能把这张照片拍下来吗?”沐清欢问。 “随便。”索昂没什么表情的道。 沐清欢见他同意,便站起身,拿起手机走到他右侧,对着照片拍了一下。 “你母亲来了,你要去看看她吗?”沐清欢收起手机,说起了正事。 索昂的手指咻地停住,眼神闪过一丝戾气,沉默着不说话。 沐清欢叹了口气,果然她就知道是个这个结果。 “我先走了,要去见你母亲。”她道。 索昂冷笑一声:“她不配做我的母亲。” 沐清欢沉默片刻,道:“或许,袁杰觉得配呢。” 索昂的眼神深了少许,再度沉默着没有说话。 196.第196章 想你见最后一面 沐清欢又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转身,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在响,应该是袁莉已经到了。 她该走了。 沐清欢从口袋里拿出电话,边接边往回走:“嗯,好的,张医生,你让袁莉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到。” 从花园到张医生办公室并不需要多长时间,沐清欢赶到的时候袁莉也才刚坐下。 张医生正在给她倒茶,沐清欢走过去,坐在袁莉对面的椅子上。 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打扮的很干净,身上穿着不算名牌的衣服,却件件精致,妆容得体,相比前两次而言,今天要精神了很多。 “袁小姐,你喝茶。”张医生将杯子放到她面前,也坐了下来。 “不知道你们二位找我来是有什么事,难道是小杰的情况又恶化了吗?”袁莉捧起杯子,喝了杯茶,问道,面上还有一丝焦急之色。 沐清欢将她脸上的焦急看在眼里,只是却不明白她这焦急是真心还是假意。 张医生显然因为视频的事情,不再相信袁莉,他突然开口:“你是真的关心袁杰吗?” 袁莉的脸色变得难看,一次性杯子因为她的紧握而变得扁了一些:“张医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关心他难道还关心你吗?” 张医生眉头拧了拧,很是不悦:“袁小姐,我们在7月3号晚上的监控录像里看到袁杰被殴打的时候你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如果你真的爱你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袁莉大概是没有想到张医生会提起这事,原本嫣红的面颊变得些许苍白,她立刻反驳:“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讲!如果你们今天找我来只是因为要跟我谈这些事情,那我想我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张医生努着一张脸,刚想吱声,便被沐清欢伸手拦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她看向正站起身要走的袁莉,开口:“你要是想你的儿子彻底痊愈,就请你做一些适当的配合,如果你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错,逃避现实,那我们的医院也救不了你儿子。” 袁莉被这话刺激到,咻地抬头,瞪着沐清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花钱在你们医院,你们就得负责治好我儿子!” “你以为什么都是钱能够解决的吗?你儿子病的根源在你,如果你能够好好的跟他聊一聊,解除他的心结,我想他会痊愈的更快。”沐清欢说道。 袁莉拧紧了眉毛:“他的病不是我造成的,只要他能痊愈,时间长短不是问题。” 沐清欢闻言,第一次对面前这个女人感到生气:“袁小姐,如果你还这样继续下去,请你领走袁杰,我们医院对不配合的病人家属无能为力。” “清欢……”张医生拉了拉沐清欢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放弃袁杰。 袁莉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沐医生!” 沐清欢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袁小姐,如果你对袁杰起码还有一丝的歉意,就好好跟他谈谈吧,他需要你。” 袁莉闻言沉默了几秒,脸上的表情微微崩塌,最终点头:“我会的。” “好,我想袁杰会等到的。”沐清欢凝眸。 袁莉站在原地杵了一会,随后转身离开,没再说一句话。 张医生见袁莉走后,便朝沐清欢说道:“下次不能对病人家属这么说话了。” “嗯。”沐清欢点头,其实她刚刚不过是想激一下袁莉,袁莉既然将袁杰送到医院就说明对这个儿子她还是存一点愧疚跟爱的。 正思索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沐清欢跟张医生同时抬头,只见小陈慌忙进来:“沐医生,有人找你!” “找我?”沐清欢微微疑惑,今天她没有预约的患者啊。 “是的!”小陈用力点头:“说一定要见到你。” 沐清欢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张医生:“那我先回去了张医生。” “好。”张医生摆了摆手。 沐清欢跟着小陈往六楼的咨询室走,一路上她都在回想着这星期预约了哪些患者,但想来想去,今天确实没有患者。 她随小陈回到办公室,却没有见人。 小陈奇怪道:“刚才人还在这儿呢?怎么又走了?”她怕沐清欢误会,焦急的解释:“刚才真的有个人找你,长这么高,样子……” 小陈描述着来人的长相,沐清欢想了一下,不认识小陈见过的那号人。但她相信小陈没有骗她,因为桌上放着一个祁品盒。 小陈也刚看到:“咦,这个盒子是刚才那个人的。” 沐清欢说:“我知道了。”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嘴角的弧度缓缓消失。 小陈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找个借口遁走。 沐清欢站在盒子旁,看着里面她所有的旧物,叹了口气。 有她的照片,她的奖状奖怀,还有一些纪念品…… 最下面,压着一张她和唐逸的合照,照片后,写着一行字:清欢,爸爸想见你最后一面,你能成全吗? ** “少爷,夫人请假去A市了。” 几乎是沐清欢一从医院离开,祁墨就得到了消息。 他吩咐道:“让人保护她。” 祁恒担忧的道:“少爷,如果夫人突然心软……” “不会的。”祁墨很笃定。他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着祁恒:“给她送东西的那个人,查到下落了吗?” “死了。”祁恒有些遗憾的道。 祁墨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又问:“秦琛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秦琛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他就像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 “没有人会凭空消失,总会留下蛛丝蚂迹。”祁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恒叔,你注意一下小东,不要让他插手任何事情。” “是。” 祁恒离开后,祁墨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脚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 沐清欢,这一次,你已经决定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吗? A市,唐家。 时隔不到三个月,曾经风光无限的唐家,一夕之间居然破败到这种地步。 如今,沐清欢走进这个门,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感觉。 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她这么想着,伸手推开了门。 197.第197章 做个了断 灰尘迎面飞来,她没有去挡。整个房子昏暗不已,门一打开,惊起无数尘埃。 她的身影被阳光拉得有些长,落在地面上,一直延伸到沙发坐着唐逸那里。 唐逸满脸的灰败,似乎老了很多。 他说:“你回来了啊。” 沐清欢站在门口,说道:“我来了。”不是以前的那句‘我回来了’,只是一个为了应约而来的客人。 也许,客人都算不上。 唐逸像是不在意她的话,对她招手:“过来坐吧。” “不了,我是请假过来的,天黑之前我还要赶回去。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沐清欢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好一阵,两谁都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沐清欢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你送的东西我收到了,谢谢。” “清欢!”唐逸叫住她,缓缓起身。 两个曾经的父女,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相望,一个想表现出慈父的关怀,一个拒绝接受任何不真实的感情。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啊,你就喜欢上了这里。”唐逸缓缓开口,说起那些往事:“你那时候就这么高点……”他比着沙发,笑声沙哑:“虽然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过你胆子真的很大,也很懂事,当时我就想啊,这个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唐逸一直述说的从前,沐清欢始终没有插话,也没有附和。他说到最后,说出了眼泪。 “清欢,你从十岁起,就在这生活,在这里长大,这是你的家呀!” 沐清欢凝望着面前这个老人,真的是老人了,身体老了,心也老了,连记忆也老了。 她说:“也许您忘记了,也是在这里,不久前,我已经跟这里没有关系了。这个地方,我也曾经以为是我的家,后来是您用现实告诉我,用您的所做所为告诉我,这个地方不是。” “唐先生,平心而论,我不欠您什么。” 唐逸心里涌起怒意,但是现如今,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喝斥面前这个人了,他压下愤怒,却没有逃过沐清欢的眼睛。 她觉得真是太虚伪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要伪装起来苦难她。 真是,虚伪之极。 “暖暖确实有错,但她毕竟是你妹妹,难道除了你记恨的那个原因,你对这个家就没有丝毫的感情吗?” “我有啊。”沐清欢说:“本来还有的。但是您纵容唐云暖跑去南城暗杀我的时候,就没有了。” “唐先生,我没有害过唐云暖,她现在得到的结果,全是事实,没有一件事情是冤枉她的。”沐清欢朝他鞠了一躬:“我今天来,仅仅是来感谢你把那些东西送给我。见您这一面,也仅仅是让你知道,你们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们的。从此两清,未必不是一个好结果。” 直到这个时候,唐逸才知道,用恩情亲情的招数,已经无法牵扯住沐清欢。她真是长大了啊,他想。 已经长大到他认识了。 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普通。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永远比不过她。 沐清欢说完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扑嗵一声! 她震惊的转身望去,就看到唐逸跪在了自己身后! 她所有的冷静荡然无存,不禁后退几步,震惊的望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欢,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秦琛和唐家,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这难道还不能抵消你的恨吗?我跟你跪下,我求你,让祁墨收手,好吗?” 沐清欢错开身体,她受不起这一跪。她从来没有见过唐逸这样低下求饶的样子,她了从来没想过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这一切本来就是唐云暖的结果不是吗? 是她的错吗? 不是的。 她望着唐逸,唐逸也望着她,目光希冀而悲凉。沐清欢不知道他此时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她也不想分辨真假了。 她缓缓跪下,对着他叩了个头。 在唐逸惊怒失色的神情里,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唐先生,你自己多保重吧。” 沐清欢一走出院子大门,就听到唐逸歇斯底里的怒吼:“沐清欢!你竟然如此无情!” 嗯,我就是无情。 她仰头望着天,不敢低头,怕一低头,眼泪会掉。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夕阳余晖里,一并带走的,还是唐逸最后的希望。 沐清欢离开没多久,几名警察就到了门外。 “唐逸,有人控告你涉嫌毒口交易……” 唐逸刚站起来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 沐清欢!你够狠! ** 沐清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别墅里黑漆漆一片,她一打开灯,就看到沙里坐着的祁墨,后者正淡淡的盯着她。 毕竟偷偷跑去A市,沐清欢知道他一向很讨厌唐家人和秦琛,心里有点虚,虽然疲惫,但还是强撑起笑脸打招呼:“你怎么回来的挺早啊,吃了没有?没吃我去做。” “你干什么去了?”祁墨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沐清欢换了鞋,实在是有些累,不想猜大少爷在想什么,于是索性全盘托出:“我去A市跟唐逸做最后的了断。他让我求你收手,我没有答应。他还向我下跪了,不过我跪回去了……哦还有,其实我发现他今天还在跟我装。”她走向厨房,一边说:“你说他是不是很搞笑啊?为什么非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她一口气灌了一大杯水,对祁墨笑了笑:“说实话,跟十几年的养父了断一切,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感受。看到他跪下来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很爽。” 祁墨随手把手边的自己的外套扔过去,冷淡的道:“笑得这么难看,去洗澡睡觉。” 沐清欢拉下脑袋上的衣服,却听到他说:“我知道不爽。” 沐清欢愣愣的望着他,祁墨却风轻云淡的道:“昨天我跟我那父亲说,我想杀了他。” “……”天惹噜,沐清欢好想哭。 但是她却笑了,笑弯了腰:“祁墨,我能把你这两句话,理解成你在安慰我吗?” 祁墨点头:“事实如此。” “……”真是够够的了! 沐清欢的了个哆嗦,才想起自己今天从医院走太急,外套没穿。赶紧把他扔过来的外套披在身上,房间里,她如果不开暖气,他是不会开的。 “过来。”祁墨对她招手的动作真是像极了招小狗! 沐清欢虽然心里吐槽,但最终却是蹭过去了。祁墨手臂一揽,就把她揽进怀里。 沐清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祁墨搂着她渐渐回暖的身体,一动不动。 其实她今天的一切,他全都知道。她说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个动作,最后都会传到他这里来。 所以他无法忘记,她走出唐家的那一刻,抬头望着天空的样子。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对过去彻底了断的绝决。 谁说她是一个傻瓜?她愿意做一个傻瓜的时候才是傻瓜。 她理智的时候,冷静的可怕。 他掠开落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不禁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个面目呢? 198.第198章 我真恨你 咔~ 唐云暖看着会见室的门缓缓打开。 “你只有十分钟。” 狱警将唐云暖推进去,铁门在她身后咣地一声关上。 会见室里有一个人,形色颓靡,比以前瘦削了很多,也没有以前帅气了。 唐云暖这么想着,来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出来。 “琛……”她看着面前的秦琛,欣喜又心酸,还有着一丝丝希望。 秦琛说:“听说你要见我,所以我来了。” “我……”唐云暖没想到他这么冷淡,她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他为什么连一点心疼她都没有! “琛,我不想待在这里,这几天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也不来看我……”这几天是她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住那种房子,和那些人在一起,她有时候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可是她舍不死啊! 秦琛说:“我为什么要来看你?” “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爱我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她猛地起身双手撑在桌面,哭的歇斯底里。 秦琛沉默的望着她。 “你是想让我救你出去吧?”他说出这句话,就看到唐云暖眼睛亮了一下。他苦笑道:“只可惜,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救得出你?就算救得出……我大概也是不会救的。” 唐云暖绝望的瞪着他,猛得坐回去,不可思议的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绝情?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没有往日的精致妆容,她仍然很美,那种美得让人怜惜的柔弱的美。 只是秦琛看着她语无伦次的疯狂,他不知道对她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他甚至一直都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唐云暖。 他望着唐云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憎恨与悲痛:“无数次我以为一切是噩梦,然而无数次从真正的噩梦里醒来,我才明白,原来现实才是真正的噩梦。原来给我这个噩梦的人,是我一直以来最心爱的女人。” “你偷取我公司机密陷害沐清欢的时候你为我想过吗?我因为家破人亡,可我还全心全意对你的时候,你有过哪怕一丝歉疚吗?三年前你想置沐清欢于死地最后自食恶果沉睡了三年,这三年里,我为你做尽了一切丧心病狂的事情,你醒来后有过半点悔改吗?就连我现在的结果,难道你没有觉得这是你的错吗?” 秦琛每说一个字,唐云暖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突然离开自己,为什么他会去找沐清欢,为什么他会这么绝情…… 她突然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哭泣道:“可是琛,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不是。”秦琛推开她的手,眼睛里血丝遍布:“暖暖,我也爱你,真的。可是你不爱我,我只是你想压沐清欢一头的棋子,因为还有利用的余地,你才一直以爱的名义站在我身边。” “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唐云暖尖叫道:“是我先喜欢你的!是沐清欢把你从我身边抢过去的啊!你还记得吗,那天你去扶沐清欢的时候,是我把你衣服上的灰尘擦掉的,最后你把沐清欢送回去了之后,是我陪着你走到校门口的……我真是很爱你啊琛,对不起……” 她瘫软在地语无伦次,秦琛不知道她在为什么道歉,也不想知道了。 他起身,拄着拐仗看着地上曾经深爱的女人,终于悯叹了一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给了这个女人最后的怜惜。 “唐云暖,我真恨你。” 唐云暖浑身一颤,直到秦琛离开,她悲怒的尖叫一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秦琛从狱中出来的时候,外面太阳正好。 他坐进不远处的一辆车里,没有理会这个陌生司机好奇打量的神色,疲倦的道:“去南城。” 他的秦氏一夕之间垮掉,他心爱的女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他的噩梦,曾经深爱他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 公司已经回不来了,祁墨做的太狠太绝。唐云暖也已经到了尽头了,只有沐清欢!只有她……还有可能再回到自己身边。 毕竟,她爱了自己那么多年不是吗? 这些天里,他每天想得最多的,是那三年的婚姻,才发现自己居然那样亏待她。他可以用余下的生命去弥补她,只要她愿意重新开始。 会的吧,沐清欢,你会和我重新开始吗? 他扪心自问,知道答案却不甘心那样的答案。 来到南城,他在华南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提步往里走去。 沐清欢正跟一群同事在一个有双相障碍(严重抑郁症和躁狂阶段交替出现的一种心理障碍类型)的病房里,病人此时因为自己动手打了自己的同学而陷入抑郁内疚之中。 “双相障碍太少见了,我从实习转正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病人呢。”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轻声说了句,旁边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沐清欢与同事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在这时,小陈跑来说:“沐医生,有人找你。” 其它人都礼貌的跟旁边人说话,沐清欢走向小陈:“来人有说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 “也不是预约的病人?” “不是。”小陈八卦的问:“是一个男人,还长得挺帅的。话说沐医生,你怎么认识那么多帅哥?” 小陈满脸的艳羡之色。沐清欢无语:“是你对帅哥的要求太低吧?” “可你认识的人真的很帅啊,大家公认的。这次这个虽然身体有点缺陷,但是那张脸绝对是帅哥级别。”这段时间她都看过多少帅哥来找沐医生了,先是那个什么顾以南,然后是祁墨,祁东等等。 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唉,她怎么就没沐医生那福气! 沐清欢闻言却是眉眼微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缺陷?” 199.第199章 打扮这么好看干嘛 “是啊,虽然没有祁大少爷帅,但也不赖啦,不过有点可惜的是这男人竟然是个瘸子。”小陈摸了摸脑袋,颇为惋惜的道,果然上天是公平的吗,打开一扇窗就要关闭一扇门。 沐清欢猛然停住脚步:“你刚刚说什么?瘸子??” “是啊,拄着一根拐杖呢,我不会看错的。”小陈见沐清欢不动,便也停了下来。 沐清欢黑了黑脸,拄着根拐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她不明白秦琛现在还来找她做什么,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都不相干了。他为什么还要来? 小陈见沐清欢脸色难看,连忙问道:“怎么了沐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沐清欢沉思片刻,道:“小陈,你去告诉那个人,就说我不在医院里,出外诊去了。” “啊?”小陈有些为难:“可我刚刚已经说了你在医院了。” “那就说我在帮病人看病,没有空见他……”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沐清欢。” 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沐清欢的说话,沐清欢一僵,也没有转身,眉头却越皱越紧。 果然是秦琛。 倒是小陈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这男人应该是听到了沐医生找借口不见他的话,顿觉有些尴尬:“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在咨询室等着吗?” 秦琛扯了扯嘴角,话是对小陈说,眼神却始终看着沐清欢:“你确定我在咨询室就能等到人吗。” “呃……”小陈被他堵住了。 “小陈,你先回咨询室吧。”沐清欢淡淡开口。 “好。”小陈感觉到了不平常,很快答应,转身就走。 转眼,整个走廊就剩下了秦琛跟沐清欢。 沐清欢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前的秦琛。 他好像憔悴了很多,脸上布满了胡茬,穿的依旧很得体,只是却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苍老了不少。 几年之前,谁会想到几年后的今天,这个曾经被很多少女憧憬的男人,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沐清欢也没有想到。 “秦琛,大家都成年人,不要让彼此难堪。”她淡淡道。 秦琛说:“你想在这里谈吗?” 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会看两人一眼,沐清欢没再看他一眼,径直朝电梯口走去:“去我办公室吧。” 她还不想把自己工作的地方,变成别人八卦的源头。 秦琛默默跟着,她走在前面,他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沐清欢就像对待普通来客一样,客客气气道:“请坐。” 秦琛脸皮子抖了一下,强笑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客气吗?” “我跟你,不是我们。”沐清欢纠正他,然后坐回自己的坐位,随意的打开桌上一份文件,扫了几眼,见秦琛不说话,也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便说:“如果没事的话,我还有事,不送。” 秦琛眉心深蹙,拄着拐杖上前了几步,一手撑在桌上,神色悲伤:“清欢,难道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点情分了吗?” “没有。”沐清欢毫不犹豫的说道:“秦琛,我现在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也希望你不要试图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说完还没等秦琛接话,她又道:“既然你来了,那么我也只想跟你说三件事,第一,我跟你已经离婚,现在不会复婚,以后也不会;第二,我们之间不存在医患关系,我也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来招待一个不相干的人,所以‘请你’不要再到医院找我;第三……”沐清欢深吸一口气:“秦琛,别让我看不起你。” 秦琛愣住,她最后的那句话,以及她看他的眼神都是如此的陌生,甚至……厌恶。 什么时候,一直追着他跑的小女孩,突然也变得开始厌恶他了。 呵呵,果真是他太失败了吗? 果然已经……没有再回头的余地了吗? 被所谓的最心爱的女人骗了那么多年,被那些所谓的美好表象骗了那么多年。 秦琛啊秦琛,终究你什么都不是。 他缓缓挪开手,站直了身体,就这么与沐清欢对视着。 良久,他才开口:“我希望,我能弥补自己的过错。”说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背影瘦削坚挺。 沐清欢望着他的背影,回想着他刚才那句话,真的很想把抽屉里的一堆同行的名片给他,让他随便去找个人看看也好。 秦琛这种人,太容易走极端了。因为他已经不是性格上有问题,而是人格上出了问题了。 她叹了口气,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下班了。 也不知道今天祁墨会不会来。 正想着,沐清欢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沐清欢嘴角微弯,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出来。”清冷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 很简短的两个字。 但是她知道,他在外面。 沐清欢心里泛上暖意:“好。” 话刚落音,那边便挂了电话。 沐清欢准备先回一趟咨询室,她的包包还在那里。 前后用了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祁墨的电话却来了两次。 等她终于气喘吁吁坐在车里,身边的男人一脸淡漠,平静的模样,她不由得抱怨起来:“我从医院出来不要时间吗,你干嘛催这么急。” “你在六楼,乘坐电梯下来穿过走廊到车里,最多十分钟,而你却多用了五分钟。”祁墨淡淡说着。 “……”要不要算的这么精准! 沐清欢黑着脸系好安全带,无意间看到祁墨整齐的一身,头发都那么一丝不苟,比平常那种随意多了一股威严和冰冷。 她不禁问道:“你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干嘛?” “见人。” “女人?”沐清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怎么会提起来。 祁墨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一样,嗯了一声,把车开了出去。 沐清欢那个心里啊,跟猫爪子一样的挠,祁墨去见什么女人?居然要这么隆重的打扮?很重要吗? 好想问啊! 她心里早就翻起了浪,但是眼睛却一直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生怕自己反应太大,被祁墨察觉到心里的那点酸水。 200.第200章 初恋的小女生 “你在意吗?”祁墨突然问。 “当然啊!你都没有为了见我这么打扮过……”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 我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跟一个初恋的小女生一样!!! 她在内心咆哮不已,看都没敢看祁墨,当然也没有看到祁墨那微微上翘的嘴角。 沐清欢忘记了说秦琛的事情,祁墨也没有问。 回到别墅,沐清欢开门的时候,祁墨突然说了句:“一个重要的女客户。” “……”沐清欢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在解释他隆重打扮的原因,顿时心花怒放:“想吃什么?我去做!” 看着瞬间殷勤了许多的沐清欢,祁墨毫不给面子:“随便。” “……” ** 一连几天,沐清欢都收到了鲜花。 每一束鲜花里,都是秦琛的一句话。 就像年轻的男生一样,写着一些肉麻的话。但是可惜,沐清欢不是年轻的女生。 这一天,她刚坐下来没多久,小陈就急急忙忙跑来:“来了又来了!” “什么来了?”沐清欢淡定的把整理着文件。 小陈把窗子打开,指着外面道:“清欢,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她酸酸的念完,转头就看到沐清欢把一根铅笔给捏断。 小陈顿时噤声,外面的连成排的气球还在上升,但外面还有更多好事的人。 沐清欢来到窗户旁往下一看,果然,下面还有很多人在放气球。 小陈眼看着沐清欢愤怒的冲出门,惊讶的不行。她在沐清欢身边这么久,还很少见到这位生气,她的脾气是医院里出了名的好。 沐清欢一直冲到楼下,认识她的人都自觉让开路,不认识的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同,跟着一起让。 沐清欢一路跑到这里,冲上去就把几个人手里的气球全都抢过来扔掉。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你们要是再来,我就报警了。” 那几人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沐清欢已经转身离开,一边疾步往回走,一边对紧接着她赶来的保安道:“把他们赶走,影响病人休息。” 她两只手往口袋里一放,步伐更快了。 小陈看到她回来,赶紧低下头装作做事。 沐清欢烦不胜烦,正好下午要出个外诊去看一个自闭儿童,索性把东西收拾好,提前出门。 就当是散散心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出个外诊,居然也会遇到秦琛! “你怎么在这里?”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她看着坐在这人家客厅里喝着茶的秦琛低喝道。 一旁抱着孩子的家长连忙打圆场:“这位是我孩子请的家教老师,今天刚来的,原来你们认识啊。” 真巧。 沐清欢心里冷笑。 秦琛笑道:“巧合而已,何必生气。” 沐清欢直接无视了他。她根本不相信什么家教老师这一套,争论有何意义。 她带着孩子进了房间,一关上门,客厅里的秦琛就拿出了一沓钱:“谢谢。” 孩子的妈妈赶紧把钱收起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去厨房给孩子和沐清欢倒水。 沐清欢还担心秦琛会进来,所以进门的时候就把门给反锁了。但除了家长送了一次水之外,秦琛一次也没来。 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 她跟家长交待了一些注意点,便拿起外套离开,始终把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秦琛当成空气。 刚走出门,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秦琛在身后叫道:“清欢,没有必要这样吧?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确实不是洪水猛兽,因为洪水猛兽都没有你这么不要脸!”沐清欢头也没回。 秦琛脸色变了变,最终没有追上去,目送她上车离开,像躲避瘟疫一样。 对于秦琛的纠缠,沐清欢相当无语。很快沐医生和一个残腿帅哥的事情在医院里传开来,甚至有人八卦的自我脑补编排了一段虐恋出来。 然后事情被传得更加沸沸扬扬,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 最终传到祁墨耳朵里的那个版本,已经跟真相相去甚远。 沐清欢忍受了一天有人在背后议论的感觉,有时候很想冲上去把那些传谣言的人臭骂一顿,但是想想又不值,骂一顿又如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谣言更泛滥而已。 她推开门,疲累的道:“我回来了。” 将钥匙放回包里,换了鞋来到客厅坐下,拿出手机刷着。 没有发现一旁的祁墨视线早就不在面前的电脑上了,飞刀一样刷了过来。 他知道秦琛这几天一直在找沐清欢,也知道他用的那些手段。秦琛大胆的出现在他的监视当中,身后却没有任何七重门的影子,所以祁墨还在等,等对方露出马脚来。 但是现在,不仅一切如常,秦琛只是秦琛,甚至传出了那些不堪入耳的事情。 “你没有什么话说吗?”他问。 沐清欢玩着游戏,头也没抬:“说什么?” “沐清欢。” 祁墨一般都是这么叫她的,他的心情好不好从语调升降就能听出来。这会儿明显的上升了一个度,她从游戏里抬起头:“你心情不好?” 废话! 问完也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而且因为这个错误,她将有可能承受来自于祁墨更大的怒意。 “我应该说什么吗?”她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可说的。秦琛去找她她没有理他不是吗? 除了这件事情,她还真想不到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她这几天本来就被烦的厉害,现在还要猜祁墨的心思,真是心累的不行。她收起手机往厨房走:“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没事我就去做饭了。” 祁墨还真没有出声。 但是沐清欢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 气压太低,压力太大。 她重重的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转身看着祁墨:“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可什么时候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的交流你不觉得累吗?” 祁墨冷冷道:“能感觉到累,是因为有人让你不累。” 201.第201章 祁墨生气 “……阴阳怪气。”沐清欢太了解他了,他要是一开始就没有要说破的意思,那么她一定要猜到,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不想吵架而做任何解释。 她揉了揉太阳穴,暗想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把秦琛赶走,真是太烦了。 只是刚走到厨房门口,祁墨说:“不用做了。” 语气不是很好,甚至可说非常不好。 沐清欢深吸了口气,转身朝楼上走去。 “回来!” “咣!”沐清欢把门甩上,一头钻进了浴室。 祁墨不敢置信沐清欢居然会给他甩脸色还甩门!他坐在沙发里好半天,才从这种惊讶里恢复了心境。 “恒叔,让秦琛消失。” 电话那头的祁恒尽管看不见他眸子里的寒光,但也能从他的话里感受到杀意。 他猜估计自家少爷又跟沐清欢出点什么事情了,自从两人关系微变之后,祁墨的喜怒也比以前频繁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的方面,当然是少爷开始食人间烟火了,不再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坏的是,这个改变的原因是因为沐清欢。 关于沐清欢的身世,一直是梗在祁怛心头的一个谜,那些人把她送到唐家是为了什么? 这一点,一直没有弄清楚过。 “你在想什么?” 祁墨冰冷的声音响起,祁恒猛地回神,居然走神了! 他赶紧道:“可是少爷,唐逸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秦琛这里一直有人在帮着他避开我们的视线。监视了这么久,现在却除掉他,会不会太贸进了?” “如果秦琛一直这么避着我们,难道就要一直这么监视?” 祁恒哑口无言,半晌才呐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琛要是不想死,他会主动去找七重门。”祁墨说完就挂了电话,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走向卧室。 沐清欢已经睡着了,抱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侧睡着。 这种睡姿的人,大都缺乏安全感,才会在睡梦中,把自己蜷起来做出自保的姿态。 祁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没走进去,把门关上,转身下了楼。 第二天,沐清欢带着熊熊战意来到医院,但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秦琛。后来一忙起来,就完全把这茬儿给忘了。 一天下来,她虽然没有等到秦琛,但是却等来了来自A市的一则消息。 唐家一家子,刑判的结果出来了。 李娇唐云暖,因为多次计划实施杀人,杀人未遂与杀人罪同罪论处。唐云暖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并且声称全是她一人所为,而且拒不认错。李娇因为认错态度良好,有悔改之意,从轻判决,最后判了个无期徒刑。 而唐云暖则死刑,缓期三个月执行。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沐清欢站在门诊大楼的门口,同事一个一个的离开,她想起自己忘记了带伞,就一直这么站着,等着雨停下来。 这雨总会停的。 就像这世上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总会有一个结果。 远处车灯透过雨幕晃过来,她不由得眯起眼,没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几米外。 一看是祁墨的车,沐清欢不由得笑了起来,祁恒打着伞来到她面前:“夫人,上车吧。” “祁墨没来?”沐清欢边走边问,祁恒笑了笑没有回答。 沐清欢一打开车门就看到了祁墨,昨天还跟这个人闹气,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祁墨冷声道:“你是想给我洗车么?” 雨水被风从旁吹过来,有很多溅进了车座上,水洗一样。 沐清欢啊了一声,赶紧钻进去关上门。 车子缓缓开出医院,沐清欢看着一言不发的祁墨,凑过去问:“你还在生气啊?” 祁墨望着前方目不斜视。 沐清欢瞅了眼开车的祁恒,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这么小气吧?俗话不是说夫妻没有隔夜气嘛,这都一天一夜了,你什么气还不消?” “嗯。” 嗯,嗯个鬼! 沐清欢怕祁恒听见,声音又小了一些,又怕祁墨听不清,凑得近了些:“要不然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祁墨:“……”他看了祁恒一眼,后者肩头隐隐颤抖着,他当然不会以为祁恒在发羊颠风。 “恒叔,看得清路么?”他淡淡问。 早知道忍住不笑了。祁恒抹着汗道:“少爷,我开车很认真,绝对不会三心二意。” 沐清欢刚才没发现祁恒在笑,见祁墨说话别有意思,觉得祁恒侍候这位少爷也真是可怜,忍不住帮他说好话:“恒叔开车很稳,我坐他的车都不晕。” 祁恒冷汗更多了:“夫人过奖了。”她这样的夸人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祁墨终于肯把他的脸转过来了,沐清欢被他盯得心虚,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祁墨把脸转了回去,风轻云淡的开口:“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本来只是抱怨一句,哪知道祁墨认真的回答了。 他说:“看你跟聪明人有哪里不同。” 祁恒笑出了声。 沐清欢:“……” ** 城市的灯光很亮,却仍然和阳光一样,有光芒到达不了的地方。 一条狭窄阴暗的街道,两旁空有路灯,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灯没有亮。 不远处霓虹灯闪灼,喧嚣的人群距离这里不到五百米。秦琛捂住腰上的伤口,艰难的跑着,废掉的那条腿此时就像有千金重一样,拉慢了他的速度。 温热的鲜血流出来一接触到空气就变得冰冷,腥味就像身后的追杀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几乎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极死神的脚步,迅速的接近。 整个世界都似乎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漆黑的街道,将他的身影掩盖住的同时,也掩盖住了对方的踪影。 突然几道红点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心里一惊,随即两道枪声在他身后响起,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秦琛心有余悸,突然全身紧绷起来,他猛地看向前方,昏暗中隐约有着身影。 202.第202章 明亮的让他刺眼 “秦先生,别来无恙。”一个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秦琛按着伤口咬着牙:“你是谁?” “上次多亏你帮我洗掉那笔钱,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不来报恩了么。”对方这话明显是假,但说出来却似乎带着真心。 秦琛从这句话里,想起了一个人。 当年,他公司的机密被盗的那次,之后公司出现巨大危机,急需资金。当时,唐逸说帮他的帮,后来就带来了一个人,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他同意帮对方洗黑钱,对方给他百分之五十的资金。 他隐约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一直抱着不戳破不询问的态度。 “桑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人叫桑尘,就是唐逸当年引见给他的那个人。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有什么意图,他不敢掉以轻心。 桑尘说:“别紧张,我听说你遇到了困难,特地来帮你。” 他朝秦琛的方位走来,秦琛闷咳一声,肚子上的血顿时喷出来。 桑尘惊讶的问:“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他已经来到秦琛面前,秦琛看不清他的神情,便却能感受他按在自己肩上的那股力道:“秦先生,我们不是伙伴吗,伙伴就应该存亡与共呢。” “我听说,你的敌人是祁墨,正好,我的也是。”他扶着秦琛,笑说:“秦先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秦琛没有说话,实际上他现在忍住不倒下去已经是极限了。 对方理解的道:“不急,等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了,就来这里找我。” 血流失的太多导致秦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脑子也一阵阵地晕眩,最后他晕过去之前,听到的就是对方说的这句话。 祁墨得到秦琛被人救走的消息的时候,是后半夜。 对此,他只淡淡的说两个字:“继续。” 祁恒明白,这意味着秦琛不能出现,只要他出现,必定不会好过。一切都会继续,直到他被逼到祁墨觉得他没有利用的价值为止。 秦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豪华的卧室里。 肚子上的刀伤已经被处理好了,不过只要稍微动一下,还是会疼得他冒冷汗。 他的拐杖好好的挨着床畔立在墙边,像是方便他拿到一样。 他捂着伤口,动作缓慢的下床,尽量不扯到伤口。走出卧室,客厅里空无一人。 他四下看了看,原来是一幢复式楼建筑,所有的窗户都遮挡地紧紧地,不知道是不想让这房子里的人看到外面,还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 突然客厅里的电视亮了,品牌名字出现后,就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秦先生,看到你醒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放心在这里养伤,我会按时派人为你服务。” 桑尘是个年轻人,很年轻。 这是秦琛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有的感觉,不过这个人很邪气,不论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舒服的类型。 “谢谢。”他说道:“桑先生,你这算是对我人身监禁吗?” “哈哈哈哈……”桑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足足一分钟之后,他弹了弹眼角笑出来的泪,说道:“我监禁你又没好处,为什么要监禁你?我不是说了么,我就是报恩而已。”说完他叹了一声,不知道嘀咭着什么,秦琛只隐约听到说‘一个废人’这四个字。 他脸色一变就要说话,桑尘打了个哈欠:“你好好养伤吧,我还有事。放心,这里还是南城,你想出去随时可以。但是我不保证你再进来这里,这里还像现在一样安全。” “哦对了,你知道这次是谁想要你的命吗?” 知道,祁墨。 秦琛沉默的望着他。 桑尘撇嘴无趣道:“就是祁墨啊。” 说完屏幕就黑了。 整个房间又陷入了安静。 第二天,秦琛走出了这个别墅。 出门就有的士车经过,秦琛上了车,对司机说:“华南医院。” 现在是八点半,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车子在华南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堵住了,进退不能。对面就是华南医院,车子只要再行一百多米调个头,就能到。 堵车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一个行人横穿马路,被冲过来的大卡车轧在轮胎下,半条腿没了。 卡车刹车太突然,后面的车没预料到,造成了六车连环相撞,堵住了这边的车道。 司机焦灼的按着喇叭,交警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交通。 车子行驶的车道靠着绿化带这边,看着对面的车一辆一辆的开过,司机更焦灼:“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前面华南医院门口就有人行道,去那里过马路不行啊,横穿什么马路,自己作死还连累别人!” 司机以为秦琛会搭话,结果发现秦琛根本没听他说话,无趣的一直按喇叭。 秦琛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骨泛白,可见用力之大。 他死死地盯着医院门口的祁墨和沐清欢,嘴角都咬出了血。 医院外,行人来往。 祁墨的车就停在路边,车旁,祁墨站立的笔直,身体比例堪称完美,一张脸虽然冰冷,但是英俊的仍然吸引了很多路人女的目光。 然而他的眼中似乎只有面前的沐清欢一样,微垂着眼,凝视着她的脸。 沐清欢说着什么,隔了太远,秦琛听不到也猜不到。然而沐清欢脸上洋溢着的幸福那么明亮,明亮的让他觉得刺眼。 只要他推开车门,横穿过对面马路,就能冲到两人面前去推开两人。 但是他没有。 他就坐在车里,隔着四个车道,一条绿化带,看着沐清欢给祁墨整理衣襟,看着她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神态,那么亲昵。 祁墨伸手替她把落下来的头发掳到耳后,俯首似乎是打算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终于疏通了!” 司机长叹一声,车子往前开动,秦琛最后都没能看清沐清欢的神情,但他想,一定会是娇羞美丽的吧。 “不要调头了,直接往前开。”他声音喑哑,一张口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伤口崩裂开来,他闻到了血腥味,分不清是嘴里还是肚上子上血弥漫出的味道。 203.第203章 唐云暖疯了 司机叫道:“这可是调头的车道……”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后脑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他从后视镜看到是一把黝黑的枪,吓得一哆嗦,不敢不听话。 这其实是秦琛为祁墨的人准备的,经历了一次追杀,让他知道祁墨不仅仅是想弄垮他的公司,还想要他的命。 祁墨…… 是这个人,一手毁了他的所有! 就连沐清欢,都被他抢了过去。如果不是他的出现,爱了他那么多年的沐清欢,又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 祁墨,不管是你所毁掉的我的东西,还是你抢走的我的人,我都会一一夺回来的! 沐清欢以为祁墨会在大街上吻自己,又是羞又是吓,还有那么点小期待。但祁墨却停下来,把她一推:“迟到了。” 沐清欢摸了摸余温尚在脸,真是太丢人了,她怎么会以为祁墨会吻她?好丢人…… 看着她逃一般离开,祁墨神色渐冷,他抬眼望着旁边的大楼,一楼的大厅外的墙面,采用的是玻璃材料,能清晰的从中看清整条街道。 祁墨刚才从这里,看到了秦琛。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寒意,刚坐进车里,祁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少爷,秦琛……” “跟着他。” **** 南城 中央街中心。 秦琛裹着一件大衣,拄着拐杖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行走着,一边走一边不断的回头看过去,循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他的身后有两个身材高大壮实的人,一直在他身后紧跟着他。 秦琛眉头深拧,在一个拐角处突然拐弯,使出全身力气往马路尽头奔去,这几天来,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折磨! 那个 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人看着,每天跟个囚犯一样,去哪都被监禁,之前绑架沐清欢给唐云暖试药之后,他就尝试过一次这样的监禁,现在又尝一次!简直身不如死! 跟身后的人周旋了近一个多小时,他的内衣都被汗湿透了,终于把对方甩掉。 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新的一批人盯上。 匆忙拦下一辆车,秦琛坐在计程车里,不断的回头看,他怕那些人又重新追上来,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祁墨折磨成神经病。 那个桑尘没有骗他,那幢别墅他从那天走出来后,再回去,就已经不安全了。 监视他的人无处不在,而且那些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也是,祁墨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 他分明是想在折磨自己! 秦琛无比的悲愤,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么玩弄,更可气的是他却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正在这时,突然旁边一辆车失控了般冲过来,秦琛猛地睁大眼,眼睁睁看着车子冲向自己! 吱—— 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惊天巨响,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快要撞上来,车头正对着他,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正拿枪对着他。 又来了! 秦琛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感受到死亡了,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枪,他所乘的车子突然疾驰出去! 他愕然的看着司机,司机呸了一声:“妈的秽气!先生你刚才没吓着吧?” “没有。”秦琛默默收起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司机显然也被刚才那一下吓得不轻,连连骂粗口:“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傻逼,开个车都不会,操!” 秦琛在一个路口下了车,一瘸一拐的走进一条旧巷。 ** “沐医生,怎么这几天没有看到那个拐杖帅哥来找你了?” 沐清欢正下班的时候,大厅里值班的小妹就八卦的凑上来问。 年纪小,也不应该八这些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卦! 沐清欢没什么表情地回道:“你知道我一个有夫之妇被你问这种问题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对方顿时脸红,不好意思的道:“呃,对不起,我以为……” “你以为不一定是真的。”沐清欢见她窘迫,笑了笑:“下次别这么问我啦,我会生气的。下班了,拜拜。” “沐医生再见。” 今天祁墨出差,正好简瑜约她。来到相约的茶楼,简瑜对她招招手。 她走过去坐在简瑜对面,简瑜立即泡了一杯茶给她,手法熟练且赏心悦目。沐清欢赞美道:“这一手学得不错。” “那是,我学茶道就是用来装逼的。怎么样,师父觉得弟子这茶味道如何?”简瑜得了便宜还卖乖。 沐清欢闻了闻茶香,轻轻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一会儿,顿时觉得唇齿留香。就算吞下去后,那种香味仍然在口齿间久久不散。 “不错。”她评价道。 简瑜翻了个白眼,见她喝完又给了沏了一杯。说道:“最近你有关注A市的事情吗?” “你是说明星的八卦还是明星的隐私?” “……”简瑜无语了:“这两个有什么不同吗?”她正襟危坐,突然严肃起来。 沐清欢一愣,不由失笑:“你干嘛?突然搞这么正经会吓死宝宝的。” 简瑜说:“唐云暖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沐清欢微怔,简瑜看她样子知道答案了。她叹了口气,说:“唐云暖在监狱里疯了,天天囔着有人要害她,甚至主动攻击别人。为了防止她伤人,那边就给她安排了单间,结果她的情况更严重了,前天吧,她用牙齿咬破了自己手腕,等到早上被发现的时候,抢救无效,死了。” 沐清欢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半晌,哦了一声,说:“唐云暖是人格缺陷,她多疑、偏执,自我、而且从小就对别人有极强的攻击性,在这一点上,李娇一直都是无限的纵容,把她这种人格缺陷给扩大了。” “她有被害妄想症我一点儿都不奇怪。但她自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她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想到自杀才对。” 简瑜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道:“我还以为你会为她哭一场。” “没有必要。”沐清欢把茶沫倒在茶宠貔貅的身上,说:“唐云暖她也不稀罕。” 简瑜放下茶杯,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递给她:“你不是猜测唐云暖受了什么刺激吗?听听你就知道了。我让我那局长朋友帮我录的……” 204.第204章 彻底入坑 沐清欢本来不想听,但却又好奇究竟是谁,压垮了唐云暖这个人…… 听完之后,她默默摘下耳机,脑海里全是秦琛那句:唐云暖,我真是恨你。 仔细想想,秦琛那个人,做起事来还真是比谁都绝情。 他可以爱唐云暖爱到骨子里,却又在唐云暖仅有的一点希望上面,捅上血淋淋的一刀。 简瑜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傻了?” “简瑜,做女人还是别太依靠男人。”沐清欢感叹道。 简瑜忍不住翻白眼:“这话说给你自己听,你要是当年不全心全意的对秦琛……算了,不说他,说多了我都恶心。吃一堑长一智,祁墨再好你心上也留点余地爱护自己。”她将开水冲是碗里,用盖子拨开茶水里浮起的泡泡,说道:“不自爱,别人又怎么会爱。” 沐清欢问:“赵瑞骗到你的吻没有?” “噗!”简瑜怒:“这时候能不能不要提渣男!” “能,但求你不要再给我灌心灵鸡汤。” “……” 把简瑜堵了一下后,沐清欢心情好了许多。尽管简瑜一直在骂她没有义气,但是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她还是很矫情的抱了她一下:“小欢欢,咱们俩真是同病相怜多灾多难的。” 沐清欢失笑:“确实如此,我已经感受到生活对我们深深的恶意。” “滚。”简瑜一边伸手招车,一边唾弃道:“比起别的女人,你嫁个有钱有权还会保护你的男人。知足吧你!” 正说着,祁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简瑜瞄了一眼,乜斜着她道:“这个男人还是个粘人鬼。” “……粘你妹啊!”沐清欢忍不住爆粗口,沾人鬼这种萌软的东西怎么能跟祁墨扯到一起? “呦,还生气了。”一辆的车停在两人面前,简瑜扶着车门说道:“承认吧,你已经又一次钻进坟墓了!” “什么鬼……”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座空墓,而你的爱情的萌生和死亡都在这个坟墓里发生,以前你走进去的是个人,神还在外面,随时能出来,现在你人神都因为爱情而滞留在了坟墓,所以你是彻底入坑了。” 说完她潇洒的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沐清欢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她的话,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被说服了。 她已经站在祁墨这个坑里,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现在不想从这个坑里爬出来…… 啪! 她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甩甩头喃喃道:“谬论简直谬论……” 心中虽然一直否定简瑜的说法,但是整个晚上沐清欢只要一看到祁墨,脑子里就不禁浮现出一个豪华大坟墓在那里闪闪发光,而她就像一个财奴一样,奔着那闪闪发光的地方而去,尽管知道那是个坑…… 这样的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早上是被祁墨一脚踢醒的。 “你今天不用上班?” “上啊……”她迷糊的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从这边滚到了另一边,然后就听到祁墨的声音像从天边飘来的一样:“八点二十一分了。” “哦……嗯?什么?!”沐清欢彻底清醒了,她一跃而起,脸色大变一股作气冲进洗手间,洗脸刷牙换衣梳头,一气呵成! 八点三十五分。 祁墨受到了冲击。 他喜欢效率高的人,以前一直觉得沐清欢在工作之外迷糊又拖沓,至少很多时候,他是看不惯她那种慢性的行为的。 但是这一次,她真是跌破了他的眼镜! 沐清欢见他已经穿戴整齐英俊帅气,她急道:“走吧!” 在这个时候,沐清欢倒觉得祁墨慢吞吞了,这个时候她觉得祁墨怎么连站起来的动作都那么慢呢? 她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急道:“快点快点!我会不会迟到就拜托你了!” 从这里开车到医院快一点要三十分钟,慢一点那就不好说了。如果路上会堵车呢?她只期望能在最后一秒赶到医院就满足了。 祁墨被她几乎拖着走,到玄关的时候她为了省时间,一边自己换鞋,一边帮他拿鞋换,完全的一心二用。 上车的时候,已经八点四十。沐清欢还是交待了一句:“慢点开。” 车子倏地一下冲出去,吓得她顿时尖叫起来! 祁墨一路飙车,令沐清欢对他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度,原来沉默到近乎自闭的祁墨,居然还能飙车!而且技术还这么好! 车子在华南医院停下来,沐清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祁墨说:“八点五十。” 也就是说他只花了十分钟,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沐清欢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但是她却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她不停的翻着自己的包包,现在快入冬了,她的额头上却布满了细汗。 祁墨坐在她身侧,淡淡的看着她一举一动。 “找什么?” “袁杰的病例报告,我记得我之前我放在包里的啊,怎么现在找不到了。”沐清欢一边翻找,一边着急的说道。 “更年期么。”祁墨淡然给了一句话。 沐清欢顿时黑线,又翻了一会,确定不在包里的时候,她不由抬头看向一边的祁墨,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道:“祁墨,咱们能不能回去一趟,可能报告我落在家里了……” 祁墨斜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可以吧。”沐清欢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说道,那份病例报告很重要,她今天要跟张医生做第三次合诊,袁杰的病情现在慢慢控制住了,今天将会是一场很重要的诊疗。 相比较之下,迟到已经没关系了。 祁墨扫了一眼她清秀的脸颊,顿了会,突然弯腰靠近沐清欢,头微微低下来,呼吸都快要喷在她的脸上了。 沐清欢眼看着祁墨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鼻息声,心中不由乱跳,脸色也变得涨红,几乎是下意识的,在他继续靠近的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心中竟还有几分隐隐的期待。 205.第205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祁墨见她突然闭上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一分了然,明白了她为什么突然闭上眼睛之后,他眼角微弯,就这样盯着她看。 她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红扑扑的像桃花。祁墨一直不知道什么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场景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看着眼前的沐清欢,有些明白了。 她的脸上带着桃花的那种粉色,想掐上去,更有一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然而此时的祁墨跟沐清欢却不知道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秦琛戴着帽子,穿着大衣,拐杖几乎掩藏在大衣里。他站在医院的对面一颗树旁,看着车里的那两人,眸中的恨意强烈到让人胆寒。 他被追杀的无处藏身,一无所有毫无还手之力,他不但要忍受被追杀的恐惧,还要忍受自己的无能,更要忍受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爱情的时候,蓦然转身,那个爱自己的人都被带给他所有痛苦与悲惨的祁墨抢过去了。 当你远远不及一个人,被踩到尘埃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那种绝望,令秦琛冷的全身打颤,手脚冰凉,他也没有动过。 他在这种被追杀的时候,想尽了办法想来看沐清欢一眼,至少,他真的不相信十三年的感情,居然转瞬变空。 但是他没想到,他等来的竟是这样一幅画面,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沐清欢跟祁墨就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正在车里亲密的接吻! 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他眼中的恨意如同惊滔骇浪,仿佛能淹没一切。为什么,十三年的感情,真的可以能够转瞬即逝而转投别人怀抱?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他失去了一条腿,一个唐云暖,失去了公司,现在连自由都失去了。但是祁墨什么也没有损失,沐清欢和他两人过得幸福美满? 那么他算什么? 呵! 什么也不是。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秦琛最后看了一眼车里的两人,狠狠说道。 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光线里。 车里 ‘啪嗒’一声。 惊醒了沐清欢,她慌忙睁开眼睛,只见祁墨已经坐正了身子,真打量着她,她低下头,看向方才的声源。 只见原本系好的安全带,此刻已经松开。 原来,他刚刚只是要给她解开安全带…… 思及此,她原本通红的小脸跟灌了药一样,红的发烫。 天啊,她刚刚是闭眼了吗? 此刻,沐清欢只想看看这辆车上有没有什么洞,能让她钻一钻的,太丢人了!!! 祁墨抿着唇,好笑的看着沐清欢:“你在期待什么?” “我什么都没期待!”几乎是立刻,沐清欢下意识出口反驳:“我刚刚只是,只是……”然而她憋了半天,却憋不出一句话。 生平第一次,她这么丢脸!而且是在祁墨面前! 老天,请赐一道雷,把她劈死吧…… 祁墨挑眉,声音充满了戏虐:“只是什么?” 沐清欢终于绷不住了,连忙道:“什么都没有,我要上班了!” “沐清欢。”祁墨突然喊她的名字。 “啊?”沐清欢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现在只想赶紧下车好吗!报告她宁愿等会打车回去拿! “过来。”祁墨淡淡吩咐。 沐清欢一副警备的表情:“干嘛?我要去上班了,快迟到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慢慢的挪到离祁墨最近的地方。 祁墨见她撅着小嘴,一副不满的模样,唇角不禁慢慢勾起,他突然弯腰,俯身亲上她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很快放开。 就像落在平静湖面的一片绿叶,虽然很轻,却仍然在她心里漾开了层层涟漪。 “公司今天早上有重要文件要签,我不能送你回去,报告我会让恒叔送给你。”祁墨浅笑道。 见她还在发愣,他敲了敲她的额头:“还不下车?” “下,下,我这就下!”沐清欢慌乱中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的下了车,直到走进医院门口,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祁墨一直目送着沐清欢走进医院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缓缓拿出手机给祁恒打了个电话。 “去别墅看看,有没有一份袁杰的病例报告,如果找到了就送给夫人。” “好的,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琛既然还有能力出现在医院,那就把他逼得再狠一些。”没有情绪起伏的一句话,一如既往的冷酷而果断。 祁恒在那边听得不解:“少爷,会不会七重门不会对他伸出援手?” 祁墨往车窗外面看了一眼,淡淡道:“不会。否则他是怎么避开我们的人来到医院的?找人在秦琛的身体里植入芯片,定位追踪,只要他走投无路,就必然会主动去找七重门。” “还有,让他知道傅良在唐云暖的昏迷三年的事件起到的作用。” 他这么一说,祁恒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知道了,少爷。” 电话挂断,祁墨面无表情的发动引擎,朝医院的反方向驶去。 晚上,沐清欢回到别墅后,又没见到祁墨,这些天来,他好像比以前更加忙了,经常三更半夜才回来,或者干脆就不回来。 一周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沐清欢这一周来一直在忙袁杰的案子,经过控制,袁杰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副人格出来的次数也渐渐的少了,后来她找袁莉谈过一次,袁莉总归还是有点良心的,对儿子尚且还存一点心疼,最终含泪给袁杰下跪道歉,母子两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这一点对于医生来说,是最值得开心的,因为不久以后,又将多一个健康的人。 然而有人过的舒心,就有人过的苟且…… 漆黑的夜色,犹如一只鬼魅伸出了爪牙潜伏在这寂静的深巷。 不远处有个单薄瘦高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着,发丝凌乱,衣衫破烂,整个人显得狼狈又不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琛。 这些天来,他被祁墨的人追的苦不堪言,走到哪都是要他命的人,而他却对此束手无策,只是他如何甘心这样被祁墨任由摆布! 祁墨,祁墨…… 想起这个男人,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206.第206章 凭我对祁墨的恨 最后一丝月光消散而去,幽深的巷口看不见底,秦琛一直往前走着,直到拐角出现一家古董店,暗黄的灯光摇曳在巷口里,他摸出口袋里的那张名片——这是上一次桑尘出现的时候,塞在他口袋里的,如今已经染上了他的血,变成了殷红色。 两盏仿古青铜链花灯挂在门口,有点古旧的味道,虽然是赝品,却也精致好看。 但是此时,秦琛完全没有时间去欣赏。 他踩着这昏暗的灯光进入那家古董店。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价值不菲的稀奇玩意,件件奇特,秦琛却无心欣赏,他今天来,是为了见桑尘。 他刚一进门,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将他领到一间暗室里,同样是长长的走廊,深不见底,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有一扇门,那两个高大的男人将门拉开,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秦琛驻足片刻,便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 对方像是知道他会来,而且会在这个时间点来一样。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当然也没有太多让他思考的时间,因为这本身就是他的选择。 这个房间不同于外面的古董店,这里充斥着黑暗的味道,只有一盏油灯,他看到,有人坐在沙发上面,正吸着一根雪茄,雪茄的烛点在昏暗的室内一闪一闪,秦琛的心也因为这闪闪不停的烟火弄的烦躁不堪。 男人身姿修长,看的出来很高,身姿比例很好。 秦琛皱眉,这不是他要见的人! 难道桑尘不在这里? 正当他思索间,沙发上的男人开口了。 “秦先生,你的觉悟似乎并不是很高,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选择跟桑尘合作呢?非要等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想起伙伴吗?”男人放下手里的雪茄,把脸转了过来。 室内的灯光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够让人看清这个人的五官。 如果唐云暖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分明就是主张让她暗杀沐清欢,而又不需要回报的帮助她的那个男人! 但秦琛没见过。 一见面就被质询说教,秦琛本来就很不爽了,他强行压不怒意,冷声道:“我找桑尘。” 男人起身,衣服摩擦的声音很细微,却有种让人压抑的感觉。 “你来之前,桑尘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地方谁是主人吗?” 秦琛愣住,好一会儿,他才微微颔首:“是我冒昧了,不知道你是……?” “我的身份,你没有资格知道。”他的话像巴掌一样拍在秦琛脸上,偏偏是他有求于人,不能发火。 “你觉得很愤怒吧?是不是还很羞愧?”男人的声音越加戏虐,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秦琛闻言身形一顿,双拳微微握紧,虎落平阳尚且还被犬欺,现在他落到这般田地,又有求于人,无论对方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冷静的道:“我现在是像丧家犬,但是如果我对你们没有用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羞辱嘲笑就算了吧,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情,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给我足够的实力。” “祁墨现在满城追杀你,你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认为自己凭什么是值得我在你身上投资的?”对方很悠闲,甚至可以说故意为难。 谈判,是一个商人必须的手段。秦琛也是一个出色的商人,只不过他现在的筹码只有他自己,和对方尚不清楚的目的。 但只要他对对方来说有利用价值,那么对方就算为难他,也终会让步。否则不会在这里跟他多废口舌。 秦琛深吸一口气,心底里苦笑不已,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来做这样的赌博。 “凭我对祁墨的恨,而你们恰好需要我这种跟他有瓜葛的人来跟他作对不是吗?” 他见男人没出声,于是继续说:“祁墨要对我赶尽杀绝,以我的能力现在还不足以与他抗衡,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我知道你们与祁墨是敌人,我想,祁墨这么不遗余力的打击我,甚至想要杀我,并不仅仅是要给沐清欢出气……” “秦琛,你是个聪明人。这一点,我很欣赏。但是你别忘了,是你,在求我。”男人笑得很冷。 秦琛怔住,眉梢跳了跳,是啊,他怎么会忘记现在是他在求人呢?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收留你,又能带给我们什么好处呢?”男人拿起桌上的雪茄在手指间把玩,带着玩味的道。 “你们不方便做的事,我都可以一一代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祁墨!只要我能够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杀了祁墨,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情!”秦琛说到祁墨二字,眼中的狠色一闪而过。 这抹狠色被对方全部捕捉在眼里,秦琛确实还有用处,不然今天他就不会坐在这里,不想跟他多废话,男人点点头:“今晚就离开南城,我会让人带你去一个地方暂时先躲一躲。” “另外,路上我会送你一个东西,你应该会感谢我的。” 秦琛连续几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他知道,暂时安全了。但是男人的话,却又令他的心提了起来。 看出他的紧张,男人伸出右手:“周放,欢迎加入我们。” 秦琛伸出握住,这一刻他知道,没有回头路。 “谢谢。”他象征性的说了句,立即松开对方。 周放笑道:“你知道我们组织的名字么?”危险和和善,在这个男人身上转换的一点儿都不突然。 秦琛与他对视,淡淡道:“七重门。” 周放咧嘴一笑,寒光在齿间一闪而逝! ------------- 南城郊区 一幢欧式别墅内 祁墨站在落地窗前,一身墨色西装,剪裁得体,将他的修长清瘦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有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微乱,却又平添了一股慵懒的气质。 他身后站着祁恒,祁恒今天依旧穿的很正式。 “少爷,你预料的没错,秦琛果然主动去找七重门了。”祁恒说着,眉梢闪过一丝雀跃之色。 207.第207章 这么多年也该来了 祁墨负手而立,嘴角冷冷弯起:“再不去找,他就真的准备等死了。” 祁恒难得的嘴角挂起笑容:“少爷,那接下来怎么办?跟着秦琛吗?” “不用。”祁墨淡淡摇头:“他既然已投奔七重门,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祁恒闻言点点头:“他的身体已经被我们植入芯片,只要七重门带他进入总部,那接下来的事情确实好办很多。”说到这里,他想起植芯片的那次,秦琛根本不知道他某一处追杀的过程当中晕过去之后,那个薄薄的东西被放进了他的身体里。 如今他自以为他逃出了他们的追踪,实际上只是妄想。 他抬起头看向祁墨:“对了少爷,现在七重门的人在南城的势力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最近不知道他们的门主……有没有来。” 祁墨望着窗外,天空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就如同他的眸子一般,漆黑幽深。 他缓缓勾起唇角,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也该来了。” 祁恒闻言不由得沉默,是啊,这么多年了,祁墨跟七重门的仇恨积压了这么多年,七重门虽然一直隐而不发,说起来,虽然结仇这么久,但却从未正式意义的交过手。 七重门就像一张巨网,总能找到蛛丝蚂迹,却无法一口气将这张巨网完全掀开。 如果七重门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那就真的是‘辜负’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 “恒叔,你先回去吧,不早了。”祁墨吩咐道。 祁恒有些惊讶:“那少爷你呢?不回去吗? 祁墨顿了顿,看着窗外,淡淡道:“不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是,少爷。”祁恒点头,少爷的命令他一向只有听从。 话音刚落,他便离开了。 转眼,整幢别墅就剩下祁墨一个人。 祁恒刚走,他便给白珏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祁大少爷,难得你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 “……”祁墨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冷冷道:“他来了。” 那边一时竟没了声音。 这个他,就算祁墨不明说,他也知道是谁。 过了好一会,白珏才开口:“南城是你的地盘,他选择来这里,是公然向我们挑衅吗?” 祁墨揉了揉眉心:“可能吧,这几天你不要松懈,动用白家全部的情报网,查他的下落,恒叔这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知道,七重门的事情,我有哪一天是敢松懈的,那些仇一天不报,我一天就睡不安生!” 祁墨闻言,默了下:“我看你睡的好的很。” “……”白珏:“彼此彼此。” 祁墨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顿了许久,他突然问:“白珏,上次你说找到……” “白潇把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白珏似乎很头疼,他知道祁墨有多在乎这件事情,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两个人,一个是祁尧,另一个,便是那个人。 每次提起这两个人,就像拿刀子捅在祁墨心里一样。他不相信那两人死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过,但是上一次,他把找到那个人的消息告诉祁墨的时候,他很惊喜,但惊喜之余,又让白珏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同寻常。 “如果现在我把人送到你身边,你打算怎么处理沐清欢?”白珏从祁恒那里知道现在祁墨跟沐清欢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像一开始那样利用沐清欢,也不简简单单是契约关系。 否则祁墨何必绕这么多弯,做那么多多余的事情? 他正要想祁墨会为会为难,因为很少看到他为难过,倒是挺想知道他为难起来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他问完之后祁墨就说:“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看来,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能跟那个人相提并论了。”怎么处理沐清欢,白珏只是想知道祁墨会不会为难,既然他没有觉得为难,沐清欢就是他放在桌上的一份人物资料而已。 扔进垃圾桶,还是继续废物利用,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祁墨沉默了一阵,白珏也没什么可说,正要挂电话,听到他问:“既然你能找到她,那小尧……” “他已经死了,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祁墨,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承认这个事实?”白珏冷冷打断他的话,这个名字是他们任何人都不想提及的字眼! 祁墨身体突然一抖,一时连手机也没拿住,跌在地上。白珏说什么也没听清,最后安静了下来。站在空旷的别墅里,这些年来的孤独跟恐惧,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像是要将他吞噬。 他独自站在原地很长时间,仿佛过了一刻钟,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以至于手机铃声响了那么多下,都不曾惊醒他。 夜,更深了。 沐清欢躺在床上盯着手机上的时钟,都快十一点了,祁墨怎么还没回来?她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关心他了,他皱眉她会担心是不是生气了,他不吃早饭她会想方设法让他吃,因为他胃不好,她怕他不吃早饭会不舒服。 她怕他晚上会做噩梦,所以每回都等他睡着之后她才敢睡。 现在他这么晚没回来,她心里又忍不住担心,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都没人接,她不由有些着急,努力想着今天一天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惹他生气。 沐清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她瞪大了一双眼睛。 “为什么我现在跟个正在热恋中的小女人一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卧槽!我是不是发烧了,把脑袋烧糊涂了!”说着她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开始喃喃自语:“没发烧啊!” 算了,不管他了…… 沐清欢使劲摇头,控制自己不去想祁墨,明天还要上班,她要赶紧睡觉。 早晨的阳光一缕一缕照进来,沐清欢伸了个懒腰,打算起床,却没想到胳膊碰到了一个硬物,她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睛看过去,发现是祁墨。 他斜着身子靠在床上,双眸望着窗外,一副沉思的模样。 208.第208章 我的病能治好吗 沐清欢微微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还是昨天半夜?又是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沐清欢整理了一下睡衣,抬头看向他。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为他渡了一层金光,沐清欢越看越想不通,上天怎么会赐给一个人这样好看的相貌,简直好看到天理不容,饶是她看了这么多天,此刻也被惊艳到。 只是祁墨的脸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冷淡,没什么表情。 祁墨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沐清欢,我的病能治好吗。” 沐清欢没有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其实祁墨的病并不难治愈,只是需要他本身的配合。 想了想,她道:“如果你能打开自己的心结,你的病就能好。”她往他身边挪了挪,伸手捧住他的脸颊,用力掰过来,与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对视,无比认真的继续说着:“祁墨,我不知道你以前有过什么过往,可是人要向前看不是吗?难道你要将未来全部困在过去的牢笼里吗?” 祁墨看着她,前所未有的心安,他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只是起码这一刻,他是安心的。 “或许吧。”良久,祁墨才淡淡吐出几个字。 沐清欢抿了抿唇,问:“昨晚又做噩梦了吗?” 祁墨摇摇头:“没有。” 这话,沐清欢是不信的,他的黑眼圈太重了,任谁看,都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她吸了吸气:“祁墨,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如果你记不清那些给你带来痛苦的事情,就做一次催眠疗法吧。或者你还记得,愿意自己告诉我更好,因为我必须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才能着手治疗,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影响身体的健康。” “还有,你以后如果遇到前几次那种失控的情况,不要再去那个房间,我陪着你度过去,你不能一直将自己封闭,这样下去,你失控的次数会越来越多,这并不是个好现象,祁墨。”沐清欢一字一句的说着。 祁墨望着窗外,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医生对他来说,只有开给他的那些药有用,让他可以睡个好觉。 沐清欢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可是,有些执念放不下,有些过去太不堪,那些尘封的记忆,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打开,又如何让她看? 祁墨转头盯着她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出声,两人都静默了一阵,最终沐清欢拗不过他,妥协道:“祁墨,希望你能有放下的一天。” 说完她便收起情绪,扬了扬唇:“好啦,我梳洗一下要去上班了,你今天不用送我了,好好在家休息。” 祁墨挑眉:“我有说要送你?” 沐清欢:“……” 她还是喜欢刚刚那个祁墨好吗~!!! 祁墨见她气急的模样,不由失笑,正想开口,却听见沐清欢的手机响起来了。 沐清欢也是一愣,一般很少这么早就有人给她打电话的,难道是医院有急事? 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她连忙从床柜上拿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 “清欢。”很轻很磁性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流过。 沐清欢有片刻的怔住,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赶紧看了一遍通话显示,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老师?” 祁墨微眯起眼。她的老师,枫荛? “老什么师,才多久没见,连称呼都变生疏了?”枫荛的声音带着温润的笑意从听筒那边传来。 沐清欢吐了吐舌头:“你那儿是晚上吧?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不不不是,你大忙人嘛,我惊讶而已。”她嘿嘿笑了几声,那自在轻松的聊天态度,令一旁的祁墨眼睛里射出光来。 看着她抱着手机谈笑风生眉飞色舞的样子,祁墨不得不承认,很碍眼! “这边的学术研究已经告一段落了,很多实验与结果,有了新的突破,尤其是催眠的这方面……好了不说了,等我回来再跟给你细说。” “你要回来了?真的?”沐清欢眉梢都染上一层喜色:“那你到了机场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我是凌晨到达南城,你也要来?”枫荛轻笑如暖风,沁人心脾。 沐清欢一想到他要回来,激动的满脸绯红:“老师如父母,我不接谁接?” “嗯……真是期待重逢的日子呢。” 沐清欢咧嘴笑出声:“嗯嗯。” “那就过两天见。” “好!” 挂了电话,沐清欢兴奋的跳上床,在床上滚了一圈,兴奋的道:“祁墨,我老师要回来了!” 祁墨刷的起身:“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是啊。”沐清欢沉浸在即将与枫荛重逢的喜悦当中,没有注意到祁墨的脸色,一边打开手机翻查这几天的飞机航班,顺便计划着接机的事情。 祁墨冷声道:“我送你。” “啊?你不是说不送我吗?”沐清欢诧异的望着他。 祁墨已经转身往外走:“我又想送了。” “……”沐清欢冲着他的背影叫道:“有钱人都像你这么任性吗?” 说归说,她还是扔开手机去收拾了一下自己,跟着祁墨出门。 祁墨把她送到医院后,一句话也不说,她刚关上车门,车子就开了出去,留在沐清欢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抽的什么风?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陆虎车呼啸而过。 秦琛坐在车里,半眯着眸子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少了被追杀时的狼狈,仿佛又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秦琛。 周放只说带他去一个地方,他却不知道是去哪里。那个他说送的东西,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三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外,远远的,秦琛闻到了淡淡的玫瑰花香。 秦琛缓缓的走进去,在门口停留了一下,花香更加浓郁了。他伸手推开门,铁门门传出如同呻吟般的声响,随即露出了一排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和一副透明的水晶棺。 209.第209章 水晶棺里的睡美人 四周没有花地,他也没有看到哪里摆放的有花,香味是从工厂里传出来的。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人,周放穿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优雅而潇洒。 他见秦琛站着没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进去吧。” “里面有什么吗?”秦琛问。 “秦先生还是自己看为好。”周放微微一笑。 秦琛缓缓的走进去,在门口停留了一下,花香更加浓郁了。他伸手推开门,铁门门传出如同呻吟般的声响,随即露出了一排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和一副透明的水晶棺。 整个水晶棺四周,摆满了花。 棺中睡着一个人,面色红润,眉目如画,栩栩如生,仿佛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在等着王子吻醒她。 唐云暖就这么被一团团香气浓郁的玫瑰花簇拥着,一身洁白的衣服衬的她肌肤通透如雪。 “暖暖……” 秦琛不自觉的唤了一声,立即止住。 “我们用药物暂时保持尸体不腐烂,唐小姐真美,是吗?” 顷刻间,怒意充赤他的胸膛,他猛地转身,周话站在门外,光芒中他的身影有些朦胧。他就说道:“你看起来很生气,为什么生气?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秦琛眼角一抽:“你什么意思?” “唐小姐知道你去低声下气的求沐清欢的原谅,因为这个还被祁墨追杀的像条丧家犬,她在牢里气疯了。可能你不知道也没有去关注,唐小姐本来是死缓,只要你肯帮忙,她是有机会减刑甚至出来的。” “但是她被祁墨逼死了。” 秦琛猛地瞪大眼,周放又说:“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秦琛死死的盯着水晶棺里宛如睡着了般的唐云暖,冷喝道:“我不想知道!” “真的不想知道你早在看到她尸体的时候,就应该转头就走。”周放说:“唐云暖是用自己的牙齿咬破了手腕动脉,失血过多致死。” 秦琛无法想像那个场景,他所认识的唐云暖,温柔,可人,柔弱的令人怜惜。但是当知道那些真相后,他就知道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 即使是这样,他也不相信唐云暖会自杀。 周放走上前,手指轻轻抚过唐云暖的脸,用温柔的声音说:“你不奇怪吗?在那种封闭的房间里,就算是单间,也不可能有人闻不到血腥味。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 他收回手,望着秦琛:“因为本来应该发现她的人,都被人收买了。是谁收买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秦琛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两只脚沉重的抬不起来,他想前行,又想后退。最后站在原地,身侧握着拐杖的手露出了青筋! “是祁墨吗?” 周放嗤笑了一声,虽然没有说明,但是答案不言而喻。 “为什么……他要赶尽杀绝……”秦琛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此时此刻,他无比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对唐云暖说出那样绝决的话。 唐云暖固然可恶,但是她至少……比沐清欢要爱自己。至少她不会离开他,转身绝情的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呵呵……哈哈哈哈……”秦琛状似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那笑声像哭又不是哭,就像晚上深山里的夜枭的叫声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周放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缓缓勾起。 他说:“你确实比不上祁墨,连一个爱自己的人都留不住,不怪你不是他的对手。” “住口!住口!住口!”秦琛一连怒吼,双眼布满了血丝,形似疯了一样冲到水晶棺旁,一把将周放推开,双手扶着棺沿,死死地盯着唐云暖的脸,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对唐云暖的恨意因为更大的恨意所淹没,扭曲了他的思想。 想起两人曾经的美好,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几次看到的沐清欢和祁墨在一起时的恩爱,蓦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要报仇!啊———祁、墨!我一定要杀了你———”他仰天嘶吼,声音里是滔天的恨意。 周放心里冷笑一声转身正要离开,手机响起,他一接听脸色就变了! “周先生,有人跟踪你们。” 他猛地盯住陷入疯狂的秦琛,眼中闪过怒意,收起手机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是你把祁墨的人带来的?” 秦琛目光散漫,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他瞬间恢复了冷静,像是刚才那个痛哭怒吼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拨开周放的手:“我会带祁墨的人过来?” “如果不是你,祁墨怎么会这几天总是能找到我们的位置?”周放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他烦燥的将头发往后一撸,突然动作止住,视线从上到下打量起秦琛:“……该不会,祁墨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吧?” 秦琛已经转身,把一整玫瑰花放在唐云暖的胸口。转身之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阴冷的像传说里藏在死水深处的水鬼一样。 “动没动过手脚,检查一下不就可以了吗。”他当先走出这废弃的工厂,将唐云暖扔在了身后。 周放看着一瘸一拐走出去的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真是惊喜啊,没想到秦琛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压迫到了临界点后,今天再被他一刺激,居然会变成这样。 看来秦琛也不是一无是处。 难怪……上面决定要留着他了。 ** “少爷,秦琛的追踪断掉了,我们失去了他的消息。” 祁墨推开办公室的门,当他发现祁墨居然在发呆的时候,惊讶绝不逊于知道秦琛身上的追踪芯片断了联系这件事情。 不过祁墨很快回归状态,没有给他太多惊讶的时间。 “你刚才说什么?”祁墨看着祁恒。 祁恒道:“我想,秦琛体内的芯片被发现了。” 祁墨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祁恒以为他会发怒,毕竟跟踪了这么久,却还是跟丢了。但祁墨却又缓缓地坐了回去,无意识的理了理衬衫袖口,过了大概十分钟这久,他才缓缓开口:“会被发现,证明我们还不够隐密。或者……七重门的人,已经渗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 祁恒顿时毛骨悚然! 210.第210章 受虐狂 祁恒紧张的喃喃自语:“七重门这么难对付吗?” 祁墨淡淡道:“如果不难对付,我又何必算计这么多年。” 祁恒不敢多说,秦琛的事情,是他工作的失误。他不说话,一直在等祁墨发怒。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祁墨再说话,他不禁问:“少爷,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祁墨转而说道:“恒叔,把枫荛这个人所有的资料和他身边经常接触的人的资料全都给我。” 祁恒心里疑窦丛生,想问又不敢问,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想起那个枫荛。 晚上,祁墨一直窝在书房没出来。 沐清欢端着一杯牛奶,边喝边走过去,敲了敲门道:“祁墨,快十一点了,该睡觉了。” 完全没有回应,沐清欢又敲了几下:“祁墨?你在里面吗?” “嗯。”半晌,祁墨才应一声。 沐清欢推门进去,把半个身子伸进去,明亮的房间里,祁墨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正翻看着什么。 听到声音他抬了下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沐清欢:“……”简直完全把她当成空气! “太晚了,该睡觉了,你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 祁墨猛地起身,把她剩下的话都吓的吞回了肚子里。眼睁睁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走来,最后却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她摸了摸鼻子,转身跟出去。 桌面上,静静的躺着一份资料,A4纸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浑身都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下,对着镜头宛然浅笑。 他的身边,是戴着一副复古眼镜,抱着书本笑得一脸傻气的沐清欢,比着恶俗到极点的剪刀手,笑弯了一双明亮的眼。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指骨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 照片旁边的空白处,‘枫荛’两个字,是用明显的黑体书写…… “祁墨,后天周末,我们医院同事有个冬游的活动,可以带家属参加,你去不去?” 沐清欢跟着祁墨走进卧室,见他走向浴室连忙问。 祁墨头也没回,冷声甩下两字:“不去。” “哦,你不去的话那我带别人去好了,我都报名了,名额不能浪费。”沐清欢说着转身走向床,没发现祁墨在浴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正准备爬上床,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她被吓了一跳:“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和谁去?”祁墨没有任何表情。 沐清欢没好气道:“我老师后天应该到南城了,到时候叫……” “不行。”祁墨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随即不容拒绝的道:“我和你去。” 不是‘我陪你去’,也不是‘我跟你去’,是‘我和你去’,而且‘和’字还咬的有点重。沐清欢感觉他是在生气,但当她仔细观察的时候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祁墨还是那副模样,就算有时候他难免温暖一下,但也只是‘难免’。大多时候他依然像伫立雪山之颠的一株白莲花,高贵冷傲的难以亲近。 当然,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的结果,就是睡自己的觉,让他继续高冷去吧! 于是祁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香甜的睡颜。 一排黑点从他脑门前滑过,他在床畔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忍心下手把她推醒。 虽然…… 他很!不!爽! 周末很快到来,星期六一大早,沐清欢总感觉有个人在自己面前,像冰锥子一样的视线连正做着美梦的她都感觉到了。 一睁眼,就是祁墨冰冷的脸。 他就站在床畔,冷冷的盯着她。 “吓!”沐清欢吓得滚下了床,三秒之后冷静下来抱着被子指控:“你想吓死我吗?!” 祁墨没有半点吓到别人的愧疚感,漠然开口:“九点了。” “九点又怎么样!九点你就可以站在床前吓我吗?!”沐清欢气不过,委屈的叫道:“长得再帅一睁眼就看到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整句话祁墨只对‘长得帅’三个字稍微有点感觉,但这并不能抵消他浪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的怨气。 祁墨不是一个喜欢吵架的人,同样也不会是一个会吵架的人,当然也不是一个你想吵架他就会跟你吵的人。这一点,沐清欢是深有体会的。 只有在他想吵的时候,你不想跟他吵也会被迫吵起来。 比如现在,她吼完之后等着被他羞辱,然而意外的是,祁墨除了继续散拨低气压,薄唇紧抿,始终没发一语。 沐清欢的瞌睡虫全跑了,她猛然记起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祁墨提醒她时间的原因! 冬游! 起床气顿时换成了低声下气,她四肢并用的爬起来,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记定闹钟了,你千万别生气别生气,就算生气了也一定要原谅我的无心之失好吗?” 她嘴上说着,动作也没停着,把头发一扎,就准备冲向洗手间。 正在这时,她听到祁墨说了一句话: “我原谅你。” “……”她脸上表情僵住。这种像是犯了大罪然后被赦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种忍不住觉得祁墨很霸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疯了! 她扯了扯嘴角,艰难的道:“……感谢不杀之恩。” 哎,不仅祁墨有毛病,她也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了。看一下她是不是得了一种病,一种叫做‘受虐狂’的犯贱症! 祁墨也没有想到沐清欢会这么回答,微怔了一下后,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祁墨第一次坐大巴,忍受着车里的喧器,脸色黑如锅底。 以他为中心,一米之内无人敢接近。除了沐清欢。 沐清欢知道他大少爷从小被人呵护着,出门坐专车,没有受过坐大巴的罪,看他全程一张漆黑着俊脸,她想笑又不敢笑。 只得给他端水,又殷勤的跟他聊天——即使大多时间都是她在说,他连回应也没有,但这并不影响车子在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本城最高的春夏秋冬游圣地——观音山。 211.第211章 他来了 同事中有很多都没有见过‘沐医师老公’,少不了被人打量,祁墨全程都黑着脸,如果不是一张俊脸撑着,不知道会遭多少人的白眼了。 有人趁着沐清欢去买水的空档,凑到她身边:“沐医生,你们家庭和睦吗?” 沐清欢挑了挑眉,听出这位八卦同事话里的弦外之音,笑道:“早上没给他饭吃,所以他在跟我怄气呢。你们别在意哈。” “……”那人笑笑离开,悄悄的打量着祁墨,跟别人继续八卦。 沐清欢把水递到祁墨手里的时候,看到刚才询问的那人正在往这边看,压低了声音对祁墨道:“在外面你能给我点面子吗,黑着脸大家会觉得你不好接近。” “不需要接近。” 沐清欢差点一口水呛出来,拜托,这个回答虽然霸气,但是注孤老的节奏! “很多人际关系都是不需要的,但有时候就是需要你去接受这种不必要的关系,虚情假意也好,真心诚意也好,就算你对他们笑,你也不会笑一块肉嘛,反正大家都是点头之交。” 祁墨从她手里夺过水瓶,喝了一口,说:“不会少肉,但是恶心。” “……怎么会恶心?”正说着,祁墨喝了几口把水瓶递了过来,沐清欢准备喝的时候,蓦地想起一件事情:“你怎么不开你自己那瓶水?!” “方便。” “……对别人笑就觉得恶心难道口水不恶心吗?”沐清欢一想到他喝过的,怎么都喝不下去。再想到他刚才就喝自己喝过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祁墨见她举着水却迟迟不喝,蹙眉不悦道:“你嫌弃我?” 沐清欢干笑一声:“我……突然不渴了,呵呵。” 话刚说完,手里就空了,她还没回过神,祁墨已经喝了一口,捏着她的下巴就把嘴堵了上来! “!!!!” 很多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沐清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把祁墨推开,而是去听不远处的窃窃私语: “哇!沐医生和他老公感情真好,喝水都用嘴喂的……好羞涩啊啊啊啊啊!” ……确实,好羞涩。 祁墨松开她,一眼扫过那些探究的眼神,气压冻的死人。 “没人敢嫌弃我。”他转而对沐清欢一笑,后者顿时感到了杀气! 她只是害个羞而已啊!!!! 沐清欢一直在想,祁墨快乐是不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要不然为什么经过他当众嘴对嘴给她喂水让她成功成为同事中的焦点饱受别人暧昧的眼神而全身不自在的时候,祁墨的心情为什么会那么好!! 一队人马从山脚爬到山腰,已经累的半死。一片哀哀的叫唤声,时不时几个妹子一停下来就不想再动,坐在歇脚处吃零食。 沐清欢把外套脱下系在腰上,一股作气冲到最陡峭的石阶的一半,就再也迈不开腿了。 小陈紧跟在她身后,抹着汗扶着栏杆道:“到底是谁提议出来冬游的?这个时间就应该在家睡大觉!” 嘴上这样说,她却爬得比谁都欢,轻而易举把沐清欢扔在身后,回头冲着她笑:“沐医生加油啊,你看你老公都跟上来了!” 沐清欢回过头一看,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她爬的半死不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反观祁墨,悠哉游哉,仍然一身清爽。 “……”沐清欢看着他从身边经过,到了他的上方,有点无语:“你都不觉得累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残废吗?” 沐清欢赶紧看旁边,果然祁墨的话引起了别人侧目,因为停在这里休息不动的除了他是在等她的之外,其它都是他口中的‘残废’。 沐清欢也是有脾气的:“我警告你不要人身攻击!” 祁墨扫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往上走。显然,他把她当成一个屁……放了。 沐清欢抹了把脸上的汗,只觉得皮肤下有火在燃烧一样,忽然听见走在上头的祁墨问:“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其实沐清欢不是多汗体质,但是他们这伙‘残废’偏偏都不走寻常路,非要挑战观音山最陡峭的路,对比别人,她还只是微出薄汗而已,有几个已经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湿了。 她闻言反问:“我还奇怪呢,你不热吗?” 然后祁墨就回了一个很经典的回答:“心情自然凉。” “我心很静,但我身体很忙。”沐清欢白了他一眼,双手插腰低头往上爬,爬了几步,一只修长干净好看的手伸到了面前、 她抬头一看,祁墨淡淡的盯着她。 “……干嘛?” 祁墨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太慢。” “所以?” “……”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就说:“沐医生你平常不是很睿智犀利的吗?为什么突然变这么迟钝糊涂了?你老公是想拉着你一块儿爬。” 沐清欢当然知道祁墨是这个意思,但她不知道祁墨为什么会有这个意思。刚刚嘲笑完她,就突然体贴的伸出来一只手,她是真的很想剖开他的脑袋,看他神经回路是什么样的。 然而,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将手放进祁墨手掌里的那一刻,自那只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就像一把火,倏然在她心中燃烧起来! 祁墨拉着她,放缓了速度,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两旁的风景都不那么重要了,周围的人说了什么也听不见,她的视线里只有祁墨,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耳边是他经平常要快一点的呼吸……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庙里,这里香火一直很旺盛,一拨人全都跑去庙里上香求卦,祁墨和沐清欢手牵着手站在人群中,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谁都没有想起要把手放开,或者其实想到了,却还是紧握着。 祁墨没放,沐清欢不想挣开。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她贪恋他手心的温度。 “你不去?”祁墨见沐清欢一点儿也没有要上香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我不信这个……” “清欢。” 突然而然的声音,穿过喧嚣的人群,如同知了声泛滥的六月里一抹轻轻袭来的清风,如同羽毛般落进耳中,虽轻,却一直沉到心底里。 212.第212章 枫荛 祁墨回神的时候,身边的沐清欢已经变成了一缕带着微汗味的风,从他的鼻间掠过。 手里空了,徒留一丝余温。 他看着清欢像一匹脱缰的小马儿一样冲向人群里的那一抹浅灰色。长发在风里飘扬,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他也知道,此时她有多么的兴奋,多么激动。 “枫荛!”沐清欢张开双臂扑过去,像鸟儿一样雀跃欢欣。 祁墨看着那个被沐清欢撞得后退了几步的男人,一个名字从心底冒出来。 枫荛。 两人抱在一起,心情的享受重逢的喜悦与激动,仿佛四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沐清欢的是笑是开朗明亮的,是灿烂夺目的,是因为对他面前的那个人的依赖,而露出了娇憨可人的笑。 祁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枫荛。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即使身处拥挤的人群,他仍然像一株幽静的昙花,在一片喧嚣声里,开放着属于自己的光彩与清香,如此的独特,如此的光华万丈。 他的皮肤是男人中少有的白皙,阳光洒在他脸上,宛如透明一般。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不同于顾以南的桃花眼,他的眼很清透,像水洗过的蓝天一样透明纯粹,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却拥有孩童一般干净的眼眸。 挺直的鼻染下,是微微扬起的淡色的唇,如同他整个人的气质一般,给人一种如沐春阳的舒适温煦的感觉。 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一个与周遭一切融入在一起,却又散发着自己独特光芒的,不容忽视的男人。 几缕冬阳穿透厚厚的云层洒在他的周身,黑发在轻风阳光下微微晃动,扬起另一种柔和的弧度。 两人的视线隔着几米的距离相撞在一起,祁墨是冷漠的,枫荛是温和的。一个如寒冰,一个如暖阳。 “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沐清欢因为兴奋而合不拢嘴。 枫荛揉了揉她的头,宠溺的道:“想早点看见你,就提前回来了。” “那你怎么也不叫我接机。”沐清欢感动抹泪,太久没有见面,她一下子说了很多事情,从工作到生活,事无巨靡,说到和秦琛离婚的事情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一边庆幸自己摆脱了痛苦,一边又希望得到面前这个人的安慰。 枫荛一直微笑倾听,时不时会插上一两句,往往都能让沐清欢又陷入到另一件事情的诉说当中。 祁墨看着自从这个枫荛出现后,就像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说话的模式中去的沐清欢,始终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香的人陆续回来,这才打断了沐清欢的重逢之情。 沐清欢同事中大多是对枫荛这种年轻有为的人充满崇敬的,一翻客套之后,枫荛面对各方涌来的寒喧招呼,始终从容不迫,温和如旧。 突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们这队里有两个大帅哥拉高了我们整个队伍的颜值……” 这话一说出来,沐清欢笑容一僵,赶紧回头看去,发现祁墨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没有生气的征兆,随即松了口气。她刚才因为枫荛出现太过兴奋,忘记介绍这位大少爷了。 枫荛当先朝着祁墨走去,沐清欢亦步亦趋的跟上。 “这位想必就是祁先生了吧?久闻大名,初次见面,我叫枫荛,你好。”枫荛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但是祁墨却没有任何动作。 沐清欢在枫荛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稍稍惊了一下,她是比别人了解枫荛的,他虽然温柔随和,但却从不主动示好,也从来不是一个会表现出对某个人存在好与坏感觉的人。 然而此刻,沐清欢很明显的感觉到枫荛对祁墨的善意和示好。 祁墨连伸到面前的那只手看都没看一眼,转而看向沐清欢:“山还要上么?” 看着枫荛僵在半空里的手,沐清欢赶紧上前一步握住拖回去,横了祁墨一眼,悄声对枫荛解释:“抱歉,他性格有点冷,不太跟不熟的人说话,你别介意。” 枫荛抬眼朝祁墨看去,后者也正在看他。他一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就此翻过了这一页:“不会。” 沐清欢松了口气,随即对枫荛说:“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一个朋友路过这里,他有事先离开了,我看到你们医院的人,他们告诉我你也在,就过来了。”枫荛轻描淡写的说了前因后果,伸手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还说呢,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有吗?我自己没发现。”沐清欢冲他调皮的眨眨眼:“可能是前段时间事情太多,操劳过度。” 枫荛不禁宛尔,突然转向祁墨:“这段日子,多谢祁先生对清欢的照顾,接下来祁先生的治疗,我来……” “不必。”祁墨淡淡道:“她很好。” 难得被祁墨夸很好而不是很蠢,沐清欢谦虚的道:“可惜这么久我一点进展也没有,说不定是我的方法不行。”说到这里她扯了扯祁墨的袖子,建议道:“别看我老师年轻,但他是连一些老辈都称赞钦佩的人,要不你试试?” 祁墨紧紧地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恨不得跳起来,他却已经开口:“不爬山了就回去。” “……” 最后一群人仍然向山顶进发,但是沐清欢自从枫荛出现后,就没有再往前冲的气势了。再加上祁墨自枫荛出现后,一直淡漠的让人摸不准,她在兴奋与忐忑两种情绪里纠结半天,终于忍不住在枫荛被一群以求教之名实则揩油的女同事围住的时候,她几步上前追上祁墨,扯着他的袖子小跑跟上他的步子,气喘吁吁道:“你是不是讨厌枫荛?” “不是。”祁墨继续走着,但是脚步不禁放缓了一些。 沐清欢察觉到他速度缓下来,不由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这么累了,便与他并肩走着。 “枫荛是一个很好的人,等你真正的认识他了就会喜欢上他的。他很温柔体贴,不仅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更是一个让人信任的朋友。”沐清欢回头看了一眼,枫荛在一群美女堆里对她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噗嗤一笑,没有察觉到祁墨正在看她,对枫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213.第213章 把人交给我 “朋友?”祁墨咀嚼着这个词,嘴角勾勒出一丝易察觉的讽笑。 不等沐清欢说话,他淡淡道:“回去了。” “啊?” 沐清欢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祁墨了。 说回去就回去,毫无迟疑逗留,转身就走。而他也根本没有问她要不要一起走,或者让平常那样霸道的让她一起走。 很多人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沐清欢都只得苦笑。眼睁睁看着祁墨消失在人群里。 枫荛走过来,与她一同望着祁墨离开的方向,问:“清欢,你喜欢他吗?” “嗯?啊……什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沐清欢急急否认,但在枫荛带着笑意的眼神里,陡然有一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枫荛摸了摸她的头,用一种很惆怅的语气道:“小姑娘长大了。” “……”沐清欢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虽然你是我老师,但拜托你不要用这种呼口气说这种话好吗?好奇怪的感觉。” 说完两人彼此相望一眼,陡然失笑。 见枫荛仍然望向祁墨离开的方向,她压下心里的情绪,用满不在乎的口吻道:“不管他了,他有时候是挺奇怪的,他自己说的,有钱又帅所以任性。” “他会说这样的话?” “……他说过他有钱。” 枫荛轻笑。 沐清欢道:“走吧,大家都快到山顶了。”心里却想着,等会儿回去是不是要关心一下祁墨的心理状态? 祁墨走后她一直都心不在焉,就算下山之后大家围在一起烧烤,沐清欢也明显不在状态。 同事纷纷关心询问,最后枫荛说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恐怕不能跟在大家一起烧烤了,希望我没有扫大家的兴。” 他在众人心里的印象非常好,加上语气态度礼貌诚恳,谁不喜欢?众人都表示下次有机会再聚。枫荛转头问一旁神游的沐清欢:“你不是要跟我谈谈有关病人的事情吗?一起走吧。” “哦,好。” 在众人或艳羡或猜测的目光下,两人一齐离开烧烤场地。坐进车里后,枫荛笑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没事。”沐清欢将安全带系好,说道:“老师,你真的要接手祁墨的治疗吗?” 只有谈到工作的时候或者很严肃的时候,她才会叫枫荛老师。大多时候因为年纪相差不是很大,都是直呼名字。 枫荛一边将车开出去,一边说道:“怎么,你不想我接手?” “也……不是。”沐清欢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想治好祁墨的心病,虽然在各方面,祁墨的表现已经可以让她确定他不是一开始她所得到的资料上说的‘社交障碍’的问题,而是更大的,潜藏的风险。 比如,他会失控。 会攻击人,会变得极端而恐怖! 而这一切,在她看来全都源于他的噩梦。 祁墨一直不告诉她,这就像他的一个秘密,死守在他心里,不想让任何人窥探。 她斟酌道:“老师,祁墨的一切行为,都跟社交障碍无关。我听你之前说他有自闭症,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资料?” 枫荛说:“是上一个祁墨的私人医生那里听说的。他说祁墨常年被噩梦困扰,而且极少跟人交流,甚至不交流。他把自己的情绪完全封闭起来,做出一种不让任何人接近的态度。” “那是上一个医生对他的错误判断。”沐清欢道:“祁墨他绝对不自闭这一点我绝对肯定。至于社交障碍,他不喜欢跟人交流这一点我承认,但绝不是不敢或者刻意不跟人交流,他只是觉得不需要。” “倒是他……”她突然止住了口。本能的,她不想告诉别人祁墨失控的那种状态。前两次,他都是把自己藏在地下室,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他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也根本不需要有医生给他治疗。很多时候她都在怀疑,祁墨找心理医生,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好睡一觉,而不要触及他本人的任何秘密。 所以才会给之前给他治疗的人造成错误的判断。 枫荛见她欲言又止,也没有问。反而是问她:“要吃什么吗?还是现在我送你回去?” 沐清欢想了想,说:“我还是回去吧。” 枫荛直接把她送到了别墅外。 沐清欢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怎么不能知道?”枫荛失笑:“我的学生,我要是不了解她的情况,万一她被人卖了呢?” 沐清欢干笑两声,一想到自己居然跟病患达成了结婚协议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就觉得心虚。 倒是枫荛很对此事很淡然:“下车吧,我坐飞机正好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休息。”“好。”沐清欢道:“明天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算是为老师您接风洗尘。” 枫荛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的道:“中国好学生。” “哈哈……” 目送沐清欢进入大门,枫荛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那幢玻璃建筑,他的嘴角缓缓扬起。 沐清欢回到别墅,发现祁墨根本没有回来。 而祁墨此时在哪里呢? 顾以南看着自打进了他这个家门后,就一直默然不语站在阳台上像雕像一般的祁墨,第N次开口:“是不是开始纠结沐清欢了?” 祁墨不语。 他自顾自道:“也是啊,你这么多年都在找的人,现在终于回来了。所以沐清欢只能往旁边挪,依照她的性格,估计挪的还比较快。”他兴奋的道:“要不这样,你呢,把人交给我,我帮你照顾?” 祁墨问:“听说容七拍了你的裸/体到处贩卖?” 自从顾以南在睡着之后被容七偷走卖到夜场里卖身的之后起,虽然容七因此受到牵连,在医院躺了一段时间。 但她某天在顾以南和北宫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后,再出来的时候,顾以南在夜场里‘春色外泄’的天价照片,就开始被叫卖了。 据说价钱已经炒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214.第214章 不用你送 “……”顾以南的脸色难看之极,但是几秒钟之后冷静下来,挑眉笑得风流:“老实说吧祁大少爷,你跟沐清欢有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祁墨终于转回了他高贵的身躯,来到顾以南对面坐下,紧盯着顾以南。 顾以南:“……” 祁墨开口:“你说,七重门的人既然连秦琛都不放过利用他,那么沐清欢呢?” 顾以南一怔:“你的意思是说,沐清欢是七重门的人?可是之前不是查出来她跟重门无关了吗?”说完他猛地闭嘴。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沐清欢十岁的时候,是被七重门的沐江左的一个神秘好友送到唐家去的。 他看向祁墨,后者眼神里流淌着什么东西,他看不分明,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沐江左是一个几乎能够操控人心的催眠师,而沐清欢恰好是这个领域的杰出青年,又同样姓沐……” 祁墨声音很沉:“不是几乎能够操控人心,是绝对的操控人心。” 顾以南沉吟了一下,还是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沐清欢,她为什么到唐家十几年,却没有改为唐姓?”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如果对方已经算到了祁墨终有一天会查到沐清欢那里,所以才故意弄出这么一出,故意不让她改姓唐而姓沐的话,那么这盘棋,他们实在是落后太多! 最关键是,还是沐清欢在催眠这个上面的天分。 当年的事情,让他对催眠这件事情,充满了忌惮与防备。即使沐清欢跟那个沐江左还差了太多,但他仍不会轻易尝试被催眠。 太多的事情被尘封在他心里,如果被发现,代价太大。 祁墨起身道:“我去一趟白珏那里。” 顾以南道:“我也去吧。” ** 沐清欢等到晚上,祁墨还没回来,她就知道祁墨不会回来了。 睡了一个不怎么安稳的觉,第二天早上不怎么舒服的醒来的时候,她不得不感叹一句,习惯真可怕。 第二天陪着枫荛吃了顿接风宴,枫荛却因为中途有重要事情离席,她只得回来,但是祁墨仍然是没有回来。 祁恒倒是来过一趟,说少爷有事很忙,这两天估计就不回来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 沐清欢一早上醒来刚下楼,就看到祁墨坐在沙发里:“你回来了啊。” 祁墨点头,随即又说:“去洗脸。” “不急,现在还早。”沐清欢打着哈欠去倒了杯水,刚坐在他对面,口袋里手机响起来。 “嗯?是啊,要上班,你要来接我?不用了吧太麻烦了。” 她一副期待又兴奋的模样,全部落在祁墨眼里,他微微眯起眼睛,坐在一边不动声色。 沐清欢这边还在说着:“你已经在我家楼下?不是吧!” “准备好了没有?”枫荛在那头笑问。 “你真的来了?”沐清欢此刻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枫荛已经在电话那头道:“给你十五分钟。” 沐清欢望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还在发蒙,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 “是谁。” 祁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沐清欢回过神,赶紧放下水杯,一边绑头发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一边答道:“就是那天你见过的,我老师枫荛,他来接我了。等会儿不用你送了哈。”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人已经消失在浴室,祁墨黑线。 等沐清欢收拾好自己的时候,他发现祁墨站在窗户旁,望着外面,神色莫名。 “我去上班了啊。”沐清欢说着,速度相当快的出了房间。 祁墨只觉一阵风在客厅里飘过,他不由皱眉,如果只是普通一个老师,至于她这么兴奋? 从他这个方向望过去,刚好能看到别墅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枫荛支手靠在车窗上,侧脸透着极致的俊美,脸色白得像玉一样通透。他像是在审视这幢楼,又像只是无聊的随便看看罢了。 一直到别墅的大门打开,看到从里面冲出来边走边整理衣服的沐清欢,他才缓缓绽开笑意。 “你还是这么莽撞。”枫荛失笑,神色间尽是宠溺。 沐清欢不以为意的整理着衣领,快步走到他面前:“之前你怎么没说要来接我啊,要是我让祁墨送我去医院,那你不是扑个空?” “如果真扑了空,那也只能是我运气不好。”枫荛保持着姿势,一脸随性。 沐清欢撇嘴,佯装不悦:“你也太任性了。” 枫荛但笑不语。 沐清欢望着别墅,不知道祁墨现在在干什么。叹了口气,她说:“祁墨的事情,我一点进展都没有,怎么办呢?” “还没进展?”枫荛调侃道:“都成了夫妻了。” “……”沐清欢抽了抽嘴角:“那是两码事。” 见她着急,枫荛不再逗她:“他的资料我看过了,过几天我再找他聊一聊。”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他有点排斥别人……” “我知道,那天在观音山就感觉出来了。”枫荛说:“我会想办法的。” “嗯。”沐清欢点头,扫了他一眼,略微担忧的说道:“你怎么穿的这么少?现在都立冬了,你多注意点身体……” “我没事。”枫荛站直,眼神穿过沐清欢看向别墅的窗台,刚好看到暗光处的祁墨,他挑挑眉,意有所指的道:“他很关心你。” “啊?”沐清欢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呢?” 枫荛收起眸光:“没什么,走吧,去上班。” “好。”沐清欢说完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枫荛能在这个现在时候回来她是很高兴的,因为她真的有好多疑问要问,包括关于这段时间正在治疗的袁杰。 她十八岁认识枫荛,是他带领她真正进入到心理学这个领域,她还记得第一次听他的讲课时,她是不屑的,因为那时的他也就比她大两岁。 只是听完一节课后,她从此成了他身后的跟屁虫…… 与她而言,枫荛是导师,更是好友。 215.第215章 哪个包房 MC顶楼办公室 此时已接近傍晚,冬天的夜寒冷而刺骨。 祁墨站在三十几层的办公室楼层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双眸幽深沉寂,不知在想些什么,俊逸的侧脸不由得让人心悸。 祁恒手里拿着一份公司的月季报告会表,正在念给祁墨听。 “少爷,这个月的销售总额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个点,总体业绩都比上个月要上升不少,市场部那边现在也顺风顺水。” 祁墨只是听着,等祁恒都说完了,他才淡淡的点头:“恒叔,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行了,不用一一跟我汇报。” 祁恒收起报表,放在一边的茶几上:“今年公司的年会参加吗?” “不了。”祁墨没什么表情的说着。 祁恒摸了摸鼻子,少爷从来不参加年会这点他是知晓的,但他实在招架不了公司那些爱八卦的女孩子,所以逼不得已还是问了一句。 “对了,少爷。”祁恒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道:“白少主说有人出十亿美金找杀手刺杀你。” “哦?”祁墨这才感了兴趣,慢慢回过身,看向祁恒:“谁?” 祁恒摇摇头:“这个白少主没说,想必他也不知道,不过少爷你猜他们找的谁来杀你。” 祁墨双手插在裤袋里,双目无波,淡淡吐出几个字:“墨帆吗。” 祁恒惊讶的抬头:“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祁墨又转过身,眼睛盯着远处的一座塔尖。 祁恒噤声,默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少爷准备怎么办……” “让墨帆这几天赶回来。” “我听说墨帆最近接了个任务,少爷你也知道墨帆的性格,他要是不完成任务是不会做别的事的。”祁恒颇为无奈的道。 祁墨微微皱了皱眉,墨帆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想了想,道:“等他任务处理完了再叫回来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是,少爷。” “恒叔,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会。”祁墨半阖着眼睛,轻声道。 祁恒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祁恒前脚刚走,祁墨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谁的时候,他在考虑要不要接。 铃声响个不停,最终还是接了。 “有话就说。” “祁墨,我希望你下次可以温柔一点,我并不是你的手下。”白珏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是祁墨却并不想理他。 “没事的话挂了。” “要杀你的人是R国的山口组。”白珏这次难得认真了一回:“你不觉得奇怪吗?祁家跟R国的山口组向来没有什么瓜葛,生意上的往来也是一直相互共利,他们怎么会突然找杀手暗杀你?” 祁墨挑了挑眉,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R国人向来是墙头草,哪边烧的旺往哪边倒,以后像这种小事情,请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忙的很。” 冷冷说完这句话后便利索的将电话挂了,剩下白珏一个人在意大利那边无语的望天。 祁墨挂完电话后走回沙发上,闭着眼小憩,近来他实在太忙了,又经常想起过往,总觉得很累。 只是他还没有休息到半分钟,手机又响了,这次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几乎是烦躁的接起电话。 “有事吗?” “祁家在俄-罗-斯的一批货被海关拦截了,祁墨,这就是你办的好事?货被压了两天你这个祁家当家人竟然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你是在祁家当家这个位置坐的不耐烦了吗?”电话的那边是祁渡,今天他得到消息是俄罗斯那批货被海关扣押,他起初还不相信,因为海关是他们提前打点好的,以前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相信在事情发生的两天内祁墨竟然还没有处理。 祁墨揉了揉眉心,声音平淡无波:“这么点大的事情,你以为手下还有必要向我报告吗?” “祁墨!事关几个亿资金,你跟我说就这么点事?”祁渡显然被气的不轻,声音都大了很多。 祁墨依旧一脸淡淡:“查出来是谁了吗?” “山口组,你打算怎么办。”祁渡不悦的道。 又是山口组?祁墨皱眉,这件事祁恒怎么没有跟他说,这几天他一直在调查七重门,确实忽略了祁家生意上的事情:“我会处理。” 挂了电话,祁墨陷入沉思,从暗杀到截货,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巧合,显然是有目的了。 祁墨微微勾了勾唇,看来是他安静了太久,有些人不给他点颜色,他就真当狗也能翻身。 夜幕渐渐降临,今夜的天空黑暗无边,连一丝星星点点都没有。 祁墨从公司离开回了祁家,快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整栋屋子暗淡无光,他不由拧眉,以往这个时候,沐清欢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难道是已经睡下了? 只是这个疑问很快被确认,沐清欢真的还没回来。 彼时的沐清欢正跟一群同事在夜色酒吧里,祁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去了洗手间,洗手间安静,讲话还好能听得清。 “人呢。”祁墨问。 沐清欢洗了洗手,老实回答:“今晚会晚点回去,医院同事给枫荛办了个欢迎会,我也参加了,同事们现在玩的很嗨,我不好单独说要走。” 祁墨沉默了几秒,才道:“在哪。” “夜色酒吧啊。”沐清欢一边说一边拿纸巾擦干手上的水。 “哪个包房。” “……你要过来吗?酒吧很吵啊,你不是不喜欢吵闹吗。”沐清欢扔掉纸巾,惊讶的说道。 “管的宽。” 当祁墨平静有力的三个字传到沐清欢耳朵里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短暂性失聪了,他竟然在嫌弃她!!!天理何在!她明明是关心他好吗,怎么就成管的宽了。 当沐清欢报完一串包厢号后,便离开洗手间去往包厢,她并不太相信祁墨会来这,像祁墨那样有洁癖跟不喜欢嘈杂环境的人,就是拿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一定会来。 祁墨听到具体地址后,便重新出门,开车往沐清欢说的地点去。 216.第216章 真心话大冒险 冬天的风很冷,祁墨却开着窗,像是在排泄一些不好的思绪。 夜色酒吧离这别墅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加上祁墨开车很快,所以到达夜色酒吧不过用了二十分钟左右。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味道,音乐的声音几乎要震破耳聋,一些人在舞池中狂欢,还有一些人在吧台上安静的喝着酒。 酒吧不算大,却装潢的很有味道,祁墨几乎是皱着眉凝着脸踏了进去。 他想,或许他真不应该一时兴起来这里。 酒吧里因为突然一位气势不凡的男人大驾光临,好些人都起了哄的吹口哨,祁墨很讨厌这种感觉,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些人竟真的都停止了嘴里的口哨,只是还有几个小姑娘因为祁墨的容貌实在太出众而紧盯不舍。 与此同时 12号VIP包厢 吵闹的氛围渲染着四周,中间一个大长桌,上面摆满了酒水茶点零食,还有扑克牌,桌子周五围满了一圈子人。 沐清欢跟枫荛坐在一起,中间隔着小陈。 这里坐着的都是华南医院里的一些同事,有心理学科的,有精神学科的,都是一些平日里相处的比较的好的。 枫荛的人缘在医院里很好,人长得帅,又多金,关键年纪轻轻就坐到了科长的位置,医院里很多小姑娘都青睐他。 “我告诉你们啊,今晚咱们要是光喝酒可就真没劲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精神科医生王姐提议道。 众人此时都喝的差不多了,小陈眯着眼睛,一脸的醉态:“好啊好啊,那玩什么游戏呢?打扑克吗?!” 沐清欢笑道:“那多没意思,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对于这个提议,众人纷纷表示同意,真心话大冒险一直都是酒吧夜店年轻人们必玩的游戏。 看到大家都很起劲,沐清欢笑着看向一旁安逸坐着的枫荛:“怎么样,我们今天的主角,要不要一起玩?” 众人见沐清欢这么说,连忙应和:“就是说啊,枫医生必须一起!要不然以后不给你买咖啡!” 枫荛交叉着腿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从容,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为他渡了一层金光,显得他格外俊朗,今天他的脸色也很好,没有了素日里来的苍白。 他巡视了一圈,温柔的笑了笑:“你们都这么威胁我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哈哈哈。”众人笑了一圈后,王医生便从地上拿起一个酒瓶放在桌子上:“说好了啊,转到谁,谁就输。” 说着已经转起了酒瓶,众人屏气凝神的等着。 一圈,两圈,三圈…… 酒瓶子慢慢的停下,瓶口对向了小陈。 众人一阵哄笑,只听小陈仰天长啸:“为什么是我!第一个就抽中,太不公平了。” “赶紧选吧,小陈。”王医生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小陈毫不犹豫的选择:“大冒险!” “就等你这句话!”小杨忽地笑开,大声道:“现在打电话给精神科主任,告诉他,你爱上他了!” “我靠!”小陈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小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沐清欢也有些咋舌:“你们玩的也太大了。”要知道,主任可是已经五十多岁了,至今单身,平日里就一副猥琐的模样,小陈要是跟他告白,恐怕明天没好果子。 “拜托,真心话大冒险玩的就是刺激,敢赌就要敢玩!”小杨笑眯眯的看着小陈:“陈助理,快打。” “OK!我还怕了不成。”小陈信誓旦旦的说着,边说边低头找电话,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主任!我看上你了,我对你的爱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小陈语速很快,几乎是争分夺秒,一通说辞慷慨激昂的说完之后迅速挂了电话,留下那边拿着电话蒙圈的主任…… 众人哈哈大笑,沐清欢也跟着笑起来,唯独枫荛依旧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暖,可若是仔细看,那笑靥却没什么感情。 “接下来该我转了吧。”小陈将袖子撸起来,将酒瓶使劲转了一下。 大家都在等着这下谁倒霉,小陈的劲用的很大,酒瓶转了好一会才开始慢慢回旋。 沐清欢眼角一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酒瓶可千万别落到她这边。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酒瓶停住的那一刻,众人齐刷刷的朝沐清欢这个方向看过来,沐清欢呆在座位上,眼皮子一抽一抽的,鉴于之前小陈的‘严厉’惩罚,沐清欢选择了真心话。 “沐医生,我听说你跟祁家大少爷隐婚了,这是真的吗?”人群中有人问道,透着一股八卦的味道。 沐清欢咋舌,但既然玩了就要玩得起,于是大方的道:“嗯,不算隐婚,只是没举行婚礼。”她跟祁墨的事很多人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祁墨也从来不避讳,她也就懒得避讳了。 “哇哦~~沐医生什么时候请吃喜糖啊。”众人一阵哄笑。 沐清欢听见喜糖二字,不知为何脸上染起一丝羞涩,她跟祁墨不会举行婚礼,又哪来的喜糖,想了想,她只能说:“会有你们的。” “对了,这次我一定要转到你们的梦中情人枫医生。”沐清欢挑开话题,朝枫荛调皮的眨眼。 枫荛却是温柔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沐清欢的额头,并没有计较她的小心机。 她这么一说,众人果然被枫荛吸引过去,枫荛长指点了点酒瓶:“先转到我再说。” 沐清欢挑眉:“等着。”说完手速很慢的转了一圈,落下的点刚好对着斜靠在沙发上面的枫荛。 枫荛一怔,弯腰将酒瓶立起来,抬起墨黑的双眸,看她一眼:“沐清欢,你耍赖。” “哪有,酒瓶是有转啊,你们说我耍赖了吗?”沐清欢忍住笑,一脸整蛊成功的小得意。 众人纷纷说没有。 她那点得意被枫荛尽收眼底,枫荛挑了挑俊秀的眉毛,决定满足她:“那我选择大冒险吧。” “啊?”他的回答让沐清欢有点意外,在她的映像里,枫荛肯定选真心话啊。 217.第217章 祁墨被亲 面对沐清欢的疑惑,枫荛眼角的笑意更深,淡淡的几个字仿佛在说笑一般:“因为我没有真心。” 沐清欢听完却大笑:“老师,你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在美国都学坏了!” 枫荛笑而不语。 沐清欢诡异一笑:“那枫医生的大冒险就是在包厢门口开始数从这间包厢走过的人,数到第十一个就KISS,不论男女都一样!”视线瞥到枫荛身上的白色衬衫还有金属色的袖口。 他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交叉相扣,温润如玉的脸上透着一股闲适:“要是出来的是个老头呢?我也要亲吗。” “枫医生,敢赌就要敢玩,再说在酒吧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出来老头,肯定都是美女。”小陈跟着附和,虽然她也很喜欢枫医生,可是一想到枫医生可能要跟男人打KISS,她的一颗腐女心就忍不住荡漾。 枫荛扫了一圈,众人全是看好戏的状态,偶有两个女孩子于心不忍,毕竟枫荛一直都是她们的理想型啊,但又想凑热闹。 枫荛优雅的起身,湛黑的眸子扫了一圈,悠闲的走到门口,歪靠在门边,真的开始数起了数。 沐清欢憋住笑,跟同事们凑在一起也跟着数。 第一个走过去的是个服务员。 第二个走过去的是两个人,一男搂着一女,枫荛笑着,如沐春风:“同时走过去的,怎么算?” “算两个。”沐清欢说道,她想早点看到枫荛打KISS。 枫荛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数。 …… 已经过去十个,众人愈发期待这第十一个人到底是谁能够这么幸运,得到枫荛的吻。 已经有几个年纪轻的小护士开始在心里暗中懊悔为什么第十一个不是她们了。 …… 祁墨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沐清欢说的那个包厢的走廊。 长长的走廊,一时竟无一人,祁墨循着门牌号一个一个找过去。 当走过11号,看到12号门口站着的枫荛时,便确定了沐清欢应该就是在这间屋子了。 “沐清欢在里面吗。”祁墨看向枫荛,冷淡的开口。 他站在枫荛的左边,刚好那道半掩着的门完美的阻隔了他的身躯。 枫荛明显一怔,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第十一个会是祁墨…… 只是诧异过后,他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弯度。 祁墨没有明白他嘴角的弧度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深思,他上前了几步,想要越过枫荛往里走。 当祁墨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所有人都惊住了,一时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是祁家的大少爷啊,哪是能随便开得起玩笑的。 沐清欢也是惊的不轻,赶紧站起身想要阻止祁墨进来,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枫荛长臂一勾,他的个子已经很高了,却比祁墨还要矮上几公分,所以他用了不少力气,才将祁墨的背压低了点。 祁墨毫无防备被他勾过去,他刚想转身斥责,唇上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等他看清楚放大在自己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时,一张脸顿时黑掉,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猛地推开枫荛,反手将他制住,往包厢里一扔:“你犯病了吗!” 饶是祁墨这样高冷淡定的人,此刻也不禁耳根子通红,生平第一次,他被个男人亲了! 众人吓得冷汗直冒,心里直呼完了,得罪谁不好,得罪了祁家大少爷,这下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沐清欢也愣住了,花了好半天劲才让自己的嘴巴重新合上,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都没来的及阻止…… 反观‘主谋’枫荛,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是多了一丝玩味。 “祁少爷,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谁第十一个经过,我就亲谁。”他喉结微动,很性感迷人:“不凑巧的是,你刚好是第十一个。” 祁墨冷着脸,眼神恨不得将枫荛碎尸万段,包厢的空气降到了零点。 沐清欢看向祁墨,身子突然有些发抖,她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咬了咬牙,她缓慢的走过去拉住祁墨,试图让祁墨转移一下注意力:“那个祁墨,枫荛他……” “闭嘴!”祁墨冷冷道。 沐清欢瞬时乖乖的闭嘴不再说话,等候着祁墨的后话。 祁墨一张脸如寒冰:“谁提出的游戏。”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沐清欢身上落过来,沐清欢嘴角一抽,声音比蚊子还小:“我……” 祁墨脸色一僵,修长的五指指着桌子上被人遗忘的酒瓶子:“谁转的。” “我……” “谁起的哄。” “……我” 祁墨终于绷不住,一张脸黑了个彻底,眸光咻地朝边上一直低着头绞手指的女人扫去:“沐清欢!” 声音提高了八个度,祁墨极度生气,她完了! 沐清欢小身板跟着他的声音一抖,此地不宜久留,她连忙拉着祁墨就往外走:“那个,我跟我老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说着,她便拉着祁墨消失在人群的视线里。 枫荛看到那两抹如风的背影,眸光是看不懂的深沉。 …… 车上 祁墨开着车,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的让沐清欢几度打断想说话的欲望。 只是沐清欢一想起方才祁墨跟吃了屎一样的脸色时,她就忍不住想笑,要知道,这可是具有严重洁癖的祁墨,被人亲了竟然没把对方杀死,真是难得! “想笑就笑。”祁墨冷冷开口。 得到了祁墨的允许,沐清华终于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直到笑弯了腰,她才感到周围的空气不太对劲。 祁墨周身气息比冰还冷,见沐清欢憋着笑,原本就冷的脸色此刻更像结了冰:“沐清欢,你是不是找死?嗯?” 沐清欢努力收拾好情绪,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脸无辜:“是你说想笑就笑的啊。” “我让你****你吃吗。”祁墨黑着脸。 “……”沐清欢无语,难得认真的问了句:“祁少爷,你以前不是这样粗鲁的,谁把你带坏了。” “你。” “……” 218.第218章 不准随便亲我 空气凝结了三秒,沐清欢突然笑眯眯的盯着他看,一脸的不怀好意:“祁墨,男人亲的感觉如何,跟女人一样吗?” “沐!清!欢!”祁墨猛地一踩刹车,沐清欢身子都跟着前倾了不少,就在她以为要撞到头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她的额头,低低的温度从额间传来,沐清欢刚抬头就看到祁墨充满怒意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扔下去。” 沐清欢眼皮子一抽,暗道不好,这回真的把老虎惹毛了,她连忙摆开笑容,低眉顺眼的道:“我从现在开始保持沉默,您老继续开车。” 祁墨剜了她一眼,重新启动发动机。 到家之后,沐清欢给祁墨端茶倒水,伺候他沐浴更衣,各种献殷勤。 她怕祁墨等会收拾她。 沐清欢屁颠屁颠的将热水放好,然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去问还端坐在沙发上的祁墨:“祁少爷,热水放好了。” 祁墨却只是懒懒的扫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手里的财经杂志:“你先去。” 沐清欢摸摸鼻子:“我等你洗完再洗,这热水温度我都给你调好了。” 见祁墨不说话,沐清欢撇撇嘴:“你是不是还在为酒吧的事情生气呢,真的就是游戏而已啊。”说完又小声的咕哝:“谁让你自己不凑巧经过……” “沐清欢!”祁墨突然站起来,低哑温怒的嗓音略过沐清欢的耳际:“你刚刚说什么?” 沐清欢没想到他会冷不丁的站起来,两人的距离只有十厘米不到,祁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她面颊染上一层奇异的绯红。 “你很紧张?”祁墨挑眉。 “没,没有,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沐清欢眼神四处飘,不敢正眼看祁墨。 祁墨见她脸色通红,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心情转好,他微微低下头,又靠近了她一点,沐清欢下意识往后仰,避免跟他靠的太近,却没想到动作太大,没支撑住,一下子往后倒了下去。 “啊!”沐清欢吓得大叫一声,慌忙中扯住什么东西用以支撑,等她好不容易站定的时候,抬头看过去,却看到祁墨正黑着脸盯着自己。 嗯?怎么手里的触感硬硬的,还有点弹性?沐清欢鬼使神差的攥了攥。 哟,还真是Q弹Q弹的呢! “沐清欢,你很想做吗?”祁墨冷着一张脸,表情别提多难看。 “啊?”沐清欢茫然的看着他,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当她看到自己的手正在握着祁墨的裤腿中间时,嘴角狠狠一抽,一种当街被雷劈的感觉袭来。 她猛地松开了手,支支吾吾的说着:“那个啥,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离我那么近的!再说了,男人的那东西,怎么说大就大!” “……”祁墨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扫了一眼她一紧张就泛红的耳朵,转身往浴室走去。 “本来就是嘛。”沐清欢朝着他俊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说着。 祁墨黑线,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她:“你给我闭嘴!” 听他这么吼自己,沐清欢也来气了:“你这个又霸道又独裁的男人!有钱了不起啊!” 祁墨一步一步走回到她跟前,气势逼人。 沐清欢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嘴上还不讨饶:“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我告诉你,我……” 话未说完,眼前的男人突然弯腰就吻了上来。 唇上冷不防袭来被碾压的力道,沐清欢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人已经在祁墨的怀里。 窗外,凉风习习,树影磨砂。 沐清欢大脑有短暂性的空白,她不明白刚刚不是还在吵架吗,怎么突然就亲上了? 然而祁墨却好像还不餍足般,趁着沐清欢在发愣的时候,他单手执起她白暂光滑的下巴,性感的薄蠢再度压了上去。 男性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沐清欢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祁墨,只是这一动作在旁人看来就好似是在欲拒还迎。 这一次,不是浅尝即止。 她清晰的感觉到祁墨有力的心跳,还有他的体温,隔着衬衫传递到她的肌肤上,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可她仍然觉得心悸。 正当她恍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清冷沙哑的嗓音:“专心点。” 他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背,慢慢探入到她的里面。 沐清欢感到背上一凉,心中一跳,猛然意识到她跟祁墨正在做什么,她慌忙推开祁墨,别过头去:“祁墨,你喜欢我吗?” 祁墨手上动作一停,身子僵在那,眼中的情-欲渐渐淡去,他顺势松开了她,缓缓站直身子,替沐清欢拉好衣服,沙哑着声音道:“我去洗澡。” 沐清欢怔在那里,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她陷入沉默。 他的回避,说明了什么? 沐清欢不想再往深处想,心里有些郁结,她转过身往床上一躺,努力将自己内心滋生出来的情绪压下去,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祁墨洗完澡出来,便看见床上的小女人拿着枕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一声不吭。 祁墨皱了皱眉,走过去,将枕头拿开,却看到沐清欢的眼圈微红,他不由一惊:“你怎么了?” 沐清欢见枕头被拿掉,慌忙用手捂住眼睛:“没怎么。” 祁墨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开心,眉头拧的更深:“有话就直说。” 沐清欢闻言,脾气咻地窜上来了,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明亮的双眸还有些雾气,她手指着祁墨:“我告诉你,以后不准随便亲我!” 说完便跳下床,穿着拖鞋往浴室的方向走。 祁墨脸色一黑,不知道她又抽的什么风:“谁惯得你天天给我这么甩脸子。” 沐清欢脚步一顿,转过身,咬着牙道:“你!” “……” 夜色越来越深,窗外的风也越来越大,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沐清欢洗完澡出来,发现祁墨靠在床上还没睡,她撅着红唇,一想到他刚刚回避自己的问题,她心里就憋一肚子气,不喜欢她干嘛动不动亲她,她长得很随便吗? 219.第219章 偶然还是必然 她越过祁墨,爬到里边,一把拉过被子,背着祁墨睡。 祁墨一脸无语,沉默半响,他缓和了语气:“沐清欢,转过来。” 然而旁边的小身影没有丝毫要转过来的迹象,饶是祁墨,也有些挂不住脸了:“沐清欢,差不多可以了。” 沐清欢紧闭着眼睛,听着他难得耐心的话语,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可她就是气啊。 她悠悠的转过身,不悦的道:“干嘛。” “以后不准给我甩脸。”祁墨淡淡吩咐:“听到没有。” “凭什么?”沐清欢哼了一声。 “凭我是你老公。” “嗯,契约老公。” “……你今天是吃了枪子吗。” “没有。”沐清欢说完这一句便又转过身去:“我睡觉了。” “……”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雷声,一声一声,像是击鼓一般,在耳边环绕。 祁墨侧着身子,黑暗里,他感觉身侧微微抖动,伸手摸过去,才发现沐清欢竟然在发抖。 他不由憷了憷眉,他记得,她好像很怕打雷。 沐清欢紧紧攥着被角,仍由窗外雷声轰隆,响一声,她就往里被子里缩一分,直到半个头都藏在被子里面,她还是止不住的抖。 每个人都有弱点,就好像祁墨偶尔不能自控,而她——害怕打雷。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雷声,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从十岁开始,只要一碰到下雨天,她都是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尤其是雷雨交加的夜晚,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自己也在慢慢克服恐雷的这个毛病,可总是治标不治本,一打雷,她还是会怕。 祁墨见她还在发抖,长臂一伸,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落进了祁墨温热的怀里。 感受着祁墨胸膛传来的温度,皮肤上的灼热触感,让她有一丝丝的不自然,可是比起雷声,他的拥抱确实能够让她安心。 祁墨搂的很紧,沐清欢待在他怀里,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一颗心也慢慢放下。 精神放松下来,困意便袭来,沐清欢打了个哈欠,缓缓入睡。 祁墨依旧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见她睡着,他的双眸也阖上。 翌日清晨,太阳的光芒从窗台折射进来,整个卧室充满了暖意。 这是冬日难得的暖阳。 沐清欢早早醒来,她站在浴室门口刷着牙,顺带帮祁墨挑选领带。 “这条黑色的领带太老成了,不适合你。” 祁墨正系领带的手指一顿,扫了一眼她还含着泡沫的嘴巴,慢悠悠的将那条黑色领带放回原处,又拿了条黑白条纹的。 “我觉得这条也不行,哎呀祁少爷,你怎么尽是些黑白色,难看死了。” “……”祁墨黑了黑脸,不动声色的看向她:“沐清欢,你将我家的窗帘,被单,洗漱用品等等全部换成了你喜欢的,现在我的领带也要换成你喜欢的了吗。” 沐清欢心虚的转过身,对着池子用水将嘴里的泡沫冲干净:“我是为你好,你见过谁窗帘,被单,洗漱用品等等全部都用黑白两色间格的,从心理学方面上来讲,你这叫强迫症,严重点叫心理扭曲。” “你再说一遍。”祁墨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沐清欢赶紧噤了声。 祁墨将视线收回来,重新拿了那条黑色领带系好。 “对了,你今天送我去上班吗?要是送的话,我就不叫的士了。”沐清欢从浴室里伸出个脑袋,问道。这里是半山腰,很难打到车,必须要提前叫好。 祁墨没什么表情的道:“随便。” “……”沐清欢眨了眨眼,随便是神马意思?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她喊道。 祁墨从鼻尖溢出一声冷哼,算是回应。 …… 祁墨将沐清欢送到医院门口,看着低头顾着解安全带的女人,他眉眼弯了弯,开门下了车,沐清欢后他一步下车。 祁墨弯腰整理了一下袖口,只是就这一弯腰的功夫,再抬头时,眼前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人。 几乎是瞬间,祁墨的脸色就冷了。 “老师,你怎么在这?”沐清欢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她不由小心翼翼的望了下祁墨,后者果然脸色冰冷。 枫荛扬了扬手里的病例档案,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刚到这边,接了一个有趣的病人,清欢,你有兴趣来看看吗?” “当然了。”沐清欢一听到工作上面的事,精神就来了,忘记了还杵在一旁的祁墨。 倒是枫荛,略有深意的看了祁墨一眼:“祁先生,又看到你了。” 祁墨冷哼一声:“这次是凑巧还是偶然?” 枫荛眸色深了深,笑道:“偶然吗?我不相信偶然,每个过程都是有理由的,偶然多了就变成了必然。” 他这话说的很随意,似是在说笑一般,顿了顿,他又道:“我先进去了。” 祁墨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啊,对了。”枫荛突然回身,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双唇微弯:“说到必然,我觉得我们很眼熟呢,或许很久以前我们见过吗?” 沐清欢呆呆的望着他们俩,不知为什么,竟有种插不上话的感觉。 祁墨抬眸,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枫荛嘴角的笑意加深,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 “老师,你别介意,祁墨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记性都不好,我跟他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也经常忘了我。”沐清欢朝枫荛喊着,又拉了拉祁墨的衣角,压低声音说道:“你以后的病情都要靠老师,你能不能对人客气点。” 可她却忽略了枫荛听到她的解释后突然僵直的身体。 祁墨抿着唇,看向前方越走越远的背影,冷冷道:“我走了。” “嗯,开车小心点。”沐清欢无奈,出了昨晚的事,枫荛接手祁墨的病情恐怕希望渺茫。 目送祁墨开着车扬长而去,直到车跟人都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缓缓转身往医院大门走去。 220.第220章 相亲 “白珏,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处理。”祁墨一手开着车,一手拿着手机。 白珏不耐烦的道:“又是什么事情?你不能让祁恒过去吗?” “不能。” “为什么?” “你近。” 身在意大利的白珏看了看手机,很想把手机给砸了,没见过让人帮忙这么理所当然气势凌人的! 再想说话,祁墨已经把电话挂了。 白珏:“……”这什么臭脾气! 他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突然一个手下冲进来,急急忙忙的样子:“少主,找到小姐了。” “在哪里?”白珏往沙发里一坐,霸气自现。 “在这里。”人未到,声先至。 白珏抬眼望去,门口光芒晃动,一道红色人影走了进来。 逆光中,她的速度并不快,徐徐走来,容颜越来越清晰,最后露出了那张清冷的脸,站在了白珏面前。 白潇是那种莲花般的清冷的美,淡淡地,像一缕风一样清浅。英气的双眉下,一双眼如同静谧的幽谷,波澜不惊。琼鼻下,唇色绯红,却因为紧紧的抿着,透露出一股倔强与冷然。 而对人人畏惧的白珏,她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就这样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白珏一身王者之气顿时消弥无踪,挥手让碍眼的手下退出去,那手下才刚走出门,就听到了自家少主的狮子吼:“你去哪里鬼混了!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听是吧?!” 那人抚额,他冷酷高贵的少主啊,为什么一遇到小姐就跟头发怒的狮子一样?他不敢再听下去,匆匆离开。 白潇冷幽幽的看着白珏发怒,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始终一句话不说。 白珏数落了一通,瞬间有种自己是老妈子的感觉,深吸了几口气,压着怒意道:“你知道错了没有?!” 每一个家长在教训完自己的孩子之后,经常性的会问上这么一句。而一般孩子为了不挨骂都会说一句‘我错了’。但对于白潇来讲,说这三个字的可能性是很低很低的,几乎不存在。 她的背脊挺直,没有任何做错事的羞愧感,看着白珏道:“我不觉得我自己有错。第一,是你说只要我不喜欢你,我做什么都行。” 白珏张口欲反驳,白潇冷冷接下去说:“第二,我做的事情任何任何结果都由我自己承担,如果你觉得我是错的,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第三,白珏,你……” “叫爸爸!”白珏盯着她,有点无奈又有点生气。 白潇无所谓的改了口:“爸爸,你不爱我,我就去爱别人,很简单的道理。” “爱别人?”白珏被气笑了:“你的爱别人就是胡来吗?!” 白潇始终冷冷淡淡,一副不以物喜不为己悲的态度。 白珏冷笑一声,他很少如此动气,但每一次动气必定是因为白潇:“你如果再敢这样胡闹下去,别怪我不讲情面!” 白潇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气得白珏掐死她,但是偏偏舍不得。这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啊,整个****上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上白潇。 是他太宠她了吗?所以宠到她错以为那种依赖就是所谓的爱情。 可是老爸宠爱女儿不是很正常? 他气了半天,也瞪了白潇半天,最后凶神恶煞的道:“从明天开始,给我去相亲!” 白潇点头:“好。” “不去也得去……什么?你答应了?”白珏震惊的瞪着白潇,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白潇平静且冷淡的说:“答应了。”随即又问:“还有什么要求我做的吗?” 白珏笑得很慈祥:“没有,明天穿的漂亮得体一点就行。” 白潇非常听话的上了楼,白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问:“你把祁墨的人弄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白潇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白珏抚额,想起小时候的白潇,当初大眼睛水汪汪的样子多么惹人喜爱啊,怎么长着长着就歪了呢? 不仅没有半点小时候的甜美可人,连脾气都变得像祁墨一样讨厌了。冷冰冰的,哪个男人会喜欢? 做为一个少主,他雷厉风行决策果断,但做为一个养父,他真是为自家的小千金操碎了心,关健是对方还根本不买他的账! 第二天,白潇穿着很正常的来到了白珏为她准备好的相亲的餐厅。白珏做为一个养父,行事是相当周到的,整个餐厅除了视野最好的那张餐桌上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连个服务员都没有。 白潇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男人一看到她便露出了惊艳之色。连忙起身为她拉开椅子,温柔的问:“白小姐,想吃点什么?” “随便。”白潇淡淡的说。 她一坐下,先前不见踪影的服务员就出来了,男人打了个手势,服务员连忙过去。 男人尽挑贵的点,白潇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地好像外界发生任何事情都跟自己无关的态度。 让远远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白珏不满道:“笑一个啊傻丫头,真是气死爸了!” 他把望远镜扔给手下人,来回在酒店房间里踱步,踱了一会儿,他又把望远镜夺过来,餐厅里的两人已经吃到一半了。 男人从人文社科,聊到历史军事,时不时白潇接上一两句,对方便眼冒光芒,相处的也算融洽。 看着这一幕的白珏也放下了一颗心。 嗯,看来给宝贝女儿相亲是明智的。 他继续看…… “白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交个朋友?”男人温文尔雅有礼貌有风度,笑得也恰到好处,但一双眼却像火一样炙热而直接的盯着她。 白潇说:“你说什么……呕!”她把刚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吐到了对方脸上,顿时奇怪的味道弥漫开来。 远远观察着他们的白珏也吓了一跳,扔下望远镜急匆匆出门,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她无缘无帮怎么会吐?去把医生叫来!” 221.第221章 自投罗网 反观餐厅里的白潇,扫了眼白珏所在的酒店的方向,没什么表情的转向对面的男人:“对不起,你恶心到我了。” 她喝了口水漱口,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白珏来了。 他一冲进来就直奔白潇,额头上满是薄汗:“小潇,你是吃坏肚子了吗?怎么突然吐了?” 白潇撑着额角,眼角是呕吐时逼出来的泪花,看起来格外柔弱。她道:“这个男人太恶心了。” 白珏瞪了眼那倒霉的正在擦脸的男人,怒道:“都怪你!长得这么恶心干什么?!” 男人:“……” 众:“……” 白珏一把将白潇打横抱起,额角上青筋直跳,一边想着好好找个医生给宝贝女儿看看身子,一边又盘算着下次绝对要找个颜值爆表的男人做小潇的相亲对像。 却没有看到白潇冷淡的飘向男人时,那一抹讽刺的眼神。 除了白珏,别人都看到了。 白珏手底下的人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态度。 谁不知道自家不主是个女儿控?谁不知道只要涉及到小姐的事情他有多变态?谁不知道这个世上只有别人的不是,小姐绝对不会有错就是少主从一到终的思想? 小姐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这就是白珏所有手下人的心理。 白珏的想法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多变的。他还在打算怎么让白潇的芳心为别的男人而躁动的时候,祁墨交待他帮忙办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离开,白潇后脚就上了去往南城的飞机。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北宫到了南城。 北宫走进酒店,容七已经在房间里等得不耐烦了。 她一手拿着一瓶啤酒,一手拿着一张照片在欣赏,看到北宫走进来,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现在才来?” 北宫脱下外套,不答反问:“让你去祁墨那里偷个东西,你怎么迟迟不下手?如果不敢你早说,组织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有些生气,毕竟雇主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既然接了,就该把事情完成,这是组织一惯遵循的规矩。 容七倒好,钱也拿了人家的,事儿却不给别人办。这么任性的人他当初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把这个家伙拉进自己的组织? 对于北宫一脸的杀气腾腾,容七完全不理会,喝了一口啤酒,把手里的照片扔向北宫,说道:“你跟这个姓顾的打了一个赌?” 提到那个赌,北宫高贵冷艳的气质全没了,恨铁不成钢的指都着容七骂:“你从我这儿逃跑的时候你跑得快,你怎么会被顾以南抓到你说?!” “你没被他抓到啊!”容七说:“我那是自投罗网。” “……”北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看着这个女人他就是没办法冷静!! “你知道我跟他打了赌你还自投罗网?你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幸好顾以南没有拿这件事情来找他,不然的话……哦,反正找他了他也会反悔的。 容七说:“我可以承认我是猪,但你必须承认物以类聚。” “……”北宫脑门上青筋贲起,两个鼻孔大喘气,完全丧失了他做为一个帅哥应有的风度。 容七摆了摆手:“顾以南不是没找你麻烦吗?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没有真正的抓到过我,你们那个赌注早就可以作废了。” 不等北宫说完,她说:“对了,你要真想取我而代之,去偷祁墨的东西,我在这里就先给你告别了,你死之后,我会记得烧几注香给你的。” “……”北宫气得把照片砸到她脸上! 容七放下啤酒,笑咪咪的说:“北宫哥哥,祝你好运哦!” 北宫已经没脾气了。 容七风情万种的扭着身体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停下来,北宫挑眉:“改变主意了?决定要去偷了吗?” 容七伸手食指摇了摇:“我只是奉劝你一句,做人脾气不要太大,不然会短命。” “……”北宫怒道:“滚!” 容七走出酒店,心情非常的好。 她拢了拢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缓步行走在人行道上。 十字路口一到绿灯很多人一拥而过,她随意的站在路边,看着些忙碌的人们,眼神里透着羡慕之色。 突然,她看到其中有一个人利用人群的遮挡,紧紧的跟贴着一个女孩子,手伸向那个女生的包包。 她挑了挑眉,随即微微一笑。 人群经过自己之后,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女士钱包。 随即她转身跟上那几个被偷了的妹子,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那女生惊讶转身,见是一个美女,问道:“干嘛?” 容七把钱包扔进她怀里,淡淡道:“别把包放身后,容易被偷。” 说完留下一脸错愕的女生,转身离去。 只不过走着走着,容七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她伫足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先前那个偷东西的年轻男人,轻蔑一笑,加快了步伐,转入了一条无人的街道。 有风袭来,吹起地上的落叶,更加显得萧瑟。 容七走了几步才停下来,转身看着那个男人走过来,手里握着一个收缩小刀。 他以为她没看见,其实只是他自以为是。 容七假装停在路边等人,果然对方匆匆走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刀捅过来,嘴里还囔道:“臭婊子叫你多管闲……啊!” 他猛地惨呼一声,刀子落地,他的手腕被容七给扭断了。 她用脚把刀子勾起来,同时一把揪住男人的手肘狠狠一翻,他就倒在了地上,容七一脚踩上去,顿时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惨叫。 容七笑的一脸友善:“做了小偷就该低调,既然我当着你的面把脏物还给别人,你以为我会怕你报复?” 男人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生居然身手这么好,当下就开始求饶:“我这是第一次,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偷东西的,我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妈妈要养,你就放过我吧……” 222.第222章 美人计 容七温柔的问:“你今年多大?” “二、二十一……啊!” 容七狠狠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估计这一脚也让肋骨断了两根,她道:“八十多女人生出二十多岁的儿子?你骗三岁小孩子儿呢!” “……” “哼。”容七一刀下去,直接穿透了男人的手掌,她潇洒转身,说道:“下次再让我碰见你行凶,我就请你去局子里喝茶。” 男人惊道:“你是警察?” “不。”容七回眸一笑:“我是大盗。” “……” 容七刚走到路口,一道戏谑的声音便传进耳里:“想不到一个小偷会出手教训另一个小偷,太讽刺了是不是?” 容七听到这个声音,寒毛顿时立起! 昏黄的路灯下,顾以南缓缓自黑暗的围墙底下走了出来。嘴角噙着野兽捕食般危险的弧度,咬牙切齿的道:“终于让我逮着你了,神偷小姐。” 容七双手背在身后,狡黠一笑:“看来顾先生思念我的很,不过到底是想念我呢,还是想念我给你拍得照片呢?” 顾以南一步一步走来,优雅从容,但是容七却感觉到压力倍增。 她嘴角带着笑,背在身后的手心里,握着一把刀,正是那个小偷的,她还没来得及扔,顾以南就出现了。 顾以南轻笑:“你再跑啊?” 容七转身就跑,直接从那个刚站起来的小偷身上踩踏了过去。那人还没爬起来,又被顾以南踩了一脚,彻底晕了过去。 容七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步行兜风,更是无比后悔一时手痒为教训那个小偷,选择了这么一条幽静无人的路。 顾以南很快追上她,一手按在她的肩头,想把她给扳过来,没想到她一转身就握着刀扎过来,他一惊,随即冷笑一声,按着她的肩头,就势一跃而起,落地的时候,一脚踢向她的膝盖弯。 容七闷哼一声,顿时单膝跪地,顾以南欺身而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刀夺过来扔在一旁,一面按住她的后颈,直接把她给压在了墙面上! 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容七都比不上顾以南,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懊恼过,早知道应该跟北宫一起多练练身手了! 她的脸被蹭在斑驳的墙上,哎呀呀的痛呼,顾以南被她夸张的样子气笑,凑到她耳边嘲讽道:“终于让我逮到了吧?嗯?” 容七眼珠子骨碌一转,连连求饶:“顾先生顾先生,咱们有话好好说,这样,你放过我这一回,我把你的照片还给你?” “照片哪能跟你比?我可是爱死你了呢。” 容七鸡皮疙瘩掉满地,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不挣扎了:“你们商人嘛,不都喜欢做交易么,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以南冷哼:“等我把你带回去花式吊打一顿之后,你会告诉我更多的秘密。” “如果是关于祁墨的呢?”容七忙道。 “哦?说说看。”顾以南很享受容七被压在身下的感觉,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敢拍他的艳照到处贩卖,不卸她四肢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容七虽然没有读心术,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没好果子吃,一双纯洁的眼睛无辜的将他望着:“北宫来了南城,今晚去偷祁墨身上的两块玉,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行动了,你现在要是去,能把他逮个正着。” 顾以南差点笑出来了,真是专业坑队友一百年。北宫自从知道她拍了自己的照片到处散播后,就百般阻扰他找她的麻烦,要是北宫知道她这么坑他,不知道作何感想? 顾以南心情真是好,缓缓松开了她。 容七不由的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不过还没欢喜多久,手腕上突然一凉,她回头一看,顿时心凉了大半截! “你做什么?!” 顾以南把另一只手铐弄到自己手腕上,笑得像一只狐狸:“这个东西是你上一次送给我的,我随时都把它带着,因为这样我就可能随时想起你。这次也让你尝尝滋味吧?好不好?” “……呕!”容七只感觉到毛骨悚然恶心想吐,看着他得意的笑脸,她气得直翻白眼:“禽兽你能不要用人类的口气跟我说话吗?很恶心你知不知道?” 顾以南狠狠一一拉,容七没防备,顿时跌进他怀里,顾以南带着迷人而浪荡的笑,温柔的道:“你不是特别喜欢拍别人的****么?我也成全你一次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但容七表面装成兴奋的样子,就只差拍手叫好了:“好呀好呀,不管你拍多久,我都能偷回来。” 顾以南乜着她,半晌,抬起她的下巴,突然凑近。但没想到,容七一怔之后,缓缓闭上眼,一副接受被吻的样子。 他眉梢一挑,就在两人的唇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容七猛地睁开眼,抬起腿朝上一顶! 她的腿却被一只手按住,动弹不得。 一抬眼,顾以南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想用美色迷住我?做梦。” 容七天真无邪的笑了笑,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绑得了我一时,绑不了我一世,有本事你就这么绑着我同睡同起同拉屎死都不分开,要不然,哼哼!”、 顾以南根本不受她威胁,抚着下巴眼露精光:“这倒是个好主意。” 容七:“……”她看着手腕上手铐,这是她自己做的,除非钥匙开,不然其它办法都打不开。但是!手铐和钥匙全都因为上一次受伤在医院养伤的时候,为了逃离顾以南和北宫的看管,被她落下了。 没想到会被顾以南拿到,还用来对付她! 容七真是后悔不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当初做的时候,就该多备一把钥匙。 顾以南拉着她就走,容七趁他不备,一脚踢他的后脑,但是腿还在半空中,顾以南猛地一拉,两人左手连着右手,他力道又大,她顿时被这股大力带偏,澎地一声屁股蹲地,半个身子都麻了! 顾以南嘲弄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223.第223章 活捉容七 容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索性四肢大张躺在地上:“我不走了。” “真的不走?”顾以南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容七坚定的道:“你说话不算数,我都告诉你北宫的消息了,你答应放我一马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顾以南真是被她无理取闹的样子气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到底是谁先招惹谁的? 他道:“装纯卖乖在我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喜欢成熟有个性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偷鸡摸狗的疯女人,你引不起我任何的侧隐和怜悯。” 容七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她偷鸡摸狗,一跃而起,拧着那只自由的拳头就冲顾以南打过去:“你说谁偷鸡摸狗!打烂你的嘴哦!” 打烂就打烂,哦什么哦。顾以南默默吐槽一句,轻描淡写的就接住了她的拳头,一个壁咚把她抵在了墙上。 他俯下脸,笑得一脸恶意:“乖乖听话,要不然把你的****全都发给北宫。” 容七眼睛转了几下,忍了! 没多久,北宫得到了消息,容七被顾以南‘活捉’了。 北宫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表面一片平静,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容七这些年被他宠坏了,有时候太过任性,做事也越来越随意,是该有人教训教训她了,让她知道这个世上她的能力还不足以为所欲为。 天一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袁杰的病情告一段落,基本已经恢复健康,沐清欢欣慰的同时,又不免感到怅然,像袁杰这样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这天上班,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翻着病人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祁墨的,她看了很久,那上面除了一开始对祁墨的一些病情描述,没有任何其它后续进展。 回想这几个月,她都干了什么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她不能帮到祁墨,那就应该想办法,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对祁墨没有任何好处。 她拍了拍自己头,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着怎么样突破祁墨的心理防线,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她的治疗,有人敲门。 “枫荛?”没想到会是枫荛,沐清欢还小小的惊讶了下,随即起身让坐:“正好我有事情找你。” 枫荛在她对面坐下,沐清欢把门关上,转身道:“祁墨的事情,我想请教一下你。” 她坐下,把资料推给枫荛,枫荛一眼扫过之后,不由失笑:“毫无进展。” “可不是么。”沐清欢有点不好意思:“祁墨一直都不肯配合治疗,我也找不到突破口,想了解关于他的事情,却没有途径。祁墨对我来说,就像一团雾。不论是哪一方面,他都可能像打球一样,把我的问题又打回来,不但如此,他还能给我制造更多的困难,足以使我分心。” 说到这儿,沐清欢真是忍不住想抹一把心酸泪,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这个医生在祁墨面前一无是处,任何方面,他都能压她一头。遇到一个这么‘叛逆’的病人,活该这么久她毫无进展。 又聊了一些祁墨的生活习惯以及行事作风和各方面小事情,枫荛合上资料,说道:“这样,你现在暂时不要急于让祁墨对你敞开心扉,他这样的性格,除非用非常手段,不然你是从他那里撬不出什么于治疗有用的东西来的。” “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吗?”沐清欢趴在桌上,长吁短叹。 枫荛道:“你把他带过来,我亲自跟他谈谈,能说服他吗?” 沐清欢看了看他,又想到祁墨对枫荛的排斥,绝望的点了点头:“我尽量试试吧。” 枫荛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笑道:“加油。”随即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将资料拿在手里,起身道:“这份资料先放在我这里,我还有个会议,有时间再聊这件事情。” “好。” 把枫荛送出去,沐清欢发了一会呆,视线不经意落到桌上的手机上,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祁墨。 “说。”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祁墨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说废话。 沐清欢问:“祁墨,你今晚会回来吗?” 祁墨没有立即回答,沐清欢受不了这种沉默,主动说道:“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你今天要是回来的话,我做好饭在家等你。” 半晌,祁墨回了一句:“回去。” 沐清欢顿时欢欣雀跃:“好的,拜拜!” 也不怪她要先确认一下祁墨的时间,最近祁墨晚上不回来,或者回来的晚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约个时间好谈话。 下班回到家,她做了一桌子菜,祁墨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闻到了菜香。 餐厅里,沐清欢正在摆碗筷,见到了他,立即展颜一笑:“刚刚做好,你快把外套脱掉洗个手过来吃。” 祁墨刚坐下,一碗汤就盛到了他面前。 他扫了沐清欢一眼,对她想说话又忍住不说的样子视而不见,默默地吃着。 沐清欢吃到一半,状似不经意的道:“祁墨,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心理医生吗?” “什么意思?”祁墨淡淡问。 “你要是不需要心理医生呢,我觉得我可以辞去你这里这份工作。”她说着停下,等着祁墨发出疑问。 祁墨盯着她看了几秒,说道:“食不言。” 沐清欢:“……” 默默的吃完饭,沐清欢默默的把厨房收拾干净,来到客厅的时候,祁墨:“你随时可以辞掉这里的工作。” “……”沐清欢无语了,这完全不是她想听到的话,她只是想让他关心一下为什么她要辞,只要有个疑问,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引出他的病情以及枫荛来。 这完全让她没有招架,怔了一下。看来是不能指望他会关心这件事情了。 她说:“你的情况,我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我今天跟老师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希望能跟你谈谈。可以吗?” 祁墨道:“不可以。” “为什么?”沐清欢很不能理解。 224.第224章 你是什么人 祁墨那天酒吧里的事情,眉头上凝聚着一团怒意:“没有为什么。” “既然没有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谈谈?在工作方面,枫荛绝对远胜于我,如果你觉得你不能足够信任我,让我为你治疗,那么换个人也许能让你适应。” 沐清欢知道他排斥枫荛,不断的说枫荛的好话:“老师他是我们这一行里的侥侥者,待人平和温柔,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只要你跟他谈过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没骗你。而且,他也是为你着想是不是?” 祁墨不耐烦的起身往楼上走:“你喜欢他你让他给你治。” “……”沐清欢冲着他的背影道:“我没问题我治什么治!” 祁墨已经去了书房。 次日,沐清欢把劝说无果的这个消息告诉枫荛之后,枫荛没有半点吃惊。 两人正在医院的食堂里,沐清欢泄愤似的用筷子戳着饭,狠狠道:“他居然说让我去看病!可恶!” 枫荛道:“你们一直这样相处吗?”他低头喝汤,掩去了那温和眼底的一缕浮光掠影般的精光。 沐清欢放下筷子捧着下巴,懒懒道:“现在还算好了,之前我跟她说话,他高兴的时候嗯一声,不高兴的时候直接甩上后脑勺给我。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多话的……我想想……”想着想着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他比以前就话多了。对了,说到以前,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嗯?”枫荛挑眉。 沐清欢用筷子沾了汤,在桌上飞快的画了一个图案,皱眉看了一会儿,把当初她醉酒不小心上了祁墨的车,被他带回去,祁墨给她看这个图腾的时候的事情跟枫荛说了一遍。 末了,她问:“你见多识广,认识这个吗?” 枫荛垂着眼睑,嘴角缓缓勾起,温和道:“见过。” “你见过?”沐清欢一惊,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个图腾有什么意义,有一次容七……”想到他不知道容七,而说起这个人她还要解释一大堆,干脆掠过,说道:“有个人跟我说,这是一个叫七重门组织的图腾,但凡是重要的人,都有这个纹身。祁墨似乎对七重门的人很在意,我甚至怀疑他一开始让我看这个,也是怀疑我跟这个七重门有关。” 周边的人陆续离开,枫荛噙着笑,问:“那你跟七重门有关吗?” “当然没有!”沐清欢翻了个白眼:“我认都不认识。” 枫荛看着那已经干涸了的图案,迎上沐清欢困惑的眼神,他拍拍她的头,像摸宠物狗那样:“既然没关系,那就不要去了解,像祁墨那种豪门,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你跟这些秘密保持的越远,你就越清净。” “可是……”沐清欢不满被他揉,蹭开他的手,拧着眉道:“但我觉得祁墨的病,跟这具七重门有莫大的关系。” “走吧,就剩我们俩了。” 沐清欢四下一看,果然食堂里没有多少人了。她连忙起身跟上去,直到回到办公室,她才反应过来,枫荛刚才似乎故意绕开了话题。 她本来打算回去后再接再厉的游说祁墨,好让他同意跟枫荛见上一面。有病忌医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是回去之后,根本连祁墨的人影都没看到。祁恒把她送到别墅,说了句少爷跟顾以南有事情在处理,不等她说话就开车走了。 她无奈的想,看来劝说祁墨这条路漫漫。 ** 黑夜,总是藏着黑暗的东西。灯光摇曳的市区也有黑暗的地带。 澎地一声,许多人以为是炮竹声的时候,两道身影从人群中穿梭而过,迅速的闪进人烟稀少的暗处。 一个男人手握着枪,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看似随意但却速度飞快的行走着,街边的路灯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了那张冷峻无情的脸。 转角处,突然一把枪伸出来,他往后一翻,子弹贴着他的脸滑过去!他一手撑地,猛然跃起一脚踢飞对方手里的枪,下一刻他的枪抵在对方胸膛上。 只听两声闷响,那人身体一僵,男人无情的将他推开。 就在这时,耳畔惊起一股寒风,他下意识侧开头,刀锋削掉了他的头发,对方似乎料定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另外一只手握着刀顿时扎进了男人的侧腰,但对方也被男人一脚踢飞。 两人大打出手,一时间只听拳脚声响起,男人的枪被打飞,对方的刀也被卸掉,你来我往,最后男人一个飞踢将对方踢飞落在地面,紧接着拔出腿上的刀,一刀封喉! 而他自己也受了些伤。 他擦掉刀上的血迹,重新插回靴子上,转身离去。 十点整,他来到了与祁墨约定见面的别墅。 他一路翻墙进来,避开了警报装置,直接从窗子翻进来,伤口的血滴在地毯上,像一朵一朵红梅。他浑然不在意,径自上楼往书房走去。 沐清欢刚睡下,就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她开始还以为是错沉,凝神细听,发现真是脚步声。 难道是祁墨回来了?可是没听到车子开回来的声音啊。 她狐疑的想着,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算出去看一看,还没走出几步,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沙发,她哎哟一声,脚步声顿时消失。 沐清欢惊了惊,好半天都没有再听到声音,她这下肯定上楼的人不是祁墨。 她揉了揉被撞疼的小腿,蹑手蹑脚的朝门口走去,手缓缓伸向门把,轻轻地……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手腕顿时被人一把握住,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人抵在了墙上。脸贴着墙,手臂背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人?!”她喝了一声,下一刻,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后脑上。 与此同时,她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你是谁?” 身后的声音,冷的让人发抖,有种死神来临的压迫与寒冷。 沐清欢不禁打了个哆嗦,见对方没有开枪,她稳了稳心神,道:“沐清欢。” 225.第225章 朋友还是仇人 三秒钟之后,对方放开了她。 见对方没有恶意,沐清欢转过身来,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问道:“你又是什么人?”说着话,她顺便打开了卧室的灯。 顿时,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一方面是对方滴在卧室地面上的血引起了她的注意,另一方面,饶是见惯了帅哥的沐清欢,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人,英俊的像一副画。 只是这副画……真的就像画。 没有任何感情,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画。 男人正看着她,那眼睛像寒冰一样,一直冷进心底,同时又让她感觉到一种被庞然大物盯上的感觉,她连揉手腕的动作都停下了,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我找祁墨。” 沐清欢下意识问:“那你是谁?” “墨帆。”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看他腰上和手臂上都有伤,沐清欢一时不确定他是来找祁墨麻烦的还是来找祁墨叙旧的,于是问:“那……你和祁墨是朋友吗?” 墨帆微微点了点头。 不是仇人就好。沐清欢也松了一口气,随即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要真是仇人,她还能这么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吗? 她说道:“祁墨还没回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你先坐一下,你的伤口需要包扎。” 说着就出了卧室。 墨帆眼睛动了动,打量着这个跟以前他来的时候不一样的卧室,才知道顾以南说的话不是诓人。 沐清欢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祁墨竟同意让她介入他的生活,太过让人惊讶。 不过他一向没什么表情,惊讶也看不出来。 沐清欢不一会儿抱着医药箱回来。看到墨帆还站在屋子中央跟她出去的时候一样动都没动一下,她惊讶的同时不禁怀疑,这个人眨没眨眼睛? “你先坐下,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察觉到对方已经卸下了刚才那种令她喘不过气的杀气,沐清欢露出友好的笑意:“我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是伤口包扎还是懂的。” 墨帆坐了下去,没说需要她包扎还是不需要。 沐清欢就自己做了决定,上前半蹲在他面前,正打算先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墨帆伸手把医药箱拿过去,自己动起手来。 手法熟练的让沐清欢这个医生都不禁汗颜。 “祁墨没有告诉你他今天不回来吗?” 对方不出声,她有些尴尬,又问:“你怎么会受伤?” 还是不理。 最后沐清欢又想方设法的聊了一些,对方就是一句话不说,包扎好了伤口,把医药箱推到她面前,连句谢谢也没有。 祁墨回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地上一血的时候,惊了一惊。等到他上楼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墨帆坐在沙发上,沐清欢坐在他对面,大眼瞪小眼,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祁墨顿时黑了脸:“你们在干什么?” 沐清欢见到祁墨心头一喜,指着对面的墨帆道:“他说找你的。” 墨帆已经起身朝着祁墨走去。 祁墨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但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的时候,想问什么,又看到沐清欢睁着一双好奇的眼正在打量他们,把话吞了回去。 “跟我来。”祁墨转身就走,墨帆跟在后面。 沐清欢刚走到门口,祁墨突然伫足回头:“待在卧室里。” 沐清欢撇撇嘴:“放心我对你们没兴趣,我要擦卧室里的血,不然我怎么睡?” 祁墨竟无言以对,看着她下楼去拿抹布,转头对墨帆说:“别理她,走吧。” 沐清欢擦了地面,连带着把一楼客厅里的地面也擦了,刚才的瞌睡虫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 正好简瑜发信息过来,她这才想起,简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找她了。要知道以前她可是一闲下来就粘她的人。 “呦,美女你还记得我啊?”她打了一行字过去,没几秒,简瑜就回了一行字:“朕依然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滚,你才夏雨荷。” “不,我比夏雨荷还苦情。我宁愿我是容嬷嬷孤独终生!” 感觉出她字里行间的愤慨,沐清欢默默的想,大概这位又被祁东骚扰了。 这个时候她要是沉默,简瑜一定会痛批她。女人在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讲道理,而是:同仇敌慨! 沐清欢道:“祁东那个贱人又去撩骚你了?” “并没有,可是那贱人比撩骚我还让我郁闷!”后面一大串感叹号,足以证明简瑜的心境。 沐清欢失笑,啪啪啪发了一行字:“说来听听?” 简瑜正要说出来给她听一听,房门被捶的咚咚响。 沐清欢等了好一会儿简瑜都没有回复,不知不沉睡了过去。 而她全然不知道,城市另一角的简瑜,现在过着多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简瑜扔开手机,抱着抱枕听着敲门声,牙齿咬的咯吱响。 敲门声还在继续,一声一声打雷似的响。 很快连楼上楼下都惊动了,简瑜不想再度成为最新一期娱乐报上的女主角,蹭的站起来打开门。 祁东没防备她会突然开门,本来耍帅的把身体全部重量都靠着门,这下倒好,整个朝前扑去! 最后遭殃的不是他,也不是地板,而是简瑜! 简瑜成了人肉垫,心里头本来就有的火蹭蹭蹭长到了一个新高度! “滚开!!”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把祁东推开,祁东用脚一勾就把门给踹上了,就压着她的姿势近距离的看着她:“你害得我不能人道了,你得赔给我。” 简瑜气得翻白眼,口无遮拦的吼:“要不是你犯贱我会踢断你小JJ吗?!” 这件事情,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那天晚上,她正在和赵瑞吃饭,赵瑞这个渣已经开始慢慢剥下他那层衣冠,露出禽兽内在了。简瑜可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赵瑞那货欺骗她,还想把她骗到床上去,她怎么能忍?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把女人全都当成hellokitty了! “亲爱的,你等会儿想去哪里呢?”赵瑞露出自以为迷人的笑,手已经抓住了简瑜的手。 简瑜笑得明媚动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226.第226章 一个骗一个演 一个骗一个演,赵瑞觉得就快修成正果骗到手了,简瑜已经暗中准备好了针孔摄像机,打算这一次让这个渣男好好上一上头条。 两人各怀鬼胎去了一个高档酒店,简瑜趁着赵瑞洗澡的时候把摄像头装好,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祁东这个程咬金! 赵瑞连裤子都脱了,祁东突然踹门冲进来,阴沉着脸抓住简瑜的手腕就往外拖。 简瑜眼看着自己的成果即将毁于一旦,气得踹了祁东几脚,祁东不知道哪里抽了风,居然直接把她拖进一间空客房里,不顾她的怒骂,一把将她压在床上,三两下把她扒的精光。 “你就这么想跟男人上/床?”祁东讥笑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简瑜。 她想也没想就抬腿一顶,然后…… 然后,祁东就废了。 ——回忆结束,那天晚上祁东的惨叫声,到现在简瑜仍然记忆犹新。 可是没想到,她的噩梦也是从那一刻,真正的开始了。 因为祁东要她负责! 甚至他还扬言,如果她不赔他的损失,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抱着那么一丁点对他的愧疚,简瑜这两天忍受着他的骚扰的同时,容许他偶尔来自己这里蹭几顿饭以及光明正大的霸占她的床! 这些都忍了,最不忍的是,今天他居然把她对面的那个屋子给买下来了! 这是打算长期骚扰她吗?! 简瑜不干了,连门都不让他进,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出把门当鼓敲的戏码。 祁东压在她身上,惬意的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那个姓赵的人渣吃干抹净了,还好意思怪我?” 简瑜深吸了几口气,胸膛起伏着,还没说话,祁东欠揍的道:“再怎么挺胸,你也是个太平公主。” “……”简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失去理智的吼道:“我他么掐死你!!” 祁东被偷袭一次,哪能让她再偷袭?他轻而易举的拨开她的手,一只手就把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看着她怒不遏的样子,他心情大好。 “不承认自己太平?行啊,就让我亲自验证给你看。”说着他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简瑜大惊失色:“混蛋你干什么?!” “混蛋在脱你衣服。”祁东已经解开了外衣,手一触到她的皮肤,两个人同时一颤! 手掌下的肌肤柔滑的令祁东失神,简瑜却是勃然大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胡乱的把衣服扣上,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冲进厨房! “我他么宰了你啊啊啊啊!”她握着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凶神恶煞的追着祁东砍。 祁东轻易躲开,火上烧油的道:“你真俗,居然穿红色的内衣,还是加厚的。” 轰地一声,简瑜的脸像火烧,但显然不是羞的。 她一激动就把刀对准他扔了过去,刀锋几乎贴着祁东的脸划过,简瑜的心在那一刻,狠狠一跳! 祁东也是没设防,直到菜刀落地,发出铿锵的响声,他的笑容一僵,猛地盯住脸色惨白的简瑜。 “臭女人,你还真想要我的命?” 简瑜理智回归,仍有些后怕,却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强硬道:“你自找的!” “不知好歹!”祁东说了这么一句,径自走进浴室。 “你说谁不知好歹……禽兽!”简瑜冲进浴室,正好祁东脱光了衣服,她连忙转身,气得脸通红:“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瞎啊,没看到我要洗澡?” “去你自己家!” “我家停水了。” “……”同一幢楼,怎么就他停水了她没停? 简瑜气得说不出话来,第一次觉得跟人说话好累。身后却已经响起了水流声。 伴随着祁东戏谑的声音:“你不出去啊?难不成是想跟我一起洗鸳鸯浴?” “……滚你的蛋!”简瑜狠狠甩上门,好半天才顺过气。 真是流年不利,怎么让她遇上这么个奇葩! 以前每次同事聊起花心大少祁大明星,她还跟着一起附和几句,现在一听到别人说祁东各种帅各种迷人,她就忍不住翻白眼。 每当那时候,她就特别想对那一群花痴女吼一句:祁东他么就是一个神经病! 但是她知道,那些拜倒在祁东西装裤下的贱民是不会懂得她的心情的。 “臭女人,把内裤给我。” 身后祁东的话打断了愤愤的思绪,她一转头就吼:“自己拿!卧槽……”尼玛!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被无数花痴们YY的祁大明星的果体! 浴室里一片热气氤氲,水珠自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滑落,健美的胸肌,对例整齐的八块腹肌,还有令人血喷的人鱼线,还有…… “对你所见的还满意吗?”祁东调戏的声音响起,所有诱人的画面嚓咔一声像玻璃破碎。简瑜木然的收回视线,然后缓缓上前两步,伸手将他往浴室里推。 祁东勾唇一笑:“被我的身体迷住了,想洗鸳鸯浴吗?” 简瑜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水,另一只手握着门把,狠狠甩上门:“跟你自己好好鸳鸯吧!!” 动作一气呵气潇洒之极,随即她再也不管这位大爷,回了自己的卧室。 浑然不在意祁大明星光着身体站在浴室里,脸色精彩变幻。 “简!瑜!” ** “小潺从非洲回来了?” 书房里,祁墨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诧异:“她人呢?” 墨帆道:“她说去找白潇。” 祁墨道:“白潇又离家出走了,白珏现在满世界的找她。苏潺估计见不着她的面。” 提起苏潺,祁墨不禁叹息:“我们都长大了。” 墨帆没有附和,而是抿了抿薄唇,问:“听说白珏找到司落了?” 司落,司落,多久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祁墨想起那双亮晶晶的眼,还有那仿佛永远不会凋谢的像花一样的笑脸,他唇角扬起一丝温柔的弧度:“是啊,找到了。” “在哪里?” 祁墨笑望着他,如果沐清欢在这里,一定不相信这个笑得温和的男人,会是她所认识的祁墨。 227.第227章 撕了你的嘴 他拍拍墨帆的肩,说道:“你别着急,白珏还在进一步查证。” 墨帆默默点头。 祁墨道:“怎么会受伤?” “七重门的人。” “他们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么?” “不是。”墨帆道:“我给顾以南报仇。” 祁墨眸色沉了下去,半晌,他道:“以后不要私自行动了,七重门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你们的下落,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会很麻烦。” 墨帆点头。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些,祁墨道:“房子还是以前那幢,你先好好休息几天。” 墨帆点头离去。 墨帆走后,祁墨在书房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回到卧室的时候,沐清欢睡得正香。 等到他洗了个澡出来,沐清欢瞪着一双黑黝黝的眼,幽幽的盯着他。 “那个叫墨帆的人走了?”她随口问了句。 祁墨冷着脸道:“别的男人不要问。” “……”沐清欢笑道:“OK,我不问别的男人,我问你行吧?” 手信息发进来,祁墨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说:“问。”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枫荛的事情……” “不去。” 沐清欢抓狂:“你听我说完啊!”见祁墨躺到床上,她连忙爬上床,撑着脑袋道:“我真的很不明白,只是谈一谈而已,并没有做什么过份的时候,你不会害怕枫荛吧?” 这种级别的激将法对祁墨来说就像耳边轻飘飘的一缕轻风,完全没感觉。 祁墨闭上眼要睡,沐清欢推了推他:“祁墨,你是不想见枫荛,还是根本不想治疗?” “不想睡就出去。”祁墨懒得理她。 “……”沐清欢钻进被子里,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搂住他的腰,明显的感觉到祁墨身体一僵。 她把头埋进他肩窝处,轻声道:“祁墨,我真的希望,你能摆脱噩梦。” 昏黄的床头灯光,映照着她的脸。祁墨看着把头埋进自己颈窝像小狗一样蹭着的沐清欢,没什么感情的说道:“沐清欢,你属狗的吗?” “不是,我属人类。”说完她自己闷笑几声,把他抱得更紧。嗯,就放肆这一次好了。 祁墨感觉到她的力道变大,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像是在抽噎,却又没有任何声息。 “沐清欢?” “嗯。”她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祁墨一怔,半晌,说:“你就这么想让我去见枫荛?” “嗯。”沐清欢颤抖的更厉害了。 “……”祁墨道:“别哭了,明天去。” “真的吗?!”沐清欢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亮晶晶的,哪里有哭过的样子? 祁墨顿时黑了脸:“你装的?” “装什么?”沐清欢明知故问,笑得一双眼弯了起来:“这不叫装,这叫兵不厌诈。” “……为了枫荛,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祁墨冷哼,还有一丝被骗的恼意。 沐清欢明白打了一巴掌要给一颗枣的道理,连忙凑过去讨好道:“我这明明是为了你,跟枫荛没有任何关系!” 祁墨冷着脸转身走人。 沐清欢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连忙拨通了一个电话:“枫荛,祁墨已经答应下来了,我明天带他去你那里咨询。” 枫荛笑了一声:“好,明天早一点,我下午还有几个病人。” “嗯,我明早九点过去。”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沐清欢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转过身,却不料祁墨站在她背后,阴森森的盯着她。 她慌忙退了几步,拍了拍胸口,朝祁墨喊道:“你要吓死我吗!” 祁墨却阴冷着脸:“你在跟谁打电话。” “枫荛啊。”沐清欢理所当然的道:“我跟他说你同意去他那了,让他准备准备。” “以后少跟他联系。”祁墨不悦的皱眉,枫荛这个人,他一直未曾有过好感。 沐清欢上前几步,略过祁墨,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对老师有偏见,这个我能理解,毕竟上次在酒吧……” “沐清华,你要敢说出后面的话,我把你的嘴撕了。”祁墨阴着脸,狠狠盯着沐清欢的后背。 沐清欢只觉得背脊凉凉的,连忙闭上了嘴,往床上一跳,拉过被子就盖住了全身。 祁墨关了灯,也躺到了床上。 “祁墨,老实说,你舍不得撕我嘴吧。” “你可以试试!” 沐清欢闷笑几声,重新钻回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 “沐清欢,你再动一下试试?”黑暗中,祁墨的双眼中,有着危险的火焰,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他早就把身边这个不断挨着他扭来扭去的沐清欢杀死了。 沐清欢愣了愣,慢吞吞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随即便听到祁墨倒吸了一口气。 她一头雾水:“我又不是尸体,睡觉怎么可能不动?” “再动就下去!” “……”沐清欢完全搞不懂他又发什么疯,转过身屁股对着他准备睡觉,不小心碰到了一处不该碰的地方,祁墨呼吸一紧,她立即明白了! “……我……不动了。你好好睡觉。”沐清欢赶紧闭上眼,脸颊滚烫滚烫的。 两人同床这么久,很少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习惯让沐清欢都差点忘了,身边的祁墨,也是位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祁墨听着身边渐渐平缓的呼吸声,最终还是移了过去,将她揽进怀里,闭上了眼…… 次日一大早,沐清欢便起床,顺便拉着祁墨起来,她跟枫荛约好的九点,可千万不能迟到。 当祁墨跟沐清欢坐在车里,她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这才松了口气。 祁恒开着车,往后视镜看过去,本想说几句话,却看到自家少爷阴沉的脸色,识相的闭上了嘴,专心开车。 车里气氛持续处于低压,沐清欢终于受不住,干咳了一声:“恒叔,你把车锁开一下,我要开下窗户,车里太闷了。” 祁恒闻言,腾出一只手将保险打开。 沐清欢慢慢将车窗摇下来,探出头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转身看向祁墨:“祁墨,等会到了医院,你对老师的态度好点。” “闭嘴。”祁墨看都没看她。 228.第228章 一个,弟弟吗 “……”沐清欢默了默,又道:“枫荛在这方面是专家,我不想你以后再作噩梦了,你要相信他可以治好你。” 祁墨索性不说话了,沉着脸径自看着前方。 沐清欢微微无奈:“你当初一开始找的医生不就是枫荛吗,老师临时有事去了美国,我才替他的,你既然去找了他,肯定是相信他的医术啊。” 祁墨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语,深吸了一口气,偏头冷冷盯着她:“沐清欢,你有完没完。” “没完。”沐清欢下意识的回道,说完看到祁墨充满怒气的眼神时,她顿时就焉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担心你。” “担心我?”祁墨挑眉。 “是啊,每次看到你做噩梦惊醒的样子,还有眼袋上的黑眼圈,还有你身上的那些伤,我真的很心疼……”想起之前在地下室看到满身是血的祁墨,她的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寒,她不想看到那样失控的祁墨。 “心疼?”祁墨眉眼扬了扬,反问。 沐清欢还沉浸在之前的回忆里:“嗯。” 祁墨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准你心疼。” “啊?”沐清欢一愣,继而意识到他是在指什么,连忙摆手,小脸染上一抹翘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作为一个医生来说,心疼还有担心自己的病人,再正常不过了!” “沐清欢。”祁墨叫了声。 沐清欢看向他:“嗯?干嘛?” 他眼神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番,半响,吐出几个字:“你全身都写着心虚。” 沐清欢:“……” 她跟祁墨没法沟通了!果然这就是资产阶级跟农民阶级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祁恒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家的少爷跟夫人,不由失笑,不得不是,自从跟沐清欢在一起后,他家少爷好像真的话多了起来,有时也会埋汰人了。 嗯,进步很大! 他们很快便到了医院,祁恒留在车里,祁墨跟沐清欢并肩走了进去。 沐清欢在前面走着,祁墨在后面跟着,俊男美女,霎时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沐清欢知道祁墨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所以便拉着祁墨,快步走入电梯。 电梯里只有一个人。 “清欢,祁先生,你们怎么这么早?”枫荛双手插在裤袋里,医院里普通的白大褂愣是被他穿出了风衣的味道。 沐清欢也蛮惊讶在电梯都能碰到枫荛:“我怕你枫大医生太忙啊,所以来早点,再说了,你不也这么早吗。” “昨晚是我值班。”枫荛宠溺的揉了揉沐清欢的脑袋,笑着说道。 祁墨不动声色的将沐清欢拉到他跟前,枫荛的修长的手指就这样悬在空中。 “你干嘛拉我?”沐清欢不明所以。 祁墨目不斜视:“我没有。” “你明明就拉了。” “我说了我没有。” 枫荛看着他俩,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缓缓收回手,重新插进裤袋里,目光移到了别处。 “滴” 电梯门应声而开,枫荛率先走出电梯,祁墨跟沐清欢紧随其后。 现在还未到九点,长廊里空荡荡的,不像一楼,闹腾腾的。 枫荛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回身看向身后的两人:“祁先生,请。”说着便弯腰将门打开,示意祁墨进去。 两人相继走了进去。 当沐清欢也准备踏进去的时候,却被枫荛拦下:“你就别进来了,在外面等着,或者先回咨询室。” 沐清欢犹豫了下,点头答应,枫荛看病的时候有个习惯,不喜欢别人在旁边观看,所以他至今都没有助手。 就连她当年学师的时候也是通过枫荛每回给病人看病过后的笔记学的。 “祁墨,我有事得去咨询室一趟,一个小时过后,我再来找你。” 祁墨闻言回身,却看到沐清欢已经一溜烟跑了,他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 枫荛的办公室跟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整洁,摆放有条有理,窗台上放着几盆盆栽,为整个办公室添了几分生意。 枫荛请祁墨坐下,替他倒了杯茶,放在他前面的茶几上。 祁墨靠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着,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枫荛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也坐了下来:“这茶是上等的西湖龙井,祁先生应该会喜欢。” 祁墨面色平静的看向枫荛:“是沐清欢告诉你的吗。” 枫荛嘴角笑意加深:“我猜的。” “又是必然吗?”祁墨波澜不惊的睨了他一眼,后者依旧笑如春风。 “也许是,也许不是。”枫荛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从身后拿出病例档案,一边翻看一边道:“不过祁先生,你的病情应该比这份病例报告写的要严重的多。” “或许。”深沉低厚的嗓音。 “平常喜欢做些什么?”枫荛又问。 “这也是需要范围之内吗。”祁墨换了个姿势,白色衬衫微微敞开了领口,黑色西装包裹着精瘦的身材,明明才26岁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气势,却又不是那种盛气凌人,而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 枫荛翻着资料的手指一顿,继而抬头,笑道:“作为病人的咨询医生,好像可以过问这些吧。” 祁墨湛黑的双眸眯了眯,淡淡道:“没什么喜欢的。” 枫荛习惯性的点点头:“那家里人呢?祁先生都有哪些家人。”说完好似怕祁墨误会,他解释道:“了解一个病人的基本情况对病人本身的治疗很有帮助。” 祁墨的余光扫向了枫荛翻着资料的手指,继而淡淡道:“父母,一个弟弟,还有沐清欢。” 枫荛身子一顿,慢慢合上了资料,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缓缓开口:“一个,弟弟吗?” 祁墨皱眉,已经有些不耐烦:“我今天坐在这里并不是跟你讨论我的家人。” 枫荛笑了声,眼底是探寻的目光:“祁先生好像很不喜欢聊祁自己的家人呢?那么你多年来的噩梦是否与此有关呢?” 229.第229章 噩梦还是心病 “你只剩下五十分钟,你确定要继续说这些废话吗?”祁墨冷冷睨着他,气势逼人。 枫荛抬眸,掩眉笑了笑:“祁先生倒是性子很急,这样可不好,你既然是来治疗的,就应该听医生的话,如果总是这样,我很不好办。” “你好办不好办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祁墨冷冷道:“如果枫医生没别的需要了解的,我就先告退了。” 枫荛抿了抿唇,弯腰端起桌子上的龙井:“茶凉了,我帮你换一杯。”说罢便起身去重新沏茶。 祁墨看着他的举动,不由皱眉,却没说什么话,任由枫荛将重新沏好的茶端到自己跟前。 “你的病情,需要你自己的配合,如果你不配合清欢,或者我,你的噩梦会一直延续下去,而配合的第一点,就是告诉我们噩梦的内容。”枫荛顿了顿,继续道:“也可以说成是祁先生的心病。” 祁墨也站起身,淡淡的语气:“我的心病,恐怕不是枫医生这样的人可以解决的。” 枫荛笑笑,温柔如斯:“也许我能够解决呢,不如说说看。” “没有必要。”祁墨拒绝的毫不留情。 这声拒绝仿佛在枫荛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多少的惊讶,反道:“我希望你可以完全的相信我,我是一名医生,治愈你是我的责任,况且这也是清欢的希望。” 提起沐清欢,祁墨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淡淡道:“我来找医生,是希望可以提高睡眠的质量,减轻头痛,并不是让你们来给我治疗什么心病。” “看来祁先生今天并不是来看病的。”枫荛双手插进裤袋里,淡淡笑着。 祁墨凝眉,没有答话。 枫荛也不介意,指了指桌子上新沏好的茶,问:“是这茶祁先生喝不惯吗?” 祁墨顿了下,弯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抿,幽香四溢,汤色清冽,确实如枫荛所说,这是上等的西湖龙井。 喝完,他皱眉:“这是狮峰的龙井?” 枫荛莞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想到祁先生这么懂茶。” 祁墨视线凝着那茶,眉头紧蹙,龙井是他最喜欢的茶,龙井之中属狮峰龙井最为上等,现在是冬季,龙井本就难买到,更何况是狮峰龙井。 “这是我一位种茶的朋友带给我的,不过我一般都喝咖啡,所以不怎么喝这东西。”他边说边将剩下的一壶茶叶从柜子里取出来,转身看向祁墨,笑道:“听清欢说祁先生喜欢喝茶,这茶不如就……” “枫医生”祁墨截断了枫荛的话:“我想我可以先走了。” 枫荛嘴边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既然祁先生这么着急,那就以后再咨询吧。” 祁墨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枫荛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眉梢微挑,低头看向手中的那壶茶叶,唇边的笑容缓缓消失,直至无影无踪,半响,他才抬眸,冷然的走到垃圾桶旁边,将那壶茶叶扔到了里面。 当沐清欢待在咨询室里百无聊赖,然后看到祁墨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堪称五彩斑斓。 “一共二十一分钟……祁墨,你创记录了。”沐清欢盯着手表,抽了抽嘴角。 祁墨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走吧。”说完便抬脚离开。 沐清欢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叹了叹气,跟在他后面。 她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他今天肯答应来这里,就已经是很大一步了,如果逼得太紧,按照祁墨的性子,绝对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两人到家时,指针才指向九点五十。 周末的时光总是悠闲的,悠闲的让人只想一整天都在床上哪里都不去。 可是那是一个人时候的生活。 沐清欢躺在沙发上,懒懒地想,这样的好阳光,这样的好时光,不出去遛遛怎么对得起这悠闲的周末啊! 祁墨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看了看他,一跃而起,拿了个抱枕抱在胸口,直勾勾的盯着祁墨:“祁墨,你无聊吗?” 这种问题,祁墨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 “你去过游乐场没有?” “没有。” “我也没去过。”沐清欢道:“我一直很想去,可惜不懂事的时候没时间,懂事了之后更没时间,把所有的心思都……”差点说出秦琛两个字,她陡然惊觉,这个名字,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她突然兴奋的道:“正好你也没去过,现在才十点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去玩玩?” 祁墨抖了抖报纸,给出两个字:“幼稚。” “……”沐清欢冷哼:“幼稚你不也还是没去过么。” 祁墨根本不稀罕。 但是他不想争论这种无聊的事情。然而沐清欢却是兴致高昂,蹭过来给他描述游乐场各种美好,从她的言语当中,祁墨对那种满是人头,到处都是卡通玩具的地方兴趣更淡了。 沐清欢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企图鼓动起祁墨对游乐场的向往。但结局恰恰相反,祁墨对那种充满了儿童与少女气息的地方被她说的最后连好奇都没有了。 “祁先生,我请你去体验一翻普通民众的生活,只要你开车,我陪玩陪吃陪聊天一条龙服务。去吗?”沐清欢笑得一脸讨好。 祁墨微启薄唇:“不去。”顿了顿,他墨黑的眸子看向她:“沐清欢,我记得我今天上午已经陪你去走一趟了。” “……那是为了你好吗!”沐清欢就像一朵开放的正她艳丽的花,霎那间凋谢。她垮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天啊,这日子怎么过啊!” 祁墨眉头一分一分的皱起,耳边全是她的声音,沐清欢一直在他耳边聒噪,最后祁墨报纸也看不下去了,耳边全是她的‘去吧我们去吧真的好想去啊’的声音, 最后他放下报纸,受不了的道:“那就去。” 沐清欢大喜,欢欢喜喜的给他找来外套,拉着他出了门。 来到游乐场,这里已经很多人了。 230.第230章 游乐场 沐清欢笑弯了眉眼,连祁墨都被她这份兴奋所感染,再看这些幼稚的游乐装置,也顺眼了许多。 但他仍然很不喜欢这样热门嘈杂的场合。 沐清欢上衣穿着一件昵外套,脖子上系了个围巾,头发扎成一个马尾,乍一看去就像个清纯的大学生。 加上她眉目清明,五官柔和,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极有感染力,很快就有男生上来搭讪。 祁墨本来远远的看着,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沉默着走了过去。 “是吗?真的很恐怖吗?”沐清欢正兴致勃勃的跟一个男生谈着鬼屋,男生神色尴尬的笑了笑,逃一般走开。 沐清欢一转头,果然祁墨像一尊神一样伫在她身后。 她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棉花糖小摊前,豪气冲天的一声吼:“来两个!” 祁墨嘴角抽了抽,没有发表意见。 沐清欢拿着两团比她脸还大的棉花糖,其中一个递给祁墨:“呐,分享一个给你。” “不要。”祁墨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拿在手里招摇过市,她不丢人他丢人。 “真不要?”沐清欢咬了一口,让那股甜味在口中化开,固执的把另一团递给他。 祁墨坚决不接。 “既然来了,你就把你的身份抛开,好好玩一玩。小时候没玩过,长大了感受一下也可以嘛!” 祁墨小时候没玩过,长大了也不想感受。 但是沐清欢拉着他在人群里穿梭,强行拉着祁墨上了过山车,听说很多男人都不喜欢坐过山车,沐清欢怀着想看他笑话的念头,结局却是凄惨的。 “你不晕?不想吐?”她扶着祁墨,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双腿发软。 反观祁墨,坐前坐后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晕,不想吐。”祁墨望着头顶上那一群尖叫的人们,淡淡道:“胆小鬼就别上去。”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虽然语气听不出来,但其实沐清欢知道,他有多么的不耐烦,主要还是来源于刚才跟他们一起玩的那群女生,尖叫声简直能震破耳朵。 沐清欢找了个草坪坐下,有气无力道:“不行,我还想吐,歇一会儿。” 祁墨的英俊引来不少人看,沐清欢发现这一点,心里颇不是滋味。本来她是可以‘别墅藏美男’,不让祁墨抛头露面,那样的话他也不会被别的女人觊觎。 一切都是自作孽啊。 “祁墨,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小姑娘们很喜欢你?”她拍了拍祁墨的肩,调戏道:“你要是肯牺牲美色,我们也不用排队了,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售票的小姑娘眼睛都快钉在你身上了。” “沐清欢!”祁墨黑了脸,这个女人越来越大胆放肆了。 “哈哈别气别气,我知道你是不屑出卖色相的。”说着长叹一声:“可惜我美色不够,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祁墨突然凑近,把沐清欢吓了一大跳。 祁墨眼睛微眯:“为了一张票就想出卖自己,沐清欢,你真廉价。” “……”沐清欢深吸了口气,心道难得出来一遭,不跟不解风情的男人置气。她笑眯眯的道:“来了游乐场,怎能不拍照,走!拍大头贴去!” 大头贴机器前挤了很多人,沐清欢拉着祁墨废了好半天才挤进去,两人实在是不像拍大头贴的人,收钱的工作人员一会儿又看两人一眼,过一会儿又看一眼,最后被祁墨一个眼神扫过去,安分了。 出来的时候,沐清欢拿着一叠大头贴,她自己是各种搞怪各种表情,但祁墨……她真的不想吐槽,但最后仍是没忍住: “你怎么从头到尾全都是一个表情?你连简单的肌肉拉伸都不会吗?你看这张……”照片里,祁墨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头,沐清欢则做着一个夸张的鬼脸,对比之下,他就像背景,她就像神经病。 “再看这张!”祁墨仍然面无表情,沐清欢比出一个剪刀手,吐着舌头装可爱,祁墨仍然像背景,她仍然像神经病…… 一连十来张,全都如此。 终于在最后一张的时候,沐清欢稍微平衡了点。 照片里,祁墨垂眸看着她,不知道是角度的问题还是他真的笑了,嘴角隐约上扬,整个人显得特别柔和。 沐清欢对着镜着笑得灿烂,没有搞怪也没有夸张,笑容如同阳光般明亮。 她拿着照片看了半晌,嘴角扬起,说道:“这张回去用相框装起来!” 祁墨不知道这种把人P的像鬼一样惨白的照片有什么可看的,见沐清欢那么高兴,他道:“你喜欢拍照的话,改天我让专业摄影师给你拍个够。” 沐清欢白了她一眼:“重要不是拍照,而是这个过程,很好玩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 好吧,她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 沐清欢企图调动起祁墨的玩心,拉着了把游乐场的设施玩了个遍。这种既费时又费力的事情,对祁墨来说根本找不到开心的点。但看沐清欢玩的那么开心忘我,他渐渐地也被她感染,最后不知不觉也做了很多事情。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那些时刻萦绕在心里的仇恨,只是陪在玩疯了一样的沐清欢的身边的,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她的笑容有着奇妙无比的感染力,让他奇怪的是,经历了那么多的悲伤苦难,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像这样开心? 沐清欢没心没肺的玩着笑着,难得祁墨这么包容,不管做什么她都拉着他一起。两人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手牵手走过人群,肩并肩的依靠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最普通平凡的生活? 祁墨不知道这是不是,但今天,此时,他前所未有的放松。 “鬼屋!!”沐清欢兴奋的嗷嗷叫,平常一个冷静理智的年轻医生,一到游乐场居然变得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祁墨,你怕鬼吗?”沐清欢脸红红的,一方面是热的,一方面是激动的。 祁墨看着面前这个人头骷髅模样的门,道:“这世上没有鬼。” 231.第231章 鬼屋 “我当然知道没有,但是你会怕吗?像恐怖片里的贞子啊等等这些……” “从来不看。” “……”沐清欢眼神里露出恶作剧的神色,祁墨像没看见一样,她说:“咱们比比胆量如何?” 比胆量? 祁墨在心里不屑冷笑。 进到鬼屋里,沐清欢一开始没当一回事,和祁墨手牵着手在昏暗的环境里走着,渐渐地,四周越来越黑,跟她一起进来的其它的几个人不断地尖叫,把恐怖的气氛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沐清欢对祁墨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听她们嗓子都快叫破了……啊!!!” 她话还没说完陡然一声尖叫,祁墨一惊,就听她尖叫着道:“有人抓我的手!!” 祁墨顺着她的手摸去,结果摸出了一个假道具,材质很软,像真的人手一样。 “……呵呵,我就知道是假的。”一片尖叫声里,沐清欢强自镇定。 祁墨扬了扬唇,没有戳破她。 “祁墨,你不怕吗?”沐清欢没话找话,企图从这种恐怖的气氛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知道会突然有道具或人扮鬼出现,但正因为如此,她不知道这些什么时候会出现,那种期待又刺激的感觉,令她兴奋不已。 祁墨道:“不怕。”这种程度在他看来,只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 沐清欢不相信! 眼前越来越暗,连每一步踩下去,就生所会踩到什么东西出来,沐清欢精神强烈集中,攥着祁墨手的手心都出了汗。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低吼,伴随着亮光的出现,墙面上映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沐清欢猛地抱住祁墨:“啊啊啊啊———” 祁墨没防备,脚下一个趔趄,更郁闷的是,他差点被她的尖叫声震聋。 “这就是你的胆量?” 沐清欢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清咳一声,道:“没防备而已,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怕。” “是么。”祁墨不知道信了没信,她也没脸去问。 鬼叫声一阵一阵刺激着她,沐清欢松开他,下意识的扶着墙走,脚下小心的往前探。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只几秒钟,又似乎过了很久,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沐清欢非常不确定时间,本能的想回手去抓祁墨,却捞了个空。 “祁……墨?”她的声音发颤,回头一看,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耳边传来呼吸声…… 她猛地一转头,一个七孔流血的鬼脸就这么鼻尖对鼻尖的出现在她眼前,时间静了几秒,然后…… “啊啊啊———” 祁墨想抓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见她猛地抓住这个‘鬼’的头衣服,一拳头打了过去。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那个‘鬼’被她打翻在地,紧接着她跑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祁墨:“……”他居然从来不知道沐清欢战斗力这么强悍。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人,他想。 十分钟后…… 沐清欢和祁墨被两人工作人员礼貌的‘请’了出来。 沐清欢脸红红的一脸尴尬,祁墨嘴角微扬,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工作人员把钱退给沐清欢,也是一脸尴尬的道:“这位小姐,票钱退给您,如果您胆子小,还是不要玩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比如犯个心脏病或者失控打死我们的工作人员,双方都损失不起。” 说完把钱往沐清欢手里一塞,沐清欢一个劲儿的说抱歉,对方客气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沐清欢梗着脖子努力不去看祁墨的脸色,一想到刚才进去的时候豪情万丈想要与他在胆量上一决雌雄的自己,她忍不住捂住了脸。 祁墨幽幽地开口:“你说要比胆量?” “……” “你的胆量就是被吓得失去理智把装鬼的人打得倒地不起?” “……” “嗯,确实有胆量。” “……” 沐清欢无地自容…… 是的,她一个无神论者,本来以为进去了也就是环境阴森一点,气氛恐怖一点,装鬼的人夸张一点……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低估了这个游戏…… 当突然有一个人从暗处浑身是血的鬼脸跟她脸对脸冒出来的时候,那种视觉冲击和对心理冲击是巨大的,所以……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 “祁墨,你能别笑吗?” “能。”声音含笑。 “……”沐清欢无力道:“真的很好笑吗?” “你觉得呢。”祁墨嘴角又扬了一些,笑意染上了眼角眉梢,微微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沐清欢恼羞成怒的把脸转向另一边,这男人太恶劣了! 天将黑,夕阳西垂。 温柔的夕阳洒在两人身上,浑身都仿佛闪动着光点。男人看着她赌气般把脸扭向另一边,宛然浅笑。她那通红的脸像熟透的番茄,没有发现身旁的人,眼角流转着碎金般的光芒。 人群在两人身边犹如流水,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一切这般和谐,这般梦幻。 “你们真是般配呢。” 来往的人群里,谁也不曾注意,有一个人转身离去,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仿佛行走在光芒里的一道剪影。 夜幕降临,沐清欢和祁墨走出游乐场,沿着人行道,走向行车场。 经过一片草地时,祁墨突然停下脚步。 沐清欢狐疑的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昏暗的草地上,坐着一对小孩子。男孩穿的很少,冻得直发抖,一旁的小女孩轻轻的握着小男孩的手,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小男孩,脆生生的问:“你很冷吗?我们不要呆在这里好不好?” 小男孩沉默着,抿得紧紧的唇也许是因为冷的原因,而显得有些青紫。 沐清欢见两人穿着都干干净净,不像是乞儿,她道:“估计是跟小朋友闹别扭了才躲在这里的吧。” 祁墨不语,他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两个孩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阴暗的囚牢,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自闭的小男孩,依偎在一起,小女孩说:“靠紧一点就不会冷了。” 她抱着他,他抱着另一个更小的熟睡的孩子。 那个时候三个孩子,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了彼此…… 232.第232章 红罂 “祁墨,走吧。” 沐清欢的声音像一道闪电,骤然划过眼前的场景,一切变得支离破碎。祁墨回到了现实。 草地上的两个孩子已经被一个少妇带走,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回到别墅,沐清欢几次唤他,祁墨都没有反应,他坐在沙发里,就像一个不会动的蜡像一般。 沐清欢从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祁墨跟刚才有了些不同,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他。他之前一直盯着那两个孩子看,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从那之后,他就突然变得很沉默,一个字也不说。 她将围巾取下,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冷淡而疏离的语气,令沐清欢一时难以习惯。她悄然明白,在祁墨的心里,有一个她始终触不到的地方,那个地方,会令祁墨将她排斥在外。 这种感觉…… 就像海市蜃楼出现在面前,想靠近,却越来越远,始终走不近…… ** “你再说一遍。”白珏冷冷地盯着站在面前的手下,整个房间如同冰窖一般,那人被来自于自家少主的气场压的想跪下去。 哆哆嗦嗦的道:“小姐……小姐在去南城的途中,突然出了车祸,其他人还在,只有小姐……不见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白珏抄起手里的文件就砸了过去,那手下一动不敢动。白珏看了更气:“滚出去!” 出个车祸人就不见了,能避开他的人,还能令白潇毫无反抗之力的消失在他的人的眼前,这种胆量和手段,能做到的就那几个人,但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少之又少。 白潇不会甩掉他的人,就算想甩掉,也会找一个比较稳妥的,至少不会让他担心的办法。明显这一次,不是白潇的作风。 那么,会是谁对她出手呢? “少爷,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不过墨少爷似乎并没有住在那里。”祁恒开着车,一边对祁墨道。 祁墨说:“不用管他,他有分寸。”顿了顿,又说:“最近查到七重门门主的消息没有?” “还没有。”祁恒说:“他会亲自来吗?毕竟……” “即使他自己不会来,也会派人来。”祁墨冷冷道:“继续监视七重门在南城的一举一动。小心一点,不要让对方有机可趁。” “好。” 祁恒将将说完,祁墨的手机便响了。 一看是白珏,他眉头微凝。 “祁墨,小潇在宜城出事了,你离得近,帮我找到她。”白珏的声音透过声筒,仍然能听出语气里的焦急。 能让一向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白少主紧张,可见事情的严重性,绝不是不听话的孩子离家出走那么简单。 祁墨应道:“好。” “那就拜托了。”白珏寒声道:“最近我这边出了不少事情,都是因为我小看了七重门,你要当心他们把触手伸到你身边来。” “需要我帮忙吗?”祁墨问。 “不用,如果这点麻烦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对付七重门。”白珏冷哼:“让他们再猖獗一点,越猖獗,证明他们越容易露出马脚,以后他们就是再想抽身离开藏起来,那也要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小心。” 白珏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墨帆他们,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们。” 祁墨道:“放心。” “恒叔,公司暂时交给你,我去一趟宜城。” “是,少爷。” 祁墨望向窗外的天空,乌云密集。 风雨,欲来。 ** 嗒、嗒、嗒……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是A市的一幢复式别墅,走进别墅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 她的头女高高挽起,五官并不是特别突出的美,神情却干练而冷漠,修长的脖颈形态优美,一根细细的铂金项链突现出那一对性感而美丽的锁骨。 这样的天气,她的里面只穿了一件裹胸,雪白的峰丘若隐若现,随着她的行走,荡出诱人的乳-波。 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客厅中央,望着坐在吧台前的背对着她的人,她欠身行了一礼。 “红罂,你怎么来了?”男人摇晃着红酒杯,轻轻的放在台面上,却没有转身,而是从旁边扯过一条手帕,轻轻的擦着修长的手。 叫做红罂的女人一开口,声音犹若金石相撞:“老门主让我来杀一个人。” “哦?谁值得你出手?” “沐清欢。” 男人动作一顿,轻笑:“他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杀一个毫无威胁的人么?” “我只执行任务。”红罂道:“希望您不要阻拦。” 男人扔下手帕转身,酒柜上的灯在他身后亮得刺眼,逆光中,只能隐约看到他微扬的唇角。 “如你所愿。” 红罂身体一震,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的脸,躯身垂首:“那么我先走了。” 嗒嗒嗒…… 高跟鞋的节奏已经乱了,红罂一直走出别墅,回头去看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 老门主为什么要让她杀人之前先来见门主,她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 “红罂?” 书房里,祁墨坐在单人沙发里,若有所思。 祁恒看了眼站在窗户边的墨帆,又看了看祁墨,道:“是,红罂,二十八岁。她是七重门里最顶尖暗杀高手,墨帆是众所周知的杀手界的王者,而她则是躲在暗处的王者。” 墨帆突然说:“我知道她。” 祁墨挑眉:“你跟她交过手?” “小时候,见过。”墨帆低垂着眸,很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祁墨沉吟不语。 两人默契的同时不说话,祁恒却根本摸不着头脑,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问,不然这指望这两个人说话,简直天方夜谭。 墨帆是他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稀少的比祁墨话还少的人。 他问:“少爷,这个红罂来到南城,会不会是对你出手?” “难说。”祁墨不知道对方派出一个红罂做什么,而且这个人根本不隐瞒自己的行踪,未免太过猖獗了些。 祁墨起身,道:“我去宜城。恒叔,公司的事情交给你,其它事情,让墨帆配合你。墨帆,帮我暗中保护一个人。” 墨帆转身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祁墨道:“沐清欢。” 墨帆和祁恒神色同时有变,只不过前者眼神微微一闪便恢复如常,后者短促的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太过惊讶,他赶紧道:“少爷,我让人开车送你。” “不必,我坐直升机。” 233.第233章 祁墨有心上人 祁墨不在,沐清欢下班后的生活也悠闲了起来,每天也不急着回了。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天沐清欢下班后一出来,就看到简瑜倚在树旁,正无聊的玩着手机。 一看到她就抱怨:“你怎么才下班?都快七点了。” “一个异装症患者,被女朋友发现这个秘密,女朋友骂他是变态,分手了。因为这个原因,他想自杀。”沐清欢边说边把围巾系上,叹了口气:“只能说那个女人不是真正的爱他,否则不会这样伤害他。” “好了别感伤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有这么多悲剧,你又不是神,拯救不了所有人。你只能拯救自己的肚子。”简瑜收起手机,伸手拦车:“去哪儿吃?” “随便。” “那去吃川菜吧。”坐进车里的时候,简瑜这样说道。 沐清欢摇头:“川菜太重口味了。” 简瑜沉默了几秒,说:“粤菜吧。” “粤菜太清淡了。” “……”简瑜扭头盯着她:“玩儿我呢是吧?不想吃什么你说?” “不想吃饭。” “……”简瑜真是服了。 最后两人去吃了火锅。 沐清欢看着热气氤氲里吃的欢快的简瑜,嘴角抽了抽,扔了几片瘦肉下去,薄薄地肉片一下锅就熟了,她捞起来放在简瑜碗里,摸了摸她的头,怜惜道:“可怜的孩子,你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看把你饿的。” 简瑜被呛了一下,沐清欢赶紧倒水给她。 简瑜顺了口气,无奈的道:“姐妹儿,还是你懂得疼人。祁东……”她摆摆手:“算了不说他了,我过几天去烧个香,顺便多买几套红色内衣裤。” “烧香我能理解,买红色内衣裤干什么?你不是一直觉得红色恶俗吗?”沐清欢道。 简瑜木然的道:“避邪。” “噗!”沐清欢差点一口水喷进锅里:“有没有搞错!” “没搞错,最近半年邪祟缠身,我还能这么安然无恙的陪着你吃饭,证明我阳寿未尽,邪崇暂时伤不了我。” 沐清欢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你别神神叨叨的,你说的邪祟是祁东吧?” “你懂我。”简瑜道:“除了邪祟,我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那个贱人。”她咬牙切齿的道:“幸好这几天他赶通告,似乎忙得很,要不然我肯定会杀了他,真的。” 沐清欢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没发烧啊。”她诚挚的握着她的手,真诚的将她望着:“简小姐,答应我,有病一定要治好吗?” “……”简瑜怒:“滚开!” 沐清欢捂着嘴低笑,看到简瑜真是什么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 吃到一半,简瑜含糊道:“祁墨跟你说过他的事情吗?” “什么?”沐清欢没听清。 简瑜沉默的吃了一会儿,说:“我听祁东说,祁墨有个心上人。” 沐清欢喝水的动作一僵,嘴里麻辣的感觉全变了味道:“什么……心上人?” “其实祁东也没说清楚。”简瑜小心的看着好友的脸色,发现有点受打击的样子,急忙解释道:“他说祁墨一直在找一个人,他猜可能是祁墨的心上人,不过他知道的不多,因为祁墨不让祁东插手他的事情。” 沐清欢沉默的往锅里放菜,眼神有些飘,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瑜是个直性子,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用筷子敲打了几下她的碗,皱眉道:“你不是吧?真的爱上祁墨了?爱得不无法自拔了?” 沐清欢猛地回神,哧了一声:“想太多。我只是突然想到,上一次祁墨在游乐场的时候……” “卧槽!你们还去游乐场了?”简瑜低呼:“游乐场那种地方跟你们俩气场不合吧?我真的是难以想像那种惨境……” “不,实际上我们相处很愉快。” “我不信!” “我有证据。”沐清欢把手机拿出来,翻出她用手机拍过的大头贴的照片,递给简瑜:“看到没有?证据。” 简瑜带着崇拜的眼神看了一遍之后,嘴角抽搐道:“其实这些照片全都是你P的吧?祁墨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当然,我看起来这么纯良,是骗人的人吗?你看最后一张,对,就是那张,祁墨笑了看到没有?” “貌似……好像是在笑。”简瑜把手机还给她,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你刚才说游乐场怎么?是跟祁墨谈心了?他告诉你他的秘密了?” “没有。”沐清欢把那天祁墨看到那一对小孩子时的反应说给她听,简瑜听完,只送给她一句话:“姓祁的都不可靠,你别把自己陷进去。” 沐清欢愣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吃完了这顿饭。 两人本来打算去逛逛街,但是刚到步行街,简瑜的上司就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去赶火速去救场。 原因无它,她一个同事突然阑尾炎,被送进了医院。但是有个明星的采访就在九点半,好不容易才预约到的时间,上司让她去补位。 “对不起小欢欢,我不想冷落你,但是我的工资攥在人家手里,我不得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简瑜做出一副白娘子被封进雷峰塔时一般的苦情表情,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沐清欢鸡皮疙瘩掉满地:“别恶心我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简瑜走了几步又回头,握着她的手,千叮万嘱,让她不要错付真心,像叮嘱即将失足的少女一样。 沐清欢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犯傻,并且发誓等祁墨回来就跟他离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简瑜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条主干道直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再左拐,有一个地下停车场,穿过地下停车场,一出去就有很多的士车。逛累了就早点回去,如果你迷路了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离开前简瑜仍然不放心她,像老妈子一样不忘叮嘱回家的路,生怕她走丢一样。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她是路痴又不是白痴,迷路了还不会问人么,问不到人她还有钱,有钱还怕回不了家么。 234.第234章 红色高跟鞋 想法总是要比现实美丽,沐清欢从商场里出来之后,就知道高估了自己。果然简瑜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沐清欢拎着一个袋子,是她买的衣服。左看右看,全是人,似乎每条街都长一个模样,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导航,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打到了最近一条主干道,她拿着手机跟着地图的指标走。 前行一百米,路口,左转……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找到了简瑜所说的地下停车场,上面是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反观地下停车场,倒是进去的人不多,毕竟里面大家都用来停车,不会去散步。 停车场顶上的白炽光亮得刺眼,一对年轻的男女与她擦肩而过。 沐清欢拢了拢围巾,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高跟鞋的声音在整片空间回响,沐清欢拿出手机确认一下方向,穿过这里,就是主干道,那里会有很多的士。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回去,估计得九点了。 她不禁加快脚步,正在这时,不属于她的脚步声响起,嗒、嗒、嗒…… 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不禁眼前一亮! 好有气质的女人! 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搭配着红色高跟鞋,并不特别惊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眉宇间有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凌厉,走起路来向一缕风,很快就到了面前。 当香味伴着冷气袭来,沐清欢狠狠的打了个冷颤,猛地回神,发现女人就在自己面前,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冷意,以及对生命的漠然。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盯着这个人出了神,连忙歉意的笑了笑,收回视线,随即转身打算离开。 突然高跟鞋的声音停在了身后,一股莫名的寒意猛地从冲上后脑,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样,全身泛起一股颤粟! 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直觉,动作已经领先大脑一步,拎着袋子回抡过去! 刺啦~ 袋子被一分为二,连里面的衣服都破成了两半。羽绒服里面的羽毛飘飞间,她看到了刚才这个她为之惊叹的女人手里,正倒握着一把刀。 像日本那种武士刀,只是尺寸短了些。刀身泛着冰冷的寒光,倒映着她自己惊恐的脸。 沐清欢一惊,只见刀光一闪,眼看刀锋接近了自己的脖子,那速度快得她根本反应不及,可是却又似乎像慢动作一般,她想抬手去挡,然而手指一动,刀锋已经逼近到眼前,她骤然瞪大眼,瞳孔猛然紧缩! ** 车里。 简瑜在包里找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发现自己的钱包。 坐在旁边化妆师助理关心的问道:“简姐,什么东西没带吗?” “不是,我钱包不见了。”她停下动作回忆了一下,喃喃道:“可能是落在火锅店了。” 她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沐清欢的电话,现在没离开多久,依照沐清欢那种生活中慢吞吞性子,估计也没回去。 手机没人接,她再接着打。看着时间,想回去找显然已经不可能,来回跑一趟肯定耽误事。 “这个死女人,怎么不接电话……”简瑜嘟囔了一句,又拨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这女人不会包包被偷了吧?这不是没可能啊?沐清欢有这种前科的…… 难道是出事了?车祸? 越想越心惊,她连忙甩了甩头,抑制自己胡思乱想。 “简姐,到了。” “哦哦,好。”简瑜匆忙收起手机将包包扔一旁,进入工作状态,带好工作牌与话筒下了车。 ——铿! 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刀身上,沐清欢在感觉到刺痛的时候,刀锋偏移,错开了她脖子上的大动脉。 沐清欢吓出一身冷汗,然而她根本无暇去顾及,捂着脖子转身便逃! 红罂早在刚才就已经勃然变色,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弹壳,轻轻的抚着有了痕迹的刀身,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入口处。 一道身影,正伫立在石阶之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突然一辆车从另一头的入口驶进来,车灯反射在她手里的刀身上,刺痛了她的眼。 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到了狼狈逃跑的沐清欢的时候,眼神一厉,疾步追了上去! 沐清欢只到身后高跟鞋的声音,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检查自己的脖子有多大的伤口,连包包掉了都没有去管,她似乎听见了手机来电铃声,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此时她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可是……出口在哪里? 沐清欢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突然她听到了引擎声,有车子进来了! 哪个方向? 哪个方向才能跑出去! 她在狭窄的通道之间慌不择路,身后高跟鞋跑动的声音已然变缓,但是仍然像死神一样步步紧逼而来。沐清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去,身后的女人仍然像一个职场精英一般,如果不是手里倒握着一把刀,绝不会有人认为这会是一个杀手。 沐清欢被地上的一块不知道谁扔下的一块香蕉皮差点滑倒,趔趄了一下,她整个身体猛地朝前一扑,好不容易站稳,刚发现自己来到了通道上,心头一喜,来不及松一口气,一辆车与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 车灯刺的她眼睛发疼发账,她本能的抬手去挡,车子便到了面前! 那女人已经到了身旁,她甚至看到了她因为走太急而漾起一衣角,她只是潜意识的想躲开这女人,却忘记了车子已经到了面前! 澎! 她的身体冲上了车头,一直滚到了后面,澎地一声落地! 恍惚中,她听见了车主的尖叫声,但是却在最高亢的时候,像是被人从中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有什么东西流进了眼角,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钧。 隐约有人倒在了她身边,随后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底…… 到底是谁要杀我啊…… 她无奈的想着,来不及对死亡产生恐惧,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235.第235章 生死一线 暗沉色的天,沉寂的没有一丁点声音,周围只剩下了冷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一颗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男人,身姿笔挺,靠在那颗梧桐树上,双手环抱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此刻,他正盯着车库的方向看。 “要不要去救她呢?可是刚才已经出过一次手了。”清咧如古井的声音,伴随着风过树梢的冷潇。 男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随意,眉眼间皆是玩味。 …… 亮堂堂的车库,四周明明不通风,此时却充满了凉意。 一辆大众车因为急刹车,地上划出一排轮胎迹印,车上躺着一男一女,死活不知。 红缨冷冷盯着晕倒在地上的女人,手中的短刀还有方才子弹擦过的痕迹,飘亮的眉眼闪过一丝杀意,随即单手一扬,白色的袖子里瞬间出现一把袖珍型的小刀。 她杨起手,正欲往沐清欢心脏的地方上刺,猛然间原本明晃晃的车库突然变得暗黑无比,只剩下了那辆还未熄火的车头两道车前灯在一闪一闪。 有人拉了电闸。 随即听到一声轻咳。 红缨冷冷勾唇,缓缓站起身子,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说过不会干扰我。” “是”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走来,宛若王者,惨白的炽光灯下,他修长的身形显露无疑,只是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百鬼朝圣的半张面具。 在黑暗跟光明的不断交错里,他脸上的面具仿佛真的有百鬼夜行。 “那你刚才的枪是什么意思。” “哦,打着玩。”男人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随意:“你走吧。” 红缨脸色骤然变冷:“我还没有完成任务。” 男人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出声:“如今的七重门,到底谁在掌权,我希望你能弄清楚。”顿了顿,他惋惜的摇摇头:“这么漂亮的女人,我真舍不得动手。” 红缨神色一僵,不动声色的收回刀子,看了一眼地上晕倒的女人,冷冷道:“希望门主不要责怪,红缨告退。” 说罢身形一闪,原本车前灯照着的方向,空无一人。 男人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替沐清欢抚去前额的一抹秀发,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手绢,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脏东西。 “仅此一次。” 男人慢慢站起身,背对着沐清欢,一步一步走远。 直至消失不见。 墨帆找到沐清欢的时候,就看到她跟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冷冷走近,探了探她的鼻息,发觉还有呼吸后,他不由松了口气,只是片刻后,他便漠然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道了句:“真麻烦。” 说完没有表情的将她抱起,飞快的往车库外面跑。 时间悄然无息的过去,沐清欢昏迷了整整一夜后,才清醒。 她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徐天走进来她也没发现,直到他给她脖子上的伤口换药,她的视线才有焦距。 徐天说:“说实话,这么多年我治过很多病人,但只有你一个是被车撞过后只是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没有骨折,肋骨也没断,连脑子都好好的,只是脑震荡而已。”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你很希望我被撞瘫痪吗?” “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是这样希望的。”不等沐清欢恼怒,他调侃道:“这样的话,我又能看到我们的大少爷心急抓狂手足无措的样子了。” “你说的大少爷,是我认识的大少爷吗?”沐清欢很怀疑。祁墨心急抓狂手足无措?别开玩笑了! 徐天轻轻推了推眼镜,起身道:“好了,躺两天,加上我妙手回春的医术,估计在大少爷回来之前,你能下床了。” 说完他潇洒转身,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沐清欢掀开被子撸起衣服,看着自己后腰上一片青紫,暗暗的同意了徐天的话。 她真是命大! 除了后腰,背部,手臂,臀部等多处撞伤乌青,和脑子有点晕之外,她的生命完好无损。 还有就是,用徐天的话来说,她脖子上的伤,只要对方再深一分,动脉会被割开,也许鲜血会被带进肺部,最后因呼吸不畅窒息而死。或者直接脑供血不足当场死亡。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听到了枪声,以及子弹打在刀身上的声音,才致使那个女人刀锋偏移,只在她皮肤上开出一条口子,没有割破喉管。 她努力的回想当时周遭的一切,越想越头疼,最后眼前开始发晕,她立即闭上眼,心里暗叹了口气。 她今年真是犯了太岁,这一年来遇到危险和灾难,远远超过以往那么多年加起来的总和,甚至都不止。 万幸的是,昏迷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人,那种感觉就像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她自己都分不清当时是真有人救她,还是她昏迷前产生的幻像。 可是那一刻的感觉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半响,沐清欢暗自叹了一声:“或许只是错觉吧。” 走廊里,徐天看着倚墙而立的墨帆,走上前去像他一样站着,看了眼沐清欢病房的方向,神色比刚才要严肃许多:“她受伤的事情,你打算告诉祁墨吗?” “不用。”墨帆说。 “为什么?” “他在宜城,会分心。” “你不怕他回来之后知道这件事情,更加生气吗?”徐天望了望里面,说道。 墨帆皱眉:“我说了,不用。” 徐天耸耸肩:“OK,反正人没死,祁大少爷回来之前,我给她一个活蹦乱跳的夫人就是了。” ‘夫人’两个字有些调侃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对面不是顾以南,不是祁东,也不是任何一个会跟他开玩笑的人,因为这是墨帆。 徐天等了半天,对面还没啥反应,自觉无趣,习惯性的推推眼镜,不说话了。 墨帆并不想搭理徐天,在他眼里,这个男人纯粹就是跟顾以南一样的神经病,所以见他不说话,他便转身离开。 这次受伤,沐清欢休息了将近两个礼拜,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沐清欢虽然小腿骨折,但好在没什么大碍,加上徐天的医术,好的很快,除了脖子上的伤还有点痕迹外,其他地方的差不多都消除了。 236.第236章 沐清欢害羞了 她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两个礼拜没去医院,在家里待着都快生霉了。 所以她的腿好了之后,便直接去了医院。 徐天也没拦她,反正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嘱咐了墨帆在祁墨回来之前一定要好生看着沐清欢,避免出现跟上次在地下车库一样的情况。 沐清欢趴在办公桌上,无聊的翻着相册,因为她的伤势刚好,院长把她的病人都转到了其他医生那里,让她先将之前的病例整理一下。 祁墨不在,她的日子过的无聊的很,想起已经快两个礼拜没见他了,她的心里就一阵的失落,本来还期望着或许祁墨会打个电话慰问一下自己,结果十几天过去了,连个P都没有。 沐清欢抱着手机,翻出祁墨的号码,嘴里忍不住开始抱怨。 “死祁墨,消失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吗?不打电话发个信息也行啊!”沐清欢撇着嘴,喃喃说道。 要不然,她先给他发个信息吧?可这样也显得自己太LOW了吧…… 沐清欢,你真不矜持! 沐清欢对自己一阵唾弃,可唾弃完之后,她心里又开始纠结。 最终,她缓缓点开信息,手抖的编辑完内容,给祁墨发了过去。 彼时的祁墨正在宜城的一间别墅里跟白珏视频,手机突然响起,他开始没在意,后来又响了下,他才翻开看。 有两条。 祁墨,你吃饭了吗。 祁墨,你很忙吗…… 看着信息,祁墨嘴角隐隐上扬,看的白珏都呆住了。 这大白天的,他是见鬼了吧。 “祁少爷,真是难得见你笑。” 祁墨收起笑容,冷冷盯着屏幕:“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去忙了。” “我是你的随从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白珏脸色一黑,不悦的道。 祁墨动了动唇:“白潇……” “再见。”白珏说完这两字以后,便迅速关掉视频。 祁墨面无表情的合上电脑,修长的指尖在屏幕点了点,一个电话便拨了过去。 沐清欢忐忑不安的盯着手机,深怕祁墨没看到消息,或者是看到了懒得回自己,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沐清欢摸着电话,暗自抽了抽嘴角。 嗯,是他的风格……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他说话依旧简短直接。 沐清欢咽了咽口水,没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你先发的信息。”祁墨淡淡道。 沐清欢黑了黑脸:“要是我不发信息给你,你就不打算给我打电话吗。” “是这样。” “……”沐清欢额间浮出三条黑线,此刻恨不得将自己发短信的手给剁掉! 见那边迟迟沉默,祁墨眉梢微挑,淡淡说道:“这几天一直在忙,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抽不出时间。”因为白珏那边的事情,他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沐清欢抿了抿唇,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嘴角不由上扬,心情也轻快了不少,她低低道:“现在忙完了吗?” “嗯。”祁墨揉了揉眉心:“快了,收尾工作做好,就会回去。” “要不要我去接你?”沐清欢问,问完之后她才惊觉不对,连忙解释:“那个,我是说,反正我这边闲得很,最近都没什么患者,而且我很久没去机场玩了,所以,所以……” 等她还在着急自己编着借口时,耳边传来了祁墨低低的笑声。 她脸色不由一红,心跳也加快了。 “好,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祁墨淡笑着道:“挂了。” “嗯……” 沐清欢收起电话,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发觉不是一般的烫人,想起刚才祁墨的笑声,她不由捂住脸,低下了头,一脸的娇羞。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她又拿出手机,翻开那天在游乐场里跟祁墨照的相片,顺手将祁墨低着头看她的那张设置成了屏保。 沐清欢盯着屏幕,嘴角一直上扬着。 她一张张翻着,很认真的在看,脑海里荡着满满的回忆。 咻地,她手指突然顿住,眼神盯着相片里的那幅画看,不由皱了皱眉。 糟了,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她连忙从抽屉里找出之前祁墨第一次来这里时画的那幅画。 翻开第一页,仔细的跟相片里的那副画做着比较。 发现只有颜色跟部分不一样,祁墨画的更为阴暗,但是,她能够看的出来,这两幅画绝对有关联。 不然怎么会这么相像? 沐清欢憷着眉心,想起祁墨每次做噩梦之后的大汗淋漓,她心里一抽。 “不行,我得去找老师。” 她起身,将那本画册拿在手上,走出咨询室,往枫荛的办公室去。 这些画到底蕴含着什么。 她不懂,枫荛总能懂一些吧。 一路琛乘着电梯,到达枫荛所在的楼层,中间有几个相识的医生护士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点了下头以示礼貌。 终于到了枫荛办公室门口,沐清欢连忙敲开门:“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 她的话在看到枫荛正在挂的东西时,戛然而止。 她表情不自然的走了过去,看向枫荛手里的东西:“枫荛,这是什么?” “画啊。”枫荛站在梯子上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画框端端正正的挂在墙上,随后慢慢下了梯子。 “这画很奇怪啊。”沐清欢抿了抿唇,眼神朝画上看了过去:“谁画的?” 枫荛收回梯子,往办公室的一出拐角走去,边走边道:“这画是出自著名画家米奈尔之手,是她一生的珍藏,我废了很大劲才弄到。”说道这里,他惋惜的叹了口气:“花了我不少钱呢。” 沐清欢眼神离不开那画,暗自打开手机,翻出之前袁杰拍的那张,最终确认,这是同一副。 枫荛已经放好梯子,擦了擦手,见她不说话,只顾看着手机,便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画很奇怪?” 沐清欢收起手机,抬眸看向枫荛:“嗯,你不觉得奇怪吗?” “哈哈,哪里奇怪了,这叫艺术,说了你也不懂。”枫荛笑着,踱步走到沐清欢跟前。 237.第237章 寸步不离 沐清欢撇撇嘴:“是啊,我哪像你懂这么多。” 枫荛闻言,轻笑出声:“你刚刚说要问我什么问题。” “啊?”沐清欢愣了下,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画册往身后放了放,说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枫大医生什么时候派给我任务,我都闲的快发霉了好吗。” 枫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伤还没好,这么着急工作可不好。” 沐清欢拍掉他的手:“别老摸我的头,会把我摸笨的。” “……你够笨了,已经没有再笨下去的下限了。”枫荛无情的吐露出事实。 沐清欢脸色一黑,气的不想搭理他。 枫荛哈哈一笑,看到她脖子上的伤,语气布满了一丝担忧:“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车子撞了怎么会脖子上也有道伤痕?我看这像是刀口的印记啊。” 沐清欢神情微僵,尴尬的笑了笑,打起了浑:“这是车前窗玻璃渣划的,哎呀,这倒霉事就别提了,我先回去了啊,院长还让我整理病例呢。” 说完逃似的跑开了。 枫荛看着那抹仓皇逃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丫头长大了,有秘密了。” 沐清欢回到咨询室,坐到椅子上,翻开画本的那幅画,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抬眸,打开电脑,百度起米奈尔,底下陈列了很多条相关信息,其中不乏有很多条关于那幅画的消息。 她一条一条点开看。 发现这副画的名字叫《囚》。 她并不明白这副画是什么意思,凭她的资历也看不懂,翻了不少知乎大神的评语,发现也不过尔尔。 看了半响,最终关了电脑,叹了口气,算了,等祁墨回来直接问祁墨吧。 只是他肯不肯说,沐清欢却不确定。 直到晚上回到别墅,沐清欢的脑子里还是在想着这个问题。 这一夜,也没睡上什么好觉。 翌日,一大清早,沐清欢出门去上班,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陆虎,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随即车窗落下,露出了墨帆冷酷的俊脸:“上车。” “?”沐清欢疑惑的看着他:“你要送我?”简直受宠若惊! 从第一次面见,面前这位就冷酷的根本不想和任何人打招呼的样子,现在居然主动跟她说话? 听着这意思,貌似还是要送她去上班? 墨帆非常冷淡的点头,沐清欢不由在内心叹息,果然是人以群分,祁墨已经够寡言少语了,这位怎么更甚! 如果说祁墨是盆水,对任何东西都不屑一顾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好吧,祁墨他冷,但至少相处久了会让人感觉到温暖,可这位分明就是盆寒冰,还是千年寒冰的那种。 根本不属于人间!他应该属于雪山之颠! 沐清欢不确定的问:“恒叔呢?” “有事。” “那我自己坐车去吧,不麻烦你了。” 墨帆道:“不麻烦。”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沐清欢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再推脱,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那,有劳了。”沐清欢抱着一颗不安的心,坐上了车。 车子调头,离别墅越来越远。 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沐清欢一开始还想着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但看墨帆一副‘任何人都不要跟我说话’的冷漠的样子,她就立即打消了攀谈的念头。 到了医院,她道了声谢便下了车,刚走了没两步,她回头一看,墨帆正跟在她身后。 “……”沐清欢指了指面前的医院:“你是……来看医生?”话说出来觉得不妥,连忙改口:“你是要去找人吗?” 墨帆说:“保护你。” 沐清欢一愣,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突然想到上次车库发生的事情,她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上一次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事实上到现在我仍然不相信有人会想杀我,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是吧,你……” 墨帆直勾勾的盯着她,让沐清欢的话全吞回了肚子里。 他道:“祁墨的要求。”言下之意,祁墨的要求,他只需要执行,她只需要接受。 而事实上他也没明白红罂为什么要杀她。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难道只是因为跟祁墨有牵扯? 沐清欢也懂了他的意思,走了几步还是想不明白:“真的是祁墨让你保护我的?” 墨帆冷冷点头。 “那好吧,我现在要去上班了,在医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放心吧,不用着跟着我了。” 墨帆盯着她,那种眼神让沐清欢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就这么一路让她跟着,一路上惹来了不少人注视。 中午吃饭的时候,枫荛笑意浓然的看了她身后站着的墨帆,压低了声音问:“这是谁?” “……保镖。”沐清欢头压的更低,任谁看到这么一个气场迫人的男人一声不吭的站在这里,都忍不住打量。 枫荛失笑:“看来祁墨对你真是不错。” “求别说他了,我真的特别感谢他,特别特别感谢,但是我也好苦恼你知道吗?”她装出可怜的样子道:“我让他吃饭他不吃,让他喝水他不喝,老实说我看他站在我办公室里,时刻都要注意他,生怕他不小心晕过去。”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枫荛笑意渐渐扩大,随即话锋一转:“对了,最近有个实验室联系我,他们在进行关于催眠能不能控制个体行为与思想的实验,你有兴趣吗?” 沐清欢眼睛一亮:“控制个体行为与思想?”随即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实验对象是什么?人类?” “外星人。”枫荛道。 “……”沐清欢白了他一眼:“为人师者,应当竖立正直严肃的形象吧?” “恰好我不属于那一类。”枫荛道:“只是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如果你有兴趣就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跟我去。” 沐清欢正要说答应下来,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祁墨。”她对枫荛说了句,便当着他面接了电话:“喂。” “我过两天回来。” “好。” “嗯。” 电话挂了。 238.第238章 大哥哥不凶 沐清欢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这次去需要多长时间?” “最少一周吧。”枫荛道。 沐清欢想了想,说:“祁墨说他过两天就回来了,我还是不去了吧。” 枫荛一怔,随即宛然,眼睛里波光潋滟:“为了他,你是打算放弃自己的梦想?” 当初初出茅庐的沐清欢,第一次与枫荛见面,被问及有什么梦想的时候,大言不惭说了句:为了人类不再被心理疾病困扰而奋斗。 现在想一想,多么天真幼稚。 沐清欢笑笑不出声。 枫荛无意间抬眸,便与墨帆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对他礼貌的笑了笑,后者冷淡的撇开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自从墨帆从暗到明,时刻跟在沐清欢的身边之后,让沐清欢再一次被推到了医院的八卦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连她的助手小陈,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望着她,简直把她当成了女巫一样,闲下来就问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这么多优质英俊的男人留在身边的? 什么办法? 没办法! 沐清欢已经完全对关于她的议论免疫了。人就是这样,第一次不习惯,第二次还不习惯,第三次第四次,被人说着说着,就会变得面对这种事情的同时,可以处变不惊安之若素。 祁墨说过两天回来,结果过了一个两天又一个两天,他还是没回来。 沐清欢对此不再抱有期待,每天上班下班,生活一成不变,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袭杀的事情。 尽管如此,墨帆仍然每天都跟着她。 时间久了,医院的同事也就都习惯了,甚至连小陈都从一开始对墨帆的畏惧好奇,到现在敢上前询问他想喝什么吃什么累不累这种建接人与人之间的信念桥梁第一步的关切语。 寸步不离的相处,让沐清欢对墨帆的认识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片面,她发现墨帆其实不像他给人的感觉那样凶戾。 比如,这天早上,墨帆突然被恒叔叫走,她也正好要去处理一个比较棘手的患有严重恋物癖的人。等到她休息的空隙,端着水杯站在窗口向外远眺的时候,无意间正了看见墨帆从车上下来。 人行道的绿化带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跌倒在地,哇哇大哭。 墨帆往医院这里来,势必会与小男孩擦身而过,沐清欢认为,他一定会冷眼旁观,甚至会目不斜视不闻不问。 但万万没想到,他停在了小男孩身边一米外,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即上前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噗!”沐清欢一口水喷出来,小陈忙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沐清欢拿纸擦了擦嘴角,回到窗口前站定,下面的小男孩已经被扶起,但是明显被墨帆给吓倒了。哭的更厉害,沐清欢不由得皱起眉。 一个少妇从医院方向惊恐的跑过去,一把将大哭不止的小男孩夺回怀里,大声指责着墨帆什么。 隔着太远沐清欢听不清,但是从越来越多围观的人和那母亲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墨帆似乎……被误会了。 而墨帆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一句,就那么直挺挺的像一根不会弯曲的钢板一样立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激动,小男孩哭的愈发无措。事情有了越闹越大的趋势。 “麻烦了!” “什么麻烦了?”小陈接话,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沐清欢急忙往外走:“没事,你继续整理资料,我一会儿要用。” 小陈哦了一声,沐清欢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出了电梯,沐清欢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立即被人墨帆看到。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明显已经很不耐烦。 他转身要走,几个人有男有女顿时拦住他,甚至已经有人扬言说要报警。声声指责了是人贩子。 沐清欢站在墨帆面前,挡住众人指责的手指,当然她不是保护墨帆,她是想在保护这一群愚民呐! “各位!各位我能说一句话吗?”她扬起胸前的工作症:“我姓沐,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这位是我的朋友,并不是各位口中的人贩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看你跟他就是一伙的!什么医生!你是他同伙!”有人道:“他不是人贩子,孩子为什么会哭?为什么这位妈妈骂他他不反驳?” 他寡言少语不行吗!! 沐清欢笑道:“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医生,你可以去问。还有,从头到尾事实你看到了多少?各位想帮这位母亲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和各位一样痛恨人贩子,但是各位,人言可畏,不能因为我朋友不爱说话没有解释,你们就误会好人。” 众人见她不卑不亢,言语之中有一股正气,再加上她医生的形象,其实很有说服力。 有人道:“但是这位妈妈不会污蔑好人吧?她自己的孩子看着呢,怎么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随便污蔑别人。” “我没有说这位妈妈污蔑人,她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我朋友本身又比较不合群,让人误会也是肯定的。但是……”她看了眼还在掉眼泪的小男孩,对那位母亲道:“小孩子不会说谎的对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小孩子。 年轻的妈妈抱紧孩子,显然不相信沐清欢的话,愤怒的瞪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让您的孩子说出实情而已。” 她走过去,弯下腰摸了摸孩子的头,立即被他妈妈躲开。沐清欢也不在意,笑望着孩子,柔声道:“小朋友,你很害怕对不对?” 小孩子的感觉是直接的,小男孩感觉到她没有恶意,怯怯的点了点头。 沐清欢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彩虹棒棒糖:“大家声音太大把你吓到了对不对?呐,姐姐给你一颗糖吃,你告诉姐姐,刚才大哥哥对你做了什么好不好?” 她的侧脸柔美,在清早的阳光下粉粉嫩嫩的,脸上基本还能看到细细的绒毛。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格外的亮。 239.第239章 祁墨,能把衣服放下来吗 墨帆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看着讨好小男孩的沐清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冲出来为他证明,他不关心任何的人对他的看法。 这个人管他的闲事做什么? 小男孩止住了哭泣,小心的看了眼墨帆,本能的往自己妈妈怀里缩了缩,小声道:“我摔倒了,大哥哥把我……把我抱起来。”他双手握紧棒棒糖,声音更小了L:“大哥哥好凶,我怕……” “不怕不怕,大哥哥不凶,大哥哥只是不会说话。”沐清欢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小男孩仍然有些怕。 沐清欢站直身体,笑望着一脸羞愧的年轻母亲,道:“抱歉,我朋友给你添麻烦了。” “没、没有,是我对不起才是。”她连连道歉,墨帆始终表情不变。 事情轻而易举的解决,一切的误会都是源于墨帆的沉默。 人群渐渐散开,沐清欢双手插进白大衣的口袋里,扭头望着墨帆:“我是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帮助,我随时都可以。” 她说的委婉,但是墨帆回答的一点都不委婉:“我没病。” 好吧,碰了一鼻子灰。 沐清欢不在意的笑了笑,当先走回去。 然而她没有看到,身后墨帆望着她时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冷酷,多了一丝深沉。 这件事情过后,沐清欢对墨帆看法就变了许多,之后刻意注意了,发现了一些微妙而有趣的事情。 比如,她几次看到墨帆把一个自闭小孩从窗口掉下去的玩具捡回来,或者他有时候甚至会在她需要的时候递给她一支笔,或者一张纸,让她常常以为是小陈做的,等到回过神来,墨帆仍然像个雕像一般站在一旁,谁也不确定他到底动了没有。 ** “少爷,现在是回别墅,还是去公司?”下了直升机,祁恒边为给他拉开车门边问。 祁墨默了一瞬,想起沐清欢那天兴冲冲的说要接他,不自觉便道:“去华南医院。” 祁恒眼神闪了闪,应了一声,便驱车前往医院。 彼时,沐清欢正在和几个医师探讨一个新病人的病情。墨帆站在走廊里,来来往往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一个既英俊又冷酷的只有漫画里才的气质男,谁都想多看两眼吧。 墨帆完全不为所动,身躯始终如标枪一般笔直。 正在这时,在左边的电梯处,响起了几道低呼声,全是花痴的惊叹:“好帅啊!” “好有型哦。” “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诸如此类,一时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墨帆听到脚步声朝着自己而来,缓缓抬眸扫了一眼,见是祁墨,他微微往旁边让了一些。 祁墨停在门外,从门上的透明窗看到了正侃侃而谈的沐清欢。嘴角眉梢的淡漠都似乎浅了一些,。 “最近没什么事吧?” 墨帆神情不变:“没有。” “辛苦你了。” 墨帆沉默。 祁墨刚想拍拍他的肩,突然眼神一凝,脸色冷了几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看着墨帆,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怒意:“她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墨帆道:“不知道。” 澎! 祁墨抬脚,房门不堪一击。 “所以我认为,他的家庭也许是造成他……”沐清欢正说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诧异的望去,随即一喜:“祁墨?” 太过喜悦,以至于连祁墨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祁恒在旁边一直不断的给她使眼色,都被她忽视了。 张医生是见过祁墨的,但是这种踹别人门的举动实在是太过粗鲁,不仅是他,其他两位医生也都有些生气。 张医生道:“沐医生,医院的门不是私人的吧?” 沐清欢怔了一下,都怪她刚才看到祁墨一时高兴,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她连忙道:“抱歉抱歉,他偶尔会发狂躁症,暂时你们先讨论一下,我出去一趟。” 说着拉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祁墨,一直来到她自己的办公室。 祁墨脚腕一勾,门就被关上了。隔绝了跟在后面的祁恒和墨帆。 祁恒看向墨帆:“夫人真的没有出过事?” 墨帆神情依旧:“没有。” 祁恒都不惊要怀疑眼前这位了,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那种打死都不承认的人? 墨帆任他打量。 而办公室里,沐清欢还没说话,祁墨突然凑近,她吓得一直退到,直到背部贴到了墙。 祁墨一只手伸过来,按在她脸颊旁,俊脸缓缓凑近…… 干什么!!! 沐清欢心跳猛地加速,脸色一分分的红了,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盯着祁墨。盯着盯着,她盯出些别的意味来了。 祁墨壁咚也,似乎……好像……大概……应该不是想来一个久别的吻吧? 正想着,突然脖子一凉! “啊!你干什么?”太直接粗暴了吧! 沐清欢连忙抓住领子,脸红的像猴子屁股,祁墨寒冷的声音却哗啦烧灭了她的羞涩:“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沐清欢只愣了一秒,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摔的。” “哼。”祁墨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拖到办公桌旁,一手扫光了上面的东西,将她整个人压了下去。 “祁墨!你干什么……住手!” 祁墨一把扯开了她的白大褂,一只手就把她乱动的双手给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迅速的撩起她的衣摆。 看到她腰腹前后仍然没有全部褪下去的於青,祁墨整张脸布满了这寒霜! 皮肤猛得接触到冷空气,冷的沐清欢一个哆嗦,祁墨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突然碰到她的后腰,那力道一点儿也不温柔,本来腰部肌肉损伤就还没有康复,沐清欢疼的吸了口冷气,紧接着祁墨就停了下来。 “疼吗?” “……”沐清欢有点拿不准大少爷突然用这么恐怖的语气说话是闹哪样,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句:“疼。” “怎么弄的?” “……车撞的。”她眨了眨眼:“你把我衣服放下来行么?我冷。”其实是害羞!这么上前身坦露在他眼前,沐清欢都快无地自容了。 祁墨把衣服放下来,却没有放开对她的桎梏,冷声道:“继续说谎。” 240.第240章 你比以前美多了 在祁墨的目光下,沐清欢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 祁墨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越来越冷,听完之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这么盯着她。 没想到七重门的打起了沐清欢的主意,但是理由呢?七重门不可能只是杀着她玩玩,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促使对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沐清欢动了动手腕,没好气的道:“现在可以放开了吧。” 祁墨松开她,看着她捡起一旁的白大褂要穿上,他冷冷道:“不许穿。” “得,大少爷你刚回来我不跟你吵,可我现在在还在上班呢,你先是踹门,现在连衣服都不让我穿,影响不好。”沐清欢仍然把外套套上,刚才那些旖旎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了。 “沐清欢!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没命了?”祁墨很想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屎! 沐清欢道:“我知道啊,可是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你面前?” 祁墨抬起她的下巴,动作有些霸蛮,指着她的脖子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安然无恙?” “没有割断喉咙,没有危及性命,可不就是安然无恙?” 祁墨被她气到了,半晌,冷冷吐出一句:“蠢女人!” “喂!你不是专门跑来跟我吵架的吧?祁墨你干什么去?” 祁墨不理会沐清欢,扔下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当打开门看到标枪一样伫立在门外的墨帆的时候,他的怒意差点又冒出来,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跟我过来。” 祁恒本想跟上,祁墨走了几步头也没回的道:“恒叔,你去忙吧。” “是。” 祁恒离去,祁墨带着墨帆来到走廊尽头的一处阳台。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认定的事情打死都不承认是吧?”一到阳台,祁墨没好气的道,看着一声不吭的墨帆,连他都差点被气笑了。 “为什么瞒着我?”他问。 墨帆道:“怕你分心。” “如果红罂这次把她杀死了呢?还是瞒我?” “是。” 祁墨:“……” 他明智的选择不再在这件事情上计较,而是问了其它:“红罂为什么要杀她?查过了吗?” “查不出来。” 祁墨转过身,双手按在拦杆上,透过玻璃望向远处,第一次,心里如同乱麻。 七重门对付沐清欢做什么?她不是他们的人吗?沐江左当初让人把她送到唐家是为什么?一切明明指向沐清欢是七重门的人,可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又那么矛盾。 沐清欢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唐云暖三年的昏迷根本就是一个局,是傅良一手促成,而其目的,不过是利秦琛对唐云暖的感情和对她的绝情,方便在她身上做实验罢了。 这一刻,祁墨心如深渊。 七重门,到底想干什么? 不可能是狗急跳墙乱咬一通,那么对付沐清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是打算放弃沐清欢这颗棋子了吗?还是说沐清欢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而对方想借除掉沐清欢这件事情,让他自乱阵脚呢? 墨帆道:“她被红罂追杀的时候,有人出手相帮。” 祁墨眉梢一跳:“你确定?” “是。”墨帆说:“现场有一颗子弹。如果红罂用了枪,沐清欢不可能活着。” 如果这次回来,沐清欢只是一具尸体的话…… 祁墨握住栏杆的手倏然收紧! 沐清欢收拾好被祁墨扫落地的文件和用品,无语的看着前面破了个洞的白大褂,真是无语凝咽。 她已经严重的感觉到自己跟不上祁墨的思维与步伐了,这么久没见不应该抱在一起温馨一番吗?他倒好,凶巴巴的踹开门,成功又把她推向医院的新一轮八卦的主角,粗鲁的把她压在桌面上,竟也只为察看她身上的伤,还发了一通怒,又带着一身怒意离开…… 沐清欢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段安静的时间来缓冲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刺激。 澎! 房门被猛地推开,她以为是祁墨,差点就爆粗口了,没想到来的是简瑜。 简瑜拎着祁东,是的,就是‘拎’着他,狠狠的把人推到她面前,狠声道:“你来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沐清欢木然的道:“如果你怀疑他脑部病变,我建议你先去做个MR或者CT,实在不行给他开刀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水。” 简瑜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喂,你没事吧?” “没事。”沐清欢这才敛起心情,看清简瑜的脸她顿时吓了一跳:“你几天没休息了?都快成国宝了。” “我每天都休息,但我现在神经很衰弱,你看看我这里……”她松开祁东指着自己的眼角:“鱼尾纹啊!!!” 沐清欢只能表示同情。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晃了一圈,大概就猜到了一些,转头看向好整以暇的整理衣襟的祁东:“祁小少爷,你还没玩够啊?” 祁东笑得浪荡之极,一脸温柔的望着简瑜,道:“大嫂言重了,我对简小姐的爱犹有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这辈子非她不娶……” “呕!” 还没说完,沐清欢和简瑜同时捂住胸口一副恶心到不行的模样,动作是如此的一致。 祁东冷哼一声,转身潇洒的坐到椅子上,然后趴在桌面上一双美丽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沐清欢。 沐清欢:“……有何贵干?” “大嫂,这么久不见,你比以前美多了。” 简瑜的脸都快要滴黑水了:“祁东你要作去外面作!恶心不恶心!” “我恶不恶心亲爱的你不知道么?”祁东眨眨眼,嘴角的弧度带着邪气。 简瑜有些失控,左看右看,最后目光定格在沐清欢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保温杯上。沐清欢顿时知道了她的意图,连忙把杯子护在怀里:“淡定淡定千万淡定!” 简瑜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全身力气消失,软软的趴在桌面上,长长地叹息一声:“把我抓进精神病院吧,来生做牛做马一定不负此恩。” “……” 241.第241章 家暴是犯法的 不同于简瑜的抓狂,祁东在旁悠然自得:“大嫂,你这么漂亮,我大哥一定被人迷的神魂颠倒吧?” 沐清欢与简瑜对视一眼,后者对她抛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沐清欢默默把保温杯放回去,说道:“祁东啊,就算你拍我马屁,如果你有病我还是会把你送医院关起来的。” 好友是自己的,弟弟是别人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理会祁东一脸受伤的做作的表情,沐清欢同情的看向自己的好友:“你们又怎么了?” 简瑜还没说话,祁东便道:“没什么,昨晚上我们……” “闭嘴!!”简瑜一声狮子吼,祁东耸耸肩,看似一副浪荡无所谓的样子,眼底早就已经涌上了笑意。 看得沐清欢不禁为好友捏一把汗!这位小少爷……是玩简瑜玩上瘾了么? 八卦谁都喜欢,沐清欢看着欲言又止,脸色一阵青白交替的简瑜,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简瑜几次想开口,但几次又都把话吞了回去。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的脸更加像火烧,又羞又怒。可恶的祁东,居然敢骗她! 沐清欢见她这样的反应,更加好奇:“你们……XXOO了?” “没有!”简瑜怒道:“这个禽兽居然让我给她手/淫!” “!!”沐清欢怒瞪着祁东:“禽兽!” 祁东不以为然:“禽什么兽,大嫂你难道没有为我哥……” “小东,你在这里干什么?” 祁墨的到来,阻止了祁东说出惊人的话,沐清欢看着截然不同的两兄弟,实在想不出同样的家庭,为什么孕育出这两种极端的性格? 祁东从一只不安份的豹子,在祁墨出来后秒变温驯的小猫儿,一本正经的道:“哥你也在这里呢?我跟简瑜闲来没事,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看看大嫂,关心一下大嫂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嘛。” 祁墨知道他嘴贫,向来不跟他计较,这会儿他还有事跟沐清欢处理,没有闲功夫跟他扯。便道:“不用你关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一手放在口袋里,径直走向沐清欢,后者心里一紧,暗自思量他会做什么。 结果祁墨什么也没做。 倒是祁东突然委屈道:“哥,有了大嫂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要了吗?” 祁墨皱眉:“你很闲吗?” “我很忙……” “那就去忙。” “……”祁东一脸受伤的望着自家哥哥,那小孩子要不到糖的委屈表情让一旁见惯了他痞赖不要脸的样子的简瑜惊叹的瞪大眼。 祁东丝毫没有被祁墨赶走他的行为打击,腆着脸讨好的笑道:“这么久都没见了,你就不想你英俊帅气的弟弟吗?” “不想。”祁墨毫无感情的打击。 哗啦一声,祁东的玻璃小心肝碎了一地。他一点一点的捡起来,演技大爆发:“大嫂!都怪你,把我最亲爱的大哥抢走了!” 祁墨:“……” 简瑜:“……” “……”沐清欢拿出手机:“喂,三岔口精神病院吗?我这里有个疯子……” 祁东一把夺过手机,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简瑜看到他的脸色,顿时爆发出狂笑声,太他解气了!原来祁大明星也有吃憋的一天! 正笑得欢乐,祁墨猛地看向她:“你也出去。” “呃……”简瑜的笑声全卡在了喉咙里,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她连忙凑到沐清欢身边,整个跟祁东一样的反应:“小欢欢,人家好怕怕……” 众:“……” “哈哈哈哈哈……”祁东笑歪在椅子上:“简瑜你真是不怕死,我都不敢这么调侃我哥。” “祁墨,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沐清欢也忍不住发笑,大概祁墨很少被人违抗命令吧?看那个脸呦,真是招人疼。 祁墨眯起眼,然而三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各自笑得放肆,完全无视了他。 沐清欢毕竟是跟他处过这么长时间的,清楚的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眼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冷,脸部轮廓愈发趋于冷硬,她本来想缓和一下,但是当祁墨的眼神射来的时候,她不怕死的道:“警告你哦,家暴是犯法的。” 祁墨冷冷一笑:“沐清欢,真是长胆子了啊?” 后面一个‘啊’字提高了声调,颇具威胁性。 祁东在旁搅和道:“大嫂别怕,我哥从来不打女人,我用简瑜的贞操做保证!” “你去死!!”简瑜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扔了过去。 “喂喂你谋杀亲夫是不是?昨晚上是谁说要跟我一生一生永不分离的?” “欢欢,关门放祁墨!” 看着祁墨漆黑的脸色,沐清欢差点没笑晕过去,简瑜真是太大胆了,难道她不知道祁大少爷的心眼比祁小少爷的还要小吗?! 几个人乐成一团,祁墨冷眼旁观,气氛却是意外的和谐。 然而几人都没有发现,站在门口已经不知道多久的枫荛。 他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本来是给沐清欢送过来的,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吵闹却令人羡慕的一幕。 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文件袋的一角被他握得皱起来他也没有发现。房间里传出来的欢乐的气氛,与身后的走廊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枫荛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连那双温和的眼眸,也似乎黯然了一瞬,只是片刻,又恢复如初。 他重新扬起笑意,敲了敲门。 叩叩…… 房间里的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所有的笑声都在看到枫荛的那一刻,停住了,明显他的到来致使这和谐的一幕中断。 枫荛微微垂下眼睑,眼角泄露了几分自嘲的味道。 祁东等人都看着枫荛,连祁墨都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枫荛,他眼神微凝,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 枫荛礼貌的道:“抱歉,打扰一下。” 沐清欢急忙起身:“老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打扰到你了么?”枫荛似笑非笑,似玩笑似认真。 沐清欢还没来得及说话,祁墨突然跨出半步,挡在了两人中间,隔断了两人人视线,随即对沐清欢道:“去请假。” “开什么玩笑。”沐清欢翻了个白眼。 祁东恢复了本性,简瑜清咳了一声,对沐清欢道:“病人我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你直接联系他的家属。” 说着疾步出门,沐清欢看向祁东:“你真打算做我的病人?” 祁东嗤了一声,才晃悠悠追上去。与枫荛擦肩而过的时候,枫荛对他点了点头以示礼貌,但是祁东因为只看着简瑜,而没有在意旁边的人。 等到他突然感觉到一束冰冷的视线盯住自己而回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枫荛嘴角那一缕浅浅的弧度。 242.第242章 你对别的男人都这么好奇吗 同处一室,沐清欢感受到了成倍的压力。 祁墨看向枫荛时的眼神犀利而危险,这在沐清欢的意料之中,可是让她惊讶的是,枫荛居然一反常态,同样的直视着祁墨,没有丝毫退步。 两人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她变成了不相干的人。 没来由的,她心跳猛地加速,正想打破这诡异的僵局,枫荛突然轻笑,当先移开了视线,随即越过祁墨,将手里的文件放到她桌面上:“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这次研究讨论的结果,你有空看一看,有什么意见或建议,随时来找我。” 说着他别有意味的对她打了个眼色:“久别胜新婚,你可别冷落了祁先生。” 沐清欢尴尬的扯出一丝笑,总觉得枫荛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像是生气,但分明又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意。 祁墨在一旁冷声道:“不劳费心。” “祁先生不会还在记恨上一次在酒吧的事情吧?”枫荛转身的时候,沐清欢猛地意识到,究竟哪里不一样了! 是的,枫荛在笑,但是眼神却很冷。 她心头狂跳,这是第一次,她从枫荛身上感受到犹如坠入冰窑般的寒意。 她僵硬的扯出笑容来,急忙道:“怎么可能呢,祁墨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再说上一次只是游戏而已嘛,不会记恨的。对吧祁墨?”她望向祁墨,后者缓缓将视线移过来,直接无视了枫荛,拉住她的手腕往外拖:“跟我出来。” 当整个房间只剩下一个枫荛的时候,他缓缓扬起唇角,突然笑出了声:“呵……” * 夜晚,总是会让人联想到很多。比如夜场的热闹,比如黑暗的肮脏。 周放从一个酒吧走出来,绕到不远处的停车位,刚钻进车里,他浑身一僵!下一刻他拔出枪,对准了身后。 “是我。” 清冷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周放松了口气,赶紧把枪收起来,身后的人道:“秦琛现在怎么样了?” 周放本能放低了姿态:“一切顺利。” “好。” 听到这个字,周放缓缓吐出一口气,抬眼望去,坐在一片昏暗中的男人眼睛格外夺目,仿佛能摄人心魄的黑曜石。 “交待你的事情布置的如何了?”男人一开口,周放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他道:“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全部布置完成。但是……” “但是?” “真的能万无一失吗?”周放不认为祁墨是一个坐经待毙的人,他们在祁墨周围全面撒网,一切顺利的让人有些不安。 也许是他太过高估祁墨了吧,他想着。便又听男人道:“旗鼓相当的对手,向来不会出现万无一失的情况。” 周放疑惑的望着他,既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为什么还要这样去做? “周放,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利用你手里拥有的一切势力,全面打击祁墨,务必斩草除根!” 声声如雷,震耳欲聋! 周放缓声问:“那么,您想从哪里开始?” “那就白珏吧。” ** 沐清欢洗完澡后爬上床,小心翼翼的绕过祁墨,生怕惊醒了他。 一整天祁墨都像吃了火药一样,强行把她从医院拉走,害得她打电话给院长好说歹说,最后以旧伤复发为由,才免去了一顿数落。 回来后她本想跟他好好认真严肃的谈一谈关于他妨碍她的工作的问题,然而祁墨却一头扎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要跟他‘好好谈谈’了。 祁墨似乎很累,她跟别人通个电话的功夫,他就已经上床去睡了。 沐清欢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祁墨,他连睡觉的时候,都紧紧的皱着眉,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沐清欢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但是又怕惊醒他,伸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来。 就在她收回手的同时,祁墨睁开了眼。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沐清欢心虚的道:“你没睡着啊?” “没有。”祁墨的视线从她的脸,一路游移,最后到了她的衣襟处,顿住。他问:“你睡觉不穿内衣吗?” “……”沐清欢赶紧钻进被子里,红着脸道:“你看过谁睡觉穿内衣了?” “没看过。” 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也从来不会有什么桃色新闻,就连祁家老爷子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给他安排女人,都没能接近他半步。 说起来,沐清欢是这么多年,惟一一个走进他的生活,而且还跟他同床共枕的女人。 沐清欢哑然,虽然祁墨很诚实的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丝毫没有做老师的欲望。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沐清欢突然道:“你跟墨帆认识多久了?”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她以为祁墨睡着了,转过头一看,后者正凝视着她,目光幽幽如鬼火。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沐清欢道:“就随便问问,他……”她把墨帆扶小孩子却被误会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问:“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祁墨道:“他不习惯跟人交流尤其是陌生人。以前他遇到过一起打劫事件,本来是好事,最后却因为被害人不肯出面作证,导致他被拘留。” 沐清欢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禁勾勒出那样的画面,呐呐道:“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啊!” “他不是不留名,在我看来,他应该是懒得说。”祁墨想起墨帆干的几次乌龙事件,不禁道:“他不擅长跟人交流。” “原来这才是他沉默寡言的真正原因?”沐清欢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他是属于交流障碍吧?他一直都是这样还是在某个时间段之后才变成这样?对了,你让他来保护我,证明他身手不错吧?他是做什么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 “沐清欢,你对别的男人都这么好奇么?”祁墨眯起眼看着越来越兴奋的女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够轻易被人挑起情绪,枫荛是这样,墨帆也是这样。 “我这不是好奇,我这叫关心,关心一切病人是医生的职责!”沐清欢道:“人活着如果连好奇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243.第243章 那就滚吧 “所以你对每个男人都好奇?是好奇他们身体结构组织,还是好奇他们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沐清欢猛地扭过头,目光火热的盯着他:“祁墨,你在吃醋?” 祁墨皱眉,相当不耐烦:“没有。” “哦。”沐清欢又望着天花板,认真的道:“墨帆虽然外表冰冷,但其实内心还有着善良的一片吧?你说以后我跟你契约结束后,我去追他的话,有多少成功几率?” “你想都别想!” 沐清欢无辜的望着他:“这跟你有关吗?” “没有。” “是吧是吧,跟你没有什么关系,那你不妨帮我想想,怎么样追到墨帆比较速度……” 话没说完,祁墨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半眯起眼,眼神危险之极:“你这么迫不急待的想要男人?” “……算是吧。”沐清欢眼看着他的脸一分分黑下去,心早早已经爽翻了天。逆袭成功! 每次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没想到她沐清欢这辈子还有机会翻身!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身心都舒坦的不得了! “我成全你。” “好啊,那就拜托……什么?”她猛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随即唇被封住! 她的眼睛缓缓瞪大,全身都僵硬。祁墨的吻一如他这个人,冷静直接,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把眼睛闭上!”祁墨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哑声命令道。被她一双惊恐的眼睛瞪着,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你连接个吻都不会吗?” 她应该会接吻吗?! 这有什么值得鄙视的吗?! 沐清欢脑子一抽,呐呐的道:“你、你想跟我滚床单吗?” 被一个小有姿色的女人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然后问一句这样的话是什么感觉? 祁墨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此刻,他只想……那就滚吧! 他伸手将她眼睛盖住:“蠢女人。” 沐清欢眼前一黑,随即唇上再度覆上了一个温软的东西,比刚才要温柔,温柔的她全身如同触电一般酥麻,身心都涌出一股冲动,不知不觉中,她闭上了眼,抬起手臂圈住面前的人,主动送上了自己。 一切来得这样猛烈,如同干柴遇上烈火,天雷勾动地火,他没有迟疑,她也没有婉拒,好像一切水到渠成,瓜熟蒂落,那么的顺理成章。 “嗯……”一声轻吟无意识的自她嘴角溢出,祁墨松开她,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染上的情/欲的光彩,闪动着潋滟光芒。他喉间一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击散了他多年以来的冷静自持。 被子掀开,室内的灯光倾泄进去,一切春光在落在他眼底,他眼神一暗,瞳孔里仿佛有烈焰在燃烧。 “祁……祁墨?”沐清欢怯怯的唤了一声,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红唇像晶莹的樱桃,轻轻的颤抖着,鲜艳欲滴…… 一声压抑的低喘自祁墨喉间溢出来,他的手擭住她的后脑,贪婪的掠夺她的一切,从额头,到脸颊,从嘴角到脖颈…… 一路的轻吻,落下一路的旖/旎。他的有条不紊更像是亟待爆发前的冷静,然而却折磨的沐清欢仿佛身陷惊滔骇浪之上,所有的感觉,无非就是那一路落在身上的炙热的吻…… 她喉咙干渴,呼吸急促,半张着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最后也不过是轻轻一声低吟,带着微微的哽咽。直到他的吻攀上胸前最敏感的花蕾,她猛地一颤,低吟变成了轻浅而不安的轻唤:“……祁墨……” 就像是一直在缓缓晃动的波澜,陡然间变成惊滔骇浪!随着她那声呼唤,只听嘶啦一声,衣服飘向空中,又缓缓落下…… 沐清欢猛地睁开眼,猛然捉住了祁墨已经落到腿间的手! 祁墨抬眼,四目相对,她的呼吸乱了起来,近乎哽咽地恳求望着他:“我……我怕疼……” 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落进了祁墨心底,触电一般流向四肢百骇,最后全都汇集到胸口,凝聚成了一种叫做‘怜惜’的东西。 他动作轻柔的抚着她的脸,在她颤抖的红唇上落下一吻,声音温柔的令沐清欢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别怕,我不会让你难受的。” 她如同被蛊惑一般轻轻点头,缓缓地松开了握着他的那只手…… 祁墨的手指挑动着她每一根神经,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炙热与渴望,然而他是如此的沉稳,如此的温柔。温柔的她几乎想永远沉浸在其中。 一滴汗,滴落在她眉心,她迷蒙的睁开眼,入目是祁墨英俊绝伦的脸,不复平日里的冷漠,只是却比平常更加危险! 可是她只看了这一眼,随即眼睛被一只火热的手掌覆住,耳边是祁墨灼人的呼吸:“沐清欢,你是心甘情愿吗?” 她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嗯了一声。 祁墨嘴角微扬,俯身吻上她的红唇…… “澎!” 然而就在他提枪准备战斗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踹门声打断了一切。 随即就听到了顾以南声音:“祁墨?出来!” 沐清欢睁开眼,眼前还是祁墨的手掌,但是在微微颤抖。 “……” 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祁墨放开了她的同时,沐清欢还没看清他的模样,被子就当头蒙了下来,把她裹得蜜不透风。 随即听到祁墨寒声道:“睡觉!” ……这种情况让她怎么睡得着!! 但显然祁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等她把脑袋露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全身散发着黑色不明气体的祁墨,和被他下一刻关上的卧室门。 “……”听说男人在提枪上阵的前一刻被打断,心情是极其恶劣的。难道祁墨的怒意与不满已经变成实质从他身体里溢出来了吗?! 顾以南上楼才上到一半,听到了脚步声,他抬头一看,祁墨正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眼底一片黑色阴影…… 被顾以南用手铐被迫铐在一起被拖上来的容七笑咪咪的对祁墨挥挥手:“嗨,你老婆呢?咦?你的脸色怎么跟北宫欲/求不满的时候一样?” 顾以南盯着祁墨看了几秒,脸上的笑变成了僵硬的弧度,随即开始往下退…… 244.第244章 原来你是小可怜呢 祁墨无视他缓缓倒退的动作,问:“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他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一般,阴寒而狰狞,顾以南怀疑,他要是没给一个他满意的答案,他会徒手将他撕碎。 他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听徐天说沐医生受伤了,过来看看。” “看完了?出去。” “还没看到……行吧。”顾以南脸色变了变,如果换成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他一定会让对方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但是祁墨向来如此,再加上确实是他自己打断别人的好事,理亏在先。 他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正打算转身下楼,身后容七双手抵住他的后腰,笑容憨态可掬:“顾少爷,打断别人的房事,现在还想拍拍屁股离开?” 顾以南回头瞪住她,笑得狰狞:“你想黑我?” “并不是,我只是太单纯说了实话而已。”容七扬了扬两人被手铐联系在一起的手腕,笑得比他还狰狞:“每天逼着我看你洗澡拉屎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顾以南道:“我不是也看了你洗澡?” “哼。”容七笑脸秒变,天真无邪的望着祁墨:“祁少爷,你们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是提枪准备上阵的时候被打断的?还是兴致最好的时候被打断的?你身体没事吧?我认识几个泌尿科的著名医生,可以介绍给你哒!” “闭嘴!”顾以南毫无表情的对祁墨道:“你继续,明天我再来找你。” 说着他转身几乎是拖着容七离开。 祁墨回到房间的时候,沐清欢乖乖的躺在床上,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即便理智已经回归,他仍然心头一紧,刚才的那股冲动流窜在周身。他 “是顾以南?” “嗯。” “他找你有事?” “他来找你。” “哦?有什么事吗?”沐清欢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祁墨脸色一黑:“你干什么?” “他这么晚找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吧,我去看看。” “他已经走了。”祁墨看她穿得整整齐齐,心里没来由的涌出一点小失落,但是这种情绪瞬息间变成了不满:“穿成这样你出去?” 沐清欢低头审视了下自己的睡衣:“有问题吗?” “把后面吗字去掉。”祁墨冷哼:“有问题。” “哦……是么,那我换件衣服。”说着就去衣服柜里找衣服,路过祁墨身边都没有抬头看他。 祁墨一怔,瞧见她耳根下的诡异绯红,唇角微扬:“人都走了,换什么换。” “哦,那、那睡觉吧。”沐清欢低着头又回来,就是不看他。 开玩笑啊!刚才差点就真枪实弹的战斗了,如果真的有后续她也至于太尴尬,尴尬的是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半途中被腰斩,这种状态才是最让人尴尬的! 她兀自羞耻,突然手腕被握住,随即一股大力迫使她转身,澎地一声,撞进了祁墨怀里! 这是……要继续的节奏吗? 沐清欢紧张而又心惊的抬起头,看到祁墨的脸色后,哗,一盆凉水冲下来,心里的那点小色心顿时熄灭了。 祁墨抬起她的下巴:“你真的是医生么?” “如假包换!”沐清欢一动不动任他打量,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紧接着祁墨嗤笑一声:“你们不是一群能够客观把床事看成无趣的活塞运动的变态?” “……谁告诉你的!”沐清欢真是没想到,这种话能从看似正直严肃的祁墨口中说出来:“就算医生见惯了人体,但是工作与生活能一样吗?你会喜欢跟一个你的病人进行活塞运动吗?” 说完觉得这是一个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继续深谈下去的问题,连忙推开他,咳了一声,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身体蜷起来背对着祁墨,心里头澎澎直跳,哪里能睡着! 突然床另一边凹陷下去,沐清欢本能的一僵,下一刻,祁墨的手臂就伸了过来,将她揽进怀里。 沐清欢身体僵的更厉害了:“祁墨?” “睡吧。” 灯光熄灭,整片空间陷入了黑暗。 听着祁墨的呼吸声,沐清欢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容七被顾以南拉狗一样拖出别墅扔上了车,顾以南解释自己的手铐,把容七铐在车门上专门为她准备的把手上,一路都没有说话。 而且看样子心情也不是特别好。 容七好奇的问:“顾以南?你是不是喜欢祁墨?” 顾以南冷嗤:“神经病。” “那你就是喜欢沐清欢?” 顾以南眼角一跳,容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哈哈大笑:“呦,居然喜欢好友的老婆,口味不轻啊!啊,我知道了,你是想到他们刚才在XXOO所以心情不好,吃醋了是吗?” “闭嘴。” “被我猜中了吧?哈哈哈姓顾的原来你是小可怜呢。来,让妹子好好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容七凑过去摸摸他的头,被顾以南狠狠甩开! 他瞪了她一眼,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女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没有一点身为别人俘虏的觉悟! 顾以南有时候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给五马分尸,但是还没有看到猖狂如她向自己求饶。折断一个太过刚硬的人算什么,折断容七这种像泥鳅一样狡猾的人,才真正的能够满足自己的虐待欲。 他非常确定自己不是虐待狂,但是这个容七随时都会激发他这种虐待的心理。就比如说,现在,此刻。 他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闪电一样飞出去,本来以为她会吓得大惊失色,结果顾以南就听到了耳边兴奋的叫声:“再快一点!你太慢了!要不你让我来开,保证爽死你,让你忘记烦恼忘记忧。” 顾以南猛地一个飘移,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盯着容七,眼神变幻莫测波谲云诡。容七毫无自觉,仍然笑眯眯的望着他。 顾以南道:“你会在乎跟讨厌的人上床吗?” 容七眼神一冷,却只是瞬间她又恢复一惯的没心没肺:“被刚才的事情刺激了,所以想找个替代品发泄一下吗?” ** 大家都想看羞耻的画面是吧?成全你们,但是请默默地看,默默的爽好吗?木头立志要做一个纯洁的好汉纸! 245.第245章 那我就给你刺激的 “容七,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信。”容七道:“但是你最好割下舌头之后顺便把我杀了,不然的话,留着我的命就是在玩你自己的命。” “呵,我真怕。”顾以南勾起玩味的笑,缓缓凑近她,嘴唇几乎贴着她脸,吐息如火,却无端的令人心悸:“容七,你对奴隶这个职业感兴趣么?” “性/奴?”容七道:“不感兴趣。” 顾以南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当看到容七眼里的笑意,他笑得极其骚包:“你看起来很高兴么。” “你的痛苦就是我高兴的源泉。”容七面不改色,尽管此时被压制。但总感觉此时的顾以南跟刚才有所不同。 顾以南笑了一声:“那你可真要失望了,从我知道沐清欢是祁墨的人的时候,我早已经不喜欢她了。” 容七一愣:“那你刚才那副样子……” “故意让你看的,你不是挺高兴么?”顾以南笑容扩大,看到容七眼中的愤怒,他心底那种猫戏老耗子的恶趣味涌了出来:“自从被我逮住,你一直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把我恨死了吧?” 容七眼皮子一跳,没错,她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在此之前,她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顾以南这种,表现浪荡不羁,内心比表面还要浪荡不羁的人! 很少有人会习惯自己解决身体需要的时候被人观看吧?但是顾以南就能。他洗澡睡觉蹲坑尿尿,全都让她跟着。 每当她觉得找到逃跑的时机了,想趁着他解决生理需要的时候出手,其结果总是以惨状收尾。 因为!她打不过他! “我特别喜欢你,喜欢的胜过一切。”容七笑容满面,根本让人看不清她真实所想。 不过没关系,顾以南想,只要拔了她的利爪,这只骄傲的小猫一定会变得温顺。 他猛地按住她的后脑将他带进自己怀里,满意的看到她眼神变得冷漠:“你知道什么办法击溃一个人的自尊最快吗?” 容七心中一凛,随即他的唇就覆了下来! 她猛地瞪大眼,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对她这么放肆!即使有,也早就被北宫或者她自己给废了! 她本能的伸腿去踹,却被他一手按住。他松开她,两人的唇上拉扯出一条暧昧的银丝。顾以南轻轻一舔,笑得得意之极:“哦?原来你只是一头纸老虎。脸不红心不跳的时候看我的身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愤怒?” 容七眯起眼,陡然一笑:“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来日我扎你十刀。” 顾以南浑不在意:“这个交易划算。” 难得看到调皮的小猫失了分寸,顾以南的心情格外好。至于她所谓的‘扎十刀’,呵呵,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危险! 容七本能的意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但是手被铐住,身体被他禁锢着,只能无济于事的瞪着他越来越近的脸。 呼吸交错在一起,她看着顾以南眼中的戏谑,不服输的性子被激发出来!她猛地伸手另一只自由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边吐气如兰:“想玩大的?奉陪到底!” 顾以南失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怕死呵。 正思量,容七的唇便封了过来,粉嫩的舌扫过他的唇齿,带来一阵战粟! 顾以南眸色渐深,声音温柔似水:“你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是么,你想刺激的,那我就给你刺激的。”容七一个翻身,顾以南任由她去,她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胸前的扣子,动作充满了挑/逗。 顾以南好整以暇的等着她所谓的刺激。 她俯下身,手指灵活的自他的衣摆钻进去,来到皮带扣的位置,咔嚓一声……她的手缓缓伸进去…… 顾以南却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到两人之间,看到她指间的一片薄薄的刀片的时候,他不禁挑了挑眉:“的确够刺激。” 容七眼底闪过一丝懊恼,耍赖道:“不行!重来!我还有更刺激的!”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顾以南仍然很想笑,这个女人,真是装的一手好蠢。如果不是太了解她,他也会以为她真的仅仅只是在耍赖而已。 “你以为桌上的刀片是谁放的?”他笑:“你猜,我怎么会知道你一定会偷偷的藏起来?” 容七冷哼:“我知道你知道,你放在桌上不就是让我拿的么?我如果不拿,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厚待?” “可惜的是,你在错误的时间里用了它。”顾以南将刀片取过来,看似小心翼翼,实则充满了调戏:“这个东西,其实还有一个用处。” 容七皮肉一紧! 就听他说:“比如,剥皮。” 他猛地将她重新压回去,只见几道寒光闪过,她身上的衣服就被削了个大概,还剩一点贴身衣服在身上。 这皮剥的还真是干净。 容七心里早已经把北宫骂到了他十八代祖宗,为什么不来拯救她!! “啊啾!”远在某酒店的北宫揉了揉鼻子:“谁在骂我?嗯……肯定是容七那个臭丫头。” 容七不知道北宫现在在做什么,但她知道顾以南在做什么! 她道:“其实你就是在发泄你的嫉妒对吗?” “如果这样认为会让你觉得开心的话,是的,我就是在你身上发泄我的嫉妒。”顾以南邪肆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啧啧道:“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你这身材不怎么样。” “彼此彼此。”容七道:“比起你年老皮皱,我还是青少年。” “青少年?”顾以南笑得不能自以:“所以我如果对你做了什么,你会用你未成年的身份去告我么?” 他猛地撕下她最后一点遮羞布,将座位放平,把她的手铐移到了后面,“催毁一个人的自尊,其实很简单对么?只需要把这个人当成物品。你所有的自信、骄傲、还有你这种……让人讨厌的张扬,都会分崩离析!” 容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切已然失控! 被顾以南进入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种杀人碎尸的方法…… 246.第246章 有些过去,终究过不去 “容七,你最好记住,在我这里,你没有为所欲为的资本!” “你想玩的话,我让你输的一无所有。” 暗光里,容七被迫雌伏在他身下,她第一次看到了一个陌生而危险的顾以南,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北宫的话:顾以南看起来是只狐狸,其实他是一只危险的狼。 能让北宫都忌惮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 容七恍然惊觉,自己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舒服吗?”顾以南轻蔑的声音令容七愤怒,她一出手,他就已经料到一般,轻而易举的截断她的攻击,随即抬起她腿,狠狠一挺身! “唔!”容七想,她一定要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 ……这样的掠夺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容七醒来的时候,手铐已经解开,手腕上勒出了深紫色的伤。 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四肢酸软无力,腰部更是像断过之后又被接上去一样,动一下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气。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顾以南似乎睡得很沉,即使是睡着,那眉眼间都尽是风流。嘴角更是习惯性的上扬着,给人一种放荡随意的感觉。 都是错觉!! 容七狠狠咬牙,暗自思考着一击毙掉他的可能性,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经验,让她知道这个时候——尤其是她现在战斗力为负的时候,千万不要跟一个魇足的男人硬碰硬,否则下场一定不会很漂亮。 很有可能她还没碰到他,自己就被抄杀了。 君子报仇,哼!十年不晚! 她悄悄的扯过一旁的他的衬衫——没办法,她自己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片,轻手轻脚的开门下了车,胡乱的套上衬衫扬长而去! 车里,顾以南缓缓睁开眼,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些许,透过车窗望着渐行渐远的女人,他翻打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北宫,你家的野猫已经成功被我睡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你的承诺,心甘情愿被我奴役?” 北宫:“……”没用的容七!! 挂了电话,顾以南用手指将头发梳理在后,将英俊的脸庞全都露出来。他望着窗外的天,想起昨天得到的消息,喃喃道:“连红罂都派出来了么……”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来,为整个屋子添了几分暖意。 沐清欢打了个哈欠,悠悠的睁开眼睛,这是她这几个礼拜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她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想伸个懒腰,却不小心打到什么东西,她惊了下,转头,才看到原来打到的是祁墨的胳膊。 以前她醒的时候,往往祁墨已经醒了,今天倒是难得的他比她起的还迟。 沐清欢缓缓转过身,就这样盯着祁墨看。 她发现原来祁墨的睫毛也很长,像一把扇子一样,阖在眼睑上,俊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深邃的轮廓。 像是最完美的雕塑。 沐清欢看了半天,兀自叹了口气,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给了祁墨这么多财产,还赐给他这样好看的容貌。 也许是她离的太近,呼吸惊扰了他。 “沐清欢,很痒。” 突然的声音让沐清欢吓的不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祁墨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幽幽的盯着她看。 想起方才自己偷窥他的事情,她俏脸不由染上一层红晕:“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不用去公司吗?” 暖暖的晨光里,她白皙的脸带着晶莹的粉色,格外的美丽。 祁墨微微失神,随即重新闭上眼睛,淡淡的回答着:“很累。” 沐清欢点点头,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外面忙,身体肯定吃不消,想了想,她道:“那你先休息,我起床了。” 却不料才刚坐起身,就被祁墨一把拉回被窝,搂在了怀里。 沐清欢刚想说什么,却听见祁墨慵懒的声音传来。 “别动,再睡会。” 沐清欢听话的不再扭动身子,一张小脸却愈加的红,低低的道:“我九点半要到医院的。” “嗯。”祁墨从鼻尖哼了一声。 沐清欢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不明白他嗯是几个意思。 但是这样被他搂在怀里,她胡思乱想的厉害,加上昨夜的事情,她更加不自在。努力在脑子里搜刮着适合此时的聊天话题,猛地想起来件事—— “对了祁墨,你还记得第一次去我那咨询时画的画吗?”沐清欢拉出祁墨的一只手,温柔的给他按着穴,这是她最近新学的指法,可以帮助人放松精神。 祁墨被她按的很舒服,空出的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懒懒道:“记得。” 沐清欢抿了抿唇,继续问:“那是米奈尔的画你知道吗?” “嗯。”顿了顿,他又道:“不一样。” “是你喜欢米奈尔的画,所以改创的吗?”沐清欢双眸染上一层亮光,追问着,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 “别人画的。” 沐清欢一愣,她并不笨,略微细想一下就能知道前因后果:“所以那天我让你随便画点东西,你就画了这个?” “嗯。” “原本是谁画的。”沐清欢又问,是谁画的,能让祁墨记这么久,记这么清楚…… 沐清欢待在他怀里,明显的感觉到祁墨的身体僵了一瞬。 良久,才听到他淡淡的吐气声。 “一个故人。” 说完他抽出手拍了拍沐清欢的脑袋:“你问题太多了。” 沐清欢眨眨眼,识趣的不再问下去,对于她来说,祁墨能够回答她这么多,已经是在她意料之外了,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应该不差。 听到身旁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沐清欢索性也闭上了眼,反正这几天医院没什么事情,等会请个假好了。 然而,沐清欢再度睡熟的时候,祁墨却悄然睁开了眼睛,神思清明。 他低着头,眸光飘向了窗外,记忆的最深处,仿佛有道声音在呼唤着他。 “哥哥,你看我画的好看吗?” “哥哥,我以后要成为像米奈尔一样的画家。” “哥哥,等我长大了,要用画画的钱买一栋好大好大的房子,以后我们俩就住在那房子里,好不好?” “……” 祁墨缓缓阖上了双眸。 有些过去,终究还是过不去…… 247.第247章 你有什么值得我夸吗 看着面前大气巍峨的祁家大宅,不管是第几次来,沐清欢仍然忍不住惊叹。 此时,她穿着一件羽绒服,非常随性的穿着。反观祁墨,一如既往的得体,不论什么时候,他永远不必为了场合而挑穿着,完美的令她不止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以及不公平! 两个小时以前,她和祁墨在吃早餐的时候,祁父一个电话过来,明令祁墨今天必须带着她回祁宅! 当时她和祁墨都穿着家居服,然后她正在发愁穿什么衣服去会更显礼貌得体的时候,祁墨从柜子里扯出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穿这个。” 然后她就穿上了这个。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透过车窗往外看,祁家的下人都穿得整齐标致,当所有人都穿得正式的时候,她一个人穿着羽绒服的人就像一个异类。 祁墨看出她的不自在,淡淡道:“不用在意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沐清欢没好气道:“那狗呢?” 祁墨被噎了一下:“那我给你找一套女仆装?” 刚好一个女仆从视线里经过,沐清欢脑补了一下自己穿上那身衣服后的形象,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我还是喜欢羽绒服。” 车子停了下来,沐清欢上一次见过的那个总管看起来已经久候多时。车一停下,他就替祁墨拉开了车门,而司机拉为沐清欢开门。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会客厅。” “嗯。”祁墨看向沐清欢,后者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赶紧小步过去到了他身边。 管家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晃了一下,随即垂下眼。随即听祁墨道:“我们自己过去。” 管家退开:“好的,少爷。” 沐清欢随着祁墨一路走着,等到停在一扇漂亮的门前的时候,她已经绕晕了。 祁墨睨了她一眼:“没出息。” 沐清欢嘴角抽搐:“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聪明吗?” 祁墨扬眉,表示在倾听。 沐清欢清了清嗓子,道:“嫌弃自己老婆档次低的人,同时也在拉低自己的档次。聪明的男人,是在外赞美……” 还没说完,祁墨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值得赞美的地方吗?” “……”不能好好聊天了! 正在这时,面前的大门被人从内拉开,明亮的光芒刺的几乎睁不开眼。 沐清欢清晰的记得那一次在这个地方和西如月的谈话,那么冰冷直接,那么令人愤怒。 这一次,想必也不会太和谐——从祁墨的神情就可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父母,并不像普通人那样,有亲人该有的感情。 房门大开,先是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的尽头,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的左手第一个位置,坐着雍容华贵的西如月。 两人的表情是那样的相似,不约而同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祁墨和沐清欢。 “进来吧。”祁渡一开口,如同命令。 沐清欢暗自叹了口气,这一家子,大概也只有祁东是个异类吧。 祁墨走进去,随意的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位置,房门无声的合上,直到关上的那一刻,沐清欢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人站在门后,负责开关门。 ……真是奢侈。 沐清欢刚感叹完,对面的西如月就开口了:“今年年底之前,必须怀上孩子,有什么问题现在提出来。” 祁墨说:“这要要求本身就是问题。” 西如月微微一笑,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想笑得像一个慈母,可是恰恰相反,她笑得让沐清欢觉得别有所图。 她说:“你对这个要求的不满在哪里?” “哪里都不满。”祁墨道。 “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做。” “对不起,没时间。” “祁墨,你这是在拒绝吗?” “我拒绝的不够清楚吗?” 一个问题,一个反问,把室内的温度拉到了令人不安的低温。沐清欢在桌子下面悄悄弹了弹祁墨的腿,本来想提醒他收敛一点,但没想到祁墨转头说道:“你在做什么?” “……” 就在西如月即将发怒的时候,祁渡道:“祁墨留下来,你们都出去。单独谈谈?”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望向祁墨。 西如月已经起身往外走,沐清欢连忙起身,她还没走出门,祁渡便说话了:“如果今年怀不上,你就考虑换一个来做祁少夫人吧。” “什么意思?”祁墨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沐清欢一惊,抬眼间,瞧见西如月正盯着她,目光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蔑视,仿佛看得不是一个,而是一件在她心里值与不值的物品。 关门的瞬间,他听到祁渡说:“我知道你在为小尧的事情对我们怀恨在心,但是他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妄想以为不断的寻找就能让他回到身边!我说了,我只要你生个继承人出来……” 房门关上,后面的话沐清欢听不到也不想听。她满脑子都是‘小尧’这个名字,以及祁渡的那句话,让她联想到了上一次,简瑜告诉她的事情。 “祁墨有个心上人……” 会是这个小尧吗?她恍恍惚惚的想着,连西如月问她话也没有听见。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礼貌吗?”西如月冷斥:“祁墨怎么会选择你这样一个没有教养的人!” 沐清欢皱眉,淡淡道:“伯母,在你眼里,我未必是个人吧?” 西如月没想到她会反讥,顿时怒不可遏!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怎么敢这么顶撞她? “你的名字还没有进入祁家宗谱就这么嚣张忤逆,会不会太早了些?” 沐清欢不说话了。不是怕,而是不想。西如月就像一个弹簧,你越按她越反弹,惟一的办法,就是她说什么是什么,随便她怒也好喜欢也好。否则她再多说一句,她相信西如月不会动手但也许会把事情闹大。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并不想给祁墨添任何麻烦。 她的沉默,令西如月更气,现在的祁家,除了祁墨两兄弟,谁敢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随时有撤掉她的权利! 248.第248章 那是你爱的人吗 西如月冷冷的看着低眉顺眼的沐清欢,心里早已经有了算计:祁墨的女人,不能是一个不听话的人。 她突然朝沐清欢走近,沐清欢却在她接近的时候,就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西如月脸色一僵:“你叫沐清欢是么?” “是。”沐清欢眼观鼻鼻观心,面对她突然的接近,淡然处之。 “你想成为祁墨独一无二的女人么?”这个问题,太具有诱惑力了。西如月知道,只要是女人,就一定有私心。他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她很清楚,没有女人能够抵挡。 沐清欢没有立即回答。而她的沉默正是西如月所希望的,只要有欲/望,那么就一定有利用的地方。 她徐徐说道:“你没有显赫的家世,想跟祁墨天长地久,不是那么容易的。” 沐清欢几乎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让她攀上对方这根高枝,寻求一个保障等等。 但是沐清欢没有兴趣。 她抬起眸,直视着面前的西如月,这一刻,她突然对她生出一丝怜悯。一个连自己儿子的爱人都企图收买,不是可悲又是什么。 她不卑不亢的道:“只要真心喜欢的,谁不想做对方的独一无二,但是抱歉,我很清楚自己在什么位置,需要做什么,可以做什么,能够得到什么……这些我都清楚。” “你知道你说这些话出来的同时,意味着什么吗?”西如月眼神一闪,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女人真的是不为所动。 “意味着我将得不到您的喜爱。”沐清欢道。也许更惨,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培养另一个‘儿媳’。 西如月突然沉默了下来,她静静地望着沐清欢,眼神一点一点变成原本的冷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恰在这时,房门打开,两人同时听到了祁渡的怒喝:“祁墨!” 祁墨面无表情的走出来,拉起沐清欢的手腕,连看都没有看西如月一眼,转身便走。 西如月冷冷道:“沐小姐,你成为不了祁墨的独一无二。” 沐清欢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想回头去看西如月的表情,祁墨已经拉着她过了一个转角,将一切抛在了身后。 回去的途中,祁墨沉默着,沐清欢也沉默着,祁恒看了看两人,也沉默不语。 这种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第三个十字路口。 祁恒的手机来电打破了这份静谧。 沐清欢的脑海里,一直是祁渡跟西如月的话交替盘旋,时而是祁渡那句‘小尧’,时而是西如月那令人心惊肉跳的陈述语。 她很想问祁墨,有关‘小尧’的事情,可是如果问出来,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太小家子气? 而且祁墨从来没对她承诺过什么,她以什么立场询问他? 万一……万一那个小尧,真是简瑜所谓的‘祁墨的心上人’,她该如何自处? 沐清欢脑子里一团乱,乱麻一样的思绪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心情差!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车子停在了别墅外。 祁墨转头盯着身边这个皱着小脸闷闷不乐的女人,淡淡道:“你打算在车上过夜么?” 沐清欢乍一抬眼看到别墅,片刻的怔忡过后,急忙要下车,但是却忘记了解开安全带,身体被拉回了坐椅上。 祁墨嗤了一声。 沐清欢本来就差的心情更差了。 她默默地下了车,脚步飞快的向前走,祁墨关上车门,望着她的背影,却是一头雾水。 祁恒道:“少爷,你跟夫人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祁墨道:“女人就是麻烦。” 祁恒咳了一声:“可是男人就是爱女人。” 祁墨眼神飘过来,祁恒恭敬的道:“公司有个紧急会议,我先走了。” “嗯。” 祁恒逃一般离去,祁墨在门口站了几秒,才提步走进去。 沐清欢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却没有看祁墨,而是抱着杯子出神。 祁墨直接越过她往楼上走,沐清欢突然抬起头:“你去哪里?” “洗澡。” 这大下午的洗什么澡? 然而祁墨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留下沐清欢一个人痴痴的坐在客厅,捧着一杯温水心情像被涂了黑色颜料一般黑暗。 她承认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对那个小尧和祁墨心上人这之间的关系耿耿于怀。 祁墨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是他所爱的人,那么她应该怎么自处?祁墨既然有心上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如果……如果她跟那个人放在祁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别人吧。 她喝了一口水又一口,水都喝见底了,祁墨才下来。 他换了家居服,随意的走下来,沐清欢回头望去,祁墨就像一个神,缓缓走下神坛,那般高贵优雅。 “你看什么?”祁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才发现原来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正将水杯送往嘴边。 沐清欢脑子一抽,一句话没过脑就脱口而出:“小尧是谁?” 祁墨喝水的动作僵住,然后就再也没有喝下去,他缓缓弯腰将水杯重新放回桌面,没有感情的望着她:“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刚才你跟你父亲争吵的时候,我听到的。” 祁墨坐下来,淡淡道:“以后别再提了。” “那是你爱的人是吗?”……问出来了。呼,可是却没有一丝轻松,她嘴里漫延开一缕涩然,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怀疑丈夫有了小三的女人一样疑神疑鬼。 太LOW了。她想。 祁墨沉了脸:“沐清欢,你在发什么疯?” 沐清欢呼吸一窒,嘴角扬起一抹讽意:“没什么,我去做饭。” 说完转身离去。 祁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目光深沉难测。 但是接下来的两天,他明显的感觉到沐清欢在跟自己赌气,早起上班,下班做饭,也不会来烦他,他问什么她答什么……如果他还不知道她在赌气的话,那才奇怪。至于为什么赌气,他始终不明白。 难道只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她小尧是谁? 那女人也太不可理喻了。 祁墨完全不理解这种生物。索性随她去,气总会消的,他不相信沐清欢能坚持一直用这种状态相处。 249.第249章 玩火者,必自焚 暗黑色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涂抹在空中,寒气将夜色笼罩,透着几分渗人的冰凉。 此刻意大利一座古老的城堡。 偌大的书房里,白珏犹如一个暗夜王者坐在中央处的真皮沙发上,他的身侧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个个身姿站的笔挺,低着头,不敢直视白珏。 白珏盯着茶几上的电脑,神色难看,眼角隐隐透着怒气。 沉默半响,他才冷冷开口:“所以是我们中间的三批货,全部被截了?!” “是的,少主。”其中一个男人额头微微冒汗,明明长相魁梧,可就是不敢看白珏。 “你们是废物吗!”白珏将电脑一下合上,怒瞪着他们。 两人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人道:“少主,这次明显是有人从中捣鬼,不然之前我们跟南非那边谈好的价钱,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反悔。”这次他们的货已经抵达南非那边,就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结果南非那边却突然反悔,说是这批货不要了,白家在道上叱咤这么多年,哪里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双方打起来,结果却把货给丢了。 “少主,我们派去的人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另外一人说道。 白珏皱着眉:“说。” “有人看到劫走咱们货的人手臂上都有一个图腾。” 图腾…… 白珏眸光骤然暗下,一张脸冷到谷底,半响,他才道:“继续查,先下去吧。” “是,少主!”两人齐声喊道,随即退了下去。 两人一走,白珏便给祁墨打了电话。 彼时祁墨正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把玩着手机,正在思量要不要给沐清欢打个电话。那个蠢女人,还真的打算长期冷战么。 突然而然的来电,他以为是沐清欢,一见是白珏,他就知道应该是七重门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说。”祁墨淡淡道。 白珏深吸一口气,已经不想去在意祁墨这种态度,直接了当的道:“七重门耐不住,对我动手了。” 祁墨脸色一冷,双眸眯了眯:“终于动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很期待他们对我动手吗?”白珏怒道:“老子被截了三批货,你知道那三批货值多少钱吗?一个亿,是美金啊!!!” 祁墨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记得白潇被七重门绑去,我好像花了不止一亿美金。” “……祁墨,算你狠!”提到白潇,白珏顿时没脾气了。他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们现在目的已经很明显了,要么是在针对白家,要么就是一步步的铲除你的势力。” 祁墨闻言,冷笑一声:“想铲除我的势力,只怕是他们想的太多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这几天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会让顾以南去帮你,七重门肯下这么大手笔,就说明已经准备妥当,我看你那些军火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白珏冷哼:“七重门难道觉得我白珏是最好欺负的么?” “难道不是么?”祁墨一句反问,噎得白珏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祁墨刚收起电话,顾以南便敲门进来了。 “你来了。”祁墨淡淡道,脸色却已经冷了下去。 “是啊,祁大少爷,有没有想我啊。”顾以南边走边吹着口哨,一脸的痞相,走到里边的沙发上,自顾自坐下。 祁墨起身,也走了过来:“白珏三批货被劫了,七重门干的。” 顾以南先是一惊,继而猛然大笑:“哈哈哈,他活该啊!这次肯定损失了不少钱!” 祁墨淡然的撇了顾以南一眼,语速均匀的道:“你明天去他那边帮他。” “咳……咳咳。”笑声戛然而止,顾以南被惊的连声咳嗽,不敢相信的盯着祁墨看:“你让我去帮他??你有没有搞错,我不去。” “七重门这次是有备而来,白珏现在跟白家闹僵,他身边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抬眸看一眼顾以南:“你必须去。” “白家的势力他不是早几百的就尽数握在手里了吗?闹不闹僵有什么差别?”顾以南不满的说道,他跟白珏打从认识那天起,两人就没看对眼过。 祁墨依旧淡淡的语气:“你如果不去,我不介意打个电话告诉你父亲,你逃了安家千金的局。” “……”顾以南脸色黑如碳,半天憋出几个字:“祁墨,人人都说你是狼,可你TM明明就是只狐狸!!!还是只修行了千年的老狐狸!” 对于他的指控,祁墨一如既往的选择无视:“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顾以南原本黑的彻底的脸,此刻更加变得五颜六色,他发誓,他从没见过使唤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简直了! “我顾以南真***上辈子欠你的。”顾以南盯着祁墨,咬着牙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说。”祁墨简明扼要。 顾以南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北宫答应合作,但有条件。” 祁墨却更关心另一方面:“你不打算跟北宫结仇的话,为什么要去惹容七?” 顾以南吹了声口哨:“你管不着!” “玩火者,必自焚。”祁墨送了他六个字。 顾以南云淡风轻的道:“不劳费心了,既然得不到沐清欢,你总不能不让我追求别人吧?” “恐怕你追求的不是人,是头母老虎。” “祁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学会抬扛了?”顾以南诧异的盯着他,啧啧惊叹:“看来沐清欢把你调教的不错么。” “北宫什么条件?”祁墨没空跟他啰嗦。 “他要沐江左的命。” “可以。”祁墨没有迟疑。因为沐江左从二十年前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死。 至于死在谁手里,什么样的死法,他不在乎。 这么多年,那些藏起来的人,一个个的也该出现了。 顾以南起身,道:“当然了,你也不要对他放松警惕,毕竟你手里有他的客户需要的东西。” 祁墨对此并无反应,始终如古井无波。 顾以南离开后,祁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良久…… 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 250.第250章 挑衅 这个电话一直都只是摆放在那里,整个公司很少会有人打过来,因为谁都知道祁墨不喜欢跟除了祁墨以外的人说话。 而此时这样突兀的铃声,急促而尖锐,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尤为渗耳。 祁墨缓缓拿起,铃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少爷!”与此同时,祁恒一脸焦急的推门进来:“二少爷出事了!” 祁墨猛地将电话放回去:“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来到了门口,看样子是要往外走,祁恒急忙跟上:“二少爷这两天在拍电影,其中有一场爆炸戏,本来炸药应该埋在绝对安全的位置,借位拍摄,但是就在刚才,炸药引爆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原来埋好的炸药不知道为什么移到了祁东的附近。” 祁墨脚下飞快:“人呢?” “医院。”祁恒一说这两个字,祁墨的脸就沉了下去。 两人步伐匆匆的来到医院,当祁墨看到站在病床旁的只有脸上少许擦伤的祁东时,不禁松了口气。 但看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右腿吊在半空中,正和祁东在说话。 一看到祁墨,祁东立即迎上来:“哥,你怎么来了?” 祁墨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恒叔说你出了意外。”说完他看向祁恒,后者急忙解释:“当时二少爷是被人抬出来的,我还没有来得及了解详细情况,就先报备给你了。” 祁东笑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到脑袋晕了过去。”他说的轻松,但是想起当时的情况,他仍然心有余悸。然而他不能说,因为祁墨会担心。 可即使他不说,祁墨也能够想像到当时情形,眉头越皱越紧。 祁东连忙转移话题:“是他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 那是祁墨派到他身边保护他的人,只是祁东不知道而已。 “哦对了,有人在现场发现了这个。”祁东拿出一个真空塑料袋,里面有一张照片:“后面的图……”那是祁东以前偷偷在一个被祁恒处置掉的人身上看到过的,所以他才会故意把东西给祁墨。 祁恒狐疑的接过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谁的照片?后面……”后面有七重门的图腾!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东西就被祁墨抢了过去。祁东和祁恒惊愕的发现,刚才都仍然能保持冷静的祁墨,此时已是一脸怒意与戾气! 照片有些模糊,看起来有一些年月了,里面的人都不怎么清楚,但仍然看得出来,是一个小男孩,趴在一片火光之中,身上脸上全是血,那双眼,即使看着照片,也能体会让他的绝望与恐惧…… 祁恒猛地看向祁东,后者一开始很茫然,随时一惊,盯住祁墨手里的照片,哆嗦的道:“哥……这、这是二哥?” “不是。”祁墨转身便走,祁恒急忙跟上。 祁东缓缓后退了两步,坐进一旁的沙发里,有些怔忡。 而上了车的祁墨,冷声吩咐道:“恒叔,加派人手在小东身边,这次的事情以后不许再发生!” “是。” 祁墨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手指轻轻的抚着照片上的惊恐而绝望的小脸,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孩子从来不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从来不会害怕,跟在他身边像一个牛皮糖,笑嘻嘻的仿佛没有烦恼…… 那场火…… 他猛地将照片翻了过去,闭上了眼。原来……他在那场火里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击垮了这个孩子与生俱来的淡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少爷,七重门为什么要对付二少爷?”祁恒从后视镜里看到祁墨的脸色,仍然感觉到寒意。只是这样冷漠的气息里,却又掺杂了一丝悲伤。 祁墨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悲伤散尽,变得凉薄而睿智:“挑衅。” “你的意思是,他们对付二少爷,只是为了挑衅我们?” “对方在挑衅我。”祁墨道:“对方在告诉我,他会让祁东变成第二个……小尧。” 转眼之间,祁墨的眼中精光咄咄,他淡淡道:“敌在暗,我在明,只要挡在七重门面前的遮挡物,我们就可以化被动与主动。” “少爷的意思是……”祁恒沉吟片刻,问:“引蛇出洞?” “没错。” 祁墨手指摩挲着照片的连角,在心里轻轻地道:小尧,我一定会将七重门连根拔尽! **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市区中心响起。 紧接着警报声,救护车声纷至沓来。 没多久,消息已经从四面八方的传出来,事故发生在某主干道上,一辆宝马车在转盘的时候突然失控,直接撞上了转盘上的建筑,随即车子爆炸。 里面的人炸得尸骨无存,现在一片狼藉,索性没有伤及无辜,不幸中的万幸。 经查实,此宝马车主系本市某著名大学的生物系教授,醉酒驾驶导致事故发生。 周放手提着公文包,如同一个普通上班族一般混迹在人群之中,听着耳边好事者絮絮叨叨,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这名教授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本来今天约好跟他见面,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什么醉酒驾车全是胡扯!那人向来滴酒不沾! 周放隐于人群之中,随众远去,只是还没走出多远,一个人突然捂住胸口逆着人群冲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了一瞬,随即错开。 周放和其它人一样闪到一旁,隐在一群惊异的人里皱眉看着这一切,那人很快像是体力不支倒地不起,随即两个保安打扮的人将他提起来,拖离了人群。 “这个人叫桑尘,一直跟秦琛接触的人就是他,在七重门里身份不明,但绝不是小喽喽。”远处的某一幢大楼里,祁恒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祁墨则坐在他身后的沙发里。 祁墨道:“不要把人弄死,让他的同伴能看到就行。” “少爷放心,那两个人有分寸。”祁恒继续观察着人群,视线从周放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了别处,看着惊慌的行人,他叹了口气:“没有什么异常……等等!” 看着所有人脸上露出或惊或怕或好奇的模样,他猛地将镜头转向刚才掠过的那个一脸漠然的男人。 但是却没了踪影。 251.第251章 不配知道 一个遇到了这些事情的人,怎么会露出那么漠然的表情?惟二的解释,要么跟祁墨一样对除他所在乎的事情以外的事都漠不关系,要么……那个人是内情人! 他连忙拨了个电话,对那头道:“刚才有一个穿黑色西装头发后梳的男人,立即找到他!” 祁墨道:“有同伙?” “我怀疑是。不过不见了。”祁恒懊恼不已,如果刚才他看得仔细一点,也许那个人逃不掉。 祁墨道:“没关系,审问那个叫桑尘的人,总会知道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微微扬起唇角:“不怕对方有动作,就怕对方没动作啊。” 这实在不是他平常说话语气,祁恒从他的神情就看得出来,少爷今天很高兴。 ** “沐医生,你听说了么,”小陈走进来,见沐清欢又在发呆:“沐医生,你这两天怎么了?完全不在状态。” 沐清欢胡乱的整理了下桌上的文件,后知后觉的问:“你刚才说什么?听说什么?” 小陈道:“新月东路转盘那里,发生了车祸。刘明权教授当场死亡,据说是他醉酒驾车。” 小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听来的消息,说完发现沐清欢又发起呆来,无奈的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沐清欢猛地回神:“哦,是么,那挺惨的。” 小陈:“……”真的在听她说话吗? 沐清欢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翻到祁墨的号码又停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了回去。 正在这时,祁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脸色一喜,但还是抑了几秒才接听:“喂?” 小陈惊愕的看着沐清欢的反应,奇怪的挠了挠头,一个电话就让她兴奋了?怎么感觉沐医生在谈恋爱一样? 沐清欢看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赶紧出去。 “有事吗?”沐清欢故作镇定的问,那边祁墨说:“我去接你。” 沐清欢看了眼墙上的钟,嘴角溢出笑:“好。” 人有了期待,就会觉得时间就都变长了很多,每分每秒都那么难熬,就像度过每周的星期五一样,总感觉时间过不去。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小陈刚走进办公室,沐清欢一阵风似的与她擦身而过,等她回头看去,只看消失在电梯的沐清欢的一截衣角。 沐清欢兴冲冲跑下来,远远的看到站在车旁的祁恒。她一走过去,祁恒就打开了车门:“少爷临时有事,先回去了,让我来接您。” 说不失望是假的,沐清欢没有表现出来,仍然道了声谢,上了车。 “夫人,这两天跟少爷吵架了吗?” 祁恒是看得清楚的,少爷这两天明显老是失神,加上沐清欢的不冷不热,明眼人一看两人就是在冷战。 只不过显然沐清欢高看了他家少爷,就算她一直冷战下去,少爷也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买束花或者礼物讨好她。 沐清欢干笑两声:“没有,我们只是意见不合。” “……”祁恒真是叹服。 车子很快回别墅,沐清欢疾步走进门,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就已经僵在了脸上。 客厅里,墨帆临窗而立。 沙发里,祁墨悠闲的坐在一旁,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宠溺之色,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一双杏眼仿佛会说话一样,此时不知道跟祁墨聊到了什么,笑弯了眉眼。 她半个身体都几乎贴在了祁墨身上:“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那些人真是蠢死了!” 整个客厅都是银铃般的笑声,没有人发现站在门口的沐清欢。 “哦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家新开的店,在机场附近,明天一起去试试味道好不好?” 祁墨道:“不去。” 女生双手握住祁墨的胳膊摇啊摇:“去嘛去嘛,你就陪陪人家嘛!” 墨帆道:“小潺,不要胡闹。” “不要你管。”苏潺对着自己哥哥做了个鬼脸,又去磨祁墨,后者任由她闹,没有附和也没有制止。 “怎么不进去?”祁恒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欢乐气氛。 三人同时转头望来,看到了立在门口的沐清欢。 祁墨与墨帆都没有招呼她,前者低下头继续翻看放在腿上的文件,后者保持一惯的冷酷。 沐清欢垂下眼睑,径自往楼上走,刚走到一半,就听到苏潺问祁墨:“她是谁?” 沐清欢本能的停住了脚步看向祁墨,这个女生跟别的女人不同,因为她刚才就看出来了,祁墨对这个陌生的女生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宽容。 他向来不喜欢陌生的人距离他太近,可是他却对这个女生这么纵容。她不知道这个女生是什么人,是他的那个心上人?还是其他重要的人?这些她现在都不想知道,她就想知道,祁墨会怎么回答女生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祁墨没说话,像是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苏潺皱眉不悦的瞪着沐清欢:“喂,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祁墨的房子里?” 墨帆道:“祁墨的夫人。” 苏潺杏眼大睁,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消失:“怎么可能?!” 祁恒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苏小姐出去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很清楚,这样吧少爷,我去定个包间,让苏小姐和夫人吃个饭熟悉熟悉?” “不必。” “不要!” 祁墨和苏潺同时开口,沐清欢冷眼望着这一幕,继续上楼。 却不料,她不想生事,偏偏有人想生事。 “你站住!”苏潺低喝。 沐清欢深吸了口气,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刚才回来之前的那点喜悦与期待早就荡然无存了。她停下来,疏离的道:“有事么?” 苏潺就像一个骄傲的公主,昂着下巴,即使此时她处在低位置,她的目光依然带着蔑视:“你叫什么名字?” 沐清欢道:“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你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么?” “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苏潺自刚才听到‘夫人’两个字,就突然从一个祁墨身边的小宠物,变得盛气凌人。 沐清欢笑:“我的名字你也不配知道。” 252.第252章 关你屁事 苏潺皱眉,面前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冷声道:“我认识祁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你想做他老婆我还没承认呢。” “如果这个世上凡事都以认识先后定论关系亲疏的话,你未必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里。”沐清欢淡漠的开口。 不待苏潺说什么,祁墨淡淡道:“沐清欢,住口。” 苏潺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沐清欢呼吸一紧,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抿了抿唇,扭头上楼。 她的态度在苏潺眼里,无异于火上烧油。她看了眼祁墨,后者没有什么怒意,刚才虽然维护了她,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高兴。 因为她看出来,他只是想打断这场争吵而已。 她坐回沙发里,装出委屈的样子凑到祁墨身边:“她为什么可以去楼上?她住在上面吗?” 祁墨淡淡道:“嗯。” “那我今天也在这里住下来吧,咦,我记得你上面以前只有一间卧室,后来重新装修过吗?” 苏潺说着就要上楼,祁墨道:“上面只有一间卧室。” 苏潺猛地一颤,脸色变了几变:“你居然让她跟你住在一起?!她凭什么?!” 祁墨淡淡道:“苏潺,你过分了。” 苏潺一惊,知道他已经生气,瞬间脸上的不甘已经不再。她坐回去,嘟着嘴满脸不爽:“她是你的老婆,那司落呢?” 她紧紧的注意着祁墨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当看到祁墨神情微变了一下之后,她心里对沐清欢更加不屑。 她的声音更加的轻:“如果司落回来,看到的也是今天这一幕,知道你和她住在一起,你让司落怎么办?” 祁墨缓缓侧过脸来,目光深幽的盯住她,苏潺心头狠狠一颤:“我说错了吗?她算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苏潺。”墨帆的声音带着警告,制止了她的话。 祁墨将文件往桌上一扔,冷冷道:“墨帆,小潺坐飞机也累了,送她回去。” 苏潺起身道:“行吧,反正就算我不问,这些问题依然存在,我走了。” 她走的倒是洒脱,墨帆经过祁墨身边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苏潺走了出去。 等到两兄妹离开,祁墨道:“恒叔,你也回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祁墨将门关上,朝楼上卧室走去。 “哥,你对那个女人了解多少?”一上车,苏潺就问。 墨帆道:“你别想动她。” 苏潺满不在乎的道:“理由呢?” “不要干涉祁墨的事情,谁都不能。” 苏潺哈哈一笑,张扬而任性:“一个在此之跟祁墨没有交集的人凭什么可以得到祁墨?司落还没死不是么?哥,你不用装,在你我以及所有人心里,祁墨的女人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司落。除了她,谁都不行!” 墨帆道:“有病。” 苏潺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连我都不能逾距,别的女人更不能。” 墨帆看了她一会儿,默然开车。 祁墨进房间之后,便看到床上鼓鼓的一团,他脸色沉了下,喊道:“沐清欢,你洗澡没有。” 沐清欢在被窝里被捂的脸色通红,闻言,原本就憋红的脸,更加的涨红,她没想到,祁墨第一句话不是问她为什么在被窝里闷着,而是在关心她有没有洗澡! 怎么,没洗澡身上脏,所以就不能上床睡觉了吗! 此时此刻她只想骂娘! 沐清欢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想搭理那个一根筋的人。 祁墨见她还闷在被窝里面,不理睬自己,脸色愈加的冷,沉默半响,他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浴室。 浴室渐渐响起了水声,沐清欢即便窝在被窝里,也听的一清二楚,想起刚才在楼下他维护那个女人的样子,她心里就一阵犯酸,胸口仿佛有块石头压着一般,重的她喘不过气。 在经历过一次秦琛之后,她对感情变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放下心防,爱上了祁墨,结果又会变成跟秦琛一般吗? 如果感情可以控制,那么也许祁墨像一道光一样出现在的原本黑暗的世界里的时候,她可以选择保持在一个对自己来说相对安全的范围里。 如果不曾在绝望的时候享受过被保护的感动,她是不是可以将自己全副武装不让任何感情趁虚而入? 她不知道,这无法知道答案。因为一切,都已经晚了。 从她爱上祁墨的那一刻起……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会将所有不好的事情想在一起。 沐清欢也不例外,想到之前祁父口中的小尧,她问祁墨,祁墨一声不吭的模样,她心里就更添堵。 眼角有些湿润,她强行将泪水憋回去,不让它流出来。 祁墨穿着白色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的头发还没干,有水滴沿着发际滴下来,慢慢滴到他小麦色的皮肤上,胸口微微敞开的衣襟,构成了一丝禁欲的味道。 他一步步朝沐清欢这边走过来,见躲在被窝里的小人儿,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双脚还穿着袜子,一张脸渐渐沉了下去。 这对他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不洗澡就上床,简直不能忍。 身侧慢慢陷了下去,沐清欢知道是祁墨上床了,往里面挪了点位置,整个人缩成一团。 “去洗澡。” 祁墨淡然冷酷的声音传来,沐清欢攥着被角,就是不动。 见她不说话,祁墨的脸色更加沉冷,他皱着眉:“沐清欢,我说去洗澡,你听到没有。” “老娘洗没洗澡,关你屁事!”沐清欢猛地掀开被子,朝祁墨喊道。 她红着眼角,清秀的五官泛着红晕,长发在被窝里揉的不成样子。 喊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祁墨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见他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吃了一般,沐清欢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但一想到方才在楼下时的情景,她心里的委屈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也就这样盯着祁墨,两人都沉默着。 “你再说一遍。”祁墨冷冷看着她,眼中的怒气不言而喻。 253.第253章 你爱我吗 沐清欢听到他这样冷漠的语气,就算知道他本性如此,鼻尖仍不由一酸,那股酸气冲的眼眶很疼很疼,嘴上却强撑着:“我什么都没说,我要睡觉。” 说完她便翻过被子,一把蒙在头上,一滴眼泪终于还是滑落眼角,沁进了发丝里。 祁墨双眉紧憷,一张脸暗沉的可怕,他伸手狠狠掀开被子,却在看到被窝里缩成一团,双肩微微颤抖的女人时,动作停住了。 良久,他才出声:“沐清欢,你在哭吗。” 明明是个问句,却硬是被他说成了肯定。 沐清欢身子一怔,脸庞贴着床单,不着痕迹的将眼角溢满的泪水擦干净,深吸一口气:“我哭不哭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祁少爷。” 最后三个字,她咬的很重,似是故意说给祁墨听一般。 祁墨看向那固执的背影,再听闻她嘴里喊出祁少爷的时候,眉心隐隐透着怒气:“你闹够了没有。” 闹? 原来她在他眼里,就只是在闹? 呵!真是好笑! 沐清欢猛然坐起身,直直的看向祁墨:“你觉得我是在闹?我是大吵还是大骂了,我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吗?貌似我到现在只是趴在这破床上面睡会觉吧,怎么,难不成这就是你祁大少爷眼中的闹吗?要不然我从这破床上面滚下去?还是说我直接从你这破房子里滚出去好了?” 她一连几个问句,听在祁墨耳朵里,都是无比的刺耳。 此刻的沐清欢,像是浑身扎满了刺,充满了防备。 祁墨冷着脸,阴沉的看着她:“这房子是我花了四千多万买的,你觉得破?” “……”沐清欢明白了,祁墨的重点从来都跟她的不一样。 不想跟一根筋且毫无情商的人说话,沐清欢选择狗带。 默默的拉上了被子,这次不再缩成一团,而是背对着祁墨,闭上眼睛。心里头说不出的压抑难受,却偏偏连一个发泄口都找不到。她咬着唇,咽下了涌到喉间亟待冲出口的怨怒。 突然的寂静,让祁墨的心沉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将灯关掉,缓缓躺下身子,一时间,安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伸出胳膊,将沐清欢慢慢的捞了过来,在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明显的感觉到她僵了一下,祁墨的动作也顿住。 她在拒绝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祁墨眸色一沉。只是片刻,他又恢复动作,将她搂在了怀里。 沐清欢本想挣扎,却在听到祁墨的黯哑的声音时,停止了动作。 “苏潺是墨帆的妹妹。” 沐清欢没有答话,就这样听着。 “如果我刚刚维护你,苏潺不会放过你。”祁墨说道这里,神色微顿,眸光深邃了些,苏潺的性格他了解,墨帆更了解,看着怀里人儿海藻般的长发,他声音哑了哑:“无论苏潺做了什么,我都不能动她,因为我答应过墨帆,明白吗?” 沐清欢垂眸,眼睛亮了亮,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在我眼里,苏潺只是墨帆的妹妹,而墨帆,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祁墨低头,温热的唇瓣落在她的发梢上:“所以,以后不要吃这种没有意义的醋。” “……”沐清欢红了红脸,倔强道:“我没有吃醋。” 祁墨眉眼微扬,嗅着她身上专有的香气,低声道:“苏潺性格偏执,你不需要跟她一般计较。” 沐清欢被他的鼻息弄的脖子痒痒的,不自在的动了动:“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是在跟你解释。”祁墨眸色如墨,淡淡说道。 沐清欢眉眼微动,嘴角抽了抽:“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无聊。” “……” 祁墨拢着沐清欢,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时间隔了很久。 沐清欢兀自叹了口气,轻声问:“祁墨,你爱我吗?” 回应她的只有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刻,她的心沉重千钧。 ** 绚烂的城市,高楼林立。 某个高楼之上,周放俯瞰着触目所及的夜城,张开双手,让寒风随意流窜在周身。 “你心情不错?” 突然出现的声音,随风传进他耳里。周放转身看着自黑暗里走到灯光下一身白色职业装的红罂:“生活终于可以不再平淡了,当然心情好。”随即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说事。” 红罂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根本不理会周放的友好。 周放道:“帮我除掉一个人。”他看着红罂这张面瘫一样的脸,对于她的身手他是非常自信的:“潜进祁墨的地盘,解决掉桑尘。” 红罂转身便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周放打了个电话:“您放心,桑尘什么都不会说。”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掏出烟点上,转身离开。 灯光阴暗的房间,四面的墙均是一片灰白。偌大的房间,只有顶上一个灯,灯下一张凳子,凳子上会着一个人。 被五花大绑着。 咔嚓,随着一声开门声,桑尘眼睫毛一颤,醒了过来。 朦胧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和一道寒光。 “终于来了啊。”他叹了口气,早在那天与周放相遇之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都是心甘情愿把生命交给那个人的人,生死早已经不属于自己,只是可惜,无法跟着那个人一起对付祁墨。 当寒光自眼前一闪而过时,铿地一声,红罂的刀被突然出现的子弹打掉,左右的两面墙突然移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端着枪的一群人。 其中一个,冷酷的俊脸,冷峻的气质,有着与红罂不相上下的杀气。 红罂皱眉,道:“墨帆?” 她见过这个人的资料,可是亲眼看见,才知道所谓的杀手王者,并非谣传。 墨帆向来不多话,这个时候也不会说,他当先开枪,却被红罂躲过。 两人的速度都非常快,其他人眼睛都快跟不上两人交手的速度了,旗鼓相当的紧迫感,杀气四溢! 可是谁都忘记了一旁还有一个桑尘! 254.第254章 不知人是疾苦的高富帅 他找准时机,猛地是冲向墨帆,墨帆抽出腿上的刀便扔了过去,一刀入喉!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可是这瞬息的时间,却能给红罂足够的逃离的时机。墨帆拔刀的时候,她已经抽出了腰上的腰,解决了挡路的人。桑尘倒下的时候,她已经从层层包围里突围了出去。 墨帆垂眸看了桑尘一眼,转身离去。 当坐在办公室的祁墨听到桑尘命毙的消息的时候,无奈的看了墨帆一眼:“红罂身手如何?” “比我差。” 祁恒在一旁也不禁笑出了声:“墨少爷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随即又说:“桑尘现在死了,也没有抓到红罂,少爷,咱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祁墨却说:“墨帆,小潺呢?” “不知道。”墨帆说。 “这里的事情你不用再插手,你去保护沐清欢。” 祁恒连忙道:“少爷,夫人那边不如交给我……” “只有墨帆可以做好这件事情。”祁墨说:“防两方面,一是祁家,二是……你妹妹。” 墨帆隔了半晌,才道:“我不会让她胡来。” “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祁墨揉了揉太阳穴:“从小到大,她偏执的性格带来了多少祸端?这个时候,不能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这个意外不知道说的七重门,还是说的沐清欢,墨帆和祁恒都没问。 直到墨帆离开,祁恒才道:“少爷,您为什么怀疑苏小姐会对夫人不利?” 祁墨起身,走到窗户旁。 “因为小潺小时候受过刺激,令她变成了一个做事从不计后果的偏执狂,认定了的事情,她会不择手段除掉任何对她来说的挡路石。” 他微微昂起头,望着仿佛镶嵌在远处大楼顶上的太阳:“沐清欢不能死。” ** “偏执性人格障碍,成因有很多种,比方说小时候遭遇重大刺激,或者长期处于被否定的状态下等等,如果您的亲人真的有这一类的问题,最好带他来一趟,要确认之后,我才能针对性的拟定治疗方案。好,好的,请一定要重视这方面的问题,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沐清欢动了动酸疼的脖子,正在这时,小陈推门进来,提醒她道:“沐医生,下午三点您要去看一个病人,不要忘记哦。” “谢谢。” 沐清欢看了看手表,不吃饭的话,现在赶过去,时间应该差不多。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小陈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医院。 十来分钟后…… 沐清欢拎着包,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几步远的墨帆,想说话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路无语。 不知道祁墨怎么想的,又让墨帆来保护她。 不过跟上次不同,这次墨帆没有寸步不离,至少她在医院的时候,就根本找不到他在哪个位置。也根本没有发现他在周围。 要不是她刚好要出来,墨帆估计一整天都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沐清欢四下看了看,刚才太过注意墨帆,一时忘记了自己走到了哪条路。 墨帆见她停下,也跟着停下。 然后就看到她挠了挠头,转身不好意思的望着自己:“那个……墨帆,你认识路吗?” 墨帆:“……” 两人就这么无声相望,十几秒之后,沐清欢失笑:“对不起,问错人了。” 她随手招了辆出租车,正要坐上去的时候对墨帆招招手:“既然你要跟着,那就一起吧。” 墨帆倒是没拒绝。 一上车,沐清欢说:“师傅,最近的地铁站。” 司机淡定的开出一百多米调了个头,然后又开一百米,就在刚才她乘车时所在位置的对面,停下,说:“到了。” 沐清欢:“……” 墨帆:“……” 下了车,沐清欢尴尬的道:“刚才没注意。” 墨帆没表情。 两人从地铁口进去,沐清欢翻出地铁卡直接过了通道,墨帆一手撑着闸机直接翻跳了过去,惊呆了一众人。 “那位先生,你等一下!”顿时有保安冲过来,拦住墨帆去路:“先生,请去那边买票。” 墨帆回答的相当霸气:“没钱。” 噗! 旁边有人喷笑,沐清欢连忙冲回头,一脸歉意的对保安道:“抱歉抱歉,我这个朋友第一次坐地铁,不知道要买票,我马上补票。” 保安也没有生气,笑道:“就算是坐公交车,常人都知道要买票的吧?” 墨帆也知道自己被人嘲笑了,而且周边还有这么多人打量他和沐清欢。他皱起眉发,冷声道:“自己开车。” “……” 真是拉仇恨啊! 沐清欢依稀听到有人说:真正的不知人间疾苦的高富帅啊! 她不禁抹一把汗, 直到补了票,保安才离开。 沐清欢本来就是一个路痴,自己都怕在这种需要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绕弯的地铁站里迷路,现在还要带着一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高富帅,真是压力山大。 时不时还要回头去看一眼,怕墨帆跟丢。 此时人/流量不算太大,所以不像上下班高峰期时那样拥护,沐清和墨帆一前一后,俊男美女吸引了不少视线。 尤其是墨帆,跟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下地铁出去的时候,沐清欢怕墨帆又‘翻’出去,刷卡出去之后,特地站在一旁等着她。 墨帆拿着地铁票,明显不知道怎么用,旁边的通道里的人又都用的地铁卡,他刚皱起眉,听到沐清欢噗斥一笑。 “放进去就行。” 墨帆依言照做,出来之后,沐清欢跟他并肩走着,嘴角一直带着笑:“墨帆,我是路痴你是生活白痴,这样吧,你现在负责记路,我负责给你普及一切你没接触过的普通平众使用的东西,行吧?” 说到普通民众的时候,她指了指自己。随即又道:“又是祁墨让你来的?” 墨帆点头。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不然他怎么让你保护我。”沐清欢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虽然也许派个人对祁墨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走出地铁站,沐清欢左右看了看,对墨帆道:“地铁左转第一个红绿灯直走三百米左右右转直行四百米,带路吧。” 墨帆:“……” 255.第255章 属猴的么 沐清欢见他没动,低笑了几声:“你不会刚好也跟我一样,是个路痴吧?” 这次墨帆回答的很快:“不是。” 随即当先迈步,沐清欢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失笑。其实……如果放下偏见接触墨帆,还是觉得他挺萌的嘛! 她快步追上去,跟紧他的步伐。 “墨帆,那天那个女生是你妹妹?” “嗯。” “不好意思啊,那天跟她呛声……” “她自找的。” 沐清欢:“……” 是亲哥吗?! 一个姓墨一个姓苏,不同的姓,不是亲的吧? “你为什么姓墨,你妹妹姓苏?” “改了名字。” 沐清欢猜测:“你改了名字?那你原来叫什么?” “即墨帆。” “即墨?原来你是复姓啊……那也跟你妹妹的不同。” “父母不同。” “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 刚好到十字路口红灯,墨帆道:“姓氏不同。” 沐清欢无语:“父母姓氏不同?你们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幸好她见多识广,这种猜测试的聊天她勉强应付得来。 墨帆没应,不知道是不想回应还是懒得回应。 沐清欢猜测应该是她所想的那样。 幸福家苑小区。 两人刚到门口,听到到里面传来噪杂声。 这是一个比较旧的小区,面积不是很大,下面的小公园围满了人,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声地尖叫。 门口连人都挤不进去,更别说看清里面的情况了。 沐清欢问身边的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人?” 那大妈道:“哎哟,你不知道啊,有人跳楼!” “跳楼?”沐清欢皱眉:“为什么跳楼?男的女的?大人小孩?” “小女孩。”沐清欢还以为是小孩子,结果大妈补充道:“高三的学生,高考没考好,听说小男朋友又跟她闹分手,这不想不开,就爬上去了嘛!哎,她妈妈都哭晕过去了……现在的小孩子啊……” 大妈感概的说了一长串,沐清欢几次想挤进去都没有成功,她问:“没有人上面劝说吗?” “怎么劝说?你看看上面去了多少人,可愣是没一个能把她劝说下来的。” 沐清欢努力挤进去了一点,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羽绒服的少女坐在楼楼的护栏上,应该是在哭,能看到她不停的抹眼睛。 楼层不高,只有九楼。 但如果从九楼上跳下来,也一定会命丧黄泉。 沐清欢有过劝说人的经验,再加上她的工作性质,要把这个受打击的女生劝下来她还是有把握的,不过……这怎么挤进去啊! 突然,她想起了墨帆…… “墨帆,你在前面开道,我们……”一转头,连墨帆的鬼影子都没看见。 “……” 等她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往楼上爬的时候,无意间的一瞥,就看到了墨帆像个蜘蛛侠一样从这个窗户攀到另一个窗户,朝着那女生的位置往上爬。 沐清欢:“……”这个墨帆,是属猴的么? 那个大妈一直跟在她身边,热心的跟她说少女的家庭以及她所知道的一切关于那一家的事情。 虽然可能有主观看法在里面,但是对沐清欢来说,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强。 120、110、记者都来了,一方面维护现场秩序,一方面快速的铺好气垫以防万一。 沐清欢气喘吁吁的赶到楼顶,已经有个比少女大一些的女生瘫软在地,哭的泣不成声。 应该是少女的姐姐吧,长得有些相似。 沐清想着,稳了稳呼吸,来到人群前。 少女见有人走近,顿时尖叫:“你别过来!” 少女的眼底有着绝望,也有着恐惧,伤心失落的情绪全写在脸上。沐清欢道:“好,我不过来。” 她退了一步,问:“你知道每年跳楼自杀的人有多少吗?” 少女不理她,实际上她也不期望她会跟自己聊天,一个倍受打击的人,是很容易冲动的。 再多的劝慰,也无法消弥这种冲动。 “每年像你这样从高楼跳下去的人,有十几二十万,甚至可能不止。但是你知道有多少人跳到一半会后悔吗?” 她试图让少女去思考,这样的话,她才有可能从‘冲动’中被转移注意力。而且很明显,她的求死欲望并不是非常强,否则她不会迟疑到现在还不跳下去。 也许,她在等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求死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希望,就能让人回头是岸。 可是这个希望,是别人无法触碰的,否则便是火上烧油。 沐清欢观察到少女的视线偶尔会瓢向她身边那个哭倒在地的女生,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人,我听人说她是你妈妈。她穿得很整齐,非常有气质,而且保养的很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不知道你那个角度能不能看见,她现在蓬头垢面,哭花了妆,而且已经晕了过去。” 少女死死的咬住唇,眼泪汹涌而下。 沐清欢不着痕迹的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你知道人的一辈有多长吗?” “你知道,人这一生会遇到多少人吗?我们遇到的这些人,其实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只有两种人应该珍惜。一种是亲人,一种是自己。” “除了这两种人,其它一切都可以不重要。不过在你心里可能会认为,你的人生只为那一个人而存在。” 少女望着她,眼中全是挣扎,还有着恨与怒,显然沐清欢的话,让她想到了伤心事。 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从坐的姿势变成了站,吓得下面的人一声声地尖叫,连沐清欢也惊了下。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在这里说这些大道理,你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沐清欢抬起双手:“好,我不过去,你别激动。” 寒光吹起少女的头发,她站在水泥砌的护栏上,如同站在悬崖绝壁,前面是深渊,后面却是她选择即将遗弃的一切。 不说紧张是假的,沐清欢道:“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像下面那些人一样,你现在可能在想,我跳个楼关这些屁事啊是不是?” 256.第256章 千钧一发 她笔直的望进少女的眼底,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狼狈,显然她刚才的话说中了她所思所想。 “确实不关我们的事。”沐清欢道:“但是我们仍然在乎你的生死。你从这里跳下去之后,我们会叹息,会惋惜,但是我们更可怜你的家人,同情他们,因为他产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外人,抛弃了他们。这难道不是他们的悲哀吗?” 沐清欢说:“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现在下面因为你的行为而伤心的晕过去的妈妈,不在乎这个伤心的连话都说不出的姐姐亲人们,没关系,你跳下去。你看看那个抛弃你的人,会不会为你感到伤心,会不会像你的亲人一样,因为你的离开,这一生只要想起你就沉浸在悲伤里。我告诉你,你今天跳下去,他仍然会活得很好,会娶妻生子,会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你住口!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少女捂住耳朵,身子在护栏上摇摇欲坠,一旁的姐姐冲上来把沐清欢推到一旁,差点撞到旁边的一个水泥墩,沐清欢稳住身体,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怕你妹妹受到我的刺激,你想杀我不成……” 声音不大不小,刚才少女能听见。她看向自己的姐姐,后者双膝一软,跪在她面前:“小妹,求你了,你别做傻事好吗?你下来好不好……” “姐……” 沐清欢叹道:“你看到了吗,除了你的亲人,不会有人跪下来求你不要跳,活这么多年,读这么多年的书,真是只让你学会了怎么自私的从这里跳下去而不顾爱你的人的感受吗?” 她缓缓走近,一边走一边说:“要不然,我陪你一起跳下去?你不是心里不甘么,你不是怨恨一切么,你不是恨不得去死么,如果我陪你跳下去可以让你至少平衡一点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她爬上了护栏,说实话,这种俯瞰苍生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很考验心理素质。 她缓缓转身,差点掉下去,身体摇了一下,吓得下面一阵尖叫。 少女也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小心!” 沐清欢不敢往下面看,紧紧的盯着距离她不过一米的少女,看到她脸上震惊而苍白的脸色后,她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一时想不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她本质也还是善良的吧。否则又怎么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呢? “这上面空气很好,视野很广,站在这里,能看到很远呢。”沐清欢笑:“但是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下面呢?跳下去你就永远看不到像这样的蓝天白云,看不到城市的繁华,连亲人在身边老去的那一天你都看不到了。” 少女怔怔的望着她,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半晌,她颤抖着唇,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你为什么要上来……我又不认识你……呜……” “因为大家都看到我上来劝你,你要是跳下去了我会很没面子。”沐清欢冲她眨眨眼:“我这个人爱面子,丢人还不如跟你一起跳下去,反正我也没有亲人会为我伤心。” 少女呆呆的看着被风吹起长发的女人,她明明在笑,可是却那么落寞。 沐清欢说:“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多真心爱你的人。”顿了顿,她缓声道:“我爱了一个男人十几年,把最美好的青春都搭了进去,但是他却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伤害过我很多次,我一直在想,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回头的,会爱上我的,所以我一直不放弃,直到有一天,他想要我的命的时候,我才突然醒悟,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失去自我,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我不恨他,不是因为我高尚,是因为我自己当初选择错了人。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我有喜欢的工作,又重新爱上了别的男人,虽然那个人很不解风情又冷冰冰,但他会在我需要的时候保护我,如果现在是我要跳楼,他一定会来阻止我,会打我会骂我但一定不会让我跳下去。” “对你的事情,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能在你最失意的时候选择抛弃你,就证明这个男人根本不爱你。”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在爱你的人心里捅上血淋淋的一刀,你觉得值得吗?” 少女捧着脸蹲下去,哭的声嘶力竭。 她的姐姐适时的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其余人七手八脚的上来将少女带离边沿。 沐清欢松了口气,看着抱头痛哭的一群人,她不禁露出笑容,正打算从护栏上下去,可是脚底一滑,一脚踩空,往下坠滑! 所有人都尖叫失声,有些人甚至捂住眼睛害怕看到她被摔成肉泥的一幕! 那一刻,连沐清欢自己的脑子都是空白的,二三十米的高度,从上面到地面坠下去其实只有两三秒的时间,她只感觉到寒风灌进口鼻耳朵,下一刻,突然手腕上一紧!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沐清欢的心澎澎直跳,抬头一看,墨帆一手抓住墙上的旧钢管,一手正拉着自己的手腕。 两人脱离了险境,下面响起阵阵欢呼。 沐清欢还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和墨帆刚走出楼道,人群一拥而上,赞美的崇拜的,还有急于采访的记者,都一股脑涌了过来! “您好,我们是XX电视台,对于二位刚才的行为,我们想……” 沐清欢差点被挤爆,一旁的墨帆早就皱起了眉头,脸上像结了冰渣子一样冷酷。 沐清欢可不想在成为医院舆论的主角之后,再度成为新闻舆论的主角,沐清欢拉起墨帆,趁着跳楼的少女等人的出现引起的拥挤的时候,找准了空隙钻了出去! 但是才走了没几步,立即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两人,赶紧追上来。 沐清欢倒吸了口气,提腿就跑:“快跑!” 一开始还是她拉着墨帆,没一会儿就是墨帆拉着她了,而且为了牵就她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脚步。 257.第257章 不过是会笑而已 身后记者紧追不舍,沐清欢一刻也不敢停,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墨帆拉着她跑,她一边跑就一边道歉,身后记者带着一帮人呼啦啦追上来。 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经过天桥的时候,沐清欢突然停下来,拉着墨帆往天桥底下钻:“藏起来!” 天桥下有一片绿化带,桥墩可以挡住后面的人的视线。沐清欢把墨帆往里推,正在这时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是那些记者追了上来,她赶紧往桥墩后缩了缩,没有注意已经紧紧的贴到了墨帆的身上。 墨帆低头看着她,突然一个人来到桥墩处:“人呢?去哪里了?你们那边看到没有?” 他伸手将人往怀里一带,顺势缩进了桥墩与绿花带的空隙间,那人还在找,离两人越来越近,沐清欢本能的往后面缩,几乎与墨帆面贴面。 “在那边!”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桥墩旁的这人立即追过去。 沐清欢小心的转头朝外张望着,眼睛里亮晶晶的,有兴奋有紧张。也许是跑动过后的关系,她的脸红扑扑的,呼出来的热气像雾一样散在她脸上,变得朦胧不清。 “好了!走了!”沐清欢兴奋不已,转过头去的时候,墨帆正偏过来往她刚才看得地方看去,她的唇就这样碰上了他的唇角……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下一刻,两人猛地分开,沐清欢几乎从他怀里弹出去,后退的时候还差点跌倒。墨帆更是直接退到了后面绿化带里,被枝叶绊了几下猛地栽倒在地。 然而下一刻他已经一跃而起,所有的冷酷都在这一刻变得狼狈不堪。 沐清欢刚站稳,就看到顶着一头小绿叶的墨帆,全身僵硬的站在一旁,薄唇抿得死紧。 “……”沐清欢猛地爆发出大笑,掏出手机对准他:“你别动啊先别动,我给你拍个照片,你这个样子……噗哈哈哈……” 尴尬全无。 墨帆恼怒的瞪着她,冷酷的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 咔嚓一声,墨帆的样子被定格在这一刻。 英俊的男人,冷醋的脸上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赫然,绿叶星星点点的落在他的发上衣上,背后是一片白芒,他一身的黑色休闲西装,就在这片白茫茫的背景里,成为这照片惟一的景色。 很多年后,沐清欢仍然记得这一天,这一刻,这一秒的墨帆,是这样的干净而又无措。 只是现在,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这一抹单调的景色,会在她将来的日子里,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墨帆转过身,不想搭理她。 沐清欢收起手机,忍着笑走过去,开始帮他摘下身上和头上的绿叶:“刚才只是意外而已,我都没有尖叫害羞,也不会让你负责,你不用觉得无法面对我吧?” 墨帆不出声,看着叶子一片一片的从视线里落下,耳边全是她的笑声,轻轻地,柔柔地,像是春风里飘飞的柳絮。 他转过头,望着她,她一头长发微乱,却有一种凌乱的美感。脸颊红扑扑的,眉眼弯弯如同新月。光芒迎着她的面,粉粉地,有着软软的罂儿肥,鼻头红红的可爱之极。 “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粉色的唇一开一合,雪白贝齿时隐时现,那嘴角始终上扬着愉悦的弧度。 刚才那一刻这粉红唇瓣的温软感觉促不及防的回到墨帆心里,他的心跳,在这一秒陡然失常! 沐清欢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摘完最后一片叶子,她将包包往肩上一带,道:“走吧,回去吧!”看来今天是去不了病人家了。 “少爷,夫人今天做了一件好事。”祁恒推门进来,看到祁墨正在闭目养神,笑了笑:“成功把一个要跳楼的少女劝说回头,少爷,夫人平时傻乎乎的,关键时刻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祁墨闭着眼道:“你说谁傻乎乎的?” “夫呃……”祁恒道:“我说我自己。”顿了顿,问“少爷,快到夫人下班的时间了,我现在去接她吗?” “不用。”祁墨起身:“我去。” 祁恒笑道:“少爷对夫人真好。” “是么。”祁墨步伐一顿,突然问:“恒叔,你对女人了解多少?” “比少爷了解的应该会多一点。”祁恒含蓄的回答道,实际上,只要尝过腥的男人,任何一个人对女人的了解都比祁墨要多。 祁墨没有会意到这句话里包含的好意,他理了理袖子,问:“那你说,我需要怎么做,沐清欢才不会感到生气?” “……”祁恒道:“少爷说的是前两天苏小姐在的时候吗?” “嗯。” “少爷,您看到枫荛跟夫人相亲相爱的场景时,会想什么?”祁恒思考着怎么说才能提点这个在感情方面智商为负的少爷又不至于让他感觉到被教育。 结果祁墨说:“想把他们拉开。” “……对,这也是个想法。那如果你跟枫荛吵架,夫人却帮着枫荛,对你冷言冷语呢?” “她不敢。” “我是说假设少爷。”祁恒保持微笑。 祁墨沉吟片刻:“你是说,是因为我那天的态度,所以沐清欢才会发脾气?”难道不是因为吃醋么? “夫人后来在您面前耍脾气了吗?” “她……”祁墨扫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女人都喜欢温柔的男人,我想夫人也不例外吧,像枫荛看起来就很温柔。”祁恒提醒:“少爷,再不去就接不到夫人了。”、 祁墨走出门,祁恒正失笑摇头,就看到又走了回来,笑容连忙一收:“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恒叔,你把你对女人的了解整理成文档打印给我。”说完离去。 祁恒:“……” 祁墨开着车来到医院的时候,还没到沐清欢下班的时间,他径直上楼,打算直接去她办公室 只有他一个人在电梯里,墙壁上倒映着他的模样。祁墨看了一眼,垂下眸,一会儿,他又抬起眼,看到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想起祁恒的那句‘像枫荛看起来就很温柔’。枫荛算什么,不过是会笑而已,他想。 看着墙面上的自己,他缓缓地、缓缓地……笑了一下…… 叮! 258.第258章 我不是人吗 电梯门恰在这一刻打开,小陈站在电梯外…… 祁墨面无表情的走出去,良久,小陈大叫一声,震惊的喊道:“沐医生!!”这个男人笑起来好好看!!! “沐清欢在哪里?” 她失神的站在电梯外,还在回味刚才祁墨那抹笑,突然寒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陈顿时立正站的笔直:“沐医生出去了!” 直到祁墨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小陈身体一软,一手撑着门,呻吟道:“……好帅!” 沐清欢下了车,看着车里的墨帆:“为了表示我的谢意,请你吃个饭赏脸么?” 墨帆没说什么,似乎也并不打算说。沐清欢笑道:“我的厨艺绝不比饭店里的厨师差,试过你就会知道。” “怎么样?请下车吧!”沐清欢走过去替他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帆默然一瞬,下了车。 两人并肩走进别墅的同时,祁墨的车从远处驶了过来。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沐清欢在厨房里喊:“墨帆,你能吃辣吗?” “……” “可以吃吗?不可以的话我就不放了,祁墨也不怎么吃。” 墨帆道:“不能。” “知道了!” 祁墨刚走到客厅,墨帆像是早知道他回来了一样,看了他一眼:“我走了。” 祁墨伸手制止他,对厨房里道:“沐清欢,放辣。” “……”沐清欢哦了一声。 声音和刚才一比,低了不知道多少。 祁墨坐进沙发里,状似无意的问:“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有。”墨帆简略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独独避开了后来在天桥底下发生的意外。 听到沐清欢差点坠楼,祁墨脸色一沉,刷地起身走向厨房。 墨帆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起身离去。 厨房里,沐清欢把排骨放进油里炸,想去拿个大一点的碗,但是大碗放在最里面,外面又放满了平常吃碗的小碗,她够了几下,没够着,正在这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从身后伸来,帮她拿了下来。 沐清欢一回头,祁墨将碗放在柜台上:“听说你今天英勇无匹?”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沐清欢搞不清楚他的来意,一头雾水的翻了翻锅里的排骨,察觉到祁墨还没走,她大惑不解:“你是打算留下来给我帮忙?” 祁墨按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面对着面:“你今天差点死了。” “嗯,所以?” 祁墨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说她傻,从鬼门关里走一圈之后还能这么一如往常的人,普通人里他见得实在不多。 这个家伙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但祁墨还是有些恼怒:“你问所以?你做事情能不能考虑后果?如果我没有让墨帆跟着你,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吗?” “这个没必要生气吧?”沐清欢不解:“我做事情当然考虑过后果,只是谁也无法控制意外发生是不是?今天有墨帆,证明我命不该绝,没必要大惊小怪。” 她这样的淡然,令向来对生死都很漠然的祁墨也不由的生气:“沐清欢!你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你不能死你知不知道!” 沐清欢被吼的有些蒙:“能不能死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生死由命,你吼我也没用好吗!” “你让开,我要做饭,墨帆在外面等着呢。”沐清欢拨开他,手在半空被祁墨握住,下一秒,腰间一紧,祁墨将她拉进怀里,恶狠狠地道:“沐清欢,你是不是巴不得死掉?” “……”沐清欢无辜的望着他:“你今天吃错药了?” “……”祁墨气得差点内伤! “不管你了!” 扔下她,他愤怒离开。 沐清欢满头雾水,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做事。 等到做好一个菜端出来,却没看到墨帆:“墨帆人呢?” “走了。” “走了?”沐清欢没好气道:“走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忙活一场。” 此时,祁墨正看着新闻,听到这话,他啪地关掉电视:“白忙活一场?我不是人么?” “是是是,你是人,我没说你不是人。过来吃饭吧。”沐清欢说完又钻进了厨房。 留下祁墨一个人面对着厨房的方向暗自气恼。 那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晚上睡觉,当祁墨从书房出来,看到自己睡得香喷喷的沐清欢的时候,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他又能如何呢? 他走到床畔,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五官,眉头皱得很紧。 “祁墨……” 睡梦中的沐清欢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呓语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沐清欢,不在乎自己的命,别人也不会在乎……” “知道么?”最后一句,轻得近乎无声。 沐清欢轻轻扬了扬唇角,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在他面前,她是这样的毫无防备。 周末,沐清欢一大早就被祁墨从床上拉起来,迷迷糊糊的问:“干嘛?” “度假。” 她的瞌睡虫一下就没了:“去度假?!” “一个合作公司新开发了一个度假村,请我去。”祁墨对着镜子整理着衣服,动作顿了顿,说:“你可以不去。” 沐清欢赶紧跳下床:“谁说不去!不要钱的享受谁不稀罕!” 她风一样冲进浴室。 祁墨嘴角扬了扬,对着镜子整理了下领子,当先下楼。 墨帆在客厅里。 “一起去吧。”祁墨说。 墨帆点头。 三人一行,由墨帆开行,很快就到了祁墨说的那家度假村。 只是在试营业阶段,还没有正式开业。但是人还是不少,祁墨一来,他们就被直接请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别墅,背靠矮山,面朝绿湖,还有一条漂亮的木质桥,从门口直通湖对面的凉亭上。 从这个地方能看到整个度假村的全貌。 沐清欢一直忍到漂亮的女经理离开,她才捂着嘴低声尖叫:“哇啊啊啊啊!世外桃源啊啊!!” 祁墨脱下外套扔在一旁,睨了沐清欢一眼,眼里涌出一丝笑。 沐清欢像只脱缰的野马一样,撒欢似的四处跑:“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她叹道,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双手负在深后,让阳光迎面而来。 祁墨倒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沐清欢一起,想起墨帆,抬眼望去。 墨帆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花盆后,望着沐清欢的方向。 259.第259章 其实你很爽吧? 祁墨停下了喝水的动作,静静地望着墨帆。后者却没有任何察觉,涣散的视线明显在出神。 “墨帆。” 墨帆猛地转头望去,祁墨倒了杯水给他:“坐着吧,别站在门口了。” 这时,沐清欢一蹦一跳的来到两人身边,被祁墨鄙视了一番:“你是嗑了药吗?” “……”沐清欢笑脸一收,嗤了一声,转身墨帆:“听说山顶有个大温泉池,去泡温泉吗?” “不去。”祁墨道。 沐清欢立即瞪过去:“又没问你!” “那你们去吧。”祁墨转身往后面的大卧室走去,听到关门声,他缓缓回头看去,就看到门已经关紧,而落地窗外,沐清欢和墨帆一前一后的沿着鹅卵石道往温泉的方向走。 祁墨:“……” 还真的说走就走了? 祁墨气得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 “墨帆,你跟祁墨是好朋友吗?”沐清欢回头看了眼别墅的方向,神秘的凑过去:“你知不知道,祁墨他有一个心上人?” 这就是她把他单独叫出来的真正目的吧。墨帆不说话。 “有?没有?”沐清欢仔细的看着墨帆的脸色,非常不确定,这一次他脸上没有任何答案。 她叹道:“你是不知道吧?” 直到在温泉房分道扬彪,墨帆仍然没有给出一个回答,否定或肯定,都没有。 墨帆没有去泡温泉,而是被祁墨一个电话叫回了那幢小别墅。 阳光充足的客厅里,两人的身影落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墙角。祁墨望着窗外,道:“从明天开始,你跟去恒叔吧。” 墨帆道:“好。” “不问为什么吗?” “不需要理由。” 祁墨转身面对着他:“墨帆,沐清欢很有可能,是七重门埋伏下来的一颗棋子。” 墨帆眼角一颤,祁墨又说:“但我希望她不是。可是这个答案,到现在我都不确定。” 墨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说走就走,向来是墨帆的性格。祁墨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缓缓坐下,十指交握在前,闭上了眼。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开始变由金变浅,祁恒的电话打了过来:“少爷,为什么把墨帆调回来了?” “让他跟沐清欢保持距离。” “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的之前,祁墨突然问:“恒叔,如果沐清欢不是七重门的人呢?” 祁恒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若是那样的话,少爷会跟他解除契约吧。” 很久很久,整个房间一片冷寂,一地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这种冰冷。 似有所察觉般,祁墨望向窗外,沐清欢一身鲜红色的羽绒服,雪白的脸上肌肤也许是因为刚泡过温泉的关系,绯红而透明。 她一路小跑,由远及近,透过窗户对祁墨招手,不知道在说什么,祁墨静静地望着她,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袖口。 他读懂了她的唇形,说了墨帆两个字。 沐清欢一边走一边问祁墨墨帆的回来了没,结果发现他只是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审视着。 随后她就发现他根本没有听见自己说什么,懊恼的跺了跺脚,从门口冲进去:“墨帆回来了没有?我没找到他,那边的工作人员也没印象。” “他回去了。” “回去了?为什么?”沐清欢掏出手机问:“他手机号多少?我问问他怎么回事,难道是有急事么。” 她自言自语着,没有发现一旁的祁墨眼神暗了下去。 “是我让他回去的。”祁墨说。 沐清欢不解的望着他。 祁墨淡淡道:“你觉得这个房子有第三个人睡的地方?” “可以再去要一间。” “没钱。”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得,她算是知道了,祁墨故意的。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有白色的东西缓缓缓飘落。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沐清欢眼睛瞪大,惊喜道:“下雪了!” “下雪了祁墨!”她双眼放光的望着他,蠢蠢欲动。 祁墨沉吟片刻,问:“你不会……是想去玩雪吧?” “当然……不是!”沐清欢拢了拢围巾,讪讪的道:“我怕冷。所以……” 祁墨扬眉倾听,便听她道:“你去。” “……!!!” 这是什么逻辑?她想玩雪,因为怕冷,所以要他上? 开什么玩笑! 祁墨默默的转向窗外,雪大的很快也很大,不远处的湖心亭上覆上了一层雪白的尖尖。 雪还在下,寒风轻轻的吹着,雪花打着旋儿从半空里坠落,一片一片,渐渐将视线所及之处尽数染成白色。 环境很美,但如果这个环境里有个玩雪的自己,那绝对是惨不忍睹的。 祁墨冷着脸道:“不去。” 沐清欢顿时失望的垮下脸,趴在窗户上,仰头望着白雪纷飞的天空,叹息道:“很久没看到雪了呢。” 她的眸光里满是忧伤,像是在怀念,一眨不眨的望着飘扬的雪花,半晌,她默默地拿出手机。 “还是给枫荛打个电话吧……”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声音恰好是祁墨能够听得见的大小。 祁墨最枫荛这个名字很敏感,敏锐捕捉到了这两个字,冷声问:“你给枫荛打电话做什么?” “去玩雪啊。”沐清欢理所当然:“反正你又不去,我叫别人总行了吧!” “不行!”祁墨粗鲁的道。 “这样啊……”沐清欢收起手机,又趴在窗户上,幽幽轻叹:“可惜了,这么好看的雪景。” “……沐清欢?” 沐清欢回头,眼中忧郁的情绪还没散去:“怎么了?” “……”祁墨缓缓卷起袖子:“我去。” 脸色沉得似乎下一刻就会滴出黑水来! “真的吗?!”沐清欢眼中的忧郁一扫而空,连忙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冲到他面前给他系上,系完拍了拍他的胸膛:“堆个雪人出来吧,记得把这个围给成品系上。” “……”祁墨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扫过她的脸,那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忧伤? 他垂下眼睑,又缓缓抬起:“沐清欢,其实你很爽吧?”忧伤都是假装的对吧? 沐清欢笑得很愉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祁大少爷,刚才是你自己说去的。不要反悔哦!” 260.第260章 你让我在地上滚? 看着沐清欢笑得狡黠的脸,祁墨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抚了上去,沐清欢一怔,下一刻,他顺的就按住她的脸把她给按到了地上。 “等着!” 沐清欢坐在地板上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祁墨壮士断腕般大步走向雪地,她顿时喷笑! 其实她真的是开个玩笑而已啊! 她赶紧趴到窗户边,笑看着祁墨站在雪里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无措,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祁墨看了过来。 “先推个雪球!”沐清欢喊了一声,祁墨显然听不见,脸色越来越黑。 沐清欢灵光一闪,拨通了他的电话。 “说!” 沐清欢干干一笑:“你会堆雪人吗?” “……” “先捏个小雪球,然后在地上滚,越滚越大,滚两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你让我在地上滚?”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么沐清欢丝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嘿嘿……不是让你在地上滚,是你拿着雪球在雪地滚。” 隔着飞雪与玻璃,祁墨望着鼻尖通红满眼笑意的沐清欢,暗暗捏紧了手机。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雪越来越大,祁墨终于不再跟沐清欢对峙下去,他将手机扔兜里,弯下了修长的身影。 他戴着她的红围巾,修长的身形几乎被飞雪覆盖,变成了漫天雪花里的一抹剪影。 沐清欢微歪着头,笑意浓然的看着。 祁墨的脸,因为运动慢慢变得红润起来,连动作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把一个小雪球推到了直径半米的球,然后径直推到玻璃窗外,沐清欢的面前。 随即又去推第二个…… 很快他就堆出了一个大概,眼看他就要取下围巾系上去,沐清欢拍拍琉璃,指了指雪人的头,又指指自己的鼻眼,立刻就看到祁墨的脸色垮了! 沐清欢双手合十拜托,一脸的讨好的笑。祁墨脸色又沉了几分,随便扯下旁国边的两片叶子,咄地按了进去,成了一对绿叶眼。 沐清欢忍着笑,还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正在这时,飞雪里隐约走来一道人影,在屋子里的沐清欢还没看清是谁,外面的祁墨已经听到了声音、 “祁先生,好巧。” 祁墨的动作陡然停下,扬眸望去,枫荛穿着一件大衣,双手揣兜里,正踏雪而来。 一步一步,优雅而从容,温和而友善。 可是祁墨无端的讨厌这个人。 他收回视线,对枫荛视若无睹。 “祁先生这是,”枫荛望着他面前看不出形态的东西,嘴角微扬:“在堆雪人?” 祁墨刚才一直黑沉的脸色倏然变成平常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从地上推起一颗碎石按在雪人的鼻子处,一抬眼,琉璃窗后的沐清欢已经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身后晌起她的声音:“老师?” “啊,是清欢,你也在呢。”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笑了笑:“正好我有事找你。” 桌上茶香袅袅,热气氤氲。外面银妆素裹,屋里暖气充足。 沐清欢泡着茶,给祁墨倒了一杯,又给枫荛倒了杯,问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朋友,他说请我来体验一下,反正我也没事,孤家寡人一个,就来了。倒是没想到,你们也会在。”枫荛喝了口茶,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本来我还想去你家里找你的,现在倒也省事了。” 沐清欢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年之前你写的那篇论文,有关催眠的,你还记得么,因为涉及到的东西太令人不可思议,所以你没发的那篇。” “哦!那篇啊。” “是啊,想起来了?”枫荛喝了口茶,挑眉赞道:“嗯,有进步。” 沐清欢谦虚一笑,见祁墨一直没说话,便解释道:“我之前写过一篇关于催眠能不能对干涉自我意识这一方面的文章,老师说的就是那个。” 祁墨点了点头。 枫荛的视线透过杯沿望了一眼,随即道:“我在国外认识了一个在这方面有过深刻研究的心理医生,我把你的文章给他看过之后,他很欣赏你,想跟你见一面,探讨一下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末了他问:“你有时间吗?” “有!当然有!”沐清欢连忙道:“那他人在哪里?他什么时候有空?” “不急。本来打算今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的,不过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了,不如这样,明天一早,我们直接从这里出发?” “没问题呃……”沐清欢转向祁墨,后者握着茶杯,正若有所思的轻轻的摇晃着,也不像是对这茶好奇的样子。她戳了他一下:“祁墨,明天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吧?” 祁墨还没说话,枫荛失笑:“怎么,你还怕祁先生一个人走丢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了!我不就是不认识路吗!”沐清欢红着脸反驳,底气明显不足。 枫荛不禁大笑。像是无意间扫过玻璃窗那雪人:“不过真没想到,祁先生这样的人,居然也是童心未泯。” 沐清欢尴尬的道:“是被我骗去的。” “祁先生有这么好骗?”枫荛望着祁墨:“如果祁先生不是心甘情愿,谁有本事把他骗去堆雪人?” 祁墨猛地抬眼:“你有意见?” “没有。”枫荛道:“啊正好,我还没吃饭,你们吃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吧。” “好啊!” “没兴趣。” 祁墨和沐清欢同时开口,说完祁墨瞪了沐清欢一眼,枫荛从沐清欢面前接过泡茶的杯子:“看来祁先生确实不太欢迎我。” “是不欢迎。” “不过我对祁先生挺感兴趣的。”枫荛一边将泡好的茶倒出来,一边笑:“比如,祁先生小时候的事情。” “太好奇未必是好事。” “我也只是对祁先生一个人好奇而已。”枫荛倒三人的茶杯倒满,抬起杯子道:“相信每个心理医生都会对病人好奇吧,你说呢清欢?” “呃,是啊。”沐清欢正仔细观察着枫荛,冷不丁的与他视线撞上,她急忙道:“枫荛,明天我们几点出发?” “九点吧。”枫荛起身,理了理衣服:“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不吃饭我可就要饿死了。” “我送你!”沐清欢正要起身,手腕被抓住,迫不得已又坐了回去,她不解的看着祁墨:“干什么?” 枫荛露出了然的笑意:“不用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神色宠溺:“明天不要忘记哦。” 看着在沐清欢头顶上为所欲为的手,祁墨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虽然很快淹没,但还仍然被枫荛捕捉到。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随即转身离去。 261.第261章 几辈子****运 晚上,沐清欢泡澡出来的时候,祁墨就站在走廊里,双手环胸半眯着眼盯着她。 沐清欢顿时心生防备:“干嘛?” “沐清欢,你跟枫荛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问过我一次?”沐清欢擦了擦头发:“亦师亦友吧,他对我来说,挺重要的一个人。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很感激他。”她奇怪的道:“你不会是不喜欢他连带着也想让我远离他吧?” “你说呢?” “怎么可能!” “哼。”祁墨不明意味的冷哼一声,留给沐清欢一个孤傲的背影。 “喂!祁墨!你等等!”沐清欢急步追上去,未防祁墨突然停下来,澎地一声!她被撞的几个趔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 祁墨跟没感觉似的,淡淡道:“有事就说。” “墨帆是你朋友还是你员工?”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嘛。” 祁墨缓缓走近,神色兴测,沐清欢一时拿不产准他的心情,只得后退,咚的一声撞上了墙,她惊呼一声,刚抬头,祁墨一只手按在墙上,居高临下的问:“你跟墨帆,走得很近?” “有吗?”沐清欢倒是没想太多,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他是你朋友啊,所以我才会把他当成朋友啊。” 祁墨直起身,道:“那就好。” 随即转身走向卧室,留下一头雾水的沐清欢,想了半天没想明白‘那就好’三个字的意义。 不过祁墨倒是挺关心她身边的男人的,这……算不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现象? 证明祁墨也是会在意的吧?就像她在意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一样? “还伫在那儿做什么?想生病吗?” 沐清欢立即回神,屁颠颠的跟上去。 ** 九点整。 沐清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一坐进枫荛车里,他就体贴的递到一个保温盒:“我猜你肯定没吃早餐,刚才顺便让店员打包的,趁热吃了。” 说着又递来一盒鲜牛奶:“加热过的。” “谢谢。”沐清欢感动抹泪:“老师还是这么温柔体贴,哪个女仍嫁给你一定是走了几辈子的****运!” “嗯?”枫荛听着觉得不对味儿,什么叫****运? 沐清欢哈哈一笑:“口误口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还差不多。”枫荛道:“祁墨怎么没阻止你?” “开什么玩笑,我跟他结婚又不是卖身为奴,我有我的自由他管得着么。”沐清欢喝着粥含糊道。 枫荛哦了一声,尾音上扬。 沐清欢脸微红,用勺子在保温盒上敲了几下:“开车开车!啰嗦!” 枫荛失笑。 车子开出度假村,沐清欢也吃完了。枫荛问道:“不过说真的,你会为了祁墨而放弃自己喜爱的工作吗?” “不会。”沐清欢没有迟疑。 “为什么?” “让我放弃我喜欢的工作,这个世上还没有谁值得我这么做。”沐清欢道:“不管是谁。” 枫荛不再问。 临近中午的时候,祁墨回到公司。 祁恒立即敲开了他的门,一脸凝重:“少爷,夫人是不是去宜城了?” 祁墨想起早上沐清欢慌慌张张连早餐都没时间吃的样子,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苏小姐也去了。” 祁墨猛地站起来! 傍晚,地面上已经覆了一层厚厚的雪。 雪已经停了,铅灰色的云层显得厚重,几缕阳光从云层的罅隙间洒下,形成道道光柱,与白雪相映,美的如画一般。 “澎!” 沐清欢猛地惊醒,有些搞不清状况。车子打横在路中间,她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口罩一身黑色连帽衫不分男女的人拿着一把枪,正对着她的脑袋。 沐清欢有片刻的怔忡,对方却已经开枪! 那么近的距离,她甚至看得清楚对方耳垂上钻石耳钉,光芒闪烁。 澎! 枪声响起的同时,沐清欢的头被人压下,没有感觉到疼,但是却有鲜血顺着脖子淌下来。 与此同时,枫荛开着车一个急转弯,车上的人被甩了出去。 沐清欢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车胎爆掉的声音,顿时她这边低了下去。 枫荛道:“下车!” 说话的当口,他已经下了车,沐清欢刚打开车门,车顶上传来声音,先前那人直接翻到了她这边,不过这一次,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开枪,就被枫荛一脚踢掉! 但是下一刻,那人手里多了把军刀,扎向枫荛的胸口,沐清欢尖叫一声,猛地推开车门,车门把对方打了一下,刀尖的准头顿时偏离了心脏,在枫荛的左臂内侧划开了一道口子。 枫荛闷哼一声,握住对手的手想来一个擒拿,却被对方躲了开去。 “枫荛!!”沐清欢冲上去,抡起包包砸向那人的后脑,那人闷哼一声,是道女声。 她就地一滚,枫荛惊道:“小心!” 沐清欢眼疾手快,一脚把掉在地上的枪踢出去,那人却在接近她的时候,从后腰抽了一把刀出来,迅速的揪住她衣服,刀子眼看就要横在她脖子前,突然一股大力踢上她的背,她整个人往前一扑,连带着沐清欢眼看着就要扑倒。 下一秒,沐清欢落入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转了几圈停下来。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沐清欢刚站稳,那边突然出现的墨帆已经跟刚才那人交上了手! 枫荛扶住沐清欢:“没事吧?” “我没事。”沐清欢脚崴了一下,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肩上,枫荛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天啊!你别动!”沐清欢看了眼墨帆和那人打斗的方向,急忙从包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和绷带,替枫荛疗伤。 沐清欢勉强包扎了一下,但是伤口割的太深,手臂上和胸侧都都是深见骨的伤,而且那人用的刀有倒勾,伤口极其可怖。 “对不起。”沐清欢眼泪掉下来,对方是冲她来的,却让枫荛遭了罪,她心里别是多自责了。 “道什么歉,我还没死呢。”枫荛伸手替她擦了擦,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俊脸此时更白。 “滚!” 另一边,那连帽衫的人低喝一声,似乎很恼怒,但明显有所顾及。墨帆一脚踢中她的后背,把她踢了几个踉跄,朝前扑去! 她还不想放弃,墨帆低声喝:“苏潺!” 苏潺眼里闪过不甘,咬牙一跃而起,急忙离开。 墨帆回头看了沐清欢一眼,正好看到枫荛给她擦去眼角的泪。 262.第262章 什么脾气 沐清欢扶着枫荛起身时,已经不见了墨帆的踪影。 枫荛道:“墨帆的身手真不错。” “嗯。”沐清欢抹了把眼泪,扶着他起身,道:“去医院。” 离开前,枫荛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笑意一闪而逝。快到沐清欢把它当成了错觉。 她低下头,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耳朵上的耳钉,那是……苏潺的。 她咬紧唇,怒意几乎要破胸而出。 “你干什么?” 苏潺拉下帽子,愤怒的瞪着面前的墨帆:“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行不行!” “不许伤她。”墨帆道。 看着自己哥哥这冰块一样的脸,她一拳打了过去,墨帆闪身,苏潺不依不挠,两人又胶着在了一起。 最终以苏潺被墨帆压制而收场。 苏潺狠狠推开他,脱下连帽外套扔在地上,冲到墨帆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她抢走司落的位置,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生气吗?!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过她,要保护好祁墨!” “没有忘记。”墨帆对眼前的手指视而不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可是你放任那个女人留在他身边就是伤害他!”苏潺眼睛里全是血丝:“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短短的几个月里,祁墨跟她结婚,还让她和自己住在同一间卧室,他帮她报了前夫的仇,最可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居然……他居然会在沐清欢住院的时候贴身侍候她!” 苏潺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一幕,他以为,这个世上除了司落和小尧,没有谁会让祁墨动摇,她以为他不在乎所有人,可是为什么,仅仅一个不相干的人,突然就闯了进来,夺走了这一切? 祁墨可以高高在上不为任何人折腰,可以冰冷无情不为任何人动心,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不能容忍,一个沐清欢,轻而易举的获得了这一切。 墨帆道:“你在嫉妒。” “我就是在嫉妒!”苏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除了司落,谁都不配拥有祁墨的感情!谁都不行!” 墨帆懒得跟她再争论下去,她永远有她的道理,他也永远有他的原则。他改变不了她,她也改变不了他,两兄妹从小就没有一致过。 苏潺瞪着他的背景,委屈的哭出来,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吼:“你每次都是这样!你从来都不关心我!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打我骂我!我讨厌死了你!” 墨帆步伐顿住,少顷,道:“小潺,祁墨不爱你,就算你杀了沐清欢也没用。” 这大概是墨帆一年到头说的最长的话了,声音仍是那样不起不伏:“回家吧。” 说完毫不犹豫的离开,苏潺在他身放声大哭。 ** 沐清欢把枫荛送回去了之后才回别墅。 那一刀虽然避开了心脏,但是一刀下去,伤口足足一寸宽,深度可见骨,足以见得苏潺是下定决心要弄死她的。 那一刀下去,枫荛两处受伤,加上刀上的倒勾,伤口比平常的刀伤要恐怖很多倍。 虽然没有性命之危,但是沐清欢仍然陪了枫荛两天。 所以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遇刺的第三天晚上了。 祁墨就坐在客厅,她打了招呼就直接上楼,才走到一半,祁墨道:“站住。” “有事么?”沐清欢揉了揉脖子,坐车坐太久,全身都是酸的。 祁墨问:“两天没回来,医院也没人,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沐清欢揉后颈的动作一僵,压抑的火气差点爆发出来,但是理智尚存,她知道苏潺的行为不该归咎在他身上。 而且他也说过,苏潺那个人偏执,让她不要计较。就算她说了苏潺想杀她的事情也没用。 她道:“我累了,明天再说。” “是因为去照顾枫荛了吗?” 祁墨的语气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一问出口,就像一根针,陡然扎进了沐清欢这个气球上,澎地一声,她顿时爆发了:“原来你都知道?你知道苏潺的所做所为为什么不加以制止?是不是因为她是你朋友的妹妹,我的命就可以随便让她践踏?我就是去照顾枫荛怎么了?他为我求了伤我难道不该关心他吗?” “你有这个时间来这里质问我,为什么不去问问苏潺,我到底跟她有什么仇恨,让她恨不得要我的命?” 一口气吼完,她转身上楼。 祁墨:“……”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可是她不该回来的时候说明一下她为什么两天没回来的原因? 祁墨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在桌上:“沐清欢!你这是什么脾气!” 咣! 沐清欢直接甩门! “祁墨!” 就在这时,苏潺欢欢喜喜的冲了进来,一脸纯良讨好,哪里有半点前天要取沐清欢命的时候的狠辣果绝? 祁墨沉着她看着她走近。 苏潺看到他的脸色,放缓了脚步,不明所以的询问:“怎么了祁墨?谁惹你生气了?” “你。” “我?”苏潺惊讶的指着自己,随即瞬间明悟,满不在乎的道:“你都知道啦?” 她径自坐进沙发里,看着自己的手指:“可惜只差一点,我就能送她上天堂了。” “起来。”祁墨冷冷的望着她。 苏潺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好好学生一样望着他。 祁墨道:“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但是这次同样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做。” “为什么?”苏潺不依不挠。 “我的事情,需要谁管过么?”祁墨道。 苏潺咬牙:“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你的人?所以我不能动?” “你可以这么认为。”祁墨说:“如果你再干涉我的事情,我就把你送去非洲。” “……”苏潺死死的咬住牙,闷声道:“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没事就回去,别让你哥担心。”祁墨转身上楼,不再管她。 苏潺走出别墅,胸口的怒意无处发泄! 他的人?!他的人!那自己呢! 为了一个沐清欢,他就警告自己威胁自己,所以他喜欢沐清欢对吗?所以她连一个沐清欢也不如对吗? 苏潺回头望着那亮起的卧室的灯,咬牙切齿的道:“司落回来之前,我一定要除掉你!沐、清、欢!” 263.第263章 你把我打出血了你这个混蛋 祁墨推开门,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浴室门口站了会儿,随即坐到床前的沙发上,随意的拿起一旁沐清欢平常翻的杂志扫几眼。 咔嚓…… 沐清欢擦着头发,一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视若无睹的出了门。 “沐清欢?” 沐清欢惘若未闻。 祁墨扔下杂志:“沐清欢。” 沐清欢已经下楼了。 她去热了牛奶,径自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意的半躺下来,在手机上看着什么。 祁墨来到她身后,当发现她正在搜索营养食谱的时候,顿时皱起了眉。 “我会派人去看望枫荛。”他说。 沐清欢起身喝了杯牛奶,没理他。 祁墨从来都不是一个耐性好的人,尤其在对待女人方面。见沐清欢不搭理,他也就不再管她。 洗了他的澡,看会儿他的书,准备上床睡觉。 可是怎么睡都睡不安稳,每天晚上都有一个温软的身体在怀里,突然空了之后,心里也仿佛空了一块。 迷迷糊糊,祁墨似乎看到有人走到了面前来。 小小的手,弯弯的眉眼,围在他的身边嘻嘻的直笑:“祁墨,祁墨,今天我又去欺负小帆了,嘻嘻……嘻嘻……” 没过多久,笑声变成了哭声,可是那是谁的哭泣声? 眼前仿佛有一层迷雾,不管他怎么挥手,都挥不开那层朦胧的雾,哭声四面八方的涌来,时近时远,时清晰时而又缥缈。 “哥哥……哥哥……不要丢下我……” 薄雾散去,是一片焦黑的土地,火舌宛如灵活的蛇一样,吐着信子扑来,他下意识的去挡,但是仍然全身发烫。 一个满面都是血的小男孩,趴在地上,望着前方黑暗的方向,低低地哭泣:“哥哥……不要扔下我……” 那一双绝望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一声一声的喊着。 直到轰然一声,火舌活了一样冲向她,渐渐的将小男孩淹没…… “小尧!”祁墨手忙脚乱的冲上去,可是不管他怎么跑,怎么喊,那一片火舌仍然吞噬了小男孩。 他拼尽了全力,却始终像隔着万水千山,怎么都到达不了小男孩的面前…… “小尧!!”他听到自己嘶心裂肺的呼喊在四周回荡,突然有一只沾满了泥土的手伸过来,他看不清它的样子,那个人一直拖着他,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他不知道要跑去哪里,耳边那些嘻嘻笑笑哭泣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突然,白雾散去,他看清了那个孩子…… 浑身焦黑,皮肉正一块一块往下脱落,他裂着嘴,软糯糯的声音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哥哥……” “小尧!!”祁墨猛地盯开眼,刺目的光令他有片刻的不适。 一片静谧。 他仍然在自己的卧室,另一边的床上冰冷空荡。 祁墨起身,才发现汗已经湿透了衣衫。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洗去一身汗味之后,头发上还滴着水,他随便抽了根毛巾盖在头上擦了擦,便套上裕袍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沐清欢的呓语:“不要……不要……爸爸……不要杀他……” 即使是做梦,仍然能看到她一脸惊恐,那颤抖的声音,就算是那次在码头面临死亡,她都没有这样恐惧过。 她睡在沙发上,紧紧的蜷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祁墨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蜷缩起来的时候,只有这么小一个…… “沐清欢!”他几步冲下楼,握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企图把她摇醒:“沐清欢你在做梦!醒过来!” 可是沐清欢不但没有醒来,而且还显得更加激动,陡然尖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坏人!都是坏人!” 她的嘴角突然溢出血来,祁墨惊愕的发现她居然在咬自己的舌头,心里头狠狠一颤,他想也没想就便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沐清欢猛地睁开眼,眼泪滑进耳廓,她眼中的惊恐未退,呆呆的望着他。 两人同时一僵,祁墨正要说话,沐清欢猛地一惊:“你打我做什么?!”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眼中又惊又怒:“你半夜发什么神经!!” 祁墨抿着唇,漠然的将她望着。 沐清欢只觉得舌头刺痛,有什么东西流出嘴角,她以为是口水,结果一擦居然是血。 她惊恐的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瞪着祁墨:“你把我打出血了你这个混蛋!” 还有谁比她更悲催的? 睡个觉还被打?还被打出血?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好吗!! “沐清欢,你哭什么?” 祁墨突然的一句话,让她有些纳闷,她这才感觉到眼睛和脸上都湿湿的,她随手一抹,确实是眼泪,脸上一片冰凉。 她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血和泪:“难道不是被你打出来的吗?” “……”祁墨顿时黑了脸。 这家伙做什么梦居然忘了吗? 比起心大,他显然不如沐清欢。 沐清欢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打自己另有隐情,但是他又不说,只能她问:“我是不是梦游?” “……” “要不然你为什么打我?” “你做噩梦,咬舌头。” “哦。”沐清欢随手擦了把脸,但是半张脸都被祁墨打麻木了,一碰就疼,她吸了几口气,起身往厨房走:“我还以为你发疯呢。噩梦而已,做梦的时候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一些奇怪的声音都很正常。” “咬舌头也算正常?”祁墨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可以心宽到这种地步。 被追杀,死里逃生,不管经历什么之后,她似乎都能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沐清欢刚要说话,不小心又碰到了舌头上的伤口,道:“唔……还有人做梦的时候去撞墙呢。” 祁墨跟上去:“你要做什么?” “脸肿了,冰敷。”她横了他一眼:“你下手也太重了,你直接掐我不就行了么?你是今天晚饭吃多了劲儿没地方使才冲我脸来吧?” 祁墨脸一黑:“沐清欢!” “唔唔,开玩笑的。”沐清欢捂着脸,取了毛巾来,想去取冰块,祁墨拦住她,冷声道:“去坐着!” “那就麻烦你了啊。”沐清欢坐回沙发。 却没有看到祁墨微微颤抖的手。 264.第264章 控制人心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失神,正如沐清欢所说,他明明可以掐醒她的,可是那一刻,看到她在睡梦里自残的时候,他竟失去了理智。 甚至连力道都没有控制好…… “祁墨,你在发什么呆?” 沐清欢的声音传来,祁墨顿时回神。 坐在沙发上,沐清欢捧着脸吸了几口凉气,内外交替的疼,连脑仁都在疼一样。 一抬眼,便看着祁墨拿毛巾把冰块包起来,似乎是想帮她敷,她连忙道:“我来我来我自己来。”见祁墨眉头一皱,她解释道:“我怕你在我伤上加伤。” “……” 祁墨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毛巾扔到一旁,坐进沙发里,看向沐清欢的眼神满是探究。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沐清欢问:“我刚才梦见了什么?” 祁墨脸皮子一抽:“我怎么知道?” “哦对,你怎么会知道。”沐清欢疑惑道:“奇怪,怎么一点儿都没记住……” “沐清欢。” “嗯?” “你小时候……” “小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沐清欢打断他,叹了口气:“十岁之前的事情,没有记忆,我去检查过,脑子没有受过伤,排除了脑部受创造成记忆缺失。后来试过催眠,也没用。” 祁墨垂着眸:“总是有原因的。” “是呢,我还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利用催眠把我的记忆抹去了呢。”说到这里她陡然失笑:“不过这个想法是我研究催眠的时候,胡思乱想的。至今我还没有见过谁能把催眠做到那种逆天的地步,我的文章发出去,还被好多人抨击过。很多人说我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或许……不是胡思乱想呢。”祁墨想起一个人。 那个叫沐江左的人,可不已经能够控制人心么? 他的声音太低,沐清欢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祁墨看了她一眼,起身把医药箱拿了过来。 祁墨亲手上药,沐清欢顿时受宠若惊。祁墨倒是一脸平常,上了药,说道:“不早了,去睡。” 沐清欢哦了一声,上楼的时候突然想起,咦,自己不是在跟他冷战么? 看着走在前面的祁墨的背影,她不由失笑,算了,作什么作。 一大早,沐清欢煮好了汤装好匆匆忙忙出了门。 祁墨站在书房窗户旁,看站她上了车,随即打电话对吩咐祁恒:“保护好夫人。” “是,少爷。” 沐清欢先是去了医院,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拎着保温桶,打算去枫荛那里。 一出医院,一辆的士就开了过来。 沐清欢报了个地名,上车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司机一眼,只觉得这个司机个子小的很。 移开祁线的时候,反视镜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定盯一看…… 是颗钻石耳钉。 苏潺把鸭舌帽压的低低地,但沐清欢仍然认出了她。 沐清欢猛地握紧了保温桶的提手,镇定道:“等等,我有东西忘记拿了,去取一下,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苏潺从后视里睨了她一眼,暗暗冷笑。哑着嗓子道:“快点。” 沐清欢下了车,从门口到医院一路都很淡定,直到进了电梯,她猛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澎澎地跳。 看来苏潺不把自己弄死是不会罢休了! 苏潺等了几分钟,却仍不见沐清欢下来,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她推门下车,将双手放进口袋里,快步走向医院。 出了电梯,她拔出枪上了膛,一路走向沐清欢的办公室。 澎地一脚踹开,墨帆正坐在沐清欢的位置上,冷冷的瞧着她。 苏潺转身就想走,但是身后突然出现两个人,迅速压制住了她,将她推进了办公室。 澎地一声,房门合上。 墨帆道:“把小姐带回去,关起来。” 苏潺怒道:“谁敢!” 墨帆从桌后绕过来,走到她面前,一个字没说,绕开她走了出去。 苏潺突然出手,那两人没防备,顿时让她挣开来,迅速逃走。 “墨少爷……” “没事。”墨帆望了眼苏潺离去的方向,转身走向隔壁房间。 一进去,沐清欢就道:“谢谢。” “抱歉。”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后各自沉默。 墨帆是不知道说什么,沐清欢是有太多话想说但最后发现说什么都没用,索性就都不说话。 半晌,看着她拎着的保温桶,墨帆道:“我走了。” “等等!”说走就走,沐清欢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她揉了揉胸口,真是……又捡回一条命呢。 苏潺在医院门口等着沐清欢,可是好不容易看到沐清欢出来,她正要上前,却看到了跟在她不远处的墨帆,穿过人群,正警告的盯着自己。 苏潺知道,有自己这个哥哥在,她根本无法得手。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恼火! 明明祁墨已经不让他保护沐清欢了,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来干涉这件事情? 沐清欢不知道墨帆一直跟着她,她来到枫荛的住处,枫荛吊着一只手正在煮面。 “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做这种事情?”沐清欢赶紧把他推到一旁:“不是让你请个人来吗?” 枫荛在一旁笑道:“我不习惯有陌生人在房间里出入。” 沐清欢无语,把汤倒出来端到餐桌上,一边戴上围裙一边道:“今早上出门的时候煮的,趁热喝了吧。你想吃什么?” “你给我做?”枫荛乖乖走到餐桌坐下,试了下味道:“让你来照顾我多不好意思。” “切。”沐清欢才不住这话。 她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随便煮点面吧。”枫荛道:“你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所以等会儿给你做完饭我得回去上班。”沐清欢说完就钻进了厨房。 枫荛放下勺子,来到窗边,看到了外面道道护栏旁的墨帆。 他饶有兴味的打量着,突然,墨帆抬眼望来。 即使隔着几百米,两人的视线似乎仍然能够对上,枫荛笑了笑,正在这时,沐清欢在厨房里问道:“枫荛,你的酱油放在哪里的?” “在你旁边第三个柜子里。” “哦看到了。” 枫荛转头再看去,原地已经没有了墨帆的身影。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265.第265章 不是一个好女人 沐清欢端着面出来的时候,枫荛面前的汤已经喝完,他对她伸出大拇指:“造诣越来越高了。” “嘿嘿,好歹我也安分的做过三年的家庭主妇嘛,这点东西算什么。”沐清欢解下围裙,道:“饭已经在煮了,菜已经做好放在外面,待会儿凉了之后你放冰箱里,饿了就放微波炉里热热。”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下午两点半有个会议,我得赶回去。” “路上小心。” “好,明天我再来。” 一连几天,祁墨发现沐清欢都是早出晚归,也不用他接送,每天都往枫荛那里跑。 苏潺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因为墨帆老是暗中保护着沐清欢,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时机。而且除了墨帆,还有其它人保护着沐清欢,这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除掉沐清欢的计划。 杀不了她,那么让祁墨讨厌她总行了吧? 只要祁墨开始讨厌她,那么离她被赶走也不会很远。 这一天正是周末,沐清欢仍是一大早就出了门。苏潺尾随在沐清欢之后,看着沐清欢走进到枫荛所在的别墅,她翻身进入了距离不远的民宅里,翻出摄像机,对准别墅方向。 很快窗户像前几天一样,被沐清欢推开。 苏潺从镜头里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冷笑。 给房间通了风,沐清欢拍了拍手,把医药箱拿过来,准备给枫荛换药。 “把衣服脱了。”她道。 枫荛无奈的道:“我更习惯让医院的小护士帮我换。” “你还害差么?”沐清欢嗤笑了一声,意识他快一点。枫荛只好照做。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举一动皆落入苏潺眼中。 她一次次的按下快门,嘴角扬起,仿佛已经看到了沐清欢被撵走的下场。 “好了,都说让你不要让伤口沾水了,你看现在麻烦了吧?”沐清欢没好气的道:“再过几天就可以折线了,伤口慢慢在长合。对了……” 她起身时,枫荛也正起身,两人脑门撞在一起,澎地一声,沐清欢只觉得头盖骨都快被撞碎了。 “咝~”枫荛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撞的又跌回沙发里。 “有没有碰到伤口?对不起对不起!”沐清欢来不及察看自己的脑门,生怕枫荛碰到伤口,赶紧凑上去,却不料刚才撞落在地的绷带绕了脚,一下子扑了上去! 枫荛来不及躲开,就这么被她压在了底下,她的唇碰到了他的下巴,两人都是一惊。 “……” 枫荛艰难的抬起手推了她一下:“你还不起来?想压死我是不是?” “哦哦。”沐清欢一阵手忙脚乱,眼看就要站起来,枫荛也在起身,可是沐清欢腿上绕上的绷带还没解开,她本能后退的时候结果左脚踩上右脚,身体摇了几下还是没有保持好平衡,猛地朝枫荛倒去! “喂!”枫荛本能的伸手去接,却忘记了自己手臂还伤着,沐清欢好死不死的撞上来,他顿时一声隐忍的闷哼,脸霎时又白了几分! “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你,居然三番两次欺负我这个伤残人士。”枫荛苦笑,看着伤口裂开沁出了血,哀怨的望着一脸羞愧的沐清欢:“看来你又要重新给我包扎了,你怎么做事还是这么鲁莽,你工作时的冷静哪里去了?” “我……”沐清欢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你再忍忍,我给你重新包扎。” 她的手正伸过来,枫荛突然握住她的手,猛的转头望向窗户外。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枫荛伸手把她的脸拨向自己,笑意盎然:“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总感觉有人盯着。” 沐清欢扫了窗户外一眼,只看到不远处一片民房,其它什么也没有。 她道:“你太疑神疑鬼了吧,大白天的说这种话一点都不惊悚好吗。” 与此同时,苏潺背靠着墙,眉头紧拧。那个男人会不会太敏锐了?隔了这么远,他居然能准确无误的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苏潺再看去,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她收拾起东西,悄然离去。 “这是夫人这几天的行踪,除了医院,她去的最多的就是这里。”祁恒指着一张照片里的灰色别墅,说道:“枫荛的住址。” “她今天一早出门,就是去枫荛那里?”祁墨将资料扔回桌面,看不出他生气与否。 祁恒道:“是,夫人每天都去。”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祁恒一走去,祁墨狠狠一常拍在桌子上,看着照片里那幢灰色的别墅,眸色渐暗……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祁墨淡淡望去,苏潺拎着一个布袋走进来,显得神清气爽。 祁墨脸色缓和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好东西。”苏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祁墨根本没在意。 她一上来就把布包里面的东西翻倒出来,笑眯眯地道:“呐,沐清欢水性扬花的证据。” 祁墨早在照片被倒出来的瞬间,就看清楚了照片里的内容,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只是若仔细看,必然会发现,那比往常还人冷漠的眼神。 他冷冷道:“你哪儿来的这些?” 苏潺毫未隐瞒:“我想要她的命,你和我哥都干涉。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那个女人真正的面目,她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简单,你看这些,都是她背着你的时候,跟那个叫枫荛的人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要这么做?”祁墨无视面前的一堆照片,望着她。 苏潺说:“很简单,她偷了不属于她的东西,我只是让她还回来而已。我不想司落的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之后感到伤心。” 她拿起一张照片,里面的枫荛躺在沙发里,沐清欢趴在他身上,吻着他的嘴角:“这些是我监视她的时候拍的,证明她根本不是一个好女人,祁墨,这样的人你还要留在身边吗?” 祁墨将照片从她手里取下来,一张一张整理好放在一旁,淡淡道:“苏潺,我不是说过么,不用你多管闲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苏潺想说什么最后止住,她不想跟祁墨吵架,吵的多了只会增加祁墨对她的讨厌。她内心不屑,嘴上却答:“好啊,不管就不管。” 说完愤怒的转身离去。 266.第266章 滚就滚 祁墨拿起那一叠照片,一张一张的看着,看到一半的时候陡然将所有的照片扔到了地上! 祁恒拿着文件走进来,看着这满地狼藉,不由一惊。捡起来一张看了眼,顿时一怔。 “少爷,这是?” “苏潺拍的。” 听到是苏潺拍的,祁恒倒不奇怪了:“苏小姐学过摄影么,拍出来的照片不错。” 见祁墨脸色有异,不禁笑道:“少爷,这些照片可信度不高。” “我知道。”祁墨当然知道苏潺既然要拍,肯定会选好角度再拍,从这每一张暧昧照片来看,她确实费了心思。 他不是信这些照片,可是如果沐清欢跟枫荛保持距离,又怎么会出现这些照片? 她居然对枫荛那样温柔,是怕别人不知道枫荛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么? 而此时,沐甭欢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黑了一把,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 她跟枫荛探讨一些专业上的事情,一聊就把时间给忘了。冬天的白昼总是特别短暂,眼看着天就快黑下来了,她连忙收拾了一下资料,对枫荛道:“我走了啊,明天再来,这些资料我先看一看,明天再来跟你继续探讨。” 枫荛倚着沙发而立,看着她一边步伐轻快的往外走,不由叫住了她:“清欢,你喜欢祁墨吗?” “啊?”沐清欢一愣:“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老师你好奇心真重。” “祁墨喜欢你么?” “……”沐清欢取下衣架上的大衣披上,系上围巾,淡淡道:“谁知道呢。我走了,拜拜!” 枫荛在她身后道:“祁墨要是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报复他。” 沐清欢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我谢谢你了老师,不过我怕你这身板打不过祁墨。” 枫荛哈哈大笑。 望着沐清欢欢快离去的步伐,枫荛敛起笑摇了摇头。 傍晚的时候,天空飘了几滴雨,温度一下子降了几度。 苏潺刚来到祁墨的别墅,还没走进,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沐清欢不满的声音:“我确实是去枫荛那里了,有问题吗?他受伤了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去看望看望他而已,这你都要管?” “我说了,不许再去。” “无聊!”沐清欢显然不想吵架,苏潺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随即就听祁墨一声低喝:“站住!” 苏潺惊了惊,没想到祁墨会这么生气。但也是好事不是么。哼,沐清欢,你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怕祁墨会发现她偷听,她赶紧离开。 沐清欢怒不可遏:“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祁墨拿起手边的一叠照片扔了过去:“沐清欢,你就是这么照顾男人的吗?” 照片落在地上,沐清欢从楼梯上下来,捡起来一看,脸色发寒:“你派人监视我?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 她实在不敢相信,她跟枫荛在一起,没有做任何龌龊的事情,但是到了祁墨这里,这些照片却张张都暧昧不清。 “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功夫拍这些么?”祁墨见她居然没有急于否认,而是恶人先告状指责他的不是,气得脸色发青。 他冷冷道:“以后不许再去!” 沐清欢呼出一口气,胸口的怒意汇集再汇集,陡然将照片全都扔回去,怒道:“我拜托你搞清楚,枫荛为什么会受伤?是苏潺害的!她时刻想要我的命你不管,我去照顾因为我而受伤的枫荛你却阻挠,祁墨,你没搞错吧?” “难道因为我跟你做了契约夫妻,你就有权利干涉我的一切吗?我不可能为了你,就断绝我一切的人际关系。跟枫荛更不可能!” “这些照片我不知道是怎么拍的,但是我跟枫荛之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苟且之事,你要是不信……”她陡然顿住,忍无可忍道:“不信就算了!” 她每天都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苏潺抹脖子的阴影中,连坐个的士,都会先记下车牌号与司机的长相,走到哪里都要防止苏潺出来,她觉得自己都快患被害妄想症了,她不过是去照顾了枫荛几天,就搞出这么些莫须有的事情,如果祁墨信她,又怎么会拿这些照片来质问自己? 说到底,他就是不信任自己。 沐清欢气得胸口疼,祁墨也没好到哪里。 什么叫不信就算了? 他冷哼:“果然是有了新欢就不一样了。” “……”新欢你妹啊! 沐清欢回以冷笑:“管好自己的人再来指责我。” “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意思很明白,你要是已经开始讨厌我,大可以让苏潺把我弄死,何必没事找事,不可理喻!” “沐清欢,你说谁不可理喻?”祁墨暗暗捏紧拳头,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说你!”沐清欢悍然与他对视。 祁墨被气笑了:“你给我滚出去!” 沐清欢一怔,眼眶一酸,睹气道:“滚就滚!”她说着就去上楼,祁墨道:“你不是要滚吗?” “老娘去收拾衣服!” “……” 不一会儿,她真的拎了个箱子乒乒乓乓的下了楼,自始至终都没看祁墨一眼,大力的甩上门。 真的滚了。 祁墨:“……” 他捡起地上一张沐清欢与枫荛同桌吃饭视线交汇的照片,沐清欢正倾出半边身子,拿着勺子给枫荛喂汤,笑脸如花。 她居然喂枫荛吃饭!她从来都没对他做过的事情,却全都对另一个男人做了。 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他猛地将照片捏成一团拍在桌面上,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祁恒的电话。 “恒叔,多派几个人去保护沐清欢。做不了的让他滚蛋!前两次让你派人,结果连苏潺都跟丢了,我的人已经无能到这种地步了吗?!” 祁墨这么反常,祁恒吓了一跳:“少爷,夫人去哪里了?” “她滚了!!” “……”祁恒木然的道:“好的,我马上就安排。” 挂了电话,祁墨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却是莫名的烦燥。 枫荛那个人本来就不简单,沐清欢那蠢女人居然全心全意的信任对方,简直……蠢死了! 267.第267章 一醉解千愁 夜深人静 沐清欢一个人徘徊在简瑜所在的小区门口,她走的急,连围巾都没戴,冷风吹进她的衣襟里面,冻得她直发抖。 她身边只有一个匆匆忙忙收拾出来的行李箱。 沐清欢不断的跺着脚,等着简瑜来接自己,这边她来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只是她的记性真的不算好,每回来的时候,都忘记简瑜住的是几号楼。 简瑜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沐清欢跟个猫儿一样,缩成一团,蹲在一颗檀树下面。 她哈了哈气,快步走到沐清欢跟前,伸出脚踢了她两下:“亲爱的,又跟你们家那位吵架了吗?” 沐清欢听到声音,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是啊,又吵架了。” “哈哈。”简瑜闷笑两声,伸手揽住她:“祁大少爷那样沉闷的男人,你也能跟他吵起来,不容易。”沐清欢被简瑜揽着往前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他哪里沉闷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我看他不是沉闷,是整个心眼小!” “……”简瑜挑高眉毛:“那么好的别墅给你住着,也没问你收房租,而且他的那些不限额的黑卡不都在你手里吗,就这还心眼小啊。” 简瑜眨了眨眼道:“哟,这次把行李都收拾出来了啊,真不打算回去了?” 沐清欢沉默了下,道:“不知道。” “啧,不知道就是还打算回去了,瞧你那点出息。”简瑜伸手接过她身边的行李箱,边说边鄙夷的看着她。 两人并肩走着,月光照在她们身上,寒冷的夜也添了几分柔和。 沐清欢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惆怅:“我不是说这个。”在金钱方面,祁墨真的从没小气过,毕竟他那么有钱,也没必要为这个小气。 简瑜眉梢挑的更高了:“那你是说什么。” “唉。”沐清欢拍了简瑜一下:“这么冷的天,咱们能走快点吗,这些事情回家我在慢慢跟你说成不?” “成。”简瑜相当快的答应下来,整张脸都写着两个字:八卦。 快元旦了,现在的天气是最冷的时候,沐清欢即便裹着厚厚的大衣也还是觉得冷,搂着简瑜的手不免用力了些,引得简瑜一阵大喊。 “你要把我勒死啊,沐清欢!”虽然嘴上不满的喊着,手却将她揽进了自己大大的羽绒服里。 沐清欢挑挑眉,整个人躲在简瑜的羽绒服里面:“放心,你死了我会下去陪你的。” 简瑜:“……” 两人就这样一边吵一边闹的回了家。 然而沐清欢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简瑜独自生活了好几年的小房子里,竟然还能看到第三个人。 并且,还是个男人。 尤其,还是她认识的男人。 “大嫂,你怎么来了?没跟我哥共度良宵吗?”祁东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面,手里还捧着一袋薯片,身上穿着烟灰色的毛衣,下身穿着一条居家牛仔裤。 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家里开着暖气,没有在外面那种透凉的寒意,沐清欢稍微缓过来一些,将厚重的大衣脱下,挂在墙上面,踏着步子走了进去。 “祁东,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为什么你会在简瑜的房子里。”说完她又回身去看往厨房走的简瑜:“你两难道有猫腻?” 简瑜正在倒水,闻言差点跳起来:“你看我跟他像是有猫腻的样子吗?这个贱人,已经霸占我房子一个多月了,跟个蟑螂一样,轰都轰不走!” 祁东将一块薯片塞进嘴里,眼角洋溢着放肆的邪笑:“你确定昨天夜里,不是你死乞白赖的要留我?” “我死乞白赖的要留你?祁东,你哪来的脸说这句话!要不是你威胁我说赶你走的话就喊记者过来,我TM能这么忍你?!”简瑜将泡好的茶端给沐清欢,气的满脸通红。 沐清欢看着他俩又开始不眠不休的吵闹,默默的喝了口热茶,暖暖胃,一杯茶很快见底,她冻得发紫的嘴唇也恢复了些血色。 耳边,祁东跟简瑜还在呛。 沐清欢抿了抿唇,大喊一声:“STOP!” 两人立马停止说话,一同看向沐清欢。 沐清欢被两个人同时这么盯着,微微有些不自然,干咳一声,问道:“有酒吗?” “你要喝酒?”简瑜皱眉。 还没等沐清欢回答,祁东便拍起手:“好啊,大嫂,咱三今晚可以来个不醉不归。” 简瑜无比鄙夷的朝祁东看了一眼,又转头看沐清欢:“要喝的话,我去拿,刚好还有晚上吃剩下的一些炒花生,能当下酒菜。” “去拿吧。”沐清欢说道,她现在除了喝酒,啥都不想干。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一醉解千愁。 简瑜闻言,跑去厨房里拿了几瓶啤酒,又端了一叠花生出来。 祁东负责将茶几上的杂物收拾干净。 沐清欢看着简瑜跟祁东配合默契的模样,心里不由想起了祁墨。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这么晚了,应该睡了吧…… 想着想着,眉间染上一层苦涩。 简瑜拍了拍她:“你还喝不喝了。” “喝啊,当然喝了。”沐清欢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丝笑容,席地而坐。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知不觉喝的都有些多了。 简瑜一边喝一边抱怨祁东,祁东则不断的反驳。 沐清欢突然有些羡慕他们这种相处方式,简单,有什么说什么。 不像她跟祁墨…… “我不想跟你吵了,你这人就是有病!”简瑜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一张脸红扑扑的,看着很诱人。 祁东的双眸一直离不开她的脸蛋,他发誓,要不是他大嫂在这里,他真想现在就把这小妖精抱上床。 “你们老实说,是不是……是不是在一起了。”沐清欢打了个酒嗝,清澈的眸子里含着一丝醉意。 “切,谁跟这种贱人在一起。”简瑜眼神闪过一丝慌张,有些心虚的道。 祁东冷哼一声:“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谁要是看上你,那都是瞎了眼。”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没发现简瑜的眸子突然黯淡了下去。 268.第268章 自己脱 简瑜猛地灌下几口啤酒,偏头看着已经微醉的沐清欢:“干嘛一直说我的事,你还没说你因为啥跟你家老公吵架呢。” 沐清欢愣了愣神,想起方才的事,不由苦笑一声:“他对别人比对我好。” “就是!”祁东仿佛找到了知音:“他对外人比对我还好,我还是他亲弟弟呢,我生病的时候都没见他紧张,反倒是非常关心他那些所谓道上的弟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祁东抱怨完,还假惺惺的抹了抹脸。 沐清欢唉了一声,抬头将整瓶酒都喝下。 “不过,也不怪我哥看重那些人,我听说我哥当年还小的时候被那个叫啥来着。”祁东摸了摸头:“哦对,叫七重门还是三重门的组织给抓去了,他在那里整整被困了一年,被父亲派人救出来的时候,瘦的就剩下一副骨头了,浑身都是伤,那模样,别提多渗人了。”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一想到那种情境,祁东还是会惊出一身冷汗,他一向敬重的大哥,竟然在小时候有过那种惨痛的回忆,任谁都不会忘却那种伤痛吧。 “据说被抓去的还有其他孩子,他们在那不是人待的地方相依为命,彼此依靠,那个墨帆两兄妹,就是那批孩子中的一个。”祁东自顾自说着,“他们在那么小的年纪经历了生死,所以现在才会这般彼此看重吧。” 说道这里,祁东的眸光暗了下去,眼角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悲伤。 “可是二哥,却被遗忘在了那里……” 祁东独自忧伤完,再抬头,却发现那两个女人已经倒在了桌子上。 他顿时满脸黑线,敢情他刚刚说的全是废话,因为根本没人在听。 望了望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祁东摇了摇头,摸出手机,迅速给某人发了个信息。 二十分钟后 门铃如约响起。 祁东起身,走过去开了门,一脸的邪笑:“大哥,这么晚你还赶来接大嫂,感情挺深啊。” 祁墨只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大概是因为赶的太急,发丝有些凌乱,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帅气。 在看到茶几上趴着的女人时,祁墨脸色一暗,几步了过去。 祁东见自家哥哥眼里只有沐清欢,有些吃味的道:“我说大哥,你是看不见小弟我吗?” “她喝了多少。”祁墨冷着脸,看向祁东。 祁东被他盯的心慌,指了指摆在沐清欢面前的酒瓶:“不多,也就五六瓶。”顿了顿,他咽了咽口水,又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瓶白酒:“还有大概那么一小杯白酒吧。” 祁东一边说一边自觉往后退着,这酒后劲大的很。 祁墨的眉毛拧成了个川字,沐清欢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喃喃呓语了声:“祁墨,你这个坏蛋……” 祁墨跟祁东都愣了下,片刻,祁东噗的一声大笑出来:“哈哈哈,哥,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嫂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骂你。” 相比前者,后者脸色一片漆黑。 祁墨一个眼神扫过去,祁东立马闭上嘴,眼角眉梢都是憋着的笑意。 祁墨慢慢回过头,弯腰,将沐清欢一把抱起,抬脚就往门口走。 祁东望着自家大哥那模样,不禁咋舌,以前他喝醉酒,都是恒叔来接自己,祁墨什么时候动过一根手指了,果然,他肯定不是亲生的! 看着自家大哥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摇了摇头:“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女人是要哄的,你不能拿你对待下属那一套用在大嫂身上,否则今天大嫂带来的是行李箱,明天就该把户口本都带来了。” “闭上你的嘴。”祁墨扫了他一眼,走至门关处,将沐清欢大衣拿下来,随即自己又蹲了下去,让沐清欢靠在自己的怀里,他替她将大衣穿好,又将自己身上那件风衣脱了下来,裹在她的身上。 祁东看着祁墨这些举动,想起外面零下七八度的天气,略微担心的道:“哥,你就穿着这一件衬衫出去不冷吗?” “我不要紧。”祁墨站起身,淡淡说着,低头看向沐清欢,从怀里拿出从家里带出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又将她来时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拖着,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祁东目瞪口呆,盯着那抹淡淡离去的背影,小声说着:“大嫂都快被你裹成粽子了……”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祁东无奈回过身,在看到简瑜的那一瞬,眉梢自然的挑高,悠闲的走过去,将简瑜抱在怀里,往卧室走去。 “小妖精,电灯泡走了,现在是二人时间。” ……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如同柳絮一般,纷纷落下。 祁墨抱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沐清欢,雪花轻轻漂落,落在他的肩头,他都未曾察觉,只是将怀里的人儿抱的更紧了些,快速朝方才停车的地方走去。 车顶跟车窗上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祁墨腾出一只手指打开车门,将沐清欢慢慢的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动作轻柔,深怕吵醒了她。 甚至关车门的动作都放缓了些。 祁墨绕过车头,转身也上了车,将车里的暖气打开后,要温暖很多。 沐清欢原本缩着的身子也因为渐渐上升的温度而慢慢放开,因为喝醉了的关系,白皙的脸上透着几分红晕。 祁墨竟看失了神,她身上仿佛有股吸引力,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吻上她的脸颊。 弹弹的,很Q很软很滑。 祁墨一天沉冷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眉眼多了几分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他伸出手,将沐清欢垂落在脸颊上的几缕碎发挽到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柔和的灯光里显得异常好看。 外面的雪渐渐下的大了起来,车子在道路上飞驰,转过好几个弯,终于到了半山腰的别墅。 祁墨将车子停好,抱着沐清欢快速走回别墅。一路抱着她去向二楼。 他穿的很少,肩膀落了不少雪,他却一刻也没停下,径直将沐清欢抱到浴室里,一边放着热水,一边给她脱衣服。 269.第269章 吃干抹净 沐清欢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身体,她不自然的扭了扭身体,虽然喝醉了酒,但是她还记着之前跟祁墨吵架的事情,不满道:“滚开!” 祁墨脸一黑:“你让谁滚开?” “&%$……@#$%&……”沐清欢半阖着眼,明显的醉糊涂了,连话都说的囫囵不清,但是祁墨听懂了。 她分明说的是:就是祁墨这个混蛋! 祁墨这辈子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心情,换成以前他早把人给扔地上了。但看沐清欢一脸绯红神智不清的样子,他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还是认命的继续给她脱。 沐清欢却一直在挣扎:“混蛋……就知道欺负我……走开……” 一边说一边拨开他的手,力道大的他差点制不住她。 祁墨真是无语。 这个小女人平常看起来温温吞吞好欺负的样子,喝了点酒怎么变成了大力士?上一次她抱着自己不撒手记忆犹新,祁墨不敢小觑醉酒的女人,去脱沐清欢毛衣的时候,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但是沐清欢还像条蚯蚓一样扭来扭去,一点儿都不安分。 “沐清欢!你给我安分点!”他忍不住低喝,这一吼不得了,沐清欢就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陡然挣扎起来,猛地推开他,把祁墨推的几个踉跄。 “吼什么吼!”她大叫:“你吼什么吼!声音大了不起啊!我才不怕!” 待他站稳,只见沐清欢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像是在看他,但视线明显没有聚焦,纤细的手指指着某个方向,含糊道:“我告诉你祁大少爷……你别以为老娘好欺负……嗝……”她摇了一下,祁墨急忙要去扶,结果她自己奇迹的站稳了,靠着墙,继续指着他:“你就是个混蛋……不讲道理的嗝……” 她猛地朝前扑来,下一刻便被祁墨接住。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发酒疯的女人,不得不承认,面对她含糊的指责,他有了一丝丝后悔。 在这无人瞧见的空间里,他那冷漠的神情卸下,轻柔的将她打横抱起,坐在盥洗台上,刚将她的毛衣掀到一半,沐清欢啪的一巴掌扇到他下巴,呢喃道:“坏蛋祁墨,别弄我……唔……头好晕……” “……”祁墨闻言黑了黑脸:“你要是还有意识的话,就自己脱。”他拉下她作乱的手,去扯衣服。 沐清欢撅着嘴巴,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加上旁边的水声,他没有听清。 他一件一件脱下她的衣服,似乎是后劲上来,沐清欢醉的厉害,只是不停的哼哼,倒也没有像先前那样反抗,任由他脱着。 脱到只剩下一件胸-罩的时候,指尖的触感柔嫩细滑,祁墨望着面前的一稥春色,喉结不自然的滚了滚,眼神渐渐暗了下去,强忍住心里的悸动,将沐清欢最后一层防备脱下。 将赤-身-裸-体的她抱进了刚刚放好的热水里。拿起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 温香软玉在怀,若不是祁墨素来定力就好,只怕早已经忍不住吃了这个女人,望着在热气里脸色潮红的沐清欢,手里温热柔软的触感越来越明显,祁墨湛黑的眸子眯了眯,透出危险的光芒。 “嗯,好难受……”沐清欢嘟囔着嘴,轻哼了声,难受的动了动身子,双手胡乱打着,祁墨不小心被她拽住衣角,半个身子也进到了水里。 顿时,两俱身子贴合在了一起,一冷一热,形成强烈的反差。 祁墨眸色深沉,一动不动的盯着沐清欢看。 她的胴体半掩在水里,美的像是一幅画。 沐清欢醉意中感觉身体仿佛有团火在烧,她觉得难受极了,嘴巴干涩的很,不由舔了舔唇,水眸突然间睁开,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唇角勾了勾,眼神媚如丝:“祁墨……” 傻傻一笑,她猛地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唇…… 湿软的唇就像一把刀刃,割断了祁墨心中那最后的一根弦,将他所有隐忍的定力与淡然化为乌有。 “沐清欢,这是你自找的。”祁墨的脸在雾气中看不清楚神色,声音却带着几分黯哑,他弯下腰,缓缓靠近水里躺着的女人,密集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沐清欢只感觉身体瘙痒难耐,不自在的哼哼几声。 如果她还醒着,一定会无比的痛恨自己醉酒之后喜欢亲人的习惯,可是此刻,她除了承受,身心早已沦陷在祁墨的默默温情中…… 祁墨欠下身子,将她的下巴抬起,温柔辗转的吻着她,带着无法言喻的急切的意味。 他一点一点攻城略地,企图挑开她的贝齿,沐清欢似有察觉,轻哼了一声,伸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重重的‘东西’,只是她这没什么力气的举动在祁墨眼里,倒是有了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他的舌尖与她的缠绕着,头埋在她的锁骨处,不断的汲取她身上的香味,那是能扰乱他心智的体香。 “清欢……”祁墨低语一声,将沐清欢抵在身后的浴缸上,温柔而火热的吻如同排江倒海般袭卷而下,沿着她的眼角,鼻尖,一路到锁骨,再到胸-前,带着几分恶意,几分旖旎,几分轻柔与亲昵。 沐清欢难耐的仰起头,修长的脖颈早已经没了平时的白皙,绯色尽染,别样魅惑。 祁墨呼吸一紧,轻轻啃咬着她的下巴,与她胡乱挥动的手握住,十指相扣举过了她的头顶…… “祁……祁墨……唔……热……”她半张着唇,眉眼间尽是动情的春色,不安在他身下扭动着,迫切的想甩开那躁动的酥麻。 可是这一切落在祁墨眼底,他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深邃的眸底仿佛有火在燃烧,火焰间,是沐清欢绯色的娇/躯。 “叫我的名字。”他的口吻带着命令与霸道,沙哑而低觉,似乎压抑着什么想要喷发而出的东西…… 沐清欢不知危险来临,她难受的喘着气,似乎是觉得唇干,伸出舌头轻轻扫过嫣红的唇,近乎呢喃的唤了声:“……墨……” 轰! 祁墨的理智顿时在一片火焰里燃成了灰烬! 270.第270章 不是梦 他深邃的五官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一贯清冷的俊容,此刻却是有着难掩的欲/望。 沐清欢好似在一片深深的湖水里,忽上忽下,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一片湖水里飘荡。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双手却早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下。 她不断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丢进了熊熊烈火中,烧的她浑身难受。 本能的想要有什么来缓解一下。 可是一股无助与不安将她笼罩,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只是觉得难受。 她抱紧祁墨,将身体埋进他怀里,委屈地泣不成声。 祁墨将她的行为,理解成了另一种邀请。 他喉间一紧,轻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是自愿的吗?” 他知道她不会听见,即使听见她也不会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可是他还是想问,心底那一丝丝固执,想要亲耳听她说一句话。 什么话?他还不知道。 也许只是‘愿意’两个字,也许更多…… “嗯……”沐清欢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口中酒香喷吐,撩人心弦。 祁墨淡淡勾起唇角,眼神里涌现出宠溺之色,然而却是稍纵即逝,沙哑的嗓音彰显着他也忍到了极限:“你自己答应的。” 当两人融为一体的那一刻,祁墨无意识发出一声轻浅而满足的叹息,可是沐清欢却惊呼一声,整张脸猛然变得霎白,浑身都在轻颤,她猛地挣扎起来,声音都带着些哭腔:“不要碰我……走开……” 祁墨皱着眉,眼底有着震惊,他没想到,她竟会是…… 胸膛里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与疼惜,他的动作放缓了些,轻吻着她眼角落下的泪,柔声安抚道:“很快就好了,乖,不要乱动……” 他的动作无比轻柔,仿佛怕她会融化了一般,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他的安抚下,沐清欢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回归,眼眸半张着,茫然的望着他:“祁墨……唔!” 祁墨陡然吻住她,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沐清欢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本能的迎合着,喷出的气息带着丝丝甜腻的酒香,喷在祁墨的颈间,如同风里轻漾的羽毛。 她承受着,他渴求着,前所未有的契合…… 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室内一片氤氲热气,两人的身体贴合的愈加紧密,她仿佛置身于一叶扁舟之上,任由他带着她从湖底掠过湖面,再从湖面浮进海底。 此刻的祁墨,就像是一头隐而不发的兽终于得到了释放,一旦尝到鲜头,便不知餍足。 在她的婉转浅/吟声中,他的动作愈发猛烈,沐清欢想要叫出声,喉咙却如同卡住了一般,她张着唇,如同离开了水的鱼艰难的喘息着。 “看着我,沐清欢。”祁墨突然停下来,将她凌乱湿润的发轻抚到耳后,捧着她的脸,让她的视线望着自己。 他的视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任何有可能发出的声音。 “沐清欢,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可是沐清欢什么都听不见,本就醉了酒的脑子一片空白,很想睡,可是却睡不着,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吵得很。于是猛地低头一口咬在他肩头,发泄着不能睡去的怒意。 谁啊老是说话太讨人厌了! 她愤愤的想着,感觉有液体流进了嘴里,她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 “嗯……”祁墨呼吸一止,他猛地扯过一旁的毛巾,将她身上的水擦干净,抱着她径直出了浴室,往卧室的大床上走去。 沐清欢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仿佛溺水的人,在一片茫茫海洋里,抓住祁墨这惟一的浮木。 将她压在柔软的床上,祁墨的呼吸早已经凌乱不堪,他望着身下的小女人,内心竟是无比的满足。 这一夜,祁墨完全失控…… 窗外,大雪不断飘着,远方的树木都染上了一层洁白,为这个不寻常的深夜,添了一抹浓重的色彩。 室内,一片无限春景。 两个人彼此温暖着,一同沉沦…… 不知东方既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悄然滑进来,沐清欢缓缓睁开眼,有些不适。 不仅是眼睛不适,身体也很不适。 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稍微动一下就要废好大的力气,她的第一反应是:鬼压床? 等到成功的把手臂抬起,看到手臂上的小红莓的时候,这一刻她想了好多好多…… 比如,昨天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春光无限的梦。 一个颠銮倒凤凌乱的荒唐的梦。 “醒了?” 祁墨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晃悠悠的钻进了她的耳里,但她仍然觉得像是听不清楚一样。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祁墨,可是视线总也无法聚焦,蒙蒙胧胧的,像是一张虚幻的画。 祁墨觉得沐清欢的状态很奇怪。 一开始他不知道是哪里奇怪,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只见沐清欢盯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话也不说一句,一脸的浑浑噩噩的下了床,身上只裹着一条被单,跌跌撞撞的去了浴室。 祁墨:“……” 沐清欢站在水下,闭上眼就是那些凌乱而又疯狂的场景,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无法相信…… 昨天,她喝醉了吧? 她是没有反抗的对吗? 但是祁墨是清醒的对吧? 所以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完全的是可以控制的吧? 可是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没有解决苏潺的事情,昨天才让她滚,她如愿的滚了,但是他屁话没一句就把自己拖回来滚床单,是不是太过份了! 沐清欢缓缓地抬起手,盯着自己手臂上的痕迹,眼睛有些直。 她有些分不清,现在的她是不是还在做梦。否则的话,为什么一觉醒来,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前一刻,她还在跟简瑜祁东喝酒聊天,真是世事多变啊! 她缓缓地伸出手,然后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真疼! 是真的…… 她转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庞绯红,身体……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咚咚咚! 祁墨在外敲门:“沐清欢!出来!” 咔嚓,门开了。 271.第271章 谁上了谁 沐清欢裹着浴巾,像鬼魂一样从他旁边走过,对站在门口的他视若无睹。 祁墨:“……”他眼睁睁看着她翻出衣服,步伐踉跄往外走:“你去哪里?” 沐清欢没反应。 等到他出去的时候,沐清欢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客厅,目光直呆呆的,长发还滴着水,湿了沙发垫。 祁墨:“……”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走过去,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啪! 还没碰到她的额头,就被沐清欢狠狠拍开! “你发什么神经。”祁墨原本温和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至极,这女人大清早的又是抽的什么疯。 沐清欢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全部都是昨晚那些旖旎的动作挥之不去,此刻她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忘记昨天的事情。 祁墨沉了沉脸色,绕过沙发坐在了她的对面,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后悔了吗?” 沐清欢被他突然变冷的口气震的回过了神,她抬起水眸看向他,深吸一口气:“昨天晚上我们……我们是不是……” 祁墨幽深的黑眸微微眯起,淡淡勾了勾唇:“昨天晚上我们做了,并且做了一夜,怎么,沐医生是全忘了吗?” 沐清欢眼皮一跳,这话从祁墨嘴里说出来,显然不是那么好听,她昨晚喝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还像个明白人一样坦然接受这件事情。 虽然她不是什么从古代里走出来的人,可她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 沐清欢咬着唇,有些愤怒的盯着眼前一脸漠然的男人:“祁墨,你趁人之危!” 祁墨气极反笑,眼神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看:“麻烦你仔细回忆一下,昨晚上是谁一直喊着想要的。” 沐清欢浑身一僵,如遭雷劈,她昨晚,有那么不矜持吗……? 她狠狠抽了抽嘴角,努力掩饰心中的慌乱,直直的看向他:“你为什么要把我拖回来,不是让我滚吗!” “祁东打的电话。”祁墨好整以暇的坐在那,眉梢微挑。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是被祁东喊去,才会去接自己的,沐清欢竟无言以对。 沐清欢抿了抿唇,气的不轻,却又无从反驳。 “还有,昨天晚上的火是你先挑的。”祁墨好像是怕她气的不够厉害一般,又加了一句。 他这么一说,本来对昨晚零零星星的记忆此刻仿佛一下子全部具体了起来,想起那些羞人的动作,以及两人缠绕在一起的画面,沐清欢一张小脸不由一阵白一阵红。 该发生都发生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若是在她清醒的时候,或许她愿意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可是昨晚,她明明喝醉了啊!在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将女人宝贵的第一次就这么交了出去,这也太不…… 太不正式了! 跟她所期待的浪漫的第一次完全不一样好吗? 而且祁墨昨晚那么凶狠,她的身体到现在还残留着他的欲-望,他是往死里折磨她了吧,浑身酸痛难忍,尤其是双腿中间。 算了,反正他们本就是夫妻,就算做了又能怎么样,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就当一夜情得了。 沐清欢狠狠咬着自己的唇,如此安慰着自己。 “这件事就当是个意外,反正你也没损失什么,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沐清欢站起身,咬着牙说道。 祁墨眯起眼眸,眸中的危险不言而喻,清冷的嗓音如同深泉一般流过沐清欢的心底:“你对我霸王硬上弓,还说我没损失什么?沐清欢,我也是第一次。” “……”沐清欢彻底石化当场,满脑子都是那句:我也是第一次…… 难道外界传言都是真的?不过想起祁墨不喜让人碰这点,恐怕他今天说的是真的。 所以,不是祁墨上了她,而是她上了祁墨? 老天,请立马给她一道雷劈死她吧! 什么一醉解千愁,都是骗人的,明明就是愁上加愁! 沐清欢抽着嘴角,无法相信这个现实,她缓缓移着身子,走到昨晚又被祁墨拎回来的行李箱旁边,然后一把拎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祁墨脸色一黑:“你要干什么?”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静静。”沐清欢摇着头,失了神般,扔下这句话便速度开门往门外奔去,也不管这里是在半山腰上。 祁墨冷着一张脸,死死盯住那扇因为猛烈撞击而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安静在大门,那眼神,恨不得将那个摔门而出的女人给杀死。 可是沐清欢不知道祁墨此时的心情,她这一走,一连走了大半个月没有回来…… 某小区里。 墨帆静静地伫立在一颗树后,看着擦身而过却没有发现他的沐清欢,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祁墨。 “沐清欢的安危,还是交给你。”祁墨说:“我的人对苏潺有所顾及,总是被她钻空子。” 那时候的祁墨,格外的疲惫。 他从来不在人前露出那样的表情,墨帆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那样的表情,有些愤怒,有些悲伤,还有的,是无可奈何。 “墨少爷,少爷不让你跟着夫人,是怕将来如果她真的是七重门的人,会伤害你。没有其它意思。”祁恒的话如同不断的萦绕在耳畔,这么多年,祁恒是最了解祁墨的人,他知道祁墨在想什么。 沐清欢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视线里了,墨帆知道,如果沐清欢真的是七重门的人,那么将来祁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除了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七重门……”墨帆轻轻念出这三个字,那些黑暗的曾经,令他的眼神更加冷酷。 他跟上沐清欢,在他之后的某个墙后,露出了苏潺的身影。 望着他的背影,她手掌紧握,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却连痛也没有察觉到。 晚上,墨帆回到住处。 “哥,你去哪儿了?” 墨帆一走进门,苏潺从沙里坐直身体,望着他。 墨帆道:“工作。” “哥,祁墨是不是又让你去保护沐清欢?” 墨帆倒了杯水,准备上楼,听到这话,嗯了一声。 苏潺咬牙暗恨,祁墨真的这么在乎沐清欢吗? 272.第272章 滚出去 墨帆上楼上到一半,回头时就看到苏潺脸上闪过的杀意与恨意,他眸子微沉,没什么感情的道:“小潺,不要挑战祁墨的底线。” 苏潺嗤了一声:“我偏要看看,我和沐清欢他到底在乎谁。” “有意思么?”墨帆根本不能理解她的这种偏执,除了不跟司落比在祁墨心里的重要,跟谁她都要比一比。 他冷冷道:“以后再跟着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声音说的平淡,但是苏潺却不敢当这是玩笑。 她敢挑战祁墨对她的容忍,是因为她知道祁墨底线在哪里,就算是看在墨帆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轻易动自己,所以她可以为所欲为。 可是她不敢挑战墨帆,因为墨帆只在乎祁墨,在乎祁墨下达的一切命令。 谁若阻挡,遇神杀神! 就算阻挡的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会手软。 苏潺气极反笑,看到他冷酷无情的脸,她突然很怀恋小时候那个疼爱她的哥哥,那时候的哥哥会笑会哭会怒,也会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会调皮打闹,干尽熊孩子会干的坏事。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了。 他只是祁墨手里的一把枪,一把利刃,一把毫无感情的兵器。 苏潺低下头,眼泪掉落,她突然叹息一声:“哥,你不懂。” 她起身,将披肩扔到一旁:“等你以后真正的喜欢上谁了,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默默守护的感情。人都是自私的,谁都不会例外。我可以容许祁墨的女人是司落,可是除了司落,谁都不行。我……也不行。” “我去睡了。” 墨帆垂眸看着手里的水杯,有些失神。 真正的喜欢上谁……么? ** 第二天,墨帆一早就出了门。 苏潺被他警告,不敢跟着,一个人坐在家里无聊的翻着电视。 电视里的狗血剧像催眠一样,吵的她昏昏欲睡。突然,就在这时,扔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声。 是条陌生人发来的:想知道沐清欢的秘密吗? 后面则是一个地址。 没有抬头,没有署名,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 苏潺握着手机坐了一会儿,明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好相与之辈,可是想知道沐清欢秘密的好奇心,却促使她做出了要与对方见面的决定。 来到约定的地址。 这是市区新开的一家茶楼,她一进去,就有一名服务员上来,亲切的询问:“是苏小姐吗?” 苏潺点头,早已经将整个楼层的环境尽收眼底。 “哦,您好,请跟我来。” 苏潺摸了摸口袋里冰冷的枪,高冷的道:“麻烦你了。” 服务员径直将她带上二楼,上面全都是贵宾包间。走到一扇门口,服务员礼貌的退让到一旁:“请进。” 苏潺在门外站了两秒,推开了门。 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应该说没有人,只有一个文件袋。 苏潺迟疑了一下,打开文件看了一眼,眼睛猛然瞪大! 祁墨正跟白珏通电话,突然书房的门被粗鲁的推开,随即苏潺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 啪地一下,将一个红棕色的文件袋扔到他面前的书桌上。 “祁墨,沐清欢她是沐江左的侄女!她是我们的仇人!” 白珏在电话那沉默了一下,道:“苏潺怎么还是这么个臭脾气。” 祁墨把电话挂了。 他淡淡拿起文件看了几眼,面上平静无波,没有一点苏潺期待的愤怒与憎恨。反倒是她纳闷了,随即想明白过来:“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些?” 祁墨将文件扔到一旁,身体往后一靠,没什么感情的道:“小潺,不要多管闲事。” 苏潺脸色明显一僵,她万万没想到祁墨在知道沐清欢是谁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容忍她在他身边待这么久,甚至还来指责她多管闲事。 苏潺怒极反笑,神色冰冷:“祁墨,你别忘了当年是谁害的我们被囚禁,如果不是沐江左,我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司落不会失踪,我哥不会变成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刃,而你,也不会失去……” “够了!”祁墨喝道,冷冷盯着苏潺:“看来是我对你太容忍了,所以你才会这么不知所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可以走了。” 苏潺被祁墨周身的煞气吓得倒退了几步,嘴上却不肯求饶:“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凭什么待在你身边?有什么资格拥有你!” “就凭她的名字在我祁墨的户口本上,这个理由够了吗?”祁墨冷着脸,面无表情。 苏潺跟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连连倒退,控制不住的大喊:“她是七重门的人!是沐江左的侄女!沐江右的女儿!这样你也无所谓吗祁墨!” “苏潺,滚出去。”祁墨深吸一口气,显然已经忍到了极限。 苏潺睫毛轻颤,双拳紧握,眼神透出浓浓的一股恨意,她原本以为沐清欢只会是祁墨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可这个过客竟然是祁墨最痛恨的人的侄女,可即便如此,他也还能容忍她跟他待在一起。 沐清欢,沐清欢。 这个名字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苏潺的心里,她双眸闪过一丝狠色,随后,缓缓移开身子,往门外走去。 “苏小姐……”祁恒刚喊完名字,苏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站在书房门口已经好一阵子了,从苏潺怒气冲冲的过来时,他就已经来了,在门外听到了他们所有的对话,饶是他,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推开书房的门,缓缓踱步走了进去。 祁墨看着桌子上那红棕色的案宗,揉了揉眉心,眉宇间疲惫之色尽显。 祁恒走至茶壶边,给他倒了杯茶端了过去:“少爷,喝点茶,这是解乏的。” 祁墨接过茶,却没喝,放在了一边。 两人都沉默半响,祁墨率先打破了沉默:“恒叔,有什么话就问吧。” 祁恒闻言,敛了敛表情,道:“少爷是什么时候知道夫人是沐江左的侄女。” 祁墨凝眸,视线还在那卷案宗上面,良久,他才道:“在唐家的时候,就知道了。” 273.第273章 只是夫人而已 祁恒一愣,原来那么早就知道了吗:“少爷怎么没告诉我。” “忘了。”祁墨淡淡道。 祁恒看向靠在椅子上的祁墨,心里却仿佛了然了。 究竟是忘了,还是不想告诉他,都已经不重要了。 “少爷,你怎么看夫人,我就会怎么看夫人,你喜欢夫人,那么夫人的身份是什么,我都不会对她报以偏见,在我眼里,她就只是您的夫人而已。” 祁墨闻言,身形一顿,缓缓抬眸:“恒叔,这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包括白少主跟墨帆还有顾少爷吗?” “嗯,任何人。”祁墨敛了敛眉,沉声道。 祁恒顿了顿,问道:“少爷,你是怕他们……” 祁墨叹了声,将案宗收起来,放进抽屉里:“当年跟七重门有仇的不止我一个。” 祁恒收起表情:“可是苏小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难道不会告诉墨帆吗?” “她的话,墨帆不会信,白珏更不会。”祁墨合上抽屉,淡淡说道。 “也是。”祁恒点点头,苏潺的性格大家都了解,她本身就讨厌夫人,如果去告诉墨帆,也只会被当成是栽赃嫁祸。 思及此,他突然有些同情起苏潺来…… “对了少爷,苏小姐是哪里来的这个东西?”祁恒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祁墨皱了皱眉,如墨的眸子眯了眯:“除了是七重门给的,还能是谁。” 祁恒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七重门已经将手伸到我们眼前来了吗,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跟夫人反目成仇?” “呵。”祁墨冷笑一声:“只怕是没这么简单。” 顿了顿,他又道:“恒叔,你去通知顾以南,白珏那边的事情如果忙好了就回来吧,我有事要他做。” “是,少爷。”祁恒应道。 “顺便去看看沐清欢最近到底在做什么。”祁墨说起这三个字,脸色都冷了些,上次耍脾气走掉之后,就真的一趟都没回来过。 祁恒道:“好的,少爷,不过你真的不去接夫人回来吗?” “不去。”祁墨冷冷道:“她现在的脾气也不知道是被谁惯出来的。” 祁恒闻言,抽了抽眼角,干咳了一声,不由腹诽:还不都是您惯出来的! 远在医院上班的沐清欢,突然打了个喷嚏,她不由揉了揉鼻尖,望向一边正在做笔记的小陈:“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啊?沐医生你说啥?”小陈抬起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沐清欢抿了抿唇,自己都觉得好笑,看着小陈肉肉的脸蛋以及无辜的大眼睛,不由得想逗逗她:“我刚刚打了个喷嚏,你说是不是你在心里骂我呢,你说你啊,我不就是让你做个笔记吗,你至于对我怨恨这么大吗?唉,我好伤心。” 沐清欢一边说一边假装抹眼泪,弄得小陈一时不知所措,她连忙放下笔记本:“我没骂你啊沐医生,你是不是做梦呢?” 沐清欢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模样,终于憋不住笑:“哈哈哈,是啊是啊,我在做梦呢!” 到这会,小陈要是再看不出来沐清欢是在调戏她,那她就真的可以去屎了。 她啪的一下打在沐清欢笑弯了的背上:“沐医生,有你这么戏弄人的吗!” “哎呦别打了,真疼咧。”沐清欢直起腰,躲过了小陈的再一次攻击,这小妮子下手还真狠。 小陈掐着腰:“哼,让你再欺负我。”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温文尔雅的声音为整个咨询室添了一道风景。 小陈看到来人,赶紧站起身,立马告起状:“枫医生,你瞧沐医生,她老欺负我。” 枫荛温和一笑,仿佛春风拂面:“是吗,我可没看到。” “呀!你们这师徒两,串通好了的吧!”小陈愤愤喊道。 “哈哈哈。”沐清欢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诺大的咨询室里,她看向枫荛:“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怎么这么快就来医院了?” “在家里闲的无聊,就来了。”枫荛说着,踱步来到沐清欢跟前。 小陈见他俩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道:“我先出去了啊,你俩慢慢叙旧。”说完便离开了。 枫荛抬眸看了一眼小陈离来的方向,才看向沐清欢:“这几天没回去?” “没,我在简瑜那里住。”沐清欢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答。 “跟祁墨吵架了吗。”枫荛温淡的问道。 沐清欢神色一僵,前几天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里,那****从别墅拖着行李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回去过,而祁墨也没来找她,不过她也庆幸他没来找自家,不然就目前来说,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想到自己把他给强了,她这张老脸就不知道往哪隔。 所以还是让这件事情慢慢过去,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再说吧。 “怎么了?想什么呢?”枫荛挥了挥手,试图将神游千里之外的沐清欢给拉回来。 沐清欢察觉到自己方才走神了,脸色一红,道:“算是吵了吧。”反正她跟他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俩确实吵架来着。 枫荛微微一笑,拿起笔记本敲了她头一下:“吵架了就是吵架了,什么叫算是吵了。” “我也说不清楚。”沐清欢摊摊手:“我跟他现在应该算是在冷战,”未了,她又嘟囔了一句:“就祁墨那样的性格,想吵也吵不起来。” 枫荛闻言,噗嗤一笑:“那倒是,他太闷了,而且不懂女人。” 沐清欢挑眉:“老师,没想到你还挺了解祁墨的嘛。” 枫荛笑容微微僵住,深邃的眸光亮了亮,道:“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对病人如果不了解,那就是我的失职了。” 沐清欢点点头:“也是,毕竟你跟祁墨有过一次交谈。”说道这里,她明亮的眼眸闪了闪,贼兮兮的盯着枫荛:“话说,你上次跟祁墨都谈了些什么啊,我看他回去很不高兴呢,老实说你是不是问了什么禁忌了?” 枫荛莞尔:“什么都没问,就是随便聊了聊。” 沐清欢撇撇嘴,明显不相信:“是吗?” 274.第274章 好像对他很关心 枫荛默了一瞬,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有患者吗?” “有两个,不过都是预约在下午三点之后的。”沐清欢如实答道。 枫荛低头看了看时间,道:“现在还早,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好啊。”沐清欢欣然应允,她跟小陈在咨询室里待了一上午,闷都闷死了。 枫荛站起身:“那走吧。” “不过你的伤势现在能喝咖啡吗?”沐清欢有些担忧的问道。 枫荛拉起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又不是快死了,喝杯咖啡不会怎么样的。” “好吧,那赶紧走吧。”沐清欢听他说没事,反手拉住他就往外走。 却没想到一出医院,就在门口碰到了刚刚开车过来的祁恒。 祁恒也是没想到能跟沐清欢在医院撞了个正着,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枫荛。 现在已快到正午,经过了几天的小雪,今天难得的阳光明媚。 沐清欢远远的就看到了祁恒,虽然跟祁墨现在正处在冷战中,可是祁恒毕竟是长辈,她看到了不可能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于是便跟枫荛一起往祁恒停车的方向走。 祁恒也往他们这边走来。 三人很快碰面。 “恒叔,你怎么来这了?”沐清欢说着话,眼神却绕过祁恒,往车子里面扫了扫,发现后座空无一人的时候,她的心情钝了下,竟隐隐有些失落。 枫荛睨了她一眼,将她眼底的失落全部看在眼里,淡淡笑道:“祁先生没过来吗?” 祁恒不知为何,对这个枫荛他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可这不安中又带着几分熟稔,连他都诧异于这样的感觉。 祁恒道:“我刚好路过这里,想起夫人在这里工作,便停下来看一看,没想到竟然在门口碰到了夫人。” “是这样啊。”沐清欢低下了头,原来不是祁墨让他来的啊…… “是的,夫人。”祁恒说道,看了一眼两人,问:“夫人跟枫医生这是去……?” “我跟清欢去喝杯咖啡,您要一起吗?”枫荛客气的说着。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并没有真的要邀请祁恒的意思,祁恒自然也不傻,他还有事要做,方才听了少爷的嘱托,过来看一下,既然现在看过了,那他也要去办事了。 思索了下,他道:“谢谢枫医生的好意,我就不去了。”转而又对沐清欢说道:“夫人,那我先回去了。” “嗯,恒叔开车注意点。”沐清欢叮嘱道。 “谢谢夫人关心。”祁恒点头示意,随即便绕过车头走进了车里。 沐清欢一直目送他远去,才跟着枫荛一起往医院对面的那家咖啡馆去。 祁恒开着车,脑海里还在想着方才沐清华跟枫荛并肩而行的一幕。 正思索间,祁墨的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 “喂,少爷。” “看到沐清欢了吗?”祁墨单刀直入。 “呃……”祁恒顿了下,道:“看到了。” “她在做什么。” “在喝咖啡。” “跟谁。” “……枫荛。” “嘟嘟嘟……” 祁恒:“……” 果然,他们少爷的脾气依旧好不到哪去。 咖啡店坐落在医院的斜对面,这里离市中心还有一点距离,但因为是医院附近,所以大街上也人也不少。 现在是正午,咖啡店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枫荛去点餐,沐清欢找了个拐角坐了下来。 这家咖啡馆的环境很好,虽然身处闹市之中,可店的四周却布满了绿色的植物,光是这样看着,就能够让人心情变好。 沐清欢望着其中一根树藤,看的失了神,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祁墨带着她去见那什么北宫,好像那里也有这个样子的树藤。 思及此,沐清欢兀自失笑,那次差点没了命,却碰到了疯子一般的容七。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在看什么呢。”枫荛端了两杯咖啡,缓缓走了过来,经过沐清欢,坐在了她的对面。 沐清欢收起情绪,接过咖啡,笑道:“想起了一个朋友。” “哦?”枫荛抬眸,起了兴趣:“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啊。”沐清欢将糖块放进去,说道。 枫荛挑眉:“你还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吗?” 沐清欢抿了口咖啡,尝了尝味道:“多着呢。” “啧。”枫荛嗤笑一声,眸色深了些。 “上次的学术研究你看了吗?”枫荛突然问道。 沐清欢摸了摸鼻子,一说起这些事,她的表情都变得认真起来:“看了,我觉得李教授的观点我不太认同。” “比如?” 沐清欢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说道:“老师,你真的觉得深度催眠可以控制人吗?” 枫荛淡了淡眸子:“有何不可?你上次不是也提出来催眠可以左右人的意识吗。” 沐清欢微微拧眉,想不明白为什么枫荛也赞成那个李教授的观点。 “我说的是深度催眠可以左右人的意识,但这不等于控制,不管人是否被催眠,我想就医学角度上来说,心里催眠是做不到控制人心的,李教授的观点有点浮夸了。” 枫荛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似是在聆听,却又好像是在思考:“清欢,你觉得祁墨被催眠的可能性大吗。” 沐清欢怔了下,没想到枫荛会突然这么问,下意识便道:“不大,他的自我意识太强了。” 枫荛斜靠在椅背上,眸光望向窗外,淡淡的道:“是吗?” 沐清欢皱了皱眉,问:“枫荛,你好像对祁墨很关心。” 她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从未看他对哪个病人这么上心过。 “算是吧。”第一次,枫荛没有否认。 沐清欢倒是被他诚实的模样弄的愣住:“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枫荛眸光黯淡了些,目光有些空洞,似是在回忆什么,许久,他才道:“或许吧。” 沐清欢等了半天等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由憷眉:“这算什么回答呀。” “好了,咖啡都要凉了。”枫荛笑着说道,笑意却未达眼底。 沐清欢撅了撅嘴巴,将咖啡一饮而尽,又问服务员要了续杯。 275.第275章 当没发生 祁墨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得知枫荛和沐清欢在一起喝咖啡后会愤怒,他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透过车窗,他看着并肩而来有说有笑的两人,不由的夹紧了指间的烟。 他很少抽烟,可是刚才心里的那股烦燥却无法排角解。 沐清欢笑得很愉悦,跟枫荛在一起她总是能这么的自在,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这个人。 真蠢呵。 枫荛这个人,又岂会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纯善无害? 两人一路走过,沐清欢始终没有朝这边看一点,不知道跟枫荛说着什么,笑得眉眼生辉。 祁墨撵熄了烟,下了车。 “是吗?我倒是觉得小陈很可爱……”沐清欢正说着话,蓦地看到祁墨,后者冰冷冷的看着她。 她笑容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跟枫荛说笑:“偶尔逗逗小陈也挺有意思,她年纪不大,但是机灵……” 枫荛自然也看到了祁墨,只是沐清欢装作了没看见,他也只是点头示意。 沐清欢一边跟枫荛说着话,没有注意到祁墨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就在双方擦身而过的时候,祁墨一步踏出,挡在了沐清欢的面前。 “跟我回去。” 沐清欢神色闪了闪,想到上次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她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 她收起笑,没表情地道:“你哪们?让开。” 祁墨万万没想到,沐清欢居然会装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火气轰然而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想再多言,打算强行把她带回去。 不能让她再外面混下去了,祁恒说她近半个月以来,天天都跟枫荛混在一起,别说回去的心思,估计连他别墅的路都忘记了…… 虽然她本来就路痴,但是半个月的时间,他天天想着她,她倒好,居然还对他摆脸色。 “你干什么!”沐清欢无语,可是他力气太大,她差点摔倒,下一刻,她的另一只手被枫荛握住。 枫荛一步上前,挡在沐清欢面前,看到祁墨仍然拉着她的手,不由失笑:“祁先生,清欢还在上班呢,你们之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下班再说。” “让开。” 枫荛的阻拦和沐清欢的抗拒,令祁墨更加不悦。他越过枫荛,仿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视线直逼沐清欢:“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 沐清欢挣了几下没挣开手腕,气恼道:“祁墨,你你以为你演电视剧吗!放开!” 祁墨脸都黑了。 枫荛却猛地一拉,将沐清欢拉到身后,嘴角仍然含笑,只是未达眼底,声音温和如旧,只是刀多了几丝凛然:“祁先生,清欢不想跟你回去,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祁墨冷冷道:“枫先生,别人的家事你最好少管。” “呵呵,别人的家事我也没有兴趣管。我只管我的人。祁先生,就算清欢跟你结了婚,但她有提出离婚的权利。” 祁墨气到极点反倒变成了平常那副淡漠的神情,只是周身气息更加寒冷了些:“看来你今天是管定闲事了?” “是又如何?”枫荛毫不相让。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沐清欢在祁墨暗沉下去的神色里察觉到了杀气,不想让枫荛平白为自己的事情扯上麻烦,连忙挡在他面前,盯着祁墨皱眉道:“我跟你回去就是了,你别乱来。” 祁墨不怒反笑,他太少笑了,此时突然一笑,沐清欢心肝脾肺都跟着一起颤,只听他道:“上车。”这么当着他的面维护另一个男人,很好,真是……好的很! 枫荛还要说什么,沐清欢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没事,他就是发发疯,我能摆平。” 上次的账还没好好算呢,既然祁墨还要找麻烦,那就好好算算! 打定了主意,她狠狠瞪了祁墨一眼,扭头上了车。 枫荛一直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正准备离开,无意间发现地上有一个东西,定盯一看,原来是沐清欢的工作症。 真是迷糊啊。 他无奈的笑了笑,将工作症捡了起来。 再说沐清欢,她上了车,但是一路上却跟祁墨谁也没有说话,她睹气的望着窗外,祁墨的脸色则越来越阴沉。 车了一停下来,沐清欢就径直上二楼。 “你给我站住!”祁墨的低喝。 但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沐清欢步伐更快。 祁墨跟上去的时候,就看到她正从柜子里拿出她自己的东西,往旁边的箱子里装。 “……”他忍着怒意坐到了沙发上,冷冷道:“怎么,打算离婚?” 沐清欢动作一顿,继续收拾。 她跟祁墨都需要冷静,这段日子以来,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又正在往另一种僵持中发展。 祁墨冷笑:“你还真是听枫荛的话,他说离婚你便动了心思?” “祁墨,你别阴阳怪气的说话。我想走想留腿长在我身上,我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你喜欢的时候摸一摸哄一哄,你不喜欢的时候就任由别人害我。”沐清欢故意不去看祁墨的脸色,就算不看她也知道祁墨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每次对上祁墨的双眼她就势弱,干脆背对着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咱们都是成年人,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天天吵架,我想我们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也好重新理清这段关系,上次的事情……”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她脸一红,故作平静的道:“就当没发生。” “成年人就是离家出走去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祁墨冷然的注视着她的背,看到她身体一僵,看来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 他心里冷笑。 下一刻,沐清欢陡然转身,怒不可遏的道:“不是你让我滚的吗?!”这人真是够了,怎么这么别扭! 祁墨凉凉地开口:“你可以不滚。” 沐清欢被气笑了:“我现在让你滚你可以不滚吗!”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要滚。” “但是这不是我的房子!” 276.第276章 调虎离山 沐清欢吼完之后,气氛僵了僵。几秒之后,祁墨一副了然的口气道:“房子可以给你。” 沐清欢一愣,顿时没脾气了:“不稀罕。” “说来说去,你还是稀罕跟枫荛在一起。枫荛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你哪一天被卖了都不知道。”祁墨冷冷的看着她,根本无法理解这个女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明明是她气他在先,他让她滚她还真滚了,滚了就算了,两人春风一度之后,她现在居然说当作没发生? 哼,就这么厌恶自己么。 沐清欢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你别把我跟你之间的事情扯到枫荛身上,老是往他头上泼脏水有意思么?我就是信任枫荛又怎么样,我的世界不可能只围着你转吧?” 祁墨抿了抿唇,每次提到枫荛,她就跟炸毛的猫一样,简直气死他。 他神色阴沉之极,但是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引擎声,随即一会儿之后,祁恒与墨帆上楼来,看到面前这一幕,祁恒神色一顿,随即道:“少爷,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祁墨扔下沐清欢,一走出卧室,祁恒便压低了声音急急道:“查到上一次给苏小姐文件的人是谁了,那个人叫周放,秦琛就是被他救走的。而且,通过他,发现了七重门门主的踪迹。” 祁墨眼神一凝! 祁恒道:“我已经让人跟着了,少爷……” “你回去公司,我跟墨帆去一趟。”想起当年的事情,祁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身杀意毫不掩饰:“墨帆,去会会他。” 祁恒在两人离开前望了一眼,祁墨和墨帆的神情,是那样的相似。 那种嗜血与冷然,令他惊心。 沐清欢兀自生气,听到脚步声远去,随即车子离开。 “……”她将手里的衣服随手一扔,无力的趴到了床上,重重的叹了一声。 ……这都什么事啊! 在床上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房子里就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医院里每天的事情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了,她根本不想跟祁墨吵。可是每次都忍不住,她跟他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的不是吗?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苏潺出现的那一刻起。 她承认,她有私心,当看到向来不喜别人亲近的祁墨却纵容另一个女人对自己撒娇的时候,那一刻她心里是不舒服的。 紧接着苏潺的态度与刻意挑衅,将这种不爽扩大了。随即祁墨的纵容,让这种不爽变成了压制的怒意。 任何吵架,都不可能是一方的责任,她知道,但是她控制不了。 她的命,在苏潺眼里如同草芥她不在乎,可是她在乎他的命在祁墨心里的重量。 但是祁墨却那样轻描淡写,他有制止过苏潺吗?她不清楚,但是苏潺几次三番的找她的麻烦那是事实。 压抑的太久,终有一天会寻找发泄口,然后所有的不满与失望,所有的伤心和愤怒,倾泄而出。 她对简瑜说过,她会保存着理智,这是她仅仅能对自己做的最后一点保证。 再不会重蹈昨日覆辙。 算了不想了,还是收拾一下,去简瑜那里混一段时间吧。 这么想着,她又爬起来,去收拾东西。 却没有发现,门口影子一晃,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下一刻,沐清欢后脑一痛,身体缓缓倒下…… 澎! 祁墨一脚踢开房门,屋子里却空无一物。 窗边的帘子被吹动,一缕寒风窜进来,将桌上还没有凉透的茶水吹出了几丝氤氲雾气。 祁墨俊脸扭曲了一下,很显然,他们扑了个空。 墨帆已经将整个房子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人。 祁墨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看了眼那未凉透的茶,冷声道:“去追!” 这个房子,是周放的房间,那个周放,据调查,对外的身份,不过是某个证券公司的职员,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那么一个平庸无奇的男人,暗中会是七重门的精英。 祁墨正打算离开,冷不丁的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一顿,低头一看,身体猛地一僵! 墨帆也看到了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工作证。 沐清欢的。 他看到祁墨将工作证捡了起来,下一刻,陡然被他握在手心! 再看去,祁墨的眼底,一片森寒! ** 沐清欢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这是一个书房,却又不像是书房的房间,有些熟悉。灯光有些暗,令整个房间是得有点阴森。 而她则躺在冰冷的地上。 “咝~”她刚起来,后脑的钝痛传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应该在别墅里收拾东西,可是却被人打晕了。 谁打晕我?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打量着身边的环境,脑子里陡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她来过个地方! 当初喝醉酒,被祁墨带来了这里,还问过她七重门的图腾她是不是认识。 此时这里太过混乱,人为毁坏的跟当初她所见的那个房间相去甚远,所以她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究竟是谁把我打晕的?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 沐清欢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妙,尤其是在这个灯光不甚明朗的房间里,她有种格外强烈的不安。 她跃地一地狼藉,想要出去,可是拉了几次门之的明白了过来,门……被反锁了。 她扶着门,心脏猛然间狂跳起来! 当祁墨一脸森冷的回到别墅,径直去了二楼,但是地上只有沐清欢收拾了一半的东西,她人已经不知所踪。 祁墨猛地一脚跑过去,箱子里的东西全都翻倒了出来,他拿出手机的拨打沐清欢的电话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而另一只手掌心里的沐清欢的工作证,已经快要被他捏烂了。 静谧而压抑的空气里,一阵铃声响起,格外的突兀。 祁墨在床上看到了沐清欢的手机。 电话刚挂,祁恒便打了过来:“少爷,有人闯进东区的那幢别墅!” 祁墨神色一变,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最后出现在脑子里的,只有四个字:调虎离山。 277.第277章 为什么不相信 “祁墨!”沐清欢一遍遍的拍着门呼唤着,没有人应她。 当然没有,她早该想到的。 心里如同被乱麻缠绕,愈发的心绪难安。她手都拍疼了,也撞过几次门,但是都没用。 她背靠着门,打量着这个房间。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她不想也无法触碰的地方,就像她和祁墨现在住的那个别墅里下面那个秘室一样。那个秘室里,装着发狂的祁墨,而这个地方,她不知道装着什么。 但一定不是她可以窥探的东西。 靠里面的位置,有一张桌子,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开关,沐清欢抬头看了看屋顶,想着那应该是顶上这个大灯的开关。 房间里过于昏暗,她小心的越过地上的东西,来到桌旁,啪地一声,头顶的灯光倏然亮起,宛如白昼。 她不适的眯了眯眼,再看四周,更加的清楚。 无论是壁柜里的东西,还是书架里的书,都落在地上,凌乱不堪。她心中正狐疑,脚下踩到了碎玻璃块,在地上挫了一下咯吱一声响,刺耳的很。 她下意识低头提脚,地上,一张被撕成了两半的照片正在她的脚边。 照片里,一个小男孩正抿唇浅笑,眼睛黝黑而有神,只可惜这张脸现在被撕成了两半。 沐清欢隐约觉得照片里的这双眼有些熟悉,正捡起来凑在一起想看个清楚,澎地一声,房门被踹开! 沐清欢先是一惊,随即见是祁墨,惊喜的道:“祁墨!” “别碰它!”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沐清欢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祁墨已经如同一只愤怒的猛兽般冲了过来,猛地推开她! 与此同时,她手里的照片被他抢了过去! “啊!”沐清欢惊叫一声,被这股大力掀倒,澎地一声摔倒在地,她本能的想撑住身体发,却不料恰好按在了地上破碎的琉璃渣上,顿时,疼得钻心。 “祁墨,你干什……”她刚坐起来,抬着两只手回头,一片阴影当头落下,她的声音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头顶上的灯光亮得刺眼,惨白的灯光冰冷非常。祁墨便在这一片刺目的冷光里,站在她的面前,全身颤抖。 灯光就在他的头顶上,可是一片逆光中,沐清欢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能听见祁墨粗重的喘息,就像被激努的兽,将她覆盖在一片森寒的阴影之下。 沐清欢心头一颤,下一刻,看到了他手里撕成两半的照片,她呆呆的扫了眼四周,随即乱麻缠绕一般的心头,顿时露出了悄然的曙光。 有人陷害她! “你想死是吗?”祁墨的声音很温柔,却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这一刻,沐清欢恐惧了! 顾不得手上的伤,她焦急道:“祁墨,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呃!” 下一秒,她的喉咙便被祁墨扼住! 她不敢置住的瞪大眼,只觉得掐住自己喉咙的手一分一分收紧,巨大的不甘与害怕笼罩了她,她剧烈的挣扎起来,几乎的吼道:“照片不是我撕的!房间也不是我弄乱的!祁墨你要相信我!!” 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尖利与紧张,因为她从此时的祁墨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戾气。 即使是这样的愤怒下,他拿着照片的那只手轻轻地颤抖着,而掐住沐清欢的手掌,却猛然收紧! “唔!”沐清欢差点被掐断喉管,她的身体就这么被祁墨提了起来,她拼命的挣扎,空气越仍然是越来越稀薄。 她的脸胀得青紫,额头上青筋贲起,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沐清欢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失控的祁墨,这么想置她于死地的祁墨…… 下一秒,祁墨的力道陡然一松,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的手便捏着她的下巴,生生地将她提到面前,然后…… 沐清欢看清了祁墨的模样。 那么愤怒,那么憎恶,那么的狂暴。 他咬牙切齿的道:“沐清欢,你是想死对吗?” 他的声音在颤抖,手上的力道几乎快要把沐清欢的下巴捏脱臼,她闷哼一声,急急的喘息着,瞪大眼惊恐的道:“我不想死祁墨,这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澎! 祁墨狠狠将她甩开,沐清欢再度跌倒在地面,她颤抖的起爬起身,可是下一刻,头发猛地被揪住,一个东西出现在眼前。 是她的工作证。 随即祁墨阴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放的公寓里,为什么会有你的东西?” 沐清欢头皮发麻:“我、我不认识什么周放,你在说什么呃啊!” 话没说完,头发被猛地扯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顿时溢了出来。下一刻,祁墨的脸突然凑到了面前,面贴着贴,那么近,近到令她胆寒。 “你不认识周放,你认识枫荛对吗?周放跟枫荛见面,而你,来我这里偷东西。对吗?”他的呼吸喷在沐清欢耳廓里,她全身泛起了一股寒粟。 周放是谁? 跟枫荛有什么关系? 她根本没有要偷他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要偷你的东西!”面对如此失控的祁墨,沐清欢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抚他,只是稍一思量的功夫,祁墨放开了她。 “枫荛利用你来接近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沐清欢回头看去,祁墨正小心的将照片放在桌上,他整个人就像蓄势待发的洪水猛兽,安静,却也危险压抑之极! 他背对着她,仍然在说:“跟枫荛合起伙来用调虎离山的伎俩引开我,然后你潜入这里,偷取枫荛想要的东西……”他顿了顿:“你要偷便偷,为什么要毁掉这里的东西,为什么……要撕烂这张照片,为什么?是不是枫荛,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他转过身来,黑眸森寒的盯着沐清欢! “告诉我,枫荛就是七重门的门主,对吗?” “上一次暗杀祁东,那张照片也是他做的,对吗?” “什么老师,什么学生,你从一开始就是和枫荛合起伙来欺骗我,对吗?” 他每说一句,便前进一步,脸上寒意愈甚。 “你误会我可以不要牵扯枫荛!”沐清欢本能的吼出来,见祁墨走近,她一点一点的往后挪,脸色霎白却强自镇定:“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有人陷害我?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是么。”祁墨突然一笑,阴冷无比:“我见到的可不是这样。” 278.第278章 我更恨你 沐清欢百口莫辨,委屈与愤怒一涌而上,她瞪着越来越近的祁墨,失控的吼道:“你从来都不信我!祁墨,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 “你说对了。”祁墨俯下身,猛地将她提到面前:“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我要信你?” 沐清欢一愣,瞪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好陌生。 “我是谁?”她呼吸颤抖,嘴角咬出了血:“祁墨,你这个混蛋!” 澎! 祁墨将她扔在地上,慢条斯理的解开袖子,明明已经失控,可是他却表现出一种近乎变态的冷静:“沐清欢,你不该撕了小尧的照片。” 小尧…… 原来那个孩子,就是小尧。 沐清欢看着他的动作,身心皆凉:“你想干什么?!” 祁墨不语,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沐清欢的心头,面对这样的祁墨,她突然害怕起来。 “你这个疯子!” 她尖吼一声,顾不上身上的伤,转身拔腿狂奔! 她治不好祁墨的病,真的治不好。 无能也好,逃避也好,她此刻只想远远的逃离,她不能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祁墨! 一张照片……仅仅是一张照片,她看到了祁墨想要杀她的意图,那么的清晰明白,毫无掩饰! 她不试了,也不想试了,祁墨不会爱上她! 她争不过唐云暖,同样的,她争不过也不想争过他心里的小尧,他心里的苏潺,他所有的一切。 在祁墨心里,她只是沐清欢,一个他不相信的沐清欢。 别墅里没有开灯,外面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无比的寒冷。沐清欢眼前一片朦胧,她紧紧的揪住胸口的衣服,难受的几乎窒息,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让自己倒下去,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她几乎是从楼梯上滚下来,昏昏沉沉中,她看见了出现在楼梯口的祁墨…… 一如她初见他时一样,那么的冷漠,那么的高高在上。 原来,所有的温存都是假象,所有她以为的感情只是她的妄想,原来……祁墨还是那个祁墨。 而她,还是倒映在他眼底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她奋力的爬起来,嵌在掌心里的玻璃渣几乎扎透了她整个手掌,她却感觉不到痛,努力的撑起身体,可是双腿却没有力气。 “沐清欢,你起来……起来!”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可是心里的伤口越来越大,仿佛有一把刀,正在一次一次的在她心口横冲直撞,割得她鲜血淋淋,割得她双腿无力。 如果可以,她只想就这样趴在地上尽情的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 祁墨下楼的声音,就像地狱而来的催命符,压垮她的一切。 好不容易爬起来,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她胡乱的抹了把脸,手心里的玻璃渣划破了脸她也感觉不到,澎地一声,她撞在墙上,等到重新站起来,祁墨已经到了身后。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犹如恶魔! 沐清欢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哪怕被秦琛拉去试药,哪怕被唐家人围攻,哪怕濒临死亡……她也不曾这样害怕过。 她努力的瞪大眼,看清了面前的路,不顾一切的想要逃走,才跑了没几步,陡然摔倒在地! 一双脚出现在她眼前,她趴在地上,身体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起来。”祁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沐清欢缓缓爬起来,动作很慢很慢,她摇晃了一下,颤抖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她甚至没有看清面前的祁墨,只是抬起头,望着他,眼里不知道是血还是泪,糊住了她的视线。 “我不要给你治病了,也不要和你有牵扯了,你放我走,好吗?”很轻很轻……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失去了。 “小尧的照片我帮你重新弄好,现在有很多技术可以修复,毁掉的书房你告诉我需要多少钱,我会全部付给你。” “如果还不够,那我马上离开南城,我可以出国,可以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跟你有所纠缠,再也不要跟你有任何瓜葛可以吗?” “祁先生,可以吗?” 她的狼狈,在祁墨眼中惊起一闪而过的怜惜,只是随即,再度被那眼中的怒火所掩盖:“你承认你撕了照片,跟枫荛一起欺骗我了吗沐清欢?” “嗯,我承认了。”沐清欢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滚下来,滚着脸上的血一起,落在地面晕成一朵朵艳丽的花。 这一次,她仍然是孤立无援,可是她强大的内心已经不强大了,支持不起她的身心,也不会有一只手,伸过来替她擦掉脸上的泪。 因为那只手,就在面前。 牵着她走出秦琛的梦魇,却又走进了另一个深渊。 本来以为握着这只手她可以幸福,却原来,这只手掀起了她世界里的惊滔骇浪。 而她,已经无所依仗。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祁墨。” 她的手垂在身侧,从手心里淌下的血早已经染红了地板,她倔强的瞪着了,一字一顿的开口:“我跟你,从此一刀两断!” 话音未落,下巴再度被捏住! 祁墨看着她脸上冰冷的神情,怒火汹涌而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连一句求饶都不肯说?!只要她肯说…… 只要她肯说…… 他将她提到面前,狠狠吻了下去! 沐清欢身体一震,激烈的挣扎起来!不要!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沐清欢,你想一刀两断?呵呵……”祁墨猛地将她压在墙上,咬破了她的唇,舔尝着鲜血的味道,他笑得很嘲讽:“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了一刀两断的余地!” 哧啦一声,他竟陡然撕开了沐清欢的外套,将她紧紧的抵在墙上,近乎惩罚的咬着她的唇! 沐清欢不顾一切的挣扎,在他分开自己的双腿时,她近乎哀求道:“祁墨、祁墨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祁墨……祁墨……唔!” 没有任何前戏,他贯穿了她。 沐清欢仰起头,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疯狂的祁墨。 他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吻下来,声音低低地从嘴角溢出来:“没有人可以在我的世界里随心所欲,沐清欢,你也不能!” 是的,我不能。 沐清欢闭上眼,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拳头…… “祁墨,我恨你……” 祁墨身躯一震,重新将她吻住:“我更恨你,沐清欢。” 随即便是他凶猛的掠夺,沐清欢除了痛…… 只有痛,哪里都痛。 279.第279章 心灰意冷 眼前的祁墨开始变得模糊,沐清欢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狠狠的抡圆胳膊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令两人同时一僵,沐清欢没了力气,祁墨更加暴怒。 这一夜沐清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熬过来的,很多次她都以为祁墨会杀死她,那么明显的愤怒与恨意。 几近将她冻结。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 清晨,晨光透过窗子,却没有一丝温暖,祁墨缓缓睁开眼,如同被寒山冷月包裹一般。 他本能的往旁边摸索,却摸了个空。 一室狼藉,满屋****。 祁墨心头猛然一颤,从床上一跃而起,找遍了整幢别墅,却不见沐清欢的身影。 “沐清欢!”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祁墨来到书房,跌坐在椅子里,看着他昨天整齐的放在桌上的照片,轻柔的触摸着那照片上人的脸,指尖轻颤。 昨天是被气疯了,小尧留给他的惟一的东西被毁掉,他恨不得杀了沐清欢。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当把所有的事情串连在一起,他已恍然大悟,自己误会了沐清欢。 为什么那里,会有沐清欢的工作证?为什么那么恰好,沐清在这个禁忌的房间里。现在回想起来,当他踹开门的时候,沐清欢脸上,分明是惊喜,而非惊吓。 只是当时,他看到她手里被撕烂的照片的时候,气疯了。 他以为七重门又拿小尧来刺激他了,毕竟在祁东被暗算时对方便做过一次。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一切又是七重门的算计。 想起昨夜沐清欢的那样的反应,那么害怕那么绝然的想要跟他断绝一切…… 思及此,祁墨猛然心惊,再看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落成一片白,雪镶霜裹一般冰冷。 沐清欢是什么时候走的? 祁墨的唇色陡然间失去了血色,他猛地起身,甚至来不及洗换,便衣衫不整的冲了出去! 白雪,霏霏。 沐清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却并不觉寒冷。 没有什么冷,冷得过心灰意冷。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脸色比雪还白,很快积雪便漫过了脚背,这样的天,这样的清晨,行人稀少。 沐清欢突然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望去。 五十米外,墨帆一身漆黑伫立在雪白之中,那么的挺拔。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底没有任何情绪,就那样望着沐清欢。 良久,他提步走来,脱下外套盖在沐清欢身上,说:“他是气糊涂了。” 沐清欢扯出一丝笑来,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却是道:“你怎么来了?” 墨帆没说话。 沐清欢不由失笑,只是眼底染着阴霾:“你是怕我想不开寻短见?” 墨帆迟疑了一下,点头。 “哈哈哈哈……”沐清欢笑弯了腰,笑到最后无力的蹲了下来,似哭似笑,分外凄凉。 她伸手抹开眼角的泪,对墨帆道:“如果遇到一点事情我就自杀的话,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很惜命,就算是苟延残喘,我也想活着。” 墨帆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几秒之后,他道:“回去吧。” “回去?”沐清欢嗤了一声:“回哪里去?”她的家,从来就不属于那任何一个地方。 她突然伸出手,墨帆一愣,只听她说:“带钱了吗,借我一百。” 墨帆道:“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沐清欢道:“墨帆,祁墨不想让你跟我有牵扯,你最好听他的话。” 墨帆一怔,她怎么在知道? 沐清欢淡笑不语。 很多事情,不是她不知道,她只是不想知道罢了。 “我走了。”她疲惫的道:“谢谢你的衣服,过两天洗了还你。” 说完她转身便走。 步伐还是那样一深一浅,走得极为吃力,但却走的非常坚定。 走了很久很久,沐清欢再回头,墨帆还在身后跟着,五十米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她叹了口气,拂下肩上落满的雪,抬眼望着飘飞而下的飞雪,突然回头冲墨帆一笑:“堆个雪人吧。” 一片雪白里,墨帆怔怔的望着穿着他黑色外套的沐清欢,鬼使神差一般,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跟另一个人在一霏霏冬雪里,在路人不解的眼神中,堆出丑陋的雪人。 沐清欢蹲在雪人面前,轻声道:“祁墨给我堆过一个雪人,我欠他一个。” 她还记得,那个冰天雪里,满面漆墨不悦的祁墨笨拙的堆起一个雪人,那个时候的他,在纷纷白雪里格外英俊。 她一度以为,她和他之间,合该慢慢融化那层疏离,与寻常小夫妻那样相处。 她捡起地上的落叶,按进雪人的仍上做口鼻,手指冻的早已经没有知觉了:“祁墨从一开始就不信我,我是知道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祁家大少爷,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他有很多选择,最终却选了我。只是我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一切还在原地。” “不想继续下去了。”趁着她还有抽身的余地。 她起身,有寒风吹进颈间,她畏寒的缩了缩,脸上绽放一抹笑:“墨帆,别跟着我了。暂时,我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 她再度转身离去,留下身后孤单的雪人,和笔直伫立的墨帆。 他望着那雪人,直到白雪覆盖下来,掩盖了雪人的轮廓,一辆车停在了他身边。 祁墨看到地面上的雪人,脸色微妙的一变,随即听到墨帆说:“她说还给你一个雪人。” “她……”祁墨望着漫漫飞雪,手下不禁握紧了方向盘:“往哪里去了?” “前面。” 墨帆话音未落,车子已经飙了出去。 沐清欢走到最后,走不动了。 枫荛看着时间从家里出来,车子没有开出去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单薄的人影,一摇一晃的迎面而来。 等到他看清是沐清欢的时候,饶是向来淡然随和的他,也不由惊怒。 “你搞什么鬼?怎么这个样子就出门了!”他拍掉她衣发上的雪,脱下自己的衣服覆了上去。 沐清欢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师……” 下一刻,身体便软了下去。 枫荛惊慌接住! 280.第280章 如果没有她 祁墨遍寻沐清欢却不获,想了想沐清欢有可能去的地方,当先冲向简瑜住所。 简瑜正在刷牙,就听到房门轰然一声巨响,祁墨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衣服不整,连头发也不像以往那样整洁。 冲进来便冷声问:“沐清欢呢?” 简瑜还在想沐清欢跟她说过祁墨有洁癖的事情,正想着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搞得这般颓靡,听了这问话,一呆,含着牙膏泡沫含糊道:“没跟你在一起吗?” 随即一阵狂风袭卷而过,简瑜眼睁睁看着祁墨在自己房子里搜寻,最后惊动了被对面的祁东。 后者打着哈欠倚在门口:“我还以为臭女人要自杀呢,原来是你啊哥,你在这里干什么?”见祁墨一声不吭难看至极的脸色,他困意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该不会……你又跟嫂子吵架了吧?” 祁墨没有找到人,推开他便像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似的离开。 这个过程里,简瑜的一直没有动作。 祁东抬眼看到简瑜,浪荡一笑:“早啊~” 迎接他的是简瑜泼过来的一杯子水! “简!瑜!” “姑奶奶在此!” 祁墨走出简瑜的公寓,寒风袭来,令他头脑冷静了下来。 沐清欢不是会寻短见的人,她说恨他,说要一刀两断,即使自己找到了她,依照她的性子,也不会跟自己回来。 祁恒刚到公司,祁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恒叔,把枫荛的地扯发给我。” 祁恒根本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祁墨丝毫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便挂了电话。无奈,他只能快速翻找资料,将枫荛的住址发了过去。 沐清欢握着热水杯窝在客房的沙发里,身上裹着枫荛的羽绒服,更加显得她娇小单薄。 枫荛打电话给医院请了假,转身发现发呆的沐清欢,坐到了她对面,温柔的道:“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沐清欢竭力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所有的隐忍都在枫荛关怀的语气里訇然坍塌,却仍然强自忍耐:“没什么……” “清欢。”枫荛声音重了一些,他坐过去,握住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手竟然像冰块一样冷,不免皱眉,轻叹一声:“实在不想说,就先休息休息吧,别生病了。” 沐清欢轻轻点头。 枫荛离开房间,啵地一声,一滴泪落在了水杯里。 她赶紧仰起头,想将眼泪倒回去,但是却越流越多,她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声怕被枫荛听见。 枫荛来到阳台外,望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眉头越皱越紧。昨天祁墨和沐清欢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仍然能够感受到从那车里射出来的寒冷的视线,划过漫飞的白雪,直逼他而来。 他掏出手机,下一刻,车里的祁墨手机响起。 “祁先生。”枫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凌厉:“你跟清欢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你不要太过份。” 祁墨望着阳台上那一抹修长身影,怒与恨交织:“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会不清楚?” 枫荛皱眉:“你什么意思?” “哼,原来七重门的人,都是敢做不敢当么?”祁墨嘲讽的道,难得的,他一听到这个枫荛的声便无法抑制的愤怒。 “七重门?”枫荛失笑:“祁先生真是会说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如果没有清欢,我现在应该是你的主治医师。” 说完便挂了电话,径自转身回屋。 祁墨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这个枫荛,古怪的很。 祁恒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沐清欢。 连祁墨也不提这个名字,自那天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少爷不说,他也不好问。 有一次,苏潺兴冲冲的跑来,无意间提及了一下:“沐清欢终于被赶走了吗?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祁墨不会犯糊涂,留一个奸细在身边。” 祁恒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乖张的苏小姐聊天,便只随口应几句。 她要去找祁墨,却被祁墨挡在门外,几次下来,她也就不来了。 这天下午,祁恒正打算将祁墨送回别墅,祁墨突然说:“去华南医院。” “少爷是去,看望夫人吗?”祁恒从后视镜里注意着祁墨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但不同寻常的是透着一丝疲倦。 终于还是对夫人低头了么,少爷。 祁恒暗叹了一声,不禁开始思考,当初少爷执意要把沐清欢留在身边的时候,他如果全力阻挠,说不定现在两人仍然没有什么瓜葛,夫人至多也不过是少爷眼中的一个七重门的人。 哪里会有这么多纠结的事。 如此想着,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对面。 祁墨道:“恒叔,你去找她,就说我要跟她谈一谈。” 祁恒领命下车,不多时又急叔回来,一坐进车里便道:“少爷,夫人出差了,说是要好几天才会回来。” 祁墨眉头微皱,眉心处因为最近常常皱起已经有了折痕,但却分毫不损他的英俊,眸光转瞬间,精光湛湛。 沉默瞬间,他问:“枫荛在么?” “不在。” “查一下,他们去了哪里。” “是。” 随即祁恒又问:“少爷,回哪里?” “东区的别墅吧。” 祁恒没问,是不是另一幢别墅有着太多的回忆,所以少爷这几天一直不去?少爷说什么,他便只管做什么。 祁墨的车开出去没多久,另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他刚才停车的位置,车上的苏潺望着华面医院,露出了讽刺之极的笑。 沐清欢,原来你在祁墨心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沐清欢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去琢磨那些事情,祁墨也好,苏潺也好,此时此刻早已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在枫荛的别墅里,一连睡了两天,把枫荛惨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她惟一的感觉,就是空虚。 被饿的空虚。 吃了很多食物才填满这种感觉,之后,重整新装,再出发。 人生是什么,简瑜说的对,人生是不断的摔跤不断的爬起再不断的摔倒的过程。 她拒绝提及祁墨,连在枫荛面前,也不提那天之事。 一切仿佛未变。 是的,仿佛。 如果醒来的时候,枕边没有湿的话,她几乎相信了自己已经安然无恙的走过了所有悲伤。 281.第281章 怎么样都行 观局人永远比当局者要看得清,枫荛一直不问那天的事情,只是在她睡了两天饱餐一顿之后,拉着她去上了一天班,却发现她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状态的时候,便带了她出来,美其名曰出差,其实就是散心。 “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哦。”枫荛的声音惊醒了她,沐清欢猛然惊觉自己居然走着走着又在发呆。 脸一红,她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刚才在想事情。” “究竟是想事情,还是想人?” 沐清欢白了他一眼:“想禽兽。” 枫荛闷笑几声,本就俊美的脸更显得熠熠生辉,引来了不少人偷窥。 沐清欢打趣道:“再笑你就把满街少男少女的心都给勾过来了。” 枫荛无奈的横了她一眼。 “不过老实说,老师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身边有过谁。” 枫荛噙着笑,轻笑不止:“为师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为师的心意么?” “你再笑,再笑这条街的少男少女心都要荡漾了。”沐清欢怎么可以相信他的话,这个老师不正经起来,她可是领教过的。 看似温润的人,其实有时候也有一些孩童的恶作剧。 两人找了个幽静的咖啡店,看到一个少妇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沐清欢脑子里又不禁想起了那张令祁墨失控到几欲杀她的照片。 一时又失了神。 枫荛无奈,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又发起呆了?” “嗯?”沐清欢为掩饰眼底神色,匆忙低头喝咖啡,抬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一片平静。问道:“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年年不都一样么。” 沐清欢这才想起,枫荛似乎从未提及过自己的父母家人,不由问道:“你不回家团圆么?” “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好奇嘛。” “我是孤儿。”枫荛无所谓的笑道:“跟你一样。” 无端的,这个话题引人伤感。沐清欢抬起杯子,说道:“还真是同病相怜,为我们同样的悲惨命运,干一杯!” 枫荛纵容的与她碰了碰杯,整个咖啡厅里就属两人动静最大,不由得看了过来,看到两个人端起咖啡杯像喝酒一样,少许几个人笑出声。 突然枫荛说:“虽然你想躲,但有人未必让你如愿啊。” “什么?”沐清欢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楼下的道路旁,祁墨站在一颗树下,正没什么表情望着她。 沐清欢的笑脸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道:“像我这种草根,果然是跟大少爷玩不起的。我们换个位置吧。” 被人盯住的感觉总归不是太好,尤其是被祁墨盯住的感觉。 眼见沐清欢与枫荛换了位子,祁墨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这么一直站在路边,不管路人怎么打量,他这样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沐清欢和枫荛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她明显的已经看到了他,但是她的视线仅仅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就像看着其它路人一样的眼神。 无喜无悲,也没有停伫一秒。 擦肩而过时,沐清欢仍然跟枫荛有说有笑,目不斜视。祁墨微偏过头,低声说:“跟我回去,怎样都行。” 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说的最大度的一句话,只要她回去,她想怎么样都行。 但是沐清欢步伐未停的走了过去,随同枫荛一起,进了一辆的士。 祁墨眼眸垂下,掩了所的有神情。 “就这么冷战下去?”一上车,枫荛便问。 回头看了眼仍然僵立在路边树下的挺拔身影,他微笑道:“看得出来,他是认真来找你回去。” “不是冷战,而是不相干。”沐清欢道:“玩不起豪门的游戏,我就索性退出来。免得最后什么都不剩。” 枫荛着她似乎无动于衷的侧脸,不由失笑:“装傻的本事,还是跟以前一样。” “请让我静静的疗伤不要戳破,谢谢。”沐清欢冷着脸道。 枫荛哈哈一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枫荛神神秘秘的样子,沐清欢叹了口气,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好奇呢。 枫荛看出她兴致缺缺,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他顿时笑出了声。 沐清欢:“……” 疯了吧? 可是枫荛会笑,全然不是因为疯或傻,而是身后跟着的祁墨。 还真是不死心呢。 没过多久,沐清欢也发现了,但是她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去关注。 车子一直开到一个牧场,一下车沐清欢就闻到了一股腥味,大便的腥味,和青草的腥气。 她歪着头不解的望着一脸笑意的枫荛:“这确实是个好地方,来闻屎味吗?” 枫荛脸一黑,拉着她便往里走。 沐清欢发现,这里还汇聚着不少人。 等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不仅有马场,牛羊草地,根本不敢相信这里草地这么广阔。 但是看着在草地上撒欢的畜牧们,沐清欢还是没明白枫荛带她来此的意图。 “马上你就知道了。”枫荛仍然是这句话。 然后将她一个人扔下了几分钟,过一会儿,他再回来时,带着那温润又神秘的笑,身旁跟着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 但看气质分明又不像普通员工。 他走过来,与沐清欢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两人到了一处宽阔的草地,然后沐清欢就知道枫荛的意图了。 触目所及,一个巨大的热气球正缓缓升起,枫荛拉着她便冲过去,笑弯了温和的眉目:“走,带你俯瞰一下山川大地,你就知道一个男人有多么不值一提。” “……”沐清欢顿时黑了脸。 不过枫荛想要让她散心的好意她还是感受到了。 她不敢去找简瑜,因为简瑜和祁东的关系在那里,如果简瑜瑜知道她跟祁墨的事情,依照她那个性格,一定会惹出风波来。 枫荛在她心里,不仅是老师,更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或者亲人。 明明这样温和枫荛,她不明白,为什么祁墨一直对枫荛抱着那么强的敌意,甚至那样污蔑他。 282.第282章 你怕我? 脑门上一疼,她猛地抬上,撞进了枫荛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她脸上闪过一丝赫然,自己又失神了。 正想着,突然身体一晃,枫荛赶紧抓住她,闷笑道:“小心点,摔下去我可不管。” 她这才发现,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已经上了乘上了热气球。 她一喜,感觉到慢慢腾空,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这几天来第一次笑开怀。 “我第一次坐热气球呢!”她兴奋的忘了悲伤,趴在吊蓝边沿往下看,地上的人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她突然转头问:“我们等会儿怎么下去?” 枫荛笑脸一僵。 沐清欢又问:“你会操控热气球吗?” 枫荛的脸又是一僵。 很少看到对一切事情都运筹帷幄的枫荛露出尴尬的神情,沐清欢不禁笑起来,指着他道:“原来你也有迷糊的时候啊!看来什么老师注定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哈哈哈哈……” 笑完之后,沐清欢终于犯了愁。 枫荛却问:“你会跳伞么?” 沐清欢看了看枫荛,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吗?” “那就没办法了,等着被救吧。”枫荛双手一摊,原来有些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红润,显然心情也极好。 然而上面的两人,似乎谁都没有看到,地面上,伫在檐下的祁墨,随着热气球腾空而起,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半空中看到的城市,和身处城市之中看到的城市是完全不同的。 这一刻,沐清欢深有体会。 身处城市之中的时候,只会看到自己的渺小。 半空之中的俯瞰,不禁感叹天地的辽阔。 在这样的广阔天地之间,连心胸都开阔了些,任何事情在这样的景色里,都变得那么微小。 风很冷,但是景色很美。 沐清欢张开双臂,纵然脸上冻得通红,脸上笑意不散。长发在身后翩飞,连心都仿佛一起飞了起来…… 心里一片空静,惟有半空里缕缕寒风呼啸而过,荡涤尘心。 沐清欢突然说:“枫荛,你说我去出家当尼姑怎么样?” “噗!”枫荛正喝水,听到这话,一口喷了出来,温文尔雅的气质荡然无存,惊愕的望着她:“我是来带你散心,并不是让你看破红尘。” 沐清欢将手缩回口袋里,眯着眼舔了舔唇,风吹来,唇上更凉,她道:“这世界,太黑暗了啊。” “……”半晌,枫荛揉了揉她的脑袋,叹息道:“不管是去做尼姑还是道姑,总要有命先下去吧?” 说的……极是。 沐清欢趴在边沿,忧伤的道:“虽然我失恋了,但是我并不想死。” “我更不想陪你一起死。”枫荛掏出手机,听他说话的内容,大概是在问热气球的操作方法。 过了一会儿…… “枫荛,你行不行啊?”沐清欢难免惆怅,看着仍然随心所欲的飘着的热气球,想着等会儿摔下去是头先着地还是腿先着地。 头先着地不用说,脑浆都要崩出来,脚着地也好不到哪里去,落地的瞬间,从腿骨会一直断到头颅,哪样的死法都不漂亮。 枫荛沉默了片刻,研究了一会儿,再然后……沐清欢惊喜的大叫:“下降了下降了!” 枫荛微微一笑:“我还是值得信任的吧?” “是的是的,你最可靠了!”沐清欢一时高兴,马屁不停的拍。 折腾了半天,两人终于落了地。在空中飘久了,突然双脚落地的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沐清欢腿一软,差点摔倒,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谢谢。”她头也没抬,整理了衣服,拉着枫荛往外走:“刚才好险,差点咱们就成了天地间的魂魄了。” “无神论者,你还信魂魄之说?”枫荛失笑,说笑间,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扶住沐清欢的人,笑意更深。 祁墨的手还在半空,但是掌心的温热已经消失,惟有寒风徐徐而过,待他再看去,空气里,只有沐清欢的笑声萦绕不散。 沐清欢一路与枫荛说笑,出了牧场,笑意顿失。 枫荛一巴掌轻轻拍在她后脑:“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看见那么一个大活人。” “你说他有意思么!”沐清欢突然吼了一声,枫荛惊了惊,随即就见沐清欢抹了把脸,却是笑了笑,却是冷笑:“我又不是他养的宠物。” 她扯过枫荛,将额头抵在他肩头,沙哑地道:“肩膀借我用一下。” 枫荛一动不动,像是望着对面的行人,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好半晌,沐清欢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他嘴角扬了扬,道:“你不觉得,这里很臭么?” “闻到了。”沐清欢抬起头,脸上已恢复刚才的平静:“臭得我头都晕了。” 看了看天色,拉着他招手拦了一辆车:“走吧。” 回到酒店,沐清欢一钻进房间洗了个澡就钻进被子里。 从七点一直睡到凌晨两点,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睡满脑子都是祁墨扶她的那一幕。 其实,早在热气球腾空的时候,她就看到他了。 她不知道祁墨要干什么,忏悔么?大可不必。如果真的算起来,她欠他的多一些。 睡不着便索性起身,趴在窗台上,眺望着灯光下斑驳的夜景。 “跟我回去,怎样都行。”——她不是没听见那几个字,只是听见了又有什么用。 怎样都行? 怎么可能呢。 她又能怎样。 从头到尾,她所求所愿的就不多,但终究还是太贪婪了些。 既然如此,她离开是必然。 得不到,争不过,徒留一手空。 “那天是我误会了你。” 突然的声音,吓得沐清欢差点惊叫出声,猛然回转过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刚才没有开灯,掀被子下床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 她吓得寒毛直立,却在听清是祁墨的声音后,皮肉紧绷了起来! 她一动不敢动,就这么望着昏暗中那身影一动,朝她走来。 一步一步,犹如恶梦当时。 她的牙齿无端的打颤,那声音大的祁墨都察觉到了,他陡然顿足,呼吸乱了些,哑声开口:“你怕我?” 283.第283章 回忆 是的,她怕。 沐清欢背部贴紧了墙壁,看着祁墨越来越近,她伸出手:“你别过来!” 听出她话里的恐怕,祁墨心脏狠狠抽了几下,连呼吸也有些不稳。所有人都怕他他都无所谓,可是他见不得沐清欢露出这样担惊受怕的样子。 他可以无视一切憎恶,除却沐清欢。 两人僵持半晌,祁墨问:“为什么怕我?” 沐清欢抿了抿唇,不语。 她忘不了那个晚上,祁墨眼里的杀意。 忘不了。 她想出去,可是祁墨挡在面前,有风吹来,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谈一谈。”祁墨的话,还是那样淡然。仿佛一切还是当初,但却不是沐清欢的当初。 “没有必要!”她断然拒绝:“请你出去!” “沐清……” “如果你不出去,我叫保安了。”沐清欢侧开身体,拳头紧握。 她听到祁墨的呼吸粗了些,以为他会冲上来吼来,或者来硬的,可是没有。 直到听到开门声。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她如同虚脱了般沿着墙壁滑下,将脸埋进膝盖里,肩头轻轻颤抖,黑夜却掩不住那低低的啜泣。 祁墨站在门口,一夜未曾离去。 直到天明。 第二天枫荛见沐清欢顶着个肿肿的眼泡,不由一愣:“哭了?” “没有。” 枫荛善解人意的道:“嗯,风迷了眼。” “……”还不如不说。 两人吃过早餐,并肩压了一段马路,寒风突然吹起,沐清欢打了个哆嗦。枫荛一见,伸手替她紧了紧围巾。 沐清欢道:“今天去哪里?” “突然请了几天假,我还真没好好打算。”枫荛笑道:“要不你说你想去哪儿?” “我想睡个回笼觉行吗?” “不行。”枫荛笑。 沐清欢捂脸哀嚎,像个小孩子一样跺脚撒娇:“可是真的好困啊!” 枫荛无动于衷,带着一脸温雅的笑将她推进了车里。 “你会滑雪么?” 沐清欢一愣,想不到向来稳重的枫荛滑雪是个什么样子,便道:“不会。” “我也不会。” “这里没有滑雪场吧?” “这里没有,别的地方有。”枫荛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去机场。” 沐清欢下意识往车后看了看,随即就听枫荛说:“别看了,一大早就离开了。” “……” “如果想见,就去见。” “不想见。”沐清欢拒绝的太快,令枫荛都不禁愕然。随即失笑。 他倒是忘了,看似只对工作上心的沐清欢,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固执。她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 就像当初他便说过,秦琛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她还是满心扑倒在那人身上。 他眼神闪了闪,没有多想,手已经伸到了沐清欢头上,温柔的抚着她的发,看到沐清欢惊愕的神情,他如同叹息般开口:“不喜欢任何人最好。” “嗯?” 窗外风影如流水,枫荛那不同于普通人的苍白的脸色令沐清欢有些恍惚,似乎……一股难言的忧郁缭绕在枫荛眼底。 等她仔细看去,枫荛还是枫荛,温润如玉。 祁墨望着窗外,脑海里却是昨夜沐清欢一脸惊恐的望着他时候的样子,心绪难安。 不知不觉,他已经回到了别墅。 空荡荡的别墅里,放眼望去,还是保持着那一天他离开的时候的样子。 “祁墨,你想吃什么?”厨房里,似乎响起沐清欢清亮的声音。 他缓缓走过去,仿佛看到沐清欢每天下班后围在围裙在这里忙活的样子。而那时候,他总是坐在客厅里,听着这里传出的声响,想像着她哼着歌忙碌的样子。 他站在厨房门口,兀然想起,似乎沐清欢每次做饭都会问他想吃什么,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想吃什么。 那样平静而又温馨的时光,却在那一夜,被他亲手摧毁。 “沐清欢……”他不自觉的呢喃出声,无端的又想起沐清欢惊怒的那一声‘你别过来’。 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那样抗拒过自己。 祁墨揉了揉太阳穴,没来由的感到疲惫。 走过别墅里的每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有着关于沐清欢的回忆。她或嗔或笑,或恼或羞,或惊或怒的脸…… 他不禁抚上心口,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什么时候,沐清欢的身影已经驻进了这个地方? 最终来到二楼,地上还是沐清欢那天没有收拾好的行李,显然那天他离开之后,她仍然打算离开。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上面依稀还留着她的味道。 祁墨轻轻将衣服放在床上,看到床上沐清欢的手机,他愣了一下,随即拿起来。 一打开页面,便是一张令他错愕的照片。 照片里,他望着沐清欢,嘴含笑,沐清欢微低着头,无限娇羞。 胸口堵住了一般疼,祁墨静静地看着,回忆潮水般袭来。最后都变成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将手机放在床头,他默默地将地上的行李箱提起来本来想放回柜子里,地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祁墨的目光顿时顿住! 行李箱旁,落着一枚尾戒。 似曾相识。 祁墨捡起来端详了片刻,猛然收紧! “恒叔,查一下,那天沐清欢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到那间别墅里去的。” 一声令下,祁恒顿时去办。 祁墨给墨帆打了个电话:“苏潺呢?”他的声音冷若寒月,仿佛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墨帆接到电话的时候,苏潺就在他面前。 墨帆说:“她在家。” “把她带过来!” 见墨帆挂了电话,迎上他没什么感情的眸子,心头猛地狂跳起来:“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墨帆上了楼,随即又下楼来,将一个录像带扔到她面前! 苏潺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东区别墅的监控录像。” 苏潺脸色大变! 墨帆道:“隐害沐清欢的,是你。” 苏潺脸色几变后,哽着脖子冷哼一声:“就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说过,我一定会除掉她的!” 墨帆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良久:“祁墨要见你。” “什么?”苏潺叫道:“我不去!” “你必须去。” 284.第284章 还没结束 看着自己哥哥不容置疑的眸子,苏潺终于害怕起来,她猛地抱住墨帆的手臂,可怜兮兮的道:“哥,你可是我亲哥,你一定要帮我瞒过去,祁墨知道这段事情的话,他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见墨帆无动于衷,她不由得哭了出来:“我又没有杀她,我只是想让她吃苦头……” 她哭了一阵,墨帆道:“你不该跟七重门的人有牵连。” 一句话,令苏潺如坠冰窑! 她想到那天的关于沐清欢身份的那个文件,加上那天晚上她知道祁墨跟墨帆去追查七重门门主的事情,所以才会对沐清欢出手,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难保祁墨和墨帆不会怀疑她跟七重门有关。 如果祁墨也这样想的话,她无法想像祁墨会有多愤怒! 她顿时慌乱起来,紧紧的抓住墨帆的手臂,焦急道:“哥,你一定要帮我。我没有跟七重门的人联系,我怎么可能跟七重门有关?我只是想弄走沐清欢,只有这样而已!” 无论她怎样解释哀求,墨帆眼着她,冷冰冰的道:“走吧。” 仅仅两个字,令苏潺脸上血色尽失! 苏潺被墨帆强行拖去见了祁墨。 书房里,祁墨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里,苏潺进来的时看到他的脸色,身体顿时一颤,不由得往墨帆身后躲了躲。 就在这时,祁墨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她下意识的接住,摊开一看,是自己的一直戴在小指上的尾戒。 “苏潺。” 祁墨唤了一声,也只一声,苏潺的双腿颤抖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的名字,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她生吞活剥一般。想逃跑,可是脚下却像长了钉子一样无法动弹。 祁墨起身,来到她面前。 墨帆退到一旁,下一刻…… 啪! 墨帆眼神闪了闪,垂下了眸。 苏潺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祁墨,火辣辣的脸提起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眼泪顿时汹涌而出,她猛地叫道:“祁墨……你、你居然打我?!”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管闲事?”祁墨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三番几次从中作梗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沐清欢死!” 墨帆来不及阻止,苏潺已经吼了出来! 她哭着道:“我就是容不下她!一刻也容不下!你要是为了她要杀我那就杀好了!反正你们从来都不关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祁墨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掌举起来又放下。 看着苏潺哭泣的脸,他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错了。苏潺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他居然妄想用警告就阻止她的行为。 想到那天晚上对沐清欢的所做所为,那么不分清红皂白的将一切都都怪在她的身上,祁墨心如刀割。 想到沐清欢,想到小尧的照片,祁墨真恨不得把苏潺掐死! 但是最后他忍住了。 苏潺看着他神色变化,以为他舍不得动自己,胆子便大了些,趁机道:“沐清欢是七重门的人不是吗?既然你不想动她我就帮你动手,留着她尽早是祸害,我看你已经被她迷住了心窍,要是司落……” “啪!” 又是一声! 这一次,墨帆仍然没有动。 “不要再跟我提司落,你没有资格。”祁墨的手在身侧握成拳,从小到大,不管苏潺怎么胡闹,他都没有碰过她一下,甚至无数次她闹出的烂摊子不是他就是墨帆给她收拾。 可是现在,明显的她被宠坏了。 宠得没有一点分寸了。 墨帆看到他紧握的拳,眼神暗了暗。 苏潺眼睛猛然瞪大,陡然间痛哭失声,冲着祁墨吼道:“我恨死你了祁墨!” 我恨你—— 那一夜,沐清欢也这样说过。 祁墨心脏抽搐起来,心里涌起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他坐回沙发,深吸了几口气,压了很久,才将那冲动压下去。 冷冷道:“沐清欢的工作证也是你偷的么?” “我不知道!”苏潺无法从被祁墨扇耳光的打击中走出来,她恨他,恨他居然为了一个沐清欢对她动手,她指着祁墨泣不成声:“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动过我一下,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连外人都不如吗?!” 她吼着吼着便要冲上去,墨帆一把按住她:“别闹了。” 苏潺愤怒的挥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祁墨道:“我再问一次,沐清欢的工作证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苏潺怒不可遏:“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 “你为什么连小尧的照片也要撕掉?” 苏潺不说话了,为了陷害沐清欢,她犹豫了很久才撕掉小尧的照片,因为她知道那对于祁墨来说有多么重要。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要怎么样才能激怒祁墨。 可是显然,她错了。 用那种方式去陷害沐清欢,显然已经触及到了祁墨的底线。 她颤抖着唇,连哭声都停了下来,不敢说话。 祁墨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疲倦之极,挥手道:“墨帆,把她送走吧。” 苏潺虽然任性偏激,但她从来都是敢做敢当,这一点,祁墨相信她没有撒谎。可是他也不能再由着她胡来了。 可是对苏潺来说,简单的一句话就像一根稻草一样,压垮了她最后的希冀。直到墨帆握住她的手腕往外拖,她才想起来要挣扎反抗:“我不走!我不走!祁墨你这个坏蛋!我恨死你了!你放开我我不走……” 墨帆却不容拒绝的将她拉了出去。 声音渐渐远去,祁墨闭上眼,轻轻一叹。 如果那天,他肯冷静下来听沐清欢解释,那么也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如果那天沐清欢服软,他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说恨她。 沐清欢那一巴掌,虽然重,却也失望之极。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沐清欢了,平常她总是在他面前服软,可是为什么,在那样的时候,她要那么倔强…… 窗外夕阳落地,月升星移,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 祁墨便就一直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一直那样的姿势,坐到了天亮。 窗外,飘起了雪。 祁墨想起沐清欢离开那天堆在路边的雪人…… 还给他么? 他嗤了一声,不知在嘲笑谁。 当整个房间一片明亮,他缓缓起身。 也许是坐了太久,他起身时身形微晃,但很快他便稳住,眼睛里透出异样的光芒。 沐清欢,我们之间,还没结束。 285.第285章 晨钟暮鼓,往事如风 冰雪覆盖的地面,一片银白。 滑雪场上,无数的人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从在冰雪上恣意冲飞,五颜六色的一片白雪的背景里格外鲜艳。 沐清欢便是其中之一。 滑的累了,沐清欢看到紧随其后停下来的枫荛,拉下围巾不满的道:“你不是不会吗?” “你不也说你不会?”枫荛脱下滑雪板,换了自己的鞋,脸色比白雪似乎还要白几分:“我有点累了,你一个人玩着。” 沐清欢也知道他身体不是很好,不再缠着他自顾自的去玩。 昨天枫荛毫不给她准备的时间,两人就这么任性的坐飞机来到了这边。现在想想沐清欢仍然觉得好笑,还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游行。 人在伤心的时候,确实需要四处走一走,看看大好河山,比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更容易走出悲伤。 枫荛退到外围,时不时看一眼沐清欢,看着她如同精灵般飞下的姿态,嘴角笑意深了几分。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走到了一处不太引人注目的巨大的雪人后,仍然望着沐清欢,淡淡道:“祁先生,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沐清欢一门心思的沉浸在游戏里,他可没有。早在进来滑雪场没多久,就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祁墨。 祁墨看也没有看枫荛一眼,他这个角度,能将沐清欢滑雪的姿态尽收眼底,比起旁边的雪人,他更像一尊雪人,浑身都早着寒气。 早上恒叔告诉他沐清欢和枫荛在这里,他等不及坐客机,直接坐了直升机到了这里。看到玩得这样愉悦的沐清欢,他既无奈又生气。 她真的这么容易就放下一切,跟自己一刀两断么? 没有得到回答,枫荛也不恼,仍然笑若轻风:“清欢那天来找我的时候,全身冻得发抖,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什么都会告诉我。祁先生,清欢跟我之间有罅隙了,这跟你有关吗?” 祁墨懒得理他。 就在这时,祁墨手机响起。 一见是祁恒的来电,他转身离去,没有发觉枫荛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祁墨一离开,同一时间,沐清欢旁边的人一个不稳倒了下来,结果殃及了池鱼,沐清欢倒霉的也在其中之例。 在一片尖叫声中,她便从半路上滚了下来,枫荛一惊,连忙跑上前。 沐清欢坐雪地里艰难的爬起来,看到奔跑过来的枫荛,她想说自己没事,但是脚腕却是钻心的疼。 工作人员也迎了上来,询问情况。 枫荛见沐清欢脚腕迅速的肿了起来,什么也没说,脸色难看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祁墨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没看到沐清欢的人影了。 询问之后才知道,就在刚才发生了意外,有人受伤晕过去,送去了医院。他问清去了哪个医院,正想赶过去,一路上撞倒了不少人,惹了不少怨言,却在走出滑雪场的瞬间,心里如同一盆冷水烧下来! 他僵着身体望着不远处的一幕,连什么时候下雪了都没有察觉到。 雪白覆盖的路旁,一个长凳子上,沐清欢坐在椅子上,全身还包裹的紧紧的,一张脸有些苍白。她扶着枫荛,不知道在说什么。 枫荛半蹲在她面前,将她的脚放在膝上,轻轻的揉捏着,时不时抬头问几句。 两人隔得很近,不知道沐清欢说了什么,枫荛横了她一眼,神情中尽是宠溺,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沐清欢轻笑着躲开。 这一幕,在祁墨眼里,竟无端的有些刺眼。 “老师,你一直都这么关心别人吗?”沐清欢望着枫荛给自己按摩脚的手指,轻声问道,在她的映像里,枫荛一直都是那种对任何人都很亲近却又让任何人都觉得遥远不可触摸的疏离的那种人。 枫荛纤长的五指慢慢给她揉捏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算是第二个。” 沐清欢疑惑:“第二个?” “嗯。”枫荛嘴角的笑容浅了浅。 沐清欢一脸八卦,眉眼挑的老高:“那第一个呢?是你的初恋吗?” 枫荛的手指顿了一下,眼神莫名的空洞,半响,才道:“算是吧。” 沐清欢察觉出枫荛一闪而过的悲伤,便没再问下去。 枫荛不轻不重的帮她按摩缓解疼痛,暗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苍白的脸上,替他掩上了一层朦胧的俊逸,他的眼神飘向远方,不知落在了何处。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人们总爱问。 “爸爸跟妈咪你更喜欢谁。” “哥哥,我最爱哥哥!” “长大了的梦想是什么。” “成为跟哥哥一样的人。” “……” 后来,哥哥抛弃了弟弟。 “老师,你怎么了?”沐清欢使劲推了推枫荛,奇怪的盯着他,不明白他的眼底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神色。 仿佛仿佛山顶上历经风霜的鼓钟,透着说不尽的悲凉孤寂…… 枫荛回过神的一瞬,表情也恢复到了往常,他浅浅勾唇:“没什么,想起一些过往的事情罢了。” 沐清欢虽然疑虑,却也没再问下去,因为枫荛并不想说。 雪,越下越大。 可是祁墨却忘了怎么走过去。 两人那般亲昵,与旁边的情侣一般无二。 一片雪花落在祁墨鼻端,未消片刻便融化成水,沁入了皮肤。紧接着,一片一片,越来越多。 他看着沐清欢伸手替枫荛摘下落在发上的雪花,看着枫荛背对着她蹲在她面前,她毫未扭捏的趴了上去,看着她将自己的围巾解下一半绕在枫荛脖子上,看着她伸手作伞挡在枫荛额头,为他遮去落下的雪…… 一阵刺痛传进心底,祁墨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什么变化,默然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两人的身影在纷扬的雪化里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一片雪白之中…… 雪越来越大,游玩的人陆续离开。 祁墨仍然站在路旁,沐清欢刚才坐的那条长凳距离他不过一条车道,一方草坪。此时上面已经落满了雪,空荡荡的…… 如同他此时那空荡荡的胸膛。 “先生,您没事吧?” 工作人员早就发现了祁墨,一开始没有在意,可是雪越来越大,人一个一个离去,只有他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望着同一个方向,纹丝不动。 286.第286章 谁最得利? 突然响起的声音,闯进了祁墨耳里,惊醒了他。 他眨了眨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睫毛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霜雪。 他一言不发,缓缓抬脚,踏出了一步,再然后,便停不下来。 白雪像是白兔绒一样纷纷洒下,很快便淹没了那一行孤独的脚印。 那工作人员望着了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真是奇怪的人。” 大雪天的就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站在这里,雪落一身也不拂一下,虽然长得好看,但行为也太古怪了些。 ** 因为沐清欢崴了脚,枫荛带着也散心的计划被迫中断。 两人回到南城,沐清欢拒绝了枫荛邀她去他那里的好意,也没有去简瑜那里,而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房子,住了进去。 养了几天,脚不那么疼了,除了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之外,行走没有多大问题。 有枫荛在医院接手她的工作,她在家养着脚,时间一下子变得悠闲起来。除了那天见过祁墨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在沐清欢的意料之中。 祁墨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对待不在乎的人,他当然不会有耐心吧。她心底冷笑。 把自己投身在一堆书籍里,便很少胡思乱想了。 几天没出门,她冰箱里存货已经没有了。 为了不饿死在房子里,她从书里抽身,去了一趟超市。 回来的时候,等车的功夫,突然一辆车停在面前。 车窗摇下,祁东伸长脖子吹了声口哨:“大嫂,去哪儿我送你。” 沐清欢正要拒绝,祁东又说:“正了有事找你。” “找我?”沐清欢一头雾水。 祁东说:“上车吧,要不然本大明星等会儿会引起交通阻塞。” 说完还冲她眨眨眼,沐清欢不禁失笑。 一上车她就问:“什么事,说吧。” “别啊,你不知道不要跟开车的人说话么,分散注意力容易出事故。” “……” “去那里吧。”祁东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厅,将车泊在停车场。 两人选择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等到坐下了,咖啡也喝了,沐清欢看着祁东那张脸,暗暗感叹了一下造物主的不公平,难怪那么多**丝嫉妒高富帅了,不仅给了一张好脸,还给了一个好的家世。 怎么能平衡。 抛开这些有的没有,沐清欢问:“到底什么事?” 祁东神秘一笑:“大嫂,我听说你跟我大哥的事情了。” 沐清欢眼皮一跳,依然保持着笑容:“既然听说了,就别再叫我大嫂了,受不起。” “切。”祁东不以为然:“先不说我大哥到底怎么了你,明显你被陷害这件事情,你也吞得下这口气?” 沐清欢挑眉:“所以?” “所以,查出真相!”祁东豪气万丈,看样子分明图谋已久。 沐清欢沉默了一下,问:“查出真相以后呢?” “以后?”祁东一愣:“当然是你跟我大哥冰释前嫌恩爱如旧啊。” 冰释前嫌?恩爱如旧? 沐清欢不由得在心里失笑,何来前嫌,恩爱更是无从谈起。 她跟祁墨之间,并不是她陷害不陷害这么简单,而是祁墨打心眼里对她的不信任。 她喝了口咖啡,没说话。 祁墨本来想装作深沉一点,但是他很快发现沐清欢不是在思考,而是在发呆。他翻了个白眼,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有什么好犹豫的?” 沐清欢道:“我不想查。” “为什么?有我帮忙绝对能查出背后陷害你的人!”祁东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真是不想查,赶紧道:“你不想知道谁想害你吗?” 说到这里,沐清欢心里一动。 她问:“祁东,你对七重门了解多少?” “干嘛?”祁东压低了声音:“大嫂,你想调查七重门啊?我劝你还是别废力气了,我韬光养晦这么多年,都只查到皮毛。” 沐清欢瞥了他一眼:“你哪里像韬光养晦的样子?” “……”祁东:“我好心帮忙你还挤兑我?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嫂以及简瑜的份上,我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想帮你?” “行行行,小少爷你真是善良无害有爱心的小天使,我感激你特别感激可以了吗?”沐清欢一说完,立即被祁东瞪了一眼。 不由想起当初刚认识这位小少爷的时候,他还跟一个孩子一样,喜欢恶作剧,说话也是张扬。 她道:“你真想帮我?” “当然!”祁东没好气道:“你心甘情愿被陷害我可看不惯。” “好。”沐清欢说:“那我需要做什么?” 祁东立即神秘的凑过来:“大嫂,你有怀疑的人吗?” “说起这个,”沐清欢道,“你觉得你哥的别墅,有谁能悄无声息的进来而不被发觉?” “你的意思是,熟人?” “我是在二楼的卧室被打晕的,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那个房间里了。门被反锁,屋里一片狼藉,还有……最重要的是,你二哥的照片被撕了。”沐清欢眼底闪着光,缓声道:“你觉得,让祁墨误会我,然后杀了我或者赶我出去,谁最得利?谁最想做?” 祁东一头雾水,因为他不知道苏潺曾经几次想要沐清欢的命。 沐清欢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道:“你查的时候,顺便帮我查查,为什么我的工作证会在祁墨手里,祁墨是怎么得到的。” 这才是重点。 祁墨究竟在哪里找到了她的工作证,让他说出她是七重门的人这句话,仔细想来,当时祁墨口口声声提到了七重门。 祁东一愣:“你的工作证怎么了?” “你就帮我打听打听,祁墨是怎么拿到我的工作证的。” “行吧,这事问问恒叔就知道了。”祁东还想说什么,突然耳边一声尖叫,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祁东!!” ……原来是追星的妹子。 她这么一喊,顿时吸引了不少人。 沐清欢和祁东的脸色同时一变,祁东戴上墨镜也来不及,沐清欢顿时一脸‘我跟这个人无关的样子’望着他。祁东顿时无语,也顾不上之前说好的送她回去,在咖啡厅里被挤爆之前,匆忙离开。 主角一走,沐清欢一个人就显得冷清了。 坐了一会儿,她才离去。 287.第287章 还想做什么 是夜,寒风如刀,树叶被吹的簌簌作响。 小区的花园里,祁墨在一棵树下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望着的那个楼层的房子始终一片漆黑。 地上落满了烟头,全都是他一个人制造出来的。 而他手上仍然没有停止。 烟头如同荧火虫一样一闪一闪,映的他俊脸明灭不定。偶尔有人走过,会看上他几眼,毕竟这么冷的夜晚,正常人都不可能站在这里吹寒风。 祁墨一根接一根的抽,不知不觉嘴都麻了,喉咙里干渴的像火烧一样。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个房间,一动不动。 有人来来去去,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只有他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抽着烟望着沐清欢的房间。 这几天,他知道沐清欢的一切,就连她每天会遇到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他都了如指掌。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等到回过神,已经在这里了。 望着那个窗户,他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无法回头。 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行,我先挂了啊,等会到家再说。” 身后传来沐清欢的声音,他夹着烟的手一抖,随即缓缓转身—— 沐清欢收起手机掏出钥匙,刚抬起头,就看到了树下的人。 微弱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映的朦胧不清,惟有那一点香烟的光芒,不断的闪烁着。 沐清欢怔了一下,不觉握紧了钥匙,但是脚下却没有停下,径自往前走。 近了…… 祁墨全身都紧绷着,他眯着眼,连烟也忘记了吸,就这么盯着她。 沐清欢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可是没有走出几步,突然手腕一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掌很冰冷,但是她却像被烫到一般,下意识的狠狠甩开,一转身,是祁墨略微惊愕的神情。 沐清欢稳了稳呼吸:“别碰我。” 祁墨的手僵在半空,而后缓缓抬起将嘴里的烟抽掉:“对不起。” 他的声音因为吸了太久的烟,又在这刀刃般的寒风里伫立了这么久,声音沙哑而低沉,不复往日的霸气冷漠,沐清欢竟然从中察觉到了几丝无奈与虚弱。 对不起…… 沐清欢候不禁后退几步,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震惊的无以复加,下一秒她连忙侧过身,压下颤抖的呼吸,冷冷道:“祁先生,请你不要再来了。” 说罢她一刻都不敢多待,拔腿便跑。 可是刚跑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她本能的回头,就见刚才还好好的祁墨,居然倒在了地上。 “祁墨!”她失声惊呼一声,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奔了过去。 一碰到他的身体,沐清欢就惊了惊!怎么会这么凉! “没事,他是受了寒,又太过劳累,所以才会晕倒。等会以防他发烧,我开点退烧药给你。还有,让他多多注意休息。”医生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你看他眼下青黑,一看就是好久没有休息了,这可不行,你多注意注意。” 沐清欢一边应着一边道谢,将医生送出门,转身来到卧室。 看到躺在床上的英俊男人,她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叹了声走进去。 这么冷的天,这个男人居然就穿了两件衣服站在寒风里,全身一点温度都没有。沐清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看着他眼下青黑一片,等她回神的时候,她的手已经伸到一半,就差一点就要碰上他的脸了,她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缩回来! 起身打算离开,听到身后祁墨迷迷糊糊说了句‘冷’,脚步就再也迈不开了。 床上的祁墨紧紧的皱着眉头,嘴唇干裂一身烟味,躺在她的单人床上,高大的身形,明显面积有点不够。 沐清欢在床沿坐下来,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沐清欢……”突然的声音,惊得沐清欢弹跳起来,待她看过去,原来不过是祁墨在呓语。 祁墨又说了声冷,沐清欢赶紧又去搬了几张被子过来,把暖气调高,不一会儿,祁墨不再喊冷,但是脸上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沐清欢又将被子撤下,倒了杯水,想让他吃药,可是唤了几声,祁墨都没有反应。 他伸手探了探了的额头,烫的吓人。 没有迟疑多久,她把药粉倒在勺子里,兑了水含在嘴里,就这么渡了过去。 祁墨喉咙发干,本能吸吮,干热的舌头在沐清欢唇上一扫而过,后者身体一僵,等想撑起的时候,后脑突然被擭住,火热的吻带着药的苦味漫延开来。 沐清欢受到了惊吓,可是没等她推开祁墨,他长臂一伸,将她圈进了怀里。 “别走……” 沐清欢想骂人,可是一看到祁墨紧闭的眼,一句低喝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她想挣开,但是祁墨却将她圈的死死的,耳边是他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她想起医生的话,原本想要拉开他的手的动作停下来,不再挣扎。 “祁墨,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许久许久,静谧的室内响起一声轻叹。 祁墨这一觉睡得无比的好。 自从沐清欢离开之后,他便又像回到了从前,总是难以入眠,以前靠着药物还能勉强睡个好觉,可是现在药物也不行了。 一闭上眼,就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那些他一直掩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 难得的,今天一觉醒来,居然神清气爽。 可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愣住了。 昨夜的记忆呼啸而来,他猛地起身来到客厅,却只看到祁恒坐小沙发里,正在翻看着文件。 见了他,祁恒起身:“少爷,夫人让我接你回去。” 祁墨默然片刻,四下一扫,却没有见到沐清欢,可是这里是沐清欢的房子无疑:“沐清欢呢?”他问。 祁恒道:“不知道,我接到电话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不在。” 见祁墨脸色不愉,祁恒道:“少爷,公司最近没有什么事情,你如果想留在这里的话……” “不了。” 出乎意料的,祁墨这样回答。 288.第288章 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祁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也不再说话。从脚边拿出一个袋子,道:“这是换洗的衣服,少爷去洗个澡吧。” 祁墨接过,祁恒道:“是夫人让我带几件厚衣服给你的。” 好半晌,祁墨嗯了一声,提步走进浴室。 坐上车,祁墨看着沐清欢房间的阳台,隐约想起昨夜的那个梦。 梦里沐清欢乖巧的窝在他怀里,温暖的身体透过皮肤一直传进他的心底。他自己似乎说了什么,只是记不清了。 “少爷,苏小姐已经被墨帆送走了。”祁恒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点了点头,道:“查到沐清欢的工作证是谁偷走的了么?” 祁恒汗颜:“没有。” 祁墨一点儿都不意外,他最后望了眼那阳台,道:“走吧。” “少爷,还有另一件事情。” “说。” “小少爷最近跟一个女明星闹出了绯闻,那个女明星我查了一下,似乎不简单。” “七重门的人?” “她跟周放是青梅竹马。” 祁墨眼底寒光闪动:“保护好小东。” “是。” ** 祁东最近有点奇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就突然跟一个叫做宁圆圆的女明星传到了一起去了。 听说这个姑娘是一个选秀节目出身,之前一直默默无闻,但是突然之间,到处都是他和这个人的绯闻,一下子将那宁圆圆变成了最近娱乐圈的焦点。 然而做为主角,祁东是最近才知道这号人。 在此之前,什么圆圆扁扁地他根本不认识。 正好这一天,他接了个电影,听说女主角正好就是这个圆圆。一下子让祁东来了兴趣。 那宁圆圆的经纪人一早就来找祁东,抱着十二分的诚心,请他赏脸吃个饭。 祁东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本来么,自从发现简瑜这只可爱的小猫之后,他已经戒荤好久了,大家因此还都纷纷猜测,一向绯闻满天飞的祁东是不是找到了自己的良人,不然的话怎么突然间安分下来。 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扯进绯闻里,祁东倒是对这个宁圆圆有点好奇。 于是便去赴了宴。 但很快,他就为这个决定后悔不迭。 “快点快点,赶紧的,怎么这么磨蹭!”简瑜指挥着底下小妹,一脸的焦头烂额。 今天这个采访很重要,可是下面的人每次都临时出问题,不是设备突然故障,就是人员突然意外。 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某个饭店,好不容易采访完,刚从贵宾房里出来,便无意间听到几个八卦的服务生在谈论新晋女神宁圆圆在这里跟祁东幽会。 幽会? 简瑜咧嘴嗜血一笑,眼露凶光。 简瑜步伐一停,她身后的小妹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问:“简姐,怎么了?” “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简瑜目送同事离开,跟上了那几个八封的服务生。 “东哥,久仰大名,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没想到你比电视上还要帅气。” 嘴甜的人谁都喜欢,尤其是人美还很夸的很真诚的女人。 祁东向来风流,除非心情特别差,在美女面前,他素来有风度。 宁圆圆很美,那种妖孽一样的美,让人看一眼惊艳,再看着迷的人。 祁东笑眯了眼,举杯与她碰了碰:“我也没想到,跟我‘一夜/情’的绯闻女主解,居然这么美艳不可方物。” 宁圆圆微微一笑,魅力尽显。 祁东眼里放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捕猎的眼神。 他笑得温柔纯良:“我一个朋友最近开了一个度假村,正好请我过去玩玩,不知道宁小姐有没有兴趣?” 这么露骨的邀请,傻子才会听不出来。 宁圆圆将长发勾到耳后,低眉垂眸轻轻一笑,说不清的风情。 知道她不过是装出来的羞涩,祁东玩心一起,突然起身前倾,在美女惊愕的眼神里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拇指指腹轻触着她的红唇,声音温柔似水:“嘴角有沾了酒。” 宁圆圆先是一惊,随即配合的仰起脸,似乎在等待被亲吻。 祁东嘴角一扬,凑了过去,本来只打算逗逗她,可是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察觉到窗外有人接近。 他眼神一冷,瞥目望去,顿时傻眼。 简瑜站在窗外的草坪上,冷冷的望着他,神色里充满了讥诮。 祁东心里一凉,乖乖,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宁圆圆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问:“怎么了?” 话音一落,祁东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宁圆圆望着他的背影,嗤了一声。 简瑜全然不理会身后一叠声的呼唤,怒气冲冲的出了饭店就打了个车离开。 祁东只来得及吃一口车尾气,就眼睁睁看着载着简瑜的车子扬长而去! 沐清欢假后第一天上班,忙了整整一天,累得半死。推掉了枫荛请客,她刚坐进车里打算回去,就接到了简瑜电话。 “夜色酒吧。” 醉熏熏的抛出这四个字,简瑜就挂了电话。 沐清欢脸一黑,但是一想到简瑜很少喝醉,怕她出事,只得过去。 这个时候,酒吧里的人还很少,沐清欢一进去就看到了趴在吧台上豪迈的一杯接一杯喝着的简瑜,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她拉着酒保大着舌头道:“你说,你们男人……嗝,是不是没一个好东西?” 她一手握着酒瓶,伸出食指指着人家:“他么的老娘真是悔不当初……妈蛋一个种马老姿居然相信他改娼为良,真他么蠢货,操!” 沐清欢:“……”看来谁又惹到这位女汉子了,又开始脏话连篇。 “谁惹你了?”沐清欢一走过去,简瑜就把她给拉住,扔下酒瓶双手她的双手握住,诚恳的道:“小欢欢,我跟你说,祁家的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 “你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吗?”简瑜拉着她坐到一旁,又要了一桶啤酒,愤愤道:“祁东那货在嫖/娼!” “……”沐清欢把酒从她嘴边夺过来,拉着她往外走:“跟我回去。” “小欢欢!”冷不丁被简瑜抱住,沐清欢差点摔了一跤,本来脚腕就还隐隐的疼,这下承受着两人重量,疼得更厉害了。只好顺着她坐回原处。 289.第289章 提鞋都不配 简瑜断断续续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一直在骂祁东。 沐清欢这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好呢,简瑜一说出这些,她就头疼不已。见简瑜一直在不停的骂,她突然捂住她的嘴,道:“告诉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简瑜先是一愣,随即毫不隐瞒:“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沐清欢捂着额头呻吟:“你就这么把自己交待出去了?” 简瑜呆呆的坐了半晌,猛然起身,吓了沐清欢一跳:“你干嘛?!” “我……要去检查!”她说的很大声,刚好台上试音的乐队停了下来,紧接着她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酒吧:“说不定他给老资惹上了艾滋!” “……”完了。 沐清欢脸都绿了。 简瑜认真的分析:“他那么没节操的人,肯定跟不少人睡过,妈蛋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卫生问题呢!不行了我得去医院!” 其它人像看猴一样看着两人,沐清欢没脸再待下去,强行打着她跑了出去。 简瑜一出酒吧,就扶着墙大吐特吐起来。 吐得眼泪横流,沐清欢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说什么。 说她能体会吧,可是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旁边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 幸好,简瑜向来乐观豁达,吐完之她清醒了一些,单手一挥,豪气万丈的道:“幸好老娘留了一手,早知道他是个祸害,没有把真心栽进去。妈蛋就当被狗咬了!” 沐清欢嘴角抽搐:“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豁达。” “那是!也不看看姐姐我是谁!我可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简瑜!”简瑜搭在她肩上,突然唱起了歌。 路人全都侧目。 因为她唱的向天再借五百年,豪迈大气,铿锵有力! 一辆车倏然停在两人身边,沐清欢扭头一看,顿时没了好脸色,拉着简瑜就走。 祁东急忙追上来:“大嫂大嫂,别啊,听我解释。” 简瑜停下来,脸上醉气尽去,冷眼相望,施舍般道:“好啊,你解释。” “……”祁东从来没有跟人解释的经验,以前跟别的女人玩玩的时候,甜言蜜语谎话胡言信手拈来,现在被简瑜盯着,他一直口拙了起来。 简瑜道:“你的东西我给你扔出去了,以后别再进我家门。”顿了顿,不理会祁东难看的脸色,她冷笑:“我嫌脏。” 说罢拉着沐清欢要走,祁东怒喝:“简瑜!你给我站住!” 谁理他。 两个女人头也没回。 气炸了祁东的肺。 但他向来极少服软,除了在祁墨面前服过软,哪个女人不是三言两语的打发了。突然听到简瑜说出那三个字,他眼角眉梢一顿抽搐,气得一脚踹在车身上! 他冲着她的背影吼:“简瑜!本少爷跟你玩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简瑜的回应是:“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玩,明天老娘就去医院,你这么脏别给老子惹一身骚!” 祁东那个气啊!! 等到回到公寓,果然自己门口堆满了东西,他怒不可遏,一脚把简瑜的门踹开,霸占了她的客厅,等着她回来好好跟她算账。 结果…… 简瑜一夜没回。 气煞了祁东。 沐清欢泡了杯蜂蜜水给简瑜,看着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叹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简瑜横了她一眼:“难不成我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么,闲得吧。” 说完盯着沐清欢看了半晌,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捧着她的脸道:“小欢欢,你瘦了好多,人家好心疼~” “滚开。”沐清欢打开她的手,刚想说什么,简瑜就这么倒了下来,居然……睡着了。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又给她擦了擦脸,看着简瑜的脸,她有时候真羡慕她,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这么酒脱。 不像自己…… 她起身走出卧室,将门关上。 第二天,简瑜头痛欲裂,便请了假。 将沐清欢送到医院,她就回去了,结果钥匙都还没用上,门就自己开了。一看到里面坐着的一张脸漆黑无比的祁东,她顿时冷下了脸。 “查了么,有病么?”祁东一见到她就出言讥讽。昨天因为简瑜的那句话,他气了足足一夜。 看到简瑜没事人一样走进来,自顾自的脱了鞋钻进厨房,他大爷似的道:“我也饿了。” 厨房里顿时飞出来沓鸡蛋,祁东没有防备,被鸡蛋砸了一身,呆住了。 半晌,他陡然一声怒吼:“你在干什么?!” “把你的身体卷起给我麻溜儿的滚蛋!”简瑜抱臂站在厨房门口,吊着眼角乜着他:“你是大明星,本小记者跟你玩不起,你滚不滚,不滚我鸡蛋多的是。” 祁东气得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还是记起自己理亏再先,压着怒意道:“简瑜,你有什么可气的?我一向那样……” “你喜欢我吗?” 祁东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简瑜又问了一遍:“你喜不喜欢我?” 祁东沉了脸色:“这重要吗?” “你觉得不重要吗?”简瑜道:“你要是不喜欢我,那这段时间以来,我就当是被狗耍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说谁是狗?”祁东怒从心口起:“就凭你青汤挂面的长相,平板无趣的身材,你真以为我喜欢你,你还拿腔拿调了……” 话没说完,鸡蛋又打了过来,还打在了他脸上。 他望着简瑜,怒意溢满胸口,这么多年,谁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过? “我还就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玩吗?我想看看你这种没有任何优点的女人到底能够无趣到什么程度,事实正明你不过是小菜一碟,跟我以前的女人比起来,你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祁东一怒之下口不择言:“你昨天看到的那个就是我现在的女人,你自己说说,你哪里比得上她?” 简瑜手指门口:“滚!滚!滚!” 一连三个滚,一声比一声大,祁东从桌上抽出纸擦了擦脸,嘴角扬起一丝讽笑,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前脚刚踏出去,房门就在他身后重重的甩上! 祁东脸上那抹讽笑消失,嘴唇抿成了一线直线,深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去。 没过两天,娱乐圈沸腾了! 因为小天王祁东,居然当众宣布和宁圆圆的恋爱关系,两人正在热恋当中。 屏幕上,祁东看着镜头,将宁圆圆搂在怀里,温柔道:“我跟圆圆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希望大家祝福我们。” 啪。 简瑜关上电视,冷笑数声。 290.第290章 夫人来了 沐清欢盯着屏幕里笑得浪荡不羁的祁东看了很久,不得不说,祁东真是一个不错的演员,因为她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假装。 如果不看宁圆圆那虚伪的笑,她还真就信了他所谓的找到真爱这种狗血的话。 她有些担心简瑜,便打了个电话过去,不料简瑜生龙活虎,而且还忙得很,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消沉。 她不禁扪心自问,难道就只有她才会在感情方面那么没用?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随即枫荛走了进来。 “这是刚才那个病人的所有资料,你抽空看看。”他将文件放下,却没急着走。 沐清欢自然也不会赶他走,便随他去,自顾自的翻看文件。枫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听说你在打听你的工作证的事情?” 沐清欢翻页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望着枫荛:“你怎么知道?”虽然工作证已经重新办了,但是这件事情却在她心里扎了根。 她是私下打听的,调了医院的监控录像也看过,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最关健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工作证是什么时候掉的。 枫荛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听小陈说的。” “哦。”沐清欢又继续低下头去看资料,但是注意力却怎么都无法集中。 看出她的失神,枫荛道:“怎么,没休息好么?这么傻乎乎的样子怎么工作?” “没事,我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她看了看时间,起身急声道:“我先下班了,改天再说。” 说完就冲了出去。 沐清欢直接去找了祁东,彼时,祁东正在某个咖啡厅跟他的新晋女朋友悠闲的喝着咖啡,看到沐清欢的时候,他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撇掉宁圆圆,将她带去了某个酒店。 一进门,祁东板着脸道:“就算你来的我,我也不会去跟简瑜道歉的。” “……”沐清欢翻个白眼:“谁管你。简瑜又不是没人要。” 祁东一窒,长腿一迈坐进沙发里,翁里翁气的道:“那你急急忙忙跑来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查真相吗?查得怎么样了?”沐清欢自顾自的倒了杯水,看着祁东怒气未消的样子,不由失笑:“简瑜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你既然跟她在一起,至少在没有分开之前,你勾三搭四就是你的不对。” “谁跟你说我勾三搭四?”祁东气得不行:“妇道人家屁都不懂!” “……”沐清欢默了一瞬,道:“你最近是不是在拍什么古装电影?”不然说话带调是怎么回事。 祁东瞪了她一眼。这都什么大嫂啊,不是挤兑他就是落进下石看笑话。他不甘示弱的道:“我哥最近没有找你了吧?” 沐清欢眼角一跳,随即笑眯眯的道:“你哥为什么要找我?我出来的时候就说了跟他再没关系,他不找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随即似笑非笑道:“怎么,还是你以为你能拿这件事情刺激到我?” 祁东着实被噎了噎,看着沐清欢的样子不像是玩笑,暗暗为他老哥不平,要是老哥知道大嫂提到他这么一副满在不乎的样子,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他闷声道:“宁圆圆是七重门的人。” 沐清欢神情一凛:“我还以为真是你的新欢呢。” “大嫂!”祁东气了。 沐清欢赶紧安抚,好一阵才把炸毛的大明星安抚下来。 祁东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随即拿出手机,飞快的点了几下,递到沐清欢面前,说道:“这是你跟我大哥吵架那天东区别墅的监控视频,虽然被抹掉了,但是我从恒叔那里偷偷拷贝了一份,你看看就知道是谁害得你。” 视频里,一道黑色纤瘦的身影扛着她,灵猴一般钻进别墅,自以为避开了一切监控,却还是被全部记录了下来。 那人四下张望的时候,叫沐清欢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苏潺。 果不其然。 沐清欢低下头去喝水,眼底划过冷然,心里对此却没有一点意外,紧接着听祁东道:“我还听说,苏潺被我大哥送走了,强行送走的。” 沐清欢没说话。 祁东问:“……你看完没什么感觉吗?不愤怒吗?不想跟我大哥解释吗?” “为什么要愤怒,为什么要向你大哥解释?”沐清欢似笑非笑,苏潺做出这么多事情,祁墨对她无比的宽容,反观自己,自己就像祁墨眼里的无法容忍的沙子,她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祁东不懂这些,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至于愤怒么…… 哼! 沐清欢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谈下去,于是问道:“你刚才说,宁圆圆是七重门的人?” 听她这样问,祁东便把他知道的事情跟她简单的说了一下,关于周放,关于七重门的一些事情。 “少爷,夫人去找小少爷了。”祁恒看着伫立在窗边的男人,有些心疼,这些天少爷又仿佛回到了当初的那个人,沉默寡言,整个人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祁墨没有转身,道:“小东还在调查七重门么?” “是。”祁恒反应过来:“最近夫人跟小少爷似乎走的很近,难不成小少爷怀疑夫人……” “不会。”祁墨道:“祁东在查那个工作证。” 祁恒是后来才知道那天少爷居然捡到了沐清欢的工作证,也因为这个,失去理智的他才更加失控,一时失了分寸。 他正想着,祁墨转身,说道:“恒叔,去备车,去一趟华南医院。” 可是没等他出门,突然祁恒接到前台电话,说是一位姓沐的小姐找祁墨,当下立即将这件消息告诉了祁墨。 祁墨沉默了一会儿,那冰霜般的脸竟柔和了一些:“让她上来。” 祁恒赶紧出去接人,正在这时,白珏的打电话打了过来。 沐清欢在MC众员工猜疑好奇的目光里,乘坐祁墨专用的电梯直接来到祁墨办公室,门口祁恒笑脸迎上去:“夫人……” 沐清欢越过他,猛地推开门,看到安然坐在办公桌后正在通电话的祁墨,从包里掏出手机,拍的按在祁墨面前! 祁墨淡淡抬了抬眼皮子,三言两语打发了白珏,这才道:“什么意思?” 291.第291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沐清欢故作冰冷却又掩饰不住怒意的脸,黑亮的眼睛像海底深藏在蚌中的黑珍珠,只是此时盛气凌人,熠熠发光。 “你说什么意思?”她一手按在桌面上,前倾身体,一字一顿。 看来还挺精神的么。他想。 祁墨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装傻是吧?”沐清欢拿起手机打开视频,递到面前,把苏潺那天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看清楚。 祁墨看着那视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沐清欢看着他的脸色,心一分一分凉下去,可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怒意,却一分一分涌上来,再也控制不住。 “你一早就知道是苏潺害我是不是?” 祁墨只是望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沐清欢缓缓收回手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原本以为他不知道,可现在看来,分明他什么都知道。分明知道,却还包容。如果不是祁东,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告诉她? 她突然想起那一夜,他说对不起。 原来是想用一句对不起,抹杀全部。 看到她眼上蒙上一层薄雾,祁墨心里一抽,道:“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不管是他还是沐清欢,都没发现他的声音轻柔了很多。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刚碰到她,就被她狠狠甩开! 她后退一步,冷冷道:“我不会再信你了。对你来说重要的人,你所谓的处理永远都是包庇!” “那我杀了她,你会消气吗?”祁墨无奈。 沐清欢一下子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祁墨见她脸色不对,沉默了片刻,不禁轻了声音:“我已经把她送走了,以后她不会再来骚扰你……” “算了。”沐清欢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跟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样子截然不同:“我今天不该来这儿。” 说完她转身就走,祁墨却先一步绕过桌子,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沐清欢一旦爆发,声音惊得祁墨耳根子刺痛,力气更是大的无穷,像是刺猬一样,浑身都竖起了刺。 祁墨眉眼拧了拧,黑了黑脸,不喜欢她对他说话的口气。 手里却没有放开,任她挣扎:“那天的事情,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沐清欢一口咩在他手臂上,下了狠口,她以为祁墨会吃痛放开,但是祁墨不但没放开,反倒搂得更紧。她一时气急,不顾一切的推开他,结果连累自己直接后退几步撞进沙发里。 她连忙起身,将落在额前的头发顺到脑后,眼睛红红的道:“祁墨,我要的不是道歉。” “那你想要什么?”祁墨黑眸幽深的望着她。 “我想要什么?我……”沐清欢想说,我想的是你的信任,而不是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后你的道歉。可是转念一想,未免太过矫情,而且她真的……不太敢相信面前这个人了。 一瞬间,她已经想了很多。 最后望着祁墨,她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就这样吧。”今天不该来这里的。 说完不等祁墨回答,匆匆离开。 房门被甩上,而祁墨没有去追。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哄一个女人,他已经把苏潺送走了,就是担心她会再对沐清欢出手,沐清欢既然知道了那天的事情,他也已经抱着足够的诚心去道歉,可是他不懂,她为什么依然如此。 想到那天她说的一刀两断,莫名的烦燥。 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下方疾步离开的沐清欢,他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祁恒闯了进来:“少爷,苏小姐甩开了我们的人,不见了!” 祁墨一怔,随即再看向窗外,沐清欢早已经乘车远去,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沉声道:“就是翻遍整个南城也要把她找出来!” 沐清欢一下车,刚走到小区下面的花园小径,突然一个人闪了出来。 下一刻一个手帕就捂住了她的嘴,一股奇怪的味道冲进口鼻,沐清欢挣扎了几下,便陷入了黑暗。 等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 而她则身在一个废弃的大仓库里,头顶的大灯明灭不定,把整片空间映照的更加阴森。 她下意识的想站起来,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无法动弹,嘴上也被封住了胶带。 也许是药效还没有全部过去,她的眼前还有点晃,看东西有些蒙蒙胧胧,想要呼救却张不开嘴,她心里顿时凉了下去。 嗒、嗒、嗒…… 鞋底擦着满是细碎沙土的地面响起的声音并不清晰,反而有有种磨在心上的感觉。沐清欢全身无力,缓缓地抬起头,如同覆了一层网纱的眼前,一个纤瘦的身影缓缓出现…… 终于,她来到了灯下,一张美丽的脸显露无遗! “沐清欢,想不到你还挺有手段的。” 沐清欢呼吸一止,猛地瞪大眼! 苏潺。 “没错,就是我。”似乎是猜透了她所思所想,苏潺冷笑:“没想到吧,我还有机会回来。” 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连帽衫,扎着一个马尾,就像一个普通大学生一样,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杀人的时候却是毫不手软? “唔唔!”沐清欢想说话,可是嘴被封住,只发出意味的不明的声音。 苏潺双手放在衣服的口袋里,悠然的围着她转了两圈,突然停在她身后,猛地揪住她的头发! “唔!”沐清欢顿时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呼吸不由加重,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这时,苏潺的脸贴了过来,凑到她耳边,桀桀低笑:“你是不是以为祁墨把我送走了,你就又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疯子!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祁墨她明知道你是七重门的人还要护着你,我哥居然也一样,为了你他们居然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一个是我最敬畏喜欢的人,一个是我最亲的哥哥,却都为了你伤害我。”苏潺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狠声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同时被我最爱的两个人讨厌?我不过是报仇,有什么错!” 292.第292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近乎发疯,沐清欢被她掐的不能呼吸,脸色一下子就涨得又青又红,难受的快要晕过去。 可是下一刻,苏潺放开了她。 头皮仍然发麻,沐清欢艰难呼吸,嘴巴被封着不能咳嗽,被呛的差点背过气去。 苏潺很喜欢看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在一旁不住的笑。 沐清欢缓了气,冷冷的盯着她。 啪! 苏潺一巴掌狠狠扇来:“你看我做什么!再看我挖了你的眼!” 沐清欢仍然盯着她,眼中从冰冷,变得嘲讽又怜悯。 看出她的嘲讽,苏潺心里的怒意不旦不没有消下去,反而渐涨。 她猛地撕开沐清欢嘴上的胶带,咝啦一声,沐清欢半张脸都麻木了。可是还没等她喘口气,腮帮子顿时被苏潺狠狠捏住!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瞧不起我?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嗤。真可怜。”沐清欢淡淡道。 下一刻,苏潺甩开了她的脸,站到了她对面,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沐清欢,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沐清欢吐出嘴角的头发,缓缓抬起头:“一般人都以为站得比别人高就能形成压迫,但其实在我看来,这正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只有懦弱的人,才会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虚张声势,就像你,苏潺。”不管苏潺的脸色,也不管她是不是会杀了自己,沐清欢冷笑:“说白了,你就只是一个懦弱的连现实都不敢面对的人。” “你说什么?!你敢再给我说一遍!”苏潺拎住她的衣领,沐清欢顿时闷哼一声。 沐清欢嗤笑一声。 苏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怒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残忍:“我有很多种死法,你希望怎么死?” 沐清欢心跳如擂鼓,但是面上却仍然一派淡然,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几次,所以在听到死亡这个词的时候,却没有害怕。 “苏潺,你害怕祁墨被别人抢走,害怕墨帆被人抢走,所以你要除掉每一个有可能抢走他们的人。对吗?” 苏潺冷冷盯着她。 沐清欢喘息了几下,勾了勾唇,看着苏潺就像看着自己病人,笑得毫无危害:“过于偏执,是一种精神性疾病,很多患有这种病症的人,都是因为小时候缺爱,而造成了潜意识的一种自我保护,所以这类人会变得偏执自我,我接触过太多太多你这样的人,你想知道他们的下场吗?” 苏潺脸皮子像被人抽一鞭子一样,扭曲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嚣张,更谈不上美丽。她瞪着沐清欢,那眼神真恨不得杀死她。 看出她的意图,沐清欢道:“你为什么不杀我?是不是怕如果你真的杀了我,祁墨的反应,会把你最后的一点期待给打破?祁墨这次是把你送回走,下一次,他会不会杀了你?” “他不会!”苏潺尖叫! 沐清欢怜悯的道:“声音再大,也无法掩饰你的心虚害怕。虚张声势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可笑。” 话音一落,沐清欢的额头被枪口抵住! 她呼吸一窒,连表情也是一僵。 苏潺笑得阴森:“你还是会害怕的么。”她收起枪,对沐清欢另眼相看,她以为她会看到沐清欢哭求她的样子,她甚至想好了将沐清欢踩在脚下时应该怎么在折辱她。 万万没想到,沐清欢居然这样淡然。 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突然温柔的道:“你知道用什么办法,让你受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沐清欢道:“你这是犯法的。”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她的笑点,苏潺笑得前俯后仰。直到笑出了眼泪:“犯法?你认为我怕吗?” 沐清欢默然了。 如果苏潺怕的话,她就不会绑架自己了。 苏潺很喜欢她的反应,笑了几声之后,她走了出去。沐清欢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紧接着,她听到苏潺说:“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弄死你的。” 不多时,她再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在沐清欢的面前打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虽然光线不怎么样,但沐清欢仍然看清了,这是一排医生常用的手术刀。乍一露出来,寒光四射。 苏潺说:“你被放过血吗?” 沐清欢低骂了一声:“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苏潺随意的拿出一把刀,抵在她的脸上,只需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割破她的脸,但是她却没有。她说:“我不知道祁墨为什么会留你在身边,但是我不是他。七重门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不择手段的还回去!” 七重门? 沐清欢不明白,心里的那个谜团仿佛快要掀开来,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苏潺道突然割破了她的袖子,不得不说,她的刀工很好,割破了衣服却没有伤到她。她把刀子放上去,沁骨的凉。 皮肤上顿时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下一刻,突然小手臂上一痛,苏潺割断了一处静脉,看着血液流出来,她道:“沐江左在哪里?” 沐清欢一愣,沐江左? 突然肚子上一痛,原来是苏潺踹了她一脚,她顿时有种肠子扭起来的感觉,脸色一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苏潺道:“别装傻,他是你的叔叔,你会不知道他藏到了哪里?” 沐清欢忍着痛,哑声道:“我不认识什么沐江左,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话音一落,苏潺泄愤似的一脚踢过来,沐清欢被踢翻在地,手上的血一直流一直流,地面上顿时凌乱一片。 正在这时,铃声从苏潺身上传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她只思考了几秒,就把电话给挂了,连电池也卸了下来。再望向沐清欢,看到她明明痛苦却冷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祁墨居然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为了你的事情吧?”她冷笑:“沐清欢,为什么你不肯离开祁墨?” 沐清欢不说话,不是不想说,实在是说不出来。苏潺踹了同一个地方两脚,肚子此时仿佛有一只爪子在狠狠掐她一样。 苏潺却一点都没心软,拿着手术刀走近,沐清欢一口血吐出来,不甚清晰视线里,是苏潺那狞笑的脸。 ……今年还真是犯了太岁。 293.第293章 那就谢过祁先生了 沐清欢失踪了。 祁墨恨不得把苏潺抓到面前来一枪毙了! 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谁这么忤逆过他。 几次三番,苏潺不断的挑战他的底线,如果那个人不是苏潺,她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祁恒开着车,冷汗直流。 少爷这是第几次发这么大的火了?他不记得了,但他知道,自从沐清欢出现之后,他发怒的次数越来越多。 “少爷,你打算怎么处理苏小姐?”他小心翼翼的问。 祁墨道:“你认为呢?” 语气如冰! 而另一边,墨帆一身黑衣,却在上车了之后,立即又翻出车来,下一刻,车子轰然一声爆炸! 墨帆被气流掀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落下来的时候,他脸色微变,迅速闪开! 子弹打在了刚才所站的地方,墙上全是窟窿。 等到墨帆躲开,连偷袭的人都没看到。 同一时间,两辆面包车从对面驶来,以极快的速度撞向祁墨的车。 祁恒不由低呼:“这是……” 祁墨沉声道:“绕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祁恒一个飘移,从两车之间的间隙窜了过去,瞬间,两辆车在后面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祁恒心有余悸,祁墨已经冷声下令:“开快点!” 他心里总有一股子不安,就像那一次,沐清欢被秦琛抓去的那一次一样发,没来由心慌。 唔! 沐清欢闷哼一声,渐渐地觉得力气随着手臂上那流血不止伤口,一点一点的流失。 苏潺果然不食言,说放血就放血,如果这样放下去,过不了多久,她会休克,再然后,会失血过多而亡。 苏潺又是一脚,踢到她的胃,一口血便又吐了出来,眼前一片眩晕,连苏潺的笑声都变得飘渺起来。 她无力的眨了眨眼,嘴里全是腥咸的味道。 苏潺割开她的绳子,捏住沐清欢的脸,冷冷道:“说不说?” “你想要我说什么?”沐清欢声音嘶哑,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她无力的半阖着眼,轻轻一笑:“说我是七重门的人?还是说我会离开祁墨如了你的愿?” 苏潺道:“告诉我,七重门的门主是谁?在哪里?还有沐江左在哪里,你来到祁墨身边有什么目的?”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关系,沐清欢有些失神,但是苏潺的这句话,仍然一字不露的落进她的耳里。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祁墨不相信她,为什么苏潺这么恨她,为什么……他会找上自己。 啊,真是好累。 她木然的扬了扬唇,原来,她是七重门的人啊。 嗤,她是七重门的人,她自己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苏潺尖叫了一声,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苏潺已经不在了,只有灯光里由远及近的一道看不清的身影…… 当仓库的门打开,看到躺在血泊里面色一片苍白沐清欢的时候,祁墨的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连呼吸都乱了。 他几乎是奔到沐清欢面前,轻轻地像是怕把她碰疼了一般抱起,感受着她身体那冰冷的温度,他连声音都在颤抖:“墨帆,把苏潺抓回来。” 墨帆还没点头,面前已经没有了祁墨与沐清欢的身影。 ** 午后的阳光总是很晴朗,余晖洒在大地上,让人心情都不由的变好。 阳光透过落地窗折射在灰白色的被褥上。 偌大的双人床上,女子微阖着双眸,睡得正香,大概是她睡觉不太老实,被子只盖到了胸前,洁白如雪的肌肤就这样裸-露在了外面,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如海藻一般,姣好的脸庞透着些许红晕,五官似是画刻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沐清欢醒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一片熟悉的情景,熟悉的台灯,熟悉的墙面,熟悉的床…… 她不由怔住,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被苏潺绑了吗? 哦,是的,后来有人把她救了,她又一次与死神擦身而过,恍然如梦。 脑子里无数个问好在盘旋,沐清欢来不及思考,便想起身下床,却不料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那是昨天苏潺割她的那个地方,她偏头一看,自己的手背竟然扎着输液针,顺着输液管往上看,是两个吊瓶。 正思仲间,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 “别动。” 沐清欢不用去看,光是听这声音,听这口气,都知道是谁,她憷了憷眉,头有些发胀。 祁墨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最新出的财经杂志,湛黑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她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沐清欢揉了揉眉眼,问道。 祁墨一身黑色阿玛尼定制西装,坐在那里尊贵之气尽显,他撇了一眼沐清欢,口气温淡:“是我把你带过来的。” 沐清欢神色一紧,在这张床醒来的那一刹那,她就猜到了可能又是祁墨救的自己,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她嘴角微微一勾,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你救的我?” “嗯。”祁墨淡淡应着。 “那就谢过祁先生了。”沐清欢不紧不慢的说着,脸上除了客气疏离再无别的神情。 祁墨翻阅杂志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向她,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但在沐清欢看来,却已经有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她抿了抿唇,忽视了他眼里的警告:“既然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以先走了吗?”边说边伸手想将手上的针管拔下来。 “你再动一下试试。”祁墨不冷不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沐清欢下意识没敢再动,望向祁墨,却看到他脸上似有愠怒。 她不禁微诧,继而为自己还这么听他的话而感到羞愤:“我不是你的下属,麻烦祁先生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她还没忘记,昨天被绑架的时候,苏潺说的那些话。 祁墨突然笑了下,只是这笑在沐清欢眼里却是无比的渗人,她身子哆嗦了下,很不争气的道:“你又想干什么?” “……”祁墨默了下,合上杂志,站起身,踱步走到她跟前站定,静静的看着她:“我要出去一趟,你老实待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294.第294章 我说过,会打断你的腿 沐清欢皱眉:“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祁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沐清欢就来气,她瞪大了一双美眸,怒气冲冲的道:“你还好意思说是我救命恩人,要不是你,苏潺能绑架我吗?” 祁墨顿了顿,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指控自己,然而也只是片刻而已,他淡淡睨了她一眼,道:“恒叔。” 祁恒一直站在房门外,此刻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连忙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出去一趟,看住她。”祁墨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对着祁恒说道。 祁恒望了望沐清欢,又看向自家少爷,点头:“好。” 沐清欢看他们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丝毫没问问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感受,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我走不走是我的自由,祁墨,你没有权利控制我!” 祁墨慢悠悠的望向她,语气淡然:“你是我的,所以……”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幽幽的道:“你的自由也是我的。” “……”靠!这是什么逻辑!沐清欢第一次想说脏话。 祁墨回过身,不管沐清欢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悠然的往门口走去。 沐清欢一见祁墨消失在视线里,便看向一旁站着的祁恒,眼中充满了恳切:“恒叔,我医院里还有事,你让我走吧,行吗?” 祁恒为难的儊了儊眉:“夫人,你应该知道的,少爷的命令,我从来都不会违抗。”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沐清欢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祁恒不再说话,默默退至门外。 沐清欢在床上怨念的时候,祁墨已经开车停在了墨帆的别墅外。 每走一步,周身的气质便冷厉一份。 推开门,光芒泄下,屋里细微的粉尘盘旋。 苏潺看到祁墨的时候,猛地从沙发里弹了起来,站得笔直,全身僵硬的望着他,惊恐之极。 背光里,她看不清祁墨的脸,可是她却忍不住全身发抖,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可这一次,她突然害怕了。 她揪住墨帆的袖子,躲在他身后,眼泪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 祁墨走进来,坐进单人沙发里,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苏潺一眼,而是看着墨帆,淡淡问:“你打算怎么办?” 那么冷漠,那么疏远。 苏潺恐惧的瞪大眼,如果这个时候祁墨能看她一眼,或者臭骂她一顿,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绝望。 如果他那样做的话,至少证明,他愤怒,却会原谅自己。 可是现在,他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扫过她,就那么赤果果的无视了她。 她抖得声儿唤了声:“祁墨……” 祁墨垂下眸,没有说话。 他不是逼墨帆,他只是把这个决定权,将给墨帆。如果墨帆原谅苏潺,那么他就放过苏潺,把她送走,监视着她再也不让她来南城。 他宠了苏潺这么多年,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可是这个妹妹,却一次又一次的违抗他。如果这次的事情是祁东,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腿。 墨帆说:“小潺,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什么?”苏潺一怔。 祁墨纹丝未动,像是这一切都与好无关,可是那一身冷漠,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 墨帆说:“我说过,会打断你的腿。” 苏潺先是一愣,随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腿突然一痛,整个身体失了控,猛地倒在祁墨面前。 下半身已经疼的麻木,豆大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她不可置信回头看着自己的腿,又抬头看着墨帆,半晌,她猛然尖声哭泣出来:“墨帆!!!” 祁墨闭上眼,片刻后睁开已经是淡漠一片,随即他起身,头也不回的道:“我会找人给你治疗,从此以后,你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苏潺趴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直到疼晕了过去。 墨帆轻轻将她抱起,轻吻了下她冷汗淋淋的额头,轻轻的叹息一声。 ** 沐清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糟糕的是她头还很昏,昨天实在被折腾的太厉害,想起自己差点命丧黄泉,她心里就一阵心累。 今天整天过的悠闲自在,这会子已经晚上七点多钟,她是如何也睡不着,在黑暗中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哀声连连。 黑夜里,整件房子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知为何,昨日生死一线的感觉现在还清晰的刻在她的脑海里,想起昨日场景,她难免有些后怕。 半响,她摇了摇头,暗笑一声。 果真是人太闲,是会胡思乱想的。 突然听见门响的声音,沐清欢的心咯噔一下,提吊起来,以为是祁墨回来了,便竖起耳朵认真的听,四处安静的只能听见窗外虫儿的鸣叫声。 看来不是他…… 她眉眼暗淡一分,叹了口气,估计是恒叔还在门外,算了,她还是别想太多了。沐清欢劝慰着自己,心里却在想着如何逃脱出去,一双明媚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尤其明亮。 轻微的脚步声踏步而来,窗外的月光昏暗,看不清来人的脸,沐清欢紧张的望了望门口的方向,坐了起来,想要打开床头灯。 然而她手还没伸过去,等待她的便是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高大的躯体,压在了她的身上,沐清欢禁不住重力,整个人跌睡在床上。 沐清欢不由皱眉,奋力挣扎,熟悉的味道让她一瞬间怔了怔神,不由停下动作定住神看清来人。 “祁墨?”沐清欢诧异惊呼,眼前是高冷淡漠的俊脸,想起刚才的惊吓,真想一拳打过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问完沐清欢就愣了下,继而无限鄙视自己,这是他的家,他当然能进来了! 祁墨无语的朝她看了一眼,斜睡着的身体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清欢。 看到她,莫名感到舒服,仿佛今天下午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不见。 “笨。”淡淡吐出一个字,他翻身越过她,平躺在她的旁边,享受着这个充满着她身上气息的软床。 嗯,有她的地方,的确很舒服。 295.第295章 为何会心疼 沐清欢坐在一旁,很无语的瞪着一脸理所当然的祁墨,指着不远处的沙发,语气不善,“祁少爷,那边有沙发,我不介意你去那边睡。” 就非得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祁墨睡姿优雅,纹丝不动,双眸微阖,就如同睡着一般。 沐清欢忍无可忍,冷着脸动手推动他的身体:“祁墨,你要是再不起开,我立刻走!” 祁墨倏地睁眼,勾唇一笑,“走,走去哪里?你以为,你还能脱离我?” “为何不能?”沐清欢皱着眉,眉宇间净是不屑,“你除了靠着你的权利控制我,你还会什么。” 还想继续威胁吗? 她从来不会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尤其是在为人所逼的时候,如果她不愿意做,是谁也不可能威胁得到。 她就是该死的,太有原则。 祁墨默了下,起身,两人面对面看着,他精致妖孽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弧度,深邃的眼眸促狭眯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彼此间的气息充斥于鼻翼之间,气氛虽然冷凝,还夹杂着丝暧昧。 这样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诱惑。 分外的迷人。 沐清欢微微失神,忘记呼吸。 “在你心里,我就只是每天威胁你的人?”祁墨冷着声音问。 “……”沐清欢微愣,被他的这句话问的心慌意乱,佯装镇定,云淡风轻的说着话,“难道不是吗?我是人,不是你祁墨的什么宠物,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苏潺的事情我不……” “苏潺已经受到了她应该有的惩罚。”祁墨语速不疾不徐,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沐清欢怔住,惊讶的道:“什么意思?” “她的腿断了。”祁墨一双眸子紧紧锁定在沐清欢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眸上。 沐清欢心跳加快了些,不敢相信的盯着祁墨看:“你弄的?”她本就只穿了一件睡衣,此刻弯着腰瞪大了眼睛的模样,看的祁墨心里痒痒。 “我下的命令。”祁墨声音哑了几分,两人之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在空中燃烧出灼热的温度,沐清欢莫名的耳根燥热,她万万没想到祁墨竟然真的会将苏潺的腿打断。 祁墨从不会说谎,所以他说打断了,那便真的是打断了,想起苏潺那样美的脸,以后走路一瘸一拐…… 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她并不是圣母,苏潺之前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如今断了条腿,也算是报应吧…… 只是…… 她抬眸望向祁墨,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却清楚的能感知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你怎么下的去手。”沐清欢思绪微乱,心猿意马。 祁墨湛黑的眸子望着她,这女人的脾气还真是倔。 “这么说,你会开心点?”祁墨沉声问,“沐清欢,你吃醋了吗。” 沐清欢耳根子一热,俏脸染上一层红晕,龇牙道:“我吃醋?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祁墨不语,单单就这样望着她,可偏偏是他这样晦暗如深的眼神,扰的沐清欢一阵心乱。 想起他真的为了自己愿意惩罚苏潺,她连日拉阴沉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可那日苏潺口中的七重门,以及上次在那栋别墅里祁墨愤怒的模样,她的心情又暗淡了下去。 “祁墨,我永远都不会吃你的醋。”这话,沐清欢不知道是说给祁墨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是你的真心话?”祁墨神色一顿,眸色阴沉,随时能吃了她的架势。 一手抬起她下巴,四目相对,人的眼睛,装载着各种情绪,一天里面,即使再如何的懂得伪装,也无法不表露出来。 “是!”沐清欢目光闪躲,不去看他的眼睛,他那双深邃的眼里边,眸色变化莫测,如同一潭沼泽,一旦接触,只会越陷越深。 祁墨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是我的人,所以吃不吃醋也由我来定。” 他的口吻霸道,话中坚硬的语气就像在控制着沐清欢的思想,身上有股强大的压迫力,态度不容拒绝。 “祁墨,你凭什么说我是你的人。”沐清欢眉心拧起,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威迫的气息,呼吸顿感不平。 “凭什么?”祁墨嘴角冷冷一勾,猛然将沐清欢按到在床上,顿时便压在了沐清欢的上方,巧妙的避开了沐清欢受伤的那只胳膊。 只是这个姿势,暧昧极了:“就凭我是你法定的老公。” 祁墨抬首,两唇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远,鼻翼间充斥着彼此间的气息,沐清欢呼吸有些急促,顿感意乱神迷。 是那股熟悉的,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老公?祁墨,咱们是契约夫妻,这点我记得你之前提醒过我很多次。”沐清欢挑眉,好笑的戏谑道:“该不会是祁少爷喜欢上我了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想要的答案。 祁墨耳根倏地一热,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问。 “是又如何?”祁墨淡淡说,突然凉凉的补充上一句话,“喜不喜欢,你也是我的女人,这个,重要吗?” 沐清欢眸光瞬间黯淡,果然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祁少爷,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所谓‘你的女人’建立在威胁的手段上,你认为,有意思吗?我可不觉得,作为契约夫人,有什么好天天拿出来讲的。” 沐清欢话中充满讽刺,这话听在祁墨眼里,是无比的刺耳。 “沐清欢……”祁墨眼色阴沉,一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面对着自己双眼,一字一句问:“在你心里,我们就只是这层关系?” 沐清欢冷哼,这是她说的吗? 不是一直是他自己在强调吗? “祁墨……”沐清欢蹙眉,他弄疼她了,双眼巴巴的看着他,“祁少爷,一直以来,是你在跟我强调‘契约’这件事,我至始至终,仅仅是说过两次而已!既然当初我们签好协议,契约作为两人交换的条件,现在,你又何苦这么认真?我们之间,充其量是名义上的情人,再者就是医生跟病人,再无其他。” 说出这么一段话,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下的往下沉,尖锐的疼痛在心头爆发出来。 她这是怎么了? 为何会心疼? 296.第296章 怕他发疯 “所以,你喜欢的是谁?”祁墨怒,俊脸因生气而微红,薄唇紧抿,冷声问:“枫荛吗?还是别人?” 沐清欢闻言,脸色变得难看:“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总是要扯上别人,难道我除了你就不能喜欢别人吗?” “所以你是喜欢枫荛了?” “……”沐清欢被气的说不出话了,还真是一根榆木疙瘩!怎么就一根筋呢! “不许再靠近枫荛!”祁墨沉着声,脸色阴郁。 “这话你说的不烦我听得都烦了。”沐清欢挣扎想要起来,再这样跟他耗下去,她明天早晨不用想着逃脱出去了。 再者,她怕他发疯! 祁墨一手紧紧扣住沐清欢两只手,禁锢在头上方,一手在沐清欢的身上摸索。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祁墨厉声重复,手的动作跟力度很大,弄的沐清欢疼的不禁喊出声。 沐清欢扯了扯唇角:“祁少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沐清欢,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话!”祁墨大怒,话中透出丝警告的味道。 “我现在不认真吗?”沐清欢淡淡反问,公式性微笑挂在脸上,挥之不去,“祁少爷,如果没什么事,你方便从我身上下去吗?” “……”这女人,如今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祁墨下床,森冷的眸光瞪了几秒沐清欢后,眼波流转出股淡淡的眸光,带着阴郁的心情离开。 沐清欢的心情,一下子犹如跌入地狱,心底那尖痛的感觉,令她差点就忘记自己刚才多么精彩的反击了祁大少爷一回。 黑暗里,她盯着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迟迟移不开目光,看着他一直走到沙发边上,悄无声息的躺在上面,她才缓缓收回视线,躺平在床上。 翌日一早,又是一个阴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 沐清欢还未睁眼,便感到身侧微有异样,她使了使劲,却发现身子怎么都动不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住自己一般。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眸便看到了压在自己胸上的修长臂膀,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只胳膊的主人是谁! 她吸了吸气,转过头,入目的便是祁墨俊逸的五官,斜飞入鬓,眉眼甚是好看。 只是现在她还没心情来欣赏他这张魅惑横生的脸。 昨晚他不是在沙发上睡吗,什么时候跑床上来了?而且,他们现在这个姿势算是怎么一回事。 沐清欢低下头,只见祁墨一只胳膊搂着自己,一只胳膊压在自己的胸上,修长的双腿压着她的,她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他的怀里。 沐清欢不禁黑线,伸手推了推他:“祁墨。” 她用的力气不小,甚至可以说是用上了吃奶的劲,但男人却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依旧睡得很沉。 这让沐清欢很是头疼,祁墨不是一向浅眠吗?她记得他每次睡觉几乎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今早怎么睡得这么沉? 沐清欢憷着眉心,想到他一直以来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今天难得睡的熟,突然不忍心吵醒他。 【亲爱的们,今天家里停电了,要明天中午才来电,木头拿手机码的字,只能先码这点出来更新着了,手机也快没电了,大家今晚都别等了,么么哒】 297.第297章 如果是你说,我信 “在看什么?” 她看得太入神,祁墨什么睁开了眼也没有察觉,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略带笑意的眸子。 不确定也是不是真的在笑,为了看清楚,她又看了一眼,发现祁墨也不过跟平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缓慢的眨了下眼,移开视线,耳根微红:“没什么。” 说着就起身,落在苏潺的手里差点失血而亡,力气到现在还没怎么恢复,全身都酸酸的。 刚坐起来,冷不防被一把拉入一个温暖的怀里,祁墨紧楼着她,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唇角上扬些许:“时间还好早,再睡一会儿。” “祁少爷,我是病患。”她不得不提醒这个男人,有把病患当成抱枕的吗?、 祁墨胸膛震了几下,似乎在笑。下一刻他放开沐清欢,挑开散落在她脸颊的发丝,温柔的让沐清欢陌生且不适应。 不容她不适应多久,他又恢复如常,一边起身边道:“知道自己是病患就安安心心的养病。”不咸不淡,自然而然。 沐清欢胸口堵着一口气,不禁想起刚才他安然睡着的模样,心里暗想,还是那样的祁墨惹人喜欢。 祁墨正要披上外套,就看到她在发呆,便不禁停下了动作,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似有所察般,沐清欢猛地望过去,视线相撞,她皱眉抵头,他扬唇浅笑。 英俊无匹,光华四射。沐清欢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不是颜控,真的不是,谁叫他突然笑得这么让人心慌意乱?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想吃什么?”他状似随意的问,心里期待着她的回答。这么多天没有她在这里,不仅是房子空空的,连心里都仿佛空空的。 直到这个人坐在这里,坐在眼前,他那没来由的烦燥感才会消逝。 沐清欢道:“随便。”然后祁墨刚走两步,她突然叫住他:“为什么救我?你难道不该恨我吗?就像苏潺那样恨不得我死。” 祁墨眼底那一抹柔色消失,阴鸷的眸光一闪而逝,随即冷了声:“你想说什么?”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无法亲近,就算慢慢的熟悉了,我也总是有一种你会随时离开的感觉。”沐清欢捏紧了被子,旋即又松开,呵笑了声,没什么血色的唇仍然一开一合:“直到苏潺告诉了我答案。” 祁墨死死的盯着她,斧雕刀凿一般的俊脸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沐清欢猜不透也懒得猜,这两天她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不清不楚的跟祁墨保持着看似友好却一触就碎的关系。 “如果我说,我不是七重门的人,你信我吗?”沐清欢望着他,一脸认真,还有着隐约的期待。 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从她醒过来之后,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气氛。两人都似乎有一种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谈的默契,不过现在沐清欢首先忍不住。 如果最根本的东西无法解决,再融洽的关系,也都跟水上的泡沫一样,一触就破。 很久很久,久到外面的光线从墙上落到地面,沐清欢在这无言的沉默里,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消失。 “我知道了。”这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信一个人,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她明白。 她起身,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其实身体已经可以自如的活动了,这几天祁墨对她也真是不错,挑不出半点不满。 但是她认为在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还是那句话,不合则分。你也不要说什么我是你的人,契约随时可以作废,这并不能成为让我留在这里的理由。”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像刀子般戳进祁墨的胸口,令他有些缺氧的错觉。 “我信。” 仅仅两个字,沐清欢就像是被打了气的皮球一样,全身的力气都盈满回归,她垂下眼,心头狂跳。 突然天旋地转,她被祁墨压在身上。 “七重门到底是什么?小尧又是谁?还有你,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沐清欢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的心里太多疑虑需要解开,她不希望跟祁墨之间永远隔着什么。 祁墨望着她,凝眉:“七重门是一个组织,祁家的死敌,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 沐清欢对向他的视线:“那小尧呢?” 第一次,她在祁墨的眼底看见了一瞬的悲伤,尽管,只是那一瞬而已。 “祁家第二个儿子,我的弟弟。”祁墨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哑然。 沐清欢微微惊讶:“你弟弟,我怎么从没看到过?” 祁墨眸光空洞了些,许久才道:“他失踪了。” 沐清欢没再问下去,她以为小尧是一个女人,却没想到竟是他的弟弟,而这个人,很明显是祁墨心中的郁结。 祁墨的视线,灼热的几乎让她的脸庞烧起来,她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话。她实在没想过会从他这里听到这个答案,出人意料的结果,就是她傻傻地盯着祁墨。 真是……让人想责备都说不出口。 祁墨轻吻了吻她的唇,她一僵,他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禁锢在怀里,却没有压到她半分,距离近得让人面红耳跳。 “祁墨,你真的信我吗?” “嗯,信。” 沐清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灵魂还在刚才他那简短的两个字里没有回到躯壳。 “如果是你说,我信。”祁墨又重覆了一遍,这次一说完,脖子就被勾住了。 沐清欢一个翻身,他顺热撤了力道,任她压着自己。 她的发头扫在他脸上,被她拨开。她的目光像焕着一对火焰:“祁墨,不要骗我。” 祁墨晒然,面前这个小女人处处都透着不安,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觉得他有必要先搞清楚,沐清欢那十岁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正在这时,一道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沐清欢脸一红,赶紧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被拉了回去,随即唇上一热! 298.第298章 不但高冷并且傲娇 一吻结束,沐清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里像带了层雾瞪着祁墨。祁墨喉间一紧,念及她的身体,压下那躁动的想法,起身往外走:“起来梳洗一下,吃饭。”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警告的道:“别想离开!”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离开?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沐清欢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有些烫手。 最终沐清欢还是没有离开。 沐清欢一边刷牙一边摸着肚子。 她好饿。 梳洗好之后便穿着拖鞋下了楼,目光却在房子四处逡巡,最后落在厨房的方向。 此时的她不似昨日的憔悴,那双明媚的眼睛如同星光璀璨。 祁墨高大的身姿站在那,身上围着围裙,那感觉颇有些违和,在一片热气中,他身上多了几分随和。 沐清欢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不得不是,好看的男人往哪一站都是一道风景线。 “你煮了吃的?” 沐清欢惊诧地看他,脚步已经迈向厨房。 看了眼刚好熄火,还热气腾腾的香菇粥,沐清欢回头看向抬起头的祁墨,“恒叔什么时候来的?” 祁墨闻言表情扭曲了些:“这是我煮的。” 沐清欢双眸瞪大,不敢想象:“你在逗我吧。”他祁大少爷还会煮吃的?百年难得一见。 “你不想吃?”低沉的声音,透露这他的不满,见此,沐清欢脸上的微笑微微绽放,“吃,有的吃肯定吃了。” 她正要去拿来大碗装点粥出去客厅,祁墨却突然拉住她的手。 “你出去外面等着!” 沐清欢陷入短暂的微愣,随即木讷点头,“哦!” 出去时,还用诧异的目光多看了祁墨几眼。 奇怪了。 这男人中邪了? 突然间这么体贴温柔,真心不像! 更何况,他们不是才闹完别扭吗? 沐清欢出来饭桌旁坐下,偌大的客厅内,就摆着一张黑色大理石打造的桌子,看起来华丽又不显得艳俗。 望着还空空的桌子,沐清欢不禁想起之前她跟祁墨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虽然简单,却很安心…… “发什么呆,难道放血把智商都放掉了吗。”祁墨那低沉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响起,沐清欢被吓得转头去看他,脸色依然的苍白,“什么?” 一时间,她还没反应过来祁墨话中的意思。 等到那问话出口,后悔已经来不及,他这不是间接的在说自己的脑袋有毛病吗? 祁墨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脸色淡淡,沐清欢那幽怨的眼神瞪着他,转而看到那碗热腾腾的香菇粥,当即转移目光,不再搭理祁墨。 老实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祁墨做的东西。 不过看相挺好,应该很好吃吧。 沐清欢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顿时,整张脸都忍不住抽搐了…… 卧槽!她吃的是盐罐子吗?!还有,那香菇确定熟了吗?! 祁墨抿了抿唇,看着她扭曲的脸,问:“怎么样。” 那勺粥在一直待在沐清欢的舌尖,她实在难以下咽,半响,她抬头,满脸只有一个字: 大写的一个‘丧’ “祁墨,你确定你做的不是黑暗料理?” “……”生平第一次,向来孤傲清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崩裂。 沐清欢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太过了,便努力挤出一抹笑,谄媚的道:“不过对于第一次而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祁少爷,请再接再厉。”说着她还不忘拍拍祁墨的肩膀,以示鼓励。 祁墨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动手给人做吃的,却没想到竟然被说成黑暗料理,他的脸往哪放? 沐清欢看着祁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暗道不好,只是又想起前段时间他对自己的不信任,便大着胆子道:“你也别太失望,是个人都会失败的。” “……”祁墨深吸了口气,很好!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将沐清欢面前的碗端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垃圾桶旁边,然后,全数倒了进去。 这回轮到沐清欢无语了,她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怎么这男人还是这么小心眼! 她腹诽间,祁墨已经打通了电话:“恒叔,送一份清淡点的……。” “不用了恒叔!”沐清欢快速走过去,一把夺过祁墨的手机,相当快的挂了电话。 祁墨冷冷盯着她:“你不吃了吗?” “不啊,饭当然要吃了。”沐清欢揉着自己的小臂,微微皱着眉,方才劲用的太急,手臂上的伤口开始疼了。 “你不是做了一锅吗?倒掉一碗,应该还有吧。”沐清欢接着说道。 “黑暗料理你也吃吗。”祁墨虽然还是冷着脸,视线却停在了她的小臂上,在看到伤口上重新溢出血时,他的眉眼紧紧皱在一起。 沐清欢咋舌,这人还真记仇,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时,她摆了摆手:“不要紧。” “我上去拿药箱,你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动。”祁墨冷冷扔下一句,便转身上楼。 剩下沐清欢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 祁墨下楼的时候,便看到刚才还说他做的难吃的女人一脸津津有味的样子喝着粥。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弧度小的难以察觉。 踱步走到她跟前的一张椅子坐下,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拿开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替她重新包扎。 “口是心非。” 沐清欢一愣,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等她彻底想明白之后,不由笑开怀,敢情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吃,她故意说不好吃? 沐清欢干咳一声,没戳破,虽然的确很难吃,但毕竟是他第一次做给自己吃的东西…… “好了。”祁墨在她胳膊上系了个结,湛黑的眸子望向她,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方便用食的话,我可以考虑喂你。” 沐清欢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惊愕地看着祁墨,完全不敢相信从他最里边说出来的话,“祁墨,您的意思是,你要喂我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勉强考虑。” “……”沐清欢黑线,嗯,某人不但高冷,还傲娇。 299.第299章 还没有放弃? 迟迟见她没有反应,祁墨脸色又沉了下去,声音骤然变冷,“你可以……” “祁少爷,我很不方便用事,劳烦您屈尊大驾喂我一下。”沐清欢这段措辞说的诚恳的很。 祁墨满意的点点头,拿过她面前的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动作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喂下去的东西,沐清欢要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千遍才能咽的下去。 直到沐清欢将碗底最后一口消失掉,祁墨才放下碗筷,转而见他双手插在兜里,悠悠的站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 沐清欢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起开身,想逃走,然而已经晚了。 只见祁墨嘿沉着脸从厨房走了出来,双眸死死的盯着她:“沐清欢,你敢骗我?” “那个……我有说过是黑暗料理。” “……”很好!非常好! 沐清欢暗自吞了吞口水,她还是做点事情吧,免得站在这里被他盯死。 挽了挽袖口,准备收拾碗筷,祁墨却突然阻止了她的动作,“既然不舒服,就多休息。” 又看了一眼桌上沐清欢已经动手触摸到的碗筷,眉头微皱,他很讨厌洗碗,“你去休息。” 说着也不容沐清欢再多说什么,直接拉起她的手就走向沙发处。 沐清欢愣愣地看着他拉着自己,露出精美的侧脸,问,“你洗?” “你觉得呢?”祁墨反问。 一句话,着实把沐清欢给吓到了,他还真要洗碗? 沐清欢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天啊,她可不敢让堂堂总裁做这种不费大脑的劳作。 更何况,她如何也觉得这样的帅气又多金的男人会……洗碗。 “不太可能。”沐清欢越想越觉得不能接受:“还是我洗吧。”作势就要起来,却被祁墨两手死死按住,力气大的她难以反抗,“你想多当几天病人?” 声音骤然变得冰冷,还含着威胁的味道。 沐清欢愣,却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又想到既然人家都不介意,她紧张个什么冬瓜?于是两眼巴巴地看着祁墨,很乖巧的模样,不再多说什么。 有人自愿洗碗,难道她还要那么不懂珍惜,推辞掉么? “当然不。”沐清欢微笑,“那就麻烦祁少爷了。” 祁墨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掏出手机给按出快捷键。 “恒叔,等会过来洗碗。” “……”果然……沐清欢扯了扯嘴角:“恒叔一把年纪了,不过就是洗个碗而已,你还要让他大老远跑过来?” “不远,他有车。”祁墨答道。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相处模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那些天的争吵,仿佛不曾存在过。 她养身子的这几天,祁墨几乎寸不离。被苏潺打出了内伤,沐清欢不能有太大的动作,虽然跟祁墨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好在祁墨只有那天吻过她之后,没有进一步的行为。 每次她想出去透透风,才走到门口,祁墨就幽灵一样的出现,问她去哪里。 养了半个月,加上精心的调理,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这一点,不仅是现在才出现的情况,以前被傅良在身上做试验,她的恢复机能也是得到过不只一次傅良的称赞。 苏潺不在了,自从那天祁墨认认真真的说出信她的话之后,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就这橛悄然无踪。 祁墨不擅长解释,但是向来比较敏感的她,仍然感觉到了祁墨微妙的变化。以前两人在家的时候,她和祁墨都是分开坐,基本上很少有比较亲近的肢体接触。而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赖在他身上的人,最近几天,就算是在客厅里,祁墨也是挨着她坐的。 晚上睡着,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 只是有时候也难免吵几句,祁墨就会冷眼看着她:“你还是没有放弃要跟我一刀两断的念头是么?” 沐清欢被他气极了,就会红着脸反驳:“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想杀我?” 一开始听到这话,祁墨甩门离去。但是半夜里,他又回来了,抱着她,第二天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这样的吵吵次数多了,已经刺激不到对方了。听习惯了,不管什么话都变得没有感觉了一样。 就像现在…… 沐清欢要去上班,祁墨站在玄关处,淡淡道:“伤好了再说。” 沐清欢最近已经请了太多的假了,院方那边对此颇有微辞,但念在沐清欢工作一直不错,又有枫荛从中斡旋,到也没出什么事情。 现在她身体已经好了,肯定是要去上班的,米虫的日子根本不适合她。 也就是现在,祁墨把她堵在了门口中。 沐清欢白了他一眼,换好鞋子就把他往旁边推:“小小医生比不得你大总裁,我不上班谁养我。” “有我。”祁墨顿都没顿一下,霸气十足的吐出这两个字。 沐清欢一噎,随即扬起假笑,曲意奉承:“是是是,你有钱,养千百个人都不是问题,但是人活着不能只是简单活着是不是?还有理想报负,还有目标追求对吗?” 祁墨看她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的脸,明明是在讥讽他,面前这张脸上,硬是摆出一脸无辜的笑容来。 ……她是不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祁墨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沐清欢身子一矮,从旁边钻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挥手:“拜拜!” 祁墨:“……”他想,她确实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把她叫回来,看到她欢脱的背影,他也知道这段时间把她闷了太久,再闷下去,估计就不是吵吵完事了。 完全不知道祁墨此时心情的沐清欢,一走进医院,就浸在了大家的关怀中,同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询问,说不感动是假的。 尤其是小陈,抱着她夸张的抽泣:“沐医生,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沐清欢嘴角抽搐,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沐清欢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抬头,枫荛倚在门口,扬唇浅笑。 “老师!”沐清欢冲过去抱住他:“这么多天没见了,想死我了!” 300.第300章 不速之客 枫荛被她小猫似的在他怀里拱着的行径逗笑,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将她的脸推开,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有了老公就不要我这个老师了呢。” 沐清欢横了他一眼。 枫荛再度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瘦了很多了呢,怎么搞的,祁墨没让你吃饱饭么?” “瘦了吗?我没感觉到。”沐清欢避开祁墨不谈,那天自己伤心失意的模样全都被枫荛看到,现在想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枫荛还是像以前一前,随即心放了下来,拉着枫荛坐下来,然后又倒了杯水,恭敬的端给他,有模有样的道:“这些天多谢你替我挡着院方这边的事情,以水代茶,孝敬您,千万不要嫌弃哈。” 枫荛似是拿她没办法,接过水却没喝,转了转杯子,他低头的时候,透过边沿抬了抬眸子,看到沐清欢笑容满面的脸,啜了口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和好了?” 沐清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迟疑道:“……算是,和好了吧。” 枫荛起身,沐清欢忙问:“这就走了?有事?” 枫荛端着杯子,笑意浓然的将她望着:“我可是被祁先生警告过的人,我只是一个医生,惹不起祁先生这位大少爷。” 这话听着也没恶意,倒像是打趣一般。 沐清允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枫荛嘴角笑意更深:“你没上班的这些日子,医生里发生了很多事,之前由你负责的病人,也需要别的医生跟你交接,等你忙完了,我再来看你。” “哦。”沐甭欢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略显单薄却修长的背影瑕怔出神。 枫荛……怎么好像比以前疏远了? 她甩甩头,暗想,也许是她这么多天没上班,一时见面,难免会有这这种感觉,一定是她太敏感了。 她缩回办公室,正好错过了停下脚步的枫荛那回头一瞥。此时他眼底哪里还有先前的笑意,如现寒霜冷月一般,闪着幽幽的光。 这么久没上班,沐清欢忙得跟狗一样,每天下班之都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对此,祁墨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她有所需要的时候倒杯水给她,就算是这样,沐清欢也感激不尽。她甚至不只一次用一双黑乌乌的眼睛望着祁墨感叹:“如果你是女人,其实也是挺贤惠的。” 祁墨的反应……没反应。 这天,上班去的时候,沐清欢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看着祁墨的侧脸,她问:“祁墨,今年过年你会回祁家过吗?” 祁墨淡然自若:“不会。”已经多久没有回去过年他已经不记得了,没有小尧的团圆,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团圆。 沐清欢压换着欢喜,掀起笑意:“那今年我们把简瑜和祁东请来一起过?” 祁墨一怔,随即道:“好。” 下车的时候,沐清欢开门便要出去,祁墨唤道:“等等!” 沐清欢诧异的回头,额头一暖。 她呆呆的望着已经坐回去的祁墨,无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你……” 被她呆呆的望着,那眼神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祁墨拉下脸,沉声道:“滚去上班!” 沐清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飘飘然下车,一步三回头的朝医院走去,脸上仍然余惊未消。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后知后觉的应和,差点撞到了人。 车里,笑意染上祁墨眉眼。 沐清欢一个早上都在不可思议的心情中度过,简直无法言喻心头的感觉。小陈觉得沐清欢大约是魔怔了,要不然怎么一会儿又捂着额头傻笑,一会儿又摸着心口满脸春意? 等到下班的时候,小陈就更加笃定,沐清欢一定是魔怔了。 从她那轻快又迅速的步伐就能看出来,大概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祁墨今天没有来接她,沐清欢等了半天,都没有拦到计程车。正想着要不要跟着同事一起去坐地铁回去,一想又作罢。 作地铁,估计几个小时她都坐不回去,没准又会在哪里迷路。 一边等着车,一边走着当是散步。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在身后低声唤了一声:“沐清欢,沐医生吗?” “是的。”沐清欢习惯性的答,一转身,诧异了一下。 身后这个人她不认识,对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公司白领,但是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她是路痴,但她不脸盲,可以说她在认人这一方面记性特别好,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对人脸和名字,向来过目不忘。 打量了几秒,她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没等她开口,对方当先一笑,笑起来那种让沐清欢不舒服的古怪感觉更强烈了。 他说:“我叫周放。” 沐清欢保持着礼貌微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想请沐医生去作客。”周放说话没有拐弯抹角,一笑起来,沐清欢终于知道那种不和谐的感觉在哪里了。 周放的笑,就像戴在脸上的一张面具,透着不怀好意。 她立即警惕起来:“抱歉,我不认识你。”说罢转身便要走,却听对方笑道:“那你认识简瑜,简小姐吧?” 这种对白……怎么那么像坏人和被害人的对白呢? 很显然,这就是坏人与被害人的对白。 就在沐清欢在了提到简瑜的时候将一颗心提起来的时候,周放将一张照片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简小姐已经到了,希望你不要拒绝。” 她有拒绝的余地吗? 没有。 照片里,简瑜睡在一个雪白床上,不知道是光线的问题还是其它,她脸色的颜色,就像沐清欢在太平间里看到的被冰冻过的尸体,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抬眼看着周放,对方有恃无恐,似料定了她一定会去一样。 “你是什么人?” 周放笑了一声,她顿时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果然周放说:“沐医生,我只是请你去作客,绝不会伤害你。当然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也不会伤害你,不过简小姐么……”威胁之意明显。 301.第301章 指教一二 沐清欢思绪急转,想打电话向简瑜确认,铃声却在男人的口袋里响起。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最终点头:“好。” 周放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 身边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辆车,丝毫没有给沐清欢太多思考的时间。 一上车,周放就将她的眼睛蒙了起来。她本来想告诉他对于一个路痴来这种行为根本没有必要,最终还是选择了默然。 开始沐清欢还记路,后来把自己都记晕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她被推下了车,然后又上了另一辆车。 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她还没有辨认出里面的物质,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眼前一片洁白。 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睛瞎了。坐起来一看,才知道这是个房间,不大,但是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 没有一点杂色,也难怪她会以为自己瞎了。 面前的墙无声息的打开,整片墙都不见了,沐清欢还没来得及欣赏高科技,周放走了进来。 还是那西装革履,气质斐然。他笑道:“沐医生,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 他神采飞扬,跟刚才在马路上路人甲的气质简单判若两人。 沐清欢没出声。 周放也不在意,打了个响指,另外的三面墙变成了透明的玻璃,三面墙后,是不三个不同的画面。 她左手边的一面,有人在进行手术,开膛破肚的那种手术。右手边的一面,是一个不怎么明亮的房间里,用液晶屏模拟出来的3D效果的星空。中间坐着一个人,头上戴着她人没见过的仪器,一个年轻的男生大约二十来岁,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对坐着的那人进行催眠。 而身后,则是躺着的简瑜,要不是她的胸脯微微起伏,沐清欢还以为她死了。 她冲过去拍打着玻璃,不停的呼吸简瑜的名字,却是徒劳无功。简瑜没有丝毫反应,她穿着睡衣,就像睡觉一样自然。 “她没事,我只是让她睡一觉而已。”周放来到身后,笑容依旧:“只要沐医生听话,我会平安将你们放回去。” 沐清欢怒火上来,低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是什么人么……”周放思索片刻,似乎在想着怎么回答,旋即一笑:“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又说:“请你来,是想让你教教这些年轻人。” 他指着那个正在进行催眠的年轻人,不等沐清欢开口,便说道:“你别急都会拒绝,你虽然年轻,但是带过不少实习生,你就把他们当做初出茅庐的学生好了,做为前辈,指教一二。” 沐清欢脸都皱了起来,实在不懂面前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意图。她没急着答应,但显然周放比她急,转身就走,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沐医生如果能快点完成我的指示,我可以早点放你回去。否则,祁先生应该会很着急的吧?” 现在这境况也容不得沐清欢多想,急忙跟上去。 一路尽是白色,周放带着她走过一条弧形走廊,又绕了几个转折,最后停在某个房间里。 她一走进去,身后的墙面便无声落下来,沐清欢回头看了一眼,那墙面就像本来就跟其余几百连在一起一样,天衣无缝。 不及她多想,周放一直往前走,面前的墙又打开,她一咬牙,跟了上去。 仍然雪白一片,一个中年人坐在沙发里,神态看起来还算安详。 周放打了个响指,他蓦地睁开眼,神情有片刻的惊惶,一看到周放顿时松了口气。 周放看也没看他一眼,转头对沐清欢道:“让他进入深度催眠状态,我就送你和简小姐离开。” 沐清欢皱眉,周放又说:“我会和一些年轻人在外面看着。” 说完转身要走,沐清欢叫住他:“我的催眠术在这个领域里根本不算突出,为什么让我来做?” 周放眼底闪过异样的光:“沐医生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天赋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顿了顿,他缓缓一笑:“难道你不想用催眠术,控制人心么?”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沐清欢心头巨震,周放已经悠然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沐清欢和那个中年人。 两人对视了几秒,沐清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人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 “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沐清欢四下看了一下,她看不到外面,但是刚才周放说会看着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就在外面或者哪里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中年人仍然摇头:“他给我很多钱,让我做件事,我一听没有生命危险,就来了。”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假装,沐清欢明白了。 早听说过这种拿钱请人做实验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见过。看这中年人,确实没有半点被胁迫的不甘愿。 沐清欢还要说,突然周放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沐医生,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继续浪费下去吗?” 她深吸一口气,视线扫遍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任何摄像头,但是周放能看到她。 她有些毛骨悚然,周放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手上沾上人命,你只需要完成我的要求,我自然会放你走。这算是……”他似乎笑了笑,低喃了一声:“考核吧。” 沐清欢没有时间再考虑下去,按照他所说,在这个中年人完全配合的情况下,对其进行了深度催眠。 这个时候的中年人,身心是放松的,对外界是没有丝毫感应力的,只会听从指令行事,就像你告诉他他的手臂被烧伤,他就会实质的感觉到灼伤的痛感,即使身体没有真正的伤。 周放显然很满意这个结果,随后将她又带回了最开始的那个房间,之所以她知道是原来那个房间,是因为三面墙都没有关上,手术台上的工作已经靠一段落,那个练习催眠的年轻人也不见了,简瑜仍然在原地。 周放说:“你完成的很好,让我看到了你的实力。” 他看自己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傅良,也是这样火热的视线,毫不掩饰。 302.第302章 吓死宝宝了 在别人的地盘上,简瑜又在他手里,沐清欢压着火气道:“既然满意了,那就放我们走。” “不急。” 沐清欢这才发现,他手里拎了个牛皮袋。他一前两步,将袋子给她,看着她时的样子很欣慰:“这些东西,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沐清欢打开一看,是一叠手写资料,封面上写着“关于催眠术控制人心抹杀记忆的实验报告”。她一怔,这一直都是她的研究方向,只是因为太过惊骇世俗,所以她一直只停留在理论阶段,从没有过实际操作。 可是这个…… 出于本能,她想打开看看,可是一看到面前的周放,她心头的火热顿时被浇灭,又恢复了冷静。 她不动声色的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个东西在我手里那是暴殄天物,但对你来说就不是了对么?” “我不要。”沐清欢将东西还给他,淡淡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现在我跟我朋友能走了吗?” “当然可以。”周放没有接过牛皮袋:“我一向说话算数。” 话说完,沐清欢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心头一惊,随即又闻到了先前那股奇异的香味,她急时屏息,可还是吸进了那股香气,身体慢慢的软下去,最终倒在地上。 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有脚步声响起,她勉力张了张眼,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披风里的人走了过来。 在一片白茫茫的背景里他的到来格外突兀,巨大的连帽披风裹藏了他全部容颜,她什么也没看到便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祁墨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沐清欢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回来。 正想着,手机一响,一个信息发了过来:我有事,手机没电了,晚点回来。 祁墨看完信息拨了过去,无法接通。 他眉头紧紧皱起,真不该在苏潺不在后就调回派到她身边的人,如果不是怕她反感被监视,那些人不撤走才是他的本意。 沐清欢醒来的时候,看着有些熟悉的环境,一时间竟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迷茫感。就像一觉醒来时那种不真实的感觉。 微稍动了动,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转头一看,居然是简瑜。 无意间瞥到床头柜上简瑜和自己的合照,她猛然醒悟过来,难怪环境这么熟悉,原来是简瑜的卧室。 她甩了甩头,总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 嘤咛一声,简瑜在这时候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乍一看到沐清欢,吓得好一阵尖叫:“卧槽!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沐清欢低头看着自己整整齐齐的衣服,没有太多惊讶的时间,她愣愣的望着简瑜。 简瑜被她看得发毛,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被轻薄的样子道:“你干嘛?我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沐清欢半晌无语,简瑜见她脸色不对,这才收起打闹的心思,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进我家门的?我记得我没给你钥匙。” 沐清欢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问:“你……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简瑜比她更古怪:“我昨天赶个稿子加班太晚,白天休了半天假,回来睡觉啊,然后醒来……就是现在。” “……” “你到底怎么了?神神叨叨的。”她推了沐清欢一把,后者没防备,被她推倒在床上,手掌按住了某个东西。 沐清欢一看,悚然一惊! 那个牛皮袋! 不是梦! 那么简瑜就是在睡梦中被人捉去的?对上简瑜探究担忧的视线,沐清欢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的道:“记得就好,我还以为你傻了呢。我来的时候见你门没关,就进来了。” 简瑜盯着她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问题,正要说话,沐清欢突然低呼一声! 简瑜吓了一跳:“死女人你尖叫什么!·吓死宝宝了!” 沐清欢跳下就跑,跑了几步回头看了眼那牛皮袋,还是拿在了手里,急声道:“已经八点多了,我得回去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简瑜仍然没搞清楚沐清欢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丫越来越神秘了。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奇怪,怎么好像越睡越累…… 沐清欢一冲出去拦了辆车,坐在车上忍不住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自觉的握紧了牛皮纸袋,没有注意到司机在打量她,她打开来,就着不怎么明亮的灯光,粗粗的扫了几眼,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将东西按在腿上,重重的喘息,上下牙不断的打颤,咯咯的响。 如果……如果这份资料上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未免太过恐怖了!如果公诸于世,将引起多么大的恐慌? 控制人心……把活人当成傀儡一样的操控…… 她想过用催眠术控制人的身体,但是这份资料的撰写者更大胆,居然……操控人的思维! 简直,太过惊骇!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见她脸色惨白牙齿打颤,担心的道:“你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沐清欢一声低喝,不仅自己吓了一跳,把司机也吓了一跳。她连忙道:“抱歉,我没事,谢谢你的好意。” 司机笑了笑,仍是一脸狐疑。 突然,一辆车从侧面冲过来,司机低呼一声,眼看就要撞上,最后那车竟一个急转弯,停在了路边。 沐清欢被他突然一个急刹,身体一晃,脑袋狠狠的撞上玻璃,司机也吓了一跳:“没事吧?”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沐清欢一眼,连手都在抖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个奇怪的乘客。 只见她呆呆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某个方向,叫她也没反应。 司机的声音似乎很远,沐清欢猛地闭上眼甩甩头,脑海里如同电影画面急闪而过,有什么人在叫她的名字,瞬间又消失。 她手指按住突突剧烈跳动的太阳穴,眼前似乎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由远及近,一下子就到了面前,一只大手伸出来…… 303.第303章 我说你香 却在这时,面画像烂掉的录影带一样一闪,脑海里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了。 沐清欢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反视镜里司机惊恐的脸。 “对不起吓倒你了,我有头痛,痛起来的时候很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脸色有多难看,冲着司机微笑的时候特别惨裂,司机差点吓出心脏病来,脚下顿时踩了油门,车子咻的冲出去。 他只是个司机啊!还想多活几年! 他把人送到别墅门口,连沐清欢的钱都来不及收,又呼啸着离去。 沐清欢:“……” 看着还亮着的灯,她知道祁墨没睡。刚才从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色并不好,祁墨一定会发现。 那个叫做周放的,以及那个奇怪的地方,加上手里那份沉甸甸的资料……沐清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告诉祁墨。 在外面跑了会儿,跑得身体微微发热,直到感觉自己脸也热了起来,才深呼吸几次,走进大门。 “我回来了!” 祁墨正在客厅,腿上放着电脑,手指在上面像飞一样。听到声音他停下来,就看到沐清欢红嗵嗵的脸,额头上还微微渗着薄汗。 “跑回来的?”当然他不认为沐清欢能够凭双腿跑回来。 沐清欢道:“没有,就跑了一小段,当是锻炼身体。” 换好拖鞋,她径直往楼上走,祁墨突然叫住她:“沐清欢?” “什么?”她猛地看过去,看祁墨的反应,她才知道自己太过紧张。 祁墨合上笔记本,道:“今天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 “沐清欢,别对我撒谎。”祁墨盯着她,视线如虹,仿佛要一直望进她心里。 沐清欢一怔,赶紧道:“真的没什么发生,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料到你会突然叫我。” 祁墨收回视线,也不知信了没信,淡淡道:“我饿了。” “……”沐清欢道:“我把包放一下,马上下来。” 风一样跑上楼,把资料放进柜子里锁起来,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沐清欢刚要去厨房,祁墨道:“先去洗澡。”他可没有忘记,她跑进来的时候一身汗。 沐清欢不悦的嘟起嘴,模样可爱之极,眼角带着一丝丝委屈:“你嫌弃我?” 祁墨抿唇,她这种样子倒是不多见,于是多看了两眼,立即引来沐清欢更大的不满,他不急不徐的抖了抖报纸,道:“会感冒。” 沐清欢眼里的委屈之色一扫而空,连眼睛都放了光,呦,这位大少爷还懂得关心人呐! 祁墨被她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盯着,不怎么自在的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到底洗不洗?” 沐清欢摇头,卷起袖子道:“做点吃的再洗,要不然白洗了,等会儿又搞一身油烟味儿。” “那就再洗。” 沐清欢拿他没辙,乖乖去洗了澡,故意对他视而不见钻进了厨房,随便煮了点面,刚把西红什么柿炒熟,突然腰间一紧,一个火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虽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一想到早上那个吻,现在祁墨又这么亲昵的搂着,连耳根子都红了。 祁墨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凑得更近,连呼吸都喷在她的耳廓,暖昧顿生。 沐清欢清咳一声,有点故作遮掩的意味:“你走开,我煮面呢。” “你煮,我看着。”祁墨将下巴压在她肩头,静静的凝视着她绯红的侧脸。心里一动,含住了那圆润小巧的耳垂。 明显的感觉到沐清欢身体一缩,想躲开,却只换来被圈得更紧的下场。 祁墨咬着她的耳朵,低觉的声音像迷魂药一样漫延在沐清欢四肢百骸:“你身体好些了吗?” 那么温柔,那么深情,沐清欢有种做梦的感觉,下意识便点了点头。下一刻,身子被强制性的扳过去,激烈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来! 沐清欢被吻的窒息,混乱一片的脑子里,想起锅里还煮着面,连忙推开他,喘息道:“火、火没关,还在、煮……煮面呢。” 祁墨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温软的身体,看到她红肿的唇,喉咙干涩,一阵心猿意马。 沐清欢已经转身去放面,看似认真心无旁骛,心却已经跳到好嗓子眼儿。握着铲子的手无法控制的发抖,祁墨又靠了上来,再度搂紧了她的腰。 “好香。” 沐清欢干干笑了两声:“我煮的面当然香。” “我说你香。”说着凑到她脖颈间深深的嗅了一下。 沐清欢不禁笑出声:“好痒呵呵……别闹了,汤都溅出来了。”被他一闹,沐清欢顾着面,也没顾得上害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让开点,你在这里我施展不开。我身上还不主不是沐浴露的味道么。” 祁墨站到一旁,眼睛因为笑意而弯了些许:“但是你的身上跟别人不一样。” 卧……槽! 沐清欢差点吓得把锅端了,丫不说就不说,祁墨这样的人一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无法抵挡的全身发软啊怎么办! 见她脸越来越红,祁墨也不再逗她,环着你倚着冰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沐清欢压力倍增。 最后这顿饭仍然没有吃成功,反倒是沐清欢被祁墨给吃了。 一早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痕迹,想起昨夜的疯狂,沐清欢瞪着闭着眼睛睡得安然的祁墨,心里愤愤的冒出两个字:禽兽! 沐清欢悄然溜下床,去了浴室。 等到出来的时候,祁墨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梳洗好下楼,就看到穿着睡袍的某个男人,正大刀阔斧的在厨房里,煎!鸡!蛋! 沐清欢被雷劈了一样立在楼梯上,一个念头始终在脑海里盘旋再盘旋:天了噜!祁墨难道为了我变成人妻属性了吗?! 直到闻到糊味,沐清欢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看来离人妻还差一大截。 祁墨毁了几个鸡蛋,最后端上惨不忍睹的一盘黑色东西,与白色的瓷盘真是相映成趣。 沐清欢没忍住,噗哧一笑,某个淡定喝水的男人脸色一僵。 304.第304章 祁少爷牌绿巨人 噗! 又是一声。 他握紧了水杯,咯吱咯吱响。 噗噗…… 沐清欢连忙捂住嘴,忍了半天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喷笑出来,祁墨的脸登时绿了! “对不起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沐清欢用筷子夹起一片黑黑焦焦的东西,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天真的问:“祁少爷,这是啥?” 祁墨都快变成绿巨人了…… 沐清欢道:“我还是去外面吃吧。”抬手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先走了,拜拜。” 跑了几步,她停下来,歪着头看了仍然脸绿的瞪着那黑暗料理的祁墨,没忍住,又一次喷笑。祁墨立即瞪了过来! 沐清欢冲过来,捧着他的脸,祁墨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沐清欢已经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不等他反应,飘然离去。 祁墨怔了一怔,随即失笑。 俊脸顿时灿若明星,灼人眼眸。 只是沐清欢没看到。 自从那天遇见那个周放,沐清欢心神不宁了几天,晚上回去趁着祁墨去书房,她便仔细研究那本资料,发现已经有了些年代,连纸都泛了黄。 越是研究,越是惊心。所谓的实验记录,果然是实验记录,这其中,明明白白的写了很多拿人作实验的例子。 最终虽然成功了,但是,那些在实验过程中被抛弃的实验品,要么疯了,要么死了,甚至有一天神智不清人格分裂…… 太残忍了! 可是这样的东西……却又是任何一个人都忍不住想要看的东西。 沐清欢最近几天发现自己有些魔怔,起初没觉得,直到某天她正在发呆,祁墨突然出现,一直叫她,她看到那双眼睛,不由得就想起了资料里记录的方法,以意志控制人心…… 幸好最后她回过神来,却惊出一身冷汗。 这几天睡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安稳,总是隐隐约约梦到一些断续的画面,而那个全身裹在黑斗篷里的人每次都出来。 可是奇怪的很,梦里的那个人,却没有那天沐清欢在周放那里昏迷前看到的男人可快。甚至……她想追上那人的脚步。 只不过,每每醒来,她都会惊出一身汗。祁墨发现她这几天睡得不安稳,问她是不是做梦,她没有告诉他。 一醒来,那些梦连她自己都记不住,全是零零散散的画面,无法拼凑完整。 可是这一天,她在看那份资料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缺少了一页。 很重要的一页。 前后结合起来,应该是最终的实际正确操作方法,却不见了。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有撕痕。 思考了半天没有想透这中间可能遗漏的东西,正好这时候,枫荛打电话过来。 今天是周末,枫荛约她出去吃个饭。 沐清欢本来打算拒绝,当视线落到面前的文件时,她迟疑了一下,应了。 有些东西还不清楚,问问枫荛,或许会有不同的答案。 祁墨在院子里打电话,就看到沐清欢一阵风似的提着包跑出去,他皱眉唤了一声:“沐清欢,你去哪里?” “有事,马上回来!”回答间,她已经跑了出去。 电话里,白珏的声音满是戏谑:“听你这口气,似乎你们相处的不错?怎么,打算就这么下去了?” 祁墨没说话,不过眼底隐约含笑。 白珏默了一瞬,又叹了口气,转了话题:“最近有个人贩团伙在我的地盘上猖獗,我一气之下将他们给一网打尽了,虽然有漏网之鱼,但是比起我得到的消息,漏掉的那几个就不断什么了。” 祁墨道:“你真是为国奉献的有为好青年。” 白珏哈了一声,冷然道:“彼此彼此。”又说:“你知道他们把那些用各种手段弄来的人都卖到哪里去了吗?” 祁墨抿紧唇,大致已经猜到。 果然白珏声音寒了下去:“七重门。”说到这里,他有些懊恼之意:“我起初没在意,直到最近经常发现不名尸体,结果一查,没想到七重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些事情!” “正常。”祁墨眺望远方,说了句:“大隐隐于市。” 也许某个擦身而过的人,就是七重门的人。 七重门的势力很散,但是却能迅速的凝聚起来,不得不说,这才是让祁墨真正头疼的地方,因为有些人,背地里是七重门的人,但是明面上却不能动。 盘根错节,树大根深,说的就是七重门。 祁墨不知道这个组织的人渗透有多深,但是毫不怀疑,不管商界政界,或者学术界或者其它不出众的小人物,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就像蜘蛛,撒开了大网,落入网里的人,再无离开的机会。 沐清欢来到与枫荛约定的地点,是一个新开的餐厅。枫荛要了一个包厢,就等她来了之后上菜了。 沐清欢因为心里有事,走的比较急,现在一坐下来,就感觉身体热汗直冒。 枫荛递了她纸巾,一面翻着菜谱一面问:“你不一向都是慢吞吞的么,怎么这次来的这么快?” 沐清欢将瘫在椅子上,呼呼的喘着气,闻言,她呼吸一停,随即长叹了一声:“我遇到麻烦了。” “哦?”枫荛微挑眉,动作也是一停:“什么麻烦?” 沐清欢欲言又止,虽然刚才决定请教枫荛,可是那个周放起起来不像好人,如果她这样把东西给枫荛,提到自己被胁迫的事情,不知道枫荛会不会被她拖下水。 如此一想,她又踟蹰了起来,被枫荛盯着,有些不知道口干,不知道怎么开口。枫荛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又去看菜谱,问:“先吃饭,不管什么事等会再说。”侧眸看她:“你想吃什么?” 沐清欢心不在焉的道:“粉蒸肉吧。” “我看看有没有……嗯,有。”枫荛翻了几页,正好服务员从门口走过,枫荛叫住她。 点餐的空档,沐清欢纠结了半天,摸了摸包里的牛皮纸袋,看着服务员离去,最终还是将那本记录命出来,双手小心的捧到枫荛面前。 305.第305章 想跟你见上一面 枫荛有些诧异,不明所以的看一眼沐清欢,随即看到封面上的一行字,略微变色:“这是……你写的?不对,不是你的字迹。” 沐清欢没有流汗了,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将那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遭。枫荛听完没有说什么,而是去翻看那本记录。 沐清欢也不说话,一时间,空气里只有他翻动纸面的声音。 服务员上第一道菜的时候,枫荛将本子合起来,面色严肃,连惯常挂在嘴角的弧度也被凝重所取代。 “你照着这个上面的方法试过吗?” 不知怎的,沐清欢就想到了那次对祁墨未遂,连忙把头摇的像波浪鼓:“我怎么敢试,万一没有拿捏好火候,可不是扔一两个白老鼠那么简单。” 枫荛紧接着问:“你想试么?” 沐清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怎么可能!这种东西……”在枫荛那如锐利的视线下,她声音逐渐变小,低声道:“这种东西,看过的都不会不想试吧?况且我一直也在着力研究这方面,这本记录,完全跟我之前设想过的很多地方都一样。” 话锋一转,她又道:“但是我不会试。” “为什么?” 沐清欢猛地盯住他,像是不敢相信他会这样问一样,半晌才没好气道:“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才是我的职责,这个东西太邪恶,简直抿灭人性,我怎么可能试!” 枫荛突地一笑,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度,好笑的看着她过激的反应,那笑里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径自倒了杯水,说:“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你?” 沐清欢蹙起眉:“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实在想不通。那个周放我根本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先有目的,才会有行为吧,但是我想不透周放有什么目的。” 说到这里,服务员进来上菜,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到菜上齐了,枫荛给她盛了碗汤,说地:“本来只想请你吃个饭,倒没想到你会带这种东西给我看,你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给我看这个,说吧,你今天来是什么目的?” 被看出意图,沐清欢干笑了一下,一边吃一边道:“我呢,除了这里面的一些东西不怎么明白之外,还想试一试。” 枫荛筷子一顿,失笑:“刚才谁说不想试的?” 沐清欢面不改色:“你也知道,我很难被催眠。但是那天,虽然我是被药物弄晕过去的,但我觉得,有人对我进行过催眠。” 尤其当那些破碎的画面时不时钻进脑海之后,她就更加笃定了这种猜测。 一开始她以为她只是见了那个黑衣人,引起了某些潜藏的记忆,后来才察觉到异常。尤其是看了这本记录之后,她心里就有一种怎么也挥不去的想法,那就是她想知道那些画面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 咬了一口肉在嘴里,她含糊道:“我想让你试试,对我。” 这次换枫荛惊讶了:“你没搞错吧?让我把你催眠?我又不是没做过,可你想想,你哪次成功被催眠过?”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你帮忙。”她用筷子指了指他手里的记录本:“照着这上面做。” 枫荛未置一辞,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被沐清欢眼巴巴望了半天,无奈的吐出一句:“先吃饭再说。” 沐清欢瞪了他几秒,枫荛就跟没看见一样。 慢条斯理的吃完,又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沐清欢看着依然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的枫荛,觉得他是故意在拖时间。 等到她心急了,枫荛才缓缓开口:“真的要试?” “试!”沐清欢眼睛发亮:“如果这个种办法真的可以的话,那么我觉得找回我十岁之间的记忆也不是难事。” 枫荛挑眉:“为什么想找回那些?” “不管是谁,都不希望自己失去在最重要的时段里的记忆吧。”沐清欢有些苦恼:“我总觉得,那些很重要。” 枫荛思量了一会儿,又缓缓打开那本记录,沉默了几分钟之久,才说:“好,我试试。” 祁恒发现,最近两天,他家少爷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去看手机。 此时,祁墨坐在办公室里,在文件上勾勾画画,时不时停顿一下,扫一扫旁边的手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审核文件。 祁恒将门合紧,想了半天没想透这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少爷在等谁的电话? 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样过呢。 这边祁恒想的头都破了,不明白少爷这种行为,一墙之隔的祁墨又在看手机,仿佛成了习惯一样。 正在这时,铃声就响了起来,可是等祁墨一看,刚才眼里闪过的喜色顿时消弥无踪,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通电话居然是枫荛打给他的。 “祁先生,我是枫荛。” 似乎知道祁墨不会开口询问,枫荛自顾自说道:“如果祁先生不忙的话,我想跟你约个地点见上一面。” “没时间。”祁墨断然拒绝。 枫荛听罢一笑,看了眼睡在旁边的沐清欢,声音却是带着笑意:“关于清欢的事情,不知道祁先生有没有兴趣?” 祁墨一想到沐清欢之前那急急忙忙飞奔出去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只沉默了两秒,他便合起文件,冷声道:“地址。” 他倒想看看,枫荛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上车之前,他打了一下沐清欢的号码,无人接听。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两天沐清欢抱着本资料入魔了般研究,她又没什么朋友,那么急急忙忙跑出去,加上枫荛的相邀,让人不把两人联想到一起都不行。 祁墨如约来到一处茶楼,他一进去,便有人过来确认他的身份,随即将他领到了二楼一个包厢里。 枫荛此时,就坐在塌塌米上,正在温杯,动作优雅,不见一丝急躁。 门合上,枫荛笑道:“请坐。” 306.第306章 你有几个弟弟 那口气,就像两个相识已久的朋友一般。他倒是不见外,可是祁墨从第一眼见他,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这个人,深沉的可怕,让人不得不警惕。 祁墨在他对面坐下,看着枫荛的动作。 他的手很修长也很白皙,但是手背上,却有着几道疤痕,不怎么明显,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祁墨却看出来了。 “祁先生对我手上的疤痕很感兴趣?”枫荛将茶杯放在他面前,往里面注满了茶,仍是那一派温的笑:“如果祁先生对我的过去有兴趣,我不介意谈一谈。” “我介意。”祁墨淡然拒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枫荛眼中情绪复杂,只是眸眼转瞬间,已经恢复如常。 见祁墨茶杯见底,他殷勤的又泡了一壶,正准备给他倒的时候,祁墨却伸手挡住了杯口,半垂着眼,似乎连看都懒得看他,道:“我不是来陪你喝茶的。” 枫荛动作一僵,随即不在意的笑笑,自顾自的喝着。 谁也没有说话,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之极。 终于,连续喝了三杯之后,枫荛说:“清欢刚读大学那会儿,一心扑在秦琛身上,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么稳重,应该说,她现在变得没有以前活泼了。” 祁墨似乎在听,也似乎没听。枫荛只顾着自己说,像是沉浸在回忆里,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祁墨不喜欢。 他却突然转了话锋:“祁先生,你有几个弟弟?” 祁墨不语,枫荛透过杯沿扫了他一眼:“祁东是你的弟弟吧?”这次丝毫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紧接着问:“祁家那样的豪门,祁先生难道只有一个弟弟么?” 这一次,他等了很久。 等得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只见祁墨缓缓抬眸,睨了他一眼,枫荛一直保持着那如春三月般温暖的笑容。 水里的茶也凉了,旁边的水沸腾起来,溅了几滴在枫荛手背上,他若无其事的移开手,又问了一次:“祁先生只有一个弟弟么?” 祁墨以为,自己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向来不喜欢跟别人谈论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不喜欢的人。 可见枫荛并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似乎非要在这个问题上问出一个答案来。 祁墨的耐心已经磨灭,他澎地一声放下杯子,不耐烦的道:“是。”他冷睨着枫荛:“沐清欢在哪里?” 没有发现,枫荛笑容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冷却了下去。 他一口喝尽杯里的冷茶,等到嘴里的苦味漫延开来,他突地一笑:“以前清欢喜欢秦琛的时候,我以为像她那样的好的女孩子会得到幸福,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他一面拨弄着茶叶,一面缓声说道:“如果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不是看着她去别人那里找,然后摔得遍体鳞伤,而是要自己给她。” 无视祁墨渐渐冰冷的神色,他问:“你说,要是我跟你公平竞争,我有多少胜算?” 祁墨凉凉的道:“没有任何胜算。” “呵呵……”枫荛掩嘴轻笑,忽然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声音说:“要不要赌一赌呢?我一定会把她抢过来。” 赤果果的挑衅,不管是谁都无法忽视,也无法坐视不理。祁墨看着枫荛势在必得的脸,忽而一笑:“枫先生,我很期待你站在我的对立面。不用伪装下去,对你来说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吧?” 他起身,笑意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森寒:“谁胜谁负尚不可知,你不觉得太早断言结果很可笑么?” 待枫荛看去,祁墨已经走向门口。然而那弦外之音,却字字锥心。 门关上的瞬间,枫荛扬声道:“清欢在东郭饭店,祁先生一定要把她接回去,好好守护着,否则一小心她就不是你的了。” 澎! 房门合上,将一室的茶香阻隔,枫荛盯着在水里沉浮的茶叶,不由得笑出了声。笑声渐渐变大,却又猛地一收,再看去,他脸上那温润神情荡然无存! 祁墨来到东郭饭店,找到了仍然睡着的沐清欢。 看着神情安详的沐清欢,他低斥了声:“居然还睡得着……”伸手拍着她的脸,冷声道:“沐清欢!你给我醒过来。” 这样反反复复叫了几次,沐清欢幽幽转醒。乍一看到祁墨近在咫尺的脸,吓得惊叫一声:“祁墨?” 祁墨一脸嫌弃:“吃个饭还能吃睡着,你还真是够可以的。” 沐清欢茫然四下一扫,自己还在那个房间,面前的还是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残羹盛饭,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问:“枫荛呢?” 祁墨脸色一黑,这个女人一醒来就问枫荛,着实让人心里不怎么痛快。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最后也就冷漠一点,拉着她就走:“饭吃完了就回家。” 沐清欢被他拉得几个踉跄,有些纳闷的道:“你别拉别拉,我还有东西没拿呢。等会儿先。” 说着她挣开祁墨的手,匆匆忙忙收起资料,跟着祁墨出了饭店。 一路上,祁墨一声不吭,沐清欢因为心里记挂着枫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离开了,祁墨又是怎么知道她在那饭店的,所以一时也没有说话。 而她自己,居然真的被催眠了,只是为什么枫荛没有让她醒过来,跟她一起探讨结果呢? 而且枫荛根本没有引导她去回忆,从头到尾,她似乎也不过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但看祁墨没有表情的脸,她想问又不敢问,气压太低了吧?祁大少爷好像、似乎又在生气啊…… “祁墨,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枫荛叫你来的?”她问。 祁墨开着车,语气不冷不热:“不然呢。” “……”沐清欢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祁墨看她一脸茫然无辜,就知道自己就算气也是白气,说道:“下次不要单独跟枫荛呆在一起。” “哦。”沐清欢随口应了一声。 307.第307章 当年 在枫荛的事情上,他们已经争论太多次了,没必要总是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呛嘴。她跟枫荛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可能说淡忘就淡忘,说疏远就疏远呢? 祁墨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话没听进去,有些气闷。这个女人真是…… 想起枫荛那芝兰玉树的气质,谦谦君子的风度,就算他说破嘴,沐清欢也是不会相信枫荛会当着他的面,用那样挑衅的态度激怒他。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多久就到了家,沐清欢下车之后发现祁墨没有动静,不禁一愣:“你不下来?”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他发动车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道:“再跑打断你的腿。” “……暴君!”沐清欢白了他一眼,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转身屁颠颠离开。 祁家大宅。 以往,祁墨一年到头也没有回来几次,他甫一出来,宅子里的下人都有些吃惊。管家远远的看到他的家,赶紧去通报祁渡。 等到祁渡出来,却看到祁墨径自去找了祁三叔。 祁三叔年青的时候,也是一个相当有才能有霸气的人物,只不过这些年很少过问家族事务,大多就是研究古玩字画,每天煮茶修身,跟家族里其它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祁墨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这位三叔了。 他走进祁三叔的楼阁,这是一幢中西结合的建筑,南边是略中式的房子,回廓飞檐倒是精致,西边偏现代,中间以一条横廊连接。 祁墨去的时候,祁三叔正在南边的收藏室里用放大镜看着手里一地块玉。 祁墨在旁边站了半天,没有打扰他。 祁三叔放下玉,才发现房间里站了一个人,见是祁墨,意外了一下:“是你啊,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祁墨也是临时起意,才匆匆忙忙到这里。但到了这里之后,他难得的有些迟疑了。 一切,都是源于枫荛那几句咄咄逼人的问话。 祁三叔放下放大镜,擦了擦手,对他招了招手,随后来到了一个茶室。坐下之后,他也不急着发问,两叔倒向来不亲近,祁墨有事找他的话,自然会说。 眼见他要泡茶,祁墨道:“不用泡了。”他说:“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再度确认一下。” 祁三叔笑道:“你问吧。” “当年我跟小尧被人捉走,是你跟二叔来救我们。当时情势危急,小尧又早在之前就被人带走,连我都不知道他被带去了哪里。后来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昏迷的。当时我让你们一定要找到他,可是后来你们告诉我,小尧死了。” 提起这段掩藏了多年的往事,祁墨字字句句里都透着厉气,那是对七重门的怨恨,对自己当初无能的憎恶。 他眸光如炬的盯着祁三叔,几乎一字一顿的问:“你们小尧被火烧死了,我当归就不信。这么多年年来,我也一直不不信。三叔,你告诉我实话,你们当年,真的找过小尧么?” 那时候的形势危险之极,祁家可谓倾力而出,从那个被重重包围的地方救出祁墨,可谓九死一生。祁墨从来都知道,父母一直对从小身体孱弱的小尧不报任何希望,也没有一丁点怜爱,那种情况下,做出抛弃小尧的事情也是做的出来的。 他不信他们救得出他和墨帆等人,却救不出区区一个小尧。 祁三叔皱起眉,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信,但是当初,我跟你二叔亲眼看到小尧被埋没在火海里,当时的处境,根本不容许我们把他的尸体带出来。等到后来,我们再去找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成为了一片焦土,无数的尸骨残灰混在一起,根本无从分辨。” 出了祁家,祁墨的脑海里,仍然一直回荡着祁三叔的话:那里有很多孩子的骨灰,我们从中发现了小尧的一片没有烧完的衣角。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吧…… 放下? 祁墨笑容里掺着几丝怆然,那个敏感听话的孩子,总是抓着他的衣角软软的叫着哥哥的孩子,就算在那样黑暗的环境里,仍然坚强不屈的孩子……说他已经死了?这让他怎么相信! 车子呼啸着离开祁宅,祁三叔站在阁楼上,看着消失在大门口的祁墨的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背负了太多的人,注定比别人都活得辛苦。 比起这个冷漠深沉的大少爷,祁东实在是被祁墨保护的太好…… 而现在,这个被保护的很好的祁家小少爷,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出现在有简瑜在的场合里。 每次都像是偶遇,就算跟简瑜碰了见,两人似乎极有默契,相见也不识,彼此都拿对方当成陌生人。 就算如此,祁东跟那位新晋小女神宁圆圆的绯闻,也闹得沸沸扬扬。隔两天就有新的内容像炸弹一样冒出来,把人炸的里外焦黑。 夜幕降临,西风刺骨。 某帝国大厦,正在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宴。 新郎是商界精英,年青有为,三十好几发,终于找到心爱的女人。这个新娘,是简瑜大学的同学,所以她今天应邀而来。 跟这位同学其实已经多年不见,只是总是有那么些人,一旦飞上枝头,总要显摆一下,让别人知道见证自己的无限风光。 被请到了,也不能不去,不过是吃个饭,凑个热闹的事情。只是简瑜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祁东。 彼时,别人都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的说笑,谈事的谈事,就简瑜一个人落了单,便自顾自的吃东西。 身后游泳池波光潋滟,倒映着这酒绿灯红,一片绯绯之景。 简瑜不小心被人撞了下,下意识的回头说了声对不起,一抬头,脸上就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变脸的速度让祁东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快。 “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受不了的看着正大块朵颐的女人。 308.第308章 狭路相逢 简瑜简单粗暴的道:“干你屁事!”这种地方也能遇见这个家伙,连食欲都没有了。简瑜放下盘子,转身往别处走。 没办法,谁让她一看到那张脸,就会升起虐打欲呢,还是早避开早好,免得又扯上关系。 祁东今天是受新郎相邀,倒是也没跟她纠缠下去。实际上这是两人自从那次吵架后,第一次说话。 ……果然不如不说。 祁东黑着脸,正好遇到同行,便被拉到一旁寒暄了几句。等他再回头看到头,简瑜早不见了。 简瑜站在角落里,看了眼人群里的祁东,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令人无法移开视线。风流不羁的作风,引来无数的茑茑燕燕围观,简瑜看一眼就够够的了,这种被人当成稀有动物一样围着,实在不明白乐趣在哪里。 果然她跟祁东这货不是一路人。 回想起来,两人前前后后认识的时间短的像阳伟男人的一场欢爱,根本来不及体验刺激,就已经结束了。 收回视线,简瑜又一次庆幸,幸好自己陷的不深,心里的感觉也就是针扎一样的疼了一下,如果现在出现一个看对眼的男人,她也能随时重新投入另一段感情。 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前几天遇到的男人,那脾气不知道比祁小少爷好了多少倍!不过最后为什么没看对眼呢?她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拿那个相亲男跟祁东一对比,祁东完败,除了脸比别人好点,不论是涵养还是脾性,那都是没得挑。虽然拒绝了对方,但简瑜仍然希望对方能找个心仪的女孩子。 虽然说好聚好散,但是对祁东,她就只有一个想法:早点阳伟早点造福大众! 果然人在黑暗中容易暴露自己的阴暗面,简瑜拿了杯红酒,走到游泳池的另一头,本来是打算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一会儿就离开这里,不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咦,这不是简瑜么?” 那声音透着不怀好意,似曾耳闻。简瑜一回头,果然,不就是当初在学校风光一时的系花么。两人的交集,也不过是那次校花心仪的男人最后喜欢上了简瑜,就为这事儿,她就被人惦记上了。 自从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面,谁曾想会在此时相遇。 缘分真是孽的奇妙。 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在这里也能遇上,简瑜无奈的笑了:“是你啊,卫子夫小姐。” 这位与大汉某皇帝的皇后不幸重名的,长得也很对得起这个名字。 卫子夫上下睨了她几眼:“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穿得这么寒酸,也不看看场合。哼,人贵在有自知之名,一只野鸡就别往凤凰堆里挤了。” 简瑜失笑,不出意外的看到对方脸色一僵,她不急不缓的道:“自知之明这个词,我劝你还是回去查查字典或者百度一下,下次别连状况都搞不清就出来丢人现眼。”眼眸一转,她笑得讥诮:“一个穿着高仿LV礼服的人,居然说自知之明,真是笑死人了。” 比口才?简瑜至今没输过几个人。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对方,对方在吵架这件事情上从来都干过她,但是她不屑用的阴招,对主却用的娴熟。 卫子夫冷笑数声,冷眼看着旁边一个女人哎呀一声,将红酒泼了简瑜一身。简瑜本能的让开,卫子夫却上前一步,虚情假意的伸出手:“哎呀你怎么这么倒霉,我帮你擦擦……” 简瑜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却没有躲开身后伸过来的后,那双手猛地将她一推,卫子夫又一把抓住了她的礼服,只听刺啦一声,紧接着便是落水声。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过来,就见一个女人礼服破了大半,在水里不停的扑腾。 冰冷的水汹涌而来,简瑜张口想呼吸,池水便灌了进来,像钢针一样呛进胸腔里,疼得她手脚痉挛。 随即另一边噗嗵一声,一道身影在波光里,如同鱼一样游到她身边,轻轻便拖起了她,外套随即裹了上去,将她的身体包裹住。 卫子夫正得意,在看清是谁救了简瑜之后,一脸的震惊。 祁东将人弄上岸,简瑜冷的浑身发抖,腿还在抽筋,那痛楚,别提多难受了。就算想找罪魁祸首的麻烦,现在也是有心无力。 祁东阴沉着脸,一改刚才风流浪荡的神情,猛地盯住卫子夫有其朋友:“你是哪只手推她的?” 不论是谁,这会儿都听出他口气里怒意,卫子夫更是浑身一抖,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梗着脖子道:“她自己没站稳还怪别人吗?祁大明星可不要恃强凌弱!” 祁东道:“我今天就要恃强凌弱你能拿我怎样?”他将简瑜扶起来,走向卫子夫。 卫子夫吓得脸都白了,幸好这时候新郎新娘见势不对,赶紧挡在祁东面前,新娘子跟卫子夫是好友,却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的婚礼上闹事,脸色也不好看。只是为了不让事情闹得更大,连忙将人拉走。 祁东也没听新郎说了什么,盯着卫子夫的背影,重重的冷哼一声。扶着简瑜便走。 新郎还算有眼色,赶紧让人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赶上来对祁东道:“祁东,今天是我婚礼,让你的朋友出这种意外我很抱歉。现在这么冷,你们就算要走,先把衣服换一下吧。” 祁东看一眼冷的发抖的简瑜,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简瑜心里对那卫子夫别提多恨了,丫真是卑鄙! 下次遇到她非整死丫小婊砸不可! 对祁东说了声谢谢,也不管祁东是什么反应,就跟着服务员去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已经没心情再喝什么喜酒了。简瑜打算回去,只不过刚走出酒店,就看到了站在酒店外喷泉池旁的祁东。 简瑜不想跟这位再扯上半天关系,反正谢谢也说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让她尴尬的地方。 祁东早就看见了她,见她装作没看到自己一样绕开,心里火气蹭蹭的往上升! 309.第309章 该怎么惩罚你的好? “简瑜!” 身后传来的呼唤,让两人都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一脸的笑意令人不由生出些想要亲近的感觉。 简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前两天相亲的男人,眼见祁东走过不,几步朝那男人走去,脸上已经漾开了笑:“是你啊,好巧。你也是来参加婚宴的?” “是的。”男人道:“刚才我听新娘说起你,呃……你没事吧?” “没事。” 男人顿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毕竟下了水,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简瑜真是求!之!不!得! 欢欢喜喜跟着男人走向停车场,祁东看着两一路走一路笑,他眼里,那分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本来被简瑜一直无视的火气,哗地一下就上来了。 简瑜刚拉开车门,就被一股大力扯得后退几步,回头一看是祁东,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拉着往另一边走! “简瑜!”男人想跟上来,祁东回头恶狠狠的道:“她是我的女人,你给我滚远点!” 男人看向简瑜,简瑜自顾不暇,手腕都被拧断了:“混蛋!你放开老资!” 男人听到她爆粗口,嘴角一颤,再回神,简瑜已经被祁东扛起来扔进车里带走了…… 简瑜气得说不出话,见过不讲道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要不是为了自己人身安全着想,她真是真不得掐死祁东。 “停车!给我停车!” 祁东根本不理她,不仅没理她,车速还更快了些。 一路就在简瑜的尖叫声里,到了一处酒店。 嘭! 房门被重重的甩上,简瑜被大力甩到床上,正要起身,就被人压了回去,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她的衣服就被被扒的干干净净! “你可以啊简瑜,才几天不见,你居然就勾搭上新欢了!”祁东咬牙切齿,一口对咬在简瑜的肩头,疼的简瑜直哆嗦。 “你他妈放开我!!”简瑜愤怒不已,奈何被压着,面朝下的姿势又使不出力。感觉到下身一凉,她惊得一耳光反扇过去,却在半空里被截住。 祁东阴笑着,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覆了上去。 来不及吞咽的银丝顺着嘴角落下,绵延成淫/靡情丝。 ****大爷的祁东! 简瑜退不开挣不掉,被吻的缺痒的时候,祁东放开了她。只是不容她说一个字,他一手按住她的后颈,舔/舐着她光滑的背脊,引来她一阵阵的颤粟,连话也说不清:“祁……混蛋……啊!” 祁东将她翻过来,两只手被举过头顶,分毫不能动。他的脸凑得格外近,鼻息相缠。 祁东不顾她的挣扎,另一只手不缓不急的挑逗着她身体每处的敏感,听到她破碎的喘息,他低低笑出声:“我他么为了你连别的女人都不要了,你居然敢去找男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的好?” 简瑜张口就要骂,下一刻就被堵住了嘴,所有的骂声全都被堵回肚子里。祁墨贴着她的嘴角,享受着她艰难而诱人的喘息的声音,附到她耳边,喷吐着灼热的气息:“你缺男人是么?让我来取悦你怎么样?” “滚……唔!” 只可惜,此时的简瑜,面对愤怒的祁东,早已经溃不成军…… 春宵苦短,良辰易逝。 等到简瑜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看到睡在身旁的祁东,她大怒,拿着枕头就砸。祁东睡得正香,冷不丁被砸到脸,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跃而起,差点就对她动手了。 拳头停在她脸旁,他赶紧收了回去,往后一退,咚地一声跌下了床! “你疯了吗!给我住手!”眼见简瑜又抱着枕头砸过来,祁东也怒了,捡起地上的裤子就穿上,手指颤抖的指着简瑜,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温存过去被暴力对待的,简直……简直不能忍! 可是一看简瑜那张愤怒的脸,不能忍最终也忍了。 简瑜扔了枕头,迅速的把昨天被他强行扒下来的衣服穿上,眼眶红红的,指着祁东哆嗦道:“姓祁的你给老娘等着!!” 说完咻的冲了出去! 这他么算什么事啊! 简瑜狠狠摔上门,祁东想追上去的时候,刚打开门,便被人堵住了去路。 祁东皱眉看着美丽的宁圆圆,这么天两人的绯闻闹得天天上头条,可是他私心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敏感,他才懒得跟她周旋。 此时被挡了去路,祁东沉了脸,不耐烦的道:“我现在没空理你,你让开。” 宁圆圆将耳边头发撩到耳后,低眸一笑:“祁先生,这可由不得你。” 祁东心头一凛,两个黑衣人便到了宁圆圆身后…… 简瑜一口气跑出去,刚坐上车开了几十米,才想起钱包没带,尴尬的道:“师傅不好意思,我钱包主忘记带了,你先停一下!” 她一路跑回去,一想到又要面对祁东那张欠揍的脸,想起昨天的情形,她的脸色像灌了血一样红,红中又带青,一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害羞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一路来到七楼,刚推开门,就看到祁东被两个人男人压在地上,脸上已经挂了彩,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在对祁东说话:“别做困兽之斗了,你只要跟我走一趟,我绝不会伤害你。毕竟,你长这么好看,哪个女人看着不心动呢?”她轻笑几声,祁东哈了一声,一惯的散漫:“心如蛇蝎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可爱,你要是乖乖听话,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还可以考虑跟你好上一段时间。” 宁圆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祁东啊祁东,你可是连你哥哥祁墨的一半都比不上,一个纨绔,除了在嘴上占在便宜,你真是一无是处。” 祁东也不恼,从他的角度,刚才能看到站在门口的简瑜,他眼神微变,不动声色的示意她离开。 简瑜的动静不大,里面的人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到来,接收到祁东的眼色,她悄悄退开,祁东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对宁圆圆笑得更加不羁,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310.第310章 缺心眼吗 简瑜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离开,而是退到走廊上拿了个灭火器,拨掉保险销,冲了进去! 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对方全无防备,被她搞了个措手不及,漫天的干粉冲下来,她趁着混乱狠狠的把宁圆圆推了一把,后者穿着高跟鞋,被她这么猛地一推,脚下一崴就扑向放开祁东正要站起来的两个男人身上。 祁东跃然而起,拉着简瑜的就跑! 祁东身上到处是外伤,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斗。简瑜看到他背上沁出的鲜血,瞳孔猛然一缩,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宁圆圆握着枪对准祁东的后脑! 电光石火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一步在大脑思考前有所行动,朝着祁东扑了上去! 噗! 子弹打进皮肉里的声音那么沉重,祁东的耳膜都仿佛被这声音震疼了一下,他惊怒难当,抱着简瑜滚到一旁,躲过了后续打过来的子弹。 酒店里的警报器起,宁圆圆却是有恃无恐,冷笑着举枪走近两人,祁东怀抱着简瑜,冷冷的看着她。 宁圆圆掀起嘴角轻笑:“没想到处处留情的祁大明星,也会有女人为你去死。啧,真是蠢货。” 她眼神一厉,便要开枪,但是还没扣下扳机,随着一道枪声响起,她尖叫一声,手腕顿时崩出血,连手里的枪也一并脱手而出! 另外两个人刚拔出枪,就被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年青人走到祁东身边,道:“小少爷,你没事吧?” 祁东伸出手,掌心里已经鲜血淋淋。简瑜紧拧着眉头,脸色白如纸。祁东急喝道:“快!去医院!” 子弹打中了简瑜肩头,万幸的是没有中伤要害,简瑜迷迷糊糊听到祁东的吼声,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祁东你个混蛋……” 祁东脸上冷汗直冒,紧紧的抱着她,吻着她的额头喘息道:“臭女人你缺心眼是吗?我不是让你走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简瑜晕过前想,为什么回头?她也不知道啊。 想回头,就回了。 宁圆圆被带上了车,那负责保护祁东人身安全的青年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祁墨,祁墨让他把人送给祁恒。 可是谁也没想到,车子会在半路高桥上,突然失控坠下了天桥,当场爆炸,车里一个人也没来及跑出来。 祁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不用想,这种意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七重门向来对身份暴露的人选择灭口,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对方速度快得令人防不胜防,但是也暴露了他们现在,就在他的周边。 沐清欢去了商场,如果她知道简瑜受了伤,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在没有确定简瑜的伤势之前,他还不打算告诉沐清欢。 到了医院,当看到满脸是伤的祁东时,饶是祁墨,也不免惊了惊! 这个握着简瑜的手,一脸安静的人是他那个纨绔的弟弟祁东?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不怪祁墨会这样想,实在是祁东从小到大就没有正经过,除了不懂事的时候对人对事认真过,其它时间他什么时候正常过? 祁墨敲了敲门,祁东惊醒般扭头看过来,一见是祁墨,眼中的厉气瞬间消逝。换上了那副祁墨常见的嘴脸:“呦,大哥你怎么来了?我媳妇受伤又不是你媳妇受伤。” 祁墨懒得跟他斗嘴,看了眼简瑜,道:“把身上的伤去处理一下。” “我没事,就是被打了几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祁东不以为然,皮肉之伤,等简瑜醒来之后他擦点药就成。 祁墨默了片刻,说:“抱歉,没有保护好你。” 祁东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神情缓缓敛起来,深吸了口气,他苦笑道:“是我没用,老是给大哥你拖后腿。” “小东,别再掺和我的事情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房间接近宁圆圆的目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祁东眼神黯了黯,随即没心没肺的笑道:“我确实想的太简单,大哥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祁墨无法确定他这话有几分真实,也没再说什么。 “这件给我一个中码,谢谢。”商场里,沐清欢在某品牌女装店里挑衣服,营业员殷勤的给她介绍新款。 然而就在这时,商场里的警报响了起来,大多数都抬起头,四下寻找声源,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清欢刚接过营业员递过来的衣服,一个神情冰冷的女生踉跄了一下,撞上了她。 “抱歉,你没事吧?”沐清欢将人扶起来,却沾了一手的血。 她倏然失色,正在这时,几个穿着休闲的男人从另一头走来,面前的女生站起来便躲到了模特后方,两个模特刚才挡住她的身形。 沐清欢不动声色的将沾了血的手握紧,负于身后,状似挑剔的看着面前的衣服,亏得那营业员在与另一个说着警报声的事情。 沐清欢看了那女生一眼,那人脸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紧紧的捂住胳膊上的伤口,但即使如此,那血液依然顺着她的手指淌在地上,很快就汇成小小的一滩。 几个男人已经到了近前,沐清欢偶尔抬眸扫几眼,却在这时,看到了对方脖颈上,露出的半边图案。 心里猛地一紧! 这是……七重门的人! 她看向那女生,在对方冲向对面的试衣间的时候,她随手拿了一堆衣服,冲过去将那女生拉进试衣间! 营业员回头一看,刚才的客户不知道哪里去了,沐清欢却在此时把门开了一点,不好意思的道:“美女,能不能给我拿件打底的衣服?宽松一点的就行,不要太花,素点的。”说话间她看了对面几眼,那几个男人居然不顾别人还在做生意,强行破开试衣间的门。 她回头看了眼坐在身后的女生,心里焦急万分,该怎么办?抚着墙的手下意识用了些力道,不料却把旁边的隔板推开了,一个三十公分的隔间出现在面前。 311.第311章 想太多 猛地合上门,十几秒之后,试衣间外已经响起了营业员甜美的声音:“先生……等等先生,里面有人……” 话音未落,沐清欢面的门被猛地推开,她与来人对视一眼,陡然尖叫一声,一拳挥了过去:“流氓!” 门开的瞬间,对方已经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几件衣服挂在一旁,只有沐清欢一个人。 开门的那男人也没有计较她那一拳,应该是急着找人,很快就离去。 沐清欢松了口气,隔间打开,那女生突然软倒,她赶紧扶住! 营业员眼睁睁看着她扶着另一个人从试衣间里出来,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沐清欢没理会她的吃惊,急声道:“把里面的那些衣服打包起来,送到华南医院。”然后她抽了一张卡出来,说道:“刷这张卡,密码六个8,不够你送来我再给你补。” 说着顺手拿了件外套罩在那陌生女生身上,趁着那几个男人没发现,从另一方向离开。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才离开没多久,那个被她打了一拳的男人突然又冲了回来,当看到模特后面的一滩血迹时,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沐清欢一边扶着一个半昏迷的人,一边还要问路,纵是这么小心翼翼,她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路痴。 居然到了负一楼,等到乘电梯坐回一楼,刚出了商场,那几个男人便发现了她俩。 “快走!”见女生有清醒的迹象,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但是一个伤患,一个她,又怎么敌得过对方速度,很快就在商场外的广场上被追上。 沐清欢还没反应过来,怀里一直被她扶着的女生已经疾风般冲了过去,双方一交手,周边的人尖叫着跑开,有人没见过陈仗,慌忙报警。 女生始终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没出现任何表情。除了偶尔被踢到一脚微微拧起眉显露一丝痛楚,沐清欢都快要怀疑这个人面瘫了。 几两分钟,女生便落了下风,沐清欢一时冲动,跑上去要帮忙,突然一只爪子伸来,将她往后拖了几米,随即容七的声音响起,伴着指骨捏得咔吧咔吧响的声音:“就你这身板,上去挨不住一拳,走开点看着,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这群臭男人!” 说罢冲了过去,对方有四个人,那女生受了伤,应付的很吃力。这会儿容七一加入,局势顿时变了。 警察还没来,两个女人已经把对方打趴下了。 容七潇洒的拍了拍手,一手将即将倒下的女生扶住,不屑道:“怎么白大小姐这么弱吗?这几个人都把你搞的这么狼狈?” 沐清欢很快就知道了那女生的名字,她叫白潇,而她的养父,是祁墨的好兄弟好朋友。 可是沐清欢实在无法想像,祁墨的好朋友的女儿都这么大了。难道是……忘年交? 胡思乱想的时候,人已经送进了急诊室。 也许是缘分使然,沐清欢送白潇去的医院,居然碰到祁东。 “你受伤了?”沐清欢一惊:“怎么回事?谁敢打你?” 祁东道:“大嫂,简瑜也受伤了。” 沐清欢一惊:“什么?她伤重不重?你们俩难道是对殴吗?”她这脑洞开得太大,连祁东都补不上,最后只得实话实说。 看到躺在床上正望着天花板出神的简瑜,吓了一大跳,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担忧的道:“小鱼儿,你还知道这是几吗?” 简瑜直直的望着她,似乎在辨认。 沐清欢顿时吓哭:“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祁东!你不是说她伤的是肩膀吗?怎么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祁东在旁边无辜的道:“大嫂,脑子不好使的是你吧?你哪里看出来她脑子不正常?” 再看去,果然简瑜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 要不是顾念她是伤患,她真恨不得揍她两巴掌,抹了抹眼泪,她埋怨道:“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进精神病院了呢!” “是你想太多。”简瑜脸色苍白,但好在精神不错,一动不动的躺着,还要安慰沐清欢这个被自己吓倒的人,反倒对一旁的祁东视而不见。 得知是宁圆圆下的手,沐清欢与祁东对视一眼,等到简瑜累了睡着后,她将祁东拉到走廊里,低声道:“我刚才也碰到七重门的人了。” 祁东眼神一寒,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沐清欢道:“你认识白潇么?” “知道这个人,但是没见过。”祁东问:“跟她有什么关系?” “七重门的人追杀她,无意间让我撞上了,我就救了她,后来容七又出现。总之我到现在脑子里还乱乱的,现在白潇在急诊室包扎,她中了弹,还在昏迷当中。” 想了想,她说:“听容七说,白潇是祁墨好朋友的养女,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告诉祁墨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沐清欢刚说完这话,祁墨就出现了。 什么也没说,等到白潇包扎好后,便将白潇接了回去。 连简瑜也让祁东送回了他的别墅。 第二天,沐清欢在卧室里的沙发上睡着,本就睡得不安稳,没多久就被一道暴怒的声音吵醒。 “操******!七重门欺人太甚!” 声音在走廊里响起,随即便听到祁墨说:“冷静一点,白潇需要休息。” 那声音顿时就没了。 沐清欢揉了揉眼,起身来到门外,走廊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望过来。祁墨的对面,站着一个冷俊的男人,一身的厉气,整个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令人不敢逼视。 两个同样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背景是走廊尽头落地的光芒,两道轮廓镶在这刺目的光芒里,气势迫人! 祁墨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没睡醒,淡淡道:“这是白珏。”又对白珏说:“你见过的,沐清欢。” 白珏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黑着一张脸,裹携着一身冷气进了卧室。 沐清欢一直盯着他,脑子里想的却是:白潇的老爸……好年轻呐! 可是她紧盯着白珏背景的这副情景,在祁墨这里,却自觉的读成了另一番意思。 312.第312章 陪我睡会儿 他强行把沐清欢的脸扳过来,冷冷道:“你就这么喜欢看别的男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沐清欢随口答了一句,回过神来祁墨的脸已经黑了。 她连忙道:“我的意思是说,他这么年轻英俊的人,怎么会是白潇的养父?” 祁墨将门轻轻关上,说道:“他八岁的时候,捡到白潇,后来逼着白潇叫他爸爸,不是养父是什么?” “……”沐清欢自动脑补了一段八岁的奶娃娃抱着一个小娃娃,逗弄着小娃娃让人叫爸的场景,哆嗦了一下…… 真是不能想,一想就觉得萌得不行,恨不得好好看看那位白先生,刚才那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与祁墨不相上下的男人,居然小时候也那样萌过,太不可思议了! 下了楼,沐清欢一眼就看到了四肢摊开来坐在沙发里的容七,转头再看祁墨,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祁墨居然没把人轰出去,真是奇了! 容七猜到她的意思,眼睛一转,从水发上一跃而起,刹那间来到沐清欢面前,手搭在她肩头道:“我呢,是被我家的老大派遣过来,协助你老公的。” “你?”不是沐清欢不信任她,而是这个人太不靠谱,根本不敢相信。 容七道:“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很差劲吗?要不是北宫对我威逼利诱,你以为我这只自由的小鸟会投进祁大少麾下?” 还自由的小鸟……沐清欢嘴角抽了抽,想起了一个挺现实的问题:“你有住的地方吗?” 容七眨巴着眼,理所当然的道:“不是说包吃包住?”她看向祁墨:“难道我为你效力我还得自己掏钱吃住?” 祁墨道:“你住顾以南的房子。” “为什么?”沐清欢与容七同时问道。 祁墨道:“正好空着。” 所以只是这个原因吗? 容七很怀疑,面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知道自己跟顾以南的恩怨,故意这么干的。其实她也不需要祁墨安排,房子么,北宫有的是,如果没有,她自己一天之内搞定也不是不行,只是……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可是如果让她去住顾以南的房子,那就算了。 她撇了撇嘴,不满道:“打死我也不去!” 她的口气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孩子,握沐清欢的手,挤出了两滴泪:“咱们可以好朋友,你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吗?” 沐清欢诚恳的望着她:“忍心。” “……”容七嘴角抽了几下,刚把眼泪收回去,一道带笑的声音便在此时出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只小野猫。” 小野猫? 沐清欢看向容七,后者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抵死不承认顾以南说的是她。 客厅里的三人同时看向门口,只见顾以南一身休闲,单手插在口袋里,步伐从容,眉眸之间,尽是风流。 顾以南径自走向容七,眼底闪动着促狭之意:“上次一别,我每天都在对你的思念当中度过,你要怎么赔我?” 容七笑容可谓是憨态可掬,纯良无害:“赔,当然赔,要不就……”她以闪电之势突然对顾以南出手,最后的话也变得咬牙切齿似乎对他恨之入骨:“拿你的命来赔!” 沐清欢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容七拿着一把刀,与顾以南拼死一样的斗,顿时觉得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世界。 于是这时,祁墨将她拉到一旁,冷冷道:“要打加去外面。”、 沐清欢:“……” 嘭地一声,容七被顾以南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可谓凄惨之极。 容七恨得牙痒痒,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腆着脸笑道:“顾先生,好歹也是熟人了,不用这么热情吧?” 顾以南笑着放开她,理了理外套,说:“下次一定要量力而行,不然赔了夫人又折夫可就损失太大了是不是?” 容七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口里答着‘是啊是啊’,手上却猛得掏出枪,悲剧的是,枪还在半空,就被顾以南给卸了。 他似笑非笑:“我说了,量力而行。”说着把枪还给容七,望向沐清欢:“好久没见了沐医生,看来祁墨并没好好养你,看你瘦的。” 说话间手掌伸向沐清欢的脸,祁墨冷哼一声,那手就僵在了半空。 容七见状,低笑不止,啐道:“活该!” 顾以南睨了过去,容七挑衅的望着他,毫不畏惧。 两人之间电闪雷鸣,就跟好斗的公鸡一样对峙着。沐清欢本想做个调解人,正在这时候,白珏抱着白潇下楼来,中断了渐渐在两人之间燃起的战火。 “我带小潇去酒店。”白珏一眼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祁墨身上:“我暂时不回去,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祁墨点头。 虽然容七囔着要留下来,但祁墨不同意,顾以南又在旁虎视眈眈,最后容七受不了,自己跑了。 顾以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来去匆匆。房子里只剩下祁墨与沐清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沐清欢正打算去做饭,被祁墨从背后抱住,她缩着不敢动,期期艾艾的道:“怎、怎么了?” “陪我睡会儿。” “可是我……等等!” 祁墨的邀请,沐清欢不管是站在什么立场,都拒绝不了,何况祁墨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拖着她就上了楼,没等沐清欢说半个字,便将压在了床上,热吻随之而至…… 沐清欢脑海里顿时响起四个字:白日宣淫! 失神间,衣服已经离体而去,她艰难的从祁墨的亲吻里喘了口气:“窗……窗帘……” “不用管。”祁墨将她的脸扳回不,加深了那记长吻。沐清欢只觉得脑子里浑浑沌沌的,身体飘飘然如同飞在半空里,再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唇齿交相的声音,在这天光弥漫的房间里,透出几许令人脸红心跳的淫/靡。 微敞的窗户,几缕天光照射进来,窥视着这满室春/色。 被进入的那一刻,沐清欢无声的扬起脖子,急促而艰难的喘息着,下一刻,祁墨吻住她嫣红的红,将那些破碎的申吟全数吞咽…… 颠鸾倒凤,直至昼尽夜临。 313.第313章 第一个朋友 “你这份工作一点儿都不刺激,要不然你来跟我混吧?”容七大咧咧的坐在沐清欢的办公室里,一面翻着她看不懂的专业书,不住了瞥向一脸认真的在本子上记录着的沐清欢。 听到这话,沐清欢没有反应。 距离容七到南城至今,已经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容七说她自己是被逼着来祁墨这里帮忙的,但实际际上,沐清欢根本不知道没看到她帮过什么忙,每天都跟着自己来医院混日子,她自己来了算,就在昨天,她居然把白潇也拖来了。 此时白潇靠窗立着,环抱着胸,一副谁也不要跟我说话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失去跟她攀谈的勇气。 一个静如处子,一个动如脱兔……沐清欢夹在中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庆幸自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小市民。 像容七刚才的话,她这几天天天都能听到,开始还跟她辩论一下自己这份工作的好处,可是现在,根本连反驳都懒得张口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容七就是无聊才没话找话的。 容七见沐清欢不作声,于是将矛头转向白潇:“白大小姐,听说你喜欢自己的养父?你口味够重啊?就白珏那货,也能把你迷得团团转?你眼被戳瞎了吧?” 容七向来说话耿直不爱拐弯,而且熟悉之后,沐清欢甚至怀疑,她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太会说话,所以每次她想找谁麻烦的时候,总能一针见血,刺激得对方想掐死她。 沐清欢没业得及阻止她的话,白潇冷冷的眸光扫过来:“再听到这种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容七哈哈大笑,吹了个口哨,扬着下巴道:“白大小姐生气了?可是我这个偏偏从来不受人威胁。白珏……” 不管她说的什么,在突然出手的白潇的攻击下,什么话都吞了回去。 小陈刚才路过,听到声响推开门看了一眼,沐清欢无奈的对她摆摆手,让她把门关上,望着两个动手的女人,她清了清喉咙:“容七,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就打电话告诉顾以南你在我这里。” 下一刻,容七甩开白潇到了她面前,悲痛欲绝的握着她放在桌上的手,不敢置信的道:“你居然这个面瘫妹合起来欺负我?亏我一心一意的对你,你真是太坏了!” “你要是不撩拨她,她也不会跟你动手。”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她长叹了口气:“两位美女,我这里是医院,你们要实在是气场不合互相看不顺眼,也请不要在这里动手好吗?”她真的很为难的! 容七哼了两声,坐了回去,继续翻看沐清欢的那些专业书。 白潇气息不匀,看默然的看了沐清欢一眼,苏潺就是因为这个人,才会落得那种下场吗? 她去看过苏潺一次,纵然对她三番几次想要沐清欢死的行为不敢苟同,但是祁墨为了这个沐清欢居然不顾往日情份,不仅打断了苏潺的腿,还将人关了起来。美其名曰治疗,但其实苏潺和她都明白,祁墨这是要把她圈禁起来了。 苏潺对沐清欢可谓恨之入骨,可是从白珏那里知道关于沐清欢的资料,这个人却根本没有除掉的必要。 可是苏潺口中的沐清欢跟资料上出入太大,苏潺说话一向自我,作不得准,但是能让祁墨连情份都不顾的,她很好奇沐清欢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只是想不到,她会碰上七重门的人,那些人就像附骨之蛆,怎么甩都甩不掉。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被沐清欢所救。 沐清欢见她又不说话了,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多看了她几眼。 正好这时,小陈又跑了过来,急声道:“沐医生,你快过来!” “出什么事了?” “张小安失控伤人,现在情况很不稳定,主任让我来叫你。” 沐清欢急忙奔出去。 容七将门关上,扔下书本,坐在办公桌上,看着一言不发的白潇,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转动着:“白大小姐不是来跟沐清欢做朋友的吧?” 白潇不搭理她。 容七毫不受影响,那张貌似天真的脸孔下藏着几分凌厉:“她是我罩着的人,定情信物都给她了,如果你想对她不利,就别怪我不客气。” 白潇冷哼一声。 “呐,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哦,她是我容七交的第一个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容七支着下巴思索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那个苏潺你认识吧?下次见了她,记得帮我警告她,让她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白潇眼睛里精光一闪,容七跳下桌子,吹着口哨离开办公室。留下她一人,望着桌上沐清欢放着的一张照片发呆。 那是一张合照,上面的祁墨,嘴角含笑。 “这一块,是七重门的秘密基地。”白珏指着面前地图上某个被红笔标注出来的地方:“G城监狱旁边,这个地方,我的人去探查过几次,总是无功而返。” 祁墨盯着地图,眼里闪动着睿智的光:“你确定这个地方七重门的地盘?” 白珏收回手:“八九不离十。”眉头皱了皱,沉声道:“我再确认一下。” “不要打草惊蛇。”祁墨指向另一处:“这里,S市临海地段,是游客汇集的地方。可是没人想得到,在这一带有一个实验室。” “你找算什么时候出手?”白珏摩拳擦掌有些迫不急待,最近处处受到七重门的制衡,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祁墨却道:“我们必须保证一击得手,否则依照七重门的作风,如果让他们有反抗的力气,我们也讨不到好。”扫了眼一旁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杂志的顾以南,祁墨道:“这里是顾家的地盘,要动的话,必定要万无一失才行。” 顾以南身子往后一靠,邪邪一笑:“不动声色的除掉七重门在这一块儿的势力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三个男人各有所思,突然顾以南放下杯子,拍了拍大腿,起身道:“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贸然行动,必定会打草惊蛇。” 314.第314章 攻心宝典 他来到两人之间,指着先前白珏所指的地方,说道:“这里,你说八九不离十,但是对付七重门,咱们必须要有绝对十分的把握。还有这里,”他看向祁墨,“这是我家的势力不错,但是这里每天人流量太大,我们毕竟不是七重门,在这一点上,我们做不到七重门那样孤注一掷,所以只能想办法断掉对方后路,然后再进行打击。” 白珏道:“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错了。”顾以南唇角一勾:“一直以来,我们在明,对方在暗,这让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比对方慢一步。” 与祁墨对视一眼,祁墨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顾以南的意思,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白珏道:“你的意思是说,以这两处为突破点,让我们转明为暗,等到养肥了它,再伺机而动?”他看了看顾以南,又看了看祁墨,客观的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七重门的势力错综复杂,你们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方面,他们比我们有优势,所以我认为,把我们的势力由明转暗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对付这些,”他修长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两处,“一定要快狠准,杀它个措手不及!” 顾以南托腮深思,半晌,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望向祁墨,后者双手撑在桌沿,沉默了良久。 三人都没有说话,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祁墨头也没抬,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房门一开,墨帆走了进来。 他对白珏点了点头,然后给了祁墨一份资料。 顾以南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祁墨道:“S市实验室的资料。” 白珏与顾以南对视一眼,立即凑了过去。看完只觉心惊肉跳,两人望向祁墨时的眼神都变了。 白珏道:“你在七重门里有人?” 祁墨却是笑了笑:“七重门也不是铜腔铁壁,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死心塌地的。”他迅速的看完,递给白珏:“墨帆最近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动向掌握的这么清楚。” 夜幕时分,白珏与顾以南陆续离开。祁墨拍了拍墨帆的肩,道:“辛苦了。” “不会。”墨帆的话,永远这么少而明白。 “去休息吧。”看着墨帆眼下青黑,就知道他这些天来有多累,祁墨了解他的脾气,事情没办完,他肯定不会给自己太多的休息时间。 没一会儿,沐清欢拎着购物袋回来了。 跟祁墨招呼一声,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祁墨盯着她忙碌的背影看了许久,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回到书房,拨了电话给祁东:“小东,我有事问你。” “咦?大哥!有什么事你问吧!” 祁墨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祁东以为手机出了问题,看了下,确实还在通话中,他一连喂了几声,才听到祁墨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问道:“你跟你那些小情人,是怎么保持感情热度的?” 祁东花了半分钟去适应自家大哥的这种陌生的口气,又花了半分钟去消化他的话,最后方才明白,他大哥是在请教他。 他无所不能的大哥,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哥,居然纡尊绛贵的来请教他这种感情的问题。 他顿时沸腾了,舔了舔嘴唇,道:“哥,你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烦恼吗?是跟大嫂步入了感情的倦怠期?还是现在发现原来大嫂不是真爱,你找到了新欢?” “祁东。” 只有在祁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叫他。而现在,祁东自觉的把他的不高兴理解为‘恼羞成怒’。他替简瑜掩了掩被子,走出病房,欢快的道:“哥,女人都是感情动物,你每天甜言蜜语,不断的制造浪漫与惊喜,这样她就会越来越离不开你,最后化成一汪春水,永远对你不离不弃……哎哥!大哥喂?” 祁墨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了,这种事情问祁东,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祁墨懊恼的来回踱了几步,下面传来沐清欢的声音:“祁墨,下来吃面!” 坐到餐桌前,祁墨时不时看一眼沐清欢,后者慢条斯理的吃都会,很快吃完,起身准备收碗,一看祁墨还有大半碗,微愣:“不合口味么?” “不是。”祁墨移开眼。 沐清欢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心里想着事情也没有注意到祁墨跟平常不太相同的脸色,说道:“既然不是,那就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之后你把碗放在水槽里,我等会儿下来洗。” 说着就去了楼上。 祁墨头一次有了被忽视的感觉。 真是……不怎么爽呢。 顾以南缓缓地开着车,悄悄的跟着前面走路都一跳三蹦不正常的容七,蓦地接到祁墨的电话,随口道:“我才刚从你那里出来没多久,你不会又想让我过去吧?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去看你跟沐医生你侬我侬相亲相爱的情景。” 祁墨道:“你一般都是怎么追女人?” 顾以南怔了下,陡然失笑:“我说,祁大少爷,你想追谁?”没有得到祁墨的回答,他笑道:“好吧,我有攻心宝典,要不要?” 隔了几秒,才听到祁墨幽幽的应了声:“拿来。” “行,待会儿回去我传给你电子档。”顾以南收了电话,然而前方的容七也不见了踪影。 沐清欢洗了碗,对祁墨招呼了声,便径自去了卧室。 祁墨:“……” 这一晚,祁墨在书房呆到半夜。 沐清欢以为他在处理公司的事情,便没有打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祁墨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亮堂堂的卧室里,沐清欢拿书盖着脸睡得正香的画面。 脑子里咔的蹦出一行行黑字,全是顾以南那攻心宝典上的,其实有一项,特别符合此情此境:如果她不小心睡着了,一定要将她吻醒,然后用温柔的口气,将甜言蜜语说给她听,因为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最没有防备的。 315.第315章 真是般配 沐清欢半醒半梦的感觉到有东西在咬自己嘴角,梦里是一只恶心的大蟑螂,啪地一巴掌挥了过去! 世界安静了。 随即…… “沐、清、欢!” “唔……”沐清欢缓缓睁开眼,一看到祁墨俊脸上那触目惊心的手指印,再联想到自己刚才梦里挥出去的一巴掌,她明智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晃悠悠的起身,扑到了床上,然后抱着被子一滚…… 睡了。 祁墨:“……” 第二天,沐清欢做好了早餐,祁墨脑子里叮地一声,浮出了攻心宝典里的一句话:她的嘴角有东西沾上的时候,凑过去近距离的伸手替她擦掉,或者吻掉更好,然后说一句: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可爱呢…… 沐清欢吃着吃着,发觉了不对劲,她喝了口牛奶,放下的时候看到祁墨的眼睛沉了些。她眨眨眼,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祁墨,你还好吧?” 祁墨的视线,落到了她沾着牛奶的嘴角,他伸出手,轻轻拭着她嘴角,那句‘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可爱呢’在嘴里滚了几圈就快要说出来的时候,沐清欢往后一退,拿起纸巾擦了擦,不好意思的道:“我自己擦呵呵……” 扫了眼时间,她急忙起身,拎着包包往外冲:“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半空里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收了回来。祁墨默默地继续吃着早餐…… 沐清欢一下车,目送恒叔离开,一转眼就看到了倚在医院外玻璃墙边的容七,见了她,容七道:“你每天都来这么晚么?态度不积极啊!” “……”沐清欢道:“你怎么又来了?你一天到晚没什么事情做吗?” “本来是有的。”容七跟着她走进电梯:“可是我暂时不想干。” “……”真是任性。 容七长相纯真,性子直率,这几天没少引起注目。尤其是年轻未婚男医生,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各种旁敲侧击的向沐清欢打听容七的事情。 今天她穿了身中国红的羊毛大衣,那红艳艳的色泽衬的她皮肤格外的晶莹剔透有光泽。沐清欢明显的感受到,两人所过之处,引起了一阵阵抽气声。 她回头看了眼容七,后者一脸无辜:“看我干嘛?”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她问。 容七道:“你看我像是会喜欢别人的人吗?你还不如我有没有恨的人。” “那你恨谁?” “顾以南。” 正好,沐清欢推门进去,她的办公桌后,露出了顾以南一张大大的笑脸:“嗨,沐医生。” 紧接着看到容七,温柔的笑变成冷笑:“这不是小野猫么。” 容七顿时心生防备,面上不露声色:“原来是顾贱/人。” 两人视线一碰撞,那叫一个腥风血雨电闪雷鸣,眼看有可能发展成实质性的博斗,沐清欢连忙挡在中间,隔断了彼此的视线,看着顾以南道:“你怎么进来的?” 顾以南道:“你家的小助理请我进来的。” 沐清欢暗想,下次一定要好好警告小陈,不要随便把病人以外的人放进来。 沐清欢挑眉:“你有事?” “有事。”顾以南起身,笑眯眯的望着容七:“最近无聊,想抓只野猫回去玩玩,想到你这里有现实的,就来碰碰运气,想不到真让我给撞上了。” “什么碰碰运气,你就装吧。”沐清欢一点儿没客气,将围巾取下来挂在一旁,说道:“纨绔子弟真是让人不喜欢。” 顾以南故作伤心的道:“好歹我也曾是你的追求者之一,就算你最后选择了祁墨,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沐清欢微微一笑:“一般人我也不会这么直接,要不是看在曾经你是我的‘追求者’的份上,你早就被轰出去了。” 顾以南撇撇嘴:“真无情。” “谢谢赞美。” 顾以南就是喜欢她这种脾气,有时候傻里傻气,有时候又精明嘴利,可惜啊,她喜欢的不是自己。 容七一直幸灾乐祸的看着,见到他神色中稍纵即逝的无奈,心里别提多爽了。未料到,顾以南突然过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笑得像只狐狸:“在外面玩够了,该跟我回去了吧?” 容七有些怔,看了眼正拿一双八卦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沐清欢,再看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顾以南,她默了默,扬眉一笑:“回……你妹!” 说出手就出手,一点征兆也没有。沐清欢生怕两人把事情闹大,再加上容七那副想弄死顾以南的样子,她都想直接叫急诊了。 可是很快,顾以南就完全压制了容七。毕竟他有备而来,容七比较被动,再加上身手又不及他,被制伏之后差点呕死。 “顾以南,你就是这么对待合作伙伴的吗?”这个时候,容七还是那一脸的笑,那份从容洒脱,连沐清欢都开始对她心生钦佩之情了。 顾以南将她抵压在墙面上,嘴角扬起迷人弧度:“北宫让我多照顾照顾你,身为合作伙伴,我怎么能拒绝他的委托呢?”口气一变:“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把你压着走?” 容七抖开他的爪子,理了理衣服,道:“本姑娘自己走。”当着沐清欢的面儿,好多事情不好解决,既然这姓顾的自己找上门来,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么一想,她笑得更加愉悦。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怀好意。 身为旁观者的沐清欢突然噗哧一笑,两人同时转头看她。她忍着笑说:“还别说,你们俩挺般配的……” “谁跟这个变态般配!”容七立即反驳,迎上顾以南似笑非笑的脸,真是恨不得把这张脸揍成猪头。 两人一出医院,就动了手。容七下死手,顾以南也不敢小觑,最后身上衣服被划了几道口子,才堪堪把人压住,为了让她听话,他直接一记手刀把人劈晕了。 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摸出手机。 “祁大少爷,电灯泡我就帮你处理了,接下来的时候,就交给你自己了。祝你出师大捷!” 挂了电话,顾以南看了眼晕倒在她臂弯里的容七,心情愉悦了不少,一把将人抱起,走向停车场。 316.第316章 惊喜和礼物 没了容七,沐清欢突然觉得办公室冷清了不少。这几天容七天天来,总是有很多话说,她渐渐地习惯了她的存在。 突然没了这么个叽叽喳喳的人,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 幸好很快有情况发生,她很快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今天一个刚被送过来的中学生,因为曾经遭到异性的侵犯,致使她对男生有一种疯狂的敌意。连续几天,她已经伤了不少同学。 最后家长被迫将她送来这里,希望能够让她得到帮助。 沐清欢去的时候,枫荛已经到了。 “怎么样?”她问。 枫荛看着睡在病床上的小女生,神情怜悯:“被送到这里,她觉得父母抛弃了她,情绪一直很激动,刚才给她打了镇定药,等也醒来再说吧。” 沐清欢发现他眼下青黑一片,担忧的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看你的样子,最近没睡好?” “也没什么,一些私事。”枫荛笑问:“中午一起去外面吃个饭?” 沐清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幽静的餐厅,钢琴声悠扬。 沐清欢切了一块牛肉放嘴里,对面的枫荛问:“对于刚才那个孩子,你有什么看法?” “暂时不好说,等她醒来,进一步接触一下之后,我才能下定论。”沐清欢道:“刚才我就有个疑问,后来忘记了。她父母为什么没来?” 枫荛切着牛排,讽刺的道:“因为忙着赚钱。”见沐清欢微讶,他不由失笑:“没什么好惊讶的,这种情况你又没有遇见过。小女生的爸爸是二婚,继母有自己的孩子,因为在意声誉,他们不想让人知道家里有人被送进医院看心理医生。”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他们一开始送的是精神科,可是那边科室的医生认为小女生正常,她之所以会有那些暴力行为,完全是心理问题所致。所以就交给我们了。” 沐清欢哦了一声,饭吃到一半,枫荛道:“那本记录资料,你还在研究吗?” 沐清欢一愣,叹了口气:“没有了。”她说:“你知道吗?我越是研究,就越控制不住想去试一试,你也知道,我一直着力研究这个方面的问题,现在突然有人把别人的研究成果交给我,而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时候,我总觉得,再研究下去是个错误。” 她摇摇头,苦恼的道:“这种感觉吧,啧,说不清。就好像在一条胡同里呆太久,突然有人开了一扇门给你,但是你想过去,却又因为感受到门后面暗藏的危机,而裹足不前。” 枫荛取笑:“人之所以烦恼,就是想太多。你在怀疑对方有不良企图的时候,何不换个角度想想,你所获得的,未必就是坏的。学习学习,学好了就是自己的,未必就一定是坏事,说不定会是一条新的出路。” 沐清欢怔了下,嘿嘿一笑:“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我全身发寒呢。”她往前凑了点:“说真的,你不好奇?” 枫荛眼里带笑,温声道:“好奇什么?” “那个周放,和那个实验室啊!”沐清欢压低声音:“还有那本记录,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吗?” 枫荛失笑:“我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咨询师,俗称心理医生。” “切。”沐清欢嘴上不屑,可是心里头却是有了计较。 两人吃过饭,回到医院。下一刻,就被满办公室的花海给惊到了,小陈兴奋的满脸通红,眼睛像星星一样忽闪忽闪的望着她。 沐清欢一愣:“小陈,你恋爱了?” “哪有!”小陈暗捺住兴奋,激动道:“沐医生,这是送给你的!” “我的?”沐清欢看了枫荛一眼,后者正望着满屋子里的红色玫瑰,嘴角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小陈忙点头:“是啊你的!还有还有,你看!”她指着花海中间的某个红色的几乎与花融为一体的锦合,道:“快把礼物拆开吧!好想看哦!” 沐清欢一头雾水的从一堆花里挤进去,拿着那A4纸那么大的盒子,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嘭地合上! 速度快的除了枫荛,谁都没看清。 小陈在旁边乍呼呼的问:“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沐清欢脸上一阵红白交替,半晌,她故作平静的道:“没什么。” 小陈一脸可惜:“没什么你把盒子捂那么紧。真想看呐……” 沐清欢一想到盒子里的东西,恼羞成怒,道:“去工作!” 小陈离开,沐清欢红着脸看向枫荛,枫荛忍着笑,肩头微颤,又故作淡然道:“嗯,我也去工作了。”一时没忍住,笑了一声,立即咳嗽了下掩饰。 沐清欢的脸更红。 走到门口枫荛突然回头,笑问:“你跟祁墨,关系很不错么?” “啊?”沐清欢大脑有点短路。 枫荛已经离开:“没什么,随便问问。” 等到没人了,沐清欢赶紧把门关上,重新打开那盒子,里面躺着一套性/感的情/趣内衣,一张小粉色的卡片,写着一行字:期待今晚你穿上它的样子。 署名:祁墨。 沐清欢捂住脸,有点像做梦一样,祁墨居然会送她这种东西,简直…… 太闷/骚了! 祁墨打了个喷嚏,正在报告这月公司业务状况的祁恒停下来,担忧的问:“少爷,感冒了吗?” “没有。”祁墨说:“你继续。” 祁恒又继续,可是没一会儿,就发现自家少爷根本没有在听,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少爷?少爷?” 祁恒连叫了几声,祁墨终于有了反应,说的却是:“不知道顾以南买的什么……” 祁恒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买的什么?” 祁墨回过神来,淡淡道:“没什么,我让顾以南买了点东西送去给沐清欢。” “下次这种事情,少爷直接交待我就行了。”祁恒道。 祁墨看着这位中年男人,想到他还没有结婚,不禁问:“恒叔,你为什么不结婚?” 被问到这种私人问题,祁恒顿时受宠若惊:“少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317.第317章 男未婚女未嫁 “好奇。” 祁恒心道,少爷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嘴上没有迟疑,说道:“没有遇上中意的。” “哦。” “少爷,您最近……好像特别在意夫人?”祁恒已经不只一次发现祁墨走神了,而且每次回过神,他最先说到的就是沐清欢。 祁墨道:“有么?” “有。”祁恒将文件放在他桌上,后退一步,沉默少顷,说:“少爷是不是因为苏小姐对夫人做过的事情,所以想要弥补?” “弥补?”祁墨又失神了。 祁恒叹了一声,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以前想要少爷活得比较像普通人一点,有点人情味儿一点,不要总是那么冰冷冷的样子。现在少爷跟以前相比,确实有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他又觉得,少爷还是适合神坛。 现在因为一个沐清欢,他已经离神坛起来越遥远了,估计很快,会变成一个掉进爱情里的小男生…… 想到祁墨带着温柔的笑,牵着沐清欢的手行走在人行道上,或者偶尔替她摘下一两片不小心坠落在她身上的枯叶,或者偶尔浅吻她额头的一幕……祁恒就止不住的全身发颤! 太不能想像了! 走出办公室前,他回头看了眼祁墨,嗯,幸好少爷虽然在意夫人,至少还是这么的冷傲霸道有魅力,而不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男生。 如此一想,他的心顿时放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他家少爷依然英明神武,这就够了。至于爱情么,不过是生活调节剂而已。 只是祁恒想不到,他英明神武的少爷,在看到沐清欢穿着那一身红色几乎遮不住任何春光的情/趣衣的时候,饶是他自控力再怎么强,也只能举白旗投降。 当然了,真正的事实真相,是这样的…… 沐清欢捧着那个盒子从医院出来,一路上看谁都觉得对方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全程脸色就没有正常过,最后终于回到别墅,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以为自己心理够强大,现在总算知道了,原来她也只是普通的女子一枚。 回到家,她偷偷摸摸上了楼……别问她为什么偷偷摸摸,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这样与众不同的礼物,她……害躁! 一件小内衣,两根线,两块布,堪堪能遮住最重要的部位,红艳艳的色泽,在灯下格外的撩人眼。一件冰绡似的外衫,她提起来一看,透明仿佛无物。 她又拿起那张小纸条,犯了难。 真的……要穿? 要不,先试试?说不定不合适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去洗了澡,研究了半天,把那一身穿上,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只有四个字:不堪入目! 想脱下来,可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太过紧张,忘记了带浴袍。 幸好祁墨不在,她想,拉开门,一脚踏出去。 同时,咔嚓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 然后,局面就变成现的这副样子了。 等到沐清欢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按在了床上,祁墨的吻令她窒息,带着恶狠狠的惩罚的意味。 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当祁墨垂眸看到她身上的‘清凉’的衣服的时候,眼神迅速变得暗沉沉的,危险之极。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仿佛竭力的在压抑着什么。 沐清欢脑子有些晕,等到气匀了,道:“你怎么会回来?你回来不会敲门吗?” “你的意思是,这身衣服你是穿给你自己看的?”祁墨眼里含笑,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通红如番茄的脸蛋,小腹一紧,有股邪/火在四肢百骸间流窜。 沐清欢瞪着他:“要不是你买了送给我,还说什么想看我今天穿出来给你看,你至于去浴室试吗?还说呢,我今天可丢脸死了,老师都看见了,我正直本分的形象全都毁于一旦……唔……” 看着那不断张合的红唇,那撒娇一般抱怨的口气,让祁墨最后一点自控力也荡然无存。 他的手划过之处,引起沐清欢阵阵颤粟,周遭的空气如同被剥夺了一般稀薄,她只能急促的喘息,想要获得更多。 可是下一刻,祁墨的吻再度攀了上来,一切已经失控…… “求求你,祁墨……唔……不要了……” “不要?”祁墨的笑容邪肆非常,他将她抱起,轻轻将被汗湿了的发理到耳后,他附在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几乎灼伤她的耳廓:“我们……去浴室,好么?”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就像羽毛一样扫在她心间。沐清欢只是浑浑沌沌听到去浴室,以为是要去洗澡睡觉,忙不迭的点头:“嗯嗯!” 直到被压在浴室的镜子里,被祁墨强迫的抬起脸看到自己的样子,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透明的衣挂在身上,如同一层朦胧的纱,沾了水贴在身上,透着极致的诱/惑,祁墨一阵口干舌/燥,啃/咬着她的后颈,动作却未曾间断,每一次冲/撞,都仿佛要将她的心都要冲撞出来。 当那灭顶的欢愉将她淹没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祁墨的声音在耳边那样温柔:“清欢,你真美!” 热气氤氲的浴室,被水东蒸汽熏的模糊的镜子,倒映着两具紧紧相贴的身影,低死缠绵,似乎永无止境…… 一夜未休。 一夜未休的,还有另外的两个仍。 简瑜默不做声的半倚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神情似乎疲倦之极。 祁东坐在一旁,想抽烟,又放了回去。余光扫到桌上放着的花,怒气又上来了! “那个人跟你真的没关系?” 这是他第十次发问了,自从昨天那个与简瑜相亲过的男人来看她并且送了这束代表爱情的白玫瑰后,祁东就炸毛了。 简瑜实在是不想搭理他,在此之前,她被强压的账还没跟他好好算呢,他这么一她戴绿帽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祁东见她不说话,放软了声音:“简瑜,你真的要跟那个男人好?” 简瑜冷冷道:“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好?” 318.第318章 我跟你没玩 “我不同意!”祁东说完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挪过去坐到床畔,拿起简瑜的小手,轻声道:“你都愿意为我挡子弹了,那就证明你喜欢我。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好?” 简瑜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次,我才不会给你去挡子弹。”祁东脸色一变,她冷冷道:“他么的太疼了!” 祁东想起那天她苍白的脸色,心顿时软了,想凑过去,简瑜眼一瞪:“滚!老资要睡觉!” 要不是她身体还没康复,祁东真想把她压在身下啪啪啪,压的她说不出话。 隔了半天,他以为简瑜睡了,俯身正想偷个香,简瑜蓦地睁开眼。两人都怔了一下,祁东去势不减,在她嘴上重重的亲了一下,但是脸色仍然不是太好看:“我告诉你,以后你不许给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谁管你。”简瑜冷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再说了,你算老几啊?” 简瑜推开他,嫌弃的道:“走开走开,不要挡着我的空气。反正你不喜欢我,别老是在这里百碍眼,该干嘛干嘛去!” 祁东登时怒了:“谁说本少爷不喜欢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几秒之后,祁东的脸色透出些许不自然,简瑜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随即嚣张霸气的道:“去,把我手机拿来。” 祁东瞪了她一眼,把手机递给了她。 简瑜懒得抬手,翻了个白眼命令道:“打我家小欢欢的电话,告诉她我想喝鸡汤。” 祁东拨了电话,摁了免提,不情不愿的道:“自己跟她说!” “我他么是伤患!” “你伤的肩又没伤嘴!” 简瑜嘴一扁,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你吼人家……” “……”祁东拿她没办法:“行行行我说我说,你别装纯行吗?看到你这副样子我想去死。” “喂……啊!祁……唔……” 电话一接通,奇怪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因为摁了免提,这边的两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简瑜与祁东对视了一眼,祁东正要挂断,简瑜却是没管,惊讶了一下之后,自顾自的说道:“小欢欢,我要喝汤。” 那头传来一阵唇齿交/欢的声响,简瑜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继续说:“鸡汤,要老母鸡,饨烂一点,哦对了,别放太多姜。” “祁墨,你放开……”随即又是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 简瑜沉默了一下,道:“纵欲过度老得快,二位千万保重身体。” 随即把电话挂了,一抬头发现祁东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灼热…… 简瑜垂眸,缓缓的伸出腿,狠狠踹了过去:“给老资滚去浴室冲冷水!!” 沐清欢听到断线的嘟嘟声,想死的心都有了,奈何某男人精力太好,很快便在他的热情里,分不清东西南北。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沐清欢口喝的不行,便下了楼,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她也没看太仔细,以为是祁墨,便道:“下次再这样,我跟你没玩!” 一出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她吓了一跳,径自去倒了杯水,回到客厅里见到沙发上的人,一口水喷了出来! “墨帆?”她惊讶的看着墨帆,随即想起自己此时的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发觉墨帆的视线在自己胸口停留一瞬随即撇开,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墨帆的脸似乎有些红。 她低头一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着纵情的痕迹 轰! 她的脸顿时犹如火烧,急急忙忙上了楼。 换了身衣服下来,墨帆还在原处。 她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给他倒了杯水,没话找话,说:“最近没看到你,你很忙吗?” 墨帆点头。 “哦哦,那也要注意休息。”沐清欢随口应了句,就又没话了。 倒是墨帆仿佛对刚才的事情浑然不在意,看了她几秒,问:“和好了?” “嗯?哦,是啊。”沐清欢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想起上次自己那副样子全被面前这个人看了去,有些腼腆的道:“上次,谢谢你。” 墨帆没说话,但看他神情,对那件事情根本没有在意。 祁墨接了个电话,一进来就看到沐清欢半是娇羞半是欢喜的坐在墨帆对面说着什么,顿时有些吃味。 “沐清欢,你不饿吗?”他冷声道:“厨房里有吃的,自己去热热。” 本来就是见不得她对别人露出那种表情想支开他,想不到沐清欢张大了嘴,吃惊不已的道:“你又做了黑暗料理?” “……”祁墨眼角抽了抽,平静地道:“叫人送来的。” 沐清欢顿时松了口气。 墨帆道:“让我去你公司。” 祁墨从沐清欢的背影收回视线,沉吟片刻,说道:“你觉得内鬼在公司?” 墨帆点头。 早在之前,两人就怀疑他们的人里出了内鬼,公司最近有很多机密被泄露出去。而且内鬼还很多,幸好祁墨早有防备,避免了失识。 只思考几秒,祁墨就有了决定:“行,我去恒叔身边。具体负责事项,明天去公司再说。” 墨帆起身要离开,祁墨叫住他:“墨帆。” 墨帆驻足。 祁墨道:“你喜欢沐清欢么?” 墨帆眼神微闪,没有丝毫思考:“不喜欢。” 祁墨似乎叹了口气,墨帆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声轻叹是他的错觉一般。 他道:“我走了。” “好。” 沐清欢端着一盘饭菜出来,没见着墨帆,便问:“墨帆又走了?” 祁墨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以后不要对别的男人露出刚才那副样子。” “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祁墨扔下一句,上了楼。 留下一头雾水的沐清欢咬着勺子瞪着他的背影瞪得眼睛都疼,末了啐了声:“真是比女人还善变。” 祁墨始终没有把送礼物的顾以南卖给沐清欢,毕竟他是直接受益者,况且出卖朋友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只可惜,等到沐清欢回过神来,那东西已经被扔进垃圾埇了。 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头,给祁墨打下一个新的标签:闷/骚。 319.第319章 惊喜与惊吓之间 漆黑的夜,一道黑影在昏暗的巷子里,窜了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不久,有人从昏暗处走出来,站在了飞蛾盘旋的路灯下。血腥味从他手上散发出来,一滴一滴,鲜血落入尘土里,直到他离开,那血腥味不仅没有消散半分,似乎更浓郁了些。 整条巷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十几分钟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仍从暗处爬出来,身上的伤惨不忍睹,鲜血在他身后拖了一地,犹如鲜红的锻带,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阴冷的色泽。 他一路艰难的爬出去,不远处,就是人来车往的大街,他努力的伸出手臂,想呼救,但是却发不出来声音。喉咙被割,他的生命挣扎在生死之间,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人伸出手来,就能将他从黑暗里拉出去。 可是最终,谁也没来。 第二天,沐清欢经过医院外的报亭,看到一份报纸上,用黑色字体写着一行大字“某著名精神科权威医生深夜被残忍割喉,身中数刀身亡!”这样的字眼。 她拿了一份,看了一下内容,不禁为之惋惜。 这个人,她见过。 虽然此人品格不太为她所喜,但那人确实有几分才能。海归医学硕士,发过多篇文章,是不可多得的专业领域里的侨侨者。 除了惋惜,她也只是和撰写这篇报道记者一样,期待着能早日找到凶手。 去乘电梯的时候,一个穿着普通职业装的男人匆忙与她撞了一下,她差点被撞倒,对方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大步离去。 电梯门一开,枫荛在里面。看到沐清欢诧异了一上:“来这么早?”他扬了扬手里的早餐:“吃过没有?我买了两份。” “没有呢。”她抖了抖报纸,问道:“这报纸看了么?这个被害者不就是上次我们出差的时候见过的?当时他来找你攀谈来着。” 枫荛看到报纸上那张模糊不清明显被处理过的图片,眼中浮了冷色,语气波澜不惊:“不记得了。” “哎,真是太可惜了。”沐清欢叹道。 枫荛没作声。 等到电梯门开的时候,沐清欢隐约听到一句:你如果知道他手里有多少人的性命就不会觉得可惜了。 只是等她看去,又不确定他到底说了没说。 枫荛笑道:“发什么呆呢,出去啊。” “哦哦。”沐清欢走了几步,问:“枫荛,你刚才说话了吗?” 枫荛睨了她一眼:“你出现幻听了?” “……”沐清欢道:“当我没问。”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意外每天都在不断的发生。一个精神科医生的死,惊起的波澜那么的微不足道,只是这现实的海洋里,一片小小的波浪,很快就被更大的波涛所覆盖。 沐清欢一连几天,每天都活在惊喜与惊吓之间,祁墨每天花样骚扰,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她一次成为医院八卦关注的焦点。 没几天,沐清欢就开始明白,原来那天的玫瑰花海情/趣衣,还是最收敛的礼物。此后不管是一行名车拖着巧克力,铺上红毯用热气球书写爱的宣言;还是之后直升机抛彩带漫天洒红糖,都那么的让人惊吓。 医院本来是救死扶伤医病治患之地,几天下来让祁墨折腾成了‘人民广场’,好些人争相来看那些花式百出难得一见的礼物,最后遭到了许多病人的投诉,直至沐清欢被叫到院长办公室。 院长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沐医生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秀恩爱,对于这种行为,我向来是支持的,毕竟社会风气如此嘛,再者,偶尔秀一秀也能促进夫妻情侣间的感情。当然前提是,不干涉到别人的情况下。-旦越过了这条线,你就得重新考虑考虑你们秀恩爱的方式了。最近,我接到不少投诉……” 沐清欢汗颜,连忙道:“对不起院长,我保证,从明天开始,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院长和蔼的笑了:“我就知道,沐医生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毕竟她的才华与能力都摆在那里,而且沐清欢自工作以来,待人一直温和有礼,院长自然不会对她多加苛责。又安抚了几句,便放她离开了。 这几天祁墨忙得很,每次沐清欢睡着了他才回来,她还没醒,他就又走了,所以她一直找不到谈话的机会。 可是现在,不得不好好聊聊了! 一冲出去,她就给祁墨打了个电话,彼时,祁墨正在听顾以南报备这几天他的‘工作成果’,顺便询问一下沐清欢的反应,根本她的反应,再进行下一轮战术。 祁墨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想知道她的反应,等我接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沐清欢严肃的叫了一声:“祁墨?” “是我。” “你今天回去吗?” “现在在路上。” “好,你等我。” 沐清欢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丁点高兴兴奋的感觉,顾以南听他这样说了沐清欢的反应过后沉默片刻,道:“她一定是惊喜过度,还在消化当中。她不是说让你等她么?你回去等着她的召唤吧!” 祁墨挂断了电话,阻隔了他不怀好意的笑声。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挂了电话的顾以南,坐在沙发上笑得眼泪横流,跟刚才电话里一本正经替他分析‘敌情’的态度大相径庭。 容七颓靡的歪坐在一旁,见他神经质的大笑,忍不住出言讥讽:“迟早有一天,你这种人会不得好死。” 顾以南回头,看着窝在单人沙发里的她,脸上的笑容像万花筒似的,一会儿一个样。他道:“我乐意用十几岁小男生写的东西糊弄祁墨,你有意见?” 容七道:“他如果知道你坑他,可就好玩了。” 顾以南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小野猫,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么?” 提起这个,容七就恨不得咬死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力气,从来没有体会过任人揉捏却毫无反抗之力的经历的她,这一次可真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320.第320章 有病,要治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顾以南,冷声道:“姓顾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是么,我很期待。”顾以南居高临下的笑睇着她:“在此之前,你还是得求我,甚至雌伏在我身下,却反抗不了。” “变态!” “呵,说起变态,谁比得上你?”顾以南弯腰捏住她的下巴,生生的将她提起来,一手揽住她的腰,薄唇凑到她的嘴角,轻柔的道:“对付一只野猫,先扒光你的爪牙,你自然变乖乖变成温顺的加菲猫。” 说罢他松开她,笑问:“今天想吃什么?本少爷亲自下厨。” 容七一直奉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于那种动不动就以命相博宁折不弯的人来说,她是那种特别识实务的人。 不管顾以南如何刺激她,她也从来不委屈自己的胃。揉了揉被他掐酸的脸,她道:“东坡肉。” 顾以南失笑:“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硬骨头一次。” 容七手一挥:“最主要的是保住命。” “小野猫,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容七疲倦的笑了笑:“那可真是个好消息,你最好爱上我。” “哦?为什么?” “因为那样,杀你才更简单啊。” 看着她脸上那天真烂漫的笑,顾以南想,这个女人,看似无害,实则就像罂粟,一碰就上瘾,危险之极。 他慢吞吞的卷着袖子,道:“今天吃了东坡肉,明天我就放你走。算算时间,你身体里的药性也该退了。” 容七兴奋的道:“那就多谢你宽宏大量肯放我走。” 顾以南倒是不在乎她的报复,北宫不是说了么,只要她不断胳膊少腿,他就不插手。 他曾问过北宫,为什么那么放心他,如果不小心被逼疯了呢?北宫却说:“我不是放心你,我是放心我家容七,她那种人,最后被逼疯的一定不会是她。” 当时他还想就此事跟他打堵,但是被顾以南拒绝了。 现在想想,那会儿自己真是明智。 如果把人喻作值物,那么容七,无疑是他所见过的人里,生命力最强悍的。 任他打骂揉捏,她始终像一团棉花,让人没有丝毫着力感。 她不怕你比她狠,反正用她的说法,迟早有一天,她会弄死他。 想一想,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顾以南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容七,眼角划过丝丝笑意。 容七,真想看看,你美丽的爪牙…… ** 沐清欢一走进门,就看到祁墨坐在沙发里,像是等待别人请安的皇帝。 “我回来了。”她淡淡地道。 这个反应…… 祁墨眯了眼,她的这个反应,跟设想的差了太多。 “你想找我谈什么?”他难得的当先问出口,失了先机的人,只能被迫等着对方的反应。 现在的祁墨就是这样,他紧盯着沐清欢的反应,那样子未免太过平静了些。 不,应该说,平静之下,还很压抑。 沐清欢喝了一大杯水,早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的她,面对祁墨的时候,勇气去了几分, 毕竟祁墨也是一翻‘好心’嘛。 她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语气格外轻柔:“祁墨,我们是夫妻对吗?” “……”祁墨点头。 嗯,事情似乎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只听沐清欢又说:“夫妻之间,不是需要有秘密的对吗?遇到事情应该要共同进退一起解决的对吗?” “……” “祁墨,你最近是不是中了邪?” 祁墨僵着脖子转过头看她,沐清欢怕伤害到他,尽量用最缓和最委婉的方式,说道:“巧克力很好吃,直升机写的宣言我也看到了,还有热气球……” 祁墨冷着脸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沐清欢真诚的望着他,字正腔圆的吐出四个字:“有病,要治。” 祁墨:“……” 祁墨郁闷了,不高兴了,很生气。所以某人遭了殃…… 沐清欢被他直接压在客厅里给办了,中途沐清欢一直想找机会解释,想表明自己是一番好意,但是都被无情的驳回。 一夜的啪啪啪,令沐清欢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不停的打哈欠,而祁墨,则精神极好。 他打听了一下顾以南这几天的作为,全都是一些张扬显摆的手段,骗骗小女生还可以,让沐清欢感动根本不可能。 祁墨稍一思量,就知道顾以南故意的成份占多半。他将那本所谓的攻心宝典给祁恒。祁恒一查,从网上搜了到了不下十本这样的追爱秘籍。 祁恒看着自家少爷漆黑漆黑的脸,就知道某些人可能会遭殃。 ** 南城最近,可谓是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经常有人意外惨死,暴尸街头。 这个时候,就有人开始谣传,说有杀人狂在南城,喜欢在半夜里行凶杀人,还喜欢喝人血等等传的神乎其神。 连沐清欢都快要信了。 最后容七告诉她,那些人是七重门所为。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其中一部分,也有祁墨的功劳在里面。 或者铲除异己,或者为了灭口,渐渐地,祁墨与七重门,走到了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地步。 在同一个城市里,彼此对对方虎视眈眈! 容七后来经常消失,一消失就是两三天,说是祁墨委托她办事。 沐清欢从来不干涉祁墨的事情,那天认真谈过话,之后被压数次之后,医院又恢复了宁静。生活又仿佛回到了先前的平稳的状态。 可是,沐清欢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枫荛又出差去了,这一次,不知道会是多久。 沐清欢就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里,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简瑜一个电话过来,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打算去乐一乐。 不知道怎的,这件事情被容七知道了。 下班的时候,容七抱臂靠着墙,见沐清欢走出来,委屈的撇撇嘴:“喂,你太不够意思啊,你的生日居然都不请我。你之前不是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我认识吗?是不是我最近冷落了你,你不爱我了?” 321.第321章 一个小偷 沐清欢早就习惯她的言论了,这家伙人畜无害都是表象,内里那叫一个杀伐果断。只不过都被她掩藏在起来。 她洒脱不羁,不拘小节,任性妄为,随心所欲。但是说实话,沐清欢却能感觉到,容七是真正的对自己好。 你问她为什么对她好? 容七说,顺眼。 看,多随意。 容七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喂,别装傻,反正今天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 “谁说不让你去?你容七小姐屈尊降贵给我庆生,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让你去呢……”沐清欢揽住她的手,发现她手特别冰凉,想起了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老人家说的话。 有一种人,天生手足冰凉,这种人特别专一重情,一旦动情,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她将围巾摘下来给容七戴上,没有察觉到她盯着围巾看时的异样,挽着她有胳膊往外走:“呐,咱们先约法三章,不许喝醉,不许打架,不许偷东西。” 容七摸了摸尚带着她余温的围巾,笑得格外艳丽,这还是她这辈子冬天里收到的惟一一条围巾呢。 心里头被暖融融的感觉包围,她却嘟起红唇故作不满道:“你从我业界第一神偷,会看上普通的东西?哼,至于打架么,你放心,你的生日,就算是顾以南亲自过来,我保证都跟他和平相处,绝不动他一根手指头。” 沐清欢顿时大笑,见她嘟着嘴满脸不开心,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二十多岁的女人卖起萌来,实在是让人无法抵挡。 两人坐车去往坐车的地点,经过某个红绿灯的时候,容七咦了一声,沐清欢来不及发问,她就已经打开车门抛下一句‘你先去我把上就来’的话,迅速的消失在视线里。 沐清欢和司机同时傻眼,司机是个年青人,佩服道:“你朋友速度真快。” ……那肯定的,毕竟神偷之名可不是盖的。 沐清欢默默地想着,这话却是不敢说出来的,要么把人吓死要么把人笑死,就让容七安安静静做个神偷好了。 她道:“不用管她,走吧。” 司机笑道:“想管也管不了啊,这可是十字路口呢,也不知道刚才她下车被拍照没有……” 车子前行,沐清欢坐到刚才容七坐着的位置,朝外看了看。容七刚才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跑下去。 视线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天桥上。 隔了差不多一百多米远的距离,沐清欢却觉得,此时正站在天桥上的白潇,正盯着自己。 神情漠然。 而容七,则正从一另头跑上去。 看着远去的车,白潇收回视线,同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美女,一个人寂寞吗?” 白潇捉住她的手,眼看就要把那只手腕给扭断,容七却早有防备,身体凭空一翻,一脚踩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搂住白潇的脖子,半个身子悬空。 她冲她眨眨眼:“你说咱们俩同时下落,谁先坠地成垫背的人?” 白潇一使力,将她拉起来,并肩而立。 容七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沐清欢过生日,我请你,去不去?” 白潇不说话。 容七哧了一声:“好歹她救过你吧,反正你站在这里也是发呆,不如跟我一起去玩玩?” 白潇道:“不熟。” “不熟可以陪养嘛,慢慢就变熟了。”容七拉着她就走,不容拒绝的道:“乖乖女是没有朋友的,姐姐带你去喝酒!” 白潇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她的手,容七笑眯眯的转头对她说:“好孩子不可以甩开别人的善意的手哦。” 白潇:“……” 鲜有行人的天桥上,一个笑得春光灿烂,一个冷着一张脸,任由她拉着往前,渐渐消失在夜色尽头。 沐清欢来到KTV,简瑜已经等在了那里,身边跟着祁东。沐清欢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立即发现了不同。 她对简瑜使也个眼色,简瑜翻了个白眼,大咧咧的道:“你眼抽呢是吧?有话就说!” 沐清欢道:“你驯服了祁东这只到处发/情的小公狗?” 祁东淡淡道:“大嫂,我跟你老公可是兄弟,公狗不公狗,你慎重着用这个词。” 沐清欢笑呵呵的道:“原来物种不同也能做兄弟么?” 简瑜斜了祁东一眼:“闭嘴。女人说话男人别插嘴!” 祁东脸色变了几变之后,闭嘴了。 沐清欢望着一脸平静的简瑜,一时惊为天人,拉着她凑到一旁,说道:“行啊你,你居然把一个花花公子生生驯成了忠犬,士别三日,当真是刮目相看。” 简瑜不以为然:“你想多了,我他么为了他挡了子弹,他就是心里愧疚,才暂时变成这样,你真以为一个人的本性可能轻易的被改变吗?别开玩笑了,你信不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本性暴露。” “那你更应该在这段时间,让他离不开你。” “错。”简瑜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男人他不是风筝,不是你拉着线他就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偶尔放养着,让他知道外外花花世界的残酷与虚伪,他才会体会到家庭的美好温馨。” 沐清欢汗嗒嗒地流:“说白了不就是欲擒故纵?” “NO!”简瑜道:“这是在保护自己,不曾想要过全部,他离开的时候就不会失望,他来的时候也不会惊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坐看庭前花开花落,闲看天边云卷去舒,什么时候咱们达到那种淡外处世的境界了,什么时候咱们就不会再被伤害了。” 沐清欢不禁为祁东默哀,那家伙也不知道哪里得罪简瑜了,瞧这势头,大概是打算好好跟祁小少爷好好玩一遭了。 可怜的祁东,此时还眼巴巴的像只忠犬一样,眼睛时刻不离简瑜。 “对了,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来,性格么,扮猪吃老虎型的,比较张扬,爱恨分明倒是跟你一样。”沐清欢道:“等会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好啊。”简瑜与她碰杯:“难得你除了我还有别的朋友,我倒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入得了你的眼。” 沐清欢嘴角抽搐:“就是一个小偷。” 322.第322章 尤其,是喝酒了之后 “小偷?”简瑜大惊:“卧槽不得了!你这是要走入歧途了吗?怎么会结交那种人?” 她手里拿着话筒准备唱歌,声音说的太大,以至于正推门进来的人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容七不满的叫道:“喂喂喂阿欢,你不带这么损我的好吧?人家明明是神偷!神偷!别拿那些偷鸡摸狗之辈跟我相提并论!” 沐清欢对简瑜露出了个‘你看就是这个人’的眼神,简瑜看着这么一个长相甜美可人,又透着些许成熟魅力,两种气质交融完全不显突奇怪的女生,嘴巴张成了O型。 “你就是沐小欢的那个好朋友吧,你好啊,我叫容七,绝不是什么小偷。我品德端正心地良善,”容七冲进来拿起桌上的啤酒就狠灌了几口,然后对门口道:“进来啊,来都来了。” 沐清欢等一众人全都扭头看去,只见白潇不急不徐的走进来,脸还是那脸,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唯一引人注意而且与她本人有些违和的,就是她手上抱着的那束睡莲花束。 白潇径自来到沐清欢面前,将花递给她,道:“听说你过生日,给你。” 沐清欢受宠若惊的接过,正要道谢,白潇已经转身坐到了角落。容七拿起一块西瓜,一口一片,没心没肺的说道:“你别理她,刚才我看到她一个人在天桥上,还以为她想不开要自杀呢。要说我这人就是心地善良,不忍看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站在桥上吹冷风,就自作主张把她请来了。毕竟你们不熟么,所以我就让她去买了束花。”她指挥着祁东,道:“那谁,去点几首歌,送给我们今天的寿星!” 祁东保持着君子风度,笑问:“你要唱什么?” “就唱,”容七歪着头想了想,“纤夫的爱吧。” “噗!”简瑜一口啤酒喷出来,幸好她及时捂住,才避免了整个桌面被污染的下场。 容七瞪着她:“怎么,这歌不好听吗?” 简瑜连忙道:“好听好听,特别好听又应景。” 容七啤酒罐一掷,豪气的道:“那就唱!”纤纤手指一点简瑜:“你陪我唱!” 简瑜挑眉,容七又说:“怎么,害羞不敢唱啊?” 简瑜嗤笑:“who怕who?” 一人一个话筒,就这么卖力的嘶吼了起来,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却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一点尴尬和疏离感都没有。 沐清欢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的人被抢走了的感觉,真是……好惆怅。 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白潇,她开了罐酒坐过去:“能喝吗?” 白潇接过,垂眼淡淡道:“谢谢。” “不客气,既然来玩,就放开一点,都是同龄人。”沐清欢听着简瑜和容七那魔音,不由失笑:“等会儿惨了,这两人可别发酒疯。” 白潇道:“喝醉了我可以把她们扛回去。” 沐清欢倏然失笑,无法想像这么一个软妹子,扛着两个醉酒的女人的场景,看白潇一脸淡漠不像是开玩笑,她打趣道:“那你等会儿顺便把我也一起扛回去吧。” 伸手与她碰了杯,诚恳的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来为我庆生。” 白潇诧异的望着她明媚的笑,那是她很少见过的干净。那双眼睛黑亮的像星光,一闪一闪。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苏潺的话:那个女人特别特别坏!她不仅抢走祁墨,还抢走我哥哥! 可是,虽然接触不多,不管从哪方面看,面前这个沐清欢,都不是苏潺口中那个满腹心机心如蛇蝎的人。 “白潇?”沐清欢的轻唤拉加了她的思绪,白潇灌了一大口酒,面色未改的道:“生日快乐。” 沐清欢大喜:“谢谢!” 对于白潇,她有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对方这种过于漠然的神情,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才对,这样安静而冷漠的白潇,令人费解而又神秘。 容七吼道:“你们两个!窝在角落里说什么悄悄话呢!过来,罚酒三杯!” ** 顾以南刚停稳车下来,就看到同样下车而来的白珏,诧异的扬眉:“白少主日理万机,也会来这种地方?” 白珏冷冷道:“这是你顾少爷的地盘么?” “那倒不是。” “那就闭嘴。” 顾以南耸了耸肩,不甚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反正这位白少主对待旁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与他并肩而行,两人的英俊不凡,一路引来了不少注目。 有服务生过来问:“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白珏的脸色吓得死人,回答问题的工作自然落到顾以南身上。他微微一笑,霎时间那女生的魂就掉了一半:“请问026包厢在哪边?” “我带两位先生过去吧。”那女生时不时的回头看两人一眼,真是太帅了有木有! 一路听到了不少鬼哭狼嚎,白珏的脸色从刚才踏进门到现在,就像调色盘似的由浅到深,现在已经可以用锅底来形容了。 顾以南非常好奇:“我说白少主,你纡尊降贵来这里,该不会……是你家白小姐离开出走的了吧?” 白珏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像这种地方,像白小姐那样的姿色,估计很容易被人盯上吧?尤其,”他顿了顿,低声笑道,“是喝醉酒了之后。” 白珏的脸更黑了。 实际上,他就是因为手底下人告诉他,白潇被那个叫容七的女人拖到了这个地方来,所以才会急急忙忙赶过来。 他从小到大呵护在手里的公主,居然跑来这里喝酒,太不像话了! 好女生是不能夜不归家的! 更不能随随便便跟不熟的人出来喝酒的! 白珏一路都着脸,整个人弥漫着低气压,长得再帅,也无法令女服务员忽视他的气场,一路走过来,她心里悲伤早就逆流成河。 妈蛋别人都是找乐子,这帅哥是来找茬儿的吧! 得赶紧去通知店长才是,把风险隆到最低,名得误伤啊误伤…… “到了。”她把两人一带到026包厢,就飞速撤离。 323.第323章 爸爸,听说你技术很好 顾以南和白珏站在门口,前者刚把门推开,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吼唱:“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两个大男人,差点被这杀人般的声波给掀退几步,下一刻,顾以南就看到容七站在沙发上,撒开双腿,扯着脖子嚎唱。 他轻轻一笑,故作惊讶的道:“啊,我家不听话的小野猫真的在这里。” 白珏一眼就看到了歪坐在角落里的白潇,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望着容七,脸上带着一丝羡慕。 白珏心里一抽,本来打算把人骂一顿然后强行拖回去的想法,也在她的这抹少见的神情下顷刻间消失无踪。 沐清欢则和简瑜一个蹲一个站,在玩划拳,祁东则在一旁小弟似的,给两人倒酒。 白珏和顾以南的到来,只让室内的气氛停滞了两三秒,随即除了祁东,其余四个女从该干什么还是继续干什么。 容七的嗓子都从低沉一下子变得高亢起来,惊的沐清欢和简瑜赶紧捂住了耳朵。 “闭嘴!!”沐清欢和简瑜同时尖叫,但到底压不住容七的鬼哭狼嚎,整个包间一片惨叫之声。 容七一首唱罢,像是才看到顾以南和白珏似的,招手道:“来来来,今天我们家小欢欢生日,来者是客,心情的喝!” 沐清欢看她一脸兴奋,丝毫没有以往面对顾以南时的咬牙切齿,放心的同时,又不免想到来时说的话,万万没想到,顾以南居然真的会来。 容七甚至友好的拉住顾以南的手腕,笑眯眯的道:“顾先生,来唱一首。”自觉的跑到点歌台,扯着嗓子问:“唱什么?” 顾以南还没说话,她又道:“结合实际情况,我就给你点一首……新娘嫁人新郎不是我吧?” 说罢她冲着沐清欢眨眨眼,一脸的坏笑。 沐清欢捂住眼,暗叹这生日大概得过得水深火热了。 顾以南拿起一旁的话筒,望着沐清欢,眼神里没有什么任何其它情意,诚恳的道:“不知道你生日,今天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就送一首歌,聊表心意吧。沐医生可不要嫌弃。” 容七带着鼓掌,简瑜更是配合的按了些喝彩声出来。 这边众人其乐融融,另一边,祁墨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鬼影都没有一个。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沐清欢居然还没回来,祁大少爷很不高兴! 祁大少爷生气的后果相当严重! 打电话给沐清欢,响了无数次,那边才接通,一接通他还没说话,就被那边的喧嚣的声音震疼了耳膜。 “谁呀?”容七看了看来电显示,语气顿时变了:“呦,老公呀。” 祁墨脸一黑:“沐清欢呢?” “你自己老婆问你自己啊?”容七吃吃的笑:“祁大总裁,你不会连今天你老婆的生日都不知道吧?” 祁墨:“……你们在哪里?”他确实不知道,沐清欢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又怎会知道。 “啧啧啧……”容七啧了几声,开始数落他:“你说你们男人除了上床是一把好手,还有什么用?自己老婆的生日都记不住,这么小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以后谁敢把你当成依靠你说?” “你好歹也是个大总裁吧?有点情调行不行?有点浪漫行不行?行了,我们在XX路重金属KTV036室,爱来不来,不来接倒。” 啪! 电话挂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让沐清欢过来拉电话甚至说半个字。 但是祁墨听得清楚,那边沐清欢跟别人划拳划的不亦乐乎。 祁墨握着手机沉思了片刻,不得不承认,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别人庆生。他自己就从来没有过过生日。除了小时候陪着小尧过过,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过生日是什么感觉了。 但决不是丢下自己的男人跟一群朋友去KTV却连电话都不打一通! 此时玩的正HIGH的沐清欢知道某个男人满腔怨念无处发吗?不,她不知道。她已经快被灌晕了。 “喝!”简瑜又开了一瓶啤酒给她,狞笑着挫着双手看着她:“愿赌服输!我不会因为你今天是寿星就放过你的!” 沐清欢趴在桌子上,抬手挥了挥,尚存的意识提醒着她不能再喝下去,再喝下去就会失控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起身离开,她伸手一抓,就听到祁东笑着道:“大嫂,你别抓着我,我可不是大哥。” “嗯……祁墨。”她松了手,祁东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急忙去了洗手间,将门合上,对着镜子一边拨弄自己的头发,一边道:“哥,你再不来大嫂可就要发酒疯了,我听简瑜说她喝醉酒了一之后喜欢吻别人,这里可有个顾以南翘首盼着呢。” 那边祁墨道:“给女人怎么庆生?” 祁东呆了一下,夸张的叫道:“不是吧哥,你别告诉我你没给别人过过生日……”说到此,突然想起,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哥可不就是没给别人过过生日么,遂说:“烟花爆竹配表白,玫瑰香槟配美酒,越盛大越好。” 走出洗手间,看到劈开腿一只手站在桌子上豪迈的划着拳脸色通红的沐清欢,祁东很怀疑,就算自家大哥制造了浪漫,醉了酒的女人能不能看到吗? 连白潇最后都加入了进去,喝得酩酊大醉,对此,白珏的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 “白珏……” “叫爸!” “爸爸,你知道吗……”白潇醉酒之后,仍然还是那么安静,木然的表情,呆直的眸光,呆萌之极。她的脸被酒气熏的通红,一本正经的对白珏道:“爸爸,听说你床上/技术很好,我想试试。” 白珏:“……”他狠狠地瞪着容七这个罪魁祸首,后者听到白潇小姐的豪言壮语笑得全身发抖:“NND,重口味啊!这面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拿着酒杯递给白潇,笑得特别春波荡漾:“白潇,多喝一点,今晚就……干了他丫的!把他压在床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简瑜和沐清欢在一旁拍着大腿附和:“一百遍啊一百遍,一百遍啊一百遍……” 324.第324章 父女之间 白珏和顾以南对视一眼,深感醉酒的女人,简直是人形噪音制造机。 四个女人吵吵闹闹,三个男人只有祁东一个人比较淡定,一副见惯了风云的样子。 简瑜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 白珏的脸刷的垮了下去,祁东一步挡在简瑜面前,笑道:“白少主,女人间玩玩闹闹当不得真。” 顾以南乐得看好戏,拿着一杯酒,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望着白珏。 除了在白潇面前吃亏,白珏变脸的时候确实少见。眼见白潇在其它几个女人的怂恿下跃跃欲试,顾以南不禁笑出了声。 “白潇!你敢!” 白潇点头:“白珏,我敢。” “叫爸爸!”白珏企图维持最后一点身为人父的威严,但是明显不起作用。 简瑜和容七不停的叫唤着爸爸、爸爸,白珏的整个脑子里都充赤着这两个字,眼角不停的抽搐。 倒是沐清欢,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祁东猛然想起简瑜说过沐清欢这种状态,脸色一变,叫道:“大嫂你要冷静……” 话喊到一半,他的大嫂就抱住了毫无防备的白珏,眼看嘴对嘴就要贴过去,一只手适时的伸到了两人之间…… 白潇把因为这惊变而微怔的白珏拉到身旁,眼露杀意:“他是我的!” 容七跳到沐清欢面前,冷声道:“你敢吼她?” 简瑜在旁掇窜:“打一架打一架!”祁东赶紧把人抱住,捂住了她的嘴。 眼看刚才和谐一片现在又快打起来,顾以南本想上前去把容七拉开,下一刻,沐清欢猛地将人压在沙发上,骑在她的身上,冲着吓呆的容七就吻了过去…… 众:“……” “沐清欢。”一道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压过了音乐声,沐清欢的嘴停在容七面前三公分处,茫然的扭头看着来人,待看清是祁墨,吃吃一笑张开双臂:“祁墨~” 如果是平时她用这种甜腻腻的嗓子叫自己,祁墨是很开心的,但是这会儿,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容七一跃而起,将沐清欢掀翻在地,祁墨适时接住沐清欢下落的身体,瞪了祁东一眼,抱着人转人就走。 祁东:“……”话说关他什么事啊!他大哥妻控病也太严重了吧? 简瑜呕地一声,吐了他满身! 祁东:“……” 顾以南将拳头抵在嘴角,笑而不语,将怀里乱动的小野猫压制住,半是拎半是拖把人夹带了出去。 祁东被简瑜抱着腰,拖着她进了洗手间,既想撕开她的手,又被身上的味道熏得不行,她温软的身体摩擦着他的背,令他心猿意马的同时,又不能马上办了她,真是冰火两重天。 包间里,白珏关了音乐,一回头,骇了一下。只见自己的养女白潇小姐正幽幽的盯着他,像饥饿的猛兽一样舔了舔嘴唇,眼冒绿光。 白珏:“……”在白潇张开手臂抱过来时,他一掌按在她脸上,将人推了回去。 摆出一副严父的脸,冷声道:“越来越没样子了,自己起身走!” 他起身负手欲离开,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得,白潇面无表情的坐着,目光僵直的盯着不知道哪个地方。 白珏道:“起来。” 白潇站起来,摇了一下,白珏下意识伸出手,见她最后又站稳了,喝道:“跟着我去酒店!” 似乎是听到了酒店两个字,白潇那提线木偶般僵硬的动作流畅了起来,来到了他身边,满眼希冀的望着他。 白珏:“……” 白潇道:“去酒店,滚床/单!” 这是白珏所知的,白潇第一次喝酒,在此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他可爱乖巧的养女,酒醉后居然这么兽/性大发,刚进房间,就把毫无防备的他压在了墙上,红唇霎时覆了上来! 白珏脑子里轰然一声响,满脑子‘乱/伦’飞旋,因为太过刺激,连推开她都忘记了。 白潇一把撕下他的外套,吐着酒气凑到他面前:“白珏,我们做吧!” “……”白珏终于回神,握住她的肩把她推到安全距离,脑门上青筋直跳:“白潇!我是你爸!” “你不是我爸!”白潇说:“我爸早就死了。” “你居然诅咒我死?”白珏咬牙切齿,心里头不断滴血,他可爱的女儿,长着长着怎么就三观不正了?喜欢他这不乱了套吗! 白潇可不管这些,退开几步,就在白珏松一口气的时候,她三两下就把衣服除了个精光,脸上表情仍然淡淡,抬起眼纯真的望着他:“白珏,我身材好吗?” 白珏黑着脸把外套罩在她身上,衣摆么到大腿,但是并不暖和。在大冬天的,白潇冷的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连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白珏,我冷。” 白珏觉得自己跟一个醉鬼计较本身就是很不理智的行为,早知道是这样,他刚才就算把人打晕了带回去,都要阻止她喝酒。 把人一把打横抱起,白潇安安静静的窝在他怀里,像小猫咪般轻声道:“我学过怎么侍候男人。” “!!!”白珏平地一个趔趄,脸都快挂不住了。他僵着脸冷声道:“等你醒过来我们父女再好好算账!” “好。”白潇异常乖巧。 以为这样就已经结束的白珏没想到,他把她放在床上的瞬间,她突然双腿夹/住他有腰,将他带到了床上,一举压下:“白珏,我想跟你睡。” “你又不是小孩子,起开,听到没……唔!” 白潇显然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捧着他的脸就亲了过去,白珏想推开她,她抱得意外的紧,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伤了她。就在这推与不推之间进行心里拉据战的时候,身上的白潇停下了动作。然后…… 发出了轻缓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居然睡着了。 白珏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轻柔的将她放倒在旁,给她盖上被子,随即起身坐在床畔,静静地望着她熟睡的脸。 还记得小时候,她总是不爱说话,却每天都喜欢跟着她。那时候的她,当真惹人喜爱,让她叫爸爸她也乖乖的叫。害怕的时候,白嫩嫩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眼中全是依赖。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有了别样的心思? “白珏……” 听到她的呓语,白珏黑着脸进行着不知道多少次的纠正:“是爸爸!” “……我喜欢你。” 白珏许久没有出声。 坐在床畔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叹了口气,关了灯,起身离去。 325.第325章 那你喜欢吗 夜,是这样安静。 沐清欢怔怔的坐着,如果不仔细看她没有焦距的眼,谁都发现不了她此时是喝醉了的人。 祁墨一声不吭将她带到某酒店,沐清欢脚步虚浮的跟着他走了几步,双脚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毫无着力感。 她哭丧着脸拉住祁墨的小手指,带着哭腔道:“我走不动了,你抱我……” 祁墨道:“自己走。” 沐清欢委屈的嘟着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祁墨早把人压在身下办了。 沐清欢几次想抱住他,但都捞了个空,最后走着走着,突然祁墨停下来,她收势不及,嘭地一声撞了上去! “哎呀!”她捂住被撞疼的鼻子,小脸皱成了一团,无比的娇憨可人。 祁墨道:“进去。” “哦。”沐清欢呆呆的上前,猛地推开了门,满目花海顿时落入眼底。视线尽头的落地窗外,映着藏青色的夜空星辰与城市灯光衔接在一处,乍一入眼,仿佛入了天际。 地板上,是艳红花海。玫瑰花瓣铺就的红毯绵延向星空,墙上壁灯朦胧,门开之时带起的轻风掀起花雨阵阵,在光芒下盘旋飘飞,一场霏霏花雨,浮现在眼前…… “好美!”沐清欢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脚下不自觉的踏上了花瓣红毯,随着她的行走,室内的灯光有所感应一般,灯光十色,自脚下如同水波漾开,与窗外夜空城光相交辉映,美仑美奂! 祁墨拉着她来到窗边,眉目柔和的令她如同置身梦中。她分不清此时究竟是梦是真,只觉得此时的祁墨,美好的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她连碰也不敢碰。 “我一定是在做梦。”她喃喃着,痴痴望着祁墨:“……真是个让人沉沦的美梦。” 嘭! 突然而然的一声轻响,半空里,一朵绚烂的巨大烟花如同昙花般倏然盛开,沐清欢惊了惊,下一刻,烟花已经弥漫了整片夜空。 她惊喜的望着这一幕,心底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流露出来,啪地一声,眼泪随之落下,水光倒映着炫目的光,像一朵盛开的烟花。 “生日快乐。”祁墨的声音,像久藏的好酒一般醇厚低沉,一缕一缕,沿着她心头将将裂开的那丝缝隙滑了进去。 她望向祁墨,觉得这梦太过真实美好了,美得她都不愿意醒过来…… 烟花如同紧簇的花丛,此开彼谢,层层叠叠,美不胜收。即使是星空与城光,也在这绚目的烟花里,失去了颜色。 祁墨便站在这一丝丝烟花之中,带着温柔的笑意,眸色清亮的将她望着,俊美的不似凡人。 沐清欢想,她真是醉了。 索性,就醉的更彻底一些吧。 她缓缓坐下,昂头望着祁墨,咧嘴一笑:“祁墨,你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不等他回答,她便说:“就唱……生日快乐歌!” “你醉了。”祁墨上前要将她扶起,她反握住他的手,认真的摇头:“我没醉,我很清醒,清醒的不得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勾到面前,吐着酒气,傻里傻气的笑道:“我的生日愿望,就是想听你唱歌,你能满足我吗?” 祁墨随着也一起坐在地面上,轻轻将她揽在怀里,隔了半晌,低沉的歌声缓缓流荡而出。 沐清欢窝在他颈间,眼前是漫天绽放的烟花,耳边是山涧般缓缓流动的歌声,她唇边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笑什么?”一首生日歌唱完,祁墨有少许的不自在,正好看到她在笑,便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沐清欢猛地压倒他,捧着他的俊脸,笑弯了一双眼:“从来没有哪一刻,我这样幸福过,”她低低一声轻叹:“啊,就是让我现在去死,我也没有遗憾了……” 祁墨翻身将她压下,轻啜着她的唇角,声音似水:“不要胡说……” 沐清欢咯咯的笑出声,耐不住他的轻吻,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从未有过的热烈。 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祁墨的欲/望深埋在她的体内,汗水自他额角一路滑至下巴,最后滴落在她的眉心。 她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眼…… 嘭! 一朵紫红色的烟花在这时绽开来,她眼中的祁墨,如同误入尘世的神祗,浑身都仿佛散发着夺目的光。 她伸手将他勾到面前,神情近乎膜拜:“祁墨,你真好看!” 祁墨低笑出声,猛地一挺身,在她无法承受般仰起脖颈时,他一口咬在她的下巴,感觉到她的瑟缩,那一声婉转低吟终于自她嘴角流溢出来。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那你喜欢吗?” “喜欢……唔!”又是一记深入,沐清欢半张着唇剧烈的呼吸,却被他暴雨般的细吻夺走了最后的呼吸。 祁墨像是不知魇足般,一次一次的掠夺,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入灭顶之境。 他和她,从地上辗转到床上,又从床上,移到了落进窗前……将她压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让她望着整个夜空与城市灯光,他猛地从后面进入了她! “唔!”沐清欢咬住唇,努力的压抑着所有的申吟,可是有人却不让她如愿,祁墨修长的手指控入她的唇齿之间,他火热的胸膛贴上来,在她耳边细声软语:“叫出来,我喜欢听。” 沐清欢摇头,呼吸出来的热气将面前的玻璃上覆盖了一层薄雾,她灼热的身子因为身后人的冲/撞在玻璃上蹭出诡异而诱人的声响。 “祁墨……求你……嗯/啊……” “求我?求我什么?”他的手抚上她胸前茱萸,沐清欢难/耐的申吟出声,再也无法压抑。 她啜泣着,似痛苦似欢愉的喘息着:“够了……不要再……唔!”她猛地抬起头,手掌后探想要抓住什么,祁墨接过她的手,将那纤小柔软的手掌,覆在了自己坚/挺的欲/望之上,他声音沙哑而压抑:“你喜欢么?” 沐清欢只想尽快从这样的‘折磨’里解脱,语无伦次的道:“我喜欢!喜欢!我爱你……唔……真的特别爱你……唔啊……” 祁墨只是想逗她,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埋在她身体里的欲忘瞬间更大了些,沐清欢喘息着低泣出声:“你出去……出去……” 可是她的拒绝,却只换来更猛烈的侵/占。 326.第326章 色字头上亮晃晃的一把刀 当烟花寂静,夜尽天明,房间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当第一缕晨光在鱼肚白的东方出现,整个城市的灯光也渐渐消失。 只是某一处,却仍然被黑暗掩盖。 没有光的房间里,传出阵阵喘交与低语,一声一声,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而淫/靡。 那温声软语,那深情脉脉,都随着那声音不断的从房间深处某个宽大的檀木桌上响起,录音设备闪着幽冷的蓝光,一闪一闪,映出了坐在桌后的一道轮廓。 那轮廓单薄,不动如劲松,宛如雕像一般冰冷。 如果有认识沐清欢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正是她的声音。 是她与祁墨在那酒店疯狂一夜,而流露出来的声音。却被录了下来。 当响起一只手缓缓伸出手在某处一按,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静得出奇。 几秒之后,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起身时的衣服摩擦声,他走到窗边,黑色厚重的窗帘应声而开,刷地一亲,晨光泄地,驱散了满室孤冷。也将那道修长的身影包裹要内,光芒伏在他周身轻晃,如同一抹自黑暗里走出来的幽灵。 “祁少爷,好好享受现在的幸福吧。不久之后,我会把你在乎的、你喜欢的、一样一样的从你身边摘走,直到你失去一切直到你绝望。呵呵呵……” 低笑声回荡,如同暗夜里的枭声,久久不息。 而在另一边,沐清欢随身携带的包包早被扔在了墙角,包包外的铜扣下,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这一夜,有人睡得很好。如祁东和简瑜。 昨天晚上,祁东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好,结果又被简瑜给吐了一身,再然后又收拾,等到想把她压在床上灭个火,简瑜一说伤口疼,他顿时什么念想都没了。满荡荡的全是心疼。 睡得不好的,如顾以南。 一觉醒来,他不敢相信的发现,自己居然置身在公园里。来来往往早起散步或跑步的人,都诧异的望着他。 寒风袭来,冰冷刺骨。 他低头一看,饶是多年来很少发脾气的他,这一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可恶的容七,居然……居然就留了一件裤衩给他! 而此时,远在某酒店的容七,把玩着顾以南的钱包,放肆的大笑出声。 想起昨天顾以南那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脸,她心里头郁结了多天的怒气,终于被发泄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 “容七,你只要好好听话,我就好好把你养起来,怎么样?”把容七带出KTV后,见容七醉熏熏的样子,顾以南贴着她的耳朵诱惑道:“就像养宠物那样,给你最好的,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好吗?” 容七半阖着眼睑,将眼底的精光藏起来,不让他看见,笑得无害而又讨喜:“好呀!” 后来,她便乖乖的让顾以南带到了酒店,一路上她都非常听话,全然就像一个宠物一样跟着顾以南。 到了酒店,顾以南直接把她推进浴室,让她好好把自己一身酒气洗干净。而他自己,而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喝着酒,心情相当不错。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浴室打开的声音,笑着转头:“洗好了么,那就……”声音全卡在了喉咙里。 昏内的灯光下,容七未着寸缕,雪白的皮肤因为热水的关系而透出淡淡的绯红,小脸更是通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 未擦干的水珠沿着她的发丝,一颗颗如现珍珠般滴落在她的皮肤上,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那浅浅的光芒宛如一层薄纱轻罩在她的身上,却又遮不住半丝春色,反倒令眼前这具身子如浴在光里,神圣而纯洁,干净无垢。 尤其是她的脸,顾以南从不知道,原来容七这只有着利爪的小野猫,竟有这样一双好看的双眼,仿佛漆黑的葡萄一般,正直勾勾的,神情无辜的望着他。 他下腹一紧,连呼吸都乱了。容七可怜兮兮地道:“没衣服穿……” 声音未落地,身体已经被人压在了身下,顾以南邪笑着,吻住她红艳艳的唇。 “是你勾/引我的。”他的声音一并消失在两人相触的唇边。 室内温度不断上升,衣服散了一地,暧/昧的肢体碰撞,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顾哥哥,人家好热……”容七半张着眼,勾着他的脖子,一副难耐的样子扭了扭身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春风里的拂在人脸上的柳絮一般,撩的人心/痒难耐。 顾以南眼底邪火窜升,低斥了一声‘小妖精’,倾身压了上去。 下一刻,后颈一痛,他脸色一变,从一个热情似火的小伙儿,变成了一具任人揉捏的小绵羊。 容七扯过床单坐起来,随意在胸前打个了结固定住。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醉意与魅色,一拳对着顾以南胯下位置打了过去,就算是在昏迷中,顾以南也是疼的一缩,可见有多疼。 容七狞笑道:“想把我当宠物养?我养你妹啊!”她跨坐在顾以南身上,把他一顿好揍。 随即喂他吃了些安眠药,把人扛到公园后,她喜滋滋的回去睡了个好觉。 而顾以南么…… 就是现在这种穿着裤衩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情形。 连计程车都不愿载他,最后还是威逼之下,才勉强载了他一程。他冻的连嘴都青了,心里头更是压抑着滔天怒火。 等到他换了衣服,身体却也已因为冻了一夜而受了寒感冒发烧流鼻涕一样没少。 幸好他身体好,要不然直接就被冻死了。 容七是半点都没留情,一心想弄死他! 只要一想到容七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想起昨晚上见到的那副美女出浴图,下身又是一疼。 果然是…… 色字头上一把亮晃晃的刀! 他赶到酒店,已经人去房空。望着已经被收拾整齐的空荡荡的房间,他薄唇紧抿,咬牙切齿的一拳砸到墙上。 鼻涕又快流了出来,他愤怒的用纸巾擤掉,加上头晕脑涨,他眼泪都逼了出来。 他深吸几口气,暗想,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死那只不听话的野猫! 327.第327章 又见周放 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一年的时间,在人们毫无察觉之下,已经只剩下一个月了。 再过一月,便是新年。 不论在哪里都在倒计时。沐清欢刚到医院,就听到小陈撑着下巴抱怨:“时间过得真快呀,又快要过年了。我今天定了好多计划,可是一样都没有完成。” 沐清欢接口道:“证明你缺乏自制力,又太过异想天开。以为自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其实你能做到的,只是你计划里的一两项。” 小陈顿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沐医生,你要不要这样一针见血啊?你这样我很难再接话了。” 沐清欢从一沓文件里翻出一份,正看着,听了这话,不禁失笑:“了解自己,别总是制定自己完成不了的目标,那样你也会活的轻松一点。制定的过多,到头来却连一半都没有完成,你就会有失落感,再跟别人一对比,这种失落进而就会变成自卑。所以,量力而行最重要。” 小陈顿时不想和她说话了,这人没比自己大多少,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处处被教育啊…… 虽然好崇拜她,但是她的话戳得心好痛好痛! 沐清欢失笑,面泛红光。 小陈眼睛一转:“沐医生,人家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最近是不是日子过得特别滋润哪?” “有么。”沐清欢想起最近这段时间,情不自禁的又笑了起来:“确实过得挺好。” 自从生日过后,祁墨变化不大,但却比以前温柔了些。两人的关系,达到了一种相对饱和的状态,多一分太满,少一分不足。同屋生活了这么久,她却发觉自己最近变得跟初识爱情的少女一样。 现在连小陈都看出来了,看来自己确实表露的太明显了些。 心情好的时候,时间也仿佛更加的快,一晃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沐清欢一出来,就看到了倚在车旁的祁墨,灿烂一笑,小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搓了搓手,有些惊喜。 祁墨自然而然的将她还没来得及戴上的围巾给她系上,揽着将她带向车子,说道:“没什么事,就来了。” 沐清欢心里一动,便凑过去吻了吻他嘴角,又迅速退开,脸色微红。祁墨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只是如果沐清欢抬头看去,就一定可以看到他唇角微扬的弧度。 车子渐渐远去,然而谁都没有看到,某个办公室的窗子旁,枫荛手握着一杯热茶,倚窗而立,眺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眸眼含笑,只是温度不再。 翌日,沐清欢刚到办公室,意外的是,今天小陈居然不在。 桌上有份文件,却不是医院的文件,她心里奇了一下,只是刚把碰到那文件,突然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沐医生?” 这个声音…… 周放! 只是她一回头,又闻到了上次那奇异的香气,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入目的场景有些眼熟,雪白的顶,雪白的墙,以及……身下一张雪白的床。 其中一面墙如同大屏幕一样,呈现出里面的场景,两个魁梧大汉压着一个孩子在椅子上,孩子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怀表,有节奏的在孩子面前晃动。 可是孩子一直在挣扎,最后甚至大哭了起来。那年轻的女人显得越来越焦急,最后变得焦燥起来,收了怀表,一耳光扇在小孩子的脸上。 小孩子嘴角淌出血,怒瞪着那女人,听他的口形,骂的应该是‘坏人’两个字。 女人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小孩子顿时不堪疼痛,晕了过去。 沐清欢冲到墙边,触手冰冷,是玻璃的触感。她怒道:“放开他!” “你居然还有心思担心别人,沐医生果然是慈悲心肠。现在的社会,你这样有医德的人,不多见呢。”周放从旁走进来,墙面如同能感应到一般,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他似乎特别喜欢穿西装,几次看他,他都穿得像一个随时准备去公司上班的人,西装革履,精神奕奕。 可是沐清欢非常不喜欢他,打心眼里对他排斥。 她警惕道:“又是你。” “又是我。”周放笑了下:“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沐清欢冷冷道:“恐怕没办法不记得吧?我从没见过你,你几次把我弄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放道:“我的目的,就是帮你。” “帮我?”沐清欢嗤了一声:“说什么笑话,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放我回去!” 周放说:“不不不,在你没有成为一个出色的催眠师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他指着她对面屏幕上的那女人道:“她也是一个年轻的心理咨询师,明明没有天赋,却妄想一鸣惊人,所以她接受了我的邀请。你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吗?他是她的继子,为了在我这里学习,她不惜用自己的继子做实验。” 沐清欢惊愕的瞪大眼,再看那女人,脸上是被愤怒覆盖的扭曲。 周放道:“上次给你的东西,你学过了么?” 沐清欢没理她,她盯着那女人,虽然早就听说有些人丧心病狂,但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愤怒。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用活人做实验是犯法的!” 周放不由失笑:“这可跟我们无关,是那女人自己愿意的,她身为孩子的监护人,对孩子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从来没有逼她。” “疯了。”沐清欢喃喃着,猛地瞪住周放:“你想让我对那个孩子进行催眠?” “确实如此。”周放赞赏的望着她:“不过对像不是那个孩子,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忍心去伤害呢?” 沐清欢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轻易把她弄到这里。她愤怒却也无奈,她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纵然心疼那个孩子,可是也更恨面前这个罪魁祸首。 她深吸了口气,用平静的口气道:“你想让我做什么,赶紧的吧,我还要回去上班。” 328.第328章 是梦是真 听了这话,周放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她几眼,笑道:“你真不愧是……算了,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更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请吧!”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彬彬有礼。 凭谁也想不到,这个人,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这一次,周放蒙上了她的双眼,沐清欢任由他蒙住,她被他牵着,走了大概四五分钟后,眼布被取了下来。突然见光,眼睛有些不适应,她眯了眯,待看清面前的场景时,就算是早有准备,她也不禁皱紧了双眉。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她的双手规规距距的放在双膝上,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盯着沐清欢,脸上没有丝毫惶恐之色,像是对接下来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放说:“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她是一个被别人摧残过的女孩子,你只需要在她进入被催眠状态时,成功改变她心底深处的记忆,那么我就会放你回去。怎么样?” 见沐清欢沉默着,周放诱哄道:“拯救深陷在痛苦中的人,不就是你的职责么?你难道想看着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口腹蜜剑之辈不在少数,像周放这么不要脸的,当真是少见。 她木然的点了点头,道:“我尽量试试。” 她的配合令周放有少许的诧异,随即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任这个孩子不管的。” 等了一会儿,她回头看着一旁好整以暇的抱臂旁观的周放,冷冷道:“你最好出去,你在旁边看着会影响到我。” 周放耸耸肩,真的就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沐清欢与那个女生,那女生淡淡道:“要做就快点,我等着钱花。别磨磨蹭蹭。” “你……”沐清欢惊愕的望着她。 对方嗤笑道:“你不会天真的信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话吧?什么痛苦的过去,我就是他么的缺钱,反正过去的经历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他给我一笑钱,买我过去的记忆,何乐而不为?” 两人的年纪相差并不大,可是沐清欢却已经有些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孩子都在想些什么了。 如果自己的过去都不重要,那还有什么重要? “你到底做不做?”女生不耐的催促着。 这样的情形,让沐清欢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嫖/客,到底做不做?做还是不做?她有什么选择么? 她又不是圣母白莲花,人家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她又有什么立场? 她搓了搓手,淡淡道:“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女生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手,微微一愣:“催眠的人不是都要用道具吗?你不用?” 沐清欢冷冷地道:“难道刚才那个人没告诉你,眼睛也是道具么?为了钱你出卖自己,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如果我失败的话,你也许会直接被送进精神病院或者火葬场?” 女生一怔:“怎么可能?他明明说……” 沐清欢道:“所以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傻缺。” 那女生正要反驳,不经意撞进她的双眼,只觉得那眼如同大海一样深邃…… 周放坐在隔间,墙面是特制的,他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他。 看着那女生迷失在沐清欢的双眼之下,他的嘴角顿时勾起,啧了一声:“那么多人研究了几年,都参不透那本笔记的内容,这个沐清欢,真不愧是沐家人啊。” 只是他没高兴多久,就见沐清欢突然身子一震,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冒,没几秒就瘫坐在地,脸上闪过无数复杂的神色。 周放一怔。 那女生缓缓睁开眼,看着缓缓从地上起来的沐清欢,有些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周放走进来,阴沉着脸看着沐清欢惨白的脸色:“你……” 沐清欢打断他的话:“失败了。”又说:“我做不到。” 周放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陡然一笑:“没关系,相比别人,你已经很不错了。” 借着擦汗的动作,沐清欢掩饰住眼底暗光,口吻相当可惜的道:“就差一点,就成功了,不过……唉。” 周放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 小陈推开门,就看到沐清欢趴在办公桌上,她急地去拍桌子:“沐医生!沐医生!你别睡了,院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沐清欢仍然趴着一动不动,小陈狐疑的推了推她:“沐医生?你没事吧?” “嗯……”沐清欢缓缓爬起来,摇了摇头,看到小陈的时候吓了一跳:“小陈?你怎么会在这里?”但一看清这是自己的办公室,她脸色兀变:“我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在那个古怪的实验室啊! 小陈古怪的道:“你没事吧?你不是一直在这里睡觉吗?一个小时前,你说你要睡觉,让我不要打扰你,有事就去找枫医生……这些你不会忘记了吧?” 沐清欢眼睛微直,她拍了拍脑袋,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陈嘟着嘴道:“明明事实就是这样的啊,我还骗你不成!” “不,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估计我做梦呢。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院长让你过去一趟。”小陈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道:“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 沐清欢笑了笑,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明明刚才她在那个实验室,为什么会突然在办公室里醒来? 难道这次的事情,只是她的梦吗? 走出去,许多同事跟她打招呼,她脚步有些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 迎面枫荛走过来,跟着他的助理在说着什么。沐清欢站在一旁,直勾勾的望着枫荛。两人擦肩而过,沐清欢本想叫他,但是枫荛的脸色并不好,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她垂下眸,缓缓伸出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咝~” “你在干什么?” 枫荛不知道什么折返回来,夹着资料双手放在口袋里,正微歪着头盯着沐清欢奇怪的动作。 329.第329章 我做了一个梦 沐清欢反应有点迟钝,她怔怔的望着他,直到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她才回神:“什么?哦,没干什么,脸痒。” “脸痒?”枫荛好笑的道:“知道皮肤痒了用挠的,第一次见到痒了用掐的。” 沐清欢嘿嘿一笑,枫荛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的道:“看你脸色不太好,去请个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没事的。”沐清欢说:“院长找我不知道什么事情,我才过去一趟。” “好。”枫荛转身便走,沐清欢突然叫住他:;“老师?” 枫荛顿足回首:“嗯?” “没、没什么。”沐清欢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刚才的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了,到底刚才是否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昏昏沉沉的离去,枫荛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下班的时候,沐清欢还特意问了一下门口保安,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保安一脸古怪望着她,说没发觉什么可疑的人。 也许……她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起初,沐清欢确实是这样的以为的,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她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外面出诊,总会陌名其妙的晕倒,最后毫无悬念的出现在周放面前。 场景与那天一样,周放总会强迫她给人催眠,最后都被她糊弄过去,然后…… 又会出现在医院,她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小陈看她时的眼神中的异样。 这样经历几天之后,她开始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连祁墨都察觉到了异样。 这天,她正炒着菜,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要把肉丝放在油里去炸,最后竟错把油倒进了火里,轰地一声! 当火焰飙升的同时,腰间一紧,祁墨将她带到墙面,伸手关了火,火焰在半空里滋啦啦的响了几下,最后归于安静。 沐清欢却是心跳如擂鼓般,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她怔怔的望着祁墨,双手颤抖。 “你……”祁墨本想喝斥她,可是看到她发白的脸色,什么话都吞了回去。解下围裙,将她拉到客厅,他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俊眉微皱:“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清欢抬起头,祁墨的眼睛像黑夜一样深邃,她不也过久的对视,生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那股冲动。 可是刚移开,祁墨便喝道:“看着我!” 沐清欢猛地盯住他,祁墨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沐清欢嘴唇颤抖着,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先去睡了。” 她逃一样奔上楼,将门重重关上,翻出了那本记录与今天回来的时候买的打火机,刚打燃火苗,突然窗帘哗啦轻响。 她手一抖,打火机掉落在地,她冷喝道:“谁?!” “喵~”窗帘后,响起了人为的喵声。随即容七从窗帘后露出了一颗脑袋,笑弯了一双眼:“你在烧什么?” 见是她,沐清欢无端的松了口气,起身时才发觉自己居然汗湿了背脊。她强自撑着笑:“是你啊,这几天去哪里了?都没有看见你。” 容七跳到床沿跑坐下,撑着下巴望着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偷得他倾家荡产!” 有种人,就是有一种魔力,看到她,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沐清欢笑道:“你先把顾以南偷的倾家荡产再说吧。”看着紧闭的窗子,她狐疑道:“你怎么进来的?” “秘密!”容七可爱的眨眨眼,一脸贼笑:“我听到你跟祁墨的话了哦,你是不是有了外遇呀?” “胡说!”沐清欢坐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盘腿坐好:“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 “当然不是。”沐清欢白了她一眼:“只是你这个大忙人,天下宝物等着你偷,你来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消遣时间?” 容七凑过去,小声道:“祁墨最近是不是很忙?” 沐清欢想了想,点头。 其实祁墨一直都很忙的说…… 容七神神秘秘的道:“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跟顾以南白珏,最近在筹划……” “墨帆,把不相干的人丢出去!”祁墨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容七的话。沐清欢下意识挡在容七面前,容七已经被人一把拎起,从床上拉了下来。 容七扭头一看是墨帆,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对着沐清欢扯了一抹丧气的笑:“人家打不过他……”又对墨帆讨好道:“杀手哥哥,对女人要温柔一点哦……啊啊我自己走!” 眼看墨帆要把自己扔出去,容七立即识时务的大叫。 直到两人消失在门口,沐清欢才后知后觉的叫道:“喂,墨帆你别伤着她——” 而此时,容七已经看到了站在院门外,倚车而立犹如阎罗鬼面的顾以南,她脸色微变,扬起笑脸:“hi~” 顾以南笑得格外晃眼夺目:“容七,你可真让我好找。” “呵呵……” “呵呵。” 沐清欢被祁墨挡在门口,听到了容七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她急道:“祁墨你让开……” “她不会有事。”祁墨眸光幽幽的盯着她:“有事的,是我。” “嗯?”沐清欢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祁墨危险的眯起了眼,沐清欢缩起脖子,期期艾艾道:“我、我说还不行嘛!” 祁墨抱着手臂,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式。最近沐清欢的反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开始以为她为工和上的事情烦恼,便也没有问。 可这两天,她魔怔的更加严重了。刚才要不是他刚好心血来潮走进厨房,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一具焦尸了。 她自己完全没把刚才的意外放在心上的样子,他又气又恨,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危机? 沐清欢被他盯着,压力倍增,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最后她说:“我做了一个梦……” 祁墨眼角一跳,沐清欢立即道:“你能帮我查个人吗?他叫周放,身高一米八左右,长相不是很出色但独具气质,他……” “你说查谁?” 330.第330章 你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沐清欢道:“周放。”她只顾着说,却没有注意到,祁墨的眼神在听到周放两个字的时候变得幽深。 她说:“我这几天,每天都会在医院睡着,反复的做一个梦,梦见周放把我带进一个实验室,逼我做实验。”这几次,纵然她努力的不去控制别人,可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的尝试,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有时候看到别人的眼睛,催眠都快成了本能。 她甚至连祁墨的眼睛都不敢久看,生怕自己失控。 祁墨道:“实验室?” “嗯,他有次把我绑去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祁墨的突然而然的怒意,吓了沐清欢一跳,她呐的望着他:“我觉得没有必要……” “非要你快死的时候才有必要让我知道?”祁墨打断她的话,不悦道:“沐清欢,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你是个大人,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不知道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吗?” 沐清欢缓缓伸手,祁墨低喝:“你还想做什么?!” “……你的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祁墨:“……”这女人真是没救了。 他扭开脸,平复着起伏的心情。 沐清欢凑到他面前,笑得一脸谄媚:“生气啦?别生气好不?我给你做好吃的?” 祁墨差点气笑了,一把将她拉到近前,恶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啃咬着,摩挲着…… 室内的温度很快上升,等到沐清欢回过神,人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夜色如水。 半夜时分,天空飘起了雪。 到第二天早上,雪已经有在路面覆盖了厚厚一层。整个城市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白衣,纯白无暇。 沐清欢被祁墨拉起来,迷迷糊糊洗了牙刷了脸,赶到医院一下车被寒风一吹,脑子彻底清醒了。 浑身一哆嗦,她赶紧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下一刻,脖子上一暖,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被一双修长的手拿着,在她脖子上打了两个圈。 “围上,别感冒了。”祁墨道。 沐清欢重重点头:“嗯!” “进去吧。” ……为什么感觉祁墨今天好温柔啊! 沐清欢一步三回头,终于挪进了大门,心情格外的好。 祁墨脸色恢复了一惯的淡漠,他抬头望着医院大楼,神情如冰。 沐清欢整个早晨都渲浸在美好的心情当中,一扫这两天的蒙在心上的阴霾,连小陈都忍不住赞美道:“沐医生,你今天真好看!” “我以前不好看吗?” “不是,是你今天比以前都好看!” “贫嘴。”沐清欢笑骂着,笑裔如花。 墨帆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望着她那明艳的笑脸,眼神也不禁柔和了些许,只是他自己不曾发觉。 祁墨说周放找上了沐清欢,让他来察看,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保护好沐清欢。 可是一早上过去了,医院一切如旧。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出现在墨帆的这视线里。那人口罩蒙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平淡无波的双眼,只需一眼,墨帆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红罂! 对方也看到了他,她取下口罩,突然便从后腰拔出了枪,对准墨帆的头开了一枪! 墨帆早已经躲闪开来,可是枪声令走廊里的人顿时混乱,他遥遥的与正远眺过来的沐清欢对视一眼,红罂已经到了面前! 沐清欢看到那陌生护士手里的枪,惊的大叫:“墨帆小心!” 然而下一刻,突然眼前一花,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昏迷之前,她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 墨帆与红罂交手一个回合之后,再看向走廊,众人早就被他和红罂的打斗所震惊,加上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一群病人,走廊上顿时乱成了一片。 沐清欢已经不知所踪。 “醒了么?” 又是那个周放的声音,沐清欢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了眼睛。 是梦,是梦…… 她这样自我催眠,却没有一点作用。周放的声音就在耳边,不停的说话:“今天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沐清欢睁开眼,目光有些僵直。她看着正友善微笑的周放,突然笑了。 周放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 沐清欢道:“做了这么多次催眠,我没有一次成功,你为什么还不放弃?还是,你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周放没有隐瞒,温和道:“你是天才,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有你这样的天赋。”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抬举。”沐清欢将发丝撩到耳后,淡淡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被催眠过的经验?” 周放尚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抬眼间,已经望进了她那双明亮的双眼…… 沐清欢没有控制别人的经验,额头上冷汗涔涔,她不知道能够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心里头除了紧张与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是第一次……她成功控制住一个人!一个在清醒状态下,被她所控制的人! “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她的声音些许颤抖。 周放的行为如常,只是眼神森然空洞,仔细看去,他的瞳孔散大,如同死人一般的眼瞳,对这四周的光线,都没有了任何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他带着沐清欢,一路拐过无数条走廊,途中几乎不见人。沐清欢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只要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她就可以证明,这几天来,她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梦。就算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她再也不会怀疑自己正常与否。 每次醒来问身边的人,那些人看她时的目光,都像看着病房里的病人一般。渐渐地,‘沐医生神精错乱’‘沐医生患上被害妄想症’等言语像是被风吹过一般,迅速传遍了医院。 如果她从这里出去,回到医院,那将谣言将不攻自破! 那种被所有人否决和怀疑的无力与恼意,也会随之烟消云散吧? 想到此,她不由得催促道:“快点!” 周放加快了脚步,不知走过了多少重门,突然,有人声传来,周放突然停下了脚步! 沐清欢心头一紧! 周放缓缓转过头,脸上是狰狞的怒意,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你敢骗我?!” 331.第331章 丧心病狂 沐清欢转身便跑! 脚步声如同附骨之蛆,不断的敲击着耳膜。她只顾着跑,根本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跑,反正哪里有路便跑向哪里。 “沐清欢!!”周放的声音,像恶鬼的嘶吼一样,震得沐清欢耳朵生疼。慌不择路的跑进一条走廊,脚下突然一空,身体顺着某条斜坡滚落。 咚地一声,额头重重的撞上某个冷硬的东西。 她竭力爬起来,头有些晕,眼前的景物就像坐过山车时一样的晃动。视线里,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朝她走来…… “你……是谁?”她哑声喝问,不怎么明亮的光芒里,那人一身黑色斗篷,盖住了容颜,只有低笑声传来。 “呵呵……为什么要跑?” “我……”她张了张口,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近,看着这人伸出白得过分的修长手指,缓缓掀开了那挡着脸的斗篷…… 然后, 她看到了一双深沉漆黑的双眸…… ** 刺目的光线窜进眼眸,沐清欢缓缓的眨动着眼,模糊的视线里,人影晃动。 “清欢?” 是枫荛的声音! 沐清欢猛地伸出手,她抓住了他的衣服,急声道:“枫荛!” “是我,我在这里。”枫荛握住她冰冷的手,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温声道:“没事了,别怕。” 视线逐渐清明,沐清欢怔怔的望着他,下一刻扑进了他的怀里! 枫荛愕然了一瞬,片刻又恢复如常,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会突然晕过去?最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沐清欢一惊,心头却是狂跳起来:“什、什么意思?” 枫荛道:“刚才医院里有人打斗,大家都慌乱起来,你突然就晕倒了,从楼梯栽了下去,把额头撞伤了。” “不,不是这样的!”沐清欢疾声道:“根本不是这样的!刚才明明是有人……”她猛地顿住,看着枫荛,刷地一下,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刚才,我晕倒的时候,有其它人在旁边吗?” 枫荛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事了就好,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正好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枫医生,院长找你。” “好,我马上来。”枫荛应了声,握着沐清欢手,轻捏了捏她的脸,安慰道:“不要想太多,睡一觉吧,我会去帮你请假。” 沐清欢木然的看着他离开,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为什么会这样? 房门被推开,小陈露出一颗脑袋:“沐、沐医生你醒啦?我去给你倒点水……”她急忙想退出去,沐清欢沙哑着声音道:“小陈,房间里有热水。” 小陈干笑了两声,小步挪了过来。倒着水,却有些心不在焉。 沐清欢看着她纤细的背,轻声问:“小陈,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没、没有。” “你撒谎。”沐清欢道:“你心虚的时候,习惯把下巴缩起来,眼睛四处乱动。” 小陈端着水,半晌,她像是泄了口气一样,转过身,道:“沐医生,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沐清欢失笑,那笑却有些孱弱的感觉:“是不是,医院里又有关于我的事情流传出来了?” 小陈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反常吗?” 沐清欢茫然的望着她,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小陈面色古怪,道:“你这几天,总是偷偷的趁别人不注意潜进病房对病人强行进行催眠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大家现在都很怕你,说你……”见沐清欢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咬了咬唇,道:“说你丧心病狂,甚至有人建议让枫医生对你进行心理疏导,如果实在不行,就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小陈放下水杯,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里蓄满了泪:“沐医生,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你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 沐清欢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颤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小陈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在病人的房间里,病人晕过去了,醒来后状态非常不好。” 沐清欢掀开被子下床,小陈尖叫道:“沐医生你要干嘛?!” “我不相信!”沐清欢全身颤抖,她握住小陈的手,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信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小陈,你要相信我!” “我……”小陈咬唇,心软的姑娘已经落下泪。见她往外走,她惊道:“沐医生,你到去哪里?” 沐清欢不再逼她,她红着眼沉声道:“去监控室!” 小陈已经来不及拉住她,她已经夺门而出。 因为便于观察病人,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保护病人,防止某些特殊病人在没有医护人员陪伴的时候做出一些偏激出格的事情,所以除了在应该安装监控器的地方,某些病房也都装着监控器。 这些监控器,由监控室统一管理,每天都有专人去盯着。 沐清欢冲进来的时候,把里面的两个人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也是听过有关沐清欢的传言。 此时再见她头发微乱,带着伤冲进来,不免为之一惊,一人猛地站起来,警惕道:“沐医生?这里闲人免进……” “我要看这几天的监控录像。”沐清欢平静的诡异,她的唇早已经失去了血色,她咬紧牙关,红着眼低声道:“拜托让我看看,我想知道我都干了什么。” 毕竟是同事,沐清欢一直以来为人不错,两位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对她说道:“好,你先等会儿。” 沐清欢木然点头。 当那人将某段监控视频调出来,当她看到自己的身影走进其中一间病房的时候,不顾病人的惊惶,强行给病人注射不明药物,甚至看到视频里的自己将病人催眠后,自己晕倒在病房里的情形时,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背影是自己没错,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行走在各个房间,一连几天,都进行着同样的事情。 而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与她在那个奇怪的实验室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332.第332章 谁都不能信 甚至包括‘自己’的那些行为,都跟她这几天在那个实验里的所做所为没有不同。惟一不同的,大概只是这些场景里,少了一个周放。 她眼前突然一黑,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仍然是那个病房,枫荛陪伴在侧,眸光里满是担忧。 沐清欢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了对自己来说,足以称之为恶梦的事情。她颤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摩挲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她解释着,尽管对别人来说,这样的解释过于苍白,然而心理上,她依然希望有人相信自己。 枫荛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没事的,你只是太累。”他柔声道:“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翻看那本记录?” 沐清欢僵了一下,缓缓点头。 枫荛轻叹一声,没再说其它,只道:“我送给你回去吧。” “好。” 下车的时候,沐清欢猛地握住枫荛的胳膊,双眼中满是希冀:“老师,我会不会是精神分裂?” “傻瓜。”枫荛揉了揉她的头:“怎么可能呢,我的学生不可能承受力这么差。” “可是……” “好了,你先休息两天。” “如果,我是说如果,”沐清欢说,“如果我生了病,你一定要治好我!” 她的眼中满是信任,整个黑眼瞳里倒映着他的脸,像是溺水的人彷徨之中突然抓住了他这根浮木,倾尽所有的力气,想要他拯救她。 枫荛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沙哑了些:“好。” 沐清欢这才安心,松开他,纵然脸色苍白依旧,却也扬起了笑:“只要老师帮我,我就不怕了。” 枫荛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望着她的笑,他缓缓伸手在她鼻头刮了一下,轻声道:“做为你的老师,有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什么?” “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 沐清欢诧异的望着他:“老师……” 枫荛的语气有些怅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要轻易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绝望的时候,也就不会觉得痛苦了。” 今天的枫荛,太奇怪了。沐清欢望着远去的车子,这样想着。是她太多疑了吗,为什么她总觉得枫荛有某些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转身走进别墅,不久,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不怎么显眼的车里,走下来一个人。 墨帆看了看别墅方向,又看了看枫荛离开的方向,将手臂上伤口用纱布随意的裹了几下,随即开车离去。 “什么?红罂在华南医院?” 办公室里,祁墨看着正在清理手上伤口的墨帆,陷入了沉思。 墨帆道:“是,她是故意阻挠我的。” 祁墨眼皮一跳:“这么说,有人发现了你的行踪?”他的脑涨里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冷冷道:“我倒是忘了,在沐清欢身边,还有个神秘的枫荛。” 墨帆简略的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被红罂缠住脱不开身,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整层楼的医护人员不得不对病人进行迅速转移,另一方面,有人也报了警。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红罂划伤了他的手臂,他一刀扎进对方的腰腹。尽管占了上风,但很快他就发现,红罂的目的只是控制他。 他甩开红罂的时候,沐清欢已经不见了。 等他找到沐清欢的时候,人已经受了伤,睡在病床上。枫荛进来的时候,他就藏在窗帘后。 只是当时,他觉得枫荛可疑,便去跟踪了他,却因而错过了小陈与沐清欢的对话。 再然后,沐清欢又晕了过去,被人抬回病房。 “也就是说,在红罂跟你纠缠的这段时间里,你失去了沐清欢的行踪?”祁墨手指轻点着桌面,眼中闪着睿智的光:“红罂阻挠了你多久?” “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祁墨喃喃自语,“十分钟里,沐清欢能去哪里?居然还受了伤……” 他猛地起身,墨帆裹好纱布跟着起身。祁墨道:“我回去一趟,你把华南医院平面图给我一份。另外,我让恒叔去举报华南医院违规私建,你趁着他们检查的时候,看看华南医院有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尤其是地下。” 说到地下的时候,祁墨冷笑了一声。 两人分两路,祁墨径自回了别墅,一进屋就看到沐清欢抱着这几天她一直在翻看的那本资料,正看得聚精会神。 “当人的意念被彻底激发出来的时候,不仅能够改变周遭的环境,更加能够控制物体以及直接操控有意识的人体……意念达到某种境界的时候,甚至可以利用这种神秘的念力,产生和使用大自然的能力,以达到意随心动,操控人心。”她低声地念着资料里那人写下来的一行潦草的字句,从潦草的程度可以看出,写这段话的人,当时心情有多么激动。 连笔都都似乎拿不稳,在最后结束的时候,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沐清欢合起本子,无意识的喃喃道:“意念……念力……催眠……” 突然背后一寒,她猛地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想也想想便拿起桌上水杯砸过去。但是手腕在半空被人一把握住。 祁墨皱眉:“是我。” 沐清欢松了口气,嗔怒道:“你进来怎么也不出个声儿,我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 “在家里能有什么坏人。”祁墨狐疑的盯着她:“我刚才叫了你几声,你没反应。” “啊?这样啊。”沐清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我得看太入迷了,没听到。”她说着便起身,祁墨不悦道:“去哪里?” “把本子放一下,然后做饭。” 说着已经往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她便下来了,若无其事的笑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祁墨没答,拉住往厨房走的她,淡淡道:“受伤了就别乱动,想吃什么让人送来就行了。” 333.第333章 禽 兽不如 沐清欢眼睛一亮:“你知道我受伤,所以才回来这么早?” 祁墨淡淡嗯了一声,后者的眼睛顿时更亮了。虽然祁墨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把她拉到面前,冷冷道:“坐好。” “哦。”沐清欢乖乖坐下,眼巴巴的瞅着他。祁墨察看了下她额头上的伤,淡淡问:“疼么?” 废话!伤口能不疼?沐清欢乖巧的道:“不疼。” 祁墨冷笑:“蠢得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么?” “……” “枫荛送你回来的?” “是。” 祁墨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嗯了一声,说:“额头怎么撞的?” “别人说我在楼梯摔了一跤。”她老老实实把枫荛对她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至于真相……连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的真相,面对祁墨,也根本无从诉说。 祁墨抓住了关健词:“别人说?” “我自己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没什么印象。医生说,是脑震荡引起的暂时性的近事遗忘。” 祁墨怎么会看不出她一本正经的胡说下,掩藏起来的真实意图。不过没关系,她不说,他也会知道。 他道:“怎么不直接撞傻。” “喂!我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沐清欢顿时不满,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丝红润的光泽。 祁墨冷哼了一声,不与她争论这种无聊的事情。 打了电话叫人送饭过来,他径自去洗了个澡。出来时,饭店已经将饭菜打包送了过来。 沐清欢早就坐在桌边,口水辘辘了。见他下楼来,急忙招手,道:“赶紧过来吃,不然就凉了。”吃了一大口红烧肉,她满足的叹息道:“不愧是大饭店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 祁墨不紧不慢的坐下来,拿起筷子把她碗里的红烧肉夹走,沐清欢叫道:“桌上还有,你夹我的做什么?” 祁墨不言不语的把几盘混着点肉沫的素菜推到她面前,道:“吃。” “……”沐清欢看着他面前的肉,直咽口水:“你这是在家庭虐待!为什么你能吃肉我就不能吃?” “因为我头上没洞。” 沐清欢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反驳道:“你头上才有洞!”随即一想,自己头上不就是有个‘洞’么? 她弱弱地道:“只是破了点皮,可以吃肉的。吃肉补得快。” 祁墨完全不受影响,很快面前的肉盘便见了底。他吃相斯文,但速度并不慢。都说看美男吃饭是一种享受,那绝对是有前提的。像沐清欢现在处在饥饿的状态,见祁墨吃得津津有味,她特别地嫉妒! 是的,就是嫉妒! 嫉妒之余,满腹委屈。 她抱着婉,心里头全是小白菜呀地里黄呀的凄惨曲调,看看祁墨面前的大鱼大肉,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清汤肉沫,顿时全世界都刮起了冷风,奏起了悲惨音乐。 啪嗒,一滴眼泪落进汤里,不仅把祁墨吓了一跳,也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抬头看着祁墨,后者皱眉看着她,筷子上夹着的肉方向一转,最后落进她的碗里,他道:“吃吧。” “……”尼玛!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医院里的事情好吗!跟肉没有关系! 她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夹起肉,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有点吞不下去。半晌,她喝了口汤把肉冲下喉咙,抹了把眼泪,道:“一块肉就把我感动涕零,泪点真是越来越低了。” 祁墨放下碗筷,优雅的擦了擦嘴。道:“沐清欢,你不相信我能解决你的麻烦么?” 沐清欢一愣,没明白他的话。便听他又说:“还是你觉得只有枫荛才能帮助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 祁墨说:“是你让我这么想。” 他起身,走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似乎并不打算再理她。 沐清欢饭也吃不下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思量着自己得罪这位爷的地方,无疑就是吃饭的时候一时情绪失控掉了滴猫屎,怎么就上升上信任与否的问题了? 她悄悄地观察着祁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俊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祁墨以为她会过来跟自己解释,等了半天,她也只是假装忙碌的悄悄打量自己。他差点被气笑了,这个女人,以为她偷偷摸摸的看他,他就感觉不到吗? 忍无可忍,他朝她招手:“过来。” 沐清欢立即屁颠颠跑过去:“祁少爷,气消了?” 祁墨嘴角抽搐了下,她一凑近,他就嫌弃的道:“一股油味,去洗澡!” 家庭和睦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忍字一个沟通,这个时候,贯彻忍道才能减少矛盾产生。 况且……沐清欢也闻到自己身上的油味,刚才一个没注意,洒了点油水在身上,在洗了澡的香喷喷的祁墨面前,她身上的味道就格外奇怪。 “对不起,熏到你了。”她咬牙切齿的说着,起身往楼上走。 祁墨又道:“等等。” 她怒道:“屁事儿怎么这么多!” 祁墨顶着一张没表情的脸,朝她走来。 “你、你想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喂喂!” 祁墨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进了浴室,三两下就扒光了她的衣服,看那架式,分明就是他大少爷要亲自动手啊! 沐清欢吓得够呛:“我伤的是脑门不是四肢,我自己来!”她扯过一旁的浴巾遮羞,祁墨淡淡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禽/兽?” 沐清欢急忙否认:“怎么可能!你怎么能比得上禽/兽……呃。”一句话出来,两人都愣了下。 她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禽/兽没你这么帅,也没你这么聪明,更没有你这么体贴……” 越描越黑,祁墨的脸也越来越黑。 他一把扯下她的浴巾,捏起她的下巴一记长吻,吻得她直到缺氧才放开她,沉声道:“记住,我才是男人。” “……” 祁墨冷哼:“任何麻烦,我来给你解决。” 沐清欢后知后觉,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其原因是什么。 她噗哧一笑,某男人顿时绿了脸。 334.第334章 以身相许如何 她赶紧道:“你又不是神仙,有些事情,是专业领域里的东西,不是不找你帮忙,而是我自己有办法解决,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找你?” 意识到自己还裸着,她把祁墨往外推:“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祁墨看着自己有衣服,道:“反正我也湿了,一起洗吧。” 如果不是他的神情太过正直淡然,沐清欢一定会认为他是在调戏自己! 而实际上,祁墨就是在调戏她。 看着她的小脸一阵青白交替,他心里那淡淡的不爽也散了些。 她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就算她不说,他也有的是办法知道! 他可没有忘记,那天枫荛说过的话。只是那面目的枫荛,依照他对沐清欢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自己相信一直全身心信任着的老师,会有那样的一面。 即便告诉她枫荛说过的话,她也只会说不要什么事情都扯上枫荛。 有时候,祁墨对沐清欢,又气又无奈,她迷糊的时候,是个人都能把她拐走。精明的时候,往往都不在关健事情上精明。 翌日,墨帆疾步走进祁墨的办公室,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看他样子,就知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是说,沐清欢这几天总是会在上班的时候,消失一段时间?”祁墨十指交握放在桌面,周身气息肃杀:“有周放的下落么?” “没有。”墨帆说:“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消失?”祁墨冷笑:“没有留下痕迹,是因为有人帮他掩护。” 上一次,红罂的出现就是一个证明。 他们现在,仍然被对方监视着一举一动。 祁恒推门进来,行色匆匆:“少爷,S市那边最新情况!” 祁墨与墨帆皆是精神一震,墨帆倒了杯水给祁恒,祁恒灌了一大口水,激动的道:“最近对方似乎急需实验品,S市近期内发生了多桩人口失踪案件,我们的人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目前局势稳室,平面图已经到手。但实验室中人员分配尚不明确,要确保万无一失,需要暗捺几天。” 祁墨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可是祁恒下一句话却令他笑容尽失。他说:“少爷,刚才我来的时候,碰到夫人和枫荛,枫荛这个人……” “她跟枫荛在一起?”祁墨的脸色顿时晴转阴。 祁恒火上浇油的问了句:“这件事情,少爷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祁墨揉了揉额角,道:“不说她了,顾以南在哪里?” “S市。” S市,顾以南戴着墨镜,一手放在口袋里,闲散的在路上走着。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墨镜下狭长的眼睛,精光闪烁。 他缓缓停下来,二十多开外的一个女人也停了下来,转身装作补妆,却通过镜子看着顾以南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顾以南走进一家男装店,她急忙跟了上去。一进店门,就被人两名服务员堵住:“女士,抱歉,请问您是本店会员吗?” 女人没有看到顾以南,又被人堵住,怒道:“怎么,你们店的衣服只卖给会员吗?” “是的,女士。”服务员礼貌的道:“本店只为会员服务。” 女人强行走进去几步,四下扫了几眼,没看到顾以南,面前又有服务员阻拦,只得作罢。 直到那女人离去,顾以南缓悠悠从后面的隔间走出来,两名服务员立即躬身行礼。 顾以南风流眼一扫,温柔的拍了拍两人的肩头:“做的不错。” 两人不卑不亢,更没有被他的男色所惑。 顾以南啧啧道:“祁墨的人,都被调/教得像你们一样懂事?” 其中一人道:“顾先生,您谬赞了。” 顾以南笑了声,对那女人进行反追踪。 可是没跟多久,那女人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冲过来,将她撞飞了三十多米高,嘭地一声落地,只抽搐了几下,便当场气绝。 那辆车来势不减,竟冲上了人行道,朝着顾以南冲来! 速度太快,快到顾以南未防备,车子已经到了面前,他甚至看清了驾驶座上那面无表情的男人。 突然一股大力从旁袭来,狠狠的将他撞到一旁,电光石火间,他回头看去,只见容七神色冷凝,如同矫健的猫儿一般,跃上车顶的同时,一把匕首扎进前车窗,她的身体便挂在了车顶! 那匕首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一举便扎破了那车窗。下一刻,车子撞上墙的瞬间被迫停下来。 那男子想把车倒回去,容七早已经从窗户滑了进去,勾住那男人的脖子,一剑割喉!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这是顾以南第一次看见容七真正的出手,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速度快,却不曾想,竟是快到了这种地步! 令人惊心! 鲜血全都喷在车窗上,她的身上没有沾上半滴。她从窗口窜出来,脸上已然换上了往日的那抹蒙蔽人心的纯真,笑眯眯的道:“顾先生,求你一命,你要做牛做马报答我吗?” 顾以南笑:“以身相许如何?” 两人并肩谈笑离去,走出约百米,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那车子,爆炸了。 容七挑眉望向顾以南:“你做的?” 顾以南笑得格外优雅:“你看我像那么残忍的人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以南刚伸出手,容七已经贴着他的手,转身往旁边滑了一步。顾以南手里一空,不由笑道:“跑那么远做什么?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把你挫骨扬灰的。” 容七抿嘴一笑,就听他道:“我只会把五马分尸!” 论逃跑,容七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早在顾以南说出那句话时,她已经跳到一旁擦身而过的一辆小货车后,一个飞吻抛过去:“顾先生,男人一定要大肚。不就是穿着裤衩吹凉风么……” 到后面,声音已经消失在风里。 只留下一长串嚣张的大笑。 容七一蹦一跳的走进一家酒店,在电梯里,她一想到顾以南刚才那张漆黑的脸,狂笑不止。同行的人都往后缩,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335.第335章 一个妒夫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引来了误会,容七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泪,对众人道:“都别怕,我是正常人。” 正常人不需要证明,不正常的人才会总是强调自己正常……这是普通大众心理。 所以她的话说完,别人不但没有因此而放下心防,甚至更加警惕。 容七也不在乎,扔了颗口香糖,走出电梯。 来到某房间,她随手在锁上划了一下,门就开了。走进去,卧室里传来阵阵喘息之声。 她笑了一下,径自去倒了杯水,拿本杂志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看着。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北宫你还没好?”她一声吼,里面安静了一下,没多久,北宫披着一件浴袍走出来,阴沉着脸:“你懂不懂礼貌?” 容七挥了挥手里的杂志:“为了不打扰你办事,我看完了一本杂志。一本啊!”她强调道:“你知道一本对我来说是什么概念吗?” 北宫抹了把脸,温柔地道:“容七小姐,请问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容七冲卧室努了努嘴:“先把不相干的人弄走。” 北宫深吸了口气,好言好语把女伴请走后,坐到她对面,额头上已经青筋直跳,但是口吻却温柔之极:“如果你今天说不出什么让我满意的理由,我就把你打包送到顾以南那里。” “亲哥哎。”容七夸张的叫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道:“顾以南在S市可不是来玩的,这个里面,是七重门在S市的某据点的平面图。只此一份,绝无二家!” 北宫把玩着那小小的U盘,脸色缓和了一些:“偷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正大光明能弄到这个东西?”容七得意的吹了几声口哨,又说:“你真的要跟祁墨他们为伍?” “不然呢?”北宫学着她的腔调,眯眼看着手里的的U盘,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话锋一转:“你确定你偷这个东西没有发现?” 容七道:“我的本事你还不信么?” “已经确定平面图到了北宫手里?” 祁墨站在窗前,与顾以南通着电话。 顾以南笑道:“容七亲自来的,应该不会有失误。”要不是早料到北宫会要那平面图,他在书房里安装了数个监视器,差点就像容七全部避开了。 祁墨嘴角微扬:“我们动手的时候,北宫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沐清欢一连几天,每天一下班之后,首当其冲的事情,就是去找枫荛。 如果不是枫荛,她早就被停职了。一个心理医师,却自己出了状况,整个医院,没几个人拿正常的眼光看她。 她迫切的想要恢复正常,但是最近,她经常会缺失某段记忆,就像有两个人主宰着她的身体一样。 她害怕自己会是人格分裂,但是枫荛否定了。而这一切发生的源头,便是那本记录。自从她开始研究那本记录之后,便一直处在这种奇怪的状态。 这天,她从枫荛那里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别墅里黑漆漆的,她想,也许祁墨还在忙。 心里这样想的时候,开灯的瞬间,突然看到房间里坐着一个人,她吓得顿时尖叫起来。 再定睛一看,沙发里坐着的不是祁墨是谁?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开灯?想吓死人吗?”她拍了拍胸口,去开了暖气。 祁墨道:“你又去找枫荛了?” “……”沐清欢转身看着他,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几眼,觉得好笑:“祁墨,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妒夫?” 祁墨:“……” 沐清欢凑过去,撒娇道:“祁少爷,人家跟老师只是面对面纯聊天,绝对清白没有半点苟且,你不要吃醋嘛!” 这说话的调调,连他自己都受不了,又惶论祁墨?于是祁墨送了她一个字:“滚!” “哈哈那我滚了不要让我滚回来哦~”她捏着好嗓子说出这话,一路笑着‘滚’上了二楼。 留下祁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半晌,他嗤了一声,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蠢女人之所以蠢,就是因为她永远有办法气死你。 半夜,祁墨被身旁的动静惊醒。 他转头看着昏暗中的沐清欢,以为她只是起夜上厕所,可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房间这么黑,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就算对这个房间熟悉之极的他,也必须放慢脚步的行走,但沐清欢就像能目视一切,迅速的走了出去。 那速度比平常她走路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沐清欢!”祁墨叫了一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连忙跟了上去。 冲出院门,就看到自己这几天刚调过来的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祁墨冷声道:“看到夫人了没有?” 问完发觉不对劲,扭头一看,不由大惊! 这两个人,双眼无神,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对他的话也毫无反应。那双眼睛在夜里,就像死人眼一般恐怖。 记忆的大门突然打开,过去的记忆像洪水一样倾泄而出,陡然间将他淹没! 他曾亲眼看见,有人在没有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当年的沐江左,变成了这副样子。那时的沐江左,一身青衣,温文尔雅,眼睛却如同宇宙般浩渺无边,他的声音像回荡在山间里的泉水清越,说得却是这世间最冰冷的话语:只要我想,任何人都会成为我的傀儡。 那样的沐江左,一直以来都存在于他的心底,那是他永远也无法忘记了仇恨。 如果没有那个人,他一辈子也不会跟七重门扯上关系;如果不是他,小尧也不会死。 现在,他压抑在心底的这么多年的东西,因为面前这两个人,浮了上来……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祁墨打了个颤粟,猛地想起沐清欢,他循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在别墅周围找了一圈,连沐清欢的鬼影子都没看见。 最后却在门口,看到了沾着泥土的脚印,一直延伸向屋里。 他随即跟上去,跟着那脚印回到了二楼卧室,那双沾着泥土的拖鞋被整齐的放在床角,他以为不见了的沐清欢,正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祁墨就这么看着她,一夜未眠。 336.第336章 可以动手了 第二天,沐清欢神清气爽的起床,祁墨眼下青黑,明显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祁墨一直盯着她。 沐清欢塞了口三明治,不明所以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你昨天,”祁墨垂眸:“做什么梦没有?” “没有。”沐清欢道。 “嗯。” 沐清欢瞪着她:“嗯是什么意思?你昨天没睡好?又做噩梦了?” “没有。”是被你吓的。他说:“你有没有梦游的习惯?” 沐清欢白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睡这么久,我有没有梦游的习惯你不知道?” 一句话堵得祁墨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道:“今天又去枫荛那里?” 沐清欢悄悄看了眼他的脸色,道:“我最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请教枫荛,所以我才去他那里,没有其它原因。你……” “随便问一句而已。”祁墨打断她,没什么表情。 沐清欢一口三明治噎住,要是眼睛能伤人,祁墨已经千疮百孔了。 她赌气的起身,拿起包包外套大步往外走。 只不过走了没几步,祁墨在后面幽幽地道:“枫荛是你老师?” “那你以为呢?”沐清欢没好气的回头:“难道还是情夫不成!” 祁墨慢长斯理的喝了口牛奶,说:“他会催眠么?” 正在这时,震耳的来电铃声同时响起,祁墨的声音显得那么模糊。沐清欢接了电话说了几句便挂断了,抬眼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祁墨沉默着,像是从始至终都是那副样子,未曾变过一般。 沐清欢挠了挠头,暗想,难道刚才他说话是她的错觉吗?再看祁墨,像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向来心思深沉,沐清欢琢磨不透,便干脆不琢磨了,说道:“那我走了啊!” “嗯。”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祁墨才缓缓起身,走到卧室,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沐清欢每天抱着的那本资料。 他来到阳台,打了一通电话:“恒叔,找人给我的别墅安装监控器。” 冬日阳光微醺,却扔驱不散那一抹寒凉。 祁墨无意识的握着手机,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头不安的感觉越甚。 当天夜里,沐清欢又起来了。 祁墨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这次他把影卫调开了,沐清欢走出去没多远,就原路返回,状态一直就像梦游一样。 他站到阴暗处,看着她木然的在周围找了一圈,祁墨猜想她可能在找昨天那两个人,便打了个手势,让藏起来的两人出来,到了沐清欢面前。 果不其然,两人失去了意识。 沐清欢再度回到床上,安然睡下。 祁墨走到那两人面前站定,伸手在两人面前挥了挥,两人没反应。 不管他做什么,两人始终如旧。祁墨沉了脸,望向二楼的方向,久久不语。 一连几天,沐清欢都是这样的状态,而祁墨发现,那两个被她催眠了的人,最后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而她自己,更不记得有这一回事。 这一天是晚上,祁墨不再悄悄跟着她,而是在她回来的时候,就站在门口。 沐清欢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径自走过,如这几天一样,上床休息。 在她睡下后不久,祁墨回到房间,一杯水浇了过去。 哗! “啊!”沐清欢受到惊吓醒过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床边的祁墨,他就像一个阎罗一样,一双黑眸在黑暗里闪着凶光。 沐清欢吓得瞌睡虫全飞了,连被泼了水也忘记了发火,怔怔的望着祁墨,呐呐道:“你……干嘛?” 祁墨放下杯子,打灯打开。看到他的脸色,沐清欢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刚才是环境太暗,让她有了错觉,刚才祁墨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祁墨从柜子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打开了开关,先是一阵嘈杂,紧接着便是小陈的声音响起:“沐医生最近估计是压力太大,经常在办公室里睡着,睡着之后,就会出现各种状况,现在她手里负责的病人全都已经转移,就是怕万一出什么意外……” 除了小陈,还有其它同事,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全都被这只小小的录音笔记录了下来。 沐清欢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白,最后血色尽失。 脸上的水凝聚成水珠一滴一滴落下来,她强自撑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反正再严重,也不过是个人格分裂,又没什么关系……” 看她强撑着不肯对自己服软的样子,祁墨气得心口隐隐作疼。一生气他就没了好脸色,冷冷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沐清欢怔了怔,头上发丝滴落几滴水珠,祁墨眼神变了变,转身取了条干净的毛巾,当头罩下,胡乱的擦了擦,厉声道:“说话!” “……说什么?”沐清欢缩起身体傻乎乎的望着他,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还要她说什么?难道要立个字据画个押? “你说说什么。”祁墨把毛巾扔给她。 沐清欢握着毛巾,呆呆地问:“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该说什么?” 祁墨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绕口令似的对话真是让人不爽!可是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在面对沐清欢的时候,才会变成一个多话的人,尽管他从来都是一个不说废话的人。 但如果对面的人是一个废话连篇的人,再不想说,也会说几句。他道:“之前你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道:“你是什么开始学会控制人的?” 沐清欢一愣:“我没有对人试验过……”说到这里,她想起医院发生的事情,气氛弱了些,在祁墨黑沉沉的眼神下,她的思绪像是一颗种子一样,迅速的发芽长叶,最后在脑子里四散开来。她僵着脖子望着祁墨,说:“是周放。” 祁墨一愣,沐清欢说:“你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么,我在医院外面……” 刺耳的铃声响起,打断沐清欢的话。祁墨一看是墨帆,脸色微微一变。墙上的钟,指向凌晨三点。 墨帆说:“可以动手了。” 337.第337章 本来就是敌人 祁墨沉寂了多年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连嘴角都牵出了一丝笑意,他对沐清欢道:“你在家里待着,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再说你的事情。” 沐清欢被他那一丝笑给笑懵了,还没回答,他已经走了。 S市是一个临海的城市,海浪声在夜里隔着很远的距离仍然能够听见。 夜晚总是寂静的,霓虹灯笼罩在薄雾里,寒风阵阵袭人。 一辆车自一个急转弯处疾驰出来,寒风被从中分开,犹如实质般从车身上划过。紧接着,一辆又一辆,宛如道道黑色的闪电。 半空之中,机翼轰鸣。数十架直升机成两队并列,盘旋在城市上空。远处巨浪拍岸,惊起千层霜雪般的浪花,呼啸震天。 看似平静的黑夜之下,波谲云诡,一触即发! 地面如同万马奔腾而过,这一夜,许多人都听到了动静,可是谁也不敢冒出头。很多都看到了无数的黑衣人,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分散在这个区域的每一步。 稍有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夜,必将有事发生。 甚至很多人不敢开灯一探究竟,以至于整片地域死寂一般,透着压抑的气息。 巨大的地下城,入目皆是刺目的白炽灯光,不论是墙面,地面,房门,甚至在这片空间里的人,都是从头到尾的白。 这是一个庞大的实验室,却分成了很多个格子间。一眼望去,一切都井然有序,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冷漠到极点的麻木,老的少的,年轻的年长的,男的女的…… 陡然一声巨响! 原来平静有序的实验室,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这么多的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管在哪个格子白间里的人,在第一时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撤离。 当周放接到通知,带着几人来到出口,轰地一声,头顶上的壁面龟裂开来,尘土漫漫而下,在一片坠落的尘埃土屑里,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雪白的墙面,衬得那人一身黑色大衣分外夺目。 周放瞳孔猛然一缩! “祁墨!”他惊呼一声,知道此处已经败露,并且祁墨能够亲自来,说明此次对方绝对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他拔枪的功夫,祁墨早就快一步开了枪,子弹穿透抖落的尘土,笔直的朝他的额头冲来,他甚至看到了那子弹在空中旋转出的轨迹,眼看自己就要亡命在这一颗小小的子弹里,突然身旁一股大力撞过来,他的身体被撞了出去。 一声沉闷的子弹打入皮肉里的声音,他在半空里回头看去,只见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助手,被刚才那颗子弹打中了太阳穴,那个位置如同测量过一般准备无误。 “走!” 周放一声怒吼,拉开了这场交战的序幕! 七重门的人开始后退,而走廊的两壁却在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集中合拢,来不及退出去的,瞬间被夹成了肉沫,血光崩现! 祁墨看着挡在面前的白色墙面,笑出了声。 他的眼中透出血光,轻声道:“墨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吧?” 墨帆自上而下,落在他身边,一手握着枪,一手倒握着一把两面开锋有凹槽的短刀,刀身上有血滴落,泛着凛凛寒光。 他的脸更加冰冷,眸光的坚定与杀意,犹如寒风刺骨。 周放没想到,自己的人里,居然混进了这么多的内鬼。 整个雪白的实验室,顷刻间化成了血海,墙上地面,全是刺目的血红。尸体横亘,遍地残肢断臂。 一个年轻男子如同修罗一样,那双常年握着手术刀的修长双手,此时握着一对枪,面对数十人却面色不改,避开密雨般冲过来的子弹,他一转身,看到了周放。 周放也看到了他。 那一刻,两人出自本能,朝对方开了枪! 嘭嘭两声,一枪打在那男人的肩头,一枪打在周放的右胸,只是那男人避开了周放的子弹,却没有避开身后细雨般的攻击。 身体被打成沙网,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而已。 他看着周放,冷冷一笑,终是倒了下去。 “……”周放气得他的尸体开了几枪,以泄心头之恨。这个男人,曾是他亲手救回来的,一个被他极为看重的解剖人体的天才,一手刀功,出神入化。 只是这人跟了自己三年,却没想到,会是叛徒! “周先生,快顶不住了,如果对方选择用炸药的话,我们都会被活埋在这里。”另一名助手焦急道,被周放反手一巴常抽过去! “慌什么!”他怒道:“通知所有人,把资料全都毁掉!” 他满脸狠色里,又多了一丝狰狞:“要是漏掉一份文件被祁墨得到,我们就算出去,也活不过明天!” 他比谁都清楚,上面那位的手段,有多么的令人胆寒。 人可以死,但是一定要死得干净,否则这里的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急什么,周先生,难道七重门的门主没有教过你,客人上门,要记得奉茶么?”优雅而温柔的声音,在一片枪声惨叫里,显然犹为突兀。 周放循声放去,就见鲜血喷涌枪火四射的斑驳走廊里,北宫一身银色西装,口袋上甚至还叠着一张红色的手帕。他仿佛不是来参与生死,而是来参加一场盛宴般,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从容优雅的仿佛王子般高贵。 周放眼角狠狠一跳! “北宫,你也要掺一脚?” 双方对峙着,一切的安静都只是爆发前的压抑,其它处还有枪声,可是此地,却死寂一般。 周放的话音落地,就见北宫笑了。 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摇了摇:“你搞错了,不是我要掺一脚,是我北宫本来就是贵门的敌人。” 人字落地,周放背脊一寒,常年的警惕与那股对危机的直觉,令他在第一时间闪开身,一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脸颊划过,他的脸上顿时飙出一丝鲜血! 双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碰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溅! 生命在这一刻,变得轻之又轻。鲜血漫过鞋底,腥味流窜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338.第338章 破绽 容七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躲过人群,随同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走进一处人员稀少之处。 那男人是周放的助手,身手极好。 他掀起外套,将手枪别入后腰,面前一面墙如有感应般移开,露出了里面推积如山的文件,与数台电子设备。 容七美丽的眼睛一眯,在那墙面即将合上时,灵蛇般钻了进去。 然而下一刻,一个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男人道:“跟了我这么久,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只是话没说完,子弹却打空了,容七矮身从他脚边滑过,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容七的身体却像蛇一样滑溜,硬是躲过了他的手。 下一刻,她已经到了男人身后,刀锋抵住了对方的脖子,眼看就要割断男人喉间的大动脉。但是她的手腕却猛地被握住,男人大力的将她扔出去,嘭地一声,她柔软的身体砸倒了一堆电脑间,顿时只见火花四起,电流滋啦作响。 容七刚刚爬起来,男人就开了枪,她慌乱间闪躲,在一排排文件架上之间,你追我逃,生死较量。 没多久,男人便失去了容七的踪影,四周静得出奇,惟有火花带电的声响,噼里啪啦作响不断。 男人握着枪,面无表情的四下寻找着容七的身影,突然,右边人影一闪,他抬手便开了一枪,却不料,身后寒意却在同时袭上背脊! 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随即顾以南带笑却冷漠之极的声音,夹在噼啪作响的电火之中,响在男人的耳里:“本少爷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嘭! 男人应声而倒。 容七从暗中走出来,踢了男人一脚:“还以为你有多牛逼呢,也不过如此……咦?” 她无意间看到男人左手心里握着的东西,那是一个摇控器…… “跑!!” 她与顾以南同时反应过来,她想拉着顾以南离开,后者却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将她扔出了门! 轰隆! 房间深处,响起爆炸声,随即所有的文件被火光包围,不过几秒,便化为一地灰烬。 爆炸带出来的气流将容七掀退数米,最后狠狠撞倒在墙面之上,她捂着胸口起身,想起顾以南还在里面,她怒道:“操/你/妹的!” 吼完就要冲上去,手腕被人握住,她反射性的另一只手出刀割向对方脖子,但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刀锋停在了顾以南的脖子两公分处。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顾以南极为骚气的冲她眨了眨眼,在一片火光为背景的走廊里,他的衣发微显凌乱,却依旧英俊不凡,更添了几许不羁。 “不知好歹的女人,你想对你的救命恩人下手吗?” 容七甩开他,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她想起什么,回头看去,顾以南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在这时,她收到了北宫的命令:立刻退出去! 不容多想,容七按照脑子里早就记熟了的路线,飞快撤离。 与此同时,祁墨与墨帆已经从一边走出了地下室,刚走出去,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炸响,身后的地面如同豆腐脑一般全数坍塌! 地面上的一片绿林,半数倾倒掩埋! 漆黑的夜,终于失去了它的宁静。 一辆车停在两人面前,顾以南穿着骚包的白色西装,只是西装有了些褶皱,也有些尘埃与鲜血,但未损他的英气半分。 他手指夹着烟缓缓而来,步伐从容,潇洒万分。 瞧见两人,他吸了口烟吐出来,悠悠地道:“东南北三面已经被封死,留下西方让七重门的人逃跑。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祁墨望着墨蓝色的夜空,说:“等他跑到西边海岸,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顾以南装模做样的叹道:“有时候我真想做个坏人,这样就可以枉顾人命,为所欲为。” 若是那样的话,他们也不必想尽办法堵住对方活路,将他们逼向唯一人烟稀少的海岸。 而那个地方,是周放的退路,也是七重门在S市最后的一道屏障。如果周放不选择那条路,那便只有死守实验室。 若是那样,正中祁墨下怀! “走吧。”祁墨率先上车,懒得听他废话。 一场厮杀,在夜色里开始。 不远处是惊滔拍岸,而那沿海岸的密集的红树林,本是受保护树种,此时却成了血光最好的掩护。 树影婆娑,在昏暗的路灯光芒下,斑驳陆离犹如鬼影摇曳。 周放开着车,却怎么也甩不开上空紧紧跟踪的直升机,那直升机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从刚才就跟着他,没有要阻截他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咬牙吼道:“把它打下来!” 后车厢里的人急声道:“周先生,我们现在手里的武器,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加上晚上,光线昏暗……” “如果打不下来,我就把你扔下去!”周放咬紧后槽牙,暴怒道:“照我说的做!” 那人刚拉开车窗,嘭地一声,血花便在他脑门上炸开。坐在后车厢里的其他几个有老有少的男人惊得脸如雪白。 这几人,都是实验室里的骨干。祁墨这次动作太过突然,在此之前,他们居然一点儿消失也没有得到,所以更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对应,甚至撤离这些骨干研究人员。 实验室损失了没什么,可是人才,不管在什么领域,向来都是极为稀缺的。 可这些人,却是除了在自己领域里是佼佼者,面对当下的情冲,他们就像羔羊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周放的脸难看之极,对方的悠哉游哉与己方的紧张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红树林近在咫尺,通过红树林,再过去就是码头,上了码头,便有退路。 只是…… 祁墨选择了动手,那么他会留下破绽吗? 破绽? 周放猛地想起刚才对方在他们逃离之际,东南北三方皆如铜腕铁壁被包围的密不透风,只有西方,恰好是他最后退路的西方,是包围圈最薄弱的一面。 339.第339章 意想不到的来人 他们毫不费力便冲了出来,就像一场对峙的游戏中,有人在其中放水一样,故意留下这样的破绽,给他逃离的机会。 而这个制造破绽的人,显然易见! “原来是这样……”周放一惊,脸上冷静消失殆尽,他狠狠地一拍方向盘,喃喃道:“好一招请君入瓮……祁墨啊祁墨,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他拿出手机,下达了一个命令:“所以人,原路返回,死守实验室!” 此话一出,红树林里,一声惊雷般的炸响,火红色的蘑菇云在暗夜里是灼目的红。像是连琐反应一般,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像是被点燃的鞭炮一般,接二连三,那声音震耳欲聋! 周放再度抬头看去,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架直升机。后车厢的某个教授,失声叫道:“我不想死!周放,要是今天我们这些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向门主……” 周放一个飘移,将车子调头,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他掏出枪,对着说话那中年人,冷冷道:“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让你死!” 中年人吓得浑身哆嗦,却不敢再多言。 祁墨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得知周放及其部分从属已经在原路返回的时候,嘴角牵出一丝冷然。 “让他回去。”他说:“把他的人再耗掉一部分,残余之众,便不足为虑了。” 顾以南失笑:“如果我是周放,我宁愿拼死一博,集中所有人,说不定还能突围出去,可是现在他又回头,自以为看破了咱们的目的,不过是困兽之斗,负隅顽抗罢了。” 祁墨看向墨帆,后者始终眉目冰冷。他说道:“也许周放想从其它方面突围呢?” 顾以南笑了。 若真是那样,那么周放也太不自量力了一些。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出现在了祁墨面前。 当祁墨与顾以南人等,回到那半坍塌的实验室外的时候,祁墨一声令下,不论死活都要把周放捉住。 只是下一刻,周放却自己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出来的除了他,还有不少人,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周放手里挟持着的沐清欢。 祁墨失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仅是他,连顾以南与墨帆也变了颜色,谁也不曾想到,本该在南城的沐清欢,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这个地方。 祁墨赶紧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抬起了枪,却只是对准,没有开枪。 周放站的位置,极为刁钻,他的人将他围在中间,避免了被狙击手偷袭。他将沐清欢推到面前,又避免了祁墨等人开枪。 至于半空里的直升机,他也算在了里面。 可谓全是死角。 周放瞧见祁墨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紧张,虽然掩饰的极快,却没能逃过他一直盯着祁墨看的眼睛。 他也没想到,那位会送来这么一个人。 “你要是能够利用沐清欢逃出来,证明我没有看错你。如果你逃不出来,呵……我手底下也不留无用的人。” 想起这句话,周放便生出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看着祁墨,故作平静地道:“祁墨,这是你的人吧?如果不想她死,就撤走你的人,否则的话……” “你以为一个女人就能威胁我?”祁墨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令周放一怔。 可是只有熟悉他的墨帆与顾以南知道,祁墨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乱了心。因为他露出了自己的情绪。 他嘴上这样说,可若他真不在乎,早就下令开枪把周放打成血窟窿了。 周放冷笑:“既然她威胁不了祁大少爷,那留着她也是碍事。”说着就要开枪,祁墨道:“等等!” 周放得意的扬起唇角:“怎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她有足够的份量威胁到你?” 祁墨点头:“确实有份量。”此言一出,顾以南无奈的笑了一下。墨帆更是盯住他,片刻后移开视线。 他盯着周放,暗自思量着如果动手,会有几成把握,毫发无伤的将沐清欢救下来。 祁墨却一步挡在他面前,不理会他的惊愕,祁墨道:“你想活命,我想要人,但如果你伤她一根汗毛,我把你碎尸万段。” 周放不屑冷笑:“祁墨,你搞清楚,现在决定权在我手里。” 祁墨不怒反笑,他却是看向沐清欢。后者没有半点被挟持的恐慌与不安,她的状态,祁墨太熟悉了。 如同梦游一般,一双本来明亮的眼睛,在夜色里似乎更加亮了,她一直盯着周旁身边的一个男人。 祁墨心跳陡然加速! 周放却在这时道:“让你的人撤离,把直升机全给我,只要祁大少爷守信,我保证不会伤她半分。” 祁墨沉着脸,打了个手势,所有人沉默的收了枪。周放来不及高兴,突然腰上一痛! 他低头一看,一把薄薄的手术刀扎在肚子上,而握着那刀的人,居然是先前那名被他威胁过的中年教授。 下一刻,那人已经被他的人打成了蜂窝。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几个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居然一齐朝着他冲来! 周放大惊失色,当看到这几人的眼睛时,他猛地盯住沐清欢,后者冲他一笑,那笑容诡异的令他通体发寒! “不可能!”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沐清欢,这个女人,可谓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她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一天,自己被沐清欢催眠的失去意识的事情,再看眼前的沐清欢,他突然想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个人,他知道沐清欢进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想也没想便扣下对准沐清欢脑门的枪,只是在此之前,祁墨与墨帆同时出手,一个到了他身后,短刃贴着他的手腕,齐根切断! 一个一脚踢过来,护住沐清欢往旁边一闪,子弹顿时落空,而他的手与手枪一同滚落在地。 枪林弹雨,霎那间覆盖了这块地域! 340.第340章 本少爷就喜欢野的 墨帆一枪打过去,周放奇迹般的避开了,看到抱着护住沐清欢的祁墨,他就地一滚,另一只手里多了把小手枪,趁祁墨不备想将他除掉。 只是现实总是残酷的,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容七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一脚踢在他的下巴,将他整个人踢飞几米远! 容七怒道:“敢动我朋友,找死!” 她一改平日的散漫,气势凌厉之极,一如那一天,在顾以南面前毫无迟疑割那人脖子一样,既快且狠,周放甚至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她一枪爆了脑袋! 北宫在旁道:“容七,女孩子要矜持。” 顾以南笑眯眯地道:“本少爷就喜欢这么野的。” 接下来的事情,以祁墨压倒性的实力,不废吹灰之力,便解决了周放手下残余势力。 沐清欢晕了过去,祁墨将她抱到车上,尽管她没有受伤,但是祁墨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北宫与容七在没有完全毁掉的实验室里找到了一些其它关联据点的资料,众人没有想到,除了这里,七重门在S市意不止一个这样的据点。 只是这个最为重要,而其它的,都只是附属。 顾以南自告奋勇,联系了白珏,直接扑向其它几处,对方却是人去楼空。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难免令人失望。 沐清欢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身上仅仅罩了件昵外套,双手冷的像冰块一样。 祁墨将她将在车里,脱下外套将她裹住搂在怀里,更是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腰间,没一会儿,那双手便暖和了起来。 沐清欢昏迷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乍一看到祁墨,她骇了一下:“我……又做了什么事情?” 祁墨垂下眸,将她搂紧了些:“没什么事。”又说:“你想看看周放的实验室么?” “想!”沐清欢想也没想便答,脸上泛起红光,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跟祁墨这姿势紧密,环境也不对。眨了眨眼:“这是哪里?” “S市。” “S市?”沐清欢大骇:“今天是几号?” 祁墨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天快亮了,你如果想去实验室看看,那里还剩点断壁残垣,去的话现在就走。” 沐清欢还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所以我本来好好的在床上睡觉,一觉醒来,居然到了到四个小时车程才能到达的S市?”她捂住脸,感觉像做梦一样:“难道我是飞过来的吗?” 祁墨点头:“也许。”而他居然没有发觉到她的到来,对方手段不可谓不让人忌惮。 沐清欢嘴巴张成O型,半晌才道:“卧槽!” 祁墨瞪了她一眼,她赶紧收起惊愕的脸,一下车就闻到了还未消散的血腥味,脸色又是一白。 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她却点记忆也无。 在祁墨的陪伴下,沐清欢规来到了实验室。同样的雪白,墙上地面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色,她看得有点想吐。 祁墨问:“你说的周放带你来过的实验室,是这里吗?” 沐清欢把脸埋在他胸前,深呼吸着缓解胃里翻腾的恶心感,缓缓摇了摇头。 祁墨看了眼她穿着托鞋的脚,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沐清欢惊呼一声:“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没人敢多说半个字。”祁墨道。 沐清欢挣扎了一下,被祁墨瞪了一眼,顿时安分了,鼻端全是血味,她只得把脸埋进他胸口,深汲着他身上的气味,突然一惊:“你身上怎么有香水味?” 祁墨:“……” 直到两人重新进了车里,暖气袭来,沐清欢又问了一遍:“你这香味是女人的吧?” 她尽量用平静的话语说出这话,但是却还是不小心透露出了一点酸味。 祁墨的嘴角上扬了一下,道:“你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自己身上的味道难道都不知道么? “我的?”沐清欢低头嗅了嗅,闻了半天,抬起脸:“没有啊?我穿着你的衣服……唔!” 祁墨猛地堵住她的唇,一阵火热缠绵,沐清欢想起正事,连忙推开他,连羞涩也顾不上了,叫道:“这个实验室不是之前那个!” 祁墨被打断了兴致,眼神暗了暗,半响,黑眸恢复清明,淡淡道:“你确定?” “整体装体差不多,但是味道不同。”她道:“这个实验室里有太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而且房间里有很多医用器材,但都是内外科用的。我之前去的那个,是没有那种气味的,我猜想那个地方应该是周放专门训练心理医师的地方。” 祁墨闻言沉默了下来。 若真是沐清欢说的那样,那么南城,必定有一个地方也藏着这样的实验室。 而且一定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祁墨给她紧了紧外套,见她脸色苍白,在她额头落下了一吻,沉声道:“你在这里待着。”说罢便急急下了车。 祁墨下到实验室里的时候,北宫立即过来,将一叠浸了血浇了半截文件递过来:“关于图腾玉的资料,你也许用得着。” 祁墨带着人,在实验室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发现七重门一直在做着人体研究,那些资料里,全都是这几年的研究资料,且全都是以活人为对像为研究。 北宫看过之后,脸上那温润早已经变成了盛怒:“简直惨无人道!” “人道?”祁墨冷哼。 跟七重门谈人道?不是笑话么。 若是七重门重人道,十几年前,又怎么会连一群小孩子都不放过?十几年之间,又怎么会想要将他们这一群逃出来的孩子,斩草除根?! 沐清欢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本来就没睡好,此时正迷迷糊糊,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她惊了一下,四下翻了翻,最后在外套口袋里发现了祁墨的手机。 一见来电是恒叔,她看了看外面,没看到祁墨,怕恒叔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什么紧要事,便接了。 只是还没说话,祁恒已经开口:“少爷,祁家老宅内讧,老爷让你马上回来!” 祁墨正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北宫在旁愤怒感叹,正这时,沐清欢惨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冲过来。 祁墨迅速放下资料,脸色一沉,话没出口,沐清欢握住他的袖子,急道:“恒叔打电话过来说祁宅出事了!” 341.第341章 平局 沐清欢一直以为自己接受能力挺强的,但是这一晚上,她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现实让她明白,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 她先是睡得好好的被祁墨半杯水泼醒,刚把水擦干想跟祁墨好好聊聊人生,祁墨就匆忙离去。 最后好不容易定下心来睡过去,一觉起来,得,身处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加上祁墨那不同于往常的小心翼翼的保护,令她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头更是觉得一切事情都那么扑朔迷离。 有些人越活越清明,有些人却越活越茫然。她终于意识到,自从周放那次把她带到那个实验室之后,她的生活便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连祁墨也明显变得有了心事。 尽管他一直都有心事,可是他的心事,从未让她察觉。而现在,她能感受到祁墨在看着她时,有着深埋在眼底的不安与担忧。 在直升机上,祁墨一直抱着沐清欢,将她冰冷的小手放在怀里暖和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天亮时分,到了祁宅。 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血腥味,祁墨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他此时一定不会是高兴。 最后祁墨将沐清欢留在了车里,让墨帆留了下来。 沐清欢在他下车的时候,握住他的手,他不解的回头,她低声道:“小心。” 祁墨怔了瞬,随即嘴角隐约勾了勾,点头,大步离去。 祁宅的情况,比祁墨想像中还要坏几分。他暗中除掉了许多内奸,却没想到内奸来得比他想像的还多。 七重门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他从前以为是十几年前他逃出那个黑暗的地方开始,后来知道七重门把手伸进祁家,还要在更久以前。 而现在,当看到三叔的尸体的时候,他知道,他终究还是小瞧了七重门。 祁渡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岁,斑白的两鬓不像以往打理的一丝不苟,凌乱的发梢上犹带着殷红色血渍。 他看着祁墨,说了句:“看来我真的老了。” 谁曾想到,向来保守的祁家大宅,会出现这么多内奸。 祁渡说:“你三叔为了护我,被老管家杀了。” 老管家已经六十多岁了,现任的管家,是祁渡年轻时候的得力助手。老管家一生无儿无女,祁家给他养老送终。 却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会是这一场浩劫的最大推手。 祁墨道:“祁家,是该大清洗了。” 走出祁家的时候,正是朝阳初升之时。冬日的暖阳出来的很慢,九点多,才令人有了些暖和的感觉。 远远地他就看到沐清欢裹着自己的外套,与倚在车旁的墨帆相谈甚欢。虽然……都是她在说话。 但是墨帆没有拒绝,时不时的会点头应两声。 墨帆当先看到祁墨,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坐进了后面的一辆车里。 他是一个影子,是祁墨的影子。 祁墨不需他的时候,他不会出现。 沐清欢却不理解他突然离开,叫道:“墨帆?你怎么突然走了?”抬眼见到祁墨,皱眉的眉顿时飞扬起来,整张脸都带着几分明媚之色:“我们现在回家吗?” 听到回家两个字,祁墨驻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祁家老宅,再看她时,眼底弥漫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 他会时驾驶座,盯着沐清欢看了几秒,突然扯过她,在她眼上轻轻一吻:“以后多笑笑。” “……”沐清欢一头雾水。 祁墨没有告诉她,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心境,看到她明亮的笑颜,他竟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也许这很危险,可他却已经陷进了这危险里。 祁墨下令,谁都不许提沐清欢催眠周放的人那件事情。沐清欢自始至终都以为是周放搞的鬼。 回到别墅,沐清欢去洗了个澡,去做饭的工夫,祁墨来到书房。 刚打开电脑,便收到了一份邮件。 发件地址不详,通篇只有一行字: 第一场,平局。 文件背景,是一张百鬼朝圣图。每一个道纹络,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晨光自窗口落进来,映得祁墨一双黑眸如同寒江一般,瞳孔在那五彩的光色下骤然一缩! 来自七重门的示威! ** 沐清欢照常上班,对身边的指指点点不甚在意。 祁墨现在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班,俨然一副三好男人的行迹。 周放死后,沐清欢再没有出现过不醒人事的去对病人下手的情况了,虽然她一直在否认那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所为,但不管是监控器记录下来的一切,还是同事们口中的传言,都仿佛在逼迫她承认那些事情。 这一天,她又把监控器调出来看了下,在翻看了无数遍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视频里的‘沐清欢’从来没有露出正面! 就在这时,小陈告诉她,枫荛被病人所伤。她来不及把带子退出来,便跑了过去。 枫荛是被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所伤的,那名患者一直认为有人要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把被他把边缘磨的锋利的勺子,趁着枫荛过去的时候,割向枫荛的喉管。 幸好枫荛闪避的比较快,而旁边的医生护士很快将病人制住,才避免了惨剧发生。 枫荛脖子上被划了一道细细的口子,为防感染,沐清欢陪着他去打了一针破伤风。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又不是第一次伤人了,你以不防着点?”沐清欢数落着枫荛,后者带着无奈的笑,像个听话的学生一样任她说。 沐清欢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发现枫荛突然停在了楼道口,望着外面,一动不动。 她凑过去:“看什么呢看这么认真?” 枫荛笑道:“最近你状态好了很多,精神也比之前好了。” “是啊,说起来也怪哈,我最近也没有再出现之前的那种情况了,我现在觉得,我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奇怪,十有八九是被人动了手脚。” 枫荛收回视线,突然咝了一声,一手扶住墙,一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霎白。沐清欢急忙扶住他担忧的道:“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犯了。”枫荛任她扶着,眼角余光扫过窗外,笑意染上眼角:“你去帮我把药拿来,在我办公桌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沐清欢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 “放心。”枫荛道:“快去吧。” 沐清欢赶紧跑开。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枫荛直起身,再看向窗外,医院对面的那个路口,祁墨也下了车。 隔着遥遥数米远,两人的视线带着火花闪电,碰撞在了一起! 342.第342章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无声地对视没有持续多久,沐清欢便一手握着药,一手端着温水小跑过来:“药来了!” 枫荛接过水和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沐清欢一心记挂着他的情况,并没有留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等他吃下药,她在他背上轻轻的顺道:“好点了没有?我扶你回办公室先去休息一下吧。” 枫荛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也好。” 沐清欢头发被揉乱了些,嗔怒道:“你再揉我的头我跟你翻脸了啊?!” 枫荛失声低笑:“好,不揉就不揉。那改捏脸行吧?”说着手已经捏了上来,捏完还感叹了句:“嗯,果然很软很有弹性,保养的不错。” 沐清欢黑了脸,翻了个白眼,但见他脸色苍白,到了嘴边的不满吞了回去,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尽显小女儿情态。 枫荛看得怔了下,毫不扭捏的夸赞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你确实比以前漂亮了些。” 沐清欢故作娇羞状,捧着小心肝假笑道:“那真是谢谢老师的赞美了。” 枫荛大笑,笑声爽朗:“客气。” “……”沐清欢呆了呆,喃喃道:“你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枫荛似笑非笑的道:“你又认识了我多少年?” “快四年……”沐清欢感叹道:“都快四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枫荛若有所指的道:“可不是么,转眼间,都这么多年了。”又捏了捏沐清欢的脸,成功让她变脸后,他笑道:“走吧,现在是上班时间,可不要偷懒。” “到底是谁偷懒啊!” “难不成是我么,我是工伤。” “……腹黑。” “呵呵……” 楼道里充满了笑声。 把枫荛送回办公室,沐清欢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借来的监控带子全都变成了空白。 她一惊,问小陈,小陈却说没看到有人进来过。 把带子还回去的时候,监控器的工作人员用很同情怜悯的眼神看了她几眼,没有追究她的责任。 沐清欢很是纳闷的下了班。 当看到祁墨的时候,她一扫忧郁的情绪,张开双臂冲了过去! 还有什么比一天工作下来,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寒风里等着自己更加令人感动呢? 祁墨顺手便将围巾给她围上,将她的手握着放进口袋里,道:“走吧。” 沐清欢一愣:“车呢?” 祁墨却说:“陪我走走。” 这寒风凛凛的,虽有冬阳余温,可这风吹在脸上,还是相当刮脸的。 可看祁墨兴致高昂,她也不好拂他的意。想抽回手,发现他还握得挺紧。 “放着。”祁墨将手套取下来一只,给她戴上,又将她的左手握在手心,径自放入了自己的大衣口袋,就这样牵着她沿着人行道走着。 走了没几分钟,沐清欢就觉得脸麻木了,吸着鼻子道:“祁墨,我又犯了什么事吗?” 祁墨扭头看她。 她说:“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 祁墨脸色渐黑。 她犹不自知,可怜兮兮地看着坐在路边暖和的咖啡厅里的人,羡慕道:“我要是哪里犯着你了,你直白的告诉我,反正我在你心里是个蠢女人,猜不透你的心思,但是这大冬天的把我放在寒风里吹,这种作法着实不怎么厚道……”又小声说:“也很不爷们儿。” 祁墨的脸色更黑。 沐清欢终于发现,连忙打起精神笑眯眯的道:“我刚才是胡言乱语,要不……你就装作没听见?然后我们再开开心心压压马路吹吹凉风享受一下冬天里的美好夕阳?” 祁墨看着她冻红了的脸和鼻头,被她一双在寒风里泛着薄雾的黑眼睛望着,心里一动,俯身吻上了那嫣红的唇。 沐清欢:“……” 一吻毕,祁墨紧贴着她耳畔,温热的呼吸在她皮肤上掠过,带出一片湿润,道:“你的脸只能我碰,知道吗?” 沐清欢:“……” 她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时,祁墨已经大步朝前走,两人的手还扣在一起,沐清欢被她拖着走了几步。 她几步小跑跟上,歪着望着他:“为了公平起见,那你以后是不是也只有我能碰?” 祁墨不答,沐清欢当他是默许,扬眉失笑:“就这么说定了啊!” 祁墨她的手握紧,心情显得很好, 树影婆娑,冬日的黄昏,两人十指相扣,漫步在行人稀少的人行道上,从沐清欢的角度看过去,祁墨的嘴角始终上扬着。 她看了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寒风似乎不那么刺骨了,夕阳也似乎温暖了起来,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只愿琴瑟再御,岁月静好。 在这个冬日融融的傍晚,祁墨牵着她,一直走到了城市灯光燃起,走到白雪纷纷而下。 沐清欢抬头望着夜空,雪花在视线里密集落下,如同飘飞的柳棉,她欣喜的伸出手,接住少许雪花,激动的道:“祁墨,看,下雪了!” 祁墨望着她的笑颜。 半晌,他轻声道:“嗯,下雪了。” 沐清欢突然啊了一声,看向祁墨。后者也正望着她。 她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今天是腊八节。” “所以?”祁墨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激动起来。 沐清欢把脸凑过去,狡黠的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所以。” 她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把脸缩回来的时候,下巴一紧,随即唇上覆了他的唇…… 她被吻得头晕目眩,祁墨松开她,在逆光中乜斜着怔忡的她:“说吧。” 昏黄路灯下的祁墨,如同幻影般美好的不真实。 她缓缓伸出另一只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只手冷。” 祁墨愣了一下,脱下手套,将她的双手放入腰间,问:“这样还会冷吗?” 沐清欢怔怔的望着他,不发一语。 祁墨不解:“沐清欢?” “祁墨?” “嗯。” “祁墨?” “我在。” “祁墨。” “……” “祁墨。”她一连唤了几声,直到看到祁墨变成脸色,她突然噗嗤一笑,扬起笑脸道:“腊八节要像生日一样许愿的,你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 好吧,意料之中的回答。沐清欢失笑:“可是我有。” 343.第343章 他们是夫妻 祁墨挑眉:“说来听听。”这种胡话,大概也只有祁墨会相信了。 沐清欢笑望着他,眸中星光点点:“我希望每次我叫你的名字的时候,你都在我的身边。” 祁墨默了良久,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沐清欢才听到他轻浅的一个‘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可是她已经满足了。 只是…… 为什么这么好骗的祁墨会这么可爱啊! 萌的她不要不要的。 压下心头翻滚的兴奋,她仰起脸道:“其实腊八节还有一个习俗。” “嗯?” “你喝过腊八粥吗?” 祁墨一脸茫然,别说腊八粥了,连新年他都很少过过。 极少看到他这副呆呆的样子,沐清欢欢喜的不得了,也许是灯光太迷幻,也许是雪花迷人眼,她踮起脚,将手抽出来,捧着他英俊的脸,轻轻的印上他的唇。 有风袭来,惊起雪花无数。 她松开他,兴奋的拉着他往前跑:“走吧!去喝腊八粥!” 长长的人行道上,远处是城市灯光,雪花飞旋。那两道被灯光拉得长长的身影,渐渐地重合在一处…… 沐清欢带着他,来到著名的小吃街,吃过了腊八,喝过小女生喜欢喝的奶茶,尽管祁墨对这些东西百般嫌弃,最后却都入了口。 墨帆隐在暗处,一直保护着两人。 当看到祁墨脸上那抹浅浅笑意时,他也不禁扬起了向来冷硬的唇角。 已经……许多年不见祁墨那毫无杂质的笑了。 这一刻的祁墨,仿佛远离了那个黑色的漩涡,卸下了心中算计阴谋,变成了茫茫人海中,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墨帆失神之际,突然察觉到有陌生气息接近,他精神一震,猛地回头,身后的年轻女孩子围着围裙,脑门上戴着一个可爱的帽子,正受惊的望着他。 墨帆要走,女孩子叫住他:“先生,等等!” 她挡在他面前,双手将一碗东西送到他眼前:“这是那对情侣送给你的腊八粥。”她指着不远处的正被沐清欢怂恿着吃下冰淇淋的祁墨二人,缓缓伸手接近那温热的粥。 女孩子道:“趁热吃着,天气凉,这粥冷的快。” 墨帆点头。 女孩子离去时,听到他说:“他们不是情侣。” 女孩子一愣,面露尴尬之色。 却又听他喃喃自语般:“他们是夫妻。” 女孩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斑驳灯光里,男人眉头皱得死紧,盯着手里的冰淇淋,死活不肯再吃一口。而他面前的女人笑着将冰淇淋接过,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不小心落在他手指上的奶油。 那画面,美得像画一样。 直到两人走远,女孩子突然回过神,回头看去,原地早已经没有了墨帆的身影…… ** 在这样的日子里,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是沐清欢,愁的是简瑜。 冬日的黄昏,要么是阳光晃着余韵努力温暖大地,要么是阴雨绵绵寒风凛凛刺骨。 今天,很不巧的是阴天。 而且温度倏降,手伸出来都会冻的发疼的那种冷。 天边铅灰色厚重的去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才下午五点多,天就黑了大半。 正值周六,简瑜休假,她一个人在家里窝了一整天,手里一直抱着好几家杂志社的最新刊。 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只是当你想安静的看个书读个杂志什么的,总有人不喜欢遂你的意。 简瑜对着话筒喂了半天,然而那头只传来冰冷的嘟嘟声。 她正欲开口吐脏话时,门铃响了。 “谁啊!”简瑜脸皮子一抽,站起身往门口走去,透过猫眼,看到祁东英俊的脸庞正准确无误地站在门前。 门铃声孜孜不倦地响着,简瑜真的真的很不想开门,可祁东这尊大佛,并不是这么好惹的。 简瑜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打开门,祁东那修长的身子走进来,邪魅的气息瞬间在整个室内覆盖。 “你来干什么?我这不怎么欢迎你。”关上门,简瑜不满的看着他。 “舍得开门了?”祁东冷着脸,倏地转头看着简瑜,那语气多半是在责怪。 简瑜嘴角一抽,敷衍的道:“这不是正想着洗澡也赶过来给你开门吗?” “洗澡?”祁东的眼里闪过慧黠的光芒,“我记得,我给你打电话距离上来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难道,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简瑜反应极快,“我是说准备,正在里面调水温。” 而祁东对于她异于常人的敏捷反应感到很不爽,邪魅的眼神扫过她,饶过沙发上坐下。 随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拿下,丢在沙发的扶手上,松开领带,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沙发上。 看他那架势,好似是要呆在这里,动作自然的好比回到了自己家。 简瑜心里一阵吐槽,表面仍然摆出和善的笑容,“祁小少爷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祁东这才四下扫了眼房子,不阴不阳道:“怎么,你那个相亲男不在这?” 什么?! 简瑜眨巴着眼睛,这才想起他说的是谁。之前在酒店遇到的那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成了祁东的眼中钉。自从她伤势好转之后,他那忠犬般的作风又恢复如初。 他提她的相亲男,她提他的绯闻女,两人就这么从表面的相濡以沫,回归了现在的冷眼相待相看两生怒。 不过今儿简瑜心情不错,不想跟他争论,不禁挑眉看着他,“你专门这么晚来我这里,不会是吃醋了吧?” 如果真是吃醋的话,还别说,心里这么一想,都忍不住窃喜。 祁东被她那得意的神色给气的脸色青紫,他这是在做什么? 吃醋? 开玩笑。 只是心里不爽而已。 “都说女人嫁不出去了才会去相亲。”祁东眉心拧起,话锋猛地转开,绕过那个话题。 简瑜摊摊手,也不纠结那些问题,“我那不叫相亲,叫联谊,再说了,我相不相亲,关你祁小少爷啥子事咯?你要没啥事的话,可以走了。”嘟囔的声音带着不满,她的杂志还没看完呢。 344.第344章 人家怕被劫色 祁东抬头看着她,将她不满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复又想起了些什么,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简瑜愣,心头掠过丝慌乱,“做什么?” 祁东眉头深深皱起,这个女人,警惕性强的让人感觉到讨厌。 “过来!”他幽幽地重复。 身上敛去的邪魅气息,倏地又如火山爆发,轰的一下就在他周身涌上来。 简瑜心想,好女不吃眼前亏,过去就过去,于是抬脚就朝着他走去。 “怎么…” 话音未落,倏地被他一手拽住,扯到他怀里去,简瑜只一声闷呼声,随之而来的是霸道而又狂热的吻。 简瑜被吻得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嘴里的呼吸都被抽了去,好不难受。 简瑜本能地想要抵抗,喘息间,他整个舌头都探入她的嘴里,与之交缠。 一阵眩晕,简瑜只感觉脸红耳赤,呼吸不寻常的急速。 “以后,不准再去相亲。” 一吻终了,祁东的命令的口吻,霸道也幼稚。 简瑜一下恍然,回过神来,总算知道他此行来的真正目的了。 真是吃醋? 啧啧…… 只可惜啊,祁小少爷那么多花边,这种醋大概也早就习惯吃了吧?毕竟是自己窝边的草,被人觊觎总归是不会爽。 想到这,简瑜没由来的感到胸口发闷,极度不舒服,是啊,他红颜一大堆呢,千万不能因为他对自己忠犬了一段时间就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不同也就不同在她为他挡了一枪而已。 她酸溜溜地道:“限制我的交友权?行啊!那你以后也不天天跟你那些小情人在一起,做得到吗?” 祁东的脸色缓和了些,抱着简瑜坐在他的腿间,把玩着她的头发,得意的道:“你这样,是在告诉我,你喜欢我,在吃她们的醋吗?” 简瑜闻声,意图挣扎着起来,不料被祁东搂得更紧,脸上浮现饶有兴味的神色。 “祁东,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请你真正对我有爱的时候,再来限制我的人生自由。”简瑜眸色清冷,态度冷淡,“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这么晚了请你回去吧,我还要睡觉。” 祁东深邃黑沉的眸子挑起,令人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情绪。 “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吗?” “很明显。” “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你的烂桃花。” “女人,你很倔。” “这是我唯一的尊严和自由。” 两人一来一往,火花暗涌,简瑜对于他愠怒的声音,应答自如。 简瑜冷哼。 既然你没给我真心,又拿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祁东冷峻的脸庞在灯光的光晕下晕染上几分暗沉,心里不知道是些什么滋味,总之,很不爽。 “总之,我说了,不准再跟杨梓接触。”祁东沉吟许久,才蹦出这么一句霸道又幼稚的话。 杨梓就是那个相亲男,碰过没几面,无缘无故就被他记上了。 简大记者瞬间石化。 好吧,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放开我,我还要沐浴睡觉。”接着她就从他身上蹦下来,而祁东并没有阻止。 简瑜走出两步,不禁又回头看着动也不动的祁东,“祁小少爷,你是不是该走了?” 第次她叫出‘祁小少爷’几个字的时候,就看到祁东脸皮子一抽,心里很是爽快。 只他还是动也不动,该不会就这样赖着不走了吧? 怎么还跟牛皮糖一样呢,简瑜心里腹诽。 “这么晚了,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祁东双手摊放在沙发靠背上,整个怕被人吃了般的小兔子,双眼无辜,眼泪汪汪。 看到这么个模样的祁东,简瑜简直要崩溃。 我知道你演技好,但是不要在这个时候秀演技啊!你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看上去多么养眼可口吗!! 她暗中腹诽,明面上笑裔如花:“拜托,祁大明星,你丫的跆拳道散打柔道哪样没学过?还怕别人能吃的了你吗?” 祁东道:“可我怕被人劫色。” 简瑜直翻白眼,“我才怕哪家的良家少女又被你坑蒙拐骗了。” 祁东顿时笑了:“总归你还是担心人家么,我就留下来了!” “……”简瑜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说人家。如果这货的粉丝知道他这么一面,不知道有多少会粉转黑。 算了,他爱干嘛干嘛。这么想着,便要往里走,反正她是困了。 要早点洗澡睡觉。 孰料简瑜才刚进入房间,祁东后脚跟就跟了进来,那叫一个猛速。 “你进来做什么?”简瑜无奈地看着已经速度坐在床上的祁东,这就是传说中的无赖吗? “既然我不走了,当然就是留在这里。”祁东俨然一个自家的主人,开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模样看起来那叫一个痞子。 他望着她,狭长的眸微微眯起:“我从来没有喝过腊八粥。” 简瑜一愣,这货思维跳跃未免太快了吧? 她挑眉睨着这个厚着脸皮占了自己的窝的男人:“关我什么事?” “昨天嫂嫂带大哥去玩了。”他期待的望着她,那样的眼神顿时让简瑜想到了向主人讨要骨头的哈士奇。 她默了默,朝他朝手:“来,我带你去玩飞盘。” “……”祁东反应过来:“滚!” 简瑜把他往里挤了挤,不小心碰到了男人某个火热的物体,她脸色变了变,斥道:“不要脸!” 祁东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在她脸上落下一长串密集的吻,最后狠狠吻上她的吻,宣告着自己的占有权:“离那个相亲男远一点!不然我弄死他!” 简瑜根本没把他当事儿,简直了,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为了他断绝与别人的一切往来。 她不耐烦的推开他:“睡吧,你不困我还困呢。” 没两分钟就陷入了沉睡,独留祁东瞪着她的脸,最后实在没法,自己去了浴室,用自己的五指姑娘解决了需要。 简瑜睁开眼望了浴室一眼,翻过身继续睡,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着。 她还不信了,搞不定区区一个祁东。 想法非常美好,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在不久的日子里,她才发现祁东并不属于‘区区’二字范畴。 345.第345章 畜生不与人说话 清晨,冰雪渐渐融化。晨光中,正在融化的积雪倒映着橘色光芒,耀目非常。 沐清欢特光荣的感冒了,一大早就昏昏沉沉的,不断和吸着鼻子。 祁墨坐在车里,看她走个路都摇摇晃晃的,便道:“能行么?” “能!”话将将踹出来,一个大喷嚏打了出来。 祁墨嫌弃道:“鼻涕出来了。” “……”沐清欢不好意思的笑笑,擤了鼻涕,上了车,突然从刺骨的冷风里进到了温暖的车厢,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沐清欢感叹道:“再过不了多久,天气就该回暖了。” 祁墨嗯了一声,开了车。 沐清欢道:“顾以南今年过年会回去吗?” “怎么?” 她哈了几下手,热气氤氲在眼前,她眯了眼,笑道:“如果他不回去,再把容七她们叫上,咱们正好凑几桌麻将。” 祁墨想到一群人在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就头疼,但看她兴致这么高,扯了扯嘴角没有泼她冷水。 沐清欢却不依不挠:“行不行啊?到时候咱们多买点烟花礼炮,在后院里搭个架子一边烧烤一边看晚会一边看烟花,啧,想想都幸福啊!” 祁墨想不出那有什么幸福,在寒风里冻得幸福么? 沐清欢沉浸在对未来的想往中,一边搓着手一边喋喋不休:“我一直特别羡慕那些围在一起团年的家庭,以前在唐家的时候,每次回去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尤其是在唐云暖受伤昏迷之后。” 说到唐云暖,她不由叹息一声。再提起这些人,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自从那些事情发生之后,她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也没有刻意打听过那些事情。 人是一种特别复杂的生物,别人活着的时候,会记住对方各种坏,等到死了,那些少有的好,就渐渐浮出了水面。 她突然道:“祁墨?” “嗯?” “你今天忙吗?” “不忙。” “陪我去看看我唐家人吧。” 祁墨愣了一下,就听她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把我养了这么大,供我读书。现在人都不在了,他们又没什么后人和亲人,快过年了,我想去看看。” 祁墨没说什么,将车子调了个头,开往A市的路。 “祁墨,我被人利用了这么多年,理应说早该习惯了。可我却想不开,人说以心换心,以情换情,但是这个世上,最不可靠的不也是人心吗?” 景物从车窗划过,她没有注意到祁墨微微错愕的脸色,望着前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对你笑着的人背后藏着几张脸。惟一能做的,就是真诚待人,不要对任何抱太大的期望。” 说到期望,她陡然想起枫荛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不免失笑:“人生病起来,就喜欢胡思乱想。咱们还是说说过年的事情吧,要不要到时候你把白珏他们也请来?大家一起过个热闹的新年。” 祁墨说:“好。” 沐清欢望着他的侧脸,突然噗嗤一笑,祁墨不明所以,乜斜着她,等着红灯过去。 “笑什么?” “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场景,我不小心扒了你裤子的时候,你那张脸,可比现在难看多了。” 祁墨嘴角抽了抽,纠正道:“那是第二次见面。” “是么……哦对,第一次你对我爱理不理。”她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道:“说起来,你这样的人,居然被我整出丑之后没有报复我,太不可思议了。” 绿灯亮起,祁墨将车开出去的现时,凉凉地道:“你见过人跟猪计较的么?” “倒也是。哎?”沐清欢反应过来一记拳头打过去:“你还跟我这头猪滚过床单呢!” “****不是不能交/配。”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厚脸皮了,可是跟这男人一比,自己简直小儿科啊!这种重口味的话都敢扯出来? 和祁墨比皮厚的结果,就是没羞辱到对方,反被对方所羞辱。 期间沐清欢一直拒绝跟祁墨说话,祁墨却是心情不错。下车的时候,他道:“你真不打算说话?” 沐清欢嘴快的道:“畜生不跟人说话。” 祁墨笑:“嗯,有自知之明。” “……”卧……槽! 她赶紧道:“刚才那句你当没听到,咱们重新来对一遍?” 祁墨冷笑三声:“驳回。” 看着冰雪背景里帅气逼人的祁大少爷,沐清欢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的时节,既不是清明扫墓四月,也不是新年祭祖时分,墓地冷清,积雪成团。 沐清欢抱着两束鲜花,祁墨手里拿着一束,一前一后拾阶而上。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埋在这里?”太过安静未免显得诡异,也为了证明她与他是同一物种,沐清欢终是忍不住先开口。 否则跟祁大少爷比做木头人,谁都要甘拜下风。 祁墨心道,他一手把唐家送到绝路,逼得秦琛走投无路,他这个黑手,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人的下场? 口中却是淡漠:“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 “装什么高深莫测。”沐清欢嗤了一声,步伐顿住,笑意敛去。 阳光照耀的地面,积雪还没有融尽,一团一团的白,在地面,在草丛,在冰冷的石墓上,露出一张微微笑着的照片。 她走过去,三座墓依次排过去,唐云暖,李娇,唐逸。 墓碑上,唐云暖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透过冰冷的玻璃正幽幽的望着她。 沐清欢将一束花放在她面前,轻声道:“暖暖,你怎么都想不到,我会过来看你吧?如果你知道是我,也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祁墨站在她身旁,默然的望着正笑着,却透着几许悲的她。 她伸手替擦掉唐云暖照片上的雪,让她的脸更加清楚。她像是在对祁墨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从小就那么恨我。可是不恨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在我背上睡着,连做梦都咕着姐姐。她还说等她长大了以后,要给姐姐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娃娃。”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半晌,她盯着唐云暖的照片,都没有说话。 346.第346章 洗澡 祁墨道:“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不仅是人,感情也会变。” 祁墨微怔,她却已经走到了李娇的墓前,给另外两座墓送了花,什么也没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祁墨却突然顿足。 “怎么了?”沐清欢揉了揉鼻子,正待看过去,祁墨握着她的手便走:“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有人来祭奠他们。” “嗯?”这么一说,沐清欢回头一看,才这发现她送的花的旁边,还落着几朵残花,依照那花颓萎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几天送的。 不知怎的,她看着唐云暖那照片上的笑脸,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早该忘掉的人。 她叹道:“可能,是秦琛吧。” 唐家家破人亡之后,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亲朋好友,这个时间会来看他们的,除了下落不明的帮琛,她想不到别人。 祁墨答了句也许,拉到她下了山。 刚打开车门要上车,他的脸色变了一变,沐清欢心里一紧:“怎么了?” “退后!”祁墨一声低喝,拉着沐清欢急退数步,一直退到几十米外,车子嘭地一声,化成了灰烬! 气流冲来,掀起地上积雪无数,车子周围,变得一片焦黑。 沐清欢惊得鼻子都通了气,连说话都没了鼻音:“又是谁要害我们?” 听到她这么淡定的问出这话,祁墨都忍不住笑了。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的好,这种时刻平常女人早该吓得尖叫哆嗦了。她倒好,一副早就习惯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等了半天,四周惟有风声,没有其它动静。 沐清欢道:“看来咱们要步行回去了。” 祁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但总不能这样干等着。沐清欢道:“咱们还是快走吧,站这儿挺冷的。” 见她缩成了一团,祁墨撒开大衣将她纤瘦的身体包裹起来,迎着风霜前行着。 他无意间回头扫了一眼,当看到某一颗树后的黑色衣角时,眸色沉了沉,嘴角划过一丝寒意。 走了十来分钟,就有人来接两人了。 沐清欢被风吻脸冷,一上车就钻进了祁墨怀里,本来只想把脸捂热,然而他身上温度令人贪念之极,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回到别墅已经是下午,祁墨将她抱进房间,触到她额头的时候,被那温度吓了一跳。 他拍着她的脸不停唤她:“沐清欢?沐清欢!” 沐清欢眉头皱起,呼吸粗重了许多。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角,指尖泛白,体温却是滚烫之极。 祁墨想去弄湿毛巾来给她先降隆温,却被她死死抓住。她半阖着脸,眼睛像兔子眼一样红通通的,鼻音重重含糊道:“别走……祁墨你别走……” “我不走。”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吻着她滚汤的额头,声音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轻柔与疼惜:“我在这里,不走。” 沐清欢笑了笑,随即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灯光明亮,卧室里流淌着淡淡的药味。感觉手臂有些麻,低头一看,看到了一颗黑黝黝的脑袋。 “祁……”一张口,才发觉声音无比沙哑,根本说不出来话。这么细微的动静,顿时惊醒了祁墨。 看她睁开眼,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淡淡道:“高烧四十度,徐天说你会变傻。” 沐清欢张口说了句‘你才傻’,声音全卡在喉咙里,又疼又难受。不小心呛了口空气,顿时嗓子都快咳破了。 祁墨扶起她,一杯温水顿时凑到她唇边:“喝口水,先别说话。” 沐清欢就着他的姿势,抿了口水,顿时觉得干裂的喉咙得到了滋润,但不幸的是,她还是说不出话,保能打着手势。 祁墨顺手给她掩了掩被子,这个动作他做起来竟是娴熟之极。他道:“:说不了就别说。” 不行! 沐清欢打了半天手势,祁墨便盯着看了半晌,最后沐清欢指向自己下体,脸红了。然后祁墨明白了。 他耳根子微红,脸上一派淡漠从容:“想去洗手间?” 沐清欢点头。 只叹她全务没力气,不得不依靠祁大少爷,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说这种事情的。 祁墨倒是不以为然,扶站她一直来到洗手间,沐清欢打着手势让他出去,祁墨问:“你自己能行么?” 废话! 沐清欢喘了几口粗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祁墨退出去,没一会儿,里面发生嘭地一声巨响! 哐地一声,祁墨撞开门,沐清欢正努力从湿冷的地上爬起来,模样狼狈之极…… 她脸一红,指了指浴缸。 祁墨把她抱起来,给浴缸放了水。沐清欢本想说‘我自己来’,祁墨却一把扒了她湿透的衣服,将她放了进去。 皮肤一接触到热水,她顿时舒服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流了多少汗,身上粘粘腻腻的极不舒服。她习惯性的把脸埋进水里,下一刻就被人提了起来! 祁墨冷着脸道:“你干什么?” 洗脸啊…… 说不出来,打的手语他也看不懂,沐清欢索性不说话。 水温微烫,室内温度渐渐升高,祁墨取了沐浴乳过来,撸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沐清欢惊恐的望着他,身体往大浴缸的角落里一缩,用眼神控诉着他:丫不会要亲自给我洗澡吧? 祁墨看着她光裸的身体,喉咙动了动,哑声淡淡道:“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进去?” 沐清欢顿时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下一刻,祁墨就下水了。 她顿时傻眼! 手臂一紧,就被拉进了一个灼热的怀里,她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后背就被一只火热的手掌按住,身体趴在他胸膛里,再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祁墨喑哑压抑的声音:“再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沐清欢陡然就僵住了! 她此时骑坐在祁墨的身上,身上寸缕未着,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身下人的变化,脸顿时红的滴血。 祁墨却一直冷着一张脸,很认真的在帮她洗澡,沐清欢想躲开他的手,可那手却如有魔力一般,当划过胸前敏感时,她无意识的出了声。 那一声,略带沙哑,比平常低沉许多,却透着无尽的娇媚。 347.第347章 不懂爱 祁墨手一顿,她顿时感受到身下他某个部位又大了些,脸更加红。 他虽然神情未变,呼吸却已经乱了。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沐清欢搂着他的脖子,艰难的道:“够了,别再洗……嗯……”那一道尾音颤抖细软,如同烈酒一般,醉了祁墨,压断了他最后一丝自制力。 沐清欢被他压在浴缸边壁,本就缺氧,被他吻得几次关都差点晕过去。 祁墨放开她,火热唇舌下滑,引动了一场鸳鸯戏水。 沐清欢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从单人浴发展到了双人浴,她只能竭力攀附住祁墨,不让自己滑落。最后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几次,祁墨才终于放开了她。 再度醒来,天已大亮。 烧半夜就退了,加上那一番折腾,她起身的时候,浑身都泛着病后的疲倦。 下楼的时候,听到祁墨跟人通电话说着:“今天来我这里过年,嗯,热闹。”看到她下来,俊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故意冷着脸,挂了电话道:“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下来了?” 沐清欢抿着笑:“饿了。” 要是她没听错的话,祁墨刚才是在请谁来过年吧?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下了楼,客厅里正播放着娱乐新闻。 说的是祁东又与某某女星勾搭上了,两人在公开场合也眉来眼去,看起来相处融融。 沐清欢披了件外套,皱眉对祁墨道:“祁东怎么这么多花边新闻?要是简瑜知道,恐怕两人又得闹起来。” 祁墨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已经退烧了。他在她旁边坐下,看着电视里风流的祁东,道:“等他玩够了,自然就收心了。” 一想到简瑜,沐清欢就忍不住抱怨:“他既然没收心,去招惹简瑜干什么?” “也许简瑜是那个能让他收心的人呢。”祁墨淡淡道,他早便看出来,祁东那爱玩的性子,在面对简瑜的时候,有些不同。 只是那简瑜,似乎并不怎么买账。 男女之间的事情,他本就不甚明白。他道:“祁东虽然好玩,不能招惹的人,他还是不会轻易的招惹的。一旦招惹,证明他也不是玩玩而已。” 沐清欢总觉不安:“但愿如此吧。” 晚上,沐清欢将打了个电话,将祁墨的话告诉了简瑜。简瑜冷笑数声:“就算你去偷人我也会为你开脱,又何况他们是亲兄弟。放心吧,我有分寸。” 她说的洒脱,沐清欢也放了心,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但她绝对想不到的是,她口中的男主角,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在简瑜身边。 而且两人之间还弥漫着硝烟战火,因为她的来电而暂时停歇。 挂了电话,简瑜眸光微闪,抿着唇仿佛被人说中心事般,目光闪躲着不敢直视祁东,故作镇定:“我喜欢你?别笑死人了,你认为有可能吗?再说,祁少爷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应该,改改这轻佻的性子。” 她跟祁东,在他没有愿意把心交出来之时,便绝对也不可能。 祁东不以为然,凑近脸在她的面前,深邃迷人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来,透露出邪魅的诱惑气息,“你这是爱上我了?所以…在吃醋。” 他的尾音稍稍拉长,却不是疑问,而是十分的肯定。 这边他刚闹出绯闻,过过简瑜这里,就被她冷脸相待,要说没点意思,她怎么会这么在意? 近距离地闻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独有的淡淡薄荷香以及属于男人身上独有的气味,精致的脸庞在自己的面前放大,线条精美分明,魅惑人心。 登时,嗡的一声,简瑜顿感脑袋一阵眩晕。 明知道自己长得就是一桃花长相,就不能自律点,别到处招惹狂蜂浪蝶么? “祁少爷,您这抬举我了。”简瑜笑着撑手在他胸前推开他,一边说道:“严格说起来,爱是很神圣的字,我又怎么会,把我的爱随便给人?” 听出简瑜话中带刺的意思,祁东的脸色倏地阴沉下,眯着的眼缓缓松弛开,看着简瑜,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你一定会把你所有的爱都给我!” 那话,带着绝对的自信。 “那么,也是你把心交出来的时候!” 简瑜脸上的笑容绽放开,心里却极度的不淡定,靠,自信的祁少爷,魅力十足,无法抵挡啊。 面对简瑜敏捷迅速的反应力,祁东表示十分不满,脸色黑沉地就要把简瑜生吞活剥了似得,“女人,你很有自信么。” 祁东不阴不阳地丢出一句话,那深邃的眸子眯起透出危险的讯息。 而他心里,却如同一面湖水,被人丢下石头,荡漾起涟漪般的不平静。 很开心。甚至还有点激动。 简瑜微笑着看他,站了起来,眸光平静无波,“祁东,别人是不是这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却能告诉你,想要我简瑜的心,请拿你的心来换。” 说完,简瑜伸出食指点上祁东的心脏位置,微微挑眉看着他,无比的倨傲。 祁东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不是问题。” 带着绝对的自信,那身上绝对强势的气息,似乎压得简瑜没法喘息。 “我说祁大明星,你未免太过于自大了。”先是一怔,简瑜随之嗤之以鼻。 祁东冷峻的脸庞笑意依旧,冷峭逼人:“你的人,已经是我的,还想找谁?” “嗤,你似乎,一点也不懂得爱。”简瑜眉毛挑起,对于祁东此刻的凌厉淡然处之,“爱一个人是相互的,既然你不爱我,我不爱你,其他的东西再怎么在你面前袒露,又能如何?我的心,不在你这,而你的,也并没有属于我。” 说着的同时,简瑜倍感苦涩,是啊,他们的距离,一直还很远。 远的就好比天地之间。 “你跟杨梓,就有爱吗?”祁东猛然的一句话,却让简瑜猛然一震,他怎么知道杨梓? 她跟杨梓不过就是相了一次亲而已,怎么就扯上爱了。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祁小少爷,我能理解成这样的你,是喜欢上我了吗?”看着祁东那倨傲的表情,简瑜勾着唇角,笑着问道。 348.第348章 别怪我没提醒你 祁东听罢,嘴边的笑意更浓,带着一丝玩味,一丝认真:“你希望我喜欢上你?还是你喜欢喜欢了我,希望我用同样的感情回应你?” 说完祁东整个身子前倾,几乎与简瑜鼻翼相贴,两人那对站着的位置看起来相当的暧昧,闻着彼此身上的清香,整个室内氤氲开暧昧的气息。 简瑜脸红耳赤,虽然自己已经跟祁东亲密接触过,可这样的阵仗,她实在难以抵挡地住祁东身上那邪魅的气息。 很诱惑人。 简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声音也随之沙哑起来,“祁东,我没有耳聋,可以站远一点说话。” 简瑜两手抵在胸前,作势就要推开祁东,不料两只小手却被祁东两手紧紧握住,唇角勾起邪魅的笑,心头更加慌乱。简瑜的抬起眼睛,刚好清楚地看见他精美的薄唇勾勒出的笑意,眉眼里不禁燃烧起丝怒意。 “喜欢你?是太阳从西面升起了么?还是,地球真的会毁灭?”简瑜尖酸刻薄的话语将心中的慌乱很好地隐藏起来。 她怒,他这个笑,太猖狂。 真的以为所有女人都会被他的美色所迷倒吗? 好吧,她的确很喜欢,可是,她有节操。 断不会明知是死路还会一头栽下去,义无反顾。 简瑜正暗自庆幸自己的理智的同时,却丝毫没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竟会那样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男人。 祁东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该死的,这个女人的意思是说,她绝对不会喜欢他吗? 难道那个杨梓就这么好? 次奥,他就这么糟糕?! “唔……” 随之一声闷哼落下,简瑜娇嫩的红唇被祁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含住,动作霸道而狂热,好似要将她活吞了似的。 简瑜被吻得天旋地转,感觉身体一阵接着一阵的燥热难耐,所有的意识都在他粗暴而又时而温柔的攻掠下,完全被淹没。 简瑜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而祁东的攻势越来越猛,一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际,唇齿间两人紧紧相连,口齿相交。 迷糊间,简瑜禁不住回应起祁东狂热的吻,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仿佛把自己整个人都交给了他。 与此同时,祁东却突然没了动作,勾着唇角邪气地笑看着简瑜。 简瑜处于迷离的状态,双眼微闭,两颊酡红,沉浸在祁东给予的激情当中,然而发现突然间没了动作,倏尔睁开眼来,却看到正一脸笑意的祁东,恼羞成怒,“滚开……” 简瑜猛然将祁东推开,双颊从之前的酡红到涨红,双眼里怒气腾腾,他在耍她。 祁东脸上的笑意更浓,“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刚才的吻,他能感觉到她在用心! 如果不爱,又怎么会沉沦。 她喜欢他。 意识到这一点,祁东心情飞扬了起来,连眉目都明亮了许多。促狭的盯着她的脸,不错过她任何的反应。 简瑜气鼓鼓地别开脸,羞红了双眼,“一个吻,能证明什么?除了你,我一样能跟别人接吻!” 明知道她说的是气话,祁东却感觉心里堵得慌,一把就捏住简瑜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你给我记住!你只能是我的女人!”祁东的话语说的绝对,无形中透露出霸气。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祁东,是你记性不好,还是我忘记了?”简瑜唇含讥诮之意,“貌似我们一直都是陌生人的关系吧。哦,不是,比陌生人强一点的性/伴侣。这种关系,我也可以像你一样,随时找别人。” 有些事情,并不能口说无凭,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祁东脸色冷沉,声音冰冷,“上过床的陌生人吗。” 简瑜抬眸,“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既然祁少爷也不过是游玩情场,那么,请你不要来干涉我的事情!” 言辞之犀利,让祁东不由得眯起双眼来:“看不出来,你这个女人,还很倔!” 此时的简瑜,就像长满刺的刺猬,让人无法靠近! 哪个女人在他这里不是化成了一汪春水,惟独这个女人,不断的挑战他的耐心与底线,让他次次都产生挫败感。 “客气了。”简瑜无所畏惧的目光迎向祁东,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身子往后退了退,想离他远一点。 疏离的话,听得祁东极度不悦,眉头紧蹙,“你就这么想走?” “是!” “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我!而我!也不爱你!” “你爱谁?” “这个重要吗?”简瑜好笑地问,看着祁东,双眼里尽是戏谑的味道。 祁东眉心挑起,他很不喜欢带刺的简瑜,“我说过,你不可能能够离开!” 因为,他还没有说结束。 “是杨梓吗?他不是个好东西,别怪我没提醒你。” 对于祁东的举动,简瑜只感觉是他霸道的表现。 而担心? 只是因为那该死的占有欲作祟吧?! “你的绯闻女友也不是朵白莲花,别怪我没提醒你。” 听着简瑜那冷笑的话语,祁东脸色愈加阴沉,身体前倾靠近她,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讲理,“我说过,你是我的!” 这句话,已经让简瑜产生了免疫力。 习惯就好。 她心里苦艾,所有的事情逐渐在她的脑子里快速地转动起来。 爱? 她爱祁东吗? 兴许真的有点,只是很浅,很浅。 一夜的时间,祁东霸着她的家也的床甚至……她。 第二天一个早上过去,祁东还是霸着她的家,悠闲的像在自家一样,下午的时候才离开公寓。 在走之时还嘱咐简瑜不准随便出去,还让她过几天再上班,好似能猜透简瑜的心思,出门时还多加了句:“老老实实待着我就不喊狗仔过来拍我、们。” ‘拍我们’三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又不怀好意。 真是知简瑜者,祁东也。 然而简瑜整天的心情都很低沉,因为祁东大早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晚八点,简瑜正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对着天花板发呆,祁东突然打个电话过来,说是今晚不回来。 靠,什么叫不回来?这又不是他家! 不就是其中之一的旅馆么? 349.第349章 很有可能啊 简瑜越想那些事情越觉得胸口堵得慌,如何也没办法释放出来。 果然老娘不会爱上祁东那货了吗?不会的吧?不可能吧?妈蛋好像……很有可能啊! 想到这里,她心情感到十分低落。 突然想起跟清欢一直去的那个酒吧,简瑜起身,三两下收拾好,去了夜色酒吧。 她自己在一个小角落坐着,桌上摆放着一打啤酒,已经有好几瓶被简瑜给灌完。 喝着闷酒期间,不少男人上千搭讪,而都被简瑜的冷淡给自动给击退了。看到那些自以为英俊帅气的对她抛媚眼的人,她就忍不住想吐。 尼玛看祁东看习惯了,怎么现在有一种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 再来个帅点的啊,给她洗洗脑,把祁东挤出去…… 希望是美,但是现实很残酷。从头到尾,没一个比得上祁东,比着比着,一打酒没了。 正当简瑜喝的头昏之时,喧闹的场子里面,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看着她这边来,眉宇轻皱,萦绕着几分不解和惊诧。 他快步走向简瑜,在她的一旁坐下,而此时的简瑜因为酒精作祟满脸通红,视线也模糊不清,但她还是看清楚了来人,不由得吃吃一笑,“是你哦!” 是杨梓。 “你来陪我喝酒吗?”简瑜呆呆地看着杨梓问,一手无力地拽着他的衣袖。 今日的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却如何也抵挡不住他身上那股温润的气质。 看着不对劲的简瑜,杨梓的声音压得低柔,“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简瑜感觉脑袋很沉,可此时的她,却很是清醒。 她明明想让借此麻痹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么多,在意那么多,可偏偏,喝的越多,她就愈加清醒,甚至比清醒地时候,更加的伤悲。 她这是,怎么了? 简瑜抬着楚楚可怜的眸子看着杨梓,双眼里,泪光粼粼,“我只是在想,怎样才可以不去想起一些事情。” 说完后,简瑜笑了一声,又伸手抓起桌面上的一瓶刚开盖的酒水,仰头喝了两口,随即又被杨梓夺走,他的声音愈加的温柔,“简瑜,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别喝了。” 看着这样自我折磨的简瑜,杨梓心头有说不出地感觉,这个大咧咧的女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不只一次庆幸,那一次相亲自己没有推脱,简瑜的侃侃而谈,风趣幽默,以及那直率的性格,都让他移不开眼。 简瑜目光正视杨梓,明媚的双眼还夹杂着一丝迷离,但杨梓却知道,她理智尚存。 “陪我喝喝酒,好吗?”简瑜目光恳切地看着他,让他无法拒绝,只好点头,“好!”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随机拿起酒瓶碰杯。 然而杨梓也很识相地不再问她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知道,她不愿意说,问了也是徒然。 他是聪明的,有些时候,只需要静静地陪着就好。 “杨总,今晚上你怎么在这里?见客户吗?” 简瑜放下酒瓶,认真的看着杨梓问,在她的理解里,感觉杨梓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像他这样高贵的男子,喜欢的是安静而又有意境的地方吧! 这个酒吧有多高档都好,依然无法能够衬托他这种高贵的王子。 杨梓点头,“刚签完约看到你在,以后心情不好,也不要随便出来喝酒了,这些地方,不安全!” 如果换做别的女人,及时是认识的,他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关心的话。 独独是她,简瑜。 简瑜一笑,“我没事,以后都不会了!”她想着,突然转移目光在舞池中,深深叹了口气,“是我自己一时间无法想开放开而已!上帝,不过是关了我这扇不合适的窗,我很好!没事的!” 听着她的一番感概,杨梓若有所思,随之恍然一笑,“那么,干杯!” “干杯!” 两人再次对饮,简瑜之前便已经喝得挺多,现在更是撑不住了。 之前因为心情不好,刻意地麻痹自己,不料越来越清醒,现在,却终于是抵挡不住了。 应该开心吧,因为她想通了,不想在意! “醉了吗?” 眼见简瑜表情不对劲,杨梓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体,让她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简瑜半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没事!还能继续喝呢!” 话落,简瑜发出一声轻笑,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看着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杨梓。 好帅气的男人,脸庞线条优美,气质非凡,身上更是有着许多女子所倾慕的柔情。 他跟祁东,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人。 然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长着一张让女人都为之倾倒的俊脸以及那能力和地位。 年轻有为,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简瑜…”两人对视良久,杨梓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因为祁东的事情不开心吗?” 原本还好,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以不去问。 可现在,接着酒气,他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问出来。 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害怕简瑜心中有祁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简瑜心中早在不知不觉中,那人在她心里,占据了不少的地位。 已经扎根,却不曾萌芽。 她还不敢! 简瑜一怔,看着杨梓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问?” 杨梓凝视着她,眉心拧起,等待着她的答案。 简瑜微微一笑,“其实不是,只是一点私人的事情,我没事,你放心吧!”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杨梓的心情顿时间好了起来,嘴角轻扬起笑容,却静静的看着简瑜不语。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简瑜觉得气氛不对,又再说道:“喝酒吧!就喝这最后的一次!” “好!”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交谈地不错,也因此,两人的距离又再拉近了些。 简瑜接着又灌了一瓶酒,终于是忍不住,醉醺醺的,由杨梓扶着她去了一家酒店。 简瑜的身体十分无力,软绵绵地靠在杨梓的怀中,闻着简瑜身上夹杂着酒气的清香,杨梓只感觉一阵眩晕。 350.第350章 桃花朵朵开 房间里面还摆放着一套灰色的沙发,杨梓扶着简瑜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就走进浴室,拿出一条热毛巾敷在简瑜的额头上。 简瑜的脸蛋因为醉酒而通红,呼吸有点不顺畅,双眼微闭,娇嫩的红唇蠕动,嘟囔着,“好难受……” 言辞间,简瑜撕扯着颈脖间的衣领,好像整个人都身处在火山当中。 对于杨梓而言,对女人的免疫力几乎能达到无欲的境界,然而此时面对简瑜这种不经意间的动作,身下居然骚动,有股想要得到简瑜的冲动。 杨梓坐在沙发沿边,看着两只手仍然不安分地在身上乱动的简瑜,想着就要抱她过去床上。 正当他扶起简瑜的上身,简瑜倏然睁开明媚迷离的大眼,直接对上杨梓温柔中带着点****的双眼,简瑜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杨梓,两眼对视良久。 随后,杨梓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简瑜那娇嫩的红唇,白皙的脸蛋一片酡红,看起来极为诱人。 “你喝醉了,我抱你过去床上!”杨梓最先打破沉默,此时的他顿感口干舌燥。 刚才差一点,他就吻了上去。 因为头晕,简瑜没有注意到杨梓的变化,只看着他点了点头。 杨梓抱着她起来,简瑜极其自然地勾上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顺着力度偎依在他身上,杨梓将她放下床,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以后,温柔地道:“你放心地睡一觉,过完今天晚上,别再喝酒了。” 简瑜迷迷糊糊地听着,也自然地点了下头,此时的两人,就好比小情人间的亲昵。 然而在杨梓心里,也开始有着另一种强烈的想法浮现。 他一定要得到简瑜,之前他一直以为简瑜和祁东是情人关系,如今既然不是,他便能大胆用心大胆,肆无忌惮地去追求自己所想要珍惜的女人! 杨梓返身走回到沙发上坐下,目光盯着床上安静躺着的简瑜身上,她的呼吸平稳,看来已经熟睡过去。 杨梓不由得一声叹息,也脱去身上的西装,躺在沙发上,盖着上身。 似乎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然而已经是凌晨的三点。 简瑜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腾床坐起,杨梓听到动静,迅速从沙发上起来,开灯,快步奔到床边。 “做噩梦了吗?”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紧接着杨梓坐在床沿边,搂上简瑜单薄的肩头轻轻抚慰。 听着熟悉而又温和的声音,心头的寒冷随之而一点点消逝,然而梦里的一切还是让她心头的冷,逐渐扩散,取代那仅有的温暖。 “恩!”简瑜点了点头,还沉浸在梦境的恐惧当中。 她梦到自己不断的求着祁东别离开,祁东却狠心甩开她…… “没事…有我在!”杨梓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被吓得苍白的脸蛋,心头又是一阵心疼。 简瑜恐慌的心情逐渐得到缓解,深呼一口气才转头看向一旁的杨梓,他温柔关怀的神色,不禁让她心头暖和了许多,然而也在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背脊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简瑜挤出一抹淡笑,“恩,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的笑容透露出几分坚强,这让杨梓加强了更加想要保护她的念头。 “简瑜……” “什么?” 简瑜再次回头看他,红唇却擦上杨梓的,简瑜身子猛然一僵,怔怔地看着杨梓,不由的一阵紧张。 尽管两唇擦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却让杨梓体内那本就火热的激情熊熊燃烧而起,看着简瑜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幽黑。 简瑜本能地想要逃离,却无奈自己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静看着杨梓。 只下一秒,那温柔的吻突然袭来,让她无丝毫的防备。 温柔而又缱绻的吻,让简瑜的心跳猛然加速,不同于祁东的霸道,但她却找不到那种感觉。 本能地想要挣扎,无奈杨梓那缠绕在唇齿间的吻开始狂热起来,两手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简瑜……” 那声音轻轻的响起,简瑜张开眼,看着面前的人,不知是梦是真。祁东?是你么? 这话没有问出来,仍然未完全醒酒的简瑜在朦胧模糊间,便被杨梓夺走了呼吸。不知不觉地就迎合着杨梓,两人唇齿交融,激情无限。 她抬起手臂的时候还依然在想,怎么觉得祁东的吻变得这么细腻温柔了? 杨梓身上的燥热愈加难耐,一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纤细的后背上游走,简瑜的身体十分敏感,他手的游走过的每一寸,都令她浑身一个颤栗。 然而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简瑜突然感觉胃部一阵翻滚,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胸口,此时,简瑜猛然推开杨梓,跑向浴室呕吐起来。 干呕的声音从浴室内传出来,一脸愕然的杨梓当即又担忧地看着透明浴室内小小的身影,突然想起刚才的那个吻,如想的一般,她的味道,很好。 半晌,呕吐的声音停止,简瑜支撑着单薄的身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又想起刚才那个情迷的吻,顿感懊悔。 她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让她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 让他误会了,怎会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想着想着,简瑜干脆把整张脸都浸入在与浴池中,水的清凉从毛孔中渗入,简瑜顿感身心一阵舒适。 而那昏沉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从水中抬头,额头上的发丝已经浸湿,顺着脸颊滴下水珠,简瑜两手捂去脸上的水渍,深吸一口气,简瑜,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 转身出了浴室,此时的杨梓正坐在沙发上端着高脚杯悠闲地喝着红酒。 昏暗的灯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那英俊的脸庞精致中透露出许许淡淡的伤。 伤? 简瑜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吓倒,温润如杨梓,聪明如杨梓,他身上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别人所不能及的魅力,这样的男人,高高在上,又怎会有伤? 虽然…这个想法只是在安慰自己。 简瑜摇头苦笑,随后微笑着走了过去揶揄道:“怎么还没喝够吗?”很好,声音很平稳,就这样就行了,当做没发生。 她暗暗吸了口气,在杨梓的侧边坐下,目光落在那已经少了半瓶的酒瓶上。 351.第351章 不听话是吗 “你还好吗?”杨梓淡笑, 简瑜的脸色很苍白,惹人怜惜,杨梓内心一阵翻涌,一把将简瑜扯入怀中,随即吻上那思恋着的红唇。 简瑜怔忪,挣扎了半天没挣扎开,不禁想起了祁东,他跟别的女人亲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跟不爱的人亲吻,除了无奈,只有反感。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杨梓吻着吻着,发现怀里的女人没反应了,松开一看,居然睡着了。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这让杨梓多少感到有些受伤。 但在看到她苍白无丝毫血色的脸蛋时,杨梓心疼这样脆弱的她,又再将她抱到床上,生怕她做恶梦,便在旁边一直候着,照顾着。 而简瑜,在他抱起自己时便惊醒了,她睡得浅,可是现在睁开眼睛未免有些尴尬,便假装着沉睡。果然酒不是好东西,从昨天开始,有些事情似乎一下子失控了,发生了这么乌龙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睡得着。 算了,借着今晚的酒劲,当做什么也不曾知道,以后,他们便能好好地做朋友! 整个晚上,杨梓生怕简瑜再次做噩梦,一直在身边照顾着,彻夜无眠。 因为不想被觉得是故意装睡,好几次想要让杨梓去休息的念头都打消,只好任由着他照顾着。 心里除了感激,还有更多的内疚。 终于到了翌日的凌晨,简瑜从睡梦中醒来,却没有看到杨梓。 正想着他是否已经离开,房门突然被打开,杨梓从外面推着推车进来,上面摆放着好几种早点。 有法式的,也有中式的粥水,点心。 简瑜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他略有几分错愕,“怎么?” “以为你还在睡着,所以没让服务员进来。”杨梓挂着一如既往,如沐春风的笑意。 简瑜走到他旁边,看到他的面容几分憔悴,是一夜无眠的效果,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内疚,此时此刻,完全不是言语能够替代她对杨梓的感激之情。 “我先去洗脸!” 简瑜说完便走进了浴室,能感觉到身后追随的目光。 杨梓这么优秀,她先不去想杨梓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但是明眼人也能看的出来,这样的对待是怎样的意思。 她不想懂,也不愿意懂。 二十分钟后,简瑜从浴室走出来,杨梓已经将食物摆放在玻璃桌上,看到简瑜出来,柔光四射,“快来吃吧,等会就凉了。” 简瑜点头,走了过去坐下。 整个过程,她表现地很淡漠,杨梓看在眼里,心里不觉有些苦涩。 在解决完早餐后,杨梓本要送她回去,却被她拒绝,一个人打的回了公寓。 只是简瑜万万没想到,她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面的祁东。 只见他跟个大爷一样坐在那边,脸色紧绷。 简瑜还没开口,便听到祁东先质问起来:“去哪了。” 简瑜皱眉:“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祁东,你家住在大海边上吗?”一边说一边将外套挂在玄关处。 祁东咻地站起身,斜睨着她:“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干你屁事。”简瑜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径直往卧室走去,她懒得搭理他。 祁东见她理都不理自己,脸色黑的跟碳一样,几步跟过去,一把拉住简瑜的胳膊,将她往怀里一带,一个翻身,便将她抵在墙上。 “不听话是吗?那我就让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祁东嘴角一勾,身上的邪气愈加明显。 还未等简瑜答话,他便低下头,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辗转缠绵。 简瑜面红耳赤,一方面是因为身上那股燥热所导致,另一方面是听了祁东那挑逗露骨的话语。 “祁少爷,你可以去开创吉尼斯纪录。”讽刺的声音略带几分沙哑,祁东居然把手放在她最宝贵的地方。 五指在她的花园处灵活地跳动,速度时而快,时而轻,时而柔,将身上的反应完全掌控在手指之中。 “拿开你的臭手!”简瑜懊恼至极,脸色微变,他们不是在讨论问题的吗?怎么就突然跳跃到这个程度上了? 祁东纤长的手指始终在她体内活动,动作迅速,简瑜只感觉体内的燥热一层一层地上升,身体情不自禁地向上拱,突然想要的更多。 此时的简瑜神识逐渐涣散,那气愤和理智也在祁东极其熟稔的挑逗下随之而消散,白皙的脸蛋一片酡^红之色。 “放开…”简瑜有气无力呢喃着,身体却不停大脑的使唤,一直在跟着祁东那指尖的速度走动。 祁东眼里的暧昧之色深浓,喘着粗气,一双凌厉的眸子落在简瑜那酡^红诱人的脸蛋上,红唇溢出声声娇^吟,如同音符,在他体内荡漾开。 祁东的身子烫热烫热的,眼里的贪婪足以把简瑜整个活吞下去。另外一手已经迅速将简瑜身上的衣服脱得一件不留,神识已经迷离涣散的简瑜还来不及反应,双^腿已经被分开。 祁东的身子重重地压在她身上,那温软的吻沿着颈脖一直到身体的每一次,一手抚^弄着坚挺,一边含^住她的另一边,而另外一只也不见空闲,一直在她的腰^际游走,抚摸,将激情升级到更高。 “好难受…” 简瑜全身滚烫,难受地扭动着身子,然而就在她发出娇^吟的声音后,胸脯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简瑜一下子就从迷^情中回过神,柔弱的两手立刻推上祁东的胸膛,“放开我!” 祁东猝不及防,被简瑜推开倒在一侧,简瑜十分震惊,不顾自己身上无衣物遮拦,在床^上迅速翻了个身,整个人顺着力度滑下了床,随手抓起床旁边那张沙发上的睡衣,拿着就跑。 她想着等会如果跑离别墅,起码还有件衣服遮体吧! 但事与愿违,她速度虽快,但祁东更快,眼见她就要开门离开房间,祁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上她纤细的手臂,一把拽入怀中,打横抱起又再丢回床^上。 “呃…” 简瑜被摔得闷^哼一声,随之听到祁东那低沉愠怒的声音:“很想走吗?” “是!”简瑜抬起怒目相瞪:“你没资格对我做这种事情!” 352.第352章 给老子放开 简瑜恨恨地说着话语,但这句话,比往日所说的每一句都要让祁东感觉到气愤得多! 没资格? “那么,谁有资格?”祁东的脸色黑的可怕,“你这样出去,只会让人看笑话!不要告诉我,你出去,不过是去找他!” 毋庸置疑,祁东口中的他,指的正是杨梓。 兴许他已经在潜意识里面把杨梓当成情敌! 情敌! 没错,他们是情敌。 “就算是,你也没资格管,不是吗?”简瑜脸上带着一抹冰冷的笑,慧黠的眸子淡静如水,“祁少爷,我就不懂了,你的正牌女友不去管,偏偏喜欢来管我这个小记者!就算是玩个新鲜,这么久也早就不新鲜了吧?可别让我知道,你爱上了我!” 又被祁东死死地压在身下,他整个人坐在她的臀^部上,明亮的光线,更能清晰地看着他精致的脸蛋在不停地变换颜色,妖孽般的眸子有掩饰不去的凌厉和一股给人与生俱来的压迫力,薄唇,红唇,有着女人的娇艳,男人的霸道气息。 这绝对是具备攻受的潜质。 “有什么不可以?”祁东认真地盯着简瑜的双瞳:“你在怕,爱上我?” “不可能!”须臾,简瑜淡漠地回绝他所说的可能:“哈,我跟一个按摩/棒讨论这种东西干什么。嗤,祁小少爷,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女人都必须要围着你转!而你,既然已经有了女人,应该好好对待才是!小心以后自食恶果。” 简瑜一副语重心长的教训口吻,然而却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些话让人听起来感觉…酸酸的。 祁东挑眉:“按摩/棒?”他勾唇,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强烈的怒意:“你行啊简瑜,你他么真是不断刷新我对你的认识。” 简瑜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既然没话说,那么开始吧!”两人沉默片刻,祁东突然一把将她重新压回去,邪邪一笑:“让你好好享受我对你的服务”。 他强势地掰开简瑜的双^腿,身体紧紧地贴在简瑜的身上,身上滚烫的气息预知简瑜的冰冷相比,如同水与火的碰撞。 还处于怔愣中的简瑜回过神,双眼瞪大:“你他么疯了吗?!?” “是啊,疯了。”祁东吻住她,近乎嘶咬。 吻得两人都气喘吁吁,他烦燥道:“简瑜,这跟疯不疯没关系,这不过是在做情人间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在床上。。” 简小姐迅速反驳,不料这话说出来更加让人觉得暧昧! “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在别处?嗯?”祁东唇角勾勒出一抹浓浓的笑:“原来你喜欢激情!既然如此,我可以满足你!” 还不等简瑜做出任何的反应,祁东已经霸道的将下身抵在简瑜的两腿之间,简瑜怔忪,眼见祁东如此无理,怒气横生:“祁东,你简直是变态!” “给老子放开!” 不过是简瑜的一句气话,顿时间点燃了祁东一直压抑的怒火,深邃幽黑的瞳眸射出冷冽的黑暗光芒,这一刻的祁东,与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容不得你说不!” “你今天敢做,老资就让你断子绝孙!” 只下一秒,祁东如同一头豹子,迅猛地朝着简瑜扑上去,又再将简瑜压在身下:“死女人,你知道你这张嘴巴,能给你带来祸害吗?” 祁东的确说的没错,有时候女人说话太过于尖酸刻薄,下场往往很惨烈。 只是简瑜那不叫尖酸刻薄,顶多是牙尖嘴利,腹黑,讽刺人的能力一流而已。 忍受不住的话,只能说那人的抗击能力太差劲,不能够怪她。 那些年,她可是很天真无邪可爱的! “谢谢您的提醒!” 简瑜微笑着,一手抵在祁东的胸膛前,隔开两人的距离:“既然已经忠告完毕,祁小少爷但凡有一点羞耻心和自尊心,是不是都该滚了?” 祁东怒极反笑,嘴角微扬:“猎物已经在嘴边,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放过?” 简瑜清楚地看见了祁东眼中那****的****,这是红果果的挑逗和宣告。 他会毫不客气地吃掉她。 任由简瑜的忍耐力再如何的强悍,在面对美人的时候免疫力也会不由自主地降低。 就好比这一个多月来,简瑜发现自己对美男的免疫力几乎为零。 精壮的身材,标准的六块腹肌,仿佛在召唤着她,而那精致的脸蛋,邪魅中更透露出令人垂涎的气息。 嗯,即使她是个女的,也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但很可惜,只要她一想到对方是祁东,那兴趣又减低了一半。 这是个魔鬼,不是人。 “不过很可惜,我这个猎物对你已经失去兴趣了。”简瑜笑的十分无害,仿佛在陈述着自己对这件玩具没有兴趣一般的轻松。 “我对你有兴趣不就好了?”祁东眉心紧拧,想起一个人,言辞不由得犀利冷峭:“还是,你只对你所谓的相亲男,或者是以前那个赵色狼有兴趣?” 简瑜被祁东的一番话,深深给秒杀了。 靠!祁大明星,你早上没吃药吧? 赵色狼,这话你也说的出来?要知道,你自己和人家,可是半斤八两,这是不是在绕个弯来骂自己也是个色狼呢? “毁在你手里的女人还少吗?所以你也是色狼不是么?”简瑜脸上依然是公式化微笑:“如果你承认是的话,我可以考虑不反抗!” “休想!”祁东冷冷丢出两字,看着简瑜一脸的淡定咬牙切齿,这女人的弱点究竟在哪? 永远都是面瘫式的微笑,尽管知道她心里边介意,但她这副淡定的样子,令他很不爽。 “不管你再怎么说,你始终还是被我压在下面!” 祁东分外得意,霸道的动作开始抓向简瑜的脚,简瑜恼怒,在祁东纤长的手指伸过来时,一脚踹向祁东的两腿之间。 空中响起一声重重的闷哼声,随之抓来的两只手立刻改了方向,捂住那受伤脆弱的地方。 她竟然,踢他的宝贝? 祁东两鬓间青筋暴跳,怒红了双眼:“你疯了?” “是你对我不尊重在先!”简瑜理直气壮,昂首挺胸,那气势别说有多嚣张。 353.第353章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是我对你尊重,还是我骂了你喜欢的人的,所以你要替他出气?”此时的祁东,已经有些不可理喻。 她怒道:“你混蛋!” 简瑜下巴被捏的红肿,但祁东就好像失去了理性一般,力度越来越近,疼的简瑜忍不住叫出声:“你弄疼我了。” “很喜欢他是吗“祁东的声音极其隐忍,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身上的暴戾气息,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笼罩起来。 简瑜疼的眉头紧蹙,却感觉十分讨厌这样的祁东。 “是,我就是喜欢他,你丫……” 话没说完,祁东那霸道的吻再次如同海浪一般,席卷而来,将她蠕动的红唇含上,将她后面的话语如数吞进肚腹中。 简瑜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空出来的两只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祁东一手给紧紧抓住,而两腿也被他圈在大腿之间,动弹不得。 祁东那吻,强势中还带着绝对的凌厉,简瑜只感觉红唇一片火热,恼怒之下,正当祁东的灵舌伸过来之际,狠狠地咬了下去。 简瑜当即感觉到一股血腥味道充斥在唇齿间,祁东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抽离薄唇,一身暴怒,几乎像疯了一般,猛然掐住简瑜纤细的脖子:“他么老子对你还不好吗?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祁东的女人,谁也别想靠近!” 那绝对霸道的气势和口吻,无不透露出他此刻的愤怒。 “可笑!女人如衣服啊祁大明星,别太认真,很可笑的。”明知道现在的祁东很不淡定,简瑜不知死活地顶撞回去。 祁东深吸了几口气,陡然笑了:“可笑吗?那你就好好记住,什么叫做你所谓的资格!” 那冰冷的调调让简瑜感到一阵冰寒,全身凉飕飕,即使致命点被他用力地掐住,也无法掩去身心上的寒冷。 操!祁东丫黑化了吗! 简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祁东你也给我记住,老子就当被狗咬了,你没资格就是没资格!我就是跟一个乞丐做/爱,他么也不愿意给你!” 极度具有挑战性的话语,果不其然,祁东的脸色,唰一下就绿了。 暴戾的气息在他周身环绕,祁东怒瞪着这个嚣张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不自觉的,手中的力度又加紧了一圈。 简瑜感觉一窒,随之整张脸被掐的涨红,情急之下两手胡乱拍着被祁东掐住的手:“放……放开我!” 简瑜感觉脑袋一阵热气,全身的血液随之倒流回去。 呼吸越来越困难,难受地她拼命地咳嗽起来。 祁东双眼通红,精美的脸蛋几近乎扭曲,语气冷硬:“做我的女人,有那么难!” “死都不做你的女人…”简瑜依然做着挣扎,浑身逐渐感觉到无力,声音粗哑中已经有些气若游丝。 倘若祁东的力度再加紧几分,简瑜就会魂归西去。 祁东坐在简瑜的臀部上方,精壮的身体完美地呈现在日光之下,发丝上面还挂着汗珠,简瑜那张涨红的脸上,逐渐变得苍白的唇瓣,心头一紧,终于是忍不住松开了手。 得到解脱的简瑜捂着脖子半坐起来,难受地咳嗽着,双眼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祁东,心里一阵愤恨。 变态! 看着她眼里恨意,祁东脸色一变,利落下床,穿衣服,冷着脸道:“简瑜,你会为你今天的话后悔的。” 祁东丢给简瑜一个淡漠的身影离开,简瑜久久没有回过神 门,啪的一声,重重的关上。 祁东已经离开。 简瑜猛然间被这声巨响给吓回神,良久才反应过来祁东所说的话! 后悔?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心里头堵得慌,打算跟沐清欢诉诉苦,找出手机来,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当她一边充电一边打开来看时,才发现一件恐怖的令她惊愕的事情! 不下五十个未接电话,全是祁东昨天晚上打的! 基本上前面二十个,每个两分钟打一次,而后面的,则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简瑜看着手机上面的提醒,碉堡了。 尼玛这都他么什么事啊! 一滴眼泪落在屏幕上,简瑜一惊,抹了把眼,震惊的看着手上的泪水,半晌…… “靠!哭毛啊!” *** 沐清欢一大早就被院长叫去,说是最近跟南城一院联合搞了个座谈会,要求将这段时间的资料全部整合送到南城一院,她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才算将那些资料全部整理好。 此刻已将近傍晚时分,沐清欢出了医院大楼,走出去拦的士,怀里抱着两叠厚厚的病例档案,重的她两手直酸。 然而没一辆路过的的士,车上都载着客人,沐清欢真想杀人。 想着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很远,走过两条大街就能到达,沐清欢决定自己走过去,只是怀里抱着的档案袋太重,她真想能够飞回去。 身后响起几声喇叭的声音,沐清欢不去搭理,靠边走着,她可是个良好的市民。 身后的喇叭声源源不绝于耳,并且越来越近,就好像在跟她做对似的。 沐清欢唰的一下回头,怒瞪身后嚣张的车辆。 是一辆豪华的私家车,宝马的标志很炫目,并且车牌很眼熟。 “清欢?你怎么在这,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车子在身旁停下,一张熟悉的笑脸从车窗口探出,微笑着问。 “枫荛……”沐清欢神色惊讶,看向车里的男人,微微颔首:“院长让我将这一年的精神病例报告整理一下送到一院,你呢,这个点,你也应该在医院吧。” 两人问题都问的差不多,四目相对,不由双双一笑。 看她手中抱着两叠厚厚的档案袋,枫荛温和的笑容如沐春风,温润的眸子闪过丝惊诧,“你倒是关心起我来了,真是难得。” “我说老师,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沐清欢淡淡一笑,挑高了眉毛,身子往一旁侧了侧,让了一点道路给别人行走。 看到枫荛,心底的那些温暖不同于祁墨,她跟枫荛认识了这么久,在她眼里,他亦师亦友,在各个这方面对她帮助甚大。 354.第354章 恭敬不如从命 “你就嘴贫,上车,我送你过去!”枫荛微微一笑,下车为沐清欢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沐清欢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微微有些发呆,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祁墨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虚的摇头,婉拒,“还是算了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再说了,一院很近的,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怎么,怕我吃了你吗?”枫荛打趣道,倏尔认真的说:“时间不早了,现在是冬天,白昼短,过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你这么一个女孩子走在大街上我不放心,更何况,你手里还抱着这么多的东西,当然了,即使没有,我还是要送你过去的。” 见枫荛这么执着,沐清欢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出来拒绝。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车,车子悠悠驶向南城人民一院的方向。 “老师,你还没告诉我这个点你怎么在这呢。”沐清欢感到有些奇怪,也怕自己会阻碍到他办正事。 枫荛无奈一笑,眼里的笑意蓦地收敛去,认真的道:“我是刻意从这里过去,就看会不会遇到你,没想到还真的遇见。” 沐清欢听了这话,只觉得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转而笑着调侃,“老师,你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我不是说过叫我枫荛吗。” “你不觉得老师这两个字叫起来会让你很有威严吗?” “以后叫我名字,老师老师的叫都把我叫老了。”枫荛佯装不满。 两人的笑声充斥在车厢内,十几分钟的时间,枫荛的车子开到南城一院的门口。 “我送你上去!”枫荛下车,为沐清欢打开车门,体贴的说。 “不用了!”沐清欢微微一笑,“你肯定是有点什么事忙的,我就不耽误你了,这点文件我还是抱得动的,你快去吧,我可不希望耽误到你办正事,这样的话,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枫荛见沐清欢拒绝,无奈的耸耸肩膀,“好吧,那你小心!” “嗯!” 一院坐落在南城北面,整个建筑很巍峨,看上去很高档,跟华南医院不一样,华南医院主攻精神科,一院则是什么科都有,这次两家医院下周要在一起进行座谈会,这些资料正是之后座谈会要用到的东西。 沐清欢前脚踏进一院门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简瑜那臭丫头。 “喂,想我了?”沐清欢打趣道,想想她们两个也好久没有见面了。 都快有大半个月了吧? “小欢欢,我正在你医院附近的酒吧,你要来吗?”简瑜的声音夹杂着兴奋。 “你一个人吗?”沐清欢深深皱了眉,这个该死的女人,就喜欢这种吵得要死的地方,随她的话就是热闹。 “不是……”简瑜说话几分含糊,加上酒吧里很吵,沐清欢听得有点不太清楚,简瑜说道:“小欢欢,你来吗?我在‘蓝坊’,你也快过来吧。” “这大白天的,去什么酒吧啊,而且我晚上还要回去呢。”沐清欢说道,要是回去晚了,回头祁墨又该说她了。 “啧啧。”简瑜嗤笑两声:“人家是妻管严,我看你是夫管严,现在都快六点了,马上天就黑了,别废话了,等会下班之后过来。” 蓝坊是南城有名的酒吧,跟夜色不一样,去蓝坊的都是有钱的社会精英,不然就是有名有钱的富二代。 简瑜也是个爱钱如命的家伙,怎么会那么破费去那种地方呢? 不管了,听那该死的丫头的声音就知道有点醉了,她要过去看看才行。 想到这,沐清欢迅速将档案送给医院前台,托他们送上去给院长,自己则立即出去拦的士上车,赶往蓝坊。 沐清欢进入蓝坊内,映入眼帘的是烟雾弥漫的舞池中,穿着性感,身材火爆的女人在舞池中扭动舞姿,以此来吸引在场富贵公子的眼球。 因为来的太匆忙,她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一身白大褂,很惹眼,周围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虽然沐清欢一身白大褂,但将她完美的身材凹凸有致的展现出来。 沐清欢的目光一直在人海中逡巡,寻找简瑜的身影,找了好一会没看到简瑜的身影,沐清欢拿起手机拨打,手机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沐清欢内心不禁感到担忧。 “真是的,在哪呢。”沐清欢嘀咕,脚步随着朝着包厢的方向走过去。 刚走出没几步,脚步踉跄的男人迎头撞过来,沐清欢脚步不稳,撞到一旁的墙壁上,男人喝的醉醺醺的,倒下去呼呼大睡。 沐清欢紧锁眉毛,被撞到墙上的肩膀疼的厉害,双眼冒着怒火,死死瞪了眼地上酩酊大醉的男人,要不是这里人太多,真想过去踹上几脚。 正寻思着的沐清欢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唰的一下转过头去看。 只看见一身衬衣加牛仔裤的的女人跌跌撞撞的从女洗手间走出来,身旁跟着个斯斯文文,长得几分帅气的男人,简瑜笑眯眯的看着他,手舞足蹈嚷嚷着:“我没醉,还能喝,来,陪我进去再喝。” 看到这一幕,沐清欢不由瞪大眼睛,这……这不就是简瑜吗? 在她身旁的男人是谁?她怎么没见过? 二话不说,沐清欢快步走过去扶住简瑜,急切地询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酒?” “你是?”斯文男人温声问。 此时沐清欢才正眼看向男人,“我是简瑜的朋友,你……” 帅哥看看醉的胡言乱语的简瑜,微笑着说:“你好,杨梓。” “你好,我叫沐清欢!”沐清欢礼貌性回以一笑,烂醉如泥的简瑜站立不稳,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沐清欢身上,沐清欢吃力的扶住简瑜,她浑身酒气,闻得沐清欢眉头深深皱起,“怎么喝这么多酒,该死的,对身体不好不知道吗?” 沐清欢低声咒骂,跟杨梓打声招呼后,扶着丝毫不合作的简瑜往外走,每走两步,简瑜大幅度动作使得沐清欢身上的力度增加,好几次都险些摔下去。 355.第355章 醉鬼 杨梓目光一直看着沐清欢跟醉酒的简瑜,瘦小的身躯不禁使他几分动容,快步走上前,“沐小姐,我来帮你吧!” 说着杨梓从沐清欢的手中接过醉的一塌糊涂的简瑜,她两颊泛着酒红,长相姣好,皮肤白皙,睫毛又长又卷,十分好看。 “谢谢!”沐清欢不胜感激,但也在心中暗自揣测这个男人的身份,按道理来说,简瑜身边不是应该跟着个祁东吗?怎么这会不见他人了。 再说,简瑜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这么帅气的男人? 还有,虽然简瑜平时挺喜欢来这种地方,但不会这么没有方寸,喝这么多酒。 听到声音,杨梓一阵恍惚,微微笑道:“不客气,简瑜也是我朋友。” 杨梓的绅士风度令人心悦,三人走进人群,向着门口走出去。 “清欢……” 此时,沐清欢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她,沐清欢顿步,回头看去,正看见枫荛优雅地笑着走过来:“这么巧,你也在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老师?”沐清欢微惊:“你什么时候来的这?。” 枫荛往这边过来,微笑:“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不是送档案去了吗?” 沐清欢微微皱眉,望了望简瑜,不由叹气:“送一半资料被她叫来了。” 杨梓扶着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的简瑜,正等着沐清欢。 枫荛看了看沐清欢身后的杨梓,还有一名被扶着却醉的不省人事的简瑜,笑着问:“需要帮忙吗?” “你忙完了吗?现在能走?”沐清欢问,,枫荛在这里出现,要么是出来寻开心,要么就是有事。 以枫荛这么斯文优雅的男人来说,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估计有事的机率居多。 “没事,正好已经忙完。”枫荛口气温温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见枫荛都这么说了,沐清欢也就不再拒绝,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确定:“真的没关系吗?” 枫荛优雅的笑着,耸耸肩:“当然!” 四人一同离开,站在门口处等着服务员开车过来,简瑜极度不安分的嚷嚷着,“小欢欢,我们去喝酒了,喝了酒,就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介意了……喝,咱们去喝酒。” 简瑜一面说话一面手舞足蹈,在她的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伤愁。 沐清欢从没见过简瑜这个样子,心被狠狠的揪紧,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回去再喝好吗?乖乖的,别动了。”沐清欢柔声抚慰,她跟简瑜认识这么多年了,看到她不开心,自己的心也很不好受。 沐清欢话刚说完,车子已经开过来,枫荛速度上前打开车门,杨梓扶着简瑜上车,自己随后也坐上去,他自己原本也有车子,但既然枫荛开车,他此刻的心思只想着送简瑜回去,不去计较那么多。 四人都上了车,车子在简瑜不平静的吵闹下,扬长离开。 然而这一幕,恰恰被开车经过的祁东看到,拿起手机拨打。 车子驶开没多久,沐清欢的手机铃声很不适宜地响起,沐清欢伸手进入包包,看到是祁东的电话时,毫不犹豫地按掉。 沐清欢的这个动作,被枫荛看在眼里,他微微挑着眉,没有说话。 刚掐断电话没多久,枫荛正打算说话,电话再次响起,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沐清欢尴尬的看看三人,无奈的接起电话。 “祁东,我现在忙着,等我有时间再回给你。” “祁东?”那边传来一抹清冷淡漠的声音,令沐清欢的表情禁锢了一秒,她慌忙拿下电话看了一眼,顿时睁大了瞳孔:“祁墨?” “什么时候回来。” 沐清欢抿了抿唇,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我在简瑜这里,她喝醉了,等安顿好她,我就回去。” “嗯。” “嘟嘟嘟……” 沐清欢话音刚落,枫荛的脸上便勾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公寓楼下。 四人下了车,醉的不省人事的简瑜由高大英俊的杨梓搀扶,沐清欢明媚的眸子看了看枫荛,微笑里含着感谢:“今晚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弄回来她……” “行了,跟我还客气什么,我送你们上去吧。”枫荛摆了摆手,修长的手指在夜幕中显得异常白皙。 沐清欢正打算让忙人枫荛先离开,不料枫荛速度极快,表决了自己的立场。 沐清欢听此,只好笑着点点头,不好在说些什么。 四人转身,正准备进入,简瑜脚下突然站立不稳,向一旁扭去,杨梓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扶住,一把带入怀中。 那怀抱温暖,身上还带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 她迷迷糊糊的低头,脚下的一只高跟鞋断根,身体只好借着杨梓的力度站稳,脸上除了醉意还露出一丝愁容。 然而她靠在杨梓怀里的一幕,正被开车跟来的祁东撞见,一双深邃的眸子转瞬间黯淡,绽放出黑沉阴冷的寒光。 两只抓着方向盘的手力度猛然加重,手背青筋暴跳,眸光冰冷地看着眼前一幕。 “没事吧?”在不知祁东用着森冷的目光看着他们的瞬间,杨梓温和的问。 简瑜傻笑了一下,两只手直摆:“没事,我……我能有……啥事啊。” 眼下无奈,沐清欢看着醉醺醺的简瑜倒在了一名陌生男子的怀里,只好弯腰扶起简瑜,脱掉她另外的一只鞋子,两只一并拿起来。 “走吧。” 沐清欢抬脚就欲走,扬梓却道:“女孩子还是不要凉了双脚。”说着就接过沐清欢手里的鞋子,重新替简瑜穿上,眸色温柔,温文尔雅:“我抱她进去吧。” 女孩子赤脚,始终是不好。 地板上的寒气会透过脚板,一直渗透入体内。 沐清欢闻声微愣,前方的张简瑜突然不住地闹起来,嚷嚷着就要喝酒,那叫声把沐清欢的思绪拉回,看着在等待答案的杨梓微微笑了笑,“不用了,我背着她吧,就不劳烦杨先生了。” 有点讶然于杨梓的提议,简瑜的朋友圈几乎她都认识,这个男人她却从来没见过,难道是她上次说的相亲的男人? 356.第356章 一个吻 沐清欢淡淡地拒绝声落下,杨梓脸上含着温和的微笑,二话不说,将简瑜打横抱起,“怕你背不动。” 沐清欢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阻拦,万一他跟简瑜有什么关系呢。 在身后车子里的祁东,虽说没有听到那几人的谈话,但杨梓暧昧的举动,却让他的脸愈加阴沉恐怖。 双手紧握成拳,重重地捶在方向盘上,敲响中间的喇叭,发出叭叭的几声响。 同时还不解气,脚下猛然用力,油门踩进,车子在他横眉怒目之下,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沐清欢的眼皮跳动了几下。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终于照顾好一直借着酒力发疯的简瑜,沐清欢这才走出大厅,才发现那两个大帅哥坐在沙发上还没有离开。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沐清欢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他们,脸上尽是不好意思的神色。 两人各自结果,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没关系。” 听此,三人对视,笑了笑。 沐清欢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看向杨梓,想起张简瑜今晚的不寻常,直接就问:“杨先生,简瑜今晚怎么会喝那么多酒,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到简瑜为人谨慎,不会轻易跟别人出去玩又或者是喝酒什么的。 起码做人知道分寸。 因此沐清欢猜测可能这位杨先生跟简瑜的关系不一般。 只是,为什么她没见过他? 杨梓唇角轻扬,阳光迷人的微笑,“我跟简小姐之前相过一次亲,有过几面之缘,今天遇见她,纯属偶然。”说道这里,他眉眼低了低,带着一些无奈:“她一看到我就让我陪她喝酒,扬言如果我不陪她喝的话,明天就让我上报,成为……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沐清欢闻言,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这死女人,做事怎么一直都是这种风格! 杨梓的脸色似有若无地体现出来,“她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喝这么多。” 沐清欢点头,不好意思的道:“杨先生,我替简瑜跟你说声抱歉,等她心情恢复了些,我再让她亲自登门道歉。” “这倒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杨焕摇摇头,淡笑。 两人说话,枫荛坐在一旁,一直把玩着自己的袖扣,没有说一句话。 沐清欢看着他们两人,脸上柔和的笑容一直保持不下,“今晚上真的很谢谢杨先生,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她就好。” “嗯,那我先走了。”杨梓起身,朝沐清欢跟枫荛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开。 “我也该走了,清欢,你回去吗?”枫荛睨了睨她,问道。 沐清欢望了望卧室内睡着的简瑜,点点头:“嗯,回去。”睡得这么熟,应该不要紧了。 两人并肩走出房门,沐清欢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眼神闪过一丝疲惫之色。 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枫荛率先将车门打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沐清欢愣住:“这么晚了,你还送我回去吗?”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回吗,这可不是我的风格。”枫荛笑笑,一脸的随意。 沐清欢歪着头,想想也是,这个点计程车确实不好打,思及此,她很不客气的坐上副驾驶。 车子在夜色中驰聘着,伴随着月光,车里的暖气越来越高,伴着暖意,沐清欢不经有些困了。 打了几下哈欠,便阖上了双眸。 灯光洒在路面,如同镀上的一屋月光。今晚没什么车子,一路顺畅。 也不知睡了多久,沐清欢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挠一般,痒痒的,有些温润。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转了转脸,那抹触感却更加明显。 沐清欢一怔,猛然清醒过来,入目的便是枫荛那张放大的俊脸,她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连忙往后倒退,可身后就是背椅,不论她怎么退,身子也始终动不了。 看向枫荛的眸子也带了一丝惊讶跟无措:“枫……枫荛,你在做什么?”如果刚刚自己的感觉没错的话,枫荛在亲她的脸颊,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昵。 枫荛将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全然看在眼底,包括她脸颊上那抹奇异的绯红,他缓缓坐正了身子,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清欢,其实我……” “那个,老师,什么时候都到了别墅门口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太困了,先走了!”沐清欢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慌了起来,她怕他说出她不想听到的话,她自顾自说完一溜烟便跑下车,也不管身后的枫荛如何,径直往别墅里跑。 中途几次还差点跌倒。 枫荛望向那抹仓皇而逃的背影,视线慢慢转向不远处别墅二楼窗台的方向,嘴角慢慢上扬起一抹弧度,半响,他喃喃道:“祁少爷,我怎么能让你过的那么安心呢。” 语毕,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迅速消失在夜幕中,只剩下尾烟缭绕。 沐清欢心乱乱的,她不明白枫荛突然的吻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是一个晚安吻?可他刚刚明明就是想要说什么,就这么胡思乱想的走到了别墅门口,她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好几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放平心绪。 等感觉差不多了,她才打开门。 刚进入屋子,便能感觉到有股寒气将整间房子包裹起来,一阵萧索的寒冷。 当目光触及到沙发上坐着,浑身却透着一身冷气的祁墨,沐清欢打了个哆嗦,暗叫不妙。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换好拖鞋,沐清欢走过去,求神拜佛他鼻子塞掉,免得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祁墨凝着眉,面色阴沉,单刀直入:“去哪了?” 冰冷到极致的话语如同冰钜,扩散在房间的每一处,凝结。 沐清欢站在祁墨的眼前,全身紧绷,眼神微微不解:“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简瑜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祁墨冷勾着唇角站起来,身子前倾,凑到她的颈脖旁轻轻嗅了嗅,脸色倏地黑沉:“喝酒了?” 357.第357章 夫妻间的隐私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如果不靠近,根本闻不出来。 明明跟枫荛在一起,却告诉自己送简瑜回去,回来身上又一股酒味,想到方才别墅外两人亲昵的模样,祁墨眼中戾色一闪而逝。 沐清欢抿了抿唇,不明白他为什么脸色这么差:“酒气是沾的简瑜身上的,我没有喝。” 只是面对祁少爷这冰冷的态度,还有那质问的语气,让她十分不爽。 “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祁墨又问。 饶是沐清欢,此刻也有些恼了:“我做什么事情,不用全部跟你汇报吧,我有我的人身自由,也有隐私权利。” “夫妻之间没有隐私。”祁墨冷着脸,一字一句说道。 沐清欢黑线,挑了挑眉:“等你什么时候对我没有隐瞒了,再来跟我谈夫妻之间有没有隐私这个问题。”看着祁墨愈加低沉的脸色,她眉眼越上一丝戏味:“如果没什么事,请容许我进房间补眠。” “补眠?”祁墨眸光冷冽,身上的气息冷到零摄氏度,脸色阴沉阴沉的,那凛冽的眸光,足以秒杀一个人。 一想到枫荛刚才亲吻沐清欢的模样,他恨不得将他生生捏死。 “祁少爷,你要是真闲得慌的话,就去冲个凉水澡,大冬天的冲凉对身体好。”沐清欢唇噙一抹冷笑,讥诮道,她的心里杯刚才枫荛莫名其妙的吻弄的一团乱,现在又被祁墨这么质问,心情愈加烦乱。 沐清欢,永远是能挑起十分能隐忍的祁墨的怒气,一番话语才冷冷地被沐清欢丢出来,祁墨的脸立即就好比刚从非洲探险回来。 黑沉黑沉的,鹰眸暴戾凶狠,眉心紧蹙,只见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刚刚是不是跟枫荛在接吻。” 沐清欢眉梢一挑,微微惊讶,他怎么知道枫荛亲了自己? 他不是在别墅里面? “那只是晚安吻。” “哦?”祁墨危险地眯起眸子,尾音上扬,带着些许讽意:“你们不是师生关系么,怎么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亲昵到那种地步了?” “……”沐清欢眸光微凉:“现在的社会,朋友之间一个晚安吻,这是最普通的打招呼方式,没想到祁少爷这么封建保守。” 祁墨走近两步沐清欢,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封建?保守?” “是的。”沐清欢一脸淡然:“我建议你以后开放一点。” 她淡淡地说着话语,脸上绽放出如花的笑靥。 但这样,愈加挑乱祁墨极力的隐忍,他不怒反笑,眸光骤然变深。 沐清欢神色一顿,看到祁墨那样的表情,她心中不由跳了下。 囧,她要遭殃了。 眸光阴郁,脸色阴沉,眉心紧拧,无一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沐清欢正暗叫不妙,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重力由上至下袭压而来,惊呼声刚从嘴里溢出来,下一秒已经被温热给紧紧贴上,那动作叫一个劲的霸道和粗鲁。 更多的是…狂野。 该死的,为什么这男人精力这么强?身体被重重地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两只手也被压在胸前,想要弹出来反击也无能为力,红唇上传来火辣辣的味道,是被祁墨那该死的索取所导致,很狂暴,但……还有莫名的喜悦。 似乎因为他的在乎,因为他对她的霸道而感到开心。 只是……他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来。 “放开我!”借着祁墨灵舌探入的空隙间,沐清欢发出闷声反抗。 祁墨不以为然,那吻仿佛席卷着滔天巨浪,在她的唇齿间极力掠夺,吸允。 以此同时,他身上那燥热感也越来越强烈,索性抱起不安分的沐清欢走进房间。 沐清欢被祁墨抱着,一直抱到了二楼卧室,将她丢在床上,恍惚回过神,就要从床上爬起,无奈祁墨眼明手快,身上的束缚的衣服被他三两下就脱去,一手拽上沐清欢的后腿,就像拎小鸡一样拽到床中央,眼里的笑意深浓。 “想跑?刚才不是很牙尖嘴利来着?”说他封建?一个男人如果看到自己的老婆跟另一个男人吻在一起还能大度的说你们下次继续?那不是开放,那是傻/逼。 话罢,祁墨再次整个将沐清欢钳制在身下,枉视沐清欢眼中的羞愤,宽大的手掌肆无忌惮地钻入衣服内,迅速脱去她的内在美,握住她坚挺的浑圆。 沐清欢身体太敏感,在祁墨的挑逗之下,禁不住发出一声娇吟,尤其是那坚挺的胸脯,刚被祁墨握住抚弄了几下,那粉色的诱惑立刻起了反应,整个身子扭捏着不由地向上拱。 沐清欢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完全由不得她控制。 “你的身体反应告诉我,你想要我。”祁墨发出一声满意的低笑。 沐清欢猛然醒觉,那涣散的神识立刻从九里之外飞奔回来,恼羞成怒,“无耻!”沐清欢两手用力推开祁墨,边怒斥道:“再不放开我,我报警!告你强/奸。” “你有见过哪对夫妻在欢爱过后,傻乎乎地跑去报警的?”祁墨勾唇,笑:“更何况,你还这么享受。” 听着祁墨暧昧的话语,沐清欢羞红了耳根,靠,还真是脸皮厚到刷墙也无法达到这效果。 “祁墨!”咒骂声落下,沐清欢咬牙切齿:“你再不放开我,后果自负!” 她怎么就觉得这个男人完全是两种人格呢?明明淡漠冷傲,明明不可一世,明明目中无人,可偏生……怎么就那么喜欢对她来强的? 靠,小时候脑子进过水吧?! 但弱小的沐清欢,即使再腹黑,那级别也别想达到能要挟到祁墨,更别说她是只不折不扣的弱者。 “后果?呵。”祁墨凑到沐清欢的耳边轻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根侧旁,顿感一阵****,浑身颤栗。 与此同时,他一手在她的腰身侧旁,轻轻滑动,指尖所划过之处,让沐清欢感到一阵又一阵的颤栗难耐,身下该死的有了反应。 十分的难受,好比有千万只蚂蚁在嗜咬。 这个该死的女人,似乎很喜欢挑战他的耐力。 358.第358章 幼稚的大少爷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跟枫荛在楼下接吻。”沉默了半晌,祁墨又把话题重新绕回了一开始。 “不告诉你!”沐清欢很不满祁墨的态度,但因为他不断的撩拨,气话说出来都有些情话的味道。 该死的,就算是关心人,在乎人,态度也好点吧? 怎么能这么霸道! 尤其是他这高高在上,淡漠霸道的态度。 “说!” “不!” “说!” 一声低吼,致使沐清欢抬起震惊的眸子看着濒临发怒边缘的祁墨,整张脸乌云密布,他的身子离她又近了一分,这种瘙痒难耐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不过他这脸上变化无穷的表情,看的沐清欢……心情很好。 “我不需要跟你报备!”沐清欢态度坚决,再次重申:“我不是你的下人。” 祁墨冷冽的目光夹杂着一丝情-欲,瞪着沐清欢,“他们不需要,但你的,要!” 沐清欢嗤了一声,明显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祁墨抬起她的下巴,呼吸喷吐在她唇上:“记着,你是我祁墨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是,这一辈子都是!” 他这不但是在宣告,还是在警告。 向来清冷孤傲,在别人眼里是那么高不可攀的祁墨,此时却显得有点…霸道过头,甚至是……幼稚了。 黯哑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磁力。 而那从他薄唇间吐出的温热气息不禁令洛离感到一阵阵的****,一直沿着她的耳根蔓延至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有的不满跟怒气,在这一瞬间仿佛都消失无踪,脑海里只回荡那一句。 你是我祁墨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是,这一辈子都是…… 沐清欢眼角微润,勾住祁墨的脖子,反守为攻,她的吻技一如既往的不好,零零碎碎的,却更能勾起祁墨最原始的欲-望。 他微微皱了皱眉,反客为主,一把搂住她。 沐清欢被吻得几乎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而两颊因为祁墨那霸道的吻吻得酡红,心跳剧烈,做着推开他的努力,但她所挣扎的动作都被祁墨给钳制住,动弹不得。 月光铺撒在大地上,凉风吹过树梢。 满室旖旎…… 一大清早,沐清欢朦胧中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肚子上撩动,她扭了扭腰,将要避开,忽听一道粗重的吸气声,她随手挥了挥,迷糊道:“走开……” 安分了一会儿,那东西又‘爬’到肚子上了。 沐清欢彻底清醒了,但却没有睁开眼,因为她发现,一直撩得她睡不安稳的东西,是祁墨的手指。 他摸我肚子干什么? 她一头雾水,把身体翻过去,仰面躺着,等到他的手再摸过来的时候,她悄悄把眼睛睁开,随即一愣。 祁墨……那是什么表情? 他皱着眉,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烦恼,总之很难说清楚那种丰富的表情。她今天才知道,原来祁墨的脸上还能做出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祁墨摸着摸着,感受到沐清欢强烈的视线的时候,他的手猛地僵住。 一丝不正常的绯红染上他的俊颜。下一刻,他翻身下床,往卧室走着,淡淡道:“起来,去上班。” 沐清欢把被子往头上一裹,哼哼道:“太冷了,不想动。” 祁墨回头扫了眼床上那一团,嘴角微扬。 等他洗澡出来,沐清欢还在床上。 他走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沐清欢尖叫一声,立即护住重要部分:“干什么?!” 祁墨没什么表情道:“有必要挡么?” “……我喜欢!”沐清欢扯过一旁他落在地上的衬衫往身上一套,堪堪遮到大腿根部,随着她下床走动,偶泄春色。祁墨眼神一暗,却没有做任何事情。 依然是祁墨送她去上班,下车的时候,祁墨道:“以后离枫荛远点。” 他不提枫荛,沐清欢早把昨天的事情忘记了。可现在突然提起,她一想到等会面对枫荛,突然不自在起来。 祁墨见她脸色不自然,他的脸色变得比她的更不自然,握紧了方向盘,冷声道:“别逼我对枫荛出手。” 沐清欢反射性的低喝:“你敢!” 祁墨冷冷勾唇,充分表现出他就是敢的勇气。 沐清欢挥挥手,叹道:“我自己解决,你别插手。”走了几步不放心,回头叮嘱道:“别乱来听到没有!” 祁墨眯起眼,这女人,是在命令她吗? “我的态度,视你表现而为。” 沐清欢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跑进了医院。 她已经做好了跟枫荛说清楚的准备,哪曾想,一大早开早会就没见到他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没来医院,直接出差去了。 可是昨天的事情,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她心里。 枫荛在她心里,是师是友,也是亲人。她早在心里就把他当成了兄长一样的人来看待,可昨天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枫荛为什么要亲她?还在她不小心睡着的情况下? 沐清欢想了半天没想透,想起简瑜,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亲爱哒。”那边传来简瑜娇憨的声音,不过未免太做作了。 沐清欢道:“说吧,昨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简瑜装傻。 沐清欢冷冷一笑:“小鱼儿,要不然我把祁东带到你那里去说说清楚?”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见?喂喂信号不好我先挂了啊!” 啪,真挂了。 沐清欢瞪着手机看了半天,泄气般吐出一口气。 从昨天简瑜那模样来看,她跟祁东,似乎真的动真格了。 扫到桌上日历,她顿时笑了。 这不快过年了么,趁着过年,大家聚在一起乐一乐,什么误会啊,矛盾啊,说不定统统就解开了。 这么一想,她对过年顿时充满了期待。 一下班就把容七约到别墅,两人商讨了几个小时,最终敲定,白潇和顾以南由容七搞定,搞定了白潇,也就相当于搞定了白珏。况且祁墨早就答应会把那几人请来。 两个女人凑在房间,引起了祁墨极大的不满。为什么女人之间,有那么多需要说? 晚上十点,祁墨见两人还没出来,一脚踢开了门,淡淡道:“任何事情,明天再说。” 容七笑弯了眼,也不再这儿继续耗下去,到祁墨面前时候,她一脸哥俩好的笑容,拍了拍祁墨的肩,赞道:“不过啊兄弟,吃醋是好事。不过也不要吃女人的醋嘛。” 359.第359章 强壮威武有霸气 沐清欢瞧了眼祁墨的脸色,赶紧把容七拉走,一直送到大门外。 “行了行了,不用再送了,再送你家那位非得活劈了我。”容七打趣道:“你没看到他刚刚的脸色吗?好像恨不得杀了我似的。啧,男有占有欲太强真恐怖。” 沐清欢赶紧把她往车里推:“得了得了,顾以南也不是好相与之辈,你别经常撩拨他。” 容七哈哈大笑,把车子调了个头,开出几米远又停下来,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笑着对她招手:“你过来!” 寒风吹得沐清欢缩起来,刚才出来忘记多添件衣服了。她吸了吸鼻子,道:“干嘛?” 嘴上这样说着,人已经走了过去。 容七拉住她的衣襟,凑过去在她脸上啵儿了一口,看到沐清欢吃惊的神色,她冲她眨眨眼:“我喜欢你。” “……”沐清欢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不喜欢女人。” 容七一愣,陡然爆出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到沐清欢脸越来越红,她忍着笑道:“我也不喜欢女人。但是我很喜欢你,从来没有人请我过过年,你是第一个。” 她的笑容多了丝落寞:“从小到大,除了北宫,没人跟我做朋友。”她望向沐清欢:“所以你是我的第一次。” “……”沐清欢推了她一把:“行了,真是矫情。” 容七抹了把脸,扬眸一笑,又是那个洒脱任性的容七。 车子远去,沐清欢一回头,没想到祁墨就站在身后,吓得也全身一抖,一拳打在他胸口:“你什么时候站我身后的,要吓死我吗?” 她本来没用力,那拳头砸在祁墨身上,就像给他挠痒似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脸。 我们睿智果断的祁大少爷,郁卒了。 别人只要招架同性情敌,他却男女都要招架,不管怎么看,他都看不出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女人有什么好。 沐清欢被她看得发毛,一个喷嚏打出来,喷了祁墨一脸! 祁墨:“……” 沐清欢:“……” 她连忙伸手帮他擦:“对不起对不起……” 祁墨握住她的手,黑着脸道:“进去吧。”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容七都不知道为什么祁墨总是对她充满了敌意。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受苦的还是沐清欢。 她被祁墨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的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眼发黑。反观祁墨,却是神精气爽。 沐清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镜子里的祁墨,用商量的口吻道:“祁墨,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说。”祁墨一抖外套,穿在了身上。 沐清欢看得有些呆。 丫长得好看就算了,为什么穿个衣服也要这么耍帅?血槽都空了好吗! 直到祁墨来到她身后,伸出双臂圈住她的身体,她猛地从男色里回神,道:“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觉得房事要适度。” 一说完就发现祁墨脸黑了。 “怎、怎么了?” 祁墨抬起她的脸,迫使她从镜子里与自己对视,他眼神深且暗:“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沐清欢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带来的误会,赶紧道:“不不并不是,你强壮威武有霸气,我相信你一夜七次都不是问题,但是这毕竟还是个体力活……” 没说完祁墨就笑了。 沐清欢一呆,怔怔的盯着他的笑,就算早知道他笑起来好看,但每次她仍然还是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今天才发现,你这么贤惠。”他笑。 沐清欢脸一红:“我一直很贤惠!”见祁墨笑意更深,她趁热打铁道:“要不咱们定个日子,每个月周末做这种事情?” 祁大少爷顿时脸绿了! 夫妻同房还需要定日子?闻所未闻! 望着沐清欢期待的脸,祁墨拂袖离去! 沐清欢:“……”男人果然都是奇怪的生物。 **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一连几场雪之后,沐清欢某天清晨出门,无意间瞥见了手机上的日历,惊觉已经腊月二十三了。 小年夜。 这些天,容七每天都去掇撺白潇,两人从一见面就打,到后面慢慢打出了感情。虽然还是会打,便多少拿捏着分寸。 简瑜每天也忙成狗,接到沐清欢的邀请说去别墅吃团圆饭的时候,没有思考都答应了。 可越是这样,沐清欢越是担心。祁东也比以前更花心,绯闻一个个传出来,像是赶着过年这趟热闹的班车一样,搞出了一堆后宫。 几个女人筹划着新年,几个男人也消停了下来。 因为七重门消停了。 一切好似已经平静了,城市换了新妆,处处都是红艳艳的色泽,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这一天,出差了半个月的枫荛,回来了。 沐清欢接到枫荛的电话的时候,正在超市购物。 枫荛笑声一如往昔:“见个面吧,谈谈上次的事情。” 听他这样洒脱,沐清欢想起这些天里对那件事的困扰,不禁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 来到与枫荛的约定的地点,是一个人来人往的广场。 已经是晚上了,来广场上的人不少,还有些跳广场舞的。沐清欢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枫荛。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惊得一回头,枫荛就站在身后,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噙着笑,望着她。 沐清欢上下打量他几眼,叹道:“我怎么感觉你越活越年轻了?你这段时间不会是偷偷摸摸去整容了吗?” 枫荛把脸凑过来:“你可以摸摸真假。” “嘿嘿……”她后退一步,开玩笑,怎么可能去捏他的脸。她笑道:“你这张脸是神圣地带,不能随便摸。” “哦?” 她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所被别人嫉妒的眼神给杀死。”她示意枫荛看看四周,枫荛一眼扫过去,许多悄悄打量他的异性立即把视线收了回去。 他不禁失笑,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行啊你,调侃起我来了。” 沐清欢只嘿嘿地笑。 枫荛突然伸出手来,她下意识的闪了一下,他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他一根根收回手指。 360.第360章 贵人出门多风雨 沐清欢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那一闪,完全是自觉反应:“我……” “我懂。”枫荛不甚在意的笑笑,说道:“去店里坐坐吧,这儿风大。” 说着转身要走,沐清欢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老师,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枫荛缓缓回身,脸上笑意浅了些。沐清欢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 他垂下眸子,神情有些落寞:“我一直以为咱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任何不吐不快而改变,没想到现在你对我这么防备了。” “不,不是,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怕祁墨误会什么。”枫荛说完,不等她回答,神情变成认真:“可是怎么办,人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的。” “老、老师,那什么,你别吓我。” 枫荛宛然:“我看起来像是吓你吗?” 沐清欢一直望进他的眼,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便是真挚,没有任何杂色。在他这样不同于以往的眸光的注视下,她渐渐冷静下来。 枫荛说:“如果你能接受我,我愿意一试。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们还是好师生,好朋友是么?” 沐清欢严肃的道:“不是愿意不愿意,而是不能。老师,你在我心里,是可敬可爱的师长兄友,跟男女感情无关。一个人不可能会想跟自己的亲人尝试爱情。对不起。” 枫荛默默地望着她,沐清欢也望着他。 突地,他笑了。 这一笑,把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点隔阂和尴尬全笑没了。 沐清欢也笑了起来。 只觉得说出这声拒绝,就像卸下了心里的包袱一样。她嘟着嘴,一拳打在他肩头:“以后不要这么吓我了,我还等着你什么时候带师娘回来呢,不要打破我的幻想啊。” 枫荛频频后退,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他长叹一声,张开双臂:“拥抱一下吧,以后绝口不提这件事情。” 沐清欢眼眶发热,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声,与他拥抱在一起。 枫荛抚着她的发,叹息般道:“选择了祁墨,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后悔。” “我选择的路,就算以后证明是错的,我也不会后悔。”沐清欢说:“谢谢老师。” “还是叫名字吧。” “嗯。” “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没事,我打的回去就行……” 说到一半,就见枫荛一脸失望的望着自己,她不由喷笑:“装什么装,好吧,那就麻烦枫先生了。” “为美女效劳,我的荣幸。” 沐清欢喷笑不止。 “先去超市一趟,我买的东西还存在那里。”一上车,沐清欢才想起买的东西还在超市。 枫荛换了个方向,驶向超市。 “少爷,枫荛回南城了。” 祁墨嗯了一声,看向窗外风景。 祁恒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说:“他去找夫人了。” 祁墨眼刀子飞过来。 祁恒赶紧说:“要去接夫人吗?” “嗯。” 祁恒无奈的看着他,少爷这样式儿的,在乎人也是这么的……内敛。 “好了,走吧。”把东西放在后车厢,沐清欢刚转身,突然枫荛惊道:“小心!” 沐清欢经历了那么多次的生死,早已经练就了迅速的反应。她在听到枫荛的声音时,本能的往旁边一闪。 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只等也转身时,一刀取她性命。 她躲开之后,男人又迅速的把刀向一转,朝她胸口刺来! 她伸手去挡,枫荛到了身边,一脚踢中那人手腕,再跃起凌空一踢,将那人踢出几米远,狠狠的撞倒在路边的树杆。 几乎同时,路边其它几个看似无关的人,同时露出了刀,枫荛脸色一变,拉开车门将沐清欢扔了进去:“系上安全带!” 说罢他撑在车顶,直接跃了过去,下一旋便从车窗钻进了驾驶座,一切仿佛在一瞬间之间发生。 沐清欢没被这些刺客吓倒,却被枫荛展现出来的身手给吓得眼睛都直了。 看着枫荛冷冽的侧脸,她惊颤的道:“老师,你简直是现实版的成龙啊!” “……”枫荛的心理面积好大一坨! 车子倏地飞驰出去,沐清欢刚松了口气,枫荛沉声道:“坐好!” “怎么……”声音全卡在喉咙里,我去!后面的跟着的两辆车是几个意思? 沐清欢抖着声儿道:“这大过年的,我跟别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杀我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贵人出门才多风雨么,我只是个小医生……” 这个时候还不忘吐槽,连枫荛都被她的心宽给吓到了。他镇定的操控着方向盘,对方却不弱,半天都没有甩掉。 在闹市飙车,这可不是玩笑的。连闯了两个路口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但是在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前面挡路的却是一辆公交车。 沐清欢屏住呼吸,尖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看就要撞上,枫荛猛地一个S型转弯,险险绕过了公交车。 可是后面的那两辆,跑的太急,一时失控,直接撞上了路中间的绿化带,两声巨响,车子宣告报废。 沐清欢拍了拍胸口,道:“终于甩掉了,快送我回去……” 话刚说完,对面两辆车打着远向灯直逼他们而来。枫荛沉声道:“还没结束。” 沐清欢心理已经就快要到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当那灯光袭上眼,眼前一片刺目的白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只觉得车子转了一圈,随即就听到枫荛带笑的声音:“好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后方传来撞车的声响。 沐清欢愤愤道:“我他么招谁惹谁了?这些人自己不想活也别去祸害别人啊!” 枫荛听到爆粗口,叹了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沐清欢也很快发现这一点,脸色一变:“枫荛,你的药呢?!” “没带。”枫荛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许多,沐清欢心头一惊,猛地想起祁墨,慌张的翻出手机。 打了一遍又一遍,那边却没有人接。 枫荛额头上已经开始滴冷汗,可偏偏不知道那些车是从哪里冒出来,没了一批又来一批。 361.第361章 屋漏偏又遇风雨 枫荛苦笑:“真是屋漏偏又遇风雨。” 沐清欢颤抖地道:“你别说话。回去!调头!我们去你家!” 枫荛摇头,唇上已经失去血色:“回不去,后路被堵了。” 沐清欢这才发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三辆车并行,把两条车道堵得死死的。 她按键的手都在哆嗦,嘴里喃喃着:“接电话……祁墨,快接电话啊……”看着枫荛那白里透青的脸色,她的脸色也唰地一下白如颜色,声音更是抖的不像样。 枫荛一边操控着车子,柔声安慰:“别担心,一会儿就没事了。” 沐清欢紧咬着唇,没有哪一次,这么希望祁墨快点接电话。 也许有所感应,那一头,祁墨接了电话,沐清欢激动的浑身颤抖,不等他说话,便急道:“祁墨,你快来救……” 刺目的白光袭上双眼,片刻的失明过去,当她扭头看向旁边的时候,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啊——!” “沐清欢!”那头的祁墨暴喝一声,额头血管突突的跳! 当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巨响时,猛然变色! 祁恒也听到了,与此同时,他得知跟着沐清欢的人,被人干扰了,失去了沐清欢和枫荛的行踪。 祁墨脸色难看之极,他让祁恒下车,自己坐上上驾驶座,打开了交通广播,里面的女主持正严肃的播报着最近插播进来的交通状况,通过主持人的播报,通过几个出交通事故的地点稍一分析,祁墨就猜到了沐清欢此时有可能所在哪条路上。 车子飞弛出去! 祁墨一路狂飙,避开了所有堵塞路段,可终究还是没追上。 一滴滴冷汗沿着他的额角落下,他紧抿着唇,心跳如擂鼓。 沐清欢,你一定不能出事! ** 当旁边的路口冲出来一辆车时,沐清欢本能的尖叫闭眼,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被撞得鲜血淋淋的一幕。 然而她只觉得身体猛然一晃,那突然而来的车子嘭地一声撞到车尾,枫荛猛地一咳,鲜血沿着嘴角淌下来。 她的手机直接脱手而出,撞到了电源键,直接关了机。 沐清欢无暇顾及,匆忙去扶枫荛,枫荛抬手将唇角的血擦掉,哑声道:“坐好!” “他们找的是我,我……” “清欢!”枫荛倒了车,直视着冲过来的车,他叹息着开口:“听话。就算你下去,也没用。我也不会让你下去。” 沐清欢心里一紧,看到他嘴角的血,眼泪蒙住了视线,她也知道,他如果不管她,刀早在开始就不会管。现在就算她下了车,也是无济于事。 前后围截,似乎不弄死她不罢手。究竟是谁,花这么大的手笔来对付她? 不容她多想,对方又逼了过来,沐清欢的心提了起来,连双手都在哆嗦。 枫荛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抓稳了。” 有过被容七带着飙车的经验,沐清欢反应极快,立即双手抓住了车顶扶手。车子一个猛地冲出去,眼看就要撞上对方,一个完美的飘移便避了开去。 但是,沐清欢和枫荛却并没能因此而高兴。 因为他们进入了一条通往郊区的惟一一条公路。也就是说…… 没有退路! 看着枫荛白里透着青的脸色,沐清难的心,沉了下去。 她迅速的找到手机,却怎么也再开不了机。她回头看了一眼,急声道:“你的手机呢?我打电话给祁墨……” 枫荛一口血咳了出来,染湿了他的衣。沐清欢急得哭出来,手忙脚乱的给他擦血,语不成句:“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枫荛失笑:“傻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急,我们不会有事的。”他叹了口气,“手机刚才掉了,忙着逃跑就没捡,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执著。” 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他的语气跟平常没有半点不同。这个时候,他依然淡然的如同去参加某场不怎么重要的会议一般。 这样的淡然,在很多时候,有着足够影响人的魔力。 沐清欢渐渐地平静下来,沉默了几分钟,车子渐渐地驶入人烟稀少的地方。看着枫荛修长白皙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她缓声道:“把车停下来。” “什么?”枫荛一脸惊愕,以为自己出现在幻听。随即怒道:“我不是说了……” “老师,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她半垂着眼,听着风听呼啸,声音逐渐冷漠下来:“对方想要我的命,我为什么不能正当自卫?你忘了么,我会催眠。” 枫荛脸色又是一变:“那种东西……你不是说不用吗?” “非常时期。”她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失声低吼:“难道要我看着你这么痛苦吗?!让我下去!” 枫荛思量几秒,慢慢地说:“不行,他们有枪。” 像是应证他的话似的,对方突然开了枪,子弹打在车尾,嘭嘭作响。沐清欢眼睛通红,死死的咬住唇,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往前再开七八公里,有一个果园,那里我去过几次,地形比较熟悉,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高速路。”她道:“你能把他们甩远一点吗?这样我们逃跑的机会大一些。” 枫荛还没说话,车子猛地一颤,两人同时变色,枫荛苦笑一声。沐清欢心里头也升出了些绝望,果然应了枫荛那句话:屋漏偏又遇风雨。 人倒霉起来,真的事事不顺。 在这个关健时刻,车子居然没油了。 速度渐缓,沐清欢反倒不紧张了。她正想着怎么对付敌人,突然对面转变处,一车大卡车飞驰出来。 那司机似乎是没想到会有车挡在对面,一般在这种转弯处,都要鸣喇叭示意有车,需要减速慢行。可是这条路很少有车,司机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车速已经减不下来。 两车相撞,只发生在一瞬间,车子带着两人被撞出数米远,撞翻了护拦,沿着山坡滑了下去。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沐清欢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传来疼痛的时候,有人抱住了她,昏迷前,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间…… 362.第362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几分钟后,祁墨到了这里。 那司机一脸惨白蹲在路边,身上酒味浓烈。 祁恒紧接着带着人在警车之前到来,他看了眼那司机,来到祁墨身边,刚唤了声少爷,祁墨几乎从牙缝里崩出一个字:“找!” 可是从人找了半天,只找到一辆不成样子的车,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祁恒看着自家少爷漆黑的脸,什么也不敢说,带着人继续找。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看到祁墨也加入了寻找队伍,惊愕的说不出话。 山里气温低,加上这大晚上的,风吹在脸上像手掌扇打一般。黑漆漆的根本连路都看不清,又何谈找人。 可就是这样,祁墨仍然一言不发的带着人找了一夜。 期间祁恒曾劝他休息,当时他的眼神,如同刀刃一般落在祁恒身上,他便再不敢开口。 一夜苦寻无果,祁墨的脸堪比冰霜,但是仔细看去,他向来淡漠的眸底,早已经是被担忧与烦燥覆盖。 天渐明,祁墨一身衣服早已经被露打湿透,穿梭在林间,手掌被荆棘划的满是血迹,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楚似的,脚下不停。 祁恒咬牙,对下属道:“扩大搜索面,一定要找到人!快点!” 祁墨突然停下来,抬头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清晨的关系,大雾挡住了几十米外所有的景物,一片白雾茫茫。 祁恒见他这样,也不由停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祁墨缓缓开口:“恒叔,让人到林子周边去找,另外,查清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经过这座山周围的车,看看有没有人救过人。还有,”他的声音因为一夜没说话没沾一滴水,而沙哑不堪,他收回视线,“查一查附近医院有没新的病人,小诊所也不要放过。” 车里没人,却有一滩血,证明沐清欢和枫荛要么两人都受了伤,要么其中某人受伤较为严重。他来时,那四周只有一排血脚印,按照那脚印踩出的深度来看,分明是负重而行。 而那脚印,不是沐清欢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枫荛背着沐清欢。 想到这里,祁墨的心脏狠狠一抽,发上的霜凝成水滴,陡然落在他脸上,可是他脸上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寒冷了。 那一滩血……到底是要伤到什么程度,才会流那么多的血? “恒叔,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语气平静到死寂,祁恒心里头发寒,赶紧去交办这些事情。 祁墨望着白茫茫的景色,本是烟雨蒙蒙的美景,可是他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贲起。 很久很久,他轻轻地叹息一声…… ** 沐清欢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一间墙面有些泛黄的小病房,头顶上的白炽灯散发着幽幽的光。床头药水一滴一滴的通过管子进入她的身体。 她舔了舔干涉的唇,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在这静谧到极点的病房里,先前的记忆像时光回流一样,从碎片迅速的重合起来! 坠车,大腿被什么东西刺破,剧痛的同时,枫荛抱住了她,鲜血从他身上流下,沿着她领口中流进去,后来…… 后来怎么了?! “枫荛!”她猛地起身,腿上传来剧痛,她痛呼一声,却顾不上这么多,拔下手背上的头,便冲了出去! 撞见一个护士,她死死的抓住她,哑声道:“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在哪里?!” 护士被她吓了一跳,好半天没说出话。沐清欢推开她,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这明显是个小诊所,只有五间病房,除了她睡的那个单人间,其余都是大通铺,很多病人睡在一起。 可是却没有枫荛。 她跑得太急,腿上的伤崩裂开来,鲜血染红了衣服,她却一点疼都感觉不到。 “枫荛!枫荛!”她大声叫着,脸上的表情太过骇人,走廊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两个护士走过来捉住她,其中一人道:“小姐,你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好吗?” 沐清欢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红着眼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有没有一个受伤的男人也被送过来?” “哦,那个男人啊。”护士道:“受伤太严重,我们已经把他转移到市医院去了。” 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沐清欢嘴唇哆嗦着,喉咙被堵住般说不出话。 护士看她这样子,赶紧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是失血过多,加上本身身体状况不太好,我们诊所达不到救助他的条件。所以才把他转移到市里,听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没事的。” 沐清欢顿时松了一口气,浑身力气全失,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她被两人扶着,喜极而泣,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腿上的痛楚。 护士也发现了她的伤口,急忙道:“快拿药来,她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等到伤口再次被处理好,沐清欢也搞清楚了自己之所以在这里的原因。 听护士说,是两个骑行的人,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她和枫荛。枫荛背着她,满身都是伤,上车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那两个人呢?”沐清欢问。 护士说:“走了。把你们送来就走了。” “走了?” “嗯,走了。”护士说:“医药费已经替你们付了。” 沐清欢有些感动,如果不是那两人,她跟枫荛,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她急忙问:“那他们留下联系方式了没有?” 护士好笑道:“没有,他们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但写没写在日记里我就不知道了。” 听了她的调侃,沐清欢心情也轻松了些。立即想起什么,说道:“能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我打个电话给家里。” “没问题。”她说:“不过我的手机放在工作台上,你等会儿啊,我去拿给你。” “好的,谢谢。” 病房里又只剩下沐清欢一人,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她不由得感叹自己命硬。也多亏了枫荛,她身上的伤并不多,额头上有撞伤,造成了脑震荡。全身上下除了右腿大腿,其它地方都是不重的擦伤或撞伤,万幸的是,没有骨折,也没有伤到骨脏。 大腿上有一处六七公分长的伤口,整条腿都没有力气。 她正检查着自己的伤,病房门被推开,她以为是护士,扬起脸望过去,全身血液顿时僵住,霎那间,胸口涌起一股酸气直冲鼻眼,顿时模糊了视线…… 一个名字哽在喉头,她张了张嘴,却是说了句:“我没事。” 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带着风霜的怀抱! 363.第363章 害怕 祁墨紧紧的抱着她,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在没看到她之前,那种即将永远失去的恐慌蒙在了胸口,几度令他窒息。 直到抱住这个人,那空荡荡的胸口,才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的落了回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担心一个人。 恨不得铲平了那座山,恨不得掘地三尺将她找出来! 小尧不在了之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那种心若刀割的感觉。他漠视死亡,从未惧怕过,可是这一次,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害怕’这种情绪。 沐清欢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紧紧的圈住他的背,才发现他的衣服湿透了,全是水。在这样的天气里,冷得她指尖泛疼。 “手机……”那年轻护士突然闯进来,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叫道:“这位先生,我们刚刚才给她包扎好,你小心一点。” 祁墨连忙松开她,想伸手去碰她的额头,又一根根收了回来。转头看着护士:“她可以出院吗?” 护士看着他的脸,一时失神。直到他露出不耐的神色,她才回神,说道:“可以的,不过最好不要出院……呃?先生?” 话没说完,祁墨就脱下了湿了的外套,将沐清欢打横抱起。 祁恒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在门口碰到,看到还活着的沐清欢,他刚松气,就听到祁墨说:“恒叔,把账结一下,然后回去。” “是,少爷。” 沐清欢被他轻轻放在后车厢,她摸到他湿润的衣服,担忧道:“你让恒叔再去买件衣服来穿上,你衣服全湿了,别感冒……唔!” 唇被封住,他的吻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冰冷,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沐清欢张开唇接纳他,双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回原地。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沐清欢想起枫荛,说:“枫荛他……” 才刚开口,就被祁墨又一吹封住唇,辗转良久,他压在她的唇角,声音沙哑:“他没事。这个时候,不要提他。” 这句话出口,沐清欢本想多问几句,也再问不出口了。此时祁墨的样子,跟平常相比起来太过迥异,像是努力地压抑着什么。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祁墨,在害怕么? 祁墨说:“沐清欢,我教你用枪吧。” “什么?”她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祁墨又说了一遍,比前一句低沉:“我教你用枪。” 祁恒打开车门,递了一个纸袋给祁墨:“少爷,把衣服换一下吧,这地方没几家服装店,不过比穿湿衣服要好。” 沐清欢赶紧接过,祁墨压住她的身子,道:“身上有伤,别乱动。” 祁恒看了两人一眼,不由得露出一丝笑。 幸好夫人没事,否则的话,不知道少爷会怎么样。在此之前,少爷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好。 回到别墅,祁墨立即把徐天叫了过来。 据说徐天正在某美女的床上,硬是半路被拖了过来,看到沐清欢的时候,他还顶着那张那啥不满的脸,颇为哀怨。 沐清欢惊道:“你最近消化不好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如果祁墨提枪临上阵的时候被人打断,他的脸色也会跟我一样。”徐天仍然很哀怨,沐清欢顿时明白过来,尴尬的笑笑。 徐天还想抱怨几句,祁墨乜着他,眼中满是警告。 他脸上哀怨之色顿时一扫而空,扬起温和的笑容,推了推眼镜,道:“这不是没事么,我还以为夫人你缺胳膊断了腿呢,大少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祁墨已经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依旧那么的霸气英俊,听闻他的话,他没什么感情的道:“看来你的舌头不想要了。” “要要要,当然要的。”徐天脸上带笑,肚子里早把祁恒骂到了祖宗十八代,不是说大少爷现在平和了很多么?不是说大少爷现在开得起玩笑么?不是说大少爷现在已经和!蔼!可!亲!了吗! 骗人! 徐天察看了一下,说道:“没事,这种小伤养几天就行了。”他对沐清欢非常好奇:“听说是出车祸了?那你运气不错嘛,别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你小小擦伤撞伤,不幸中的万幸。” 沐清欢道:“是我老师保护我,他受伤比较重。” “既然没事,你去开点药,写个诊断报告以及后续休养计划给我,可以走了。”祁墨对徐天如是说。 徐天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阴里阴气道:“哦,是你老师救你啊,那他对你可真好……” “滚。”祁墨冷哼。 徐天双手一摊,哼着小调离开。 沐清欢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我想明天去看看枫荛。” 祁墨说:“过几天就过年了,到时候需要准备什么?” “枫荛受伤比较重,他身体向来不好……” “要烟花么?还有什么?食材需要哪些?”祁墨替她盖上被子,怕她受凉。 沐清欢不放弃的道:“枫荛真的很好,你不要总是仇视他,昨天要不是他,我就回不来了。” 祁墨不说话了。 他沉着脸,垂着眸。 沐清欢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良久,祁墨说:“我没有仇视他。”只是警惕和防备。 但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懂。 “呃?”沐清欢傻眼,她想听的不是这句话,她想听的是他答应让他去看枫荛。否则他要是坚持不答应,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他。 祁墨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眼神从她的额头,缓缓下落,如有实质般,描摹着她的五官,最后停顿在她苍白的唇瓣上。 他缓缓俯身,如同春风吹动柳絮,轻轻擦过。 沐清欢小心肝噗嗵噗嗵跳个不停:“祁、祁墨你中邪了吗?”为什么她会觉得毛骨悚然? 祁墨说:“枫荛不在南城了。” “什么?!”沐清欢激动的要下床,祁墨按住她,令她动弹不得。她急道:“他去哪里了?他怎么可能不在南城?他受那么重的伤,不可能会离开。” 祁墨说:“他的病,医院无能为力。恒叔去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被谁接走的?”她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臂。 祁墨看了那手一眼,说:“杜邦教授。” 沐清欢一愣:“哪个杜邦教授?” “医学界闻名的杜邦还有几个?” 沐清欢默然。 杜邦,全名,Dupont。James,著名心外科专家教授,已经七十多岁了,听说因为他自身身体原因,已经退休很多年。 364.第364章 新年 不给沐清欢思考的时间,祁墨又一口气说了另外几个著名医生的名字,沐清欢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她知道枫荛一向人脉宽广,认识的人都很不凡。可却想不到,他的一次意外,竟一下子汇集了那么多位名家。别人请一位都要花费很大的功夫,为了枫荛,那几人却一同到来,且出现的这么迅速。 这……太不可思议了。 沐清欢有点难以消化,祁墨拍了拍她的肩,说:“他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心。再几天就过年了,如果你不好好养伤,团圆饭就要在轮椅上吃了。” 沐清欢张了张口,什么也不说了。 一连几天,除了偶尔会担心一下枫荛之外,沐清欢的日子,简直就如同老佛爷般。 徐天的精心照料,还有祁墨的难得的温柔,都让沐清欢每天都仿佛生活在梦幻里。除了不了下地这一项她不太满意之外,生活简直不能更美好。 在徐天的照料下,她的伤恢复的很快,到过年那天,下地行走什么的,根本没有问题。 但祁墨仍然不放心,勒令她要安份一点,要不然就把人全部轰走。 沐清欢只得再三保证,她一定绝对会安份。于是在盼星星盼月亮般的期待里,除夕夜姗姗而来。 是夜,却亮若白昼。 整片城市都处在红艳艳的灯光里,道路上满是飞快行驶的车辆,与行色匆匆的行人。 这个时候,与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才是最幸福的。 工作,压力,什么都暂时抛开。 容七第一个来到别墅,沐清欢已经指挥着祁墨与祁恒,架好了烧烤架,打算等会儿吃完饭之后,坐在院子里,放放烟花,吃吃烧烤。 徐天临时被妹子约走了,走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想想也是,任哪个气血方刚的汉子整天呆在一个地方,对着几张相同的脸,还要忍受时刻在眼前上演的你侬我侬,称为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接到佳人邀约电话的那一刻,他整张脸都散放着光彩。 容七与他打了个照面,不走寻常路的从院墙翻进来,刚凑到沐清欢身边,祁墨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你放心,我对她没有任何企图,我喜欢男人。”容七把手臂搭在沐清欢肩上,冲着祁墨笑得一脸纯良。 祁墨淡淡道:“顾以南呢?” 提到顾以南,容七的脸登时不明亮了。不过只一两秒的工夫,她恢复如常,朝院外扬了扬下巴,哼哼道:“这不是来了么。” 沐清欢与祁墨同时望过去,一辆车由远及近,到了院门外。 顾以南走下来,特别骚气的冲容七咧嘴一笑,只不过万般魅力都打了水漂,容七直接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紧接着白潇来了,容七曲指放入口中吹了长长一个哨,脸上全是笑。拍了拍沐清欢,说:“看到没有,这妹子符合我口味,就是话少了点。” 看着白潇那闪电一般开车的速度,心里阴影面积不断的在扩大。这两女人,开车一个比一个疯狂,看不出来白潇这样冷漠寡言的妹子,飙起车来的疯狂,一点儿不输容七。 也难怪两人从一见面就打,到现在已经打出了感情。 容七挥手道:“这里!” 白潇却是无视了她,下车之后先回头看身后,见到白珏的车子也到了,嘴角微翘。 很快简瑜也来了,她前脚进来,祁东后脚就到。 两人相互招呼了一声,客气的就像刚认识一样。再然后简瑜便一直和沐清欢容七等女人在一块儿,祁东风流依然,英俊依然,当然演技也是不错的。 要是不熟的人,肯定看不出两人之间那点端倪。 墨帆是最后一个出现的,当然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没人知道,反正等所有人都往屋里走的时候,沐清欢赫然发现他也在例。 人到齐之后,男人们客厅里喝着酒水聊着天,女人们忙的不亦乐乎。 “容七!生姜不是这么切的!”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沐清欢绝望的声音。 容七笑得浑不在意:“你不觉得我的刀功很棒吗?” 简瑜在旁嘲笑:“你这切的哪是姜丝儿,是姜棒吗?” “走开!”容七拿着刀子恐吓简瑜,一旁白潇看不过他恃强凌弱,随手拿起铲子挥了过去……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沐清欢把两个捣乱的人轰了出去。 白珏冷哼:“不自量力。” 白潇脸皮没有容七厚,从小到大没下过厨房,这会儿又被白珏嘲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浮起绯色。容七立即呛了过去:“youcanyouup,nocannobib!” 顾以南失笑:“你说的哪车英语?” 容七笑眯眯的说:“你知道什么是代沟吗大叔?”顾以南被‘大叔’二字噎了一下,眼睛半眯起来,邪魅一笑。 容七卷起袖子又往厨房里钻,沐清欢拿着菜刀守在门口,明晃晃的刀一扬,警告道:“你要是再来添乱,咱们十二点之前都不一定能吃上饭。” “……没这么严重吧?我还是可以做什么事情的。” 简瑜呵呵一笑,尽带讽刺。 容七眉梢一挑,眼神扫到她面前切得粗细相当的胡萝卜丝,什么话都不说了,默默的退回客厅,端起桌上一罐开了的啤酒就要灌。顾以南和白潇同时过来夺那啤酒! 白潇道:“放下!” 顾以南鄙视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别人喝过的东西,你不怕有传染病啊?” 白珏无辜遭殃,挑眉哼了一声:“没看出来,顾少爷这么博爱,区区一个小偷,你也会怜惜。” 小偷就算了,还区区? 气炸了容七的肺! 她生平最恨别人说她小偷,这臭男人还加一个区区! 顿时不淡定了。 “你说谁小偷?你这个恶霸你好意思说我?!” 容七一出手,白潇冷哼一声,挡在白珏面前。于是前一刻还因为被厨房里的人赶出来同病相怜的两人,就这么打到了一起。 男人们看着两人打,这个时候,不说话才是明智的。但是祁东嘴欠的笑言了句:“这可比春节晚会有趣多了,哎你们动作小一些,不要把东西砸了,要不然待会儿我大嫂要发火了。惹怒了我大嫂,我大哥就会生气,我大哥一生气,你们今天就得空着肚子回去。” 话一出口,容七和白潇同时出手,共同对付外敌。把祁东追到东逃西窜…… 365.第365章 美人为景 客厅里一伙人打的热闹,厨房里的两个女人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好在一桌子菜很快做好,鸡鸭鱼肉,该有的一样不少。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吃过山珍海味的。面对这一桌子家常菜,这样的气氛下,谁也没有先动筷子。 沐清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落到身边的祁墨身上。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小声道:“怎么回事儿?” 祁墨扫了她一眼,率先端起酒杯,说:“新年快乐。” 一句话,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再接下来,气氛好到让沐清欢都吃惊。 她给祁墨夹了一块鱼,笑道:“过年吃鱼,寓意年年有余。” 祁墨看着她,眼底有笑意。 但是她转头又夹了一块给另一边的墨帆:“多吃点。” 墨帆一愣,轻轻点头。 容七叫囔着没人夹菜,一脸委屈,结果被简瑜和沐清欢同时言语攻击。 一旁的顾以南难得没有找她麻烦,夹了块鸡腿给她:“不就是夹着菜么,我给你。” 容七白眼一翻,嘴角却泛起笑:“这还差不多。”她冲着沐清欢得瑟道:“看到没有,我也是有人夹菜的人。” 一桌子人全都鄙视了过去。 白珏剥好虾放在叠子里,推到白潇面前,又转过头去喝酒,淡淡道:“难得你祁叔叔请我们来作客,多吃点。” 白潇自动忽略了他的话,盯着面前的剥好的虾肉,舍不得下口。 祁东看了简瑜一眼,后者笑意浓然的望着一桌子人,碗里只有白米饭。他夹着一块儿红烧肉,方向一转,已经往她碗里放过去。简瑜却端起了碗,顺手拿过一旁的酒杯,起身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承蒙祁先生和祁夫人盛情相邀,”说到‘祁先生和祁夫人’时,她冲一脸无语的两人眨了眨眼,继续说:“这杯酒,我先敬大家,祝大家来年事事顺心,心想事成!” 容七第一个响应,端起酒杯起身,豪迈的道:“大家把宝贝都藏好一点,明年我一定偷得你们最后一贫如洗!” 众:“……” 虽然被众人鄙视,不过容七自我感觉良好。白潇端起杯,扭头看向白珏,后者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听她说:“据说新年会许愿,那我的愿望,就是从白小姐,成职为白夫人。” 她说这话时,极为平静。 但是胜在惊人,沐清欢傻眼,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个比一个闹腾。 不过白潇小姐此话一出,全桌的人都笑了。连墨帆都扬起了唇角。 谁也没有发现,祁东伸到一半筷子,缓缓收了回去。看着简瑜灿烂的笑脸,他突地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不知道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别人。 一笑过后,他又是那个风流不羁的祁大明星。 人多就不怕气氛不好。再加上还有那么几个人来疯,最后连白潇都喝的微熏,尽管白珏一直在制止。 沐清欢脸上的笑容就没从脸上下去过,这是这几年里,过得最轻松最快乐的一个除夕了。以前在唐家,总是小心翼翼,跟秦琛结婚后,秦琛连最平常的一顿饭,都很少跟她在一起吃。 她的视线从身旁的墨帆,依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到祁墨脸上,发现后者也在看着她。她怔了一下,祁墨的脸正缓缓凑过来…… 四周一下子没声音了,沐清欢紧张的看着祁墨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几分处,容七的声音杀风景的传了过来:“白痴,你脸上有饭粒啊!” 轰! 沐清欢脸蹭的红了,赶紧后撤,胡乱的摸了几下,果然在腮帮子上摸到了一粒饭。她干干一笑,拿起酒杯道:“我敬大家一杯!” 简瑜噗的笑出来,一点儿也不给面子:“丫这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你的机智是被狗吃了吗?” “滚。”她低喝。 容七桀桀怪笑,一双眉活了似的挑啊挑:“祁少爷,刚才你想干什么来着?” 祁墨睨了她一眼。 容七笑脸一僵,怎么他觉得祁墨眼神带刀?她得罪过他么?不过算了,这些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她双手一拍桌面,道:“来!今天好好喝!本姑娘的第一次就在这儿了,你们是陪姑娘过年的第一批人,不管以后有多少人陪我过,我都不会忘记你们的!今天不醉不归啊!” 白潇红着脸打着酒嗝应和:“不醉不归!” 两个女人当然闹起来。 灯光温柔,人人脸上带着笑,嘻笑打闹,推杯换盏,一切都是这样和谐。 吃完了饭,已经是十一点半。一拨人又把阵地转移到了院子里。 寒风一吹,酒意浅了不少。 沐清欢把早就准备好的肉类蔬菜拿出来,悄悄看了眼跟容七打闹在一起的简瑜,又看看坐在一旁研究小孩子玩的那种仙女棒,悄声对祁墨道:“你有没有觉得,祁东不太高兴?” 祁墨:“嗯。” 嗯是什么鬼? 沐清欢将串好的肉放进盘子里,又说:“你发表点意见啊,你可是他亲哥,弟弟不高兴,想想办法。” “又不是小孩子。”祁墨心很宽。 沐清欢:“……” ……这肯定不是亲兄弟吧? 祁墨瞧了她一眼,嘴角扬了扬。 远处的城市,已经放起了烟花,整片天空都是五颜六色的,如同一个大染缸。 “走开走开!放烟花啦!” 随着容七一声喊,嘭地一声,第一朵烟花冲上半空,在漆黑的夜里绽放开来! 随即是一朵、又一朵…… 红的,黄的,紫的,白的,蓝的…… 容七热衷于点烟火,也幸好祁墨准备的多,半个院子全让她摆上了烟花,一瞬间四周亮如白昼,整片空间,只有烟花绽放的声音。 沐清欢捂住耳朵,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去了,她看了看祁墨,后者半仰着头,似也被这气氛所感染,绚烂的烟花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底,如同晶莹的闪着光的笑意。 他陡然转过头来,对沐清欢说了一句什么,只是烟花声音太响,她没有听清楚,大声喊道:“你说什么?!” 366.第366章 她是司落 祁墨却不说了,牵起她的手,看那样子,是要去点引线。沐清欢吓得大叫:“不要不要!我怕点这个!” 容七看到她缩手缩脚的样子,笑得半死,不一会儿,她又点燃了几个。沐清欢被祁墨拉着强行点了两个,就死活再也不点了。 那一声声,仿佛连地面都在震动似的,一下一下重重打击在心脏上,沐清欢脸都白了。 祁墨便在这夺目的烟花里,第一次开怀的笑了起来。 沐清欢怔住了。 如果时间可以停下来,多好。 就停在这一刻,让她永远留住祁墨这样爽朗的笑容。让阴郁与烦恼永远离他而去,让他可以一直一直,就这样开心下去。 她心里一动,下一刻,主动勾上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 耳边是容七与简瑜起哄的叫声,还有白珏被白潇索吻时气极败坏的吼声,以及祁东夸张的歌声…… 有什么东西,在这时候发出了奇怪的味道…… 沐清欢猛地睁开眼,推开祁墨大叫道:“烤肉糊了!” 然后众人就看到她像只兔子一样,一下子就窜到了烤架旁,一脸懊恼。 嘭!嘭!嘭…… 满世界全是烟花,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远处,广场之上烟花齐绽,万丈光华! 容七和简瑜拿着仙女棒翩翩起舞,如同火焰中的两只身姿轻盈翩跹舞动的精灵,白潇被这她俩的欢乐所感染,很快加入了疯狂的行例。祁东也不甘寂寞,与三个女人共舞在一起。 祁墨与白珏还有顾以南三人大老爷们儿似的坐在椅子上,一边优雅的喝着酒,一边望着几个人来疯。 只有墨帆一个人懂点事儿,知道给沐清欢帮忙。沐清欢看了看墨帆,又看了看另外三个男人,顿时觉得这仨儿做老爷做习惯了,插腰吼道:“你们三个!” 被点到名的三个男人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都诧异的望着她。 沐清欢勾勾手指:“来帮忙!” 顾以南笑道:“我们就算了吧,君子远庖厨。” 白珏端起杯子摇啊摇,红酒在杯子里轻轻晃动,倒映着烟花,格外好看。但是……他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沐清欢看向祁墨,祁墨看向白珏。白珏摇着高脚杯的手一抖,眼角抽搐了两下:“你去么?” 祁墨毫未犹豫的起身,卷起袖子一副要帮忙的态势,惊呆了顾以南与白珏。沐清欢朝两人挑了挑眉:“你们不来吗?” 白珏与顾以南对视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 顾以南更是长叹了口气:“想我顾少爷生平没下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要下厨也是主厨,怎么能给别人打下手?” 这话一出,沐清欢以及祁墨等众人全都让开了,沐清欢笑得一脸和善友好:“大厨你请。我们都给你打下手。” “……”顾以南脸青白交替。 最终还是沐清欢来烤肉,几个男人平常就个个牛哄哄的,此时围在一起烤肉的情景,怎么看赏心悦目。 咔嚓一声,沐清欢等人都望过去,简瑜喊道:“来笑一个!” 沐清欢伸出左手挽墨帆,右手挽祁墨,冲着镜头做个大大的鬼脸,白珏侧对着镜头,顾以南带着那惯常的笑,整个画面就像一副美丽的水墨画,黑色将背景一切都淹没,烟花将众人的身影照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没有心机也没有算计的笑。 众人围在桌旁吃着烤肉,看着远处近处的烟花,喝着啤酒红酒,听着新年到来的欢乐,任寒风肆意,却不觉寒冷。 “新年快乐!!”众人举杯,酒香四溢。 一时之间,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如同划破冰川的那道裂痕,丝丝缕缕散开来。即便在这烟花簇绽的响声里,仍然清晰可闻。 “祁墨,我回来了。” 祁墨,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如同回荡在空谷里的泉水声,空灵清越,饱含感情。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一片璀璨烟花里,一道身影缓缓而来。长发如瀑布一般,在冬日萧瑟的寒风里如同灵蛇般张扬。 美人为景,烟花为衬。这一人,就这样从烟花里走出来,如同误入凡尘的仙女,踏过了千古洪荒,越过了万丈红尘,踩着众人的心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美丽的烟花之海。 来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直到她站定在众人面前,所有人才发现,原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只是她太美,太亮。只这一个人,天地之为失色。 坐在沐清欢身边的祁墨缓缓起身,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难测,沐清欢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脖子都酸了,祁墨仍是那个动作,那个表情,静静的凝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 也许是她太过矫情了。可是这一瞬间,她竟有一种‘这个世界只有他与她’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显得太过多余,烟花在头顶上一朵一朵的绽开,祁墨却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那眼神是沐清欢所不熟悉的温度。 仿佛一个孩子,面对突然而然的惊喜,忘记了反应一般,无措而紧张。 随即,墨帆站起来了。白潇站起来了,然后是白珏、顾以南、祁东……容七喝着酒,用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望着那女人。简瑜则望着沐清欢,仿佛在等着她反应一般。 而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发什么呆啊?你们不认识她了吗?”苏潺的声音,带着得意与幸福,在看向沐清欢的时候,还有点耀武扬威的味道。 可是沐清欢自始至终都没有扫过她一眼,这让她有些失望。原本以为,沐清欢会吃惊,会愤怒,或者最好惊慌失措……可她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怔怔的望着同样怔忡的祁墨。 她的话没有惊醒沐清欢,却惊醒了一旁的顾以南。下一刻,他陡然望向沐清欢! 那眼神,复杂的很。 容七透过杯沿,冷漠的看着这一群前一刻还其乐融融此时却屏息凝神的众人,最近视线落到司落身上,嫣然一笑,起身道:“这位美女,是你们哪位的客人么?” 白潇轻声道:“她是司落。” 367.第367章 我也想你 苏潺挑眉,语气一贯的张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你又是谁?为什么在祁墨家里?” “我怎么会在祁墨家?”容七笑得人畜无害,深知她性格的顾以南顺手拿了一串烤肉塞进了她嘴里,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沐清欢这才看向苏潺,嗯,健健康康,眼神透出来的信息,仍然是恨不得她死。当然了,还有满满的不屑与得意。 得意什么?因为这个叫司落的女人么。 沐清欢看着她,对方的视线,就像被502胶水粘住了一般,紧紧的粘在祁墨脸上,一秒也不曾移开。 她突地一笑,整个世界都如同鲜活了一般,所有的声音又回到这片空间,烟花依旧,寒风依然。 她伸手将头发撩到耳后:“祁墨,还记得我么?” 沐清欢发现,祁墨垂在身侧的手在轻轻的颤抖。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口,身边祁墨已经离开。几乎在同时,远处又一轮烟火绽放开来,那夺目的光将那紧紧抱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映得格外清晰。 容七看到祁墨跟这个不认识的女人抱在一块儿,脸色顿时变了,连简瑜都准备说话,一旁的祁东捂住了她的嘴,冲她默默摇了摇头。 容七笑道:“看来是旧识啊,祁大少爷,这位美女是你什么人,你总得介绍介绍吧?要不然大家这么站着多尴尬。” 沐清欢擦了擦手,主动来到司落面前,伸出了手:“你好,沐清欢。” 祁墨放开司落,脸上的表情让沐清欢很纠结,这男人的表情怎么突然之间丰富了许多?正想着,司落终于将视线落到她脸上,微微一笑,却没伸出手,黑亮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你就是沐清欢吧?我听苏潺提过你。” 大家都只顾着看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容七在听到‘苏潺’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名的冷笑了一下。 沐清欢收回手,看了苏潺一眼,毫不在意的笑了:“原来是苏小姐的朋友。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庆祝新年,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 苏潺上前一步,司落挡下她。对祁墨道:“我旅行的时候,小潺给我打电话说想大家了,让我回来跟大家见个面,所以我就自作决定把她带过来了。不介意吧?” 祁墨淡淡扫了眼苏潺,后者往司落身边缩了缩。他勾起唇角,眼神都柔和了很多:“既然你让她跟着你,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那你呢?墨帆?”司落看向墨帆,墨帆还没说话,她突然出手,身手极快,瞬间就到了墨帆面前,抄起桌上切肉片的刀子扎了过去,脸上还带着那明媚的笑意。 祁墨手快的将沐清欢拉到身后护住,眼带笑意的看着交手的两人。 墨帆明显让着司落,但司落可是招招要害,墨帆的脸上渐渐有了些无奈,最后抬手抵挡的时候,被割破了一点皮冒了点血,司落才作罢。 她将刀一扔,落在桌上某块肉上。 转身过来的时候,脸上笑意分毫未变。她笑望着苏潺:“给你报仇了,以后他要是再欺负你,我也打断他的双腿。” 苏潺面对别人的时候就像刺猬,但面对司落,顿时化身成听话的小兔子。 祁墨道:“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找墨帆的麻烦。” “怎么会?”司落道:“他以大欺小,身为哥哥,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好,我不找他麻烦要找谁的麻烦?” 沐清欢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司小姐,是来给苏潺找场子来了。 司落望着白潇,笑着挥手:“小潇,又见面了哦。” 白潇那面瘫似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笑容来。 如果说沐清欢是一颗明星,那么司落,就像一个太阳,她的眼睛,她的笑,她的一切,都那么夺目。身处在这么多不凡的人群里,她仍然是最闪亮的那一刻。 沐清欢喜欢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浑身都透着吸引力,不管男人女人,都能轻易被俘获。 但也正因为这样的夺目,盖过了所有人的光芒。 她发现,从司落出现的那一刻,祁墨的眼神便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像是打量,打是怀念,像是欣慰,又像是激动…… 不仅是他,墨帆纵然被划破了胳膊,也仍然嘴角含笑,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 白珏看似无奈的揉着额角,但不难看出来,他的心情也是相当好。因为司落的到来,气氛变得特别和谐美好,比之刚才,他们才更是最亲近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沐清欢就被挤到了边缘,与容七简瑜一起,吃着烤肉看着烟花,听着身旁久违的重逢带来的喜悦。 “祁墨,听说你已经结婚了?” 听到司落这样问,沐清欢喝酒的时候,竖起了耳朵。 祁墨说:“嗯,沐清欢?”突然被点名,沐清欢一惊,连忙放下杯子:“怎么?” 祁墨正要说什么,苏潺举起酒杯,刻意忽略了沐清欢,道:“庆祝司落回来,咱们今天一定要干了这杯酒。白少主,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白珏说:“太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司落长得这么漂亮了。”一说完白潇就盯了过来,一盯再盯,就是不说话。 司落失笑,笑声爽朗而干净,像乐器一般震颤人心:“我对白珏你不感兴趣的。” 白珏点头:“知道,你的兴趣一向不是我。不过祁少爷的兴趣还是不是你,就很难说了。” 这话就像一把搅屎棍,搅得一桌子人都心不宁。本来应该温馨的夜晚,竟然有种刀光剑影的感觉。 司落浑不在意的道:“是么,你又不是祁墨,怎么知道他的兴趣?” 沐清欢转回去继续喝酒。 真是战火硝烟啊。 这个夜晚,她还是想好好混过去的。祁墨刚才是想拉着沐清欢给司落介绍的,谁都看出来了,但是苏潺打断了。 刀光剑影只在瞬间,片刻间,一群人又恢复了美好和谐,最后居然玩起了划拳喝酒,输的人听凭胜利的人安排。想不到祁墨输了,司落赢了。 司落撑着下巴似乎认真的想了一下,张开双臂,笑道:“那就再拥抱一个吧,我想死你了,祁墨。” 祁墨放下杯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想你。” 隔了十几年,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不同于刚才那个重逢的拥抱,十几年的鸿沟在这一个拥抱里烟消云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冷的时候抱在一起相互取暖,饿的时候相互安慰,害怕的时候一起面对…… 司落喜极而泣,紧紧的抱着祁墨。 祁墨轻抚着她的长发,嘴角勾勒着一丝温柔:“司落,我找了你很久。” “所以我来了。” 紧紧相拥的两人,旁若无人般诉说着彼此的思念,哪怕只是几句,可是谁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深感感情。 沐清欢看向祁东,后者也在看他,而且还使了个眼色。她不禁失笑,原来她把当初祁东说的‘祁墨一直在找一个人’,误会成了小尧。现在看来,那个一直在找的人,就是这个司落了。 一定是在他心里很重要的人,才会这么多年都不放弃,才会不让任何无关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没有过那样重要的倾注十几年都在思念并且坚持寻找的人,但她理解这种感情,也知道这个人在祁墨心里的重要性。 察觉到一束灼热的视线,她抬眼望去,苏潺正恶狠狠的盯着她,那眼中的杀意一如过往。 突然一个人挡在她与苏潺之间,沐清欢抬头一看,正是容七。 容七挑眉看向苏潺,无声的道:“再瞪老子弄死你。” 她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冷笑道:“我说祁大少爷,你的正牌夫人在这里,你跟这位女客人要抱在一起多久?做为一个客人,来别人家作客连跟女主人招呼都不打一声,会不会太没教养了?” 顾以南真是越看容七越欢喜,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令人眼前一亮呢。 容七一句话出口,气氛顿时僵住了。 简瑜暗暗给容七加油,恨不得上去撕开祁墨跟那个叫司落的女人。但是那女人身手好啊,她所还没到对方面前,就被一脚踢开。 墨帆看向沐清欢,后者一脸神游,似乎根本没把面前的事情放在眼里。 倒是司落当先开口,与祁墨分开,她揩了揩眼角,越过众人,对沐清欢笑道:“抱歉,我跟这些老朋友太久没见了,一时高兴,太得意忘形了。沐医生既然是祁墨的夫人,跟我也是朋友。小潺也跟我说过一些你的事情,她做事冲动偏激,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希望沐医生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如果二十来岁还算是小孩子的话,那么沐清欢这不满二十四岁的女人,就是个青少年了。她笑道:“司小姐客气,正如你所说,祁墨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吵吵闹闹怎么会当真。” 容七立即瞪向沐清欢,后者悄悄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惹祸。 368.第368章 想她……还是司落 但她不让容七成为事件的导火索,不代表有人愿意让这夜平安度过。 苏潺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和司落站了好一会儿了。看着这一群人像一家人一般,喝酒吃肉,共赏烟花,其乐融融泄泄,扎眼之极。 在她心里,沐清欢就是一个小偷,趁着主人不在的时候,偷去了不属于她的东西。但是这个小偷却还不懂得收敛,将偷来的东西大肆宣扬,视为己物。 如果不是沐清欢,她不会被祁墨厌恶,更不会被自己的亲哥哥打断腿,也不会经历那些痛苦之极的康复过程。一切痛苦她都咬牙坚持了过来,只为了有一天,能够回到这里,亲眼看着沐清欢死无葬身之地! 她现在还只能下地行走,不能有更大的动作。如果不是司落把她接出来,她也许一辈子都回不到这个地方。 如今沐清欢脸上那笑意,那一晃而过的眼神,在她看来,无不对她鄙视不屑到极点,也得意猖獗到极点。 一时没忍住,她便开了口:“朋友?谁会跟一个厚颜无耻的偷了别人的东西的人做朋友?你想成为朋友,也要看别人看不看得起你!” 冷潮热讽向来是简瑜的强项,从一开始见到这个苏潺,她就没什么好感。现在听到她这样说,站起来便要开口,祁墨却已出声:“苏潺,我让你站在这里是看在司落的面子。”言下之意便是:别不识好歹。 苏潺想起被打断腿的那一天,他无情的话语,喉咙一哽,顿时说不出话。 司落伸手将苏潺一揽,笑道:“怎么祁墨,沐小姐都说不跟小孩子计较了,难道你要把她赶出去么?” 祁墨皱眉,沐清欢干巴巴的一笑,连忙小幅度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今天是新年,老一辈说了,新年的第一天决定了一年的生活。要是今天吵架受气,一整年都会不断的吵架受气。”她看向司落,一脸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司小姐,既然苏小姐是你的人,又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那就拜托司小姐好好看着她了,太闹腾的孩子,不讨人喜欢。” 苏潺气得脸都绿了。 说完这句话,沐清欢拉着容七去烤肉,不再跟这伙人站在一起。 简瑜不满道:“咱们为什么要把地盘让给他们?欢欢,你脑门儿被驴踢了吧?你老公被狐狸精盯上了!” 容七哼着奇怪的调调翻着烤肉,没发表任何意见,但是那双眼,却时不时的看向苏潺,眼神中闪动着明晃晃的寒气。 沐清欢叹了口气,说:“也许在他们心里,我才是狐狸精了。” “你该不会看到司落长这么美,气质这么好,心里头怯场了吧?”简瑜直勾勾地盯着她,大有她敢说是就撕烂她的气势。 沐清欢淡淡道:“简大记者,敌人上门的时候,如果连对方底细都没摸清楚,就贸贸然对峙,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告诉我,你对这个司落了解多少?你觉得我对祁墨的过去了解多少?你认为我如果跟司落掐起来,从武力到助手,我有几成的胜算?换个角度来说,”她指了指围坐在一起的一群人,“你认为是我在那一群人心里的份量重,还是司落的份量重?” 简瑜沉默了下来。半晌,她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别想太多,不管怎么样,我跟容七还是你这边的。” 啪地一声,容七把串肉的木签掰断了。见沐清欢和简瑜望过去,她咧嘴一笑:“我不喜欢这两个女人。”那一口牙白森森地,令人不寒而粟。 随即她唾弃道:“男人都是一群立场不坚定的生物。”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顾以南正与司落有说有笑,风趣幽默的他,不论在哪里,在什么人面前,都是那么不容忽视。 反观祁墨…… 祁墨正看着沐清欢,她愣了一下,冲他扬起肉串,意思是问他要不要。祁墨薄唇蠕动了一下,没说什么,把脸转了过去。 沐清欢翻着肉串,翻着翻着便出神了,脸上还带着那面具似的笑,让人恨不得撕下来。 容七对简瑜使了个眼色,简瑜立即会意,搬来一打啤酒,三个女人围成团坐在草地上,自顾自的喝酒吃肉,好不快意。 城市的烟火终于消停下来,夜空恢复了往日的静谧,墨染般的夜空里,没有月亮,没有星辰。一切喧嚣都静了下来,除了倒在地哼哼唧唧的一群醉鬼之处,惟有火架里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响声。 沐清欢喝着酒,笑望着醉倒在地抱在一起睡得呼呼打酣的两个女人,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去。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她看向旁边那一桌人。 除了司落,大家都醉了。 司落扶着祁墨起身时,祁墨突然将她抱进怀里,沐清欢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由得微眯起眼,望着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这对俊男美女。 然后发现,自己是这么的不爽。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祁墨从司落怀里拉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祁墨,你醉了。” 祁墨的双眸更加的黑,他长臂一揽便将她揽入怀里,近乎呢喃的开口:“……想你……” “……”想她?还是想司落? 她天天跟他在一起,估计也是没什么可想的。想的这个‘你’,是司落吧。 沐清欢粗鲁的把祁墨拖回卧室,一路上磕磕碰碰了不少次,感觉到大腿的伤口都隐隐作疼。刚把祁墨的鞋脱掉,手臂一紧,她便被托到了床上,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祁墨?”她唤了一声,缓缓从他怀里挣开来。 看着他被酒气熏的微红的俊脸,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想着简瑜她们还在院子里吹着寒风,便悄然起身离开。 将容七她们都安顿好了之后,沐清欢自己也累到不行。本来也喝了不少酒,打算到院子里透透气,却没想到,在院子里看到了她目前最不想单独面对的人…… 369.第369章 只是契约婚姻 灯光如流水一般,落在院子整齐的花草上,影影绰绰,斑驳迷离。 而司落就站在那儿,清瘦的身影却站的很笔挺,一头黑发如海藻一般倾泻而下,均匀的铺在她的肩膀上,风缕发丝被风轻轻撩起,飞散在身后。她微仰着头,目光遥望着远方忽明忽暗的灯火,思绪不知飘散到了何处。 沐清欢看着她,由衷的感叹她的美貌,不得不说,司落当真是美到骨子里,就连她看了,都不免惊艳几分。 想起祁墨方才望着她失神的模样,沐清欢勾起唇自嘲一笑,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沐小姐有空吗。” 清越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沐清欢身子一顿,再回过身的时候,发现司落不知何时已经正对着她了。 沐清欢有些茫然,下意识点了点头:“有事吗?” 司落浅笑一声,朝她走近:“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跟你聊聊……祁墨。” 沐清欢闻言,抿了抿唇,没有立刻答应。 灯光照在她如白瓷一般的脸上,添了几分朦胧。 很多人说过沐清欢长得美,但是她毫不偏颇的想,司落大概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她美的霸气,美的妩媚,美的极具攻击性,让人一看就移不开视线的那种美。 “好。”半响,沐清欢才出声。 司落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等着,见她答应之后才往前又走了一步,径直越过她,朝院子深处走去。 她在前,沐清欢在后,两人默契的一路无言。 直到走到刚才喝酒的桌子旁,司落才停下,沐清欢的脚步也随之顿住。桌上仍是一片狼藉,沐清欢还没来得及收拾。 “小时候,祁墨从来不会跟我们打闹。他只会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冷眼旁观我跟墨帆扭打在一起,或者小潺不听话的时候,他会冷冷的让她闭嘴。”司落淡淡说着,就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故事一般,语气里满是回忆跟怅然。她嗤笑一声,坐了下来:“在我的印象里,他很少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个自闭症小孩,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 沐清欢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司落为何要在她的面前回忆自己跟祁墨的过去。 她抬眸,脸上没什么表情:“司小姐找我来就是为了缅怀过去吗。” 司落神色僵了一瞬,很快笑开,她看向沐清欢的眸子里多了一丝玩味:“说不上缅怀,有感而发罢了。难道沐小姐对祁墨的过去,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关心,谁说不关心。”沐清欢也坐下来,开了一瓶啤酒,给她倒了一杯,自己就对着酒瓶喝了一口,说:“同为女人,谁都不希望自己爱人的过往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一点上我以为司小姐能够感同深受。” 司落笑了一下,说:“同为女人,我倒是很是羡慕你。” “是么。”沐清欢喝着酒,望着夜空没再说话。 “算起来,我跟祁墨也有十几年没见了,这些年,他真的变了很多。”司落轻声道,神色间有一丝落寞。 沐清欢道:“不是人变了,是时间变了。” 司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只是片刻,她的眸子又恢复了平静:“你说的没有错,是时间变了。”顿了顿,她摇晃着杯子,轻声道:“小时候,祁墨说等将来长大,要娶我为妻。还说会派很多人保护我,当然他也说过会保护我们所有人,让我们衣食无忧。” 沐清欢嘴里的酒半天才吞下去。原来是小孩子之间的诺言,那个时候,祁墨一定特别认真吧?她脑子里自动脑补了祁墨小时候瘫着一张脸说出这些话时的样子,喷笑出声。 不小心被呛了一下,她赶紧抽了几张纸擦擦嘴,满含歉意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司落:“……”她盯着沐清欢,片刻后,红唇上扬:“沐清欢,我们公平竞争吧。”连礼貌性的称呼都省了,直接叫了名字,可见她是当真的。 “什么?”她话题转换的太快,沐清欢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向她。 司落扬了扬眉,若有似无的笑着:“祁墨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而你,只不过是他沿途路过的风景,现在我回来了,所以……” “我们结婚了。”沐清欢打断她的话。 司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噗嗤一笑,嘴角的弧度都深了很多:“只是契约不是吗?三年后,你净身出户,这不是你一开始就签订的条约吗?现在已经过了一年了,还剩下两年。” 她这些话无疑是道警钟,敲响了沐清欢忘却已久的事情。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跟祁墨从一开始就是契约而已…… 沐清欢眸色暗了暗,面上却微微一笑:“始于然而未于然,不是吗?祁墨的过去我不曾参与,可他的未来我会陪他一起走过,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司小姐,小孩子的诺言不要当真,因为人心是这个世上最善变的东西。如果他真的爱你,也不会跟我结婚。就算是契约结婚,在你回来的那一刻,他会毫不犹豫的跟我提出离婚。但是他没有,那就证明他不属于你。” 司落端着怀子的手收紧:“你的意思是,他属于你?” “祁墨跟任何人都不是从属关系。” 司落面色一僵,神情微微不自然,正欲开口,却听到了客厅内有人打斗起来的声音。 沐清欢脸色一变,低声爆了句粗口,赶到屋子里一看,得,容七跟顾以南又打起来了。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人见面不是打就是掐不是动刀就是动枪?难道就不能好好盖上棉被聊聊天谈谈心说说未来与过去吗? 沐清欢抚着额头,只觉得酒劲上来了,头痛无力道:“打归打,别打坏我家的东西。” 司落刚好进门,听到‘我家’两个字,眸光顿了顿。 她话音一落,另一边白潇与白珏也闹了起来,白潇撒着酒疯囔道:“白珏,我要跟你生孩子!” 370.第370章 那么,我呢 白珏脸都气绿了,喝多了酒头疼欲裂,一边还要防着白潇恶狼扑羊般扑过来,低喝道:“白潇!我是你爸!” “爸爸我们生孩子吧!” 白珏:“……” 就像起了连琐反应,容七与顾以南打得天翻地覆,白潇脱着衣服想压倒白珏,豪放的不能直视。白珏忍着头疼制止她脱衣服的动作,脑门上青筋都蹦出来了。 正在沐清欢感叹简瑜和祁东就很安静的时候,简瑜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一把掌扇在祁东脸上,祁东也怒了! 整个客厅,全乱了。 司落失笑,在她身后道:“我送墨帆和小潺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一个人了。” 沐清欢无力的挥挥手:“慢走不送。” 离开前,司落扶着墨帆与她擦身而过,声音轻而柔:“我会记得沐小姐的忠告,人心善变。也希望你也能记得这句话。” 沐清欢早被客厅里的吵吵闹闹折磨的想发火,听到这话点头道:“会的。”然后不再理会司落,冲到容七和顾以南中间,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下一刻,齐齐睡倒。 沐清欢望着屋顶,欲哭无泪。 而司落,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 等她好不容易把这一群醉鬼重新安顿好,已经凌晨四点多。她没来及上二楼,就瘫倒在沙发上,跟简瑜和容七挤在一起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口出现了祁墨的身影。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抱起。沐清欢像小猫儿一样在他胸前蹭了蹭,呢喃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又没动静了。 如果她此时睁开眼睛,一定会发现祁墨眼中的怜惜,和那脸上少见的温柔。 他抱着她回到卧室,盖上被子在她唇角落了一吻,就像她吻他时一样。原本她最期待的新年,因为司落的出现,她整个晚上都恍恍惚惚的,就算她刻意掩饰,但她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尤其是在他面前。 祁墨也没有想到,司落会在这时候回来。 半年前就已经找到了她,可是她却不肯回来见他。如果那时候她回来,或许很多事情的发展会变得不同。现在她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苏潺。 沐清欢堆着疏远的笑意跟她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凝视着她;她跟容七简瑜在一旁划拳喝酒时,他也一直看着她。 那一刻他突然很希望她会冲过来,质问他也好,发脾气也好,也总好过她用一张不在意的笑脸,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变。 “你说会娶她……呵呵……” 祁墨一凛,怀里的沐清欢傻笑着,半阖着眼迷迷糊糊的呓语:“祁墨,她说你会娶她,那……” “那么,我呢?” 祁墨还没说话,她再度睡了过去,红唇偶尔蠕动,像是要说话,却又没说出话。 祁墨搂着她,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思绪渐远…… “祁墨,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小小的司落,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墨帆在旁边鄙夷道:“我们都会死的,他们说找不到我们的父母,就把我们都杀了,你根本长不大!” “走开!你讨厌!”她握住他鲜血淋淋的手,抿着唇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哽咽道:“你不要不说话,你不说话他们就会打你,你会流血,会疼,我们也会伤心……” 墨帆在一旁默默红了眼,但他别扭的转过身偷偷把眼泪藏起来不让他看见。 祁墨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小手,声音沙哑的道:“等我长大后,我会派很多人保护你们,不会再挨打受伤,不会挨饿受冻。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都杀死。” “嗯!我相信你!”司落破涕为笑:“那到时候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妻子,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不许像墨帆那样欺负我!” 望着她泪水未干的黑眸,他轻轻地点头:“好。” ** “不要!”沐清欢陡然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 “做噩梦了?”祁墨站在床沿,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正拧眉望着她。 沐清欢看了看窗外,天已大亮,而且落了一层洁白的雪。 再看墙上的钟,都已经十一点了。 她抹了把汗,笑道:“新年快乐。” “同乐。”祁墨将水递给她,顺势坐到床沿,问:“刚才做了什么噩梦?” “没什么。” 祁墨瞅着她,眼也不眨。 沐清欢咳了一声,不怀好意的问:“你真想知道?” “说。” “我梦见你被人抓了,然后我去救你,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变成了一坨快用完了的肥皂,薄薄的一片。然后我就发现你还有心跳就把你捧在手里想给你做急救,结果半天没找到嘴巴在哪里,就按压你的心脏,结果一按,你就碎成渣了……” 祁墨:“……”这是什么梦? 沐清欢语速飞快的道:“但是你心跳还在啊,旁边也不知道是谁让我把你送医院,我心里想着连身体都没了还怎么送医院的时候,一条狗跑过来,把你彻底给吞了。” 祁墨起身往外走,声音平静地传来:“睡够了就起来。” 沐清欢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身影,捶着床哈哈大笑。 她下楼的时候,容七他们一个也没在,院子里也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祁墨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等她。 看着盘子里的煎蛋,她惊奇道:“你做的?” 祁墨头也没抬:“简瑜做的。”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留他们一起吃饭?”沐清欢吃了一口,果然是简瑜子的手艺,只有她才会在鸡蛋里放辣椒粉。 祁墨指了指钟,提醒她时间。 这个时候,谁还会留在别人家等着吃早餐? 沐清欢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下次再请他们好了。” 吃完了饭,沐清欢坐在沙发上看韩剧,剧里正演到女主怀孕,男主一脸惊奇的抚摸女主的肚了……沐清欢猛地叫了一声! 祁墨正在跟祁恒通电话,听到声音赶紧从阳台冲进来,就看到沐清欢神色古怪的盯着他。 371.第371章 不许减 “少爷,夫人没事吧?”祁恒在电话里询问。 祁墨道:“没事。等会儿再说。”然后挂了电话,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沐清欢:“叫什么?” 沐清欢指着电视屏幕,男主还在摸肚子,初为人父的惊喜给他的脸弄了个大特写。她抖着声音道:“你那天早上……为什么要摸我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祁墨似乎脸色变了一下。 “你太瘦了。”祁墨给了这么一个答案。但是沐清欢怎么会相信,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想要孩子吧?” 然后…… 她就被祁墨压在身下了。 窗外是皑皑白雪,电视里男主将女主抱起来笑得像个疯子…… 沐清欢被祁墨吻的窒息,直到祁墨放开她,她艰难的推着他的胸膛,红着脸道:“你好重,快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话没说完,又被吻住。然后,该发生的就在这新年的第一天,发生的彻彻底底。等到她累极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早就忘记了追问过祁墨什么事情。 第二天,祁墨被通知要求回祁家老宅吃个饭,把沐清欢一起带去了。 这次跟以往惟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西如月没有再跟她‘单独聊聊’,也没有跟她提什么交易。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白珏和白潇初一就回去了,容七被北宫以‘臭小孩过年都不回家’为由,强行拘走了她。简瑜那天吃了饭顿第二天就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大过年的也没闲着,到处跑新闻。 奇怪的是,司落那天出现后,往后几天都没有再来。后来她才知道,司落被安排到了祁墨的公司,当然不是祁墨要这样做的,而是司落自己的要求。 什么职位沐清欢不知道,但司落那种气质的女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混吃拿闲钱的职位。 沐清欢无意关心这些,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她跟祁墨两人过了几天没有人打扰的日子,每天吃饭睡觉啪啪啪,真正的二人世界。 最后一切都终结在沐清欢上班的那一天。 沐清欢出门前在称上过了一下,吃惊道:“太堕落了,才休息几天我居然长了五斤!” 祁墨披上外套,看了她一眼,道:“正好,不胖。” “哪里不胖?”沐清欢哭丧着脸跟着他,咬牙道:“不行!我一定要减肥!” “不许减。”祁墨当头扔来围巾在她脖子上缠了两圈,眼中有警告的意味:“听到没有?” “为什么?太胖不仅没有美感而且容易患上心血管疾病啊脂肪肝啊等等……”沐清欢给他细数肥胖的不良后果,祁墨只上下打量她几眼,道:“你说的那些通常发生在过度肥胖的人群身上,你连胖都算不上。” 言下之意,她不用担心这些,只管好好胖下去。 沐清欢抱着他的胳膊,呜咽道:“我不要胖不要胖,胖了会变丑身体会不健康……” 祁墨一把将她夹在腋下拖着走,直到坐进车里,沐清欢还在哀叹。祁墨突然碰出一句:“不用减,舒服。” “什么舒服?”沐清欢愕然。 祁墨眼神扫了眼她的胸,没什么表情道:“摸着舒服。” “……”所以她是被祁墨这家伙给调戏了吗?!! 她呆滞的样子可爱之极,祁墨不由得将她拉进怀里,又是一记长吻。 沐清欢被吻的不知道东南西北,直到下车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反驳:“没想到你看起来正直寡言,骨子里那么闷骚!” 说完扬长而去。 祁墨愣了一下,陡然失笑。 只是收回视线的瞬间,笑意僵住,瞬间消逝。 医院的某个窗口,枫荛遥遥的笑着,虽然清瘦了一些,却是风采依旧。 一眨眼的工夫,他却不见了。 祁墨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沐清欢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枫荛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迅速红了起来,她扑过去,一把抱住枫荛,怒道:“电话也打不通,我以为你死了!”说完又呸呸了几声:“大过年的不说死。你的伤怎么样了?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祁墨说你被……” “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吐血给你看啊。”枫荛打趣道。 沐清欢连忙放开他,担忧的望着他:“那天你流了好多血,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枫荛替她擦了擦眼泪,笑说:“幸好那天车子是滑下去的,除了被撞的时候受了点小伤之后,后来倒也只是血流的多了一些,没受多重的伤。那天我旧病犯了,情况危急,人一直在昏迷中,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后来一直半昏半睡,前两天才彻底清醒过来,这不就回来看你了么。” 打量了她一会儿,枫荛道:“胖了一点,不过看起来更好看了。” “切,就知道安慰我。”沐清欢小心的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水,那势头就像照顾小孩子似的,把枫荛弄得哭笑不得。 因为上次的事情,沐清欢一直没有联系上他,心里有愧。这会儿恨不得把枫荛绑到病床上去,让她好好照顾他一下,弥补自己的愧疚。 枫荛拿她没办法,任她又是倒水又是询问的,她倒水他就喝,她问什么他都答。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早上。 院长通知开会,这才打断了沐清欢的碎碎念。 枫荛长吁了口气,与她一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叹道:“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爱哭了,以前你可以打死都不流泪的人。” “是吗?”沐清欢诧异了一下,道:“估计是年纪大了吧,过了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人也会变得脆弱吧。”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遇到的同事都跟两人打招呼。沐清欢转头盯着枫荛,脸上露出古怪的笑。 枫荛拿文件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干什么?怪里怪气的,有话就说。” “老师你不觉得你应该找个女人结婚了吗?” 枫荛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这不等着你离婚么。” “……啥?”沐清欢惊了一下,随即干干的笑了几声。 372.第372章 回忆 白炽灯光下,枫荛的侧脸俊美的难言以喻,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显得格外孱弱,甚至带了几分忧郁的气质。这种感觉,是沐清欢从来没有过的。 仿佛他随时会消失一样,就像这光芒一样无法握住。 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把枫荛吓了一跳。他诧异的望着她:“怎么了?不舒服还是……” “枫荛,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她急道:“我一直没问,是因为知道你不会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想起来要问了?”枫荛笑问。 “因为我不想你突然有一天从我身边消失。”沐清欢郑重的说着,她无法忘记那天看到他吐血的样子,像是那血连他的生命力一起从身体中带走一样。 随着枫荛的沉默,沐清欢缓缓松开了握着他胳膊的手。枫荛却抬起胳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落寞的道:“以后再告诉你吧,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过是发作起来有点可怕。” “那……” “枫医生?沐医生?快一点,就等你们二位了!”张主任在门口唤道。 枫荛笑道:“走吧。” 沐清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蒙上了阴影。她越来越看不透枫荛了,也突然觉得,她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却难以描述。 总有一丝不安,潜藏在心底,令她忐忑。 上班第一天,沐清欢忙得根本连多余的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除了早上见了枫荛一面,后来便一直没再看见他。下班的点过去之后,他更是没了踪影。 询问过后才知道枫荛早就已经下班了。 沐清欢正吃着盒饭,祁墨打了电话过来。她急忙接听,就听到祁墨在那头说:“下来,我在医院外。” “我今天……值班啊!”沐清欢吸溜了一根土豆丝,趴到窗口去看,果然看到了祁墨的车。她冲那方向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吧,我今天下班有点晚。晚上我自己打车回去。” 祁墨问:“几点下班?” “大概要十点多了。” “好,我十点来接你。”祁墨说完就挂了,沐清欢望着那离开的车子,叹了口气。 哎,上班第一天就值班,她的命也是够苦的。现在只想跟祁墨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啊! 想法总是太美,现实才会总是打击。她哀叹了一会儿,饭都凉了。 城市灯火亮起,各处还沉浸在新年的余韵里头,商场活动什么的会聚了一大批人。 沐清欢在窗口伫立了一会儿,然后在各个病房巡视了一下,没什么事情发生,时间差不多也快了。 交接的医生来的很早,让沐清欢早点下班,所以九点钟的时候,她就出来了。 本来打算自己打车回去,站在路旁刚翻出手机,突然一股异香传来,她心头一凛!因为这个味道,就是当初周放每次都会用到的。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经历这种事情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仍然会因此而感到心惊肉跳! 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经历,太过让她害怕。她本能的想逃开,但是一只手却快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口,诡异的味道飘进口鼻,她眼前一暗,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却并不是之前周放那个实验室的白,而是四周都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 脚下仿佛踩在棉花上般没有丝毫着力感,四肢也非常无力,就像跑了很久一样的那种酸软的感觉。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分外艰难。 她张了张口,想问问这儿有没有人,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嘴巴,结果看到了自己缩小了几倍的手,小小的,白白的……是孩子的手。 天! 她本能的想惊叫,却在这时,一道声音出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清欢,清欢……” 这道声音非常熟悉,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那一声声的呼唤,带着笑意,一直回荡在周围。 是谁?谁在叫我?到底是谁? 她努力睁大眼睛,一个声音偏在此时响起:“那是沐江右,我的父亲。” 父亲? 可是…… 心底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她听得分明,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啊,父亲,你的亲生父亲。很久以前,你把他忘记了。” ‘我为什么要会忘记?你又是谁?’ “我?我就是你啊。”那声音含笑,就像也自己平时说话的口吻:“十三年了,你把他忘记的彻彻底底,现在是时候想起来了不是吗?” ‘可是……’ 可是已经不容许她多做他想,白雾如同纱帘一样掀开,她还没看清白雾后的一切,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原来你在这里,又在生爸爸的气吗?” 男人有一着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能看清他带笑的唇角,带着宠溺的弧度。 “爸……爸?”她听到自己一张口,吐出了清脆而稚嫩的声音,悚然一惊。 可不管她怎么震惊,男人抱着她,她勾着这年轻男人的脖子,亲密无间。然后她听到自己絮絮叨叨个不停:“爸爸,我们要去哪里?为什么我们要逃跑?我还能不能见到那些叔叔?” “以后可以见到的,爸爸带你去世外桃源。那里有蓝天,有白云,还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小朋友,好不好?” 她坐在男人手臂上,糯糯地道:“好!” 画面一转,她似乎长高了一些,男人握着她的手,面对着很多看不清脸的男人。她的父亲披着黑色斗蓬,鲜血从染红了他的手。他半蹲在她面前,笑道:“清欢怕吗?” “不怕。有爸爸在,就不怕。”她握着那只手,看向对面一群人。 人群分开,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他有一双冷漠的眼睛,薄唇紧抿,手里握着一把枪,缓缓走来。 而这个时候,沐清欢发现自己脱离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体,成为了旁观者,却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仅看清了那小女孩的样子,眼睛猛地瞪大! 373.第373章 一定不会虐待他 这是……自己? 她还有小时候的照片,那是跟唐家一家在一起照的全家福。那里面的她比眼前这个,要大一些,但五官相差无几。小女孩脸上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淡定,紧紧的握着男人的手,仿佛握着这只手,就握住了一切。 沐清欢死死的盯住那个男人,一身的黑色斗蓬,身形修长,纵然一身染血,仍然气质卓绝。 面对这么多人,他怡然不惧,嘴角带笑,一言不发的面对着这些人。沐清欢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听到一道枪声,一串血花从男人胸口崩出来,小女孩尖叫一声,可是下一刻,就有人把她打晕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天地之间,沐清欢呆呆的望着那个小男孩,有一些画面,渐渐的进入了脑海。 她发现自己认识这个孩子。 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他叫即墨帆。 “墨帆,墨帆……”她呢喃着,竟吐出了声。 霎那之间,她睁开眼,才知道原来一切不过是梦。 而她此时倒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钱包已经不翼而飞,后脑钝痛一片,四脚酸软无力。也缓缓爬起来,坐在地面上。从地上传来的寒冷直入心头,如同那些从脑海深处冒出来的记忆一样,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停在了墨帆那张冰冷的小脸上,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近在咫尺…… 嘭! 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脑袋撞倒旁边的墙,才突然回过神,原来刚才那个枪口只是幻觉。 她缓缓从地上起身,神情有些恍惚。 她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想通知祁墨,最后却作罢。 后脑有些疼,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的血。 她失神的走回医院,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就指甲盖那么大点伤,幸好没有流太多血。沐清欢走出医院的时候,祁墨的车刚好停在她面前。 一看到她包扎过的脑袋,祁墨眼底暗光闪过,不悦道:“你的头怎么回事?” “刚才被人打晕了,钱包被拿走了。不过好在后脑只撞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没事。”她说的就像普普通通的吃了一顿不好吃的饭一样。 祁墨的脸顿时就黑了。 沐清欢坐进车里,神情有些恍惚。又怕祁墨发现什么,闭上眼道:“我有点累,到家了叫我一声哈。” 祁墨看了她一眼,脸色沉了下来。但是见她脸色苍白,便没有多说什么。 车子缓缓行进,沐清欢靠着窗子,缓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眸光被窗外灯光映得明亮。她的思绪却渐渐飘远,不知道飘到了哪个角落。 那些记忆的碎片,就像一把把尖刀,扎进她的脑海。 她记起了小时候她的父亲带着她四处逃亡的日子,记起了很多很多人想要把她抓走,想要从父亲那里得到什么。但是最后,他倒在了她的身边,满身是血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悲伤。 而那个杀死他的人,只是一个孩子。 “沐清欢?” 祁墨的声音突然闯进脑海,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别墅。 祁墨看着她的脸色,皱眉问:“你脸色这么难看,真的没事么?” 她张了张口,说的却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东西。” 祁墨眼神一变,她没有注意到,径自道:“我问过医生,他说也许是因为脑子遭到了重击,所以会出现这种突然记起某些事情的情况。” “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我爸爸。” 祁墨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沐清欢十岁之前的事情到现在他仍然查不到半点线索,如同被人抹去了一样。如果不是她的来历太过惊人,他从一开始也不会怀疑她。 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突然之间出现,他竟一时怔忡了。 沐清欢揉着太阳穴,苦恼道:“零星的一些片段,很多都没法串连起来。要是能够全部都想起来就好了。”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衬得那双眼更加黑。 “想不起来暂时就别想了。”祁墨打断她,说道:“你先下去,我把车放一下。” “好。” 沐清欢一走进屋,连围巾也没撤下来,就窝进了沙发里。仰面望着天花板,眼前却全是墨帆那张冷酷的脸。 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些混乱的画面,剪不断,理还乱。 “不舒服就早些睡。”祁墨的手伸到她脸上,沐清欢才惊觉他竟到了面前。她不禁甩了甩头,心想,好些记忆太混乱了,虽然父亲的死跟墨帆似乎有关系,但是现在她还不能确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定要搞清楚! 她突然握住祁墨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祁墨,你之前不是说要教我用枪吗?” 祁墨微愣,随即道:“你现在受了伤……” “就是因为我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才会经常遇到这种事情毫无还手之力。我想过了,我要学一些防身之术,这样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我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她道:“墨帆身手不错,他有时间没有?” 祁墨眼神闪了闪:“你想让他教你?” “是啊,他身手好。” 祁墨说:“我身边有很多身手不错的人,还是找个女人教你吧。或者找个更专业一些的,墨帆从来没教过人。” 沐清欢赶紧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我也没想过一下子成为高手,墨帆跟我熟一些,让他教我我学起来也没有压力。万一我太笨让别人知道,岂不是你没面子嘛!”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不会虐待墨帆!” 祁墨嗤笑一声。 他怎么会担心她虐待墨帆?墨帆不虐待她就不错了。 他说:“我问问他的意见。” “好!”沐清欢欢欢喜喜上了楼。 自从上一次自己出被周放算计,出现了诡异的情况后,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记忆了。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记起有关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没想到会是这样。 墨帆会不会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她躺在浴缸里,长吁了一口气。真希望想起来十岁之前的一切,她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她的父母又是谁?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追杀?五六岁的时候,她的父亲沐江右就死了的话,那么后来几年她又在哪里? 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374.第374章 不是还有我么 正想着,门就又被推开,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祁墨。 她往浴缸里缩了缩,防备道:“我洗澡呢,你进来干什么?” 祁墨道:“洗澡。”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当然了他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自己的女人,还不能看么。 祁墨道:“你受了伤,我给你洗吧。” “……”沐清欢嘴角抽搐:“我又不洗头。” 祁墨已经脱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踏进了浴缸里。 沐清欢生怕他突然扑过来,没想到祁墨最后只是单纯的洗澡,最后用浴巾把她一裹,就抱着她上了床。最后也什么都没做,关了灯,下巴抵着也的额头,轻声道:“早点睡吧。” 沐清欢:“……” ** 第二天一早,沐清欢与祁墨吃早餐的时候,突然一阵反胃。 连喝了几口水才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祁墨扬眉:“怎么?哪里不舒服?” “胃不太舒服。坏了,快迟到了!”她拿起一块三明治就往外冲,祁墨不急不徐的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这才出去。 沐清欢早已经坐到车上,不断的催促他:“你快点啊!我迟到要扣钱的!” 祁墨缓悠悠的道:“扣多少钱我补给你。” 沐清欢:“……”有钱人真是不懂被扣钱的忧伤。 她黑着脸道:“我那点工资对你来说九牛一毛,但是上班挣钱正是我活着的快乐所在,你有钱你默默的花,跟我有什么关系。” 车子开出去,祁墨淡淡道:“我的就是你的。” “……”沐清欢简直要被这句话感动哭。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这种甜言蜜语还是不要尽信,信了就输了。 她玩笑道:“既然你的就是我的,那你把银行卡信用卡不管什么卡的密码全都交给我吧。”她得意的望着他,小样儿,敢吗? 祁墨根本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得意的,薄唇轻启,说:“6个1。” “啥?” “密码。” 沐清欢:“……” 不能好好玩了。 她嘴角抽搐着,祁墨又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律师叫来,立一份财产证明,把我名下所有的公司,都过到你名下。” “……” “或者所有不动产……” “停!”沐清欢看着他嘴角扬起的笑,终于明白自己成功被戏弄了一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嗔道:“够了啊祁墨,你敢给我还不敢要呢。” “为什么不敢?” “你有一个大金库却没能力守护,别人时刻虎视眈眈,你敢要吗?” 祁墨难得的笑道:“不是还有我么。” 沐清欢啧啧叹道:“你笑起来真是好看,你说你们公司的女人多有福气啊?” “我不常见她们。” 沐清欢顿时被这句话所取悦,车子正好到了医院门口。 她揪着祁墨的衣服将她拉到面前,吻了一下才露出满足的笑,得意的道:“祁大少爷,不要在外面给我拈花惹草哦!” 祁墨理了理被揪皱的衣襟,眼底划过笑意。 一直目送她进医院,祁墨才开车离去。 刚到公司,祁恒就送上来一个未开封的盒子。那纸盒上什么也没有,无从猜测那其中是什么。 “少爷,这是有人刚刚送来的,说是给你的,让你亲自拆。” 祁墨一看到这个盒子,瞳孔猛地一缩! 他接过后,放在桌面上。 不知道是不是祁恒的错觉,他竞发觉少爷的手在轻轻颤抖。 祁墨脸上笑意尽失,他沉声道:“我有事,先回去了。公司的事情,你看着。” 祁恒一个好字还在喉咙里,祁墨已经抄起那盒子消失在办公室。那模样,是少有的急躁不安。 叩叩叩! 祁恒被敲门声惊回神,一看是司落,他立即笑道:“司小姐,少爷刚回去,你有什么事吗?”这个司落,在少爷心中有多重要他不清楚,但是祁恒知道,祁墨找了她很多年。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司落的时候,祁恒想到却是沐清欢。 司落和沐清欢同为美女,可是司落美的惊心,充满了距离。相比之下,沐清欢是那种美的平和,让人很想亲近的美。 沐清欢是柔和的,而司落…… 他也只能为沐清欢祈祷,祈祷这位司小姐,不要与沐清欢为敌。 但是看到她望向祁墨时的眼神时,祁恒就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 司落对祁墨,那眼神是一种势在必得,一种囊中之物的霸气。 “我有事情要找他谈,既然他回去了,那我就去他处住找他吧。”不等祁恒说话,她已经转身离开。 沐清欢在医院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祁墨来接她。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祁墨的接送,突然没来,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她想着他或许在忙,便叫了辆出租车。 刚走进家门,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整幢别墅就开了楼梯的灯壁灯,房间阴暗而冰冷。没有开暖气,窗子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 “祁墨?你在家吗?”她轻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她上了楼,就看到卧室的门微开着,一缕柔光落在走廊上,门被风吹的微微晃动,连同那光芒也随着一起晃。 沐清欢推开门,就被眼前的画面惊了惊! 凌乱的房间里,祁墨躺在司落怀里,司落正俯头轻吻着他皱眉的眉头,眼睫毛上还有着未干的泪水。 沐清欢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她的出现,司落缓缓抬起头,没有被人看到她亲人老公的尴尬,她的神情非常自然,像是怕吵醒祁墨,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他睡着了。” 沐清欢没有问为什么,她轻步走过去,将祁墨从司落怀里拉过来,淡淡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谢谢你陪他。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司小姐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明显的逐客,司落没有生气。她道:“祁墨受了些刺激,刚才差点对我动手,如果他醒来,你小心一点。” 沐清欢嘴里头满是苦涩,脸上却带着礼貌的笑:“谢谢关心,他不会伤害我的。” “但愿。”司落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375.第375章 祁墨的秘密 沐清欢把祁墨扶上床,看着他沉睡的脸,不禁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 照司落刚才话里的意思,祁墨难道……又发疯了么? 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她不确定私下里祁墨有没有失控过,但是明明今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他会受刺激?祁墨这样的人,什么事情会刺激到他? 他睡的这么沉,这是很少有过的。 房间里的东西被摔碎了大半,一片狼藉。沐清欢想到失控的祁墨,心里不由一紧。不论哪一次,祁墨都差点杀了她,那种杀意令人胆寒。 司落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衣服丝毫不乱,证明祁墨没有想伤害她。否则她不会完好无损,尽管她身手不错。 她又为什么哭呢? 沐清欢想不透,也猜不到。 替祁墨盖上被子,她心头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一样,哽在心头一点儿都不好受。 把地上杂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她提着垃圾袋准备下楼扔掉的时候,听到了那间许久不曾打开过的地下室里,传来的细微声响。 是谁在哭? 脚下像是长了铁钉一般,她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很久没有挪动一下。 上一次在东郊别墅的记忆,令她不再轻易去进到祁墨的私人空间。很多时候她都不太相信她跟祁墨之间的关系,不是不相信真实,而是不相信这份关系能够挑战祁墨的底线。 静静地夜,地下室里的传出来的声音如同召唤她一般,令她寸步难往前行。 那声音,似乎是小孩子的,因为房门微敞的关系的,隐隐约约的传来。 沐清欢放下垃圾袋,缓缓走了过去。 距离地下室越近,声音越清晰,她甚至听到了有人在轻唤‘哥哥’,那声音似乎带着极度的痛苦,令人闻之心酸。 她慢慢地伸出手去,推开了门。 “哥哥!”一声痛呼,刺穿了她的耳膜。然后随即,她就看到了黑暗的地下室里,惟有桌上的电脑,正闪着光芒。 声音正是从那里面传来。 她走进去,门缓缓在身后合上。 她的心噗嗵噗嗵跳个不停,绕到桌后,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是被屏幕里的画面惊得全身僵硬,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屏幕上,一个小男孩被吊在空中,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但更多的是倔强。他的脸上便血,还有很多血不断的从额头上流下来,有些淌进他眼中,映着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格外渗人! 沐清欢猛地捂住嘴!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那个小尧! 他被人折磨的快没了人形,身上便都是伤。但是他却倔强的咬着唇,就算是开口,也只是唤着哥哥。像是只要呼唤这个名字,他就不会害怕一样。 沐清欢怔怔的站着,看着小尧痛苦的低泣,有人在问他什么,可是似乎被人处理过一样听不清楚。只有他的声音,每一句都那么清晰可闻,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狠狠的扎进人心底里! 她实在无法想像,这到底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把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往死里折磨?究竟是谁?是……七重门吗? 沐清欢关了那视频,心头震惊无以复加。 祁墨……会是因为这个而受刺激的吗? 他失控的时候会伤害她,却没有伤害司落,是因为司落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 她突然想起祁东曾说过的话,他所说的祁墨小时候被人抓走,受尽了折磨,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群孩子。原来……这就是真相吗? 祁墨,也曾被这样对待过吗? 所谓的受尽折磨? 这岂止是折磨?这是单方面的毫无人性的虐待! 无意之间,她看到左边打开了一条缝的柜子里,堆满了录影带。她颤抖的把东西全都翻出来,一个一个的播放,有墨帆的,有苏潺的,有白珏的,也有祁墨他自己的…… 不论是录影带,还是照片,或者是资料,都那么触目惊心! 每一个人,都是体无完肤! 可是最多的,是小尧的。 她望着屏幕里小时候祁墨那张漠然的近乎麻木的小脸,瘫坐在椅子上。 这是……那些曾经吗? 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为什么要把这种残忍的事情记录下来?!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还能保持冷静。 她把所有的东西复归原处,直到做完一切,她的手开始发抖,止都止不住。 她发现了! 发现了祁墨的秘密…… 可是却没有半点儿高兴。她甚至理解了祁墨,为什么一直不肯将自己的过去剥开给她看。这样的曾经,就像一道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他又怎么会把时间凝聚成的保护层撕开重温那些痛苦? 她起身时,碰落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牛皮纸,里面的文件散了出来。 可是她却不敢看了。 她怕自己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更怕那是祁墨想要掩盖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的伤痛。 她匆忙的捡起,想要放回去,却看到了里面的一张照片…… 是自己! 全是关于她的一切,从十岁起,发生过的事情,接触过的一些人。里面记录的东西,比她自己的记忆还清楚。 她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一般,将文件都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那味道有些熟悉,就像她每次被带到周放实验室时晕倒之前闻到的味道,她不只一次怀疑过她在实验室里所经历的真实性。虽然医院的所有人都说她生了病,精神分裂也好,人格分裂也好,最初的震惊过后,当那一次重新去看那些监控录影,发现所有的录影带里只有自己的背影时,她紧定的认为,那些曾在实验室里经过历的事情,都是真的! 可是她至今仍然不懂,为什么医院没有一个人对此怀疑,所有人都认为她自身问题,而那个监控录影带,后来已经消失无踪。 而且是从她的里不见了的。 这一点,是这么久以来,一直萦绕在她内心深处的怀疑。 而一切的开始,就是这个奇异的味道,从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晕过去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现在,类似的东西出现在了祁墨这里,为什么呢? 她的眼神落到手指所触摸的信封上,信封上写着今天的日期,上书‘祁墨啟’字样。 那奇怪的味道正是从这上面传来。 沐清欢拿着信封闻了闻,确实与她闻过的味道相似不错。她迟疑了一下,将信封折叠起来放进外套口袋里,像是逃跑一样逃出地下室。 回到卧室,祁墨依然在沉睡。 沐清欢蹲在床沿,看着他的睡颜,自言自语般道:“那些……就是你失控的原因吗,祁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过去了……” 原来,这是他的心魔。 她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轻柔而坚定的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376.第376章 原来她是外人 翌日一大早,司落便过来了。彼时沐清欢刚起床。她昨天一晚上没有睡着,半夜的时候,祁墨起床后就没再回卧室,她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不知道祁墨知不知道她看过那些东西,但她希望祁墨不知道。 她顶着一张严重睡眠不足的脸,看着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司落,愣了愣,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吃早饭没有?” 司落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两人见面用这种平和而淡然的方式聊天,着实不太真实。她以为沐清会问‘你怎么进来的’或者‘你钥匙哪里来的’等等相似的问题,就是没想到她这么友好。 怔了怔,她陡然失笑:“吃过了。” “嗯。”沐清欢打着哈欠,看着时间还早就煮了瘦肉粥。 出来看到司落坐在客厅里刷着手机,吃惊道:“你有事么?找我还是找祁墨?” “找祁墨。”司落没有隐瞒,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沐清欢一头雾水,任她打量。 “沐医生,我以为你是一个单纯的人。”司落突然这样说,虽然笑着,脸上却全是冷意。 沐清欢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也感觉出了她的敌意,不欲跟她计较,淡淡道:“这个世上,只有傻子和孩子才会单纯。司小姐也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单纯。” 司落轻轻眨了眨眼,沐清欢却已经转身进了厨房。 她低笑了下,将手机放进口袋,啧啧道:“真是有意思。” 沐清欢盛好粥出来的时候,祁墨已经在客厅了。司落正在跟他说着什么,她一出来,两人同时缄默。 不过祁墨很快说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干脆起来了。”沐清欢将粥放在餐桌上,说道:“先喝点粥吧,司小姐要不要也喝一点儿?” 司落一改刚才拒绝的态度,笑得光华万丈:“好啊,听说你的厨艺不错呢。” 听说?听谁说? 这种话就别当真了。 沐清欢笑而不语。 祁墨来到她面前,仔细看了她几眼,问:“昨天没睡好吗?” “哦没有。”她下意识的回答。 但明显还是有些心虚,祁墨淡淡道:“打个电话向医院请个假吧,既然没有休息好,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说着就坐到了餐桌上。 沐清欢抿出一丝笑,应了一声。 司落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圈,垂下了眸。 吃过了饭,沐清欢打了电话请了假,被院长批评了一顿,但是也是批了。 司落一直没说来干什么,但也没说要走。沐清欢切好了水果端到客厅来,就听到司落说:“祁墨,我今天来,是有一些事情要找你谈,不方便有外人在场,能不能去书房?” 祁墨看了沐清欢一眼,沐清欢才醒悟过来,哦,这个外人是自己了。 祁墨说:“我跟司落去谈点事情,你……” “我正好要出去一趟,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管我。”她笑得恰到好处,放下果盘转身上楼。不一会儿就提着包包出了门。 祁墨一直目送她离开,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司落冷笑:“你别告诉我,你是爱上她了?” 祁墨眼神沉了一沉,没有发火,漠然开口:“你要谈什么?” 若不是小时候他就这么冷漠,司落都要以为他是讨厌自己了。然而刚才,他面对沐清欢的时候,却又是那么不同。明明口气表情都那么淡漠,却有一些温度在里面。 司落说:“我听说她是七重门的人?你居然会把一个七重的人留在身边?还为了她伤害小潺?你……” 祁墨打断她:“原来你想谈这个。” “是,我想谈的就是这个。” 祁墨正要说话,就接到了墨帆的电话。 墨帆说:“你之前说的事情,我答应。” 祁墨怔了一下,才想起之前提过让他去教沐清欢这件事情,当时墨帆没有回答,现在他特地打电话给他答案。 紧接着墨帆又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住处。” “好。” 祁墨说:“沐清欢的事情,稍后再说。” 司落笑:“好,我不急。” 沐清欢径直去了一个法医朋友那里,将昨天藏起来的那个信封交给他,让他帮忙化验一下,分析一下这信封上的香味,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这人叫卫渊,长得挺俊秀,就是人不爱说话。是她的学弟,当初阴差阳错两人发生了一些误会,后来就熟悉了。他来当法医被很多人不理解,可是卫渊是真正喜欢这份工作。 看到她来,他诧异不已。 “沐学姐,你怎么来了?” “找你帮个忙。”沐清欢简单说明了来意,卫渊道:“正好我今天没事,你把东西给我,但是等结果需要一些时间,你是在这里等,还是等结果出来我给你电话?” 沐清欢想到家里那两个,叹道:“在这儿等吧。”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下午。 分析结果出来了。 卫渊古怪的道:“这是化验结果,你自己看看吧。”他欲言又止。 沐清欢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跟我不用吞吞吐吐吧?” “这种药物闻太久,会造成人的精神慢慢退化,直到精神完全萎靡,幸亏这些药量不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从哪里弄来的?” 沐清欢心头一沉,随即脸色恢复正常:“一个朋友的东西,说是有人寄东西给他的时候,用这个信封装着的,我无意中闻到了这味道觉得古怪,才拿来你这里让你看看。” 卫渊松了口气:“嗯,那就好。” “对了,按照这信封上的药量,定期摄入的话,大概可以造成什么结果。”沐清欢又问。 卫渊眸色暗了暗,道:“使人的精神出现幻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会极度暴躁癫狂,这种精神内药物在国内几乎没有,沐学姐,这信封从哪寄来的,还是让你朋友好好查查为好。” “好,我会的,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哈!”沐清欢与他拥抱了一下,挥手离去。 377.第377章 地狱的转角 她找了间咖啡厅,把资料拿出来看了一遍,又惊又怒。 果然那香味有古怪,那是一种粉状会散发香味的药,配制这种药,需要用到很多物质。而这种药的作用,才是让卫渊都担心的原因。 这种药其中的某些物质,在黑市上也有,通常被用来制作一些让人昏迷的药,像一些所谓的‘迷药’,或者一些‘可以让人听话任凭摆布’的药物,其中的物质都差不多。 而这个药的作用,是刺激人的神经,把人的情绪扩大化,不管是悲伤还是痛苦,都会扩大很多倍,最后导致暴躁发狂。但是这种药如果只是偶尔碰触,对人体本身没有什么大的伤害,长期碰触的话,严重的会造成精神失常,甚至死亡。 只要停止吸入这种挥发性药物,那么药性就会慢慢消失。 沐清欢想起祁墨的病,她一直都认为祁墨是心理疾病,但从这个东西看的话,她对他的病情充满了怀疑。 他长期无法入眠,是不是跟这个药物有关?他偶尔会暴躁,应该也是跟这个有关。那个地下室,放满了那些令他不堪回首的过去的记忆,如果再加上这个药物的刺激,那么他发疯,应该跟这个也有关系。 而她无意中闯进的那几次,因为在祁墨眼里她是一个与那段过去不相干的人,闯进了他的领地,他想伤害她很正常。所以昨天祁墨发疯,司落却没事,正好解释了这一点。 因为同样经历过,所以他才不会在那种时候,本能的想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这种药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存在期不长,一般两三天就会自动挥发殆尽。 “这么说,祁墨发疯的真正原因,都是因为这个东西?”她兴奋的将资料收起来,喜不自胜:“得赶紧回去告诉祁墨,这些东西以后让他查明来路。” 她兴奋的跑回去,一路上都带带着笑。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看她,狐疑不已。 沐清欢没自觉,心里因为能够帮到祁墨而一直欢喜的很,抿着嘴不住的笑。一直到别墅外,想到司落的时候,她才稍稍收敛一点。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司落还在不在? 胡思乱想之际,她已经进了大门。 刚推开客厅的门,就听到了祁墨淡淡地声音:“一开始查到沐清欢的时候,我就是在利用她。” 沐清欢的手,倏然僵在了门上,全身都在那一刻紧绷了起来。而客厅里祁墨的声音还在继续:“根据我得到的资料显示,七重门的人跟她有过多次接触,则唐逸和秦琛,都跟七重门或多或少的接触过。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七重门派来的,而那时她与秦琛的婚约面临破裂,她被秦琛逼得走投无路,一切都仿佛设计的很巧妙。七重门一直在在追查当年那群孩子的下落,我想以她为突破点追查到七重门的遗迹。于是将计就计,成全了她,与她结了婚。” 他的口吻没有丝毫变化,平静的就像在说今天的饭好不好吃一样。可是沐清欢却听得浑身冰冷。 这个期间,司落没有说一个字。 直到祁墨沉默下来,良久,她听到司落问:“但是据我所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出手,这是为什么?” “如果她是七重门的人,那么动了她,会打草惊蛇。” 正在这时,司落的手机响起,暂时打断了祁墨的话。司落一接听,那边苏潺就问:“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苏潺?你有什么事?我现在在祁墨这里。什么?你现在过来?行吧,开车小心点。嗯,挂了。” 听到苏潺要来,沐清欢后退了几步,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已经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了。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当她回头望着那幢别墅的时候,只觉得冰冷的令她发寒。 原来……祁墨一直都没有信过她吗? 一刻,都没有过吗? 那么那些甜蜜,那些温情,那些温存时的吴侬软语,又算什么? 算欺骗吗? 沐清欢走着走着,笑出了声,笑声里充满了自嘲。 而别墅里的谈话,仍然在继续。 司落接着祁墨被打断时的话说:“我理解动了她会打草惊蛇这一点,但是你为了她,把小潺打伤是怎么回事?祁墨,我今天来不是想来兴师问罪,但是你为了一个七重门的棋子伤害小潺,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当年,七重门那样残忍的对待我们,我以为你应该对七重门恨之入骨才对。” “不错。”祁墨说:“前提是,沐清欢是七重门的人。” 司落一惊:“你什么意思?” “她跟七重门没有关系。”祁墨想起那次沐清欢望着他让他信她时的眼神,神情柔了些:“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所以我利用她。但是后来知道她不是,苏潺却几次三番不听我的警告,对她下手,害她几次身陷险境差点死掉,对于苏潺,我已经留情。” 司落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神情。看到他提起沐清欢时的温柔,提起苏潺时的无情,她动了动唇,露出苦涩的笑:“祁墨,说不定你是在蒙蔽自己呢?” 祁墨换个了坐姿,只手撑着太阳穴,似乎有些无奈:“你是想说我因为个人私情,刻意屏蔽事实?司落,我以为你了解我。” 司落一愣,摇了摇头:“我们之间隔了太久的时间,我已经不确实自己是否了解你了。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自闭的孩子……” 提到当年,祁墨瞳孔猛然一缩! 当年,七重门精英集体背叛组织,被七重门下死令追杀,最终把人抓了回去,死的死,伤的伤。但是这一群里,握着据说是七重门的重大秘密,那个秘密对七重门来说重要之极。 为了让他们那个秘密说出来,七重门动用所有的力量,将他们的孩子抓了起来。其中不乏贪功而胡乱抓人凑数的人,因为这一群精英的孩子,没有多少人见过。而祁墨和祁尧,很不幸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时至今日,祁墨仍然记得那个秋高气爽的清晨,当他带着大病初愈的祁尧出门的时候,遇见沐江左的场景。 那个人,笑起来温文尔雅。 可是却将他和小尧,从此带进了地狱。 378.第378章 幻听 为了逼迫那些背叛组织的精英们说出那个绝秘,七重门对他们这一群小孩子,动用了惨无人道的私刑,很多孩子受不住,在这个过程里早夭逝去。 祁墨就在那段黑暗的时间里,遇见了此生最重要的几个朋友。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他的不言不语,常常令墨帆露出挫败的神情,让司落对他感兴趣,整天烦他,令白珏对他冷嘲热讽,那时候,苏潺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无助的哭泣的小丫头…… 明明那么久远的事情,却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一闭上眼,就是那个黑暗地方,身边只有几个苦中作乐的孩子,大家相互陪伴,相互安慰,相互****着彼此的伤口…… 祁墨抬眼,望着司落,许久,轻轻叹息:“司落,抱歉。” 司落明锐的察觉到他的异常,脸色一变,连说话都顿时不利索了:“抱、抱什么歉……” “我爱她。”他说。 司落脸色刷地白了! 祁墨眼里有一丝不忍,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他说道:“我喜欢她,却不会因为喜欢就忽略事实。她是不是七重门的人我清楚,我也说过会信她。不管苏潺对你说过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和苏潺一样伤害她。” “如果,”司落灼灼的盯住他,眼里蒙上一层薄雾:“我一定要伤害她呢?” 祁墨沉默很久很久,久到苏潺都来了。 苏潺望着两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连大气都不敢出。 祁墨便在这时开口了:“她在我这里,跟你们一样重要。” 司落涩然一笑,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她缓缓起身,脸上表情一分一分消失,最后他望着祁墨,长长的叹了口气:“祁墨,也许你是对的。但是我不信她。” 她拉着苏潺往外走,声音清冷的传来:“我会找到证据的,证明你错了!” 祁墨半垂着眸,久久不曾言语,也没有动一下。仿佛入定的晨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久久地,空荡的客厅里,响起了他低低的声音: “我信她。” ** 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西天的时候,夜幕降临。 沐清欢从外面回来了。 祁墨听到声音,从书里抬起头,冲她微微扬唇一笑:“我饿了。” 沐清欢脸色僵了一瞬,但是瞬间,她就笑了:“好,我去做饭。” 她一头扎进厨房,忙碌不停。 煮排骨的空档,她拿着铲子站在厨柜旁望着翻滚的排骨发呆。 这几个小时,她如同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等到发现夜幕降临的时候,她蓦地发现,原来自己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 而那一段时间里,她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腰间一紧,随即祁墨的声音响在耳边:“在想什么?” 他的下巴就靠在她的肩头,她甫一转头,就碰到了他的脸。她连忙后仰,想逃开这个怀抱,祁墨却将她搂得更紧。 “有心事?” 祁墨的语气,温柔的她想流泪。可是她忍住了,因为她此刻真的无从分辨他的真真假假。有几分真心?几分实意?又有多少欺骗在里面? 沐清欢推了推他,笑道:“你别闹了,我这儿忙着呢。” 祁墨却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笔直的望进她眼底:“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他的黑眸深邃的如同星空一般,她常常在这双眼中沦陷,尤其是他这样抱着她,语气比往常更柔更低沉的时候,她总是轻易的被蛊惑。 可是这一次,她坚守住了。 她在想什么?她在想很多,想她留在这里意义,想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把戏演的这么逼真,想她像一个傻子一样,信以为真的以为,他真的会信她,想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用如此温和的口吻,如此亲密的姿势,昧着自己的心来迎合她,哄骗她,只为了区区利用。 而后她发现,她想不透。 她突然抱住他,一手关了火,一手主动探入他的衣服,冰冷的手与他火热的皮肤触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人都是浑身一颤。 祁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暗哑带着警告:“沐清欢!” “祁墨,我想要你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求欢,带着魅惑人心的笑,勾住他的脖子,疯狂的吻着他。 她想他紧紧的抱着她,灼热的望着她时的黑眸才是最真实的,卸去了原本的冷静,与她亲密无间。也许只有那个时候的祁墨,才是最真实的的吧? 她心里自嘲的想着,主动脱去了衣服,却被祁墨按住。 他深深的望着她,沙哑道:“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沐清欢扬眸一笑,风韵天成:“我说,我想要你。” 话一说完,衣服离体而去…… 这一夜,她和他从厨房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从床下到床上,无数次的欢爱,无数次她听到他叫他的名字,用那种温柔的将她淹没的声音。无数次他的手抚过她的肌肤,那火热的温度,一直传进她冰冷的心底…… 天亮时分,她搂着祁墨的脖子,汗珠从他的额头顺着那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滑下来,最后在那完美的下巴处凝聚成了一滴带着他体温的汗珠,轻轻一声,落在她的眼角,如同一颗泪珠,滑落进耳廓。 她紧紧地抱着他,早已经沙哑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道:“祁墨,我爱你……”这样的话,换来的是祁墨更加猛烈的索取,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听到她想听的那三个字。 昏睡前她想,是了,祁墨的那三个字,不会像她的这样廉价。 祁墨吻着她红肿的唇角,轻轻地说:“我爱你。”近乎呢喃。 沐清欢扬了扬唇,唉,都出现幻听了啊沐清欢,你真没出息…… 一夜的欢爱,满室的狼藉。 祁墨亲自到外面买了营养早餐回来,面对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以及沐清欢留下的一张纸条:我出差了。 他盯着那纸条,想起昨夜沐清欢的热情,俊脸上漾出柔和的笑意。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沐清欢这次出差,居然走了十天左右…… 而事实上,沐清欢是故意在外逗留十天之久,最后枫荛亲自打电话,才把她催回来。 回来的那天,正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379.第379章 月老祠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祁墨提出离婚,祁恒直接把她送上了直升机,一脸的笑意:“夫人,少爷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让我派人送你去他那里。” 离婚,是她想得最快最好的解决办法。 跟祁墨这一面,终究还是要见的。 她拖了又拖,拖到晚上回来,没想到祁墨又给了她一个拖下去的理由。嗯,也好,趁这个时间,她也琢磨一下见面之后要怎么开口。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直升机,最后降落到F城。 这是一个沐清欢一直想来,但却没有机会来的古城。城中建筑多是上了年代的,青石板路踩上去踏踏地响。 她还没有回过神,便有一人恭敬的来到她面前,说道:“夫人,请跟我来。” 随即她就坐进了一辆车,弯弯绕绕了又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一处石桥旁。 而祁墨,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正站在桥上望着河上风景。 她下了车,司机识趣的开着车离开。 沐清欢没有叫祁墨。 他的嘴角有一丝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心情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祁墨的神情比从前柔和了许多。 他身形笔直,如同一杆标枪,望着远处。桥上红灯笼的的光如同胭脂般落在他身上,映着他的俊脸,朦胧的令人不忍打破这份美好。 他的神情很专注,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很多。 沐清欢看他也看得很专注,只是心情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她想起苏潺的那句话,她说她像一个小偷,还理所当然的站在不属于她的位置上。 可是苏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偷走。她连做小偷的资格都没有,她只是像现在一样,站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悄然的遗失了自己的心。 “祁墨。” 终于她还是叫了他。 祁墨转过脸,宛然浅笑:“你来了。” 沐清欢脚步一顿,随即绽放了一抹笑:“是啊,我来了。来找你。”离婚。 她走向他,刚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他突然伸出手,笑道:“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祁墨始终在笑,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喜欢笑。 她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今天元宵节。” “元宵节?”她不解,被他牵着在一群特地来看花灯的人群里穿梭,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祁墨,咱们能不能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回去再说。”祁墨不容拒绝的开口,拉着他挤过人群,到了一处河边。 河上满是花灯,好多人都站在岸边放花灯,灯上写着字。那是每个人的愿望,这里有一个流传了很多年的美丽传说,说是从前有一个仙女下凡,跟一个凡人相恋,最后被王母发现之后擒了回去。那凡人听说这条河能通碧落黄泉,便每天都在这里放花灯,把自己的思念写在花灯上,希望有朝一日,他心爱的人能够看到。 后来他的真诚感动上苍,王母就按照花灯上诉说的愿望,把仙女放了凡间。仙女虽然脱去了一身仙骨,但是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来有人给这条河取为名“鸳鸯河”,意寓鸳鸯相伴,永不分离。 听说把愿望写在花灯上,就会如愿以偿。后来渐渐地,变成了元宵十五放花灯许愿的习俗。而因为那个美丽的传说,来这里的,几乎都是情侣或夫妻。 也许愿望不一定成真,但至少能够寄托一份美好。 河上被花灯照亮,摇曳的烛火倒映在河上,顺着水流缓缓而行,一直蜿蜒向远处,仿佛与星空相接,如同真的上达九天一般。 沐清欢望着天空里明亮的圆月,这样美丽的圆月,在霓虹灯遍布的城市里,是很少看见的。 城市里的夜空也没有这么好看。 她一时看得痴了,直到祁墨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低头一看,祁墨已经蹲在了地上,手里鼓捣着两盏没有点燃的莲花花灯,对她道:“把你的愿望写在上面。” 说着就把她拉蹲下,自己拿起其中一盏刷刷刷写了什么。沐清欢扫了一眼,祁墨伸手挡住。沐清欢笑了笑,握着笔半晌,才慢吞吞的写下一行字。 祁墨想看,沐清欢赶紧挡住,横了他一眼,道:“愿望不能告诉别人,说了就不会实现了。” 祁墨嗤笑:“幼稚。”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不挡着不给沐清欢看到。 沐清欢走到了另一边,把花灯放进水里。 红色的烛火映在白色的莲花花瓣上,那花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被烛火这样一照,竟变成了荷花的粉色,一眼望去,万花齐绽,格外美丽。 突然,肩上放了一只手。祁墨半眯着眼望着一堆花灯,淡淡道:“你写了什么?” 明明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分明他又很好奇,只是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好奇,所以神情显得很冷淡。 看到他这副样子,沐清欢不由失笑:“那你告诉我你写了什么?” 祁墨干脆的拉着她转身走:“走吧。” 古城的夜晚,是城市中不能见到的美。 那种仿佛穿透时光,带着古韵的味道,是现在的钢筋水泥筑就的城市远远不能比拟的。 道路不是很宽,此时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两旁的青瓦白墙建筑,加上绚烂的灯光,变得朦胧而梦幻。每一处门口,都挂着旋转的走马灯,流苏随风起舞,如同翩跹舞动的古代女子。 祁墨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他走出了他的宫殿,穿着这个季节大家都会穿的羽绒服,拉着她的走,走过了喧嚣的人群,走过了流水小桥,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青石板道。最后,来到了一处更加拥挤的牌坊处。 沐清欢抬头一看,月老祠。 她诧异的望向祁墨:“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柔灯光太美,她竟看到祁墨的脸微微带了些绯色。她一怔,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祁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声音都没有一点儿起伏,说:“来月老祠你说能干什么?” 380.第380章 温柔陷阱 月老祠能干什么? 沐清欢心里头一下子罗列了很多出来,但最普遍的目的,就是求姻缘。 她呆了一呆:“你想求姻缘?” 祁墨斜了她一眼:“难道你想求子?” “……”沐清欢顿时没话说了。 这里的人比放花灯的时候,比在城中那条大街上的人还多。真是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这么迷信啊! 她正暗自感叹着,祁墨冷不丁的问了句:“想什么呢?” 她下意识便答:“来这里的人都太迷信了……”说完怎么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祁墨正盯着她。那眼神……相当复杂。 她也非常复杂的盯着他,总觉得今天的祁墨意外的温和。 祁墨脑门上青筋跳了几跳,沐清欢几乎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沐清欢,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眼力?” 沐清欢干干一笑,想为自己辩解:“我一直挺有眼力的……”说到一半,被祁墨狠狠一瞪。 她顿时忧伤的暗叹了一声,视线落到旁处。 真是好一群手牵着手秀恩爱的情侣啊,怎么就不全分了呢! 正想着,唇上一热,耳边传来压抑的笑声和窃窃私语。 沐清欢倏然从诅咒所有人都单身的心绪里回神,双眼斗鸡眼似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祁墨,全身僵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 祁墨松开她,冷冷道:“你今天已经第七次发呆了,如果再发呆,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眨眨眼,不确定的道:“我有发呆吗?” 祁墨气得眼里血丝都出来了。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别的女人都欢欢喜喜高高兴兴一脸幸福,她全程都在看别人,看别人就算了,时不时还发呆走神,简直……简直不是女人! 祁墨想起祁恒知道他要来这古城时的样子,那个中年男人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又有点欣慰的望着他:“少爷啊,你终于开窍了,夫人一定会惊喜到发疯的,说不定她一激动,向你正式的求婚了呢。” ……去他的正式求婚! 沐清欢脸上哪有半点惊喜的到发疯的样子? 居然还说什么来这里的人都迷信?虽然他也觉得迷信…… 祁墨很想剖开她的脑袋,好好研究一下她的脑部构造是不是跟别人不同。 沐清欢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因为她心里也非常弯弯绕绕。看着身边的人成双成对,一脸的幸福,她透过人群罅隙,望着月老祠堂外,那棵挂满了红布条的槐树,心里头有一丝期待,悄然的冒了个头。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天赐姻缘这一说,那么她希望,上天能够垂怜于她,赐她与面前这个男人姻缘。 祁墨拉着她,越过众人,终于挤到了祠堂里,一对对痴男怨女啊,虔诚的跪在月老那老头的神像前,抛着竹筒里的签。 沐清欢看着那等着跪拜求签的长队,心里发虚,身后人也急的很,强挤了过来。沐清欢没防备,被人撞得差点撤倒,一只手适时搂住她,祁墨在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道:“人多,小心点。” 她点了点头,祁墨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她不禁挣扎了一下,说:“你放开我,我站得稳。” “我怕我稍不注意,你就不见了。”祁墨促狭的望着她,手臂又紧了紧。 明知道他的意思是她会被人撞不见,但是沐清欢仍然心抖了一下! 她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会不见,我又不是小孩子。” 祁墨嗤了一声。 没一会儿,轮到了他俩。 祁墨盯着那蒲团看了几秒,最后还是跪下了。 他跪下的那一刻,沐清欢眼睛夺眶而出,她匆忙捂住双眼,直到确定自己不会再哭,才松开手,在他身边跪下。 旁边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将签筒递过来,沐清欢连忙挡开:“不用了,我们就拜拜。” 祁墨投来狐疑的视线,沐清欢连忙道:“咱们拜拜就成了,摇签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 祁墨失笑,眼神中带着丝丝宠溺之色:“好,就拜拜。” 两人都没有拜过神的经验,学着之前的人那样,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了眼。 只是祁墨刚闭上又睁开,微侧着脸望着柔光里安静恬然的沐清欢,眼底全是笑意与温情。很多人都奇怪的看着这两个人,又不求签,许愿也不诚心,觉得奇怪的很。 没一会儿,祁墨也闭上了眼睛,那笑意仍留在眼角眉梢,令人的侧脸格外柔和。 沐清欢缓缓睁开眼,扭头看着他。此时的祁墨,就像每一个信男信女一样,虔诚的默默许着愿。不知道他许了愿,竟令他的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沐清欢缓缓伸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签,第七十六号签。她看向解签师。 解签师摇了摇头,说:“下下。” 祁墨听到声音睁开眼,沐清欢连解签人的话都来不及听,顿时起身挡在他面前,笑道:“许完愿了?走吧!” 她拉着祁墨,近乎逃离。 好不容易挤出来,有一名中年女人,手里握着一把把红绳,笑望着二人:“两位,要挂红线吗?” “不……” “两根。”祁墨已经把线递过去了。 那中年女人笑道:“要挂就挂最高的地方哦,那样你许的愿望才会灵验。” 祁墨难得对沐清欢以外的人笑了笑:“谢谢。” 沐清欢被祁墨拉着往槐树那边去,心里想的却是,祁墨大约是魔怔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反常? “沐清欢,你说我们挂在哪里好?” 站在树下,祁墨手握着红布条,转头问她。艳红的光照拂在他周身,红的醉人。 沐清欢慌乱的移开眼,指着一处高处,说:“就那里吧,那根树枝很少有人挂上去呢。” 这树是不准攀爬的,但是树已经有了些年岁,树身足有两人环抱那么粗。下面矮处全系上了红绳,稍高一点的地方,就不多了。 祁墨看了看旁边人,有人将名字写在了红布上。 他看向沐清欢,沐清欢连忙道:“名字就不用写了吧?”随即见他沉了眸,她忙道:“但是既然来了你非要写我也不拦你。” 于是祁墨刷刷写下他和她的名字,嘴角牵出一丝温柔。 沐清欢不禁看呆了…… 381.第381章 交易而已,何必当真 祁墨跳上围栏边缘,人高手长的他将写着两人名字的红布条挂在稍高的枝头,当有风袭来,那布条随风微漾,紧紧缠绕在一处。 红艳艳的光芒将整片空间映成喜庆的红色,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很快,祁墨绑红条的工夫,沐清欢已经被挤到人群外围去了。 远远地,隔着一片人海,眺望着鹤立鸡群般的祁墨。 他是如此的耀眼,不论站在哪里,都是别人关注的焦点,举手投足都是令人无法忽视的贵气。 她何等有幸,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经历这么多日子。 又是何等不幸,这一切只是她一个人沉醉的美梦。 祁墨挂好红布条,一转头便不见了沐清欢的人影,笑意尽散。他四下一扫,得亏他站得高,远远就看到了正望着槐树这方的沐清欢,灼灼灯火中,她一脸的温柔缱绻的笑。 祁墨心里头咚咚咚几声狂跳,有若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般。他拨开人群冲到沐清欢身边,一把将她搂时怀里。 “祁墨?”沐清欢不禁后仰,抬头望见了半空里飞起的孔明灯,连忙推开他:“看!有人放孔明灯!” 祁墨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沐清欢一直在逃避他的触碰。她总是在他碰她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将他推开。可这是为什么? 不等他想清楚,沐清欢已经朝着广场方向而去。 沐清欢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儿,下意识伸手往后一捞,却捞了把空。一回头,祁墨还站在原处,孑然一人,神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切。 沐清欢一愣,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再度没入人群。 祁墨怔在原地,默然良久。 广场上有很多人,路旁的灯是仿古建筑,却不是很明亮。一眼望去,全是散发着昏黄灯光的孔明灯的火光,挂在夜幕之上,如同远近大大小小的星辰。 沐清欢看了看旁边的人,大家都写了什么‘我们永远在一起’啊,或者‘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或者‘我爱某某某,嫁给我吧’类似的宣言,看得沐清欢这个旁观者都热泪盈眶感动到不行。 想当初,她也是有过少女的,也曾期待着某天跟某人到这种地方,一起写下所谓爱的誓言,也天真烂漫一把。 但是现在么,她看了半天,想不到要写下什么话。 把祁墨一个人扔在那条街上,也不知道他气死了没。想到他发怒的样子,沐清欢反倒笑了。啧,自己真是越来越烂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过来,狐疑的盯了她半晌,说道:“大姐姐,你不会放吗?妈妈说很简单的,我教你吧?” 沐清欢笑道:“好呀。” 小女孩认真的给她讲解,小脸认真,说得很仔细,声音清脆像银铃声。怎么看怎么欢喜,沐清欢问道:“那你有什么愿望?我们写在上面好不好?”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啊了一声,道:“那我就祝大姐姐快快生个小宝宝!” 沐清欢噗了一声,顿时啼笑皆非,真是童言童趣。然后又听小女孩说:“偷偷告诉你哦,妈妈现在有了小宝宝,每天都很高兴呢,爸爸也很高兴。妈妈说,小宝宝是我们家的开心果,大姐姐你要快快生个小宝宝哦。” 沐清欢笑得眼角泛泪,这小丫头实在太可爱了。 她提笔在灯罩上写下一行字,却不是小丫头说的话。 “愿有生之年,觅得真心一人。”突然身旁传来祁墨低沉的嗓声,吓得沐清欢手里的笔脱手而出。 她猛地转头,听见小女孩说:“大哥哥悄悄站在这里好久了哦……” 正在这时,有一个年轻的少妇把小女孩叫走,她挥挥短小的手,一脸笑意的跑开了。 祁墨在沐清欢身边蹲下,从她手里拿过笔,在另一面写道:愿有生之年,沐清欢变聪明。 沐清欢:“……” 祁墨一言不发的点燃了火,两人扶着灯,看着它慢慢地腾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沐清欢以手作帘,望着夜空,啧啧惊叹:“这些要是落在电线杆上,会不会引起火灾啊?” 祁墨扭头看她。 她嘿嘿笑了两声,继续望着天空。 祁墨伸手把她的脸扳过来,让她看着自己。沐清欢瞪着一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祁墨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把她的脸又推了回去。 “……”真是什么毛病? 沐清欢腹诽着,伸手揉着下巴,恍然听到身旁的他说:“沐清欢,你愿意这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么?” “……什么?”沐清欢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由得望向他。 祁墨望着她,几乎一字一顿的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辈子都是夫妻。” 沐清欢愣愣的望着天空,看着随风飘来飘去的孔明灯,有什么湿了眼睛。 这样的话,何其动人! 可是她想起的,不是过往两人的相处,那些事情她已经想得够多了。此时此刻,看着祁墨,她想的却是前些天她不小心的听到的那番话。她抹了把脸,笑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 祁墨望着她,眼神中有些不解。 沐清欢笑弯了腰,笑得前俯后仰,连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祁墨脸色漆黑:“你笑什么?!” 沐清欢仍然笑。 太可笑了不是吗? 明明就是利用,还说什么一辈子在一起的话。明明她就要提出离婚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有一丝丝的动摇? 沐清欢用手指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笑望着祁墨,道:“咱们之间是契约啊,你忘了么?你知道一辈子多长吗?一辈子要经历多少事情你知道吗?交易而已,不要当真。” 当真就输了。她这样警告自己。 祁墨勃然变色,在那一层愤怒之下,还有着不易察觉的难堪。 “只是……契约?”他眸光如刀,盯住她的笑脸,有一种想要把这张笑脸撕烂的冲动。 平生第一次表白,被拒绝的彻底。不仅如此,她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带着嘲讽的意味一点一点剥削着他的理智。 是谁在温情相拥时说过‘我爱你’?是谁用一双诚恳的眼睛望着她,请他信任?又是谁,在无数个日子里,慢慢的渗进他的心里? 可是现在,她却用一句‘只是契约不要当真’来打发他? 382.第382章 无伤大雅的笑话 祁墨的胸口像什么东西聚在一起,快要炸开似的。他瞪着她,眼里血丝遍布。身畔是游人的欢呼,可是这一刻,他却如同坠入寒冷的深渊。 生平所有温情,都给了这个女人,却只换来她一句嘲讽。 他愤怒而难堪,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沐清欢当先移开视线:“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一直都想来,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听说这里还有很多地方不错,你……” 来电铃声突然打断她的话,沐清欢看向祁墨的口袋。 祁墨就这么盯着她,任由手机呼叫。 沐清欢摸了摸鼻子,提醒道:“你的电话。” 祁墨看着她,没有移开一秒钟。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像刚才不过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感到生气窝火的就只有自己。 电话停了,没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沐清欢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你真的不接吗?说不定是什么急事呢?” 祁墨本想挂断,一看到是司落的来电,迟疑了一两秒,接了。 “司落,有事?”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却比刚才冷漠了不知道多少倍。 沐清欢识趣的想走开,被祁墨一把抓住手腕,他的眼中带着警告,如果她敢走,他就捏断她的手腕似的。 沐清欢只得留下来,听他与司落通话。 “你病了?”祁墨皱眉。 那边传来司落虚弱的声音:“老毛病了,胃不舒服。今天一天没吃东西,现在想出去身体没力气。我想吃百记的粥,你能不能跑一趟?” “我让……” “不要让恒叔来,祁墨,我想见你。” 祁墨此时正在气头上,看着沐清欢一脸神游的样子,怒从心头起,刚想要拒绝,司落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向我我许过的承诺?” 小时候,司落是最闹腾的,那会儿分开前夕,他还不知道祁家会来人,也不知道会跟司落分开。司落最闹腾,总是要缠着他,直到他向她许下三个承诺,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她提出,他就一定要应诺。 分开是之后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件事情司落还记着。 可眼下,祁墨与沐清欢之间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本不想去司落那边,她的要求他可以让任何代劳。但是司落却似乎铁了心一样,在电话里狠狠道:“祁墨,以前你对我的承诺是不是一个都不想兑现了?”她似乎难受的很,咝咝的吸着冷气,赌气般道:“今天我要见你,这算是第一个承诺。来不来?” 祁墨挂了电话,跟沐清欢并肩站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祁……”沐清欢本能的抬起手,霎那间想到自己的刚才说出口的话,自嘲的笑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祁墨,为了小尧的一张照片,你要杀我。为了一个司落,你在这里抛弃了我……那么我想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一辈子这三个字?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有一个孔明灯熄了火,缓悠悠的落了下来,沐清欢转身离开,可是刚走没几步,那个孔明灯就掉在了面前。 她一愣,看清那是自己和祁墨放上去的孔明灯,心里头在这一刻,涩然难当。 是不是她和祁墨的愿望太沉重,所以连这个孔明灯也负担不起? “看来我永远也变不聪明了。”她自嘲的笑笑,绕开孔明灯往前走。 走着走着,双腿没了力气。 眼前景物全都变得模模糊糊,她不断的抹着眼睛,想把眼里的东西抹开,却越抹越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步伐越来越沉重,最后路过某条街的一处长椅旁时,怎么都走不动了。 人群如同流水一样从她身边划过,艳红的灯火经历了最璀璨的时刻,渐渐落幕。热闹喧嚣的街道渐渐变得冷清,不远处的湖面倒映着湖畔灯火,风起时荡漾起层层波光。 月亮不知道什么已经已经不见,料峭寒风从街头串到街尾,带起一片热闹的余韵,久久不散。 夜渐渐深了,月光撒在树枝上,宛若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缎带,皎洁的月光透着几分寒冷的气息。 墨帆到凉亭时,隔着湖面便远远看到了长椅上曲膝而坐的沐清欢。 今夜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朦胧的月光打在她精致的鹅蛋脸上,为她渡上了一层柔光,美的让人心醉。 墨帆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待他回过神时,发现不远处的女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长腿迈开步子,径自往她那边走去。 直到面前突然多出来一块手帕,沐清欢的一双眸子才有了焦距,心中生出一丝期待,她边抬头,边笑:“祁……” 话刚出口,便陡然收住,笑容一点一点在嘴角僵住,直至消失不见。 气氛微微冻结。 “你哭了。”墨帆缄默着,冷不丁的说道。 沐清欢一惊,下意识伸手往脸上抹,竟是一手的湿意。 怎么会哭了…… 自己早已练了一身的铜墙铁壁不是吗? “大概是寒风太大,吹红了眼睛。”沐清欢扯了扯唇,底下头,目光所及之处是波澜不惊的湖面。 墨帆挑眉,话不对口的道:“祁墨叫我来的。” 他说的很随意,不知是在陈述,还是在跟沐清欢说。 沐清欢身子一顿,唇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没有什么温度:“墨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墨帆皱眉,没有答话。 “我以为的父母,到头来不过把我当成了他们女儿的一个移动血库,我以为的爱情,到头来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他心爱女人的试验品,我以为遇上祁墨,就可以一切重新开始,我把一颗心都给了他,却原来从一开始的靠近,就是利用。” 沐清欢呢喃着,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墨帆听。 “到底是我太愚蠢了吗?”沐清欢嘴角勾起一丝自嘲,两眼始终盯着不远处的湖面。 383.第383章 女人善变 正怔忡间,耳边传来墨帆低沉有力的声音。 “祁墨值得你托付。” 简单的一句话,音调都没有什么起伏,却在沐清欢心里勾起了一丝涟漪,她收回视线,缓缓抬头,望向一直站在她身侧的男人:“墨帆,你能跟我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吗。” “你想知道什么。”墨帆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没什么温度。 沐清欢歪着头,思索了一下,最终摇摇头道:“算了,我又不想知道了。” “……”墨帆幕然想起苏潺经常说的一句话: 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 眸色闪了闪,他淡淡开口:“祁墨从小就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小时候他不爱说话,被关的那些日子,他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几次,是因为祁尧。”说道这里,他神色顿了顿,缓缓道: “祁墨答应过司落,会娶她……” 沐清欢闻言,整个人僵了一下,白皙的手臂微微颤抖,冷笑了下。 娶司落,那她呢?哦,是了,她跟他不过就是契约婚姻,现在正主回来了,她确实该退位了。 不知为何,墨帆此刻很想将她嘴角那不深不浅的弧度抹去,这样的笑容,看在他眼里,太过刺眼。 终究还是忍了那份悸动,只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膀上。 “天冷,回去吧。” “回哪。” “你家。” “呵。”沐清欢凉凉的笑了声,没有说话。 墨帆也不做声了。 寂静的夜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亮都淡去了。 夜晚风大,沐清欢却不觉得冷。 直到下肢传来的酸意,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经过了漫长的思量,不好的情绪渐渐被她收拢,等她转过身想看看墨帆还在不在时,却发现墨帆已经先她一步扶住了她因为下半身麻木而差点倒下去的身体。 腰上那双有力的手掌支撑着她,她愣了一瞬,随即慌忙站直身子,朝墨帆笑笑:“腿麻了。” 墨帆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无奈,问道:“回去吗?” “不回。”沐清欢拒绝的干脆,等说完才发现墨帆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而他的外套,在自己身上披着。 她不由皱了皱眉,将外套脱下,递给他:“为什么站了这么久,你可以先回去。” “祁墨交代过,必须亲自把你带回去。”墨帆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沐清欢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一下他的忠心。 “我们去逛逛吧墨帆,这古城这么大,我还没好好看看呢。”沐清欢一边说一边朝前走。 墨帆跟在后面,不动声色的将外套穿好,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他的沉默在沐清欢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古老的小镇,连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也是古色古香,这里保留了最初的模样,街边的叫卖声,虽然吵闹,却能让沐清欢暂时放下一些事情。 走了一刻钟左右,沐清欢停在了一家油酥饼小店门口,看到上面标的价格,她回身看向一直未曾开过口的墨帆:“你有钱吗。” 墨帆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他从来不带那些东西。 “……”沐清欢嘴角隐隐抽了抽,得,今天啥都不用干了。 “没钱你还出来混。”沐清欢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在自己的口袋里上下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一张被压得皱巴巴的毛爷爷。 墨帆静静看着她因为找出了一张钱而开心的眉眼,心中突地跳了下。 “走吧,我请你吃早饭。”沐清欢说着便将墨帆拉着往店里进,边迈步边喊道:“老板,要四个油酥饼,两碗米粥。” 墨帆是极少来这样的地方的,他并不习惯跟别人共同用餐,尤其是这样的公共场合。 所以他的眉头从进店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姑娘,米粥要放糖吗?” “要的老板。”沐清欢笑道。 这儿的老板是一名妇人,年过半百,现在的时辰不早了,店里只有零散的几个顾客,见如此俊的一对男女走了进来,便误以为是一对男女朋友,她扬着一脸慈祥的笑容看向沐清欢:“两碗都要放糖吗?你男朋友看样子好像不喜欢吃糖呢。” 这话一出,不仅是沐清欢呆住了,连墨帆都愣了一下。 “那个……”沐清欢尴尬了下,正欲解释,却听到一道淡漠的声音。 “我不是她男朋友。” 她诧异的看向墨帆,按道理来说,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解释才对…… 沐清欢撇撇嘴,也没太在意,而是问道:“你吃糖吗?米粥是F城最具特色的一个食物,如果不放糖,就会没什么味道。” 墨帆没有说话。 沐清欢无奈,只好道:“你不说话就是可以放啊。”随即又转身对还在等待他们的老板说道:“两碗都放。” 不稍片刻,米粥便端到了桌子上,沐清欢将碗筷拆开,递给墨帆,又给自己重新拆了一副,自顾自吃起来。 墨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嘴巴的味道停留了一秒,很快被他吃进去。 没多大会,一碗粥已经被他吃完,沐清欢却是吃了半碗过后便再也吃不下了。 两人结了账,又开始逛起来,一前一后。 不同的是,沐清欢一直在看,走走停停,墨帆一直跟着她的脚步,眼神却只盯着她看。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天,与其说是在逛,倒不如说是在散心,一路墨帆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偶然回头还能看到他在不远处跟着自己,她都要以为他已经回去了。 “墨帆,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沐清欢回头,很是无奈。 墨帆怔了怔,脚下的步子快了一点,离她近了几分,沐清欢摇摇头,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过来些。 直到墨帆走到了她身侧,她才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枪?”这一问,似是无心,却是有意。 沐清欢在等他的答案。 384.第384章 你怀孕了 墨帆双眸直视前方,没什么起伏的道:“五岁。” 沐清欢瞳孔放大,惊讶的看向他:“五岁就会开枪了?神童吗?” “我是杀手。”墨帆平静的道。 沐清欢一愣,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保镖,因为他每次出现在她身边,都是保镖的身份。 “你……应该杀过很多人吧。” “嗯。” “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沐清欢装作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九岁。” 沐清欢神色又是一紧,九岁…… 记忆里,那个孩子模样差不多也是十来岁左右,是巧合吗,还是别的? “你会害怕吗。” 墨帆神情飘忽了些,害怕吗?他也不知道,或许曾经怕过,只是总会习惯,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一旦产生了,就再也戒不掉。 “你想问什么。” 沐清欢正思索间,耳边冷不丁的传来墨帆的声音,她心脏微微颤了下,杨起一抹笑容,轻声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墨帆眸色深了几许,转眼又看向别处。 沐清欢的心绪却平复不了,那个梦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若是虚幻,那恐惧害怕又怎么会那么真,可若是真实,那孩子又怎么可能是墨帆? 半响,她叹了口气,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两人吃过后,走出店站在街旁,竟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沐清欢看了看有些萧条的街道,遗憾的说道:“你如果早来一会儿也好,就可以看到古城的美景了,现在都凌晨了,该散的都散的,不散的也快散了。” 祁墨牵着她手在人群里穿梭的画面又这么毫无预警的浮现了出来。她甩了甩头,抑制住心头那沉闷的感觉,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喉咙被一股酸热之气堵住了,一并堵住的还有她的鼻眼。 她连忙低下头,片刻之后抬起来,为了忍那股流泪的冲动,忍得她面庞耳廓发热。她问墨帆:“你想去哪里?带路吧,反正我是路痴,走不出几米远。” 墨帆说:“可以回南城。” “不想回去。” 沐清欢见他不走,自了自的沿着左手边的路,慢慢地走着。 不远处还有未散尽的舞狮节目,闹元宵闹元宵,重点就是闹啊,猜灯谜对对联看舞狮扭秧歌这些她都还没看。以前最想看的,现在却没了要看的兴致。 连汤圆都没吃上一颗。 这个新年,终究还是没过舒坦。她想。 知道墨帆跟着她,她突然有了些倾吐的欲望,虽然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向别人倒苦水的人,但眼下,她很想有个人能陪着自己说说话,打发一下这无聊而漫长的时间,总好过她一个人沉浸自怜自怨的悲凄中。 “我跟祁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特别狗血。那时候我跟秦琛闹翻了,一个人跑了出来……”她在墨帆毫无准备的时候就开了口,一开口就没有再停下来。 这一路,她与墨帆一前一后走了很多地方,她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祁墨的。而墨帆是这个世界上最称职的听众,他没有表现了半点不耐烦,一直落后她半步,跟在她身边,在她走错路的时候低声提醒一句,仅此而已。其它时间,她说,他听。 一直走到东方泛白。 一夜的热闹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冷清。昨夜还人山人海,清晨路上除了垃圾就是扫垃圾的人。 沐清欢祁墨帆就显得格外突兀。 朝阳徐徐升起,沐清欢迎着阳光站了片刻。 墨帆说:“回南城吧。” 她笑道:“这么快回去干嘛?昨晚上光顾着看灯了,还没好好领略领略这古城风韵呢。”其实她就是不想回去看到祁墨,万一运气差点,又让她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那岂不是更心塞。 她不回去,墨帆也没办法,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没一会儿,城里又再度热闹起来。 虽然比不上晚上的热闹,也不如夜景美丽,但这白天的古城,也自有一番风味。 小桥之下,流水幽幽。 一个撑船人撑着一叶扁舟划过水面悠悠而来,小舟停靠在渡口,沐清欢拉着墨帆跑过去:“船家,你这船租么?” “租啊,三十块一个人,从这里往下一个来回。”船家看起来很朴实。 沐清欢摸了摸口袋,刚才喝粥去掉十六,现在还有八十四,够她和墨帆乘个来回了。 “行!”她当先踏下船,船身摇晃了几下,也稳住身形,冲墨帆笑道:“快上来!” 墨帆上来后,小船缓缓离岸。 沐清欢站在船头,张开双臂闭上眼,任由凉风吹着脸。 “墨帆,今天你就当自己放假,陪我玩一天吧,把我身上仅有的二十几块钱花光咱们再回南城,行吗?”她转头看着墨帆,后者匆忙移开视线。半晌,点了点头。 沐清欢顿时笑了。 船缓缓行进,河水倒映着两旁的青瓦白墙,远黛青白尽数在湖水里隐隐约约。河上小舟几片,微波荡漾。 沐清欢深深地吸了口气,船行过桥底时,她眼前突然一黑,眼前的景物顿时天旋地转般,她匆忙转身,只来得及唤一声墨帆,身体便软了下去…… 墨帆接住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神情中涌出一丝慌乱,对着那吃惊的船家道:“靠岸!” —— 沐清欢再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还没睁开眼,她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只是她还有些茫然,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哦对了,在船上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无力,后来…… 后来就晕过去了吗? 睁开眼,墨帆就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似乎是听到动静,他迅速的转过头,见她醒来,眼底露出一抹喜色但随即消逝不见。他道:“你怀孕了。” 沐清欢还沉浸在自己为什么会晕倒的思绪里,墨帆的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一样在她心底里炸开。 “怀……孕了?”她缓缓起身,墨帆赶紧顺手将她扶起来坐着。 沐清欢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自己有小腹,总觉得这事儿,来得太过突然,对她来说是惊喜也是惊吓。 385.第385章 压垮了所有的自以为是 终于覆上小腹,感受着皮肤下的脉动,她很难相信这个地方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太神奇了不是吗?她神情复杂之极,可是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丝初为人母的喜悦。 墨帆说:“两个多月了。” 沐清欢掀开被子,急急忙忙地道:“马上回南城!” 墨帆什么也没问,也什么都没说,也没管这个时候天还没亮,让人准备了车,载着兴奋的仿佛忘了一切烦恼的沐清欢,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回到了南城。 沐清欢下了车,抚着小腹,内心悸动不止。太突然的喜悦,令她一时忘记了与祁墨之间的不快,她几乎是小跑奔进别墅,一路冲到卧室,推开了门。 然而下一刻,她脸上所有的笑意都僵在了脸上。 墨帆紧随而至,看到的就是司落衣衫不整的正从祁墨怀里起身的画面…… 他猛地看向沐清欢,后者脸上毫无血色。 “祁墨!!” 谁都没想到,沐清欢会突然尖叫一声,墨帆想拉她已经来不及,她疯了一般冲上前,一把将司落推开,后者被她推的几个趔趄差点摔倒。 也终于看到了沐清欢和墨帆。 司落皱眉低喝:“你干什么?” 沐清欢充耳未闻,眼睛通红的将祁墨从床上揪起来,对上祁墨睁开的墨眸,她嘶哑着声音沉沉道:“祁墨,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辈子吗?你的一辈子就是昨天睡我今天睡别人吗?” “沐清欢,你又在闹什么?!”祁墨一张脸沉到谷底,声音冷的刺骨。 沐清欢怒极生笑:“我在闹?我就是太愚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男人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生物!我当初为什么会跟你结婚?” 祁墨没搞清楚状况,被她这样指责,想到昨天她拒绝自己时说的话,不禁冷冷回道:“契约而已,不必当真。” 仅仅八个字,是她曾说过的话。如今他拿来堵她,压垮了她所有的自以为是。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疯到这种地步,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那张床,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了。司落与墨帆就立在一旁,祁墨正错愕的望着他。 沐清欢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正往外淌着血。她环顾四周,什么都没了,一并碎裂的还有她和祁墨之间那仅有的一丝感情。 可是她最想砸的,还是这张她曾和他无数次亲热过的床。 这是她在这个家里,惟一觉得是自己领地的东西,如今却也染上了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她突然跪趴在地,连胆汁都吐了出来。祁墨早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过,沐清欢会有一天如此失控。她刚才的样子,疯了一般。 此时看到她吐得那么辛苦,眼泪酸水一同糊了脸,狼狈之极。 他翻身下床,伸手欲将她搂时怀里,她猛地推开他,力道大的他整个身体被推倒在地。祁墨失声道:“沐清欢!” 那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轻颤。 “你别碰我!我他么恶心!”沐清欢颤抖着唇,突然扑过去,居然就那么徒手掀翻了床。手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多,她身体似乎站不稳一般摇晃了一下,连忙扶住墙,另一手指着祁墨,轻轻的颤抖着,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祁墨心头一慌,连忙过去:“沐清欢,你到底在干什么?!” “别过来!”她手快的抓住一个破碎的花瓶,锋利的那头对准祁墨,眼里全是疯狂:“我会恨不得杀死你!” “你想杀我?”祁墨喉间一梗,步伐却没有停,当那尖锐的玻璃扎进他的手时,他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喉咙处,冷声道:“你如果想扎进去,我不会动一下。” 司落叫道:“沐清欢别乱来!” 墨帆更是迅速,在沐清欢咬牙要将那玻璃尖刺向祁墨的时候,他已经把祁墨拉开几步,但是祁墨的喉间,还是崩出了一条细细的血丝。 司落要去阻挡沐清欢出手,被祁墨喝住:“住手!” 墨帆护了他,转身又去护沐清欢:“祁墨,她已经有……” “墨帆!”沐清欢望着他,眼底满是倔傲:“求你……”别说孩子。 墨帆抿紧了薄唇,她猛地推开他,伏地呕吐了起来。 祁墨全身僵硬的瞪着她,不敢相信她刚才居然真的想杀自己。 他缓缓地走到她身边,眼中早已经血丝遍布,他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声色喑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沐清欢擦了擦嘴角,缓缓的爬向门口,攀着墙缓缓起身,眼睛一片通红。她头也没回,哑声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她挺直背脊,缓缓走了出去。 祁墨迈了一步,然而他的骄傲却不容许他如此卑微。一个拒绝了他,想要杀了他的女人,抬头那样高傲的下巴,留给他一个厌恶他之极的背影…… 满室狼藉之中,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祁墨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一般,他的背脊仍然笔直,带着属于他自己的孤傲,挪动着脚步缓缓朝外走。 司落说:“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一切不过是她胃病犯了,让徐天看过之后,她就睡在了床上。祁墨因为沐清欢的事情,喝了一点酒,半夜司落难受的时候,他陪了她一会儿,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他错把司落当成了沐清欢,习惯性的将人当成抱枕抱在怀里。 祁墨没有说话。 生平初次,他竟连自己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脑海里,全是沐清欢那双通红而憎恨的眼。她都恨不得杀死他了,他又何必作多余的解释? “我们谈一下吧。”墨帆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波澜。 祁墨阴沉着脸,目光一直盯着方才沐清欢离开的方向,没有说话。 倒是司落开了口,一脸的促狭:“怎么,有什么是连我都不能听的吗?” 墨帆依旧没什么表情:“这不关你的事。” 386.第386章 放过她 司落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又恢复自然,她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看来我们的墨帆长大了,有能耐了。”说完也没管墨帆搭不搭腔,又回过头望向一直未曾开口的祁墨:“我先走了,这屋子你自己慢慢收拾。” 说完便朝墨帆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司落一消失,空气都凝结了不少。 祁墨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眸中的戾气更甚,他冷着嗓子道:“你要说什么。” “祁墨。”墨帆看向他:“司落跟沐清欢,你选谁。” “这不是你该问的。”祁墨冷道。 墨帆却没理会他语气中的警告,身姿站的笔挺,声音平静:“如果你选择了司落,就放过沐清欢。” 祁墨眸色骤然一暗,周身气息变冷,半响,他突地一笑,看向墨帆的眼神里,全是冷意:“我再说一遍,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墨帆眉眼深了深,没再说下去,转身离开。 “砰!” 他前脚刚踏出去,后脚便听到里面一声巨响,是桌子撞击地面的声音,紧接着,不断的传出东西碰撞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墨帆脚步顿了顿,却只是停留了几秒,又重新迈开了步伐。 走至客厅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来找祁墨的祁恒。 “墨帆少爷?”祁恒诧异的看向那个冰冷的男人,他一进门便听到了砰砰碎碎的声响,吓得他赶紧加快步子往里走。 墨帆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走吧。” 祁恒怔了下,目光朝二楼看过去,东西撞击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他现在很担心他们家少爷的情况,可听到墨帆这么说,也不敢再往上走,他们家少爷发起疯来实在太可怕了,他这把年纪了,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这么一想,便跟在了墨帆后面,一起出了别墅。 这几日简瑜一直努力投身到工作当中,忙的不可开交,当接到沐清欢的电话时,她还诧异了下,因为她们自从新年那晚分开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络过。 “小鱼儿,你在哪?” 简瑜微微皱眉,沐清欢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疲惫的样子,难道是在祁墨那里又受什么委屈了?她可还没忘记那天晚上那个不速之客。 思及此,她连忙问:“我在杂志社,你怎么了?是祁墨欺负你了吗?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哭腔。” 沐清欢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今晚去你那,你早些回来。”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简瑜望向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皱了皱眉,却还是答应:“好,你等我,家里的钥匙放在门边信箱底下一层。” “嗯。” 挂了电话,沐清欢在大街上晃了许久,宛若幽灵一般,直到晚上,才打车到简瑜家里。 按照简瑜说的,她在信箱底下找到了钥匙,打开门,径自往浴室走去。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泡一个热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躺在浴缸里,将自己置身于温热的水中,感觉身体每一处肌肤都张开毛孔。 沐清欢半阖着双眸,眼中除了忧伤之外还有几分迷茫。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懂祁墨的,可后来发现,她懂的只是祁墨想表现给她看的模样,而真正的他,从来都不曾在她面前展露过。 想起司落那日说的那句你跟祁墨不过就是一张纸的关系,沐清欢陡然笑出声,只是那笑,太过孤戚。 有些东西,隐藏地太好,突然间被人狠狠地刺中,是那么的狼狈。 她想逃避,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她爱祁墨吗? 爱?对,她爱他,是那么的毫无预兆,可是他呢? 他对她的拥有,或许仅仅是出于一时的兴趣。 也许他从来没有想到,女人,真的很小气很小气,她沐清欢也不例外。 她介意,尽管她才是第三者,但她介意他所有的一切,她介意苏潺,她介意司落,她介意他跟司落之间那种不必外人言说的默契,她介意……介意他的霸道来的那么的理所当然。 似乎,她就是玩具。 沐清欢莫名地感觉到心底有股悲凉,就算那笑,也笑的十分的苦涩。 思绪慢慢放空,浸泡在热水中的浴缸内,沐清欢一张小脸粉红嫩白,明媚的双眼看起来依然显得暗淡,眸眼中隐藏着难以探究的情绪。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真的困了,沐清欢突然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最后重重地阖上。 她总是感觉心里很苦涩,睡觉的时候,就连眉心也是拧紧的。 房间里的手机正不停歇地响着,悠扬的铃声扩散在房间处,更体现出那人的焦急。 终于是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机,恢复了平静。 沐清欢躺在浴缸内,水温逐渐冷却下来,她突然感觉浑身很冷,仿佛置身于冰潭之中,很想立马挣扎逃离,可眼皮很重,如何也睁不开。 直到她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全身紧绷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下意思摸了一下脸颊,却发现自己竟是满脸的水,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水。 她缓缓坐起身,拿毛巾擦了擦脸,一脸的惊魂未定。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一直追着她,就在她快被追的要死的时候,醒了。 这算是噩梦吗? 沐清欢失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又在浴缸里坐了会,她才站起身,将身上的水擦干,穿好衣服。 翻开手机时,才发现上面多了好多电话,有简瑜的,有医院的,却独独没有祁墨的。 也不知是难过还是失落,沐清欢的心脏抽疼了一下。 她捂住胸口,拎开水龙头,接了些冷水泼在脸上,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时针指向八点十分。 简瑜还没有回来。 诺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沐清欢没有开灯,她翻找出来时穿的大衣,套在身上,转身出了门,将钥匙放在原来的地方,才下楼。 无边的月夜散发着寒冷的光芒,没有丝毫温度。 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沐清欢站在别墅门口,却迟迟未进去,素手一直抚摸自己的肚子,眼神没有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387.第387章 我们离婚吧 寒风渗进衣襟里,她却感觉不到冷,深吸一口气,终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整栋别墅都没有灯火,屋子里一片黑暗,沐清欢开了灯,客厅还是原来的模样,沙发上还摆着祁墨爱看的那一本财经报,她未织完的毛衣散落在地上,显得孤零零的。 记忆就跟沙漏一般,不断的折现在自己的眼前。 沐清欢收回视线,深呼吸,让自己的心保持平静,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二楼房门紧锁,透过门缝,看不到一点灯光。 沐清欢微微皱了皱眉,祁墨不在?不知为何,意识到这点之后,她竟然感觉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下又被提起。 “进来。”冷冷的两个字,没有怒,也没有喜,单调的没有任何感情。 沐清欢双拳紧了紧,推开了门,受不了屋内的黑暗,她伸手开了灯,乍然的亮光有些刺眼,她下意思往别处看去,这一看,却被屋内的景象吓得不轻。 整个屋子除了一张床还完好无损之外,其他的一切全被砸的一个不剩。 而祁墨,坐在床边,嘴里叼着一根还未吸尽的烟,俊脸在暗黄的灯火下显得朦胧不轻。 满地的狼藉,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祁墨眯起眼睛,怔然的盯着她,仿佛觉得这一瞬间很不真实,他闭上了眸子,重新睁开,见那抹身影还未消失时,他缓缓站起身来。 “回来了?”他自顾自说道,缓缓朝她走近:“脾气闹够了就不要再板着脸了,今天的事情我会跟你解释。” 沐清欢闻言,却只想笑,为什么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闹脾气? 所以她是错的,而司落都是对的吗? 呵! 身上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温度,她抬头望去,原来祁墨抱住了她。 他身子很烫,那热度都能灼伤了她。 “司落今天会在别墅,是因为我……” “我们离婚吧。”沐清欢淡淡开口,截了他未出口的话。 祁墨身子一震,猛然松开她,一双眸子仿若侵了寒冰:“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沐清欢再度开口,这次的语调,却不似第一次那么平静,声音微微有了些颤抖。 祁墨伸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声音低冷的几乎听不见:“沐清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沐清欢始终没有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面前的男人:“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祁墨双眸泛出血丝,身体因为怒气而变得微微颤抖,他低头扫过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只一眼,便看到了净身出户再不相干的八个大字。 呵!好一个净身出户再不相干! 沐清欢望着祁墨越来越猩红的双眸,突觉脚底一股寒风由下而上窜了进来,整个身子抖了下,莫名的生出一丝害怕,她咬了咬牙,继续开口:“祁少爷难道是舍不得签字吗?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作为一个七重门的奸细,你还要利用我查探七重门的口风呢,怎么舍得这么快就跟我离婚。” 她每说出一个字,就是是在祁墨的心口上插一把刀,紧握的双拳青筋直现,可见他是花了多大力气才能够做到此刻这般隐忍。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抬起臂膀抱住沐清欢的肩膀,压着声音道:“这些事情,等你冷静下来,我会跟你解释。” 沐清欢却是自嘲一笑,双眸布满了讥讽:“解释?解释你从一开始靠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吗?解释你跟司落只是单纯的****吗?解释你……” “沐清欢!你够了!”祁墨陡然一声怒喝,猩红的眸子怒到了极点,握着沐清欢肩膀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 肩膀传来的痛意反而让沐清欢更加清醒了些,无视祁墨的怒意,她自顾自冷笑:“既然你说够了,那我便不说了,签字吧。” “你妄想!”祁墨怒瞪着她,窗外吹进一股冷风,外面传来了树叶的莎莎声。 沐清欢皱着眉,忍住鼻尖的酸涩,抬头望向他:“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不是七重门的人,你留我在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七重门的人不会……唔……” 她剩下的话被祁墨堵在了嘴边,舌尖全是他霸道的气息,沐清欢瞪大了双眼,又急又怒,伸手使劲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动,唇齿间被他啃咬着,舌尖传来一丝腥甜的味道,她却感觉不到痛,衣服,被无情的撕开,身上是他修长的五指游移的触感。 “祁墨,你不能这么对我!”沐清欢喊着,双手被他缚在背后,动弹不得,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不能?!你是我祁墨的女人!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祁墨嘶哑着声音,怒气早已被欲-望取代,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粗鲁的撕开,他反身将她抱上了床,顺势欺压在她身上。 沐清欢的手被他束缚住,一双腿也被他压着,胸前是他尽情肆虐的唇。 想到司落昨夜跟他在这张床上温存,她竟然无端端的觉得恶心。 “呕……” 祁墨身形一顿,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彻底僵住,眉宇间闪过一丝错愕跟愤怒。 “跟我做-爱,你觉得恶心?” “是,我觉得恶心!”沐清欢哭喊着:“祁墨,我受够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止…… 冷风吹进来,在这寒风夜里萧瑟的异常。 祁墨缓缓起身,将被子一把拉过,盖在了她的胴-体上,然后下床,穿衣,全程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看她一眼。 只是沉默着。 沐清欢心尖一阵抽疼,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了他眼里有一分落寞闪过? 呵!只怕又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沐清欢还来不及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便听到‘咣’的一声。 她慌忙往门口方向望去,空挡的卧室已经不见了祁墨的身影。 沐清欢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便听到钥匙锁门的声音。 她连忙裹着被子,顾不得脸上的泪水,往门口跑去,只是不管怎么转动门锁,门都打不开。 她慌了。 “祁墨!你这样是犯法的!你把门开开!” 回应她的只有寒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祁墨!祁墨你不能这么做!” “……” 388.第388章 祁墨,你这个变态 任凭沐清欢怎么怒骂,祁墨却是伫立在门外,一动不动。 直到沐清欢骂累了,她瘫坐在地,不敢相信祁墨居然敢把她关起来! “祁墨!你放我出去!” 她叫哑了嗓子,祁墨始终不曾说话。 一连三天,沐清欢都没有见到祁墨。他不让她出门,上班更是天方夜谭,每天三顿的伺候着,却从来不在她面前出现。 第四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卧室,而在别墅那间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洗浴用品一应俱全,就像一个牢笼,不见天日。 祁恒发现,他家的大少爷更加冷漠了。不,不应该说冷漠,应该说麻木。 他每天坐在客厅,听着地下室里沐清欢的怒骂,眼中的温情一分一分褪却,直到变得一片冰冷。 这天,祁恒在汇报公司事务的时候,祁墨坐在沙发里一直在走神。突然他问:“恒叔,你也觉得我变态吗?” 沐清欢这两天,声音都嘶哑了,骂地最多的就是变态两个字。 祁恒看他这番模样,心里头难受之极。还没说话,祁墨半垂下眸,轻轻一笑:“我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她这么暴躁泼辣。” 那笑太过悲凉,祁恒竟是不忍看。 良久,他收起文件,叹息了声:“少爷,不如就让夫人离开吧。” 祁墨身躯一震,陡然大怒:“滚出去!” “少爷……” “滚!” 祁恒无奈,只好离开。 沐清欢听到祁墨的声音,就知道他还在外面,拍着门叫道:“祁墨你这个疯子!把门打开!” 祁墨缓缓起身,来到门外。伸手抚上门,感受着她敲打房门时的震动,自言自语般开口:“我就是疯子。” 沐清欢,你以为你来到我的世界,说走就能走吗? 你搅乱了我的生活,现在要撒手离开吗? 妄想! 沐清欢敲了半天,房门依然像这几天一样没有丝毫动静。 她无力的萎靡在地,手掌不由的抚上小腹,眼底露出凄凉:“祁墨,你这个混蛋……” 地上冰冷,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便去了里间的床上,就像这几天一样,在床上躺尸。这个地方,看不到天明夜晚,她只能依靠每天的三顿饭,来判断时间过去了几天。 她想,祁墨一定是疯了。 居然把她囚禁起来! 以他的手段,他也一定把她在医院的事情一并处理了,至于简瑜……那天她答应自己会早点回来却没回来后,就不见踪影了,只怕这些天忙得连她自己都顾不上了。 她也清楚,就算简瑜能顾得上,祁墨也有的是办法将她打发。 沐清欢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这几天她已经渐渐地养成了这个动作。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样的囚禁中坚强下去。 想着想着,她不禁自嘲的笑出声。 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不管是面对秦琛,还是面对祁墨,她都是那个弱者。任人揉捏,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可以任意的把她握在手里,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将她推开。从来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沐清欢啊沐清欢,你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她哽咽着,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哭,可还是忍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悲伤。 她拉过被子蒙住头,压抑的哭泣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哭着哭着累了,将自己的身子缩起来睡了过去,眼角犹带着未干的泪痕。 房门微启,一道身影自黑暗里走了进来。 直到来到灯下,方才露出祁墨的脸。 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儿,他本能的放轻脚步,悄然来到床畔,看着睡得极不安稳的她,他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她瘦了。 也憔悴了。 是啊,这样被关起来,不论是谁都会瘦都会憔悴。 他勾起一抹讽刺的意味,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怕惊扰她一般,轻柔的将她抱住。 两人就像两个大婴儿一样,蜷在一起,相互取暖,任由时光静静流逝…… 这一夜,沐清欢睡得很好。 身边再不是那冷冷地空气,睡梦里,似乎有一个大火炉子在她周遭,温暖了她冰冷的身体。 她起身时,下意识摸了摸身畔,才恍然记起,身边再不会有人。 她坐起身,摸着小腹,轻声呢喃:“宝宝,等他气消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哦。以后妈妈带你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清晨的雾如同绡纱盘缭绕在院子里。 墙角处,倚着一人。黑衣黑发,神色冰冷无情。 正是墨帆。 沐清欢被关了多久,他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只有一墙之隔,他却始终守在外面,没有打破这层冰冷的墙。因为他知道,一旦打破了它,会改变很多东西。 祁墨在晨雾里缓缓走来,停在墨帆面前。 两个同样高大英俊的男人面对面,同样的冷漠,可是他们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氛变得像现在这样紧张。 “你要守到什么时候?”祁墨一开口,墨帆顿时愣住。 那声音如同被磨盘磨过一般暗哑,却带着一丝无奈,几分怒意。 墨帆垂眸,平静地说:“你什么时候放她出来,我什么时候离开。” 祁墨冷笑:“妄想。” 说罢头也不回,直接转身离开。 墨帆望着他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他从小就知道,祁墨一旦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谁也左右不了。 当天夜里,祁墨出门买食材——这几天都是他自己亲自去习食材,然后亲自下厨,直到做出来的味道自己满意,才会端给沐清欢。 好在沐清欢一直没有绝食,每顿她都会吃。 只是每次她想趁着祁墨送饭进来的时候找他好好谈谈,每次房门下面却都只开了一道小口,足够餐盘进来,她却一直都只能看到祁墨一只手,和那双没有迟疑而离开的双脚。 祁墨的车子一走,墨帆便来到了进了房间。 祁墨知道墨帆会守在外面,却没想到墨帆会进到房间里去。如果他知道,那么他一定不会离开…… 389.第389章 别再逼我了 沐清欢正抚着腹部轻轻哼着歌,突然肚子一阵痉挛似的疼,她尖叫一声,那痛楚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疼得她冷汗直冒。 她艰难的挪到门口,拍着门大叫:“开门!祁墨快开门!我肚子……啊!”她猛地倒抽了口冷气,疼的蹲下了身,拍门的手却是更急促,疼的半晌说不出话,嘴角都咬出了血。 冷汗很快浸湿里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狠狠地拍打着门,怒吼道:“祁墨!你的孩子出事了他么的给老资开门!!” 咣! 门打开,却不是祁墨。 可是这会儿沐清欢只希望能出门,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不知道墨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喘着粗气道:“墨帆,快带我去医院,我肚子疼……” 墨帆被她惨白的吓得不轻,此刻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忍住想进来看看她。如果他像前几天那样忍下了,尽管只有一墙之隔,他也不会知道她究竟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沐清欢疼的精神恍惚,在墨帆将她打横抱起时,本能的紧紧攀附住他的脖子,不断的呢喃:“救我的孩子……” 墨帆道:“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像是得到了安慰,沐清欢笑了一下,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墨帆抱着她匆忙往外走,只是刚出大门,祁墨的车就停在了面前。 他从车上下来,俊脸铁青,死死的瞪着两人:“墨帆,你要带她去哪里?” 祁墨刚出门没多久,就感到心绪不宁,没有多想他便调了头回别墅。然而万万没想到,墨帆会带着沐清欢离开。 看着紧紧窝在墨帆颈间一声不吭连脸都不抬起来的沐清欢,祁墨身体晃了晃,胸口如同压着什么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墨帆不欲跟他解释。如果不是他,沐清欢不会遇到这种危险。那一天沐清欢求他不要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祁墨,那么现在,他依然不会告诉他。 等她自己醒过来,如果愿意告诉祁墨,那么她自己亲口对他说。 他抱着沐清欢绕过祁墨,速度快到连祁墨都没有拦住,他已经抱着人进了车里。 沐清欢痛苦的呜咽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当看到祁墨的时候,她身体猛地一颤,惊恐的道:“你别过来!” 这一句话,生生令祁墨的步伐顿住! 他死死地盯住她,咬牙道:“你们……” 剩余的话没有说出口,他一张口一丝鲜血便溢出嘴角,顿时染红了他单薄的衣襟。 墨帆脸色一变,沐清欢的身体猛地一阵痉挛,她惊恐的望着祁墨,当看到他那双嗜血般的眸子时,本能的想要逃离:“快走……带我走……” 正此时,司落开车到了面前。她一下车就看到祁墨那副杀人的模样。她刚扶住他,就被祁墨甩开。他冲回车里,再出来时,手里握着枪,颤抖的对准墨帆,呼吸粗重而急促。 “墨帆,你今天要是敢带她离开,我就杀了你!” 沐清欢瞪大眼,忍着肚子里那股锥心的疼,从墨帆后腰摸出了枪,对准祁墨的脑袋,声音艰难的从齿间挤出来:“祁墨,你别再逼我了!” 墨帆顿惊,勃然变色:“不可以!” 沐清欢却已经扣下了扳机! 然而她打的却是祁墨身边的司落,而祁墨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料那般,看透了她的意图,他顿时护住司落,子弹却是遍了轨道,打进了他们身后的院墙里。 沐清欢看了眼那抱在一起的两人,用尽全身力气低吼:“你给我一条活路行吗祁墨?你要逼死我你才甘心是不是?!” 祁墨推开司落,缓缓转身望着沐清欢,像是不听懂她说什么一样。看着她脸上涌现出来的恨意,怔了一怔。 他什么时候没有给她活路了?他什么时候想过逼死她了? 她让他信她,他信了。她说爱他,他信了。可是等到他说想跟她一辈子好下去的时候,她说那是假的,她又让他不要当真。 他不信她的时候,她求他放她离开。他信她的时候,她还是要走。 她的活路一直掌握在她自己手里不是么? 祁墨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他上前一步,沐清欢再也忍不住腹中那抹痛楚,却不想这么没用的自己暴露在祁墨眼前。她可以没有爱情,没有一切,却不能没有自己那仅剩的一点点微薄的自尊。 她转头将脸埋进墨帆颈间,近乎乞求的道:“墨帆,快开车,拜托了。” 祁墨身形僵住,眼睁睁看着她埋进墨帆颈间,他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翻滚,他紧紧的揪住胸口,霎那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祁墨!”司落失声惊叫一声,接住他倒下的身躯。 沐清欢猛地望过去,当看到祁墨那血染的衣襟时,本就疼痛难忍的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此晕了过去。 司落抱着祁墨,冲着墨帆怒吼:“你带着她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墨帆看着沐清欢那白中透着青的灰败脸色,下颌紧绷着。却也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开车离去。 —— 徐天叹了口气,转身望着众人,说道:“太久没有休息,发烧四十度,再加上怒极攻心,他没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司落冷睨了他一眼,赶紧坐到床边,看着眼下一片青黑的祁墨,厉色划过眼底。 苏潺早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此时怒不可遏:“我早就说过那个沐清欢是个祸害,你们偏不信!现在她不仅害得我哥和祁墨反止,还把祁墨气成这样,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祁恒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少爷竟会为了沐清欢,受伤到这种程度,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不仅是他,估计所有人都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司落冷冷道:“如果祁墨出事,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苏潺忙道:“都是沐清欢的错,如果不是她,我哥不会背叛祁墨。” 徐天看了看这三人,淡淡道:“有一点,你们必须清楚。” 三人都看向他,他推了推眼镜,说:“如果你们不想大少爷出事,最好都出去,在他醒来之前不要打扰他。” 司落说:“我留下照顾他。” “不用。”徐天打断她:“祁墨醒来最想看见的不会是你。” 一句话说的司落脸色微变,苏潺愤怒,祁恒叹息。 但他说的是事实。 390.第390章 永远是朋友 料峭春风拂过大地,吹绿了柳梢,吹红了桃花。 春季多雨水,烟雨古镇在这样的时节尤其美丽。 沐清欢的肚子不太显形,但也看得出怀了孩子。她拎着购物袋走在被细雨浸湿的青石板路上,一手缓缓抚摸着肚子,看着正快步朝自己走来的墨帆,微微一笑。 距离当日从祁墨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那日幸好有墨帆,才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但也正因为这样,墨帆跟祁墨反目。后来沐清欢一出院,便来到这古城,找算独自一人把孩子生下来。 只是没想到,墨帆早就看出她的意图,一言不发的跟着她。 两人租了间小宅院,日子过得算平静。 古镇清幽,环境也好。沐清欢想着以后就在这里定居,这几天里忙着看房,打算盘个店面下来,开个茶楼或是客栈,用以谋生。 平常出门买菜的事情都是墨帆在做,今天墨帆一早便出了门,沐清欢反正闲来无事,就出来了。 墨帆接过购物袋,伸手要扶她,沐清欢失笑:“我是孕妇又不是残障,你不用扶我。再说了,医生说我多走动走动,不要整天呆在家。” 墨帆点头,跟她并肩而行。 沐清欢撑着后腰,望着灰黑色阴云密布的天空,对墨帆说:“等会儿咱们吃什么?我都整不出什么花样了。” 墨帆说:“什么都行。” “你怎么这么没追求啊。”沐清欢叹了口气,又失笑:“都这么久了,你不回去么?” 墨帆没作声。 沐清欢道:“我跟祁墨是彻底断了,你不同,他那么重视你们这群朋友,你如果回去,跟他说清楚事情原委,他不会追究。” 墨帆仍然不语。 知道自己说不动他,沐清欢说了几句便就作罢。 这些日子,墨帆对她真心的好。他话不多,人也看似冷漠,却处处都照顾着她滴水不露。 她这些天经常会作噩梦,梦见墨帆把自己的父亲杀死,然后一身是血的望着她。醒来后,一些破碎的记忆总是不经意间浮出来,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逃亡的日子,却总是记不起为什么要逃亡。 只知道她很害怕的时候,父亲总是安慰她。 快到门口了,沐清欢说:“要不咱们今天去外面吃吧,我今天想吃烤鸭。” 墨帆眼底有着纵容,说了声‘好’,把东西放回屋里,然后两人朝着古镇某家著名的烤鸭店而去。 吃饭期间,墨帆将鱼刺挑干净送到沐清欢碗了,然后自顾自的吃着。 沐清欢看着白嫩嫩的鱼肉,盯着墨帆看了半晌。 墨帆心头奇怪,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淡淡问了句:“多吃鱼,补身体。” 沐清欢笑道:“我昨天又看到你在院子里看食谱了,照你的方法补下去,我非得胖成猪不可。”想起昨天午睡醒来瞧见的一那一幕,沐清欢心里头说不感动是假的。 当时阳光微醺,午后的春风徐徐吹着,墨帆捧着一本孕妇食谱,看得非常入神。 墨帆脸上有一丝尴尬,没说话。 沐清欢给他盛了一碗汤,笑道:“墨帆,等我的孩子生下来,认你做干爸行不?” 墨帆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随即道:“好。” 沐清欢说:“那你给他想个名字吧?” “我?”墨帆望着她。 “是啊,怎么,你不愿意啊?”沐清欢打趣道。 墨帆说:“我想不到名字。” 难得看到他露出窘迫的神情,沐清欢笑了半天,直把墨帆笑得饭也吃不安宁她才止住。 长吁了一口气,她摸着微凸的小腹道:“墨帆,咱们永远是朋友,对吗?” 墨帆动作一顿,然后点了点头:“对。” 她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都得往前看。对吧?” 墨帆不明所以。 沐清欢赶紧笑笑,给自己盛了碗汤,赞道:“这家味道真不错!要不然我也开个饭店好了……” 过去的,就都尘封在过去吧。墨帆这样真心对她,珍惜面前的人和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当天晚上,沐清欢想起白天墨帆的神情,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是感受不到墨帆的反应,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于墨帆,她心里的感情非常复杂。可是也知道,墨帆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待在她身边。 于他,于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可能用同样的感情去回应,这对墨帆本身就很不公平。如果和墨帆一直这样下去,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迟早会捅破。 不想还好,越想越心塞。沐清欢拿出手机,刺目的光令她眼睛半天睁不开。她翻到相册里与祁墨在游乐场的那张合照,心脏刺痛。 本来就睡不着,她索性起床,披了外套来到院子。 墨帆的房间漆黑一片,她拖着下巴望着,眉头越皱越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会伤害墨帆呢?要不然,还是找他说清楚吧。 这么一想,她起身来到墨帆门口。 院子是小型四合院的设计,她住东厢,墨帆住西厢。她敲了几下,里面一丝动静也没有。 她只当墨帆是睡了,心里头那股想要谈话的勇气也没了,颓丧的走回院里。 院子不大,有一把大大的太阳伞,下面就是桌椅。沐清欢刚坐下,就听到了门外敲门声。 这大半夜的,突然有人敲门,饶是沐清欢胆大,也不由得一惊。随即有风吹来,吹开了墨帆的房门,但里面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按理说,墨帆不可能睡的这么死的。 沐清欢赶紧去看了一下,房间里果然不见他人。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扬声问了句:“是墨帆吗?” “沐清欢。”外面的人开口了,声音总让她有种在哪里听过的感觉。但能叫出她的名字,这点让她心里防备少了些。 打开门,门外正站着一人。 看到这个人,沐清欢浑身血液顿时僵住! 【孩子们,你们的小心脏太脆弱了咧,没有一帆风顺的感情,好事多磨啊,么么哒,木头爱你们哟】 391.第391章 我等你 门外伫立着的男人,全身包裹在黑色斗蓬里,他脸上带着一张面具,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沐清欢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装束了。 第一次是在周放的实验室,那时她昏迷的前一刻,没有怎么看清。后来就是记忆里,这一身装束,分明是她父亲沐江右的装束。 只不过没有这张面具。 沐清欢对七重门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原因有很多。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曾经亲眼见证七重门拿活人做实验的事情,令她无法理解,而且是坚决抵制的。 还有一个原因则很简单,她跟祁墨之间,说起来都是因为七重门。 如果不是因为她跟七重门之间的那点瓜葛,祁墨不会关注她一个小小的医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情,就连祁墨对她的不信作,也都是因为七重门的原因。 沐清欢想起没想就要关上门,这人却像是猜到她会这样一样,伸手抵住门,说道:“我没有恶意。” “就算你没有恶意,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沐清欢执意关门,对方却说:“我是你父亲的旧识,找了你很久,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沐清欢心脏突突的狂跳起来! 男人说:“沐江右天赋极高,尤其是催眠术这一领域非常优秀。但是最后却惨死,身为她惟一的女儿,你真的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吗?” 沐清欢还没说话,突然男人笑了笑,说:“明天晚上一里之外的小树林,我等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里。 沐清欢这才发现,自己手指紧抠着门,指甲都快折断了。 她刚把门关上坐回院子里,墨帆推门进来。 一看到她,惊讶了下:“还没睡?” 沐清欢恍惚了一下,起身说道:“睡不着就出来坐坐,现在去睡。”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你也早点睡吧。” 她没问他去了哪里,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索性装作不知道。 只是这一夜,她却一直到天光微曦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正做着梦,房门敲响,墨帆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 无怪乎他这样问,来到这里这么久,沐清欢每天都是早起,作息十分规律,这还是第一次她睡到日上三杆还没醒来。 沐清欢看了下时间,懊恼了一下,赶紧起床洗漱。 早饭后两人出去走了走,沐清欢看似随意的走着,终于看到了一片小树林。不多不少,几百米。昨天那人约她今晚在这里见面,可是…… 她看了看身旁的墨帆,不认为自己能在不惊动墨帆的情况下,只身来到这片小树林。 更重要的是,她可是路痴啊…… 她研究了半天,终于发现,从她所在院子后门出去,从右手边的那条巷子一直走一直走,可以直达那个小树林的拱形入口。 一整天沐清欢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她不想跟七重门沾上半点关系,但是她却又太想知道关于自己的父亲的事情。 墨帆发现她神情恍惚但也没问,晚上的时候,他在沐清欢睡下后又离开了。沐清欢其实一直坐在窗口,以前她一直没注意,没想到墨帆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她看了看时间,十点半。 她迟疑了一下,就出了门。 夜晚的古城非常梦幻,远近青山在夜色里像乌云一样层层叠叠。再加上近处的灯光,整座古城就像海市蜃楼一般。 沐清欢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居民区,相对于镇中心的热闹,她这里就显得特别安静。 林子不是很大,翻过这片树林,再过去一些就是一片绿湖。夜风吹来,依稀还能闻到湖中水草的味道。 沐清欢借着不远处的灯光,行走在曲径之上。一个人走在黑暗中,总会有种被人跟踪的错觉,沐清欢下意识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 当然什么也不会有,本来就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好笑,加快了步子。 走了一两分钟左右,就到了一片空地。在这片十来坪的空地里,有人伫立。 林子里的灯相隔非常远,这里显得很暗,但是沐清欢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昨天找过她的人。 果然,就听那人道:“你来了。” 沐清欢愣了愣,沉默半晌,说道:“你不是要告诉我我父亲的事情么,说吧。” “你之前那本记录,就是你父亲的。” 什么? 沐清欢一惊。 对方又说:“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每天来这里,我把你父亲笔记里的东西交给你。” 沐清欢立即警惕起来:“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听听自己父亲的故事就行了。” 这么简单? 她故作淡定的道:“我凭什么相信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说的话?” 男人说:“但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不是么。” 沐清欢心道,是没有损失什么,但是突然有这么一个人跑来跟你说这些,本身不就是很值得怀疑的事情么? 男人也不急于让她相信,说道:“或者,我告诉你祁墨他们小时候所经历的一切?” “你知道?”沐清欢愕然,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忙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么……”男人沉吟片刻,说:“大概就是完成你父亲的遗命,把他的东西传承给你吧。” ** 墨帆推开门,沐清欢又在院子里。 见到他,她微惊了下,有些不自然的道:“你又出门了?” 墨帆嗯了一声。 沐清欢匆忙道:“哦哦,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 墨帆本来想叫住她,但是张了张口又改变主意了。 第二天晚上,墨帆照常出门。 紧接着,沐清欢也离开。 一连几天,沐清欢都去那个小树林跟那名陌生的神秘男人学习那本记录上所载的催眠术。以前一直搞不懂的东西,在男人的讲解下,渐渐明朗起来。 男人很守信用,每天都会告诉她一些沐江右的事情和祁墨他们的事情。 这些事情里,包括七重门。 392.第392章 动了杀心 他对沐江右似乎很了解,从他的来历,到后来怎么进入七重门,甚至在七重门里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随着他说的那些事情,父亲的形象在沐清欢心里愈渐清晰,她脑海里的某些被尘封的记忆似乎也在慢慢连接起来。只是墨帆枪杀她父亲的那一幕,也越来越清晰。 沐清欢一连去了一个星期,也终于发现,墨帆每天都会在她睡下后不久出门。她自己则因为晚上的事情,生活作息被彻底打乱,经常一睡睡到中午。加上怀孕之后身体经常困乏,每天大部分时间在床上度过。 通过几天的接触,她渐渐觉得那个男人给她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加强烈,她仔细回忆自己是否见过这男人,但最终都作罢。她问他的时候,男人沉默了一下,只说了一句:小时候见过。 然后就避谈这件事情。 她能感觉出来男人对她没有恶意,真心实意的想要教导她。只是有时候,她总是发现他望着自己发呆,等到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借着夜色与面具的掩饰,装作漫不经心的移开脸。 墨帆对她的变化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奇怪的很。 一天夜里,他又出了门,却没有离开,而是绕到了后门,翻过墙,藏身在屋檐下。 没多久,就看到沐清欢出门了。 他以为她会从大门出去,没想到她居然朝后门走来。墨帆一动不动,只要她稍微抬一下头,就能看到檐下的墨帆。 她看起来很急,匆匆忙忙出了门。 墨帆心头更加奇怪,她是一个路痴,白天都很少出远门,散步都在院子里或者附近走走,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 不等他多想,沐清欢已经出了百米外。他赶紧悄悄跟上…… 当看到那个看起来与沐清欢熟悉的男人时,向来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首次出现了震惊的神情! 这个男人,这样的装束…… 墨帆听到他教沐清欢如何控制人的意识,又听他说起七重门的事情,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墨帆却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向沐清欢时的眼睛里,是惊异惊惧。 沐清欢回到住处的时候,墨帆没有回来。 她赶紧回到房间里。 墨帆却站在大门口,脑海里一直是沐清欢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场景…… 第二天,沐清欢起床后,厨房里是墨帆准备好的早餐,但是这几天都跟他一起吃饭的墨帆却不知道去向。 直到下午才回来。 而且脸色不大好。 彼时,沐清欢问了句:“墨帆你身体不舒服吗?” 墨帆摇了摇头,最后一头扎进房间里,再也没出来。 到晚上的时候,他又出了门。 沐清欢看了看时间,也跟着出去。 刚到小树林,男人笑道:“今天来的比前几天都早。” 沐清欢道:“嗯,今天墨帆离开的比较早,所以我就提早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已经到了。”她问道:“你昨天说那些精英背叛七重门,后来呢?” 男人不答反问:“你的孩子几个月了?” 他一直没问这孩子,沐清欢以为他没看出来。没想到这会儿他居然问起,顿时笑了,抚着腹部,她的神情中满是温柔:“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男人呢喃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我本来让孩子的干爸取的,不过他性格冷漠,不擅长取名字。我还没想好应该取什么。” “干爸?” “就是墨帆。”沐清欢陡然一惊,为什么她有种跟这个人认识了很久的感觉?谈起这些事情,她竟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她狐疑的盯着男人,状似不经意的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 男人说:“名字不重要,我只是把你父亲的东西教给你,其它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随即道:“如果不介意,孩子的名字我来给他取怎么样?” 这个问题突然说出来本身是很唐突的,但是男人语气自然,甚至仔细听去,还有一丝温和。沐清欢愣了一下,心头那股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男人不知道变没变色,但是气势却陡然发生了变化! 沐清欢惊愕的回头望去,就见昏暗的小径上,一道人影缓缓走近。当不远处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沐清欢失声低呼一声:“……墨帆?!” 此时墨帆的表情非常难以捉摸,沐清欢心头一凛,连忙看向身后的男人,就是在这一刻,墨帆突然出手! 墨帆的身手有多好沐清欢是见识过的,但是男人的究竟身手如何她却是不知道的。当墨帆招呼也没打一声,半个字都没说就冲过去直取男人要害的时候,她下意识惊叫了一声:“小心!” 墨帆的动作一顿,望了她一眼。 她竟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不可思议。 “……”墨帆误会了什么吗? 男人和墨帆一时低喝一声:“你让开!” 虽然这样说,但是两人却像有共识一样,退开了一些,远离了沐清欢。 沐清欢怕出事,赶紧跟过去,就看到墨帆一刀子扎进男人的肩胛,鲜血喷涌! 幸好他手里的不是枪,只是刀,那刀没有全都扎进去,就被男人握住了墨帆的脖子。下一刻,他徒手将墨帆扔了出去! 墨帆一个翻身,单膝跪地,片刻后,他再度欺身过去! 沐清欢叫道:“不要打了!” 但是谁都没有理她。 墨帆冷声道:“他是七重门的人!” 沐清欢一怔,这一点她早就猜到了。男人冷哼一声,想离开,但是墨帆却纠缠不休。沐清欢刚到两人身边想把他们拉开,但是两人的速度太快。 她看出男人不想跟墨帆缠斗下去,可是墨帆却明显动了杀心,两人都没有带枪,攻击之处,处处是要害。 沐清欢顿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虽然跟男人只认识了几天,可是那种熟悉感绝不是她的错觉,她一定认识他的! 393.第393章 再遇祁墨 但是这些她没法跟墨帆说,眼下的境况,她就算说,墨帆也不会听。 男人甩开墨帆正要逃开,沐清欢适时挡住墨帆,墨帆气息一顿,想绕开她,却被她死死拽住。 眼看男人就要出了小树林,突然一道枪声响起,男人一个后空翻,堪堪躲开了子弹。 “想走?没这么容易。” 身后突然出现司落的声音,沐清欢身子一僵,司落的身影出现在男人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而此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沐清欢浑身一震,猛地回头看去! 昏暗的小径,两道人影款款而来,后面那个是苏潺。而另一个,不用等灯光照耀在她脸上,沐清欢就知道了前面那个男人是谁。 数日不见,他的目光令沐清欢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她看向墨帆,抖着唇道:“你……” 墨帆说:“我一直跟他有联系。” “哦。”沐清欢低应了一声,口中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不堪。 而后她苏潺冷笑道:“看来用你作饵是对的,七重门的人果然找上了你。沐清欢,你不是说你跟七重门没有关系么?我看你现在还怎么狡辩!” 这里是居民区,祁墨等人还算有理智,司落开了一枪堵住男人的去路之后,就再也没有开枪。不然的话,一旦惊动了这里的住户,引来太多人对谁都没好处。 说不定混乱起来,男人的逃走的机会更大。 而祁墨明显是想活捉那人。 墨帆刚有动作,沐清欢却快他一步,冲过去抓住男人的手腕,拉着他往另一头钻! 她在赌,赌祁墨不会对她开枪! 她赌对了没错,祁墨是不会对她开枪,可是却也被她的行为激怒! 他从刚才就一直注意着她,看到她回头,他甚至呼吸都停顿了一下,她却视他为洪水猛兽一般连视线都不停留一下,就冷漠的转开了眼。 这两月以来,他知道她跟墨帆在这里,他放任他们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是却没有一天,不是想要破坏那份不属于他的平静。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关注关于她的消息,可是这个时候,墨帆却主动找上了他,告诉他,七重门的人找上了沐清欢。 他没有任何迟疑,就赶了过来。 这一天,他都在等,等着晚上出现在沐清欢面前,等着她再度看到自己时的反应。 他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想着她有可能的反应,也许是愤怒,说不定也会激动,会怒骂或者会像她经常看的那点狗血剧里的主角一样暂时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冲上来抱住他喜极而泣…… 这样的自己,在此时面对她彻底的无视,显得那么愚蠢且可笑! 司落和苏潺将两人拦下,毕竟男人受了伤,他在这时候似乎非常不想跟沐清欢有关系,推开她要走,被墨帆挡住。 祁墨缓缓走来…… 四人呈包围之势,将两人围住。 沐清欢始终没有去看祁墨,她挡在男人面前,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祁墨对着干。他认为自己跟七重门关?好啊,那就让他亲眼看着,她确实跟七重门有关。 身后这个人,几日天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行径,甚至算得上温和。 想起此前他说要给自己孩子取名字的话,沐清欢绷紧腮帮,心里却是狂跳止。 苏潺道:“沐清欢,你果然是七重门的人!” 司落没有说话,却看向祁墨,像是在告诉他眼前这一切,证明她对沐清欢的怀疑是正确的。而错的,是他祁墨。 昏暗的光线里,谁都看不清谁的神情。祁墨冷声道:“你知道你身后这个人,是谁吗?” “我老师。”那男人和祁墨同时一惊! 沐清欢没什么情绪的说道:“虽然只教了我一个星期,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直很蠢,连利用我的人我都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教了我东西的人,我当然也会信。”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祁墨垂在身侧的手倏然紧握! 司落道:“沐清欢,你有什么资格说利用?你难道没有利用过祁墨吗?” 沐清欢冷哼一声,懒得解释。这些人早就认定了自己是七重门的人,她解释过那么多次,谁信过? 祁墨一字一字,缓缓地道:“沐清欢,你现在过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沐清欢笑得胸口疼:“我从来没有错过,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我就是七重门的人,你大可以连我一起杀掉,一了百了!” “好一个一了百了!”祁墨惊怒,拔出枪便对准了她身旁的男人,沐清欢一惊,下意识想推开身边人。男人却是闷哼一声,突然一把抓住沐清欢的胳膊将她推开,墨帆与司落等人早在祁墨拔枪的那一刻就有了动作,但谁也没想到沐清欢会被推开。 苏潺的角度,正好将男人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她嘴角一扬,快速的将沐清欢推了一把! 沐清欢本来就挺个肚子被男人推了一把没站稳,这一下又被苏潺推了一把,顿时跌回去…… 惊变只在瞬息之间! 连那男人也惊住了,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子弹直接没入了她的右胸,墨帆踢向他的一脚,落在了她的腹部! 祁墨所有的冷静荡然无存,墨帆的脸色变得霎白,没有半天血色! 他这一脚的力道用了多重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祁墨接住沐清欢的那一瞬间,他用了平生最惊恐的声音吼道:“快送医院!” 苏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慌乱的哥哥,然后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祁墨看着从浸湿了她裤子的血,喉咙堵住,一个念头猛然冲进脑海! 沐清欢猛地抓住他的衣服,惊恐万状的叫道:“救我的孩子!!” 司落与苏潺都惊呆了,男人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去。 可是已经没有人去注意他了。 祁墨抱起她冲出小树林…… 墨帆怔怔的看着那一怔的血,脑海里全是沐清欢坐在院子里抚着小腹时那幸福慈爱的模样,他缓缓地半蹲了下去,许久许久,没有起身…… 394.第394章 一生那么长 漆黑的夜,没有一丝月光,惟有不远处古城灯火幽幽。 男人穿戴着挡身遮面的斗篷急急的行走在河堤上,突然他身体一颤,整个人朝前栽去! 脸上面具跌落,露出了一截惨无血色的下巴。 他咳出一口血,随即被他擦去。 他单膝跪地一手撑着缓缓起身,正在这时,轻风倏起,吹皱了一汪平静的河水。男人猛地转身,头上帽子滑落,露出了枫荛那张俊美却透着病态的孱弱的脸。 而他面前三十米外,红罂一身白色西装,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惨淡。 她望着枫荛,神色间透着尊敬:“您受伤了。” “你来干什么?”枫荛眼中似有寒光闪动,他负着手,强撑着挺直身躯,冰冷的望着红罂。 红罂道:“您放心,我并不是跟踪您。”她款款走来,枫荛的身影一动未动,就这么看着也一步一步走近。 “我是来帮您的。”红罂扶住他,语气仍然木然一片:“您不必防着我。” 枫荛甩开她的手,肩头血流不止。他扔下红罂径自走入黑暗里,红罂一直跟着他,直到两人的身影快要消失,枫荛说:“既然想帮我,那么就滚出我的视线。” 红罂望着枫荛离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木然的就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一样。 ** 医院的走廊上,手术室的门紧闭着。 祁墨指间的烧到了手指,被那刺痛惊的回神,他手一抖,烟蒂掉在了地上。 他望着手术室,默然不语。一双黑眸满是痛楚,他的双腿有些发软,伸手想扶住什么,摸到了冰冷的墙。 墨帆身形僵直,一直站在手术室的另一边,薄唇什么血色都没有。 谁也没有说话。 祁墨扶住墙,缓缓抬起脚将地上的烟蒂踩灭,缓缓地……抬起了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望向墨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很平静,静到没有丝毫起伏。 墨帆没说话,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 “为什么不说!!”祁墨陡然发怒,一拳打了过去,把墨帆的脸打偏过去,鲜血顿时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哥……”司落拉住想冲出去的苏潺,对她摇了摇头。 “小潺,你是把沐清欢推出去的。”司落淡淡开口,苏潺脸色兀变,猛地瞪住她! 她的动作阴晦,谁都没有察觉,甚至当时的境况,她相信连沐清欢都以为她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自己才会出这种意外。她望着司落,想到祁墨与墨帆两人,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死死的握住司落的手臂,司落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我也没想到祁墨会对沐清欢情深至此……”她苦笑道:“现在你不要过去,我都不敢过去。你要记着,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苏潺望着眼睛通红的祁墨,木讷的重复着她的话:“没有关系……对,没有关系,是沐清欢自己为了救那个男人才会有这个下场!” 嘭! 祁墨又是一拳打在墨帆胸口,将墨帆打得几个趔趄! 墨帆慢慢地直起身,擦了擦嘴角,沙哑道:“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古城?” 一句话令祁墨脸上血色尽失! 因为当时他把一颗心捧到沐清欢面前的时候被她嘲讽,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很美好的时候,她的拒绝如同当头棒喝令他愤怒难堪,因为……他太不放下骄傲去乞求她拒绝的原因…… 所以司落打来电话,说起承诺,他甚至没有跟她解释也从不习惯解释的把她扔在了那里。 祁墨薄唇动了动,发觉自己竟没有一个原因,是能够说得出口的。 为什么把她扔在古城? 为什么…… 他只是,太在乎了。 因为太乎,所以无法接受她的拒绝。 那一句只是契约不必当真,轻飘飘的钻进耳里,却重重的扎进心口,扎得他毫无防备。 墨帆说:“她那天早上回来,本来是想告诉你怀孕的事情,但是你跟司落在一张床上。” 祁墨无力而无奈的开口,声音涩然:“我跟司落什么也没有发生……”说到这里他猛地收住口,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当时她那样愤怒失控的时候,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慰更没有询问,后来又把她关起来…… “算了,是我的错。”他挥了挥手,连那挺直的背脊都仿佛颓丧了许多。 他呼吸颤抖,眼睛越来越红,墨帆以为他在哭,长长地沉默过后,他听到祁墨冰冷的声音道:“是我的错,你不用自责。” 墨帆猛然盯住他! 祁墨嘴角勾起一抹悲凉:“反正,她已经恨我入骨了。”又何惧再多一次。 也许恨得深,记得更深。 他笔直的站着,嘴角咬出了血。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祁墨与墨帆同时冲上去,医生当先出来,看到两人,遗憾的说道:“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子弹避开了要害。但是……”他看了看两人,叹息:“腹部遭受重击,她的胎象本来就不稳,孩子没保住。” 墨帆猛地咳了起来,被祁墨打了一拳的胸口撕裂般的痛,他倒退几步,像是站不稳一样,半晌,护士推着沐清欢出来,那苍白的脸如同易碎的冰晶娃娃一般,让人连碰也不敢碰。 ** 沐清欢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后来嫁为人妇,后来初为人母,后来子孙绕膝颐养天年…… 一生那么那么的长,梦里没有悲只有喜,幸福的让她不想睁开眼睛。 可是身边总有人低声细语说着什么,扰地她不得安宁。 “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不要哭。” 哭? 她感觉到自己眼角有东西流下,随后温热的手指轻轻抹去。 那个声音轻柔的如同二月柳绵:“为什么不醒过来?已经睡了很久了……” 沐清欢不胜其烦,本能的想把身边这说话的人挥开,手一动,却发现正被另一只手紧紧握着。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陌生而熟悉。 沐清欢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祁墨。片刻的怔忡过后,她意外的道:“祁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墨心头一惊,这样的沐清欢……太过怪异了! 仿佛她只是在某个清晨醒来,平静而随意的问出这句话而已。 395.第395章 我不想看见你 “你……饿吗?”怔了怔,他问出这么一句。 沐清欢有些茫然的望着他,此时的祁墨是她从未见过的憔悴。这张脸她都快不认识了。头发有些凌乱,眼下一片青黑,那脸上也推动了惯常健康的血色,苍白的很。 “墨帆呢?这个时候他应该买了早餐了吧……”她本能的抬手去摸小腹,当摸到那软绵绵的肚皮之后,她的动作猛地僵住,脸色顿时大变! 所有的记忆骤然间回到脑子里,她的眼睛慢慢瞪大,抚着小腹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的……孩子呢?”她摸了又摸,那肚皮下却什么都没有了。她惊惶的摸着自己的小腹,疯了似的叫道:“我的孩子呢!为什么没有了!祁墨……!”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死死的瞪着他惨声叫道:“你把他杀死了!是你把他杀死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祁墨心痛如绞,他紧紧地将她抱住:“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滚!!”沐清欢怒吼一声,拳打脚踢却始终挣不开他的束缚,怒极的她张口便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处,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唇齿。 祁墨闷哼一声,却仍然没有放开她。 司落恰在此时来到门外,当看到沐清欢把祁墨的脖子咬得鲜血淋淋时,怒不可遏:“沐清欢你在干什么?!给我松开!!”她刚拔出枪,祁墨一声怒吼:“滚出去!” 司落震惊的望着他,手枪顿时掉落在地。 祁墨紧紧抱着怀里颤抖的身子,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让医生过来。” 司落怔怔地没有反应。 医生听到声音赶过来,很快反应过来,给沐清欢打了镇定剂。可是却怎么都无法从祁墨身上撕开。那种恨到想要咬断他脖子的疯狂,令所有人都震惊非常。 祁墨的血还在流,他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声音里已经透出哽咽:“沐清欢,你真的那么恨我的话,就把我咬死。” 所有人都惊惧的望着他,他太过冷静,冷静到让所有人都胆颤心惊! 可是沐清欢却缓缓的松开了口,医护人员立即一拥而上想将她拉开。祁墨淡淡道:“把毛巾拿过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他的话却有种令人无法违抗的冷然。有人递过去一条湿毛巾,他便将沐清欢轻轻放回病床,拿过毛巾轻而又柔的替她擦拭着唇齿上的血迹。 而他自己的脖子,却一直流血不止。 有人想劝他毛扎,可是却又惧怕裹足不敢上前。 他的嘴角带着温和的弧度,眼底尽是柔情,他的动作温柔之极,像是怕惊到了那昏睡的人一般…… 所有人都望着这一幕,病房里连呼吸声都被人压得低低的。诡异的令人发慌,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司落站在门口,冷冷的望着这一幕。沐清欢昏睡了五天,祁墨就守了五天。不论她什么时候过来,他的眼睛都没有合上过,就那么温柔的凝视着床上日渐消瘦的女人,没有人去打扰,也没有人敢去打扰。 她想,祁墨对沐清欢,动了真心吧。 她嘴角扬起一丝讽刺,转身离去! 祁墨将沐清欢的嘴角擦干净后,正起身,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倒向沐清欢。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本能的避开,怕碰到她的伤口,扑嗵一声,落在地上,引起了一阵恐慌! 祁墨是被噩梦惊醒的! 一睁开眼,他便下床,直冲沐清欢的病房,一旁的护士拦都没拦住! 当冲到沐清欢床畔,看着她完好无损,并没有像梦里那样出现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时,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缓缓走过去,坐在床沿。 看着她直直的望着天松板的眼睛,他想去握她的手,沐清欢缓缓抽开。 祁墨说:“你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好了,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沐清欢仍然一动不动。 他说:“你看着我,可以吗?” 这样卑微的祁墨,说着这样卑微的话,轻轻的,微弱地……这样悲伤。 沐清欢的睫毛一颤,眼泪流了出来。 泪水越来越多,染湿了枕头。祁墨轻轻的吻上她的眼角,呼吸微颤。 沐清欢侧过脸,避开了。 她从来不需要这个人的卑微,他可以一直那样高傲,那样不可一世,那样光芒万丈,那样的倔傲霸道……她一直只是希望他可以信她,仅此而已。 她轻轻问:“看着你,我的孩子能活过来吗?看着你,我就跟七重门无关了吗?” “你走吧。”她用尽力气翻过身背对他,闭上眼阻止眼泪流出来:“我不想看见你。” 祁墨却上了床。 他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就像过去的很多个夜里一样肢体交缠。只是两人都知道,即便在一张床上,也不过是同床异梦。 沐清欢没有阻止他,无力阻止。 身后这个怀抱已经让她感觉不到任何热度了。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认识的祁墨变成了一个让她感到害怕陌生,甚至想要逃开的一个人? 许久许久,她没有动弹一下。 只是这时,头顶上传来他沙哑的声音:“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仇恨?她想这样说,可是嗓子却如同火烧一般,她用尽全力也没能说出半个字,一切言语都被哽咽堵在胸口。 她睫毛轻轻的颤着,即使闭上眼,却仍然无法阻止那温热的泪水。 ……她不知道祁墨是什么时候走的,身体的疲倦令她等不到他离开,便昏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漆黑。 她缓缓起身,无意间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她呼吸一窒。 然而下一刻,她却猛然一惊,望向门口! 苏潺像幽灵一样站在门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犹如鬼火一样幽幽地盯着她。见她望来,她嗤笑一声:“不就是掉个孩子么,你以为凭这一点你就能再度回到祁墨身边吗?可笑!” 眸眼转动间,沐清欢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她的脆弱从来不会展露在嘲笑她的人的面前。她将耳边头发撩到耳后,嘲讽道:“至少祁墨心里对我愧疚,不像你,他只会厌恶你。” 396.第396章 别做梦了 “你……!”苏潺一张俏脸气得像调色盘一样,看那样子,她真是恨不得把沐清欢弄死的。 沐清欢倒了杯水给自己,一派安之若素:“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你好不容易盼到我离开,现在我又回来了,你一定很想宰了我吧?” 被说中心事,苏潺毫无隐瞒,说道:“我就是想宰了你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沐清欢淡淡道:“被一只疯狗咬了,我还能咬回去不成?指不定肉没咬到,沾了一身狂犬病。” 苏澉脸色变了几变之后突然一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对祁墨来说,你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你真的以为他会喜欢你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吗?你知道祁墨为什么一直不来找你吗?因为除了你,谁都不会相信我哥哥会为了一个棋子背叛朋友和亲人。祁墨之所以今天才来,是早就知道七重门的门主会来找你,他只是想利用你活捉七重门门主。” 沐清欢握着杯子的手一紧,随即她睨了苏潺一眼,冷冷一笑。 苏潺不知道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觉得她的笑容格外的刺眼:“至于孩子,他根本不稀罕你的孩子,他跟司落之间,没有人能够插足,你别做梦了!” 孩子两个字就像一根刺扎进沐清欢心里,令她一瞬间变得尖锐:“我做梦还是你做梦?看得着吃得着的不是你么?祁墨说要跟我过一辈子,他跟你说过么?苏潺,不要以为祁墨是你们心里的香饽饽我就会稀罕,你们视为珍宝的人在我这里轻如鸿毛。你想来激我还不配。” 苏潺没把她气着,倒把自己气得半死。她恶狠狠地道:“沐清欢!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消失!” 沐清欢扬了扬眉,浅笑:“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苏潺根本不敢试的,现在虽有司落为她撑腰,但是她不确定自己如果伤了沐清欢,祁墨会不会直接弄死她。加上沐清欢在手术室时墨帆和祁墨的反应,令苏潺根本不敢尝试。 她脸色白了又青,终于愤愤转身离去。窝了一肚子的气,她本来是来找沐清欢的晦气的,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苏潺走后,沐清欢缓缓放下了杯子,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她来到窗边,打开了窗子,被冷风一吹,顿时冷静了许多。 就在这时,对面门诊大楼里的某个人影迅速一闪,等她定睛看去,那里又什么也没有了。 枫荛背靠着墙,知道沐清欢正在望着这个方向,他苍白的脸色划过一丝苦笑,拢了拢帽子。等到他再看过去时,那病房里已经没有了沐清欢的身影。 夜色正浓,月色正好。 医院的公园里,这个时间其实没有多少人。再加上晚上温度不低,所以有人在这里,几乎一眼就能看到。 沐清欢听护士说祁墨往这边来了,便找了过来。 有些话,她需要他亲口说。比如苏潺说的那些话。她不信苏潺的话,苏潺的话怎么能信?可是整件事情的发生,却是深埋在好心里的一根刺,她不相信祁墨会卑鄙到这种程度,这根刺她需要祁墨亲自替她拔掉! 月色落在草坪上,犹若轻纱。 沐清欢远远的就看见了祁墨,她加快了脚步,可是才走到一半,两只脚就像钉在了地面上一样。 凉椅处,祁墨背靠石柱而立,背脊挺立一如往昔。司落正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吻着他。那长发像丝绸一样在她身后翻飞,两人像是月色下的精灵,美的惊心动魄。 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刻,沐清欢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是未语泪先流。 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回去,面上除了眼泪,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有人对她说什么,只是她什么也听不见,痴痴的望着那人,连脸都看不清。 那人走了,又有谁来过,没多久,又走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双腿重若千钧,走着走着,她终于走不动了。跌倒在楼梯上,她四肢并用的往上爬着,胸口的伤口崩开,染红了病服。 爬到力气全失。 她静静地靠着楼梯扶手低垂着头,呼吸声如同破烂的风箱一样破碎沉重。 从祁墨相遇开始,悲喜忧欢,每一幕都像黑白电影一般在眼前划过。她缓缓抬起眼,从挡着视线的发丝看仿佛看到了冷漠的祁墨变成了雪地里认真的堆着雪人的祁墨;看到了那日在唐家孤立无援时他伸过来的温热的手,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却是摸到了一团空气。 她看到了……除夕的那外晚上,烟花漫天时,他嘴角温柔的笑,他说:我喜欢你,沐清欢。 是了,说的应该是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她大度的接纳了司落,接纳了苏潺,她觉得那是一个承诺,一个她为之付出一切受尽委屈也甘之如饴的承诺。 因为她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她与祁墨之间再也不会有隔阂,横亘在她与祁墨之间那些她不曾参与过的过去,总会有那么一天会消逝。 她笑扯了扯嘴角,低笑出声。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嘶哑而涩耳。她笑得全身颤抖,笑自己太天真,笑自己太愚蠢,笑自己永远记不住疼痛。 曾以为秦琛是幸福,后来以为祁墨是幸福,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相信别人的人,永远都不会幸福! 犹记那夜,他抱着她,用冰冷的声音说着她听过最温暖的话:“沐清欢,除了我,谁欺负你你都可以还回去!” 仍记得那天,他紧紧地将她揽在胸前,恶狠狠的说:“不管你,让你去死吗?” 不会忘记那一个瞬间,他站在一片艳红的红绸之下,隔着人数扬起俊颜望过来时的柔情…… “沐清欢,你怎么这么蠢?”仿佛祁墨就在眼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满是鄙夷。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惨然而尖锐,她剧烈的呛咳了起来,越是咳她笑得越是大声:“沐清欢,你就是蠢货,任何人都可以把你玩弄在手心,任何人都可以对你随意践踏,任何人……都不会爱你的,别……做梦了……” 静谧的楼梯,只有她一个人凄然而悲凉的声音,久久回荡…… 397.第397章 不能有弱点 当司落的唇快要碰上来的时候,祁墨推开了她。 司落望着他,眼泪滑落。 这样的美人,梨花带泪我见犹怜。可是祁墨的心里,早已经被另一张脸占据。他说:“司落,别再做这种事情了,是我负你,但我不欠你。” “当年……” “当年的我们,都还太小。” 司落神情凄凉,可是她却始终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带着那令人无法逼视的艳丽,冷声道:“抱歉,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除非你爱上我,否则我不会再自取其辱。” 祁墨嗯了一声,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去。 司落猛地转头,对着他的背影道:“祁墨,沐清欢不会原谅你的。” 祁墨脚步没有停顿的回道:“她只能在我身边。” 从认识祁墨的时候,司落就知道他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想得到的,就算拼得遍体鳞伤他也要得到。他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拼得鲜血淋淋,他也会义无反顾。 就像当年,所有人都不相信可以逃出去,只有他,用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一切,平静而冷淡的告诉所有人,他一定会救他们出去。 她望着渐渐在视线里远去的男人,淡淡道:“祁墨,你忘了吗,你不能有弱点。” “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必须百毒不侵,一旦有了弱点,你就输了。” “跟七重门的这场对弈,你已经失去了资格。” 祁墨不知道听见没听见,身影消失在拐角。 ** 沐清欢走出楼道的时候,看到了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医生护士,也有病人家属,大家都很匆忙,没有人注意她,就像她不会在意这些人干什么一样。 她缓缓走回病房,桌上还放着她离开时的那杯水,已经凉透。 她一口喝尽,发现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太热会烧伤自己。她想。 她爬上床,缓缓躺回去,将被子也拉好,替自己捻了捻被角,慢慢地闭上眼睛。 睡一觉,一切会重新开始…… 祁墨来时,发现沐清欢在睡得正沉。他知道她最近都没有睡好,不忍惊醒她。便坐在床畔,安静的望着她的睡颜。 弱点么…… 他想起司落的那些话,不禁失笑。 如果这个弱点是她,那么他愿意做一个有弱点的人。 “沐清欢,我们重新开始,好么?”没有过去对别人的承诺,没有利用与不信任,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重新开始’。 也许他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她原谅她,也许明早醒来她仍然会恨他入骨……但是没关系,他等得起。 他的手指缓缓描摹着她的脸,将这张脸深深地镌刻在心底里。 夜晚不论多么长,黎明总会到来。 沐清欢缓缓睁开眼,病房里还很暗,但是却能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影。 她以为是祁墨,人影转身,她才发现是墨帆。 她笑道:“把灯打开吧,太暗了。” 昏暗中墨帆打开了灯,刺目的光一下子亮起来,沐清欢下意识眯了眼睛。低头不小心看到自己胸口染了血的衣服,她愣了一下,说道:“那个……墨帆,你能不能让护士再给我弄一套衣服来?我这衣服味道有点大。” 墨帆出了门,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套新病服。 沐清欢扬眸对他一笑:“谢谢。” 那笑太美太亮太柔和,墨帆一时怔住。 直到沐清欢下了床往洗手间走时,才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狐疑的问:“你怎么了?” 墨帆摇头:“对不起。” 沐清欢将头发掳到脑后,几缕发丝散下来遮住她的眼角,她垂下眸不在意的笑了笑:“别说这三个字了,这几天我都听腻了。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墨帆凝视着她那张雨过天晴一般的脸,那神情似云淡风轻。他暗暗叹息了一声,说:“等你伤好,就回南城。” “回南城?”沐清欢说:“我说的是回古城。” 墨帆微怔。 沐清欢低低一叹,轻声说:“墨帆,你希望我回南城吗?” “我……” “那就回去吧。”她说完这话就进了洗手间。 出来时身上衣服已经换新,见墨帆还立在房间里,她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苍白的脸上露出笑:“这几天呆在病房都快闷死我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墨帆望着她时的眼神很复杂,只是当她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漠,看了眼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两人此时,是从未有过的亲密。 他点了点头,说:“只要你想,我就陪你。” 沐清欢顿时展颜一笑,明媚惑人。 墨帆为之心颤! 祁墨手里拎着保温桶,刚出电梯,便碰到了两人。 视线从沐清欢的脸上落到两人交挽的胳膊上,他脸色僵了一瞬,随即想将她拉开,手才伸到半空,就听到沐清欢冷笑:“祁少爷早。” 祁墨怔了怔,勉强压下那股奇怪的不安,问道:“你伤没好,要去哪里?回去躺着吧,我买了……” “这几天一直顾着孩子的事情了,那个离婚协议书你签了吧?签了的话咱们找个时间去民政局一趟,把离婚证办了吧。”沐清欢说完,对墨帆笑道:“走吧,先去吃个早餐,然后去公园里晒晒太阳,……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阳光很不错。” 说着就拉着墨帆进了电梯。 电梯正要合上,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合上的门。祁墨站在门外,死死地盯着沐清欢:“你想干什么?” 沐清欢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墨帆松开她的手要往外走:“你们谈。” 祁墨接住电梯门,沐清欢站在电梯里,仅仅几步的距离,却突然像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怎么也跨越不了。 祁墨意识到,他所以为的重新开始,只是一厢情愿。 从沐清欢的眼睛里,他已经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曾几何时,她已经把自己藏到了一个他无法窥探的地方去了。 祁墨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这丝慌乱来得迅速而突然,他抓住沐清欢的手,将她拖出电梯,任由电梯门合上之后缓缓下滑。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她。他的眼神是探究是不解,而她的眼神,只是嘲讽与冷漠。 398.第398章 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么 祁墨拉着她走回病房,期间沐清欢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直到房门关上,她甩开他,揉了揉手腕,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至于道歉什么的,我不需要。” “你突然接近墨帆,想要做什么?”祁墨将她逼到胸膛与墙面之间,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沐清欢说:“我能做什么,难道我不能跟墨帆做朋友么?” “朋友?”祁墨深吸了口气,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他放软了口气,说道:“今天下午出院吧,我们回南城。” 沐清欢挑眉:“如果我不呢?” 祁墨烦燥的道:“你别这样行不行?!” “你想要我怎样?”她满不在乎的反问。 祁墨死死地瞪着她,沐清欢嗤笑了一声,下一刻便被封封住了唇。 祁墨的吻热烈的一如往昔,她没有挣扎,当然也没有迎合。她始终睁着眼睛,望着这个近在眼前的男人,想问他跟自己接吻的感觉和跟司落接吻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话到嘴边没问。 在此之前,她想了很多关于她与祁墨。关于过去,关于未来,该想的不该想的,她都想过。可是昨天的某一个瞬间,那些郁结在心里的思绪就像是被清理了的河水一样,变得通透明净。 不论是孩子,还是祁墨,都是因为她报了太高的期望。因为期望太大,所以失望才会越大。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期望,又怎么会有失望呢? 孩子没有了,爱的人不想爱了,这个世上,惟有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不会再期盼身边会有谁,她只想知道,她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自己,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其它一切,都是浮云。 祁墨吻着吻着,感觉到她平静的像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反应。他缓缓松开她,正好看到她那双冷静到甚至冷漠的双眼。 没来由的,一股怒意充盈在胸口,他猛地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在乎你有多恨我,别想离开,沐清欢。” 沐清欢轻轻挥开他的手,淡淡道:“回南城吧。” 回到南城后,祁墨每天都陪着沐清欢。 他以为沐清欢会恨他怨他,会跟他发脾气,但是半个月后,祁墨发现自己想错了。 就算是同一张床上睡觉,沐清欢也是一躺下就睡着,他说什么她也回答,也会主动跟她说话,一切就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祁墨知道,很多东西不同了。 比如他让沐清欢好好躺着养伤,她没有任何异议,也不吵着要去上班,每天就看书,喝茶,累的时候在院子里走走;比如他抱着她她也不拒绝,只说不要碰到她的伤,就算他吻她,她也配合。 在这半个月里,除了祁恒,祁墨没有让任何人来。 但是祁恒来得次数越多,就越觉得自家少爷一天比一天阴沉。 这一天,风和日丽。 祁恒匆匆而来,刚走进门就看到沐清欢坐在沙发上跟谁通电话,听了几句才知道是跟简瑜。没说两句,她挂了电话,对祁墨道:“我出去一趟。” 祁墨就在沙发另一头,闻言皱眉:“伤好再说。” 沐清欢眨了眨眼,说:“好。”然后就打了简瑜的电话,取消了约会。 祁恒看到祁墨额头上的青筋贲起,手里握着的报纸都被他捏皱了却兀自未觉。 沐清欢挂了电话就从旁边摸了本专业书看着,脸上已经不像先前回来时那样没有血色,不仅脸色不差,气色还好的很。 “夫人。”祁恒唤了一声,沐清欢抬起头笑道:“是恒叔啊。”随即自觉的道:“你们聊,我上楼了。” “坐着!”祁墨一声冷喝,把祁恒吓了一跳:“少爷……” 祁墨眼中透着血丝,见沐清欢动作止住,他深吸了口气,淡淡道:“以后不管谁来,你都不用回避。” 祁恒默默看了眼沐清欢,后者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果然坐回去,拿起书继续看,看得聚精会神。 “少爷,司小姐让我告诉你,红罂近日出现在南城,据查实,她的目的是保护七重门的门主。” 祁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沐清欢。后者的视线全在书上,看得非常入神,明显根本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 恒叔道:“这个七重门的门主很年轻,据说是老门主的养子。他一向神秘,就算是七重门内部的人,很极少见过他。但是他的手段比之老门主,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少爷,之前你让我查的枫荛,从所查得的资料上看,他这个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上一次跟他有过接触的杜邦医生,后来已经不知所踪,暂时还没有查到他们的下落……” “我知道了。”祁墨突然打断他:“恒叔,你先回去。” 以祁恒对祁墨的了解,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祁墨此时在生气,但是……他看了看沐清欢,不明所以。少爷最近究竟在气什么?他跟夫人之间,看起来比以前更融洽了。 连现在七重门的这些事情,他也都不避开了。要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是祁老爷,祁墨也从来都是避着,不会这样当着面说这些对他们来说,是绝密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祁墨和沐清欢,只是‘看起来’融洽了而已。也许沐清欢以前是希望祁墨对她毫不避讳的,但是现在,当一个人选择不再相信的时候,不管避讳不避讳,这些听见的或者没有听见的,都不会在意。 这是沐清欢的是后一点理智,这一点理智不是用来孤注一掷的,而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当祁恒离开后没多久,沐清欢也看完了手上的书。 她合上书,揉了揉眼睛,起身往楼上走。 祁墨问:“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么?” 沐清欢在楼梯上停下来,回头说道:“这样是怎样?我跟你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她突然一笑,嘲讽的道:“还是说你希望我再投入一点,装成被利用还不自知的样子,你会高兴一些?” 祁墨压抑着怒火道:“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嗯。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就猜不到了。”沐清欢打个哈欠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睡一会儿,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叫我。” 说着就径自上了楼,留给祁墨一个清瘦的背影…… 399.第399章 再为我生一个孩子 沐清欢走后,祁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脸色黑沉。 半晌,他走上楼,推开卧室的门,果然沐清欢说在睡觉就真的在睡觉。他放轻了脚步走进去,沐清欢似有所察觉般,眼睛睁开了一下,见是他,笑了一下,翻身继续睡。 那一笑像嘲笑,但祁墨宁愿相信那只是他的错觉。 祁墨身侧双拳紧握,只是片刻又放松开来。他俯下身,轻啄着她的唇角,沐清欢嘟囔道:“亲完就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祁墨:“……”他眼中刚刚浮出的柔情瞬间冻结,近日来压抑的怒火全都一股脑的冲出来,他猛地将沐清欢拉起来,沐清欢一时没有防备,手腕咔嚓响了一下,疼的她皱起眉。不过幸好没有扭到骨头,但是祁墨的力道却也快把她的手腕捏碎了。 她哼也没哼一声,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就是这样淡然冷漠的样子,这种好像对一切事情都逆来顺受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却比她发脾气或者砸东西更让祁墨憋火。 “沐清欢,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他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俯身欺近她,连呼吸都沉重不堪。 沐清欢说:“你抓疼我了。” “说,想怎样?”祁墨固执的盯着她,双眼中的怒火像两团火苗一般。 沐清欢神色不变,轻声说:“我没想怎么样,不过你现在想怎么样?” 祁墨不说话,死死地盯住她。 沐清欢甩开他的手,淡淡道:“祁墨,我困了。” 祁墨无力的放下手,沐清欢揉了揉手腕,转身要去睡。突然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被压在祁墨身下,祁墨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沐清欢半阖着眼,冷漠的眼神中有一丝痛楚。 只是这丝痛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冷笑所取代。 祁墨咬破了她的唇,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鲜血漫延在两人之间,谁也没有推开谁,可是祁墨猛地又一口咬在刚才的伤口处,沐清欢痛哼了一声,祁墨才缓缓放开她。 他的眼底甚至有一丝得意,很好,能感觉到痛就行。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唇上血染,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沐清欢,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只要你开口。” 沐清欢非常认真的望着他,一字一顿说道:“离婚。” 祁墨胸中的怒意顿时就爆发了,他捏住她的下巴沉声道:“休想!” “那不就行了。”沐清欢轻笑,摊开四肢望着他:“想上就上,上完我要休息。” 祁墨气得心口疼。这辈子第一次,感到特别无力。 他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去! 衣服一件一件离去,沐清欢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可是到后来,当祁墨将她抵墙上一次又一次深处时,她几乎丧失了神智。 “你爱我吗?”她听见他这样问。 她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祁墨目露期待的望着她,半晌,却听到她喘息着道:“技术不错。” 祁墨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他狠狠一挺身,沐清欢仰起脖子,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轻哼,汗水从祁墨的额前碎发上甩落,落在沐清欢的眼前,模糊了她的视线。 之后不管祁墨如何引导,她的口中始终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 直到最后一次将自己的欲/望发泄在她身体深处时,他抚着她的腹部,贴着她的耳侧轻声地道:“再为我生一个孩子,可好?” 沐清欢怔了一瞬,推开他,抽出一旁的衣服裹在身上,沉默着往浴室走去。 祁墨的神情,变得深不可测。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祁墨坐在床沿,黑眸幽幽,犹若鬼火。 床上还残留着****的气息,可是他的心在这一刻,如同坠入深渊。往日的温情暖意,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寂寞。 沐清欢站在水下,任由温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她扶着墙,低垂着头,嘴角带着苦涩的弧度。浴室门突然打开,她脸上表情兀变,一瞬间变得冷漠。 祁墨走进来,看到她满是痕迹的身体,叹息了一声,从旁倒了些洗发水,抹到她的头顶。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安静的揉着她的长发。 沐清欢也没作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泡沫的落进眼底,她闭上眼,然而当看不清什么东西后,感觉便更清楚起来。 祁墨火热的手,细致的在她发间穿梭。从头顶到肩头,从肩头到胸前,最后有轻轻地吻落在肩上…… 沐清欢浑身颤粟,猛地推开他! 她扯过一旁的浴巾,裹住身体后径自走了出去。 这一夜,祁墨很久都没有出来。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沐清欢已经把床铺收拾好,自己睡着了。 祁墨在床前伫立了片刻,转身去了书房。之后直到天亮也再没有回来过。 第二天,祁墨离开了别墅。 沐清欢习惯性的做好两份早餐,想起他不在,她盯着桌上那份火腿三明治和鸡蛋,默默地将东西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祁恒发现,祁墨一个早上都有些神情恍惚,这种样子的祁墨实在不多见。中年公司人员都去吃饭了,他趁着送咖啡的时候关切的问了句:“少爷,昨夜睡得不好么?” 祁墨嗯了一声,握着手里的笔,看着桌上的文件,但是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祁恒干脆坐到他对面,说道:“少爷,夫妻之间本来就会有一段磨合期,如果你真心打算对夫人敞开一切,那就随心所欲的去做,我相信夫人总有一天会感觉到的。” 祁墨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俊脸如同石雕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磨合,他也不是不相信她感觉不到,他想的是,沐清欢在排斥他。 用看似顺从的态度,排斥他给予的一切。 祁恒的话说完没多久,敲门声响起,司落亭亭玉立,站在门口冲祁墨笑:“祁墨,一起吃个饭?” 祁恒识趣的要离开,却听祁墨说:“不了,我不饿。” 司落明显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那行吧,我走了。” “嗯。” 400.第400章 不会放弃 目送司落离去,祁恒回头看了祁墨一眼,后者却说:“恒叔,你也出去吧。” 既然他都发话了,祁恒也不好再待下去。他说了声有事就叫他,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人的办公室,空空荡荡,一如祁墨此时的心境。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夫人在哪里?” “少爷,夫人跟墨少爷在一起。” 祁墨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陡然紧握成拳! 墨帆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冲他浅笑的沐清欢,心头狠狠一抽! 可是随即他的眼神黯了瞬间,随即又恢复如常,问道:“有事?” “没有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么?”沐清欢走进来,墨帆赶紧侧开身体,一进来就看到墨帆放在桌上的面,清汤寡水,色香味皆无。 沐清欢伸手控了一下,诧异的转头望着他:“冷的?” 墨帆赶紧将碗收走,耳根子处有点微红:“昨晚上的。” 沐清欢才不会相信那是昨晚上的,明明他嘴上还残留着面汤,只是他自己没发觉罢了。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墨帆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想让她出去,又明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沐清欢撸起袖子打开冰箱:“你这儿有没有什么食材我来给你……”一打开,全是速冻食口和面,连根青菜也看不到。她回头看去,墨帆面色如常,只是冷俊的两颊有些绯红。 沐清欢笑叹一声:“好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你这一堆食材,我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她合上冰箱,说道:“走吧,去开车。” 墨帆怔了怔:“去哪里?” “还能去哪儿?超市啊。”沐清欢笑得坦荡,眼睛干净的仿佛透明。 只是透过这双眼,墨帆却想起了医院的那一刻,无力地靠在楼梯处哭得声嘶力竭的她。是的,那一夜,他看到了她是怎么样从一个温暖的人,一点一点变得冰冷。他看着她缓缓起身抬起头望着窗外,那双眸子如同浸了冰霜一样,轻如呢喃说出那句‘从此以后谁都别想利用我’的时候,冷寂了多年的内心,那一刻如惊滔激荡。 只是此时,这张脸就在眼前,却像是另一张脸一样,墨帆看着她的笑,轻轻点头:“好。” 超市里,墨帆笨拙的推着推车,沐清欢走在前面,看中什么拿什么,把整个推车堆得满满地,还想堆的时候,饶是墨帆也不由得露出无奈:“我吃不了这么多。” 沐清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你没发现同样的东西我买了两份吗?你一份,我自己一份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拎回去。” 墨帆不由得看痴了。 沐清欢拿着两瓶果酱看了看,下意识的放进车里,手刚要松开,才发现墨帆没有跟上来。她惊诧的回头看去,发现墨帆正在盯着自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恰在这时,一个孩子拿着一个蓝球,屁颠颠的冲过来,把站在走道中间的沐清欢差点撞倒,她身体晃了晃,下一刻一只手揽住了她。 她顺着这手看去,墨帆正凝眉盯着那孩子离去的背影。 追上来的孩子的妈看到他的表情,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孩子抱住远离。 沐清欢喷笑! 墨帆不明所以,但随即发现两人此时的动作不妥,赶紧松开她,去把推车推了过来。 “墨帆,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么?”沐清欢将果酱放进去,状似不经意的道:“上次那个黑衣人你还记得吧,他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七重门的事情,但是他一直没有说到你和祁墨小时候的事。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当年那么小,为什么七重门要抓你们?” 墨帆抿了抿唇,似乎不愿意提及。沐清欢扭头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只要当年的事情还有人知道,那她就会想办法知道。 关于她,关于她的身世以及她父亲的死,关于七重门的所有,以及祁墨和墨帆那一群孩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经过上一次的事件过后,再联想到周放,她已经全完确定,七重门想利用她,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暂时不会伤害她。 以前她从不知道,自己会被牵扯进这种事情当中。她一直只是想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和爱的人一起生一两个孩子,幸福的渡过一生。 只可惜,现在这些事情,不是她能够能决定的。 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在七重门和祁墨之间的罅隙间,努力生存下去,顺便把真相弄明白而已。 还记得简瑜问过她是不是爱上了祁墨,那时她信誓旦旦的说,就算再爱,她也会保持着理智。事实证明,有些话真的只是说说而已,理智这种东西,会被感情所左右。 “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是谁也无法插足的。祁墨要离婚我随即都OK,司落也好苏潺也好,其实从一开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有你们无法撼动的感情,我只是一个不小心被牵扯进去的人,不想也懒得再跟不相干的人纠缠下去。”沐清欢一边看着酱油瓶上的字,一面说道:“不过就算要死,也要让人死得明白点不是么,我是不喜欢争抢,但也不是不会争抢。” “我的命和我自己的人生,我还是不会放弃争抢的。”她又放了东西进去,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就买这些吧,以后有什么缺的再来买。唔……电梯在哪个方向?” 墨帆指了指左边:“走过两排货架,就是电梯。”沐清欢正往那边走,墨帆在她身后说:“祁墨喜欢你。” 要是换成以前,沐清欢想,她听到这话或许是快乐的,但是现在……这种话除了能像刀子一样重复的扎进心里捅得她鲜血淋淋让她感到痛楚之外,没有一丝幸福的感觉。 她哦了一声,没什么感情的说道:“孩子都没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她冲他回眸一笑:“你们这群人,也就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了。我现在连简瑜都不敢见,只能来烦你啦。” “那么我呢?” 墨帆还没说话,祁墨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两人身影同时一僵! 401.第401章 相看两生厌 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人身后,沐清欢脸色一变,墨帆回头看去,祁墨大步走来,抓住沐清欢的手就拖走了她。 墨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两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电梯。 沐清欢的手腕差点被他握断,她狠狠的甩开他,低喝道:“放手!我自己会走!” 这是回来南城后,沐清欢第一次发火。祁墨却比她更加火大! 什么叫‘你们这群人,也就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了’?她这是在干什么?! 他将她扔进车里,沐清欢脑袋重重被撞了一下,还没缓过神,祁墨已经坐上了驾驶座,车子疯猜的飙了出去! 沐清欢赶紧捉住车顶扶手,脸色惨白。祁墨却是速度不减反增,沐清欢尖喝道:“停车!!” 祁墨不理,脸色难看的要杀人一般。 沐清欢要踩刹车,被祁墨踢开,她要去弄方向盘,祁墨气了,一手把她妥妥的按住,那力道大的沐清欢肩头仿佛要碎开一般。 就在这时,一辆大货车突然对面驶来,沐清欢尖叫一声,下意识要护住祁墨,下一刻,车子险险避开。 她呼吸急促,心跳仿佛随即都会跳出嗓子眼一样。 祁墨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死死的握住方向盘,怒道:“你就这么想跟我同归于尽吗?!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沐清欢想解释,但是刚开口就咬住了唇,随即把脸扭向窗外。心里更多的,是不敢承认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自己居然会想保护他,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她不说话,祁墨更不会说。 车速又快了很多,没多久就回到了别墅。 沐清欢脸色已经惨白,只觉得头晕目眩想吐又吐不出来,没等她喘口气,祁墨将她拉出去,直接拖进了客厅,狠狠将她扔到沙发上! 沐清欢好不容易顺了口气,面前一暗,祁墨正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那目光……已经怒到了极点。 “你去找墨帆干什么?”祁墨压下来,双后撑在沙发上:“你恨我,就冲着我来,不要去招惹墨帆。” 沐清欢凉凉地道:“我为什么不能去招惹他?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也让你尝尝重要的人被夺走的滋味,不是很公平吗?” “沐清欢!”祁墨压低了嗓子,眼中满是怒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不需要你怎么做。”沐清欢被逼急了,怒笑道:“是你让我知道做人什么都不能在乎,是你把我救出苦海,但也是你教会我谁也不能信。祁墨,如果只要我想,生活就会随我心意,那你为什么会利用我?我的孩子为什么会离开?生活从来就不是心想事成的。”她看着他,冷冷勾起唇:“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祁墨眼神一凝,死死盯着她。 沐清欢突然放轻了声音:“最恨的不是你利用我,是你一再让我相信你是真心。”她盯着祁墨:“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答应跟你契约结婚!” 如果没有契约结婚,也许她不会经历一个秦琛之后,再经历一个祁墨。每个人都会让自己成长不错,可是这种成长她宁愿不要。 祁墨压着她,声音仿佛从齿间挤出来:“后悔跟我结婚?”他冷笑:“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是秦琛的手里的一只白老鼠!” 沐清欢失笑:“祁墨啊祁墨,你想让我记住你的恩情吗?如果我跟七重门没有关系,你会救我吗?你别忘了,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利用我!” “……”祁墨呼吸一窒,这一瞬间竟是无话可说。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哀伤,沐清欢一愣,随即心里冷冷的告诫着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不要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祁墨抚着她的发,却突然在脑后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头被迫抬起,与他的脸不过咫尺之距。 他的呼吸喷吐在她脸上,令她胆寒:“沐清欢,是不是只有孩子才可以留住你?” “你……什么意思?!”沐清欢陡然间感觉到心惊肉跳,下一刻,祁墨猛然吻下,衣服顿时脱身而去! 沐清欢挣扎了一下,可是却只换来祁墨更疯狂的掠夺。她惨白着脸吐出一口气,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去。 祁墨发现身下的人没了反应,抬头一看,沐清欢正双目冷幽幽的望着他。 没来由的,祁墨满腔的怒意荡然无存,满胀胀的只有无力。 从前他喜欢她在面对别人时那种淡然冷静,但是现在自己亲历这种感觉,他才知道在她温和的外表下,即使是顺从也这么令人反感,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她明明在眼前,却似乎远在天边般无法触碰。 沐清欢正闭着眼,突然祁墨离开自己,随即一件衣服就扔到了她的身上。 她睁开眼一看,祁墨衣服有些凌乱,正站在自己面前,如同神俯世人一般睥睨着她,那眼神犹如常年不见天日的悬崖底端的深潭,深不见底,冰寒阴冷。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乖乖做回以前的沐清欢,我绝不会再伤你一分。反之……”他薄唇勾勒出一丝凉意,残忍而决绝:“我就折断你的羽翼,让你一辈子只能乖乖呆在这里!” 沐清欢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伸手将凌乱的头毛撩到耳后,动作动作而魅惑,这一刻她像变了个人似的,淡淡道:“为了继续利有我,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不过我更想知道,七重门的人会不会像上次那个自投罗网。如果七重门对我没兴趣了,估计你也不会对我这么上心。这么想想,我是不是该高兴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祁墨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容易被激怒了。尤其容易被面前这个人激怒。 她一字一句都像利刃一样扎进他心里,他越来越不懂她了,一个人真的可能前后变化这么大吗?还是说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面前这个人? 沐清欢没有听他回答,也不敢听他的回答。她怕他说任何一句话,都能轻易的击溃她强装出来的骄傲与冷静。 她迅速的穿好了衣服往外走,而这次祁墨没有阻拦。 沐清欢在外面呆了一天,祁墨则在客厅里坐了一天。 她回来的时候,祁墨没有看她。 两人从先前那种面合神离的状态,变成了现在这种相见两生厌的境况。 402.第402章 就是要让她发现 一连三天,沐清欢和祁墨没有任何交流,同床却异梦。 这天,沐清欢回到医院,才深刻的体会到祁墨的手段,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连她亲自去销假,院长都不肯。非说她如果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养着,还说什么年轻人不要拼命。 对此,沐清欢只能沉默抹泪。 无力的走出院长室,迎面就碰上了跟另一名医生一起来的枫荛,瞧见了她,枫荛脸色有异,但只是片刻,他便对那医生说了什么,随即朝她走来。 “你今天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么?”他问。 沐清欢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 枫荛眼神闪了闪,笑道:“前段时间我去找过你,不过被祁墨以你身体不好不方便见人为由拒之门外。你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不会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吧?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沐清欢自己被牵扯进祁墨与七重门的恩怨里她已经够头疼了,她可不想枫荛也被扯进这场风波里。赶紧摆手:“没有什么事情,你也知道祁墨那个人不讲理,我最近跟他闹的有点严重,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情,等我解决了就可以回来跟你一起上班了。” 枫荛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伸到一半,转了个方向落在她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清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要钻牛角尖,有些事情换个角度想,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沐清欢差点就要把最近的事情说出来了,最后还是忍住了。枫荛这些年帮了她很多,她已经给他添了太多的麻烦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笑问:“刚才来的时候听人说,你有女朋友了?” 枫荛笑容一僵,随即拍了她一下:“这么八卦!” “真的假的?”沐清欢凑过去,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在走廊里一闪而过:“那不是……”那不是上次跟墨帆交过手的女人么? 她急急的对枫荛说:“你等等,我看见了一个熟人。”说着就小跑了过去! 枫荛伸手去抓她,沐清欢却已经跑远。 沐清欢连续下了几层楼,却是没有追上红罂。她喘着粗气站在楼道里,正想离开,突然一颗子弹贴着她的脸擦过,打入了墙里! 她倏然一惊,匆忙抬头望去,只来得及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藏匿起来。她看了看那颗子弹,迈开步子冲了上去! 嘭! 枫荛将红罂扔进男厕,把门狠狠甩上,冷冷道:“如果不能听话,那就滚。” 红罂收起枪,面色不改的把自己被他拧的脱臼的手腕掰回原位,木着一张脸开口:“我听话。” 枫荛洗了洗手,面上已经恢复如初。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跑得气喘吁吁的沐清欢。笑道:“你身体可真差,跑了多少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又问:“你干什么呢?” 沐清欢左右看了看,没人。狐疑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随即道:“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枫荛指了指楼层:“我的办公室在这里,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沐清欢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正在这时,对面的男厕所陡然一声巨响,随即就听到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枫荛和沐清欢的脸色同时一变,沐清欢更是什么也不顾,冲进厕所里就看到墨帆从窗口跳了出去,喉咙一紧,赶紧奔过去! 红罂正一手抓住某个病房外放置空调的铁架子,墨帆如同灵活的猴子一般,沿着水管往下滑,眼看就到了红罂身边,红婴也是反应迅速,摸出枪便冲墨帆开了一枪! 子弹与墨帆擦肩而过,他的脸色变都没变一下,凌空一跃踢向红罂! 下面就是供病人散步休憩的小公园,此时正聚着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惊呼出来。沐清欢急忙回转过身,正好撞上枫荛,他拉住急匆匆的她:“你干什么去?” “帮忙!” 枫荛顿时一笑:“你帮倒忙?” 下而的尖叫声还在继续,沐清欢急道:“是不是倒忙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身上的刚才跑出来的汗都还没干,此时急匆匆的跑到楼下时,又出了一身的汗,而原地已经没了红罂的踪影,只有墨帆捂着左手手臂,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落下染红了却下青草。 不远处,还有一堆血。那血呈喷射状,由此可以看出,墨帆虽然被伤,但是他也伤了红罂。 枫荛后一步到来,比起沐清欢,他的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跟我来,先把伤口包扎一下!”沐清欢当即立断,不顾旁人的眼光拉着墨帆上了楼。 枫荛似乎想说什么,刚张开口,沐清欢已经消失在视线。他回头望着地上两摊血,看到一些人拿出手机报警,不由得皱起了眉。 “少爷,这是华南医院近五十年的资料,您看看。”祁恒将一叠资料放在祁墨桌上,见祁墨拿过去认真的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少爷,夫人在查墨少爷。” 祁墨握着资料的手指一紧,随即道:“知道了。”他的视线明显没在文件上,顿了片刻,说道:“派人跟着她。” “如果夫人发现了……” “就是要让她发现。”祁墨沉了眸,视线半天没从资料上移开,看起来像是聚精会神的研究着文件上的内容。 祁恒暗暗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他走后,祁墨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 沐清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医院外围了不少人,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枪战,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墨帆在医生战战兢兢的包扎之后,被沐清欢扶着出了门。 离开前,沐清欢回头看了那医生一眼,神色早不是平常那医生所熟悉的温和:“管好自己的嘴。” 医生被她那眼神中的寒意所慑,本来就胆小的他连连点头:“我知道。” 沐清欢扶着墨帆刚要出去,就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察上来了。沐清欢拉住墨帆,说道:“从别的地方离开。” 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挤满了好奇的人。 墨帆说:“抱歉,连累你了。” 沐清欢回头看了眼,笑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跑得快,我还想试试我新学的催眠术呢。” 说完这话,她似乎没有发觉墨帆兀变的脸色一样,径自招了辆出租车,说道:“去你家。上次我买了东西,还没来得及给你做吃的,这次你受伤,正好给你补上。” 墨帆目不转睛的凝望了她一会儿,石头般的脸上露出些许柔色:“好。” “你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还有呢?” “米饭。” “还有呢?” “……没了。” 两人坐进车里,没有看到身处人群里的枫荛那望着沐清欢时复杂却又带着一丝欣慰的眼神…… 403.第403章 如果我还没死的话 祁墨在得知沐清欢去了墨帆住处的时候,生生折断了手里的笔! 彼时,祁恒与司落都在他的办公室。司落一身职业装,气质不凡。一身黑丝铺泄在身后,像是黑色绸缎一般。 她看了那断成两截的笔,撑起一丝笑:“祁墨,你在担心墨帆吗?你放心,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背叛你的。” 祁墨抬眼看了她一眼,漠然道:“管好苏潺。” 司落微怔,随即叹道:“祁墨,你变了。” 祁墨也没有反驳,只说:“人都会变。”就像沐清欢,突然之间,就变得连他都不认识了。 他默然片刻,对祁恒说:“把今天在华南医院发生的事情压下去,尤其关于沐清欢的。” 祁恒脸色古怪,祁墨皱眉:“怎么?” 祁恒说:“已经有人把这件事情压下了。”看了看祁墨的脸色,他补了一句:“我查过了,是七重门的人。” 微风吹拂的昏暗的楼顶,红罂踩着高跟鞋从门口踏进来,一眼就看到伫立在栏杆处身体几乎被夜晚包裹的枫荛。她摸了摸左腰侧,那里今天才被墨帆伤过的地方,当时有人拍下了视频,但是事情被压下了。 就像一颗石子落进湖水里,本该溅起波澜却就这么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死寂,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红罂知道,有这个能力的,没几个人。而面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她走过去,站在枫荛身后两步处,恭敬的道:“谢谢您。” 枫荛却陡然出手,刀锋擦着她的脖子皮肤划过,红罂大骇,后仰的动作太大,顿时牵扯到腰上的伤口。她闷哼一声,本能的出刀,铿地一声,挡住了枫荛的攻击! 但是挡了他这一手,却没挡住他下一个动作,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听噗地一声暗响,那包扎好的伤口处,又被一刀扎了进去,顿时血溅三尺! 红罂拧眉,枫荛却收了势。扔了刀,将手负在身后。那苍白的脸上带着近乎无情的漠然,冷冷掀唇:“我的身边不需要没用的人,再惹麻烦,我就直接割了你的脖子。” 红罂面上神情不变,收到身后握着刀的手,却不住的颤抖。被枫荛看了一眼,她急忙垂下眼,掩饰住自己的畏惧。 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之所以能以一手之力统治那么多人,靠的不仅仅是他的身手,还有那别人望尘莫及的深沉的心思。 静默了许久,枫荛不说话,红罂也不敢开口。就在伤口的血都快要染红地面的时候,便听他说:“去杀沐清欢。” “什么?”这是红罂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露出惊愕甚至傻气的神情,明明刚才他还说让她听话,她以为他是因为她对沐清欢动手而生气,但是现在这个命令又是为什么? 她搞不懂。 枫荛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她赶紧收起心思,道:“是。” “佯装杀她。” 红罂嘴角一颤,还是问了:“您是想让我做什么什么程度?伤她还是不伤她?”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可以伤她,但不能杀她。还有,”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显得很愉悦:“她是沐江右的女儿,你可别一不小心让她给算计了。” 提到沐江右,红罂身子轻颤了一下。从小在门中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姓沐的男人,她曾亲眼见过他是怎么让一群人失去理智自相残杀的,他在门中地位除了门主,无人能出其右。那种近乎妖术的催眠术,至今令她记忆犹新! 想到沐清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万万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女人,会是那个男人的女儿,那个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灵气十足让老门主都赞不绝口的小女孩…… “你可以随时将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告诉你上面那位,前提是你不想活。”枫荛的声音虽然温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但是却令红罂脚底生出一股寒意,她连忙道:“一切谨遵您的吩咐。” 枫荛笑笑,也不知当没当真。他双手按在栏杆上,眺望着城市夜景,感叹似的道:“千万别把她得罪太狠了啊,说不定将来的某天,她会是你的顶头上司呢。” 红罂暗自心惊。 枫荛道:“可惜了,祁墨没有保护好她。否则的话,她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红罂沉默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凭我的身手,想杀她易如反掌,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你放心,墨帆会跟着她的。”有风撩起他额前碎发,那神情似悲似忧似欣慰似无奈:“我就是要给墨帆制造无数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和沐清欢的关系越近,再加上我推波助澜一下,他们想不自乱阵脚都不行。那个祁墨……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没有弱点的祁墨了。” “对付敌人,抓住对方的弱点,就像抓住对方的要害,这盘棋,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在输了。” 枫荛低低地笑着,隐忍而愉悦。 红罂默默的退开。 有些话,她这种一身为人武器的人,是没有资格旁听的。 夜色如墨,天空里没有一点月光,连星子也没有。 沐清欢揭开锅,顿时肉香扑鼻! 她拿着勺子尝了一下,冲着外面道:“可以吃了!” 她端着肉汤出来的时候,墨帆正襟危坐在餐桌上,像小学生一样安静。 他的眼神随着沐清欢而动,她抬眼看他时,他已经先一秒移开视线,看着一桌子的菜,他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沐清欢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他才猛然回神! “怎么了?不会是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要感动涕零了吗?”沐清欢挑眉打趣道,随即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另一边。 她径自喝了几口汤,发现墨帆硬是没有动,以为他受伤不方便,于是说:“你怎么不喝?手疼?还是其它哪里有伤?” 墨帆摇头。缓缓拿起勺子,看着那乳白色的汤汁,他没什么情绪的道:“父母去世后,就没有人做过饭。” 沐清欢怔然。 墨帆又说:“你的孩子是因为我踢那一脚才会失去。” 沐清欢喉头一哽,哑声道:“别提孩子。” “我是在前一天晚上发现那个人跟你密会的事情,然后告诉了祁墨。” “墨帆!”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孩子。”墨帆喝了一口汤:“如果以后你再有孩子,如果我还没死的话,能让我继续做孩子的干爸爸么?” 沐清欢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所有人里,活得最明白的是墨帆。 只是此时,她无法在墨帆一再提起孩子时仍然淡然处之,她摔下碗夺门而去。 墨帆喝汤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有眼角流露出一丝少有的笑意:“这汤味道很好。……谢谢。” 404.第404章 三年之约 沐清欢一口气冲出来到马路上,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暗黑,路灯昏黄。 有车一辆辆的飞驰而过,带起一阵阵满是车尾气的风。那风惊起沐清欢衣发,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一对母子从身边走过,她停下脚步,望着那个拿着光头强的玩具一蹦一跳的孩子,心头狠狠一抽! 那对母子渐渐走远,沐清欢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两人。直到目送他们走过转角,刚要收回时,余光扫到两个人,其中一个接触到她的视线心虚的移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四处看着风景。 这大晚上的,有什么风景可看? 沐清欢心底那抹柔情忧心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凉。是谁跟踪自己?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祁墨。 那两人也没有打算接近她,她走到哪儿两人都只是跟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至于让她发现不了,但也不会让她有机会甩开他们。 对于一个路痴来说,被跟踪想甩掉别人的机率不是一般的小。她自己都走得晕乎乎的,又怎么能甩掉对方。 好在从墨帆家到市区的路没有多少岔路,她就这么一直走着,倒也来到了市区。她正想招一辆的士,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回过身,静静地望着那二人,提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那两人明显没有想到她朝他们走来,愣了一下赶紧离开。 没一会儿就把沐清欢给甩开了。 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上了车直接到了简瑜上班的杂志社,正要给简瑜打电话,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四下一看,果然对面的路口,有两人正朝这边看。 沐清欢把手机放了回去,直接上车回了别墅。 回去的时候,祁墨已经在客厅了。像往常一样看着报纸,沐清欢走过去,直接了当的开口:“明天去民政局吧。” 说完直接上楼,祁墨抬眼望去时,只来得及看到她一截衣角。 沐清欢正收拾着东西,卧室的门被推开,祁墨一脚将她面前的箱子踢开,站定在她面前,冷冷道:“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不要去撩拨墨帆。如果他因为你出现任何不测……” “你就宰了我是吗?”沐清欢把箱子拖回来,又开始折叠衣服。 祁墨猛地将她压下床上,眸色阴冷,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要把她生吞入腹一般:“利用你的是我,斩断你所有退路的也是我,墨帆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沐清欢,你什么变得这么不堪了?你恨我就恨我,为什么要刻意接近墨帆?你知不知道他……”他猛地住口,看着身下无动于衷的女人,他的眼中流淌过一丝哀伤。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她现在都表示出强烈的不信任。 只是那抹哀伤消逝的太快太快,连他自己也许都没发觉。沐清欢更不会察觉。 她道:“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而且我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仿佛没有看到祁墨陡然阴沉下去的脸色一般,她冷然道:“不知道祁大少爷介意不介意自己的兄弟玩自己玩过的女人?” 看着她这张脸,这一刻祁墨简直对她恨之入骨!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人! 正在这时,祁恒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少爷,老爷让您现在回去一趟。” “现在么?”祁墨缓缓起身,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过沐清欢。 祁恒道:“是的,现在。” “好。”祁墨瞥了眼脚边的行李箱,对沐清欢道:“三年的时间还没到,我帮你解决了秦琛,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你休想离开。” 转身门口时,他头也没回的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如果不在,我就打断简瑜的腿。你要是清理东西离开,我就把她沉到海里……” “卑鄙!”沐清欢怔了一下,惊怒不已!实在不敢相信,祁墨会做这种事情。为了让她留下来心甘情愿被利用,感情这张牌打不出去之后,就来威逼吗? 祁墨冷冷道:“我还有更卑鄙的办法,你大可一试。”说罢离去,很快外面就响起车子离开的声音。 沐清欢气得一脚踢开行李箱,倒回床上四肢大张的望着天花板。 车上,祁恒从后视镜里望着祁墨那阴沉的脸色,说道:“少爷,夫人恨你,说明她还在乎你。她若是不恨你了,那才是真的无论做什么都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祁墨仍然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 车子一路来到祁家大宅里,祁渡仍然在那间大得出奇的客厅里与祁墨见面。祁渡经过上一次的惊变之后,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两鬓也多了些。 祁墨在他对面落坐:“什么事?” 两父子一直都是这么直接,聪明人跟聪明人在一起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祁渡说:“一年了,沐清欢还没有孩子。换个人吧。” 祁墨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起身要走,祁渡说:“祁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几岁了。” “有这个时间,你不如把祁家剩下的内奸揪出来。”祁墨说完就走。 祁渡狠狠一掌拍在桌上:“不知所谓!” 祁恒刚把车停好,就看到祁墨走了出来,他赶紧迎上去:“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无话可说。”祁墨率先进了车里。 祁恒随即跟上。 车子开出祁家,祁墨突然问:“恒叔,要怎样才能留下一个人。” 祁恒知道他说的是沐清欢,最近两人的状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早在之前祁恒就担心,自家少爷这样的人看起来冷漠无情,但是却又是最重情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护佑那群孩子到如今。 只是感情的事情,旁观者永远都说不清。身陷在感情困惑中的人,也永远不会相信有人能和自己感同身受,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可是每个人,却又总是跳不开感情的邛笼,就像当局者少有活得清明的人。 405.第405章 你我,互不相干 他见祁墨揉着太阳穴,轻声说:“少爷,夫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最在意的?”祁墨想了想,道:“不知道。”她曾经的家人和爱人变成了仇人,要说她有什么重要的,大概……祁墨手一颤,吐出了两个字:“孩子。”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处,那里还残留着上一次她发狠咬过的痕迹。自从失去孩子之后,她就变了。 祁恒认真的分析道:“当一个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性格才会大变。如果想让这个人变回从前,那么只有再给她塑造出一个足以改变她的,对她来说有足够份量的东西。” 祁墨道:“比如?” 祁恒斟酌道:“比如,如果对夫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孩子,那么就给她一个孩子呢?” 祁墨陷入了沉思。 他的沉思一直持续到回到别墅。祁恒将他送到别墅便离开了,祁墨走进屋,屋内一片漆黑静谧。他一惊,难道沐清欢离开了? 来到二楼,当看到在床上睡着了的沐清欢时,他眼神柔和了些。 他刚走进来,浅睡的沐清欢就被惊醒了,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回来了?谈谈吧。” 难得她想好好谈谈,祁墨当然不会拒绝。 他默然坐到沙发上,看到一旁从箱子里散落出来的衣服时,眼底划过一丝纵容的笑意。 沐清欢坐起来,手指梳过头发,说道:“还记得之前我提过让墨帆教我防身术的事情么?” 祁墨嗯了一声。 “明天开始,我会去找他。” 祁墨看着她。 沐清欢继续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你是说我靠不住?”祁墨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话。 沐清欢诚实的点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认为谁会是你靠得住的?” “自己。” “沐清欢,十五那天晚上,你拒绝我的原因是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祁墨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 沐清欢垂下眼睑:“因为你利用我。” “就是这个原因?” “你觉得这个原因不够?” “如果没有这个原因呢?” “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如果。” 祁墨深吸了口气,缓声道:“你说爱我……” 沐清欢冷笑:“你也说过爱我。” 说到这里,两人同是一怔。过往的那些美好如同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也是在这个卧室,他和她曾无限亲密,抵死缠绵,也曾互诉情肠,彼此温暖过。只是那些事情,现在想来,不过是更加衬托出现在的冷漠罢了。 沐清欢起身,从地上捡起一件一件的衣服,一边捡一边说:“既然话说开了,那么正好,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了。”她把衣服放进箱子里,说道:“婚姻关系不解除,但是你我互不相干。至于墨帆,我只想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他,更不会伤害他。” “你说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除了你,难道我就不能选择别人么?”沐清欢冷笑。 祁墨冷冷道:“墨帆不行!” “那就枫荛。” “沐清欢!”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吗? 沐清欢说:“祁墨,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把我从秦琛那里拉出来,但是不代表我这辈子就要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这话说得平淡,但是却成功的激怒了祁墨。 他倏地起身,声音寒冷之极:“你还真是好样的!”他瞪了眼低头收拾衣服的人,愤然离去! 沐清欢收拾完了衣服,视线扫到桌上与祁墨的合照,她走过去看了半晌,伸手将照片压下! 第二天清早,沐清欢一起来,就看到墨帆坐在客厅里。 祁墨在沙发上说:“今天开始,就让墨帆教你了。” 沐清欢嗯了一声,没想到祁墨动作这么快。 墨帆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沐清欢道:“我去做饭,你要吃什么?” 直接把祁墨给忽视了。 墨帆看了眼祁墨,后者盯着报纸连头也没抬。他说:“都可以。” 吃过饭,沐清欢提了句:“什么时候开始?” 祁墨说:“随时都行。”他对墨帆道:“拜托你了。” 墨帆点了点头。 内外顷刻分明。 但好在墨帆虽然在人情世故上不太圆滑,他向来知道自己在任何位置,该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忤逆过祁墨的他,仅仅只有上一次违背了祁墨一次。 也只有那一次而已。 墨帆从最简单的防备开始教,半天下来,沐清欢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心情却很好,不对比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弱,她连墨帆所防备的时候一击都伤不到他,这种差距令她迫切的想要有所成长。 “嘭!”沐清欢又一次跌倒在地,她抹了把汗,再度冲上去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亮光。 祁墨站在窗户旁,望着夕阳下额头上布满细汗的沐清欢,黑眸微眯。 这一刻的她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眼睛里盛满了光,恣意洒脱,灵气非常。 她一次又一次的倒下,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眉间的阴郁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亮到令人耀目的光彩。又一次倒下,她倒在草地上,咧嘴笑了起来。 墨帆在旁问:“还要继续么?” 沐清欢艰难的抬起酸软的手:“拉我起来!” 墨帆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就将她拉了起来,沐清欢腿一软一时没站稳,顿时跌进了墨帆的怀里,不小心撞到了墨帆受伤的手臂,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加上负着沐清欢的重量,两人一同倒了下去! 祁墨负在身后的手一紧,墨帆手忙脚乱,沐清欢从他身上翻下来,四肢大张倒在草地上,仰面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长叹了一声:“天气真好啊!” 墨帆望着天,嗯了一声。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沐清欢想,自从古城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天空了。她顺息着道:“低着头走了太久,偶尔抬头看看,才觉得天高云淡,人和事情,都变得微小如尘了。” 她转头看着墨帆英俊的侧脸,笑道:“我这个徒弟资质怎么样?” “不错。”仅仅两个字,已经是墨帆给的最高的评价了。 406.第406章 避孕药 沐清欢却不满意,故作忧伤的叹道:“才不错啊?我还以为我算是优秀呢。” 墨帆不说话了。 沐清欢的资质,确实算不得优秀。最主要的是她年纪有些大,短时间里想要学有所成是不能了,但防身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墨帆最可爱之处就在于,他总在需要说好话的时候说实话,不仅不让人觉得尴尬讨厌,反倒是因为这份诚实令人欢喜。沐清欢笑得全身发颤,坐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愉悦地道:“真是天真无邪的好男人啊!” 墨帆身体往旁边一闪,随即翻身而起。说道:“天黑了,我该回去了。” 沐清欢仰着头问:“明天还会来吗?” 望着她希冀的眼,明知道她期待的只是他能教她的东西,但是墨帆仍然心头一颤,连忙收回视线,闷声道:“嗯。” 眼看着墨帆离开,沐清欢收回眼,重新倒回草地,双手枕在后脑,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边夕阳。 突然头顶光线一暗,她视线一转,祁墨站在身边,身躯挡住了光。他背对着光,神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沐清欢挥了挥手:“挡住光了。” 祁墨坐下来,她望着天,他望着她。 “累么?”他问。 “还好,学什么都累,不过挺有意思的。”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她嘴角噙着笑,眯起眼道:“明天晚上留墨帆吃个饭吧,我好好谢谢他。” “好。” 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气氛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次。连祁墨的眉宇间都多了丝光彩。 “你派人跟踪过我么?”沐清欢想起昨天那两个人,筛选过后,只有祁墨有可能派人跟踪她。 祁墨嗯了一声。 沐清欢翻身起来,抹了把未干的汗,笑言:“你的人水准越来越低了。这样的人要跟七重门作对,恐怕很难吧。” 祁墨睨了她一眼。 沐清欢道:“看什么,我说的不对么?打仗还需要好士兵呢,你这个主帅做的不怎么样呢。”似真似假,有些调笑的意味。 看着她揉着腰走进屋子,祁墨突然发现,她比以前更瘦消了。 沐清欢走到门口忽然转身,一边解着扣子一边道:“晚饭要吃什么?” 祁墨心里一动,不过还没说话,沐清欢却是自问自答道:“我随便做点吧,你也就随便吃点。” 沐清欢洗了澡,才觉得酸疼的肌肉特别软,她揉着腰臂来到楼下,发现祁墨已经在厨房里了。 看他卷起袖子,沐清欢奇怪的问:“你干什么?” “帮忙。”言简易赅。 “……”沐清欢无语了一下,把他拨开,自己从冰箱里拿出青菜火腿,放进池子里,说道:“你在只会帮倒忙,我可不想再尝你的黑暗料理。” 说完自己怔了下,随即无所谓的笑笑:“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话音刚落,腰间多了一双手。她动作一僵,将火腿和青菜捞上来,转身与他面对面,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一边说道:“去床上。” 祁墨却是直接将她压在了餐桌上,一切就像干柴与烈火,欲/望瞬间点燃。 “嗯……”沐清欢一声低吟,祁墨猛然吻住了她的唇,夺去了她的呼吸。 沐清欢没有拒绝,主动勾上了他的脖子,缠上了他的腰…… 满室的喘息与低吟,尽数淹没在黑夜中。 翌日,祁墨睁开眼,顺手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 他皱了皱俊逸的眉,下床来到楼下,恰好看到沐清欢在吃什么药。 他走过去,淡淡问:“什么药?” “避孕药。” 三个字就像铁捶一样砸下,如同当头一记棒喝,把祁墨从昨天她的顺从开始就有些飘然无底的心绪拉回了原处。他猛地夺过那药,死死地盯着她:“避孕药?” 沐清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个……” “你就这么不想有孩子?!”祁墨怒极,一把将她压在沙发里:“不就是避孕药是么?哼,你不想要孩子是么?” 他撕开她的睡衣,没有任何前戏就那样进入了她。沐清欢痛苦不堪,眉头拧得死紧,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引擎声。祁墨虽然愤怒,却还没有失去理智。 这个时候来的应该是墨帆,他抱起沐清欢朝楼上而去,沐清欢叹道:“吃个药而已,我也是为了咱俩好,免得以后分开的时候引起不必要的牵扯。” 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 祁墨道:“我想要!” “啥?”正在这时,墨帆推门进来,沐清欢赶紧说:“想上床晚上再上,墨帆来了!” 祁墨:“……” 哪个女人会在衣不避体的情况下,说这种豪放的话? 他看着沐清欢,沐清欢睁着一双兴奋的眼睛望着门口,挣扎着要从他身上滑下来。 “……”祁墨觉得自己都快磨的没有脾气了。 他将她放下来,替她拉了拉衣服,冷声道:“洗个澡再下来。” 沐清欢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飞快离去,身形雀跃而欢欣,她是真心期待墨帆的到来。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样的她,虽然她不再阴郁,但是祁墨的心却空落落的。 祁墨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望向楼下的墨帆,说道:“教她用枪。” 墨帆没有问为什么,只道:“好。” 听到墨帆说要教自己用枪,沐清欢兴奋不已。墨帆带着她去了祁墨开得射击场。两人一离开,祁墨就在常用医药箱里翻出了两瓶避孕药。 车里,沐清欢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扔进了桥下面河里。 墨帆看了眼,没有说什么。 两人来到射击场,经理早就接到了祁墨的电话,空了块场地出来供沐清欢练习。 当墨帆把枪递给沐清欢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接过。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拿枪了,可是这一次却比往日任何一次都沉重。这一次接过枪,就代表从此之后,她就跟过去的生活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瞄了瞄人形靶,正想要扣下板机,墨帆说:“今天先学这个,明天再教你一些简单的格斗术。” 407.第407章 夫人受伤了 “好。”沐清欢收起枪,墨帆从她手里拿过,说道:“组装枪支我就不教了,先学会瞄准人形靶。另外,你的力道不够,在格斗方面适合一些技巧性的东西,想有一副好身手,首先要有一副好身体,明天开始,晨跑两个小时。” 沐清欢顿时如遭雷劈:“两……两小时?” 墨帆冷面无情:“负重二十斤。” 沐清欢:“……”果然不管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付出,连收获的希望都没有。 她哀叹道:“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如果我早点遇到你,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跟你一样的高手了。” 墨帆说:“我从走路开始练。”言下之意,除非你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遇到我,不然不会跟我一样。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墨帆,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不会聊天?” 墨帆沉默了。 片刻后,他转移了话题:“这是实弹射击,你小心点。” 看到他微红的脸,沐清欢嘴角微扬,笑道:“好。” 经理站在远处看着两人,悄悄打了个电话给祁墨:“少爷,夫人和墨少爷相处还算融洽。” 远在别墅的祁墨,挂了电话后,一直站在窗口,手里握着那两瓶避孕药,眼底浮出一层阴霾。 祁恒紧接着来了电话:“少爷,枫荛最近一切正常,上一次墨少爷的事情,已经查到是医院高层插手。” “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是。” 祁墨摩挲着手机,想起那份关于华南医院的资料。多年前医院原本还是一片废弃的居民区,后来被人买了下来,再然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过,直到建成华需医院。 但是从华南医院的当年的施工图来看,华南医院的底下,应该不那么简单。 然而华南医院高层牵连甚广,一时之间,还真不能动它一探究竟。 他还记得沐清欢说过,她曾经被周放带到了某间白色的实验室,而她醒来的时候,往往是在医院里。由此可见,华南医院背后,确实有不可靠人的秘密。 正想着,时间一分一分过去,陡然铃声响起,打断了祁墨的思绪。 他一接听,脸色就变了! “少爷,夫人受伤了!” 时间倒回十几分钟之前…… 沐清欢开了几枪就感觉手顿时麻了,墨帆当起老师来比平时更加冷漠无情。他站在一旁冷声道:“继续。” 沐清欢咬牙,一连开了几枪,却没一枪打在靶上。 她吐出一口气,道:“看来我没有拿枪的天赋。”她把枪抛给墨帆,说道:“我去趟厕所。” 沐清欢刚走进厕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了便走了进去。沐清欢刚冲了水,就看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站在门外,她开门的手一顿,那人却一直没走。 就在这时,突然门被踢了一脚,咣当一声,门就碎成了两半。红婴握了刀已经要出手,当门破开的瞬间,她却看到了一双幽深而漆黑的双眼…… “让开。”脑子里响起这样一个声音,身体已经听从指令先一步行动,往旁边侧开。 沐清欢刚从隔间里出来,就看到红罂握着刀柄的手一紧,她暗道一声不好,红罂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怖之极! “你居然对我催眠!”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愤怒过了,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令她陡然想起了儿时初遇那个沐姓男人的那一幕。 他穿着一身黑衣,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脱下过那身衣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摸着她的头,当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时,前所未有的冰冷漫延她周身。 随即她听到那个男人的笑声在心里底想起:“真是个意志力超群的孩子。” 随后她清醒过来时,看到就是那个男人修长的背影。 ……然而那一幕却令她至今难忘,后来的许多日子里,她都不敢再面对那个男人,更不敢与他对视。 可是那种感觉,刚才却因为面前这个沐清欢而重现,她瞬间动了杀机! 沐清欢早在看到她握紧刀柄的动作时就知道自己失败了,她眼疾手快的抓过一旁放置的垃圾桶扔了过去! 红罂以手挡开,满身的煞气胜过以前任何一次沐清欢见她时候的样子。 她的速度非常快,沐清欢才跑出两步,就被她一把揪住了肩头的衣服。沐清欢脑海里顿时想起昨天墨帆教她这一招时的防备动作,手已经搭上红罂的手腕,一个过肩摔! 在红罂的印象里,沐清欢一直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这突然的惊变,令她脸色微变,不过身经百战的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凭空一转,反用力将沐清欢的手提住,狠狠扔了出去! 咣! 沐清欢后背撞****,发出一声巨响。红罂的刀锋已经到了面前,沐清欢抬眼时,红罂的视线飘向她的脖子。 嘭地一声,就在红罂的刀锋快要割上她的脖子时,沐清欢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刀锋逼来时带起来的寒风,却在下一刻,红罂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身体一扭,避开了那颗突然飞过来的子弹。 随即墨帆从窗口跃了进来,身姿矫健的令沐清欢目瞪口呆,然而两人已经胶着在一块儿。 红罂却在这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她差一点就把沐清欢杀了。如果不是墨帆出现,她应该也活不过今天。 沐清欢如果有什么意外,枫荛不会放过她。 红罂想到这点,一时失神,差点被枫荛割了脖子。险险避开之后,她将刀子扔向沐清欢,墨帆顿时舍了她抱住沐清欢往旁边一躲,趁着这空档,她跳窗而去! 刀扎进门里,翁翁的轻颤。沐清欢看着窗户,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七重门的人,是不是分了几派?” 墨帆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说:“这个女人想要我的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上一次那个黑衣人,却明明是想帮我。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内部出现分歧,怎么会在对付我的事情上,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行径?” 墨帆还没说话,就看到她滴血的手掌。连忙拉起她出了厕所。 沐清欢这时才发现手掌受了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一样。她刚才也就碰了那垃圾桶,应该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看着墨帆一言不发的替自己包扎,她把手缩了缩:“没事,就一点小口子,血一会儿就止住了。” 408.第408章 我回来了 墨帆却强硬的将她的手握住,给她细细的包扎好。 祁墨来时,衣发被风吹乱。显得他行色匆匆。 彼时,沐清欢正看着自己的手,墨帆将一杯热水递给她,她冲他一笑,明艳动人。 祁墨站在不远处,望着阳光里的两人,如梗在喉! 傍晚,墨帆送沐清欢回到别墅,她下了车,祁墨就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她从风里走来。 沐清欢对墨帆挥了挥手,冲祁墨说道:“我回来了!” 不论之前心有多凉,至少这一秒,仅仅这四个字,却是令他心头温暖的。 他点了点头,那双漠然的眼中凉薄散尽,温情如斯。 沐清欢如果此时回头,一定会看到他这番模样,只是她正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掌,心里想着白天红罂相关的事情,别无他想。 这一夜,祁墨只是抱着她,没有做任何事情。 沐清欢梦里呓语唤了他一声,祁墨想起那个喝腊八粥的雪夜,她一遍一遍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情意漫漫。 他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嗯了一声。 那天,他答应过她,无论何时她叫自己的名字,他一定会应她。 梦里,沐清欢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她拉着祁墨的手,自己一声声的叫他,他一声声的应着,通红的灯光下,墨帆远远的跟着,四周的人群如同流水在三人身边划过。 后来握着的手渐渐冰冷,她回头望去,手里却握着雪人的手,那雪人围着祁墨的围巾,却在天边透出来的阳光里渐渐融化。她惊呼喊叫时,猛然醒了过来! 身畔,祁墨不知去向。 而天光已经接近午时。 沐清欢这一觉醒来,却是格外疲倦。她揉着后颈下床,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她缓了一下才缓过来是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原因,记忆总是不如从前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是沐小姐吗?你要的资料已经快递给你了,今天应该会送到你手上,希望你尽快将款项汇过来。” 沐清欢恍惚了一下,才想自己之前悄悄找人查过墨帆。这人说的资料,是自己所需。 果然没一会儿,电话再度响起,她从阳台看去,就看到了快递车到了近前。她赶紧出去,收了快递进来时,祁墨从二楼下来,睨了她一眼:“怎么不穿鞋?” 沐清欢刚才跑出去太急,此时经他一提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尴尬的笑了笑:“忘了。”她将包裹收到身后,与他擦肩而过时,说道:“我去睡人回笼觉,吃饭不用叫我。” 不待祁墨说什么,她已经匆匆跑上了楼。 祁墨来到一楼阳台望着那远去的快递车辆,让人去查了下。得到的消息只是说有人寄了份资料给沐清欢,但从快递留底来看,除了寄件城市,什么地址也没有。 但就是因为这份快递,沐清欢半天都没有出来。 墨帆来时,她也没有下来。 祁墨去敲门,发现门反锁着。 他淡淡道:“沐清欢,开门。” 只听咚咚几声,像是她摔倒的声音。祁黑皱眉,伸脚便踹开了门。房门在他这一踢之下,应声而倒。沐清欢正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见了他,她当先开口:“又要修门了。” 祁墨:“……”他眉头一凝:“你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沐清欢爬起来拍了拍衣角,说道:“没什么。”她眼神有些飘乎,她把他往外推:“你先出去吧,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祁墨嗯了一声,接着道:“墨帆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你不是吵着要学本事?别半途而废。” 提到墨帆的时候,祁墨没发现的眼神晃了一下。 不过随即被她隐去,把他推出去,迭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祁墨嘴角浮出一丝宠溺的笑,揉了揉她的发,这才下楼。 沐清欢回到卧室,把刚才慌张藏在地毯下的文件拿出来,双手颤抖的再度翻看着那上面的资料。 墨帆,男。 职业,杀手。 杀手名单……沐江右赫然在例! 本名即墨帆,父即墨宇,母苏沁,家族世代杀手…… 甚至连什么时候杀的人,都清清楚楚。 沐清欢找来打火机,关进浴室将那些文件烧毁,最后清水一冲,什么也没有流下。只是那些字符,一个一个像程序编码一样在脑子里乱飞。 沐清欢,女,二十四岁。 唐家养女,父亲沐江右,著名心理学家…… 那个私人侦探社,是她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的,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让他们查到了这些东西。 最近当年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只是有些凌乱,拼拼凑凑了一些,却仍有一些仿佛谜团般无法解开。如果真如在古镇上的那黑衣人所说,沐江右她的父亲有控制人心改变人记忆的本事,那么她的记忆,会是她自己的父亲所为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沐清欢想破了头都没有想透这些,时间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下祁墨对墨帆道:“今天都休息一天。” “好。”墨帆应了一声便离去。 祁墨正要上楼,就看见沐清欢从洗手间里出来,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糊味,他不由皱眉:“你烧了什么?” “没什么,刚才寄来的快递。”沐清欢避重就轻的回答了一句。 ** 深夜,黑暗就像无边的爪牙,伸向了四面八方。 某地下停车场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冷漠的声音如同冰刺划破了黑暗的寂静。 司落跟苏潺并肩而立,站在一辆豪华轿车的边上,身影被暗黄的灯光拉的有些虚幻而幽长。 “当然,沐清欢一日不死,我的心一日就不得安宁,司落,你难道不想她死?”苏潺狰狞着眉,咬着牙说道,她恨沐清欢,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不会被自己的亲哥打断腿,不会被祁墨所嫌弃。 如果不是她…… 苏潺思及此,眉眼间的恨意又加了几分 司落半阖着眼睑,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她幽幽的声音:“想过后果吗?” 409.第409章 沐江左,你的叔叔 苏潺闻声身子顿了几许,想到上一次祁墨脸上的狠绝,她的心不由一颤,可转念想到沐清欢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她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沐清欢现在跟我哥哥走那么近,哼,像她那样的女人,就喜欢到处勾搭,除掉她,也是为了我哥跟祁墨好。” 最近几天,她明显的发现墨帆变化了许多。他那常年空荡荡的冰箱里,居然有了食材。问他原因,才知道原来是沐清欢买的。 苏潺最恨沐清欢,现在她却又与自己的哥哥走那么近,难道她害得祁墨讨厌她还不够吗?还想抢走自己的哥哥? 想到这里,她一脸的阴寒狠毒,如果沐清欢在面前,她大有一枪崩了她的冲动。只是现在不论沐清欢去哪里,祁墨都派人保护着她,加上墨帆的暗中保护,让她就算不惧祁墨想要对其下手,也没有办法。 “沐清欢不是笨蛋,你觉得她会轻而易举的上你的当吗。”司落勾起唇,笑问。 苏潺皱了皱眉,这点确实棘手,沐清欢现在几乎每天都不是跟祁墨就是跟墨帆在一起,正面动手,太难! “那你说,怎么办?”苏潺急急的望向司落,希望她能帮助自己。 司落淡淡瞧了她一眼,拂了拂袖口,漫不经心的开口:“沐清欢最近一直暗中调查自己的身世,或许,你可以利用一下这点。” 苏潺眸中精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面上都笑开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司落挑了挑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似水:“小潺,别太过分。” 苏潺却是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皱着眉刚想问她,却见她一转身已经进了车内,车子在一瞬间扬长而去,诺大的停车场,只剩下苏潺一个人,和她阴侧侧的笑声…… ---------- 沐清欢晨跑结束,快到别墅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陌生的铃声,陌生的来电。 她停下来,默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她还未张口,对面就已先出了声。 “清欢,你……还记得我吗?” 陌生的男音,让沐清欢憷了憷眉,问道:“你是?” “沐江左。”那声音温和,有着一丝颤抖。像是激动,又像是哽咽。 沐清欢手一紧,心头猛然狂跳起来,又问了一遍:“谁?” “你的叔叔,沐江左。”男人也不厌其烦的重覆了一遍。 沐清欢是知道沐江左的,从那个黑衣人口中得知这个名字,应该说从那人口中,她听过很多名字。沐江左便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激动,也没有紧张,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她的心里没有一点儿关于这个叫做沐江左的信息。对她来说,这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与她父亲有着亲密关系的字符而已。 不论是出于立场还是出于私心,她都不应该跟七重门的人有任何关联。 可是这个陌生人说:“如果你想知道自己还有祁墨跟七重门的过去,明天晚上,城隍街铜锣巷,我等你。” 第二天晚上,沐清欢把墨帆给她的枪带上了,然后趁着祁墨洗澡的时候,离开别墅。 祁墨出来时,就已经从跟踪她的人那里得知她一个人出去了,却不知道去干什么。 他刚换了衣服,又接到消息,他的人被人拖住了,失去了沐清欢的踪影…… 沐清欢虽然是个路痴,但也有基本常识。城隍街那个地方离本市一个比较热闹的步行街没有多远,可是车子却越开越偏僻,一直开到某个废弃的居民区,四下没有一丝灯光。远处偶尔一辆车行驶而过,惊破了静谧的夜。 沐清欢正惊疑,司机将车子停下,淡淡道:“到了。从这里直走过去,就是铜锣巷,那边出了交通事故,过不去。你就走一段路吧,没多远,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 沐清欢看着他老实的脸孔,缓缓松开了握住枪柄的手,不知不觉掌心已经汗湿。 她给了钱,下了车。望着那废弃的民房,依稀可见后面那照亮了夜空的灯光。穿过这片区域,应该就是闹市了。正要提步前行,突然一只手覆上她的肩,她惊了一下,转头就看到先前那司机木着一张脸,手里某个东西当头罩下! 那个味道…… 那个奇怪的香味! 她的手刚握住枪柄,便失去了意识。 “怎么可能!!”苏潺的手机脱手而出,怔怔的望着窗外。她派去拖住祁墨派去保护沐清欢的人,居然全都死了! 而且安排在铜锣巷的杀手也被人解决的干干净净…… 是谁! 背后还有一只黑手! 她连忙打电话给司落:“司落,出事了!” “沐清欢不见了,但是不是我的人做的!”她脸色惨败,心头满是不安。 司落道:“别着急,我去祁墨那里看看。” 苏潺此时全身寒冷,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此刻她隐约的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伺她。就像挖好了坑等她跳下去一样,她的人刚把祁墨的人引开,墨帆也失去了踪迹,而她的人却被人解决了。 如果祁墨查到拖住他的人的是自己,就算那些人已经死了,自己也难逃责任! 如果把沐清欢除掉了还好,有司落在,她并不惧后果。可是现在,沐清欢却生死不明! 这厢苏潺胡思乱想,另一边,枫荛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摇晃的红酒杯,那没有血色的唇如同传说中的不见天日的吸血鬼一般。此时他的神情与平日行走在阳光下的他判若两人! 若说平时的他温暖如阳,那么此时,他便如万年寒冰,阴冷而森冷,宛如阎罗! 大好的夜色,夜空几点星光散发着黯淡的光。月色浅淡,如霜如雾,令夜色如同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他将酒杯凑到唇间,却只闻不喝。片刻,他轻啜了一口,苍白的唇间是血一般的红色。他的声音温和依旧:“失去好友,爱人背叛……祁墨,你将会怎么做?我拭目以待呢。” 410.第410章 一定会保护好你 红罂就站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整个人隐在黑暗里。 枫荛笑问:“从此以后,墨帆就成为过去了,红罂,第一杀手的位置,就给你了。” 红罂没有一丝欣喜,木然的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放出假消息混淆祁墨的耳目,不会让他轻易发现沐清欢所在。墨帆会独自去救沐清欢,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发展。” 红罂面上不惊,心头早已经翻江倒海。祁墨固然强大冷漠,但越是冷漠无情看似坚不可摧之人,一旦被人拿到弱点,都会很容易被人激怒,当然也容易被人算计。 苏潺百般算计,却没想到到头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她千方百计想除掉沐清欢,枫荛利用这一点,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把一切都安排好。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潺是那螳螂,枫荛便是那黄雀。 苏潺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心思,都被枫荛所知悉,玩弄那样的一颗心,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而现在,她大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在算计沐清欢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哥哥牵扯进去…… 红罂悄然望了立在窗旁的人一眼,默默垂下了眼睑。 ** 漆黑的夜,城市灯光渐暗,天地渐静。 当喧嚣散去,留下的只是满城的冷清,和那呼啸而过的车辆。 血腥味在黑暗中漫延开来,一丝丝的腥气被冷风吹向四面八方,连那墨蓝的夜空,都仿佛染上了那抹血色的红。 一缕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进沐清欢的鼻端,眼睛还没睁开,耳里已经听到了打斗声,似乎离她很远,又似乎近在耳畔。她嘤咛一声,当感觉回归,她最先感受到的是自己的手腕,痛的像万蚁噬咬一般,几乎断骨。 她徐徐睁眼,那血腥味更浓,那打斗声更激烈,那疼痛也更鲜明…… 当先入目的是自己晃荡的双脚,是的,像风筝一样在空中晃荡的双脚。脚下是断壁断垣,钢筋水泥成堆。 她此时正被吊在半空里,数十米的距离,三层楼的高度,她双手被绑着,身体吊在半空,有风吹来,她就像一具干尸一样晃荡了几下。 她被自己脑内的想法逗笑,暗叹自己越来越像个人物了,现在这种境况,她居然不惧不畏,还能自嘲,一年前她从没想过自己面对这种场面会是如此安之若素。 “杀了他!” 一声低喝彻底拉回了她的神智,她愕然寻声望去,只见昏暗的夜色里,月光如水落在地面,令那满地的殷红散发着幽幽泠泠光。 血腥味正是坐那里传来。 有一人,黑衣黑发,身姿矫健,一身血光如同修罗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所过之处鲜血崩飞染夜空! “墨帆!!”沐清欢惊叫出声。 墨帆似有所感一般朝她望来,银色月光下,即使相隔数米,她仍然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别怕,我会救你。 突然,不知道哪里飞出一颗子弹,墨帆手快的拉住面前一闪,顿时鲜血崩浅,他的手在那人脖子上轻轻一抹,只见鲜血长喷! 沐清欢四下一望,心底寒凉一片。 墨帆的前方,是严阵以待的敌人,后方,是满是染血的尸体。他便就是这么一个人,造就了这满地的杀戮与鲜血。 又是谁开出一枪,而这一刻墨帆却没有躲开,噗地一声闷响,他的背后崩溅出一片血花! 沐清欢失声叫道:“不要管我!你快回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祁墨没来,也不知道是谁将她吊在这里,可是她知道,如果墨帆不离开,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下方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双眼睛冰冷的望着他,而他那一身的血,并非全部来自敌人。一枪又一枪,他像是沙漠里逆着狂风行走的人,每前行一步都走的那么艰辛。 又一个人倒在他的手下,他夺过对方手里的枪,可是对方更多的人举枪对准他,他怡然不惧,紧抿着薄唇,脸上仍是那副冰冷的神情。 好双眼睛只有在看她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温度。此时却倒映着满地尸体血光,冰冷的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沐清欢从不知道人命可以如同草芥,也从来不知道,这么多的人命,抵不上这一个人。 “没用的,他今天必死无疑。”她的头顶响起了一道嘲讽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一个年青人正站在系着绳索的钢板上。他望着墨帆的方向啧啧有声:“第一杀手墨帆,果然不同凡响。我这么多人,居然一时之间也没能奈何得了他。只可惜,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你看,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墨帆猛地被人一脚踢中胸口,他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一般朝后倒去,狠狠地砸倒在一堆废墟之中,惊起尘埃无数! 沐清欢不由屏息,当看到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时,她眼里崩出泪来,嘶声吼道:“快走!” “怎么……”墨帆抹掉嘴角的血,那声音依旧无情:“怎么能走。” “我告诉过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你。”他的声音不大,却在一片打斗声中格外突兀,平平静静的,带着被血染过的沙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在利用你。”他咳了一声,徒手揪住一个人的领子,就这么把人扔了出去! “就算所有人都利用你,我……”他一刀扎进一人的胸口,鲜血喷在他脸上,他轻声道:“我也不会……咳……” 沐清欢没想过墨帆会说这么多话,这个向来寡言少语的男人,一直都只是沉默的,安静的,做了好事却不擅言辞被人误会却不知道为自己辩解的男人。 可她宁愿他一直都那样寡淡下去,也不想听到他说这些话。 仿佛他那高大的身躯随即会随着他说出的话倒下一般…… “那天在医院,我就在你身旁……只要你开心,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是高兴的。”他一步一步走来,距离她越来越近,他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 那染满了鲜血的发丝被夜风拂起,几滴血珠落在他那冰霜般的俊脸上,沐清欢终是泣不成声! 什么仇恨,什么真相,都变得微不足道…… 411.第411章 只是有些累 “我求你了墨帆,你快走……快走啊!”眼前一片模糊,她睁大眼睛看着一拥而上,却也是同时,她听到了他固执而温柔的声音:“我不走。……我还没把你带回去,带到祁墨……那里……” 噗! 又是什么东西刺入了他的身体,沐清欢的身体随之一颤,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她所爱的,所珍惜的,想要留下的,为什么谁都想要夺走! 两行眼泪从她眼角落下,墨帆的身体再度被子弹打中,她看到他身体一颤,腿上又是一枪,倏然半蹲了下去! 她忘记了呼吸,怔怔的望着他。 那样冰冷的墨帆,即便被人误会也不曾低过头,即便面对这么多的敌人,都没有畏惧的墨帆,此时嘴角却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那么的刺眼。 头顶上又响起那讨厌的声音:“还真是棘手,这么多人居然让他走到了这里。” 沐清欢缓缓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那眼眶里还带着泪光,可是此时却深若寒渊。 她猛然尖叫一声,墨帆骇然失色,包括他在内的其它人,都一并望了过来,当看到她的双眼那一刻,一颗子弹几乎擦着他的心脏,深陷进胸膛里! 他口中溢出血来,踉跄着倒下,再抬眼时,周遭一切都变了! 刚才还一并对付他的人,突然间便自相残杀起来,一时之间,只见鲜血喷洒,却无一声痛呼,没有一丝喊叫,整个场面静谧的如同一副被按下了静音地电视,变得阒然无声! 当所有人都举起手里的枪或刀冲向同伴时,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漠然神情。子弹入体,或是刀刃没骨,都没有一人发生声音。只有刀弹入体的沉闷声,每个人都如同疯了一般厮杀着,如同不知疼痛的傀儡一般,拼尽全力,拼完了精力。 当一切停止的时候,四周死一般寂静。 “我不会……”惟有沐清欢那漠然的声音,幽幽地随风响起:“让任何人伤害我在乎的人!” 风中全是血腥味,冲进鼻眼呛得人无法呼吸。 “妖怪……妖怪……你他么的是妖怪!!”站在沐清欢上方的人从震惊中回神,当看到沐清欢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的时候,恐惧如同潮水一样将他袭卷。他的脸上便是惊讶,恐惧的令他整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在沐清欢缓缓抬起头望来时,在墨帆嘶哑的一声吼叫声中,他猛地拔出一把尺余长的刀狠狠砍向绑着沐清欢的绳子! “住手!!”墨帆惊怒交加,重伤的身体如同弹簧般一跃而起,伸出双臂想要接住倏然坠落的沐清欢! 一地断壁残垣没能阻挡他的速度,那些突起生满了锈的钢筋也没能令他却步,当他的双手接住沐清欢的身体时,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下一刻,他的双臂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她下落的重量砸断了他的手臂,但他毫不在乎,腹部被钢筋洞穿也没关系,因为他接住了她。 “祁墨很快就会来的……” 话音未落,突然胸口一痛! 他的眸子猛然睁大,望着一脸冷漠的双手握着刀的沐清欢,他张了张口,却是轻轻一笑。 那笑极淡,极浅,却那样温柔。他说:“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咳……”一口血猛然喷出来,喷了沐清欢一脸,那温热的血顺着衣襟流进脖间,她的眼中起初茫然,然后那双深暗的黑眸渐渐恢复了平常的神采……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握着刀,扎进刚才子弹都没有打中的墨帆的胸口,全身血液冻结了一般:“我……为什么会这样?” “沐清欢!!” “你在干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饱含震惊与愤怒。 正是刚赶过来的祁墨与司落! 祁墨的脸,是怒是惊也是悲伤,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无法相信。他正往这里冲来,可是沐清欢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她松开握着刀柄的手,那刀是她出门的时候想用来防身用的。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这双手,这把刀刺进墨帆的胸膛! 墨帆徐徐吐出一口气,仿佛叹息一般:“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又一口血喷出来,沐清欢吓得惊叫失色:“墨、墨帆……” 怎么会……她做了什么?! 沐清欢痛哭失声,伸手想要按住他的伤口,慌乱中仍记得不能拔刀,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她无助的像一个孩子,眼泪早已经模糊了眼睛,一滴一滴的泪落在墨帆脸上,他静静的望着她,疲倦感一阵阵一袭来…… “不要睡!墨帆你不能睡!我不准你睡!!”她想抱他,可是他满身的伤,她根本无从下手。她哭得声音都哑了,不论她如何去按他身上那些流血不止的伤口,那汩汩而出的温热的鲜血仍然喷泉似从她指间溢出来…… “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你在乎的祁墨!杀了苏潺!我……求你别睡……”她哽咽着抱住他的脖子,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在他脸上。 “没事,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他缓缓抬起手,似是想触摸她的脸,却到半空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哀伤,缓缓收回手,眼睛也缓缓阖上:“我……”喜欢你,沐清欢。 “墨帆!!!” 祁墨猛然步伐一顿,黑眸陡然瞪大。他望着那抱着墨帆的人,眼睁睁看着她痛哭失声,看着她眼角流出血来…… 身畔有风惊起,司落冲过去,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刀! 祁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只知道自己先司落一步一巴掌扇在沐清欢脸上,看着她如同一片落叶一般飞落在地时,心是剧痛。 沐清欢的头撞上石头,她半抬起头看了墨帆一眼,终是晕了过去。 司落迅速收了刀,小心翼翼的扶起墨帆,冷冷道:“如果墨帆死了,就算你护她,我也一定会让她陪葬!” 412.第412章 是不是当初就做错了? 司落带着墨帆迅速离开。 祁墨缓缓走过去,停在沐清欢身边,轻轻地将她抱起。 如果她要杀墨帆,她不会哭;如果她想杀墨帆,她……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你在乎的祁墨!杀了苏潺!——沐清欢,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是别人在乎的人了? 沐清欢,我已经失去你了吗? 夜色如旧,月色依然。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血腥漫延的空气里陡然响起一声浅叹。 一道身影自暗处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身暗色衣服的红罂。 月光下,枫荛的脸似乎透明一般。他望着祁墨带着沐清欢远去的方向,脸上是阴郁,眼中是悲悯。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又像是说给谁听: “清欢,我只想让你离开他……而已。” 他静静地立在一片血色之后,周遭尸体横躺,他从始至终都望着远处。缓缓伸手抚上心口,他叹息般道:“这里,原来还会痛呢。” 他越是悲伤,红罂越是胆寒。这样一个人,即便在乎,也能毫不手软的利用,简直就像天使与恶魔的结合! 红罂把头垂得更低,生怕他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 枫荛道:“红罂啊,把这些人都处理了吧。” “是。”红罂不敢多言,恭敬应答。 枫荛柔声问:“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红罂本不想说,可是在他的注视下,她却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连忙道:“沐清欢为什么会失控?”她的印象中,不管是沐江右还是沐江左,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刚才那种情况。 枫荛闻言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学艺不精,自然累及自身。”他望着那一地尸体,神情落寞:“她不愧是沐江右的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现在的沐江左,也无法做到这种地步。你刚才看到了么,这些人在痛苦中仍然没有摆脱她的控制。也许,她会超过当年的沐江右……” 他突然止口,似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扔下红罂一人离开。 ** 沐清欢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脸上有些肿痛,但却明显敷过药,只是腮帮子隐隐作疼,半边脸神经抽痛。 她缓缓起身,来到那房子的惟一窗户旁,望着窗外淡淡的光,猜测着此时时间。 不久,房门缓缓打开,沐清欢没有回头,亦没有说话。 身后的门开了又合上,随即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响步声,很轻很慢,一直来到她的身后。 “墨帆还没醒。”祁墨的声音透着疲倦,已经不似往日的低沉。 沐清欢仍然望着窗外,沉默着没有说话。 祁墨说:“为什么会失控?” 沐清欢一动未动,如同雕像一般。 祁墨没来由的一阵火大,他眼底早已经是青黑一片,可见最近几天也没有他也没有休息好。沐清欢的沉默就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心里头那股邪火。 可是他们之间,已经薄弱的一触即碎,再经不起任何争吵与责备。 祁墨道:“你先在这里待着……”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沐清欢仍是望着窗外,眼睑缓缓地眨动。身后人站了很久,最终离去,房门开了又关,室内再度恢复宁静。 “墨帆……”她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一行泪水涌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利用你……”墨帆的声音如魔音灌耳,她缓缓捂住双耳蹲下身,死死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冷寂的室内,惟闻她一声一声的低泣哽咽…… 祁墨背对门伫立着,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紧绷着下颌嘴角咬出血来。 走廊很长,很明亮。他孑然一身,孤然而立,低头着垂,全身紧绷僵硬。 祁恒站在尽头处,望着祁墨脸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声喟叹。 初遇沐清欢时,他就有种感觉,日后沐清欢与少爷必定纠缠不清。曾担心过,也害怕过,却不曾想到,当初顾以南的一席话,竟是一语成谶。 从两人相遇时,从沐清欢以七重门的身份被祁墨留在身边开始,两人就注定了不会平静。 任何人都能斥责少爷,可是他不能,沐清欢不能。 他亲眼看着少爷是怎么样从一个无情无欲的人,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亲眼见证着两人之间的纠葛,少爷为了这段感情改变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不应该会是这样的结局。 祁墨在门外站了一夜。 祁恒在陪了一夜。 他眼底有些湿润,脑海里浮起某个秋天,刚回到祁家的少爷满脸苍白的站在一颗金黄色的银杏树下,也是这样站在笔直半垂着眼睑,毫无颜色的唇角微微下垂着。 当初的他也是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他。银杏叶纷纷洒洒落在瘦削的肩头,他伸出伤疤未退的修长手指轻轻拈起一片金黄色的叶子,叶子在他指尖轻轻转动,声音轻轻的随风传进来:“恒叔,为了扳倒七重门,就算所有人与我作对都没有关系,但是请你一直这样陪着我,好吗?” 那时少爷的脸上,亦是如今这般,寂寞似雪。 日升,星起,银月如钩。 祁墨倏然动了一下,祁恒立即大步走了过去,然而站了太久的双腿早已经麻木,他差点摔倒,忙扶住墙,抬头看去,祁墨已经到了他面前。 “少爷……” “恒叔,我……”祁墨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我是不是当初就做错了?”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漠然一片。祁恒不及回答,他垂下眼冷漠的离开。 他一步一步,离那扇门越来越远,一如他与沐清欢之间。他们曾经那么亲密过,可是如今,即便只有一门之隔,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天堑。 祁恒在身后叫道:“少爷!” 有什么落下眼角,祁墨走进拐角,有风吹起,他的衣角在空中微扬了一下,顷刻间消失。 祁恒来到那扇门前,轻轻的叩了两下,里面悄无声音。他自作主张的推开,就看到站在窗户旁的沐清欢。 413.第413章 我见过你 银色的月光落在她那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黑眸黯淡无光。 “夫人。”祁恒唤了一声。 沐清欢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会这样一直站下去到天荒地老。 “少爷从来没有喜欢过谁。”祁恒说:“他对我说过,他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沐清欢没有作声,身形未动。 祁恒低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房门开了又阖,阖了又开。 沐清欢站着,坐着,躲着,蹲着……数着日子一天一天流逝。祁墨没有再来,祁恒没有再来,当然也没有关于墨帆的消息。 是生是死,现在如何……都没有。 太阳升起了二十次,月亮落下了二十次,明明是春末初夏的季节,可是她却无端的感到寒冷。 祁恒轻声问:“少爷,进去吗?” 祁墨摇头,一如这二十天里每一次的回答。 墨帆仍然昏迷不醒,祁墨废尽心力请来最好的医疗团队,保住了他的一条命,可是至今却无醒来的迹象。 苏潺吵过闹过,祁墨没理。 司落问过骂过,祁墨没理。 他每天去了医院后,就会来这里,不论是在医院还是这里,他都只是站在门外,一语不发。 又一次望着他离开,他始终没有再推开那扇门。也许是累了,也许倦了…… 祁恒紧紧跟着他,祁墨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少……”祁恒忙扶住他,刚出口被祁墨抬手截住。 他直起身,唇色青白,却淡淡道:“没事。” 说着轻轻推开他,径自离去。 祁恒无奈。 ** “又有据点被捣毁了。我们的人无论商界政界,被摘掉了一大串。再这样下去,门内怕是会有不满了。您……打算怎么办?”红罂站在客厅里,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坐在沙发里优雅的男人。 他一身的白大褂,温文尔雅。脸上带着为医者的悲悯与怜爱,每次他穿上这样的衣服,红罂都会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如果他不是身在七重门,也许他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他有足够的耐心,包容心,与博爱。可惜,他不能只是一个医者。 脱下这身衣服,他是令人畏惧,是如毒蛇一般阴森的人。他有一双足以致人死命的毒牙,却包裹在那层温和的伪装下。 这是红罂第一次看到他把纯白无暇的白褂穿回来,从来他都小心翼翼护着这件衣服,就像一个坠入黑暗人,护着最后一点光亮。 红罂说:“祁墨不可能凭他一己之力做到这一步,这件事情,必定有人暗中帮他。” 枫荛嗤笑了一声。 那笑突兀非常,红罂噤声。 枫荛徐徐开口:“不要小看任何对手,祁墨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业的。这场对弈,才刚刚开始呢。” 红罂不解,枫荛似乎也没有打算让她了解。他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眼底满是落寞。 “红罂,我和祁墨不一样。” 红罂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就见他轻轻一笑,嘴角那微扬的弧度就像毒蛇伸出来的黑色蛇信子:“逆我者,死。” 红罂心头巨震! 顿时明白了他的话。最近这半个多月,祁墨一再打击的他们没有还手之力,总是先一步出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撒下了网子终于到收网的时刻。 七重门这些年平淡太久了,当年的那件事情过后,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失败,也没有被人如此打脸过。早有了叫嚣的声音,而这些声音,在枫荛这里,全是‘逆我者’。 那么下场,不言而喻。 “人的牵挂越多,责任越大。责任越大,危机越大。危机越大,越要小心翼翼,一步踏错,有可能就是万丈深渊。我输不起,祁墨同样输不起。可是,我没有需要保护的东西,而他有。我没有儿时的承诺与牵绊,他却有。”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听到自己的人被揪出来,不怒反笑,心情似乎好的不得了:“意味着他连孤注一掷的勇气都没有,意味着他就算众叛亲离也要往前走。并且他每一步都要走的稳当,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他脸上满是笑,可是那笑却未达眼底,眼中仍是寂寞,甚至悲凉:“我……太了解他了。可就是这样的他,才让人想毁掉。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护不住任何人。谁依靠他,都会后悔!” 枫荛抬腕看了眼时间,若无其事的起身道:“上班时间到了。”抬眼见红罂不同于往日那木然的脸,他笑了笑,擦身而过时,他拍了拍她的肩头,一瞬间,他仍是那个仁德厚慈的医生:“红罂,别紧张,你只要听话,我还是会护住你的。” 红罂浑身僵硬! 半晌,直到他消失在门外的微光里,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应答:“是,红罂……知道了。” 枫荛来到医院,刚走进办公室,脸上神情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他的办公桌后,坐着祁墨。 枫荛笑道:“多天不见,祁先生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祁黑面无表情:“托你的福。” 枫荛正在整理白大褂的动作一怔,随即将那口袋里的笔一根一根取下,脱了衣服,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深蓝色毛衣与衬衫。见祁墨望向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笑了声,语气不急不徐:“天生畏寒,也就比别人穿得多了。” “枫医生,不,或者我该叫你……”祁墨眼神未变,“枫门主。” 枫荛瞳孔猛然一缩! 两人视线相撞,犹如千军万马激烈碰撞!窗外的风吹起桌上的文件,白纸纷飞,缓缓落下,两人的视线便在这一片纷扬的纸张里默然相对。 火花四溅! 枫荛突地一笑,温煦如风:“祁先生说什么?” “我见过你一次。”祁墨的手指轻点着桌面,眼下青黑配着那双幽暗的眼神,犹如刀刃一般,令人无助藏身。 枫荛失笑:“祁先生幽默,你我之间,又怎么会只见过一面……” “傅良被灭口的那天晚上,我见过你。”祁墨想起那夜,那个温和而孱弱的仿佛随时会病倒的男人,那时的他与现在气度完全不同。 414.第414章 你为什么还没死! 他是枫医生时,是温文且无害的,纵然一直都知道他不简单,却忘记了那个曾经匆匆打了个照面的夜晚。那时的枫荛脸色更加的白,白得在炽光灯下近乎透明。 祁墨说:“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恒叔忘记你的?” “祁先生大概是忘了,我是清欢的老师。” 话音一落,突然医院四面八方响起了警报声与铺天盖地的尖叫声。枫荛眼角冷光一闪:“祁先生,医院里有很多病人。” “我对病人没有兴趣。”祁墨缓缓起身,紧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但是我对医院的地下实验室,相当有兴趣。” 红罂陡然自窗口窜进来,刀锋直取祁墨的脖颈。枫荛神情一厉:“滚出去!” 只是同时,寒意自身后传来,他身形一闪,一颗子弹自他身侧蓝过,啵地一声陷进了对面墙的木质书架里。 同一刻,祁墨身体后仰,躲开了红罂的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徒手一旋,她整个人便凭空一转。紧接着祁墨一跃而起,一脚将她踢飞! 枫荛脸上不知是怒是笑,神情难测的很,他看了眼门口的司落,视线扫过祁墨,低笑道:“看来祁先生打算把我留在这里了?” 祁墨冷哼一声,掏出枪,枫荛就地一滚,枪已在手,两人枪口都对着对方,惊变只在瞬间之间,枪声同时响起! 下一刻,两人都躲开了。红罂朝祁墨掷出短刀,后者一手撑住桌面,飞跃至半空,没等到她拔出枪,就被祁墨再度一脚踢飞,身体来不及站稳,司落已经窜了过来,枪口正对着她的眉心! 红罂骇然! 想不到除了墨帆,祁墨自己还有这等身手,尤其跟这个女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抱歉,我不喜欢我的人被别人欺负。”枫荛的声音响在司落身后,她脸色一变,本能侧开身体,枪口一转朝后开了一枪! 红罂趁机滚到一边! 办公室竟变得狭小,四个人速度都是极快,身手不比寻常人。祁墨始终没有表情,就算对枫荛开枪,眼底也是一片冷然与肃杀。 枫荛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当子弹擦过脸颊一丝鲜血崩出来的时候,他眼中那抹亮光陡然变得阴沉。 “华南医院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携着司落。鲜血从司落的手指淌下,祁墨握紧枪对准笑得从容的枫荛,另一手掐着红罂的脖子。 枫荛冲他笑:“祁墨,我们之间路还很长,交锋不急于这一时。” 红罂猛地一个旋身,半空里朝祁墨踢出一脚!司落往下一缩,一个一字马落地,随即一手撑地跃然而起,手里倒握着刀刺向枫荛! 枫荛露出一抹不鄙夷的笑意,握住她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从司落的手腕传来,她顺势一个旋转,避免了手腕被废的下场。同时,祁墨夺过红罂手里刀,手掌一翻,便刺向她的胸口! 枫荛却在这时将司落推过来,祁墨下意识单手去接,待到两人站稳,枫荛已经带着红罂窜出了门! 司落羞愧道:“对不起,我失手了。” 祁墨却是没有说话,冷然出了门。 可是外面哪里还有枫荛的身影? 虽然医院被自己层层封锁,可是他不认为能困住枫荛与红罂。 果然,整个医院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他们。 这一天,华南医院引起恐慌,出现了踩踏事件,虽然有人受伤,但好在没有出现死亡,煤体报道了那么一下,后来消息全被压下来了。 可是明眼人都发现,华南医院,被得新洗牌了。 后来医院大肆动工,不知道在改建什么,有人说华南医院下面有宝藏,有人说下面埋了很多尸骨……当然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真正的原因,只有少数人知道。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祁墨抓到的一个人。 一个,背影与沐清欢七八成相似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与沐清欢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是假发。 当祁墨从监控器里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沐清欢。那么相似的背影,却是完全不同的脸。 最后他在监控室找到了一盒录影带,里面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出现在各个病房的样子,而她明显刻意装成沐清欢的样子,看她的行为,显然是对病人做着什么。 病人一个一个晕倒,然后再等到别的医护人员出现…… 祁墨想起那一段时间沐清欢的不正常,以及她曾说过的话。 她说她总是做一些自己不记得的事情,现在来看,不是不记得,而是这些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司落包扎好了手臂之后来找祁墨,一眼就看到那个女人,因为没有看到她的脸,只当是沐清欢,她顿时变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瞧见祁墨的脸色,这才发现这女人哪里是沐清欢,是背影相像而已。 祁墨看了那女人一眼,对底下人道:“带回去。” “不用了。”那女人冷哼,突然嘴角淌下黑血。 司落神情兀变,但却很快恢复平静。冷眼看着女人倒地,她不屑道:“冥顽不灵!”她对祁墨道:“七重门的人做事向来狠绝,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不过这个女人也没什么用,祁墨,你怎么会知道华南医院有问题?” 祁墨只说了声:“好好养伤。”便大步离去。 留下司落一人脸色变幻数次,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露出一丝无奈。 ** 第二十一天了。 沐清欢望着渐渐消失的阳光,再过不久,黑夜会到来,月亮会升起。明光流逝,她却连挪动一步也不想。 门开了,她以为是送饭的,没有回头。 可是很久很久,门都没有再关上。 她缓缓转身,对上的是一双怨毒憎恶的通红的双眼! 苏潺。 她恶毒的咒骂道:“沐清欢!你为什么还没死?!” 她的脸近在咫尺,说话时太过激动,连唾沫星子都喷在了沐清欢脸上。 不论苏潺用多么怨恨的眼神望着她,她只是眉目浅淡,不出一声。就像这么多天以一样,不想说话。 说再多,墨帆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辩什么,论什么,都无法改变她亲手将那把刀扎进墨帆胸口的事实。 苏潺恨她,而她…… 恨所有人,包括自己。 415.第415章 好一朵能屈能伸的白莲花 苏潺拔出枪对准她的眉心,沐清欢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睛里也根本没有她。 苏潺狠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杀死你!” “你知不知道,我哥从来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祸害!” “可是我不敢杀你,因为我不想给你这种人陪葬。但是我告诉你沐清欢,如果我哥醒不过来,我会将你千刀万剐!” 她猛地移开枪口,对准沐清欢身后的墙就是一通扫射,子弹没入墙里,一声声的枪响令她想起了那个晚上的枪声,密集的让人无处可躲的子弹,一次又一次埋入墨帆身体里…… 苏潺走了。 沐清欢怔怔的望着那合上的门,涩然的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死……” 苏潺在外面与祁墨撞上了。 她赶紧把枪藏起来,却是晚了一步,祁墨已经看到了。 他倏然失色,苏潺以为他责备自己找到这里还私自闯进来,可是他冲过来却只是从旁冲过去,苏潺瞪大眼转身去看时,什么也没看到,却听到一声惊响! 那是踹门的声音。 苏潺看着手里的枪,突然好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敢把子弹打进沐清欢的身体里。可是她怕,怕越来越沉默的祁墨,怕墨帆醒过来知道自己杀了沐清欢,他会打死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是一样……”她捧着枪缓缓蹲下身,眼前一片朦胧,“为什么你们都不在乎我……” 夜风微凉。 祁墨刚冲进来,就听到了她近乎呢喃的那一句: 我为什么还没死…… 看着那一排镶在墙里的子弹,他刚才那失控狂跳的心脏猛然间落回原处,太过激烈又静的太过突然,竟是感受到了撕扯般的疼痛。 他伸手扶住墙,望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她单薄的身子,眼前有些虚幻。越想看清她,越是看不清。 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声音一如两人初见时一样:“在我身边,让你生不如死么?” 沐清欢似乎望了过来,可是他眼前一阵阵的晃,多久没睡了?他已经不记得了。睡不着,一睡下就是她失声痛哭眼角含血的样子。一闭眼,就是她曾经的巧笑嫣然……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她朝自己伸出了手,他心头一喜,抬起手去…… 嘭地一声,他的身体重重倒下! 沐清欢转过身,望着窗外,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她淡淡道:“恒叔,把他扶回去吧。” “夫人……”祁恒的身影从门后走进来,他以为少爷倒下的时候她会扶住她的,可是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望着,直到他倒地,她却转过了身。 “少爷很久没睡了。” “那就让他去睡。” “夫人,少爷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了吗?”祁恒对他们之间无权置喙,只是少爷说不出口的话,他想帮他要个答案。 沐清欢说:“就是因为太重要了,反而要不起。”她顿了顿,说:“恒叔,墨帆怎么样了?” “还没醒来。” “这样啊……”那么重的伤,有一条命在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她不知道祁墨动用了多少手段才护住墨帆的命,那么多个不眠不休的抢救,墨帆几度失去心跳,几度徘徊在生死线上,那时的祁墨,就站在一旁。 祁恒无法将这些说给她听,因为少爷会不高兴。 现在的少爷已经很卑微了,他不想少爷失去的更多。谁都有私心,他也是。少爷是因为他是少爷,而夫人,是因为她是少爷的夫人。 如果二选一,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对沐清欢道:“夫人,你有过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觉吗?如果有的话,你会理解少爷。” “人和人的痛苦是不一样的,恒叔。”沐清欢说这话的时候,祁恒已经扶着祁墨离开了。 ** 高速公路上,一辆惹眼的红色跑车疾速行驶,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 车子一路飙速,停在一处医院。 容七穿着一身红色紧身衣,头发早被风吹的凌乱不堪。她像一团火一样从下车后一直冲到墨帆所在的楼层。 司落与苏潺正在重症监护室外,从这里,刚好能看到昏迷不醒的墨帆。 三个女人一见面,顿时如同针尖对麦芒! 苏潺怒道:“你来干什么?!” 司落冷睇着容七。 容七望了眼墨帆,冷笑:“这不还没死么?” “你说什么?!”苏潺怒而出手,容七比她更快一步,一巴掌就给她扇飞了出去!司落连阻止都没来得及,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 司落连忙将苏潺扶起,眼神刀子般射来。不等她出手,容七骤然抽出绑在腰间看起来像腰带一样的红色鞭子,狠狠的朝她抽了过去! 鞭尾顿时被司落握住,两人一头一尾暗中较劲,苏潺咳出一口血,和着一颗掉落的牙齿。愤怒的眼神和那扭曲的脸色,分明是想杀了容七。 可是容七从来都我行我素任性妄为惯了,她手一转便将鞭子缠在手腕上揪住,另一只手拔出枪对着苏潺:“两只婊砸,想跟我比比谁下手快么?” 苏潺怒不可遏,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可是被枪口对着,却不敢轻举妄动,容七的疯狂可是出了名了,她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她怒道:“你别以为你是北宫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容七反唇相讥:“我他么就是仗着是北宫的人你能奈我何?” “你……” “小潺。”司落淡淡截住苏潺的话,她看着容七:“你想怎么样?” “还是你聪明,难怪祁墨喜欢你。祁墨还需要北宫帮忙,我家北宫把我当宝,你们得罪我就是得罪我家北宫对不对?”容七无不讥讽的道:“知道不能伤害同盟,就打算忍气吞气了吗?真是好一朵能屈能伸的白莲花。” 她一抖长鞭甩开司落,见一旁的苏潺又变了脸色,她啧啧道:“警告你哦,再说话我就杀了你哦!” 她收了枪,趴在玻璃窗上旁若无人的盯着里面的墨帆看了几眼,没好气道:“这人都没死,就把我姐妹儿关起来,太他么无耻了吧!以为我姐妹儿没靠山吗!靠!靠!靠!”她一连几句粗话出口,再没看两个对她来说是婊砸的女人一眼,同来时一样大咧咧的离去。 苏潺气得脸都白了! 司落却是沉着脸,一语不发。 416.第416章 醒了 夜风轻缓,徐徐而过。 一道身影如同灵蛇一般穿过层层防备,躲开道道监控,最后窜进了走廊。 容七拍了拍手,得意的嘟囔道:“祁墨家的小黑屋也不怎么样么,进来这里本姑娘如入无人之境。” 她啧了一声,快步来到一处门口,停下,缓缓伸手…… 叩叩叩! 她敲了几下,门后没有反应,她比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插进锁里,房门应声而开,她神色一喜,推门而入。 沐清欢正坐在床头望着她,神情中有着淡淡的错愕。 “容七?” 容七跳到她床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她,仔仔细细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沐清欢也不动,任由她看着。她看了又看,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傻女人,你还睡得着么?” 沐清欢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安个屁!”容七愤愤道:“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走的远远的,从此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管他祁墨去喜欢谁!” 沐清欢慢吞吞的把被子扯住盖到胸口,缓缓摇头:“我不走。” “不走?”容七真不能理解她,她在知道她被关起来的时候气得肺都快炸了,这本人怎么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难道被关傻了?她想着就去碰她的额头,狐疑道:“没发烧啊!赶紧的,快走!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逍遥自在以后跟谁都没关系!” 说完发现只有她自己脑子热,沐清欢一脸的风清云淡,还是摇头:“这是我欠墨帆的,他没醒过来之前,我不会走。” 容七抹了把脸,恨铁不成钢的啐道:“为什么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她盘腿坐好,一脸凝肃:“真的不走?” “容七,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处理。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沐清欢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神色间尽是疲倦,她见容七愤怒不满的脸,不由心里一暖。 墨帆说的对,她当初怎么会认为所有人都在利用她呢?至少有那么几个人,真心待她。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就否决所有在乎自己的人呢? 她握住容七的手:“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你不要掺和进来,我不会有事。” “你……唉!”容七严肃不过三秒,瞥了她一眼,默了默,又瞥了她一眼,沐清欢就知道她心里正打着小九九。 可是她何尝不想远远离开这些事非。但是人就是这样,你被这事非伤的体无完肤,除非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否则永远无法安心的逃开。 逃开这些人事物容易,可是终究逃不开自己的内心。 她握着容七的手,轻柔而坚定的道:“如果事情不能彻底解决,我逃到哪里都一样。我想轻轻松松的活着,而不是东躲西藏。” 要是按照容七的想法,要让她扛个大活人出去,估计连出去都难。但是沐清欢配合起来就不一样了。但是沐清欢摆明了不走,北宫老说她实心眼,其实他只是没看到过沐清欢这种更实的。 她劝道:“人家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你倒好,明知有火坑还要往里跳。” “谁叫我一开始就在火炕里呢。”沐清欢叹道,看到容七,她心里的阴郁之气散了些,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都有了些血色:“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对得起所有人,做到无愧于心。” “……真是不理解!”容七这么开朗的人,看到她这样笑着,都不禁红了眼:“要我说你干脆去七重门得了,跟祁墨死嗑到底,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对你!” 沐清欢被她逗笑。 只是此时两人都没有想到,容七这话,竟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祁墨来时,正看到沐清欢那未退去的笑意,心里狠狠一抽! 容七一看到祁墨,就从温顺的小猫顿时炸毛! 她一跃而起,挡在沐清欢面前,祁墨眼神微冷,冷声道:“出去!” 容七掀唇冷笑:“要我出去可以,把沐清欢放了,你求我站在这里我都不屑一顾!” 她见只有祁墨一人,眼波流转间,已经当先出去! 鞭子如同灵蛇一般飞出去,眼看就要缠上祁墨的脖子。下一刻鞭尾就被祁墨握住,他手腕一抖,容七整个人就朝他扑过去! “卧槽!”容七以为顾以南的身手已经算很好了,没想到祁墨也是个狠角色,她忍不住爆一声粗口,紧接着就被祁墨拎住了后颈! 任凭她张牙舞爪也没能挣开他的桎梏。 沐清欢急道:“别伤了她。”正说着,发现祁墨抬眼望了进来。 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对自己说话。祁墨一把将容七面对墙住,令她动弹不得。容七涨红了一张脸,又是羞又是怒,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妈蛋! 正在这时,又一人出现在门口,房间里三人同时一怔。 容七更是反应激烈:“姓顾的!你丫不会来落井下石的吧?你敢插手本小姐切了你老二信不信!”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看到顾以南那张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脸,她嘴角扯了扯,真是服了容七了。 祁墨显然也没有料到顾以南会来,但两人只视线一接触,他就知道顾以南是干什么来的了。 不等顾以南开口,他当先道:“这件事情你不要管。” 一句话都把顾以南所有的心思堵了回去,正在这时,祁墨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突兀,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趁着祁墨接电话的工夫,容七身子一晃就从他手下逃出来。刚获得自由,她就想去拉沐清欢,顾以南拉住她,压低了声音道:“不急。” 与此同时,不知道电话里面说了什么,祁墨脸色兀变!挂了电话,他下意识看向沐清欢,后者一怔,就听他说:“墨帆醒了。” 瞬间的狂喜,淹没了沐清欢。 当沐清欢来到医院的时候,双手忍不住的发抖。 透着窗子,看到脸色苍白的墨帆时,多天的压抑终于喷薄而出!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一遍一遍的抹去,喃喃地道:“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啊……” 陷入黑暗之前,她听见容七的惊呼声,想睁开眼,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417.第417章 不想跟他有瓜葛 醒来的时候,是熟悉的屋顶,熟悉的一切布置,熟悉的……仿佛重生。 可是,重生哪有那么容易。 紧闭的房门,依稀有争吵声隐约传来,听得不是很清楚,却是容七无疑。 沐清欢起身去开门,才发现门锁上了。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听到容七愤怒的声音:“老资要炸了你的别墅!” 客厅里,祁墨坐在沙发里,冷峻的脸上一双漠然的眼冷冷的看着气得小脸通红却被顾以南死死压制的容七,没什么表情的说:“随便。” “放开!你给我放开!”容七在顾以南怀里挣扎,可惜力不如人,挣扎半天只是徒添愤怒。她死瞪着顾以南,眼不得把这个男人给活剐了! 顾以南眼见她就要失控,赶紧把人拖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祁墨后,他才缓缓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水。 好不容易把容七给摆平绑在车里,顾以南额头已经渗出汗来。他带着容七离别墅远远的,才停下来。 到了市区,见容七突然安静了下来,大眼一转一转,明显在打什么鬼主意。 顾以南头疼不已,忍耐了许久,他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你知道祁墨为什么把沐清欢转移到这里吗?” “不知道。”容七说:“你先把我解开。” “我解开了你,你能好好说会儿话么?”顾以南问。 容七眼睛骨碌一转,转怒为笑:“当然能!必须能!” “但是我不信你啊。”顾以南点燃一根烟幽幽的抽着,神色被吐出来的白雾所隐藏。他说:“你知道因为墨帆的事情,有多少人暗中想要沐清欢的命吗?我对漂白祁墨当年的事情不怎么了解,可是你看到的墨帆,苏潺等人,都不过是冰山一角,有太多的人是他们曾经的同伴,不论在哪一个领域,都有当年的那群孩子。只不过,墨帆和祁墨他们是最亲近的几个,他们以这几个人为首,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你不知道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经历了黑暗之后的人,是最可怕的。”顾以南狠狠地吸了口烟,说道:“只有留在身边,才能给予最好的保护。也许他们不敢忤逆祁墨,可是如果祁墨表现出要放弃沐清欢,那么所有人都会一拥而上,把沐清欢撕的尸骨无存。” 容七不动了,她想起沐清欢说过的话,她说她想轻轻松松活着,而不是东躲西藏。可眼下,她跟东躲西藏有什么不同? 容七难得安静,顾以南也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烟。当一根烟抽完,他说:“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放手。” 容七听了只是冷笑:“终于承认自己懦夫了?” 顾以南却是扭头邪邪一笑:“不过遇到你也是不错的。” 容七被他盯得身体发凉。 顾以南却替也解开了绳子,说道:“真心是要用真心换的,可是最可怕的不是没有真心,而是我真心的时候你不信我了。” “什么鬼。”容七活动了下手腕,趁他失神间,推开门跳了出去! 顾以南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想到祁墨与沐清欢,不由一叹。 潇洒的小野猫,永远不懂别人的痛苦。 “他把人弄回别墅了。”医院走廊上,苏潺愤怒的几近扭曲。 司落背靠着墙,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相比苏潺的阴狠,她的神情从得知祁墨把人弄回去,派了很多人保护起来之时,就一直没有变过。 仿佛这件事情跟她无关似的。 相反的,她的眼底没有一丝失落与伤心,明显在出神。 苏潺不懂她了。 小时候她年纪最小,司落对她是最好的,她也最喜欢司落。多年以来,她都坚信祁墨是司落的,只有司落才配站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司落却不像是她心里想的那样。 “司落,你不打算把祁墨抢回来吗?”她问。 司落似乎这才回神,揉着眉角往另一边走,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容七不会轻易罢手。” 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苏潺在洗手间正洗手时,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正对着镜子里的她桀桀怪笑的容七。 “小婊砸,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吧?”她的神情太过狰狞,狰狞的苏潺浑身发寒! **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关起来,沐清欢发现,很多事情就算经历再多次也是不会习惯的。 她手捧着那本笔记,此时再翻开,跟之前翻看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当初这东西在她心里就像荡手山芋,想扔又惹不得,就怀着那复杂的心情一直留到现在。 知道这是自己父亲的东西,再看这一字一划,处处都显得温暖了许多。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加入七重门那样的组织。在周放身上,他只看到疯狂与人性泯灭。从那些无意中从祁墨那里看到的录像带里,她只看到了残忍无情。 百思不得其解。 一连过去几天,沐清欢都没有见到祁墨。 就算是一天三顿,也都是祁墨派别人送的。沐清欢常常坐在窗口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发呆的时候,就反复的研究那本记录。 就像一个干渴的人,疯狂的想把那东西研究透。只有那样,才不会出现失控到去伤害墨帆那种情况。 她每顿饭都按时吃,但却越来越瘦。 当祁恒看到她时,都快认不出她了。 她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甚至连肤下血管都隐约可见。听到声响,她抬起脸,扯开一抹弧度:“恒叔啊。” “是我。”祁恒说:“夫人,你为什么不向少爷服个软呢?他……” “正好我有件事情,一直忘记告诉祁墨了,你替我转告他一下。”沐清欢打断他的话,说道:“下次如果七重门再寄来东西,你一定要注意,那上面涂了一些东西,祁墨失控与此相关。” “夫人……”祁恒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替少爷着想,那么是不是代表这是她另一种服软的态度呢?只是不等他高兴,就听沐清欢说:“我跟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虽然他不信我,我和他之间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是只要跟七重门有关,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你别告诉他我是说的。” 祁恒不解,难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和解的机会么。 “为什么?” 沐清欢顿了一下,缓缓垂下眼睑,轻声道:“不想再跟他有瓜葛。” 一句话,就让祁恒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全是自己自以为是的妄想。 沐清欢又低头看研究着那记录去了,祁恒站了一会儿,仍是没忍住,说道:“夫人,不管怎么样,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沐清欢翻页的手一顿,缓缓露出一丝笑:“好。” 418.第418章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祁恒第一次对祁墨撒谎。 当他把沐清欢说的话告诉祁墨之后,祁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第一次对他撒了谎,记着沐清欢的嘱托,没有将她供出来。 也许,只是因为那个苍白却明亮的笑容。也许,只是因为她那么落寞而无奈的说出的那一句‘不想再跟他有瓜葛’,他突然觉得,两人既然走不到一起,不如分开。 这种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从利用开始的感情,终究会因利用而结束。 他看着祁墨的侧脸,问道:“少爷,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解脱。” 他已经不想看到这两个人相互伤害了,不想看到少爷愈发沉默阴沉,不想看到从来都温和单纯的夫人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 如果放手可以让两人回到当初,为什么不劝少爷放彼此一条生路?他相信,只要少爷想,他可以让她彻底淡出所有人的视线。 祁墨却说:“舍不得。”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是求而不得,是舍却不能。不论是谁,都逃不开人生八苦。再怎么坚强的人,总也有一颗肉长的心。 说放手,谈何容易? “谁都不容易。”容七看着被自己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苏潺,讥讽道:“我也不容易啊,陪你这种角色玩了这么久。” 苏潺趴在地上,地上满是血,她半睁开的眼怨恨的盯着容七。后者只是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自己的指甲。 身体的力气随着鲜血的离去缓缓流失,她想抬起手,却是徒劳。 似乎是看出她的挣扎,容七笑得像个天使:“被放血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特别爽?” 苏潺无力说话。 容七笑得张扬:“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尝够濒临死亡的感觉。”看着死狗一般趴在血泊里的苏潺,容七没有一丝悲怜,有的只是厌恶,她啐道:“因果报应,懂吗?我不教你做人,在我心里你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说出这么义愤填膺的话的人,绝不会是容七,她紧接着补了句:“我不喜欢的都不是人!” 苏潺用尽了全力,吐出一句:“给我……等着!” “哈!”容七一脚踢过去,脸上是天真与无邪:“以为说两句人话就能改变自己一条丧家犬的事实么。” 见苏潺被自己一脚踢晕,来之前北宫就交待过,不要弄出人命,不要弄出人命,不要弄出人命……一连说了三遍。她慢吞吞的拿出苏潺的手机拨通辽司落的电话。 那头,司落很焦急:“小潺,这几天你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容七掏了掏耳朵,懒懒道:“对不起啊白莲花,你的小潺现在快死了,你要不要来给她收尸?” 电话里,响起了司落颤抖的声音:“容七!” “宝贝别急,你千万要保重身体,等我整死了她,就来整你哦。”啪,她把电话挂断,扔在苏潺身上扬长而去。 ** 沐清欢正睡着,突然听到了卧室门打开的声音。 她这一向都睡得很浅,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被惊醒。她睁开眼,看着昏暗中轻晃的房门。 始终没有人走进来。 她开了灯,顿时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不像是祁墨走路的声音,当然也不像她熟悉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看着敞开的门,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出过这道门了,那下楼的声音有些急,不容她多想,她就已经跟了出去。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底传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看到一道人影在昏暗的客厅里一闪而过,朝着门口冲去! “谁?!”她一声低喝,那人似乎绊倒了什么,只听一阵哗啦之声,她连忙下楼,房门大开,夜风窜进来,发丝在耳边呼呼作响。 那开启的门就像在她封闭的心上开启的一扇门一样,祁墨不在,外面一片宁静,这是一个很好的……离开的机会。 她站门口,望着无边夜色,刚要踏出那一步,脚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半夜,人影,四周寂静……这简直就是给她铺上的一条通往外面的康庄大道,一切只需要她从这里走出去而已。 她冷笑一声,收了回脚,转身进了屋。 她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好奇心早被理智掩盖,又怎么会连这么拙劣的算计都看不出来? 看着房门再度合上,躲在远处的的苏潺放下望远镜,一身病号服在夜色里格外突兀! “居然不上当,沐清欢,长进了。”她怒火中烧,狠狠把望远镜砸在地。她花了这么多工夫,才让人潜进去引她出来,凭她的催眠术,只要出了门,再走出别墅轻而易举。 一旦沐清欢走出来,她就有的是办法除掉她! “贱人,居然敢让容七来虐待我,我苏潺要是不把你弄死,誓不为人!” 她愤然离去,却没发现更远处的树下,正站着一道人影。 枫荛的脸色在夜色里,显得更加苍白。他不屑地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让这个蠢货给毁了。” 如果不是他在暗中动手脚,如果凭一个苏潺,都能攻破祁墨刻意布下的保护层,那么祁墨的人也太不堪一击了。 只可惜,苏潺这个人蠢的让他连利用都提不起劲。 他望着别墅二楼那一点微弱的灯光,喃喃道:“清欢,就算到现在,你仍然不愿意离开他么?” 苏潺回到医院时,司落站在门口望着她。 她一怔:“司落?这么晚你还没回去?” “我正要问你,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我去办了点事,不过失败了。进去说……”苏潺走近她,突然闻到一股酒味自司落的身上传来,她诧异道:“你怎么喝酒了?” “心情不好,就喝了两口。” 看她脸色潮红,又怎么会只是心情不好?苏潺知道,这么多年的期盼,到头来一切成空的滋味。她想起祁墨对沐清欢的护佑,将司落扶进去,看到一桌子的酒还有地上空酒瓶,不甘道:“司落,祁墨是你的,你真的甘心就这么看着沐清欢霸占着原本属于你的位置,在他身边为所欲为?” 419.第419章 回不去了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司落拎起一瓶酒便喝,眼睛迷蒙,惟有雾气闪动:“只恨我没有早点回来他身边,平白给了别人机会。” 苏潺受了伤,不能喝酒。一想到此,她胸中的怒火更甚! 没想到沐清欢居然也会有帮手,只不过以为一个容七她就怕了吗?! 看着不停喝酒的司落,心中一动,顿时计上心头。她抱怨道:“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要是你早点回来,那沐清欢算什么东西!” 司落握着酒瓶的动作顿了顿,带着氤氲酒气含糊道:“很多原因导致了这一切……小潺,”她抚着胸口,沉声道:“我这里……疼……” 苏潺眼睛微眯,又给她开了一瓶酒,小声问:“司落,你相信我吗?” “唔……”司落一口喝尽瓶里的酒,轻轻一笑:“说什么傻话呢,我不信你信谁。” 苏潺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如果我有办法让祁墨回到你身边,你愿意配合我吗?” 司落似乎是醉了,茫然的点了点头。 苏潺笑了。 然而她却没有看到,趴在桌上的司落,嘴角扬起一丝嘲讽…… 司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苏潺已经换下了那身病服。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连脸上都有了些不正常的绯红,眼睛亮亮的,透着笑意。 她揉了揉脑袋:“宿醉果然难受。”抬眼看向苏潺:“你多躺两天,本来身体就不好。” “没事没事。”苏潺凑到她身边撒娇道:“司落,我想你帮个忙。” 司落轻笑:“什么忙说吧。” “请祁墨吃个饭,我亲手下厨,在你家。” “为什么在我家?” “……在我家他也不会去啊。”苏潺一脸委屈:“他一直不理我,我想借这个机会跟他道个歉。昨天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我要因为一个贱女人跟他过不去?你帮我求求他,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唉。”司落眼底划过一道光,只是苏潺没瞧见。司落道:“我试试吧,祁墨总不可能为了沐清欢,真的记恨你。你也不要刺激他,这段时间安分点。” “好!”苏潺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客厅里,祁墨坐着,祁恒站着。 祁墨的脸色阴沉,风雨欲来。 祁恒道:“少爷,昨天被催眠的人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他们对昨天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了。” “意料之中。”祁墨说出这四个字咬牙切齿。 他道:“把苏潺给我抓过来!” “少爷的意思……” “废了她。”平静的三个字,令祁恒也是一怔。 昨夜除了那一群被催眠的暗卫,还抓到了一个人。那人在祁恒的逼问下,没坚持多久就把苏潺供出来了。 祁恒不禁想,那苏潺未免太猖獗了一些,之前多次对夫人下手少爷已是仁慈,现在居然还不罢休,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一再挑衅。 祁恒刚离开,祁墨就接到了司落的电话。 “祁墨,有空吗?” “有事?” “请你吃饭。” “下次吧。” 那头的司落沉默了两秒,祁墨正要挂电话,就听见她说:“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做个结果吧。” 祁墨情不自禁的望向二楼方向。 是该有个结果了。 他来到卧室门口,透过微开的门缝看着里面坐在窗前地毯上看着手里的东西看得聚精会神的沐清欢,他伸手欲推开门,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太久没有言语,不知道推开了这一扇门后,要说什么。 不管说什么,面对她的冷漠,他都无法卑微的去乞怜。她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讨好他。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当初肯因为他发怒而温言软语服软逗趣的人,其实不是惧怕他,只是因为还在乎。只有不在乎的时候,才会漠视一切。 况且,她从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枪林弹雨都没有让她害怕,她又怎么会怕他生气? 她怕的,不过是他生气之后僵冷的气氛而已。 只是现在,连这一点害怕她也没有了。 祁墨悄然离去,门后的沐清欢坐在夕阳的余晖里,手中的书页久久没有翻动一下,指尖僵硬而泛白…… 许久许久,她陡然松了一口气。继而一丝苦笑漫延到脸上眼角。 幸好……他没有进来。 如果进来,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他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她亦如是。 当她和他之间,仅仅靠着这冷战来维持最后一点关系的现在,谁都没有去碰碎那一根弦。 不论谁先碰,一切也就该结束了。 她抬头望着窗外火烧过一般通红的云层,那云从深红变浅红,从橘红到粉红……她想,自己与祁墨,终究是走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回不去的,不是感情,是彼此心里那道踏不过的坎。 从墨帆醒来的那一刻开始,这道坎就暴露出来了。 如果墨帆没有醒来,她想,祁墨会直接她了她吧?也许根本用不着他动手,苏潺或者司落任何一个,都能轻易的取走她的命。 如果是那样,一切会结束。 只是墨帆醒来如了她的愿,她却没能如了他的愿。 “回不去了,祁墨。隔的再近,也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突然好想去看看墨帆,她想。 想问问他,为什么他要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为什么,要让她相信这世上还有真心…… 祁墨踏进司落的屋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藏在卧室门后有人。 那急促而沉重的呼吸透着主人的紧张。 司落坐在餐桌的一头,一片柔和的灯光里,她人比桌上的花儿还娇艳。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冲他轻笑:“我以为你不会来。”不等他说话,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如果你不来,就证明你还不想做了断,我反倒会高兴。可你居然来了……”她深吸了口气,脸上又是那从容而夺目的笑,精致的眉目毫无一丝刚才的落寞苦涩:“既然来了,就坐吧。把该谈的,不该谈的,一并谈了,省得我天天惦记。” 420.第420章 我给过她机会 祁墨来到桌前,却没有坐下。 他盯着司落,眼底是一如往昔的凉薄:“你是想包庇苏潺,还是想跟为了她跟我作对?” 司落放下筷子,轻声道:“这是小潺亲手做的,味道不错。” 祁墨见她顾左右而言他,转身朝着卧室方向走去。门后苏潺听到祁墨的话就已经心凉了大半截,此时听到脚步声,她全身无法抑制的发抖。 只是祁墨才走到一半,司落从餐桌旁起身,挡在了他面前。 祁墨说:“让开。” “今天请你吃饭,其实是小潺的意思。她想跟你道歉,才手做了一桌子菜。”司落毫不相让,淡淡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是不会原谅她了。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你问我是不是要包庇她,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她冷笑道:“祁墨,一个沐清欢,让你宁愿众叛亲离也不再所不惜吗?” “你认为一个不听话的人,我要怎么对待?” “她是小潺!” “但她同样是我手下的人!”祁墨说:“我给过她机会。”以至于每次都让沐清欢受到伤害。一次两次,三次又四次,如果连苏潺他都不能处置,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保护? 四目相视,司落当先移一视线。叹道:“祁墨,就算是我为她求情,你也不能放过她这一次吗?” “不能。”毫无余地。 门后,苏潺心沉到谷底! 祁墨抬步前行,身后的司落伸手欲挡,他下意识的推开,却没料到司落竟然跌了几下,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你……”祁墨步伐一顿,突然眼前有些晕眩,他震惊的盯着司落,而司落则用同样的眼神瞪着卧室的门! “小潺!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几乎失真,平日的冷静与淡然荡然无存! 显然也是震惊之极,根本没有料到,苏潺会对她出手。 一股邪火自小腹内升起,祁墨意识到是什么原因,四下一扫,就看到了桌上那燃起的蜡烛,浅淡的味道正弥漫。 他当即立断转身要出去,突然卧室的门开了,苏潺戴着口罩,冲过来拉住了他:“你不能走!” “滚开!”祁墨一脚踢开她,没管她撞在墙上吐血的样子,他快步的朝门口走。 但是苏潺不依不挠,冲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声泪俱下:“你真的不管司落吗?你不是找了她这么多年吗?祁墨,你好好看看,这是司落啊!” 祁墨眼前全是重影,他推开苏潺时,四肢已经开始乏力。苏潺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一狠,甩开他冲出门,迅速的将房门锁了起来! 这是她惟一的机会了! 只要司落和祁墨之间,发生了这层关系,那么本来就负了司落的祁墨,一定会对她愧疚!他从来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这一次,一定可以把他留在司落身边! 她要让沐清欢一无所有! 她偏不信,在祁墨心里没有司落的位置! “苏潺!!”祁墨低喝一声,抬脚便要去踢门,只是双腿重若千钧! 身后突然贴上火热的身子,司落紧紧的圈住他,在他后颈吐气如兰,忍耐地道:“祁墨,别……别走……” 祁墨推开她,双手隐隐发颤。他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砸了一桌子的东西,再回头,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 一片明亮的灯光里,他看到沐清欢巧笑嫣然的立在门口,眼如星辰,唇如朱染。 然后…… 衣服从她身上一件一件的滑落,她缓缓地张开手臂,轻声说:“祁墨,抱我……” 祁墨如受蛊惑一般过去,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轻轻的放进沙发里,怀里的人儿眼波朦胧,勾住他的脖子缠了上来。 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却没有发现房门被缓缓推开。 苏潺看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笑。 她拿下摄影机,记录下了这一切,在司落的衣服离身而去的时候,她匆匆离去。 房门再度合上,室内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两道人影呼吸交缠在一处。 祁墨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眉眼,声音里全是渴望:“清欢……”一声轻唤,压抑着欲/望,热切而激动,如同毛头少年一样,格外的小心翼翼。 然而那声音却如雷鸣一般响在司落心头,她睁开半阖着的双眼,看清是祁墨之后,她脸色微变了一下。 下一刻,她捧着他的脸,沙哑道:“祁墨,你看清楚,我是司落。” 轰! 祁墨脸上柔情尽去,猛地推开了她!司落被推得滚落在地,她咬着牙,拿起衣服穿在身上。而祁墨已经去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就响起了水声。 夜色,像泼墨一般散开。 苏潺下了车,想直接冲进别墅,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挡下了。 “没有少爷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去。”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道。 苏潺气得脸绿:“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那人说。 苏潺愤愤的骂了几句,那人始终不退让。就在苏潺抬起手快要扇过去的时候,被外面的争吵声惊动的祁恒走出来,断喝一声:“苏小姐!” 苏潺脸色几变,最后还是换上了一张笑脸:“恒叔,我有事,需要见沐清欢。” 祁恒正好要找她,打了个手势,刚才还站在没动的两人顿时将苏潺制伏! 苏潺懵了。 醒悟过来自己是什么处境之后,她气得浑身发颤:“祁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了,这是少爷的意思。”祁恒嘴角仍然扬着弧度,只是没有一丝温度。他道:“带下去,一切等少爷回来。” 苏潺没想到祁墨居然狠到这种地步,连祁恒都这么对她,可见祁墨真的不打算饶她了。她剧烈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等祁墨回来再说!” 祁恒不为所动,对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顿时会意,一人一边押着苏潺就走。 挣扎间,一个东西从苏潺口袋里掉出来。眼见苏潺变了脸色,祁恒走过去,捡了起来。 是个数码摄影机。 大晚上的,她带个这东西来这里干什么? 421.第421章 我想见你 苏潺再怎么挣扎,还是被带走了。祁恒一边往别墅里走,一边打开摄影机。 无意间点开最近的一段录像,他手一抖,摄影机落在地上。他赶紧去捡,却有一只手快他一步,将摄影机捡了起来。 而里面的视频还在继续…… 交缠的男女,暧/昧的喘息,响在静谧的夜里。 “夫……”祁恒急忙把东西抢过来,镇定的道:“苏潺的东西,不可尽信。” 他突然头疼起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夫人的门就没有锁。可是一整天她都没出来,谁会想到她突然出现?都怪他不该这个时候看苏潺的东西! 看着沐清欢的脸色,他做着苍白无力的解释:“夫人,有些东西,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沐清欢抬手擦了一下。望见祁恒震惊的双眼,她笑道:“奇怪,眼睛突然不舒服了……” “夫人……” “恒叔,如果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的,那你说什么才是真的?”沐清欢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回去。 她以为自己可以从此冷静的面对一切,直到现在才发现她自视过高了。她走到门口,望着明亮的客厅,像是问祁恒,又像是问自己:“既然他已经有了新人,把我这个旧人关在这里又算什么?” 祁恒几次打祁墨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灯光柔和的浴室里,祁墨坐在冷水下,任冰冷的水冲去身体里那难言的燥热。突然想起司落还在外面,他穿着一身湿衣走出去,客厅里却是空无一人。 一辆黑色的车在道路上疾驰! 一直开到海边,司落冲下车,任由浪花拍打着自己火热的身体,直到那股欲/望散尽,她已经全身湿透。 “果然……还是做不到啊。”她苦笑一声,坐回车里。 一个人望着夜空许久,冷风从窗子里灌进来,吹得她全身发凉。 她翻出手机,手指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其它,一直抖个不停。终于还是按了一串号码,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向来高傲而冷静的她,紧张的连唇色也失去了。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司落觉得,自己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 她咬了咬唇,眸色里尽显小女儿的娇态,出口的话却是平静:“我想见你。” 那头沉默良久,轻笑声传来:“好。” 司落心头雀跃,车子调了个头,扬长而去! 安静的夜,安静的房子,房子里,坐着一个安静的人。 正微垂着头,嘴角含笑浅浅的弧度,看着手里的书籍。那修长的手指过一会儿翻一页,书影在灯下轻晃,有风撩动窗旁的帘子,他就这样穿着一件浅灰色毛衣,如同一幅会动的画卷。 宁静,美好。 只是很快,一串脚步声打断了这份宁静。 他从书里抬起头,望着门口。 时间仿佛停驻在这一刻,两双眼睛隔着几米的距离相望,头顶斑斓的灯流光溢彩,如有实质一般洒落在两人之间。 他在光里浅笑,她在他的笑里心跳失常。 枫荛说:“事情办的如何了?” 他的话依然温柔,却令司落所有的喜悦都消失不再。她说道:“上床了。” 枫荛手指一颤,书页落下,没了阻碍,书页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司落紧紧的盯着他的脸,想从这张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只是从头到尾他都是那一张面具般的脸。 枫荛说:“为什么想见我?” “就是想看看你为了打击祁墨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司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握了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枫荛将书再度打开,语气未变神情未动:“在祁墨的势力没有倒台之前,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好好的做祁墨的同伴。” 司落一直站在门口,甚至没有走近一步。听到这话,她唇色尽失,随即故作潇洒的撩了撩头发,说道:“但愿你和祁墨永远都不会后悔。” 说了句一语双关的话,她转身离去。 “恒叔,苏小姐突然开始自残,不知道什么原因。”祁恒一直在等祁墨,可是底下人却突然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情况怎么样?” “没有您的命令,我们还没有给她找医生,您看……” 祁恒看了眼楼上,沉声道:“去看看!” 祁墨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他坐在车里,吸完了一根烟之后,才下了车。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自己对沐清欢有多么渴望。想见她,想要她,想跟她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说话。 一步一步走上楼,他的心跳连自己都仿佛能听见。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膛。 站定在门口,他尽量让自己神情柔和一些,才伸手打开门。 意外的是,沐清欢正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书,背对着他。 他轻步走过去,才发现她坐着睡着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睫毛一颤一颤,极不安稳。 他弯腰伸手,想将她抱到床上去,手刚碰到她的肩头,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睁开眼,拿着书便砸了过来! 祁墨险险接住,才没有砸到他的脸上。 他刚要说话,笑刚在眼角漾开,沐清欢站起来便往床上爬,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他淡淡道:“我们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多久?” “什么时候你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什么时候结束。” 听她那冷淡的口气,祁墨陡然就怒了:“我要的不是结束!” “你不会是想要重新开始吧?”沐清欢掀被子的手一僵,讥讽道。他头发还带着未干的痕迹,刚沐浴过吧?呵,知道睡了别的女人之后要洗得干净点再来跟她扮演深情那一套戏码么。 “无耻。”她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祁墨脸皮子抖了一下。 “沐清欢!”看到她往被子钻一副厌恶他之极的样子,心头的怒火轰然冒出来。他将她压在身下,强硬的扳过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下去! 422.第422章 离开也好 那吻像是发泄又像是怜惜,半是温柔半是粗鲁,沐清欢一口咬下去,他却似早有察觉般退开,一手扔压得她无法动弹,眼里仿佛压抑着滔天巨浪:“我以为,任何原因都已经成为过去了。”看到她在挣扎中微敞开的衣襟下大片雪白的肌肤,祁墨那压下的邪火又窜了出来。 连声音都沉了些许:“你爱我吗?” 沐清欢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如果我要你为我生孩子呢?”他眼也不眨的凝视着她,好看清她每个神情。如果她还愿意爱他,愿意为他生孩子,愿意跟他过一辈子,那么就像司落说的那样,就算众叛亲离,他也在所不惜。 他等着沐清欢的回答。 沐清欢缓缓张口,祁墨心头一紧,就听她说:“你不觉得自己这么两面三刀很恶心吗?” 这已经不是祁墨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每次听到都像刀子捅进心里。上次是因为看到了他跟司落在同一张床上,那么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沐清欢却猛地推开他,掀开被子就要进去,被祁墨再度压下,他将她乱动的双手制在头顶,眼睛通红:“那你告诉我,我哪里让你恶心?” “从身到心哪里都恶心!”沐清欢想起那个视频,眼泪不争气的飙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种被人反复玩弄在手心的愤怒,还有着令她难堪的羞辱。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沐清欢!”他咬住她的唇,恶狠狠地道:“既然恶心,那就让你恶心!” 他倏然撕开她的衣服,沐清欢尖叫:“放手!” 祁墨惘若未闻,一口咬在她的脖颈,她的声音顿时哽住,还没出口的愤怒变成了一声急喘。 “住……手!”她一开口就被他夺走呼吸,身体一凉,她胡乱的捶打,却是换来他更凶猛的吻。 “沐清欢、沐清欢……”他吻着她,声音狠狠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咬住她的肩头,沐清欢疼的浑身一颤,顿时闻到了血腥味。 她挣开手去捶打他,他不为所动,带着血的唇吻住她,声音从嘴角溢出:“我真恨你!” 沐清欢身体一颤,那手不知道抹到了什么东西,她猛地朝他扎过去,被祁墨一把握住了手腕! 美工刀刀尖在他手臂上划出一丝血,他握着她手腕,几乎要将她捏碎一般。他死死的盯着她,一滴血自他嘴角淌下,发丝凌乱的他此时狼狈不堪。 “这是你第几次想杀我了?”他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到了极致。他甩开她,起身,拂袖而去:“想离婚是吗?我签!” 沐清欢浑身的力气全都消失了,说不上难过多一些还是解脱多一些。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说道:“谢谢。” 祁墨离开的步伐没有停顿,狠狠地甩上房门! 他还没有下贱到……死缠烂打的地步! 天刚亮,就有人上来,对她说:“沐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这个她不认识,当然也不需要认识。 除了那本记录,她什么也没有带。 她离开的时候,祁墨就站在书房的窗前。地上是一堆烟头。他仍然是昨夜那身衣,黑发凌乱,脸色难看。他一直看着那载着沐清欢离开的车辆,手指间的烟头烧到了皮肤也没有发觉…… 叩叩! “少爷,苏小姐的事情……”祁恒一推开门就看到祁墨指间明灭闪动的烟头,眼看已经烧到了手,本人却还没有反应,他赶紧过去抢过来摁熄。 一看到满地的烟头,再看他的脸色,祁恒想到昨天的事情,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道:“少爷,昨天苏潺来的时候带了摄像机,里面拍了视频,是你跟司落小姐的,昨天晚上,你们……” 祁墨身体微僵:“昨天晚上?”他的嗓子因为吸了太多烟而沙哑不堪:“什么视频?” 祁恒一五一十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沐清欢哭了的时候,他听到祁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抬头一看,祁墨正手指轻颤的点燃一根烟,眼底神情明晦难测。 祁墨突然说:“让她先离开也好。” “什么?夫人离开了?”祁恒惊讶万分,不过转念一想,事情也在意料之中。昨天他一直没有打通祁墨的电话,苏潺一直吵着要见祁墨,不惜自残,半个脑袋都撞出血来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他一把苏潺的事情处理完就过来了,就是想赶在少爷回来之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系,如履薄冰,只需要一个小小契机,就会支离破碎。 碎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悬着对谁都是折磨,也许等双方都冷静下来了,事情反而会有另外的转机。 祁恒说:“要派人保护夫人吗?” “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操心了。我自会安排。”祁墨将烟握熄在手里,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森冷地道:“七重门不是想除掉当年的那群孩子么,那就给他们制造机会!” 祁恒看着气势徒变的祁墨,眼眶有些热,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肃杀而冷静的少爷了:“是,少爷。” 沐清欢推开病房,当看到戴着氧气罩的墨帆时,如同见到了亲人般,这些天里压抑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可是她怕吵醒他,捂着嘴不敢出声,眼前一片模糊。 她索性转开脸,等到情绪稳定下来,才复又转过去。 没想到却撞进了墨帆漆黑的眼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 他的呼吸喷在氧气罩上,凝成一团白雾。沐清欢喉头一哽,半晌才笑道:“幸好你没死,要不然我赔了这条命都难辞其咎。” 墨帆艰难的抬起手,沐清欢顿时制止,急道:“你干什么?伤没好就要乱动吗?”说出的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解释道:“我太高兴了,情绪有点控制不住,呵呵……” 墨帆缓缓眨了眨眼,固执地抬起手摘下氧气罩,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你瘦了。” 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喑哑干涩。 423.第423章 多长点肉 沐清欢仰起头,眼泪还越倒越回去。 墨帆说:“眼泪倒不回去。” “……”这人还是这么不会聊天。 沐清欢突然很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她擦了擦脸,说道:“我跟祁墨离婚了。”虽然没有收到他签过的离婚协议书。 墨帆眼神黯了一下。 沐清欢还在说:“正好,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将来他跟司落结婚的时候,你帮我祝福一下他们就行了。但是你旧人出现在新人的婚宴上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 她玩笑的说着,墨帆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这个时候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他从不相信祁墨不爱她,也从来不相信,祁墨会放开她。 从小一起长大,他比谁都了解祁墨。 他是那种不会轻言放弃的人,不管在哪一方面。人也好,事也好,物也好,他向来固执。比任何人都固执。否则这么多年,所有人只剩下对七重门的恨,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当年的感情。 沐清欢道:“你不要说话,就这么躺着,咱们好好说说话。” 墨帆轻轻点头,眸光轻浅的望着她。 沐清欢从小时候的事情说到了后来,从梦想说到了生活,从白天说到夜晚,说到墨帆累极睡过去。她轻轻的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给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时,她脸上强装的笑意全都垮了下去。 她咽下到喉间的哽咽,再度给他扣上,给他撵好被角,悄然离开了病房。 沐清欢每天都会来看墨帆,没有一次遇到过祁墨,也没有遇到苏潺或者司落。沐清欢不去想这里面的有多少是有人的刻意,能够不遇阻碍去看望墨帆,她高兴还来不及。 墨帆的脸色愈渐红润,说话也不再是说一会儿就会累的睡着。她说上一整天,他能听上一整天。连沐清欢都叹服自己,原来她是这么一个聒噪的人。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墨帆勉强能下地了,但却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下地的时候,他的手脚还会颤抖,但他的脸上从来没有露出过痛色。 不过他从来不在沐清欢面前下床,因为沐清欢一定会反对。她几次无意间发现他悄悄下床,有时候腿上枪口会蹦开,染红病服的时候,他总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发现。 沐清欢也就装作没看到,转头就去找了医生来,医生借检查之名,给他重新包扎。 在这段时间里,七重门居然一直没有消息。也没有人来找她,一切平静安宁的像做梦一样。 听说苏潺一直躺着,不知道是真的半死不活,还是其它原因,沐清欢也没有刻意打听,只是偶然听到护士提起过。 墨帆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苏潺,本来他的话也不多。 直到这天,沐清欢说着话,发现他在失了神,于是便问:“墨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墨帆这才望着她,眼神里不知是个什么情绪,说:“祁墨和司落……要结婚了。” 正当时,沐清欢倒了杯水正要喝,听到这话时,水杯啪地一声落了地! 她连忙蹲下去,去捡杯子碎片:“手滑了一下。”她把碎片用纸巾小心的包起来,对墨帆说道:“这种事情,你就不用告诉我了,我早说过了,我是不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的。” 墨帆道:“祁墨为什么答应跟你离婚?” 这才是重点。 祁墨不会做这种突然的决定,其中一定有原因。他自受伤之后,对这些事情便一概不知了。他迫切的想要恢复,至少能下地,可这一身的伤,恢复的速度令所有人惊叹,独令他焦躁。 沐清欢说:“不爱了,就离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她把碎片扔进垃圾桶里,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墨帆没有挽留。 沐清欢走出医院,差点被车撞到。 “想死啊!” 那车主也是吓了一跳,脑袋伸出来就吼。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走到马路中间。赶紧倒回去,招了辆的士。 司机问她:“小姐,去哪里?” 一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在齿间转了几转,最后报了自己住处的名字。 她一回去就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一个晚上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醒来的时候就像走出电影院的感觉。 早早的就来到医院,却没再见到墨帆。问医生,医生说:“哦,墨先生啊,他出院了。” “出院?他身体那种状况,你们怎么能让他出院?” 医生道:“这是上头批准的,我也不清楚。” 之后不管沐清欢怎么问,那医生都是一问三不知。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沐清欢正忧心墨帆,看也没看就接了,没想到那头竟是墨帆。 “我出院了,你今天不用来。” 沐清欢默然了片刻,一忍再忍。 墨帆难得敏感了一回,问:“你……已经到了医院?” “嗯。”她没好气的道:“你身体还是那样子,怎么能出院?什么事情不能等身体好了再说?我带了排骨汤,你不吃可就浪费了!” 墨帆的声音听不出到底欢没欢喜,他说:“你自己多喝点。”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多长点肉。” 沐清欢心头感慨,她是不是应该有点成就感?这么多天以来的聒噪,终于也让墨帆这位人性世故意识淡薄的人,开始说出这种关心的话了? 一时哭笑不得。 不等她再说什么,墨帆说了句‘挂了’就真的挂了。 沐清欢:“……” 突然间没事可作,时间一下子就空了。沐清欢回到住处,看了看那盅排骨汤,自己把它喝光了。 墨帆说的对,何必亏待自己。 她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又捏了捏,嗯,确实没几两肉了。 可是看着看着,她又发起呆来。等到回神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 “果然还是要找点事情做啊!”她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长叹了一声。翻出纸笔,继续研究桌上那本记录…… 时间一晃就是几天,在祁墨的结婚前夜,墨帆突然出现在沐清欢家门口。 沐清欢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他,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怎么来了?” 424.第424章 被你看上的人 “你怎么来了?” 枫荛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司落。 发丝微湿,脸色舵红,像是运动过后的那种红色一样。 把她叫进来,枫荛给她倒了杯温水,就看到她身体微微发抖。 “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跟祁墨结婚了。” “我知道。”消息铺天盖地,想不知道都不行。枫荛说:“他找你这么多年,跟你结婚也在意料之中不是么?”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不嫁。”司落紧盯着他,握着杯子的手发紧。 枫荛坐在她对面,眉梢带笑:“你嫁不嫁,选择权在你不在我。以你的身份,谁又能管着你么?” 司落神色数变,虽然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种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总是不那么让她舒坦。她放下杯子,缓缓起身,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嫁了。你别后悔。” 枫荛只是笑。温润如玉,却也格外疏离。 司落走到门口,枫荛悠悠道:“祁墨婚宴上,白珏等人都会参加。那些一直以来隐匿行踪的人也在例。是个好机会。” 司落说:“确实是个好机会,可未尝不是一个陷阱。”她转身来,靠着门,望着他:“我原本是想要祁墨遵守当年的承诺,让他跟我结婚以达到刺激沐清欢的地步,只要她对祁墨彻底绝望,甚至恨他入骨,那么不日她就会来投靠你。” “只是没想到……” 枫荛接过话:“没想到祁墨居然跟她离婚了。” 司落有些懊恼。结婚是她提出来的,祁墨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似乎早已经有了决定。她不解的道:“既然沐清欢已经走了,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枫荛倒是平静:“因为她绝望的不够彻底。一个人但凡还存有半点希望,尤其是她那样的人,都不会轻言放弃。” “希望?” “呵,不是还有墨帆么,还有简瑜,还有容七。这些都是她的希望。没有了祁墨,她还有朋友。你不了解她,可是我对她太了解了。经历过亲人背叛,初恋心变,经历过被当成实验品的痛苦,她都没有一蹶不振,只是跟祁墨离个婚,她是不会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的。” 司落见他说起沐清欢时仍上那稍纵即逝的忧伤,眼神黯了黯:“你对她倒是了解。” 枫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我也了解你啊,放弃这么多年的自由回到祁墨身边……” “那是因为你有需要!”司落打断他,转身离去。 “其实被你看上的人,都很悲惨。”她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枫荛才收回眼。等到有风吹动窗帘,他才感到掌心里的疼痛。低头一看,掌心里全是刚才捏拳太紧被指端压出来的瘀血一般的红色月牙痕迹。 是么,被我看上的,都很悲惨么…… 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低沉而悲凉的笑声,久久不散。 ** 对于墨帆的到来,沐清欢是惊讶的。 两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让他进屋。 墨帆坐到沙发上,沐清欢转身去倒水,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心里头狐疑的很。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呆在祁墨身边,一起因为即将到来的婚事而狂欢吗?脑子里想着墨帆没表情的一张脸在一群狂欢的人里头,沐清欢不由好笑。手上一颤,水溅了出来。 她擦了擦手,把水杯递给墨帆。 “不会是来请我做伴娘的吧?”她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个玩笑话,但是墨帆却认真的回答:“不是。” 沐清欢:“……” 墨帆紧接着道:“来找你,是要告诉你关于苏潺所做的事情。” 沐清欢更惊异了:“你特地来就是为了这个?”苏潺所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大半夜的跑来跟她说什么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猛地记起那天苏潺带着摄像机的晚上…… 墨帆没有说明前因后果,直截了当的开口,也不管她思绪跟不跟得上:“当晚你看到的视频,是因为苏潺给祁墨和司落下药,制造的一场误会。祁墨没有背叛你,那一晚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墨帆神情不变:“苏潺亲口承认这件事情。” “苏潺会对你说这种事情?”沐清欢脸上带着笑,只是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墨帆说:“我打的。” “……”沐清欢真的很怀疑,他跟苏潺是不是真兄妹。 墨帆望着她,不给她任何退缩的余地:“祁墨选择的是你,不是司落。” 两人都沉默着,沐清欢不说话,墨帆说完了自己的话,当然也不会说话。祁墨突然结婚,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惟一高兴的,怕是就只有苏潺了。 而知道原因的人少之又少,苏潺先前又是半死不活的卧床不起,要说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墨帆绝对不信。 果然他一去她就把话全都抖出来了。 “祁墨这个决定很突然,但是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要跟司落结婚。”他起身,轻轻的睑起眸,随即又睁开:“明天之前,你还有机会去找他。” 墨帆走了,门合上,室内一片安静。 只有偶尔轻风撩过,吹动窗帘,沙沙的响。 想起那夜,他憎恨的眼。想起他问的那句‘你还爱我吗?’想起……自己说他恶心。想起他晕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想起他的一言一行…… 她看着桌上墨帆没有动过的水,喃喃道:“祁墨,你不是在利用我么……为什么,”墨帆说你选择的是我? 去找他,至少,问个清楚。——有个声音在心里轻轻的响起,然后那道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她无法安坐在原地! 去找他么? 离婚是她提出来的,要离开的也是自己,现在要在他快要结婚的时候找他吗? 找了他之后,又该说什么? 她已经承受不起再三的欺骗了。 她对祁墨的信任,在这短短的一年多里,已经磨灭殆尽。她不敢信。纵然说出让她动摇的话来的人是从来都不会骗她的墨帆,可是要往回迈出一步,却是那么艰难。 425.第425章 开始吧 以前相信,是因为已经抱了粉尸碎骨也悍然不惧的心态,可是真的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大胆与洒脱。不是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一次,而是无法说服自己在选择又一次相信之后有可能带来的风险。 在感情里,她就像一个赌徒,赌了一次又一次,输了一次又一次,不是每次摔倒都能毫不在乎的拍拍沾了灰的膝盖告诉自己不疼。疼了就是疼了,疼过之后不是麻木,而是害怕。 她抬手捂住脸,时间缓缓的流过,这一刻她的心里,是如此的倍受煎熬。 月移星落,东方已白。 当第一缕晨光落在她脸上时,她兀然惊觉自己竟在沙发里坐了一夜。 她猛地起身,却是起了太急,眼前一阵晕眩,却在这时,微光里似有人影闪动…… 她看到火红的世界里,小小的自己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有人含笑说:“清欢,千万不要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要放弃奔跑,我……很快会来找你的。带你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再也没有担惊受怕……” 叭——! 突然刺耳的车鸣声响起,不知道是哪里响起的,一阵又一阵。眼前画面尽散,沐清欢身体狠狠一颤! 面前哪有什么人影,一切只是那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而已。 她望着洒落在窗子上的光芒,如同黑夜般晦塞的心底,突然之间明亮起来。就像走在迷雾中,突然有风把雾吹散了一样,心里通透非常。 父亲,只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吗? 又一声车鸣,拉长的声音显出车主的不耐烦,沐清欢本能的看向墙上的钟,时钟直指七点! 她从沙发上翻过去,差点摔倒,但她毫不在乎,眼睛里全是明亮的光点。她换了鞋冲出去,却又想起了什么,又冲回来,拿了钱包又冲出去。 一出小区,门口正有一辆车停下来,旁边一个人要上去,她急忙冲过去:“抱歉!”人已经钻进车里,啪地合上车门,连声音都颤抖,说出了许久不曾提起的那个地址。 车行至半路,却是堵住了。沐清欢伸出头一看,车子密密麻麻,人人都是焦躁不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额头上落下冷汗,在司机的埋怨声里,她扔下钱打开车门离去! “喂这里不能……”司机喊了什么她没听清,奔跑间耳边全是灌进来的凉风。 许多人都看到一个消瘦的女人拔足狂奔在路上,一直路一直跑…… 祁墨,我再信你一次,可好? 时间,再慢一些,可好…… 她费力奔跑,一直一直沿着直线奔跑着,直到……停在一个路口。 汗水浸湿了背脊,一滴汗水落进眼里,她闭上眼,任凭耳边风声呼啸。她猛地回头,看那街不是刚才的街,那路也不是刚才来路,她……迷路了。 路口,人如潮流,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她独自一人站在路中间,缓缓提起脚,却不知道要迈向哪个方向。 头顶阳光夺目,她却手足冰凉,如同坠入寒潭! 突然手腕一紧,温暖从腕上传来,她倏然抬头望去,一股力道牵着她往后走,力道不大,甚至称得上轻柔。她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墨帆没有表情的侧脸。 “墨……” “祁墨已经去婚礼现场了。” 沐清欢还没说话,他说:“我带你去。” ** 天,是明媚的天,云,是洁白柔软的云。 蓝天,大海,沙滩,轻风徐徐。 香槟玫瑰铺就的道路之上,红毯耀眼,干净的仿佛不染纤尘。祁墨牵着司落的手,在一众含笑的注目中,自豪华的车里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向百米之外的高台。 男人英俊非凡,女人美艳绝人,就这样背对湛蓝的天与海,仿佛从一团团白云簇拥处走出来。空中花瓣飞扬,红的粉的,白得黄的,一场缤纷花雨,在风里翻飞。 乐音如水,抚过在座宾客的心田,再望着那缓缓而来的一对碧人,当真是美景如画,叫人挪不开眼。 一片安静的期待里,陡然响起一道冷哼。 顾以南揉了揉额角,就知道容七这女人不会安分。 只可惜她与他之间隔着一个北宫,否则他一定把她摁进怀里,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他才睨过去一眼,容七像是故意给他听似的,又是重重一声哼。 北宫带着王子般优雅的笑,一身白色的西装衬得他俊美非凡。他拍了拍容七的手背,宠溺道:“别闹。” 容七察觉到两个男人都盯着她,大有她敢闹就把她绑起来的意思。她娇憨一笑,脆脆的应了声:“好呀,我一定听话。不过说真的,这新郎新娘看起来貌合神离呢。” 他们坐在第一排,本来场面安静,她这话一说出来,坐在四周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望了过去。 只是能坐到这前排的都是重要人物,见容七这般,大都神色难测,见北宫一直在安抚,谁也没有出声。 只有坐在偏远位置的苏潺,残冷的瞪了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开脸。当看到祁墨和司落时,脸上又露出了满意的笑。 白珏及白潇也来了,当然也是听到了容七的话的。白珏脸色冷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白潇皱了皱眉,本来就没表情的脸上更木然了。 祁墨和司落已经走到了司仪面前。新娘长长的裙尾拖曳在地,落了满裙的花瓣。 两人面对宾客站立,祁墨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司落的脸藏在薄纱之下,看不清楚。 正在这时,祁恒从另一头急步过来,直冲到祁墨面前,附在他耳边轻语:“少爷,墨帆和夫人往这边来了。” 祁墨眼神稍变,随即轻轻说:“派人把两人送回去。” 祁恒又匆匆离去。 司落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祁墨转而对那司仪道:“开始吧。” 那司仪是个年轻人,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虽被祁墨的气场所震,阵脚稍乱,但好在经验丰富,很快回神,进入状态。 426.第426章 还来得及吗 枫荛坐在沙发里,十指交握着,淡淡的望着墙上的时钟,心脏几乎与那秒钟达到了一样的频率。 九点。 “开始了吧。”他叹息般开口,嘴角扯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是自嘲,像是欢喜。 “司落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祁墨先生为妻,不论生死病死贫穷苦难……” “等一下!” 司仪的话还在回荡,却被一场清喝打断! 众人哗然,回首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个略有些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红毯尽头。 再见她,祁墨眼角狠狠一抽! 四下一扫,没有看到祁恒的身影,他就知道人被墨帆束住了。 沐清欢平复了气喘,她走着一个人的红毯,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是苏潺冲出来挡住了她。 眼见祁墨跟司落就要完婚了,这个时候沐清欢跑来,苏潺顿时急了:“你还来干什么?!快滚!” 沐清欢却不理她,望着英俊无匹的祁墨,她昂起头,大声问:“你说跟我一辈子的话,还算数吗?” 又是一阵寂静! 司落一把握住祁墨的臂,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沐清欢。 祁墨没有说话,沐清欢又开口:“重新开始,还来得及吗?” 所有人都望着祁墨,他的沉默令所有人都提起心来,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苏潺。她怒喝一声:“不要脸!”抬起手就要扇。 祁墨淡淡道:“你敢碰她一下,就废你一只手。” 苏潺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如彩虹一样各种颜色交替。 容七刚觉得沐清欢霸气,看到司落那朵白莲花紧张的样子,心里正爽着呢,看到苏潺这番作为,顿时就炸了。北宫和顾以南都没来得及阻止,她人已经像猴子般窜了出去! 苏潺一看到她,心里就发虚,但当着这么多人,心里那点傲气促使她强自镇定。 容七已经一脚踢过去:“滚你的蛋!” 苏潺本来身体就没好,她突然出手,她急忙抬手去挡。容七那一脚是卯足了劲儿,她顿时被踢和倒飞出去,嘭地一声撞到人群里。 容七小手一挥,大气的道:“小欢欢,今天你要是来找男人,姐妹儿我一定挺你到底!别让一坨好牛粪滋养了一朵白莲花!” 北宫丢脸的捂住眼,白珏凉凉地道:“北宫,你家这位真是语出惊人哪,只是不知道你在她心里算不算好牛粪?”眸光一转,他眼底尽是蔑然:“想必顾少爷在她心里肯定不算好的。” 顾以南反唇相讥:“那也比诱惑自己养女的男人强。” 白珏:“……” 这边你讥我讽,那边沐清欢没有苏潺的阻挡,抬头挺胸走向祁墨。没有人发现的手,藏在袖子里发抖。她的心头,并不像表现这样冷静。 “祁墨,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站定在台下,望着两人,真是美的像画呵。她发现自己还是会嫉妒的,嫉妒司落,嫉妒她穿着那一身洁白的婚纱,站在这样英俊的他的身边。 十指交扣,彼此相依。 祁墨差点就甩开了压在手臂上的那只司落的手,可是理智最后压下了情感。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他相信七重门一定会来。这个时候,他不能让一场意外打乱阵脚,给对方可乘之机。 白珏,顾以南,北宫,所有的人,都望着他,一句‘我只想跟你一辈子’在口中缱绻数次终于还是吞了回去,出口时,变成了一句轻轻的话语:“你先回去,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去找你。” “我已经来找你了,今天我来这里,就是想再争一次,想跟你之间明明白白的摊开来,愿意或不愿意,我只要你一句话。如果你不愿意,”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我也不会纠缠。” 被她殷切的双眸注视着,祁墨艰难的移开眼,沉声道:“来人,把她带走!” “不必了!”沐清欢背脊挺得更直,她连忙垂下眼,藏尽一切情绪,但眼底还是湿了。心里最后的那希望如同黑暗里的一点星火被浇熄。 心灰意冷。 有人嗤笑,不过她也已经不在乎了。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认识的祁墨,从来都不是一个随时会弯下背脊的男人。也从来不是一个会躬身在原地等待的人。 “……”开口几次,昧着心也无法说出祝福的话。站了半天,连身上血液似乎都冷了,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了句:“找个时间把离婚证给办了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看祁墨,却在转眼间,撞进了一双似曾相识的双眼…… 她的话音未落,突然一声枪响,全场死寂! 连容七将出口的怒骂也吞了回去,看睁睁看着司落胸前开出一朵鲜艳的红花,而握枪的正是一直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司仪……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眼睛,木然而漆黑,毫无神采! 一切的平静,都因为这道枪声而中断, 就算连祁墨,也是措手不及。再看沐清欢,她眼底一片漆黑,如同木偶一般站着。 意外就像一场风,一波接着一波,司仪被人一枪解决,祁墨接住了司落倒下的身体,更多的人如受蛊惑一般冲上来,目标赫然是司落! 所有人,乱了! 鲜血在司落洁白的礼服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如同雪地里的一朵寒梅。祁墨按住她胸口的伤口,司落抓住他的手,想说什么,嘴一张全是血。 祁墨连手都颤抖了起来:“别说话……” “是你?!”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所有人这才重新将视线放到沐清欢身上。 容七惊得脸都白了:“你怎么了?!” 沐清欢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她在刚才看到了一个,和一双眼睛,瞬间她的意识仿佛沉进了大海里,她挣扎半晌,再清醒过来时,只听到容七那一声惊呼,会场的混乱。 而白珏,北宫,顾以南……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死死的盯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她出口,就看到祁墨抱着胸口染血的司落,眼中全是惊怒与担忧。 427.第427章 最喜欢的人 有多少人冲上去想要司落的命,就有多少人出现护住她和祁墨,一时之间,祁墨也无法带着司落离开。徐天从人群里钻出来,神情冷肃的做着急救措施。 乱了,都乱了…… 沐清欢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司落的遇刺,让这一切变得更乱。 许多许多人都向沐清欢冲来,这一刻,她惟一的感觉,就是容七手掌的温度,那么紧紧握着她,像是要传递给她力量一般。 她挡在沐清欢面前,看着当先的白珏,怒道:“我看你们谁敢!!” 北宫站在她身边,望着白珏等人有些无奈,他算是被容七这个小丫头害惨了。他对沐清欢道:“沐小姐,别想不开。” 当看到顾以南都叹息了一声,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匆忙看向刚才无意意扫到那个人的位置,却已经空空如也。 现在的这一幕,让她突然想起了动物世界里落单的羚羊,落在狮群里,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不同的时,她没有一丝害怕。 “都住手!”一声怒吼,沐清欢从人群里看到了正为担心司落而满面冷汗的祁墨正望着这边,视线相撞,她下意识的要解释:“不是我……” 祁墨已经移开眼,咬牙低喝:“顾以南!把她带走!”眼下的混乱,不是她解释的时机,如果她不走,不说其他人,就是白珏等人,都会将她撕成碎片。 只有顾以南,和容七北宫站在一起的顾以南可以护她安然离开! 容七以为他又要伤害沐清欢,连声音都失了真:“你敢!” “祁墨……”司落轻咳出血,祁墨连话也没来及再说,握住她的手,喘息粗重:“我在这里!” 嘭地又是一声枪响,包括容七在内,都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带着旋风般冲进祁墨身体里,噗地一声,陷进了他的右后背,包括容七在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是狙击手!”白珏一声低喝,那藏在不远处度假村的一个狙击手已经被他们的人击毙! “祁墨!!”沐清欢失声尖叫,想要冲过去,却被人挡住。挡住她的人她不认识,对方满身杀意:“你就是沐江左的侄女?” “滚开!!”沐清欢从容七手里夺过枪,毫不犹豫的开枪,对方闪开来,但这一枪却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刚刚因为祁墨的阻止而压下的众人的怒火!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大部分是祁墨特意安排进来的伪装成当年那群孩子的。少数是真的,要不然怎么能骗过枫荛? 这其中不乏专业杀手等职业的人,一瞬间就从惊变中回神。却在这时,数辆黑色的车成群结队停在了四周。 混乱中,沐清欢被人一脚踢飞,下一刻,容七就拿刀扎进了那人的腿,脸上尽是狰狞:“谁准你伤她!” 可她毕竟只有一人,双敌难敌四掌,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一切只在转眼间,沐清欢已经落了一身伤,滚落在人群外围,当祁墨带着伤冲过来时想抱住她时,手才刚伸出去,突然枪声响起,一排子弹打在他脚边,打在沐清欢的与众人的面前,挡住了想要伤害她的人。 随即一道声音在这一片枪林弹雨中响起:“我七重门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欺负了?” 看着这人下车,祁墨等人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终于,来了。 然而,就算是祁墨,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秦琛。 秦琛的腿已经可以行走了,只是仍然能看出不同于普通人。他穿着深色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还是那脸,却像脱胎换骨一样,气质全变。 沐清欢突然惊呼一声:“小心!”她猛地推开祁墨,子弹擦着她的背划过,也是同时,已经有人将祁墨护住,混乱间她再度被推开,手指与祁墨的手指须臾间已经擦过。 她再次重重倒地,一只手旁伸过来,那手上的纹路,曾经也是她所熟悉,如今却陌生之极的。 秦琛挡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躬身朝她伸出手,笑得一如当年初见:“清欢,在祁墨身边潜伏了这么久,辛苦你了。不过刚才你不该推他,难道是心软了么?我们不是说好,解决掉这些人,你就跟我回去么?” 沐清欢眼前晕眩,像是幻觉。 苏潺的怒骂,容七的反驳,以及那突然响起的枪声。 一片枪林弹雨中,她看到秦琛真诚的双眼,看到冲过来却又突然止步的祁墨眼中那震惊,看到墨帆与祁恒匆匆而来,看到他们很快被淹没在人群里…… 她抬起手放入秦琛伸过来的掌心里,看到了祁墨的悲怒,看到了墨帆苍白失色的脸,看到了容七惊怒交加的双眼……以及秦琛的笑。 下一刻,她握住秦琛的手,猛地起身以背相抵,一个过肩摔,想将他摔倒在地,秦琛却似早有所察般,顺势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她竟一时没有挣开。 他抬眸望向祁墨,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祁墨,你以为你是赢家,殊不知你早就是别人棋盘里的棋子了。” “祁墨!”徐天失声惊叫:“司落大出血,要马上送医院!快!” 沐清欢听到这声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秦琛推出几米远,再看去,只看到祁墨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以及他抱起司落时那一脸的悔与恨。 悔什么?恨什么? 不用想她也知道。 “祁墨!你听我解释!不要走……唔!”突然双腿一痛,苏潺握着一把椅子愤怒的再度朝她砸来:“你去死吧!!” 那一击苏潺下了死手,狠狠地砸在沐清欢背上,头上,顷刻间有温热的东西从头顶上流了下来。 一片血染的视线里,除了抱着司落绝然离开的祁墨,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嘶声唤道:“祁墨!你回来!祁墨……嗯……” 又是谁踢了她一脚,她听见了自己身体里骨头碎裂的声音…… “祁墨……祁墨……”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里祁墨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她的声音从尖锐到嘶哑,眼里的光从明亮到灰败,不知谁踹了她一脚,也许是苏潺,也许是旁人…… 鲜血和着内脏的碎沫从嘴里喷出来,她艰难的想要爬起来,抬起手想要抓住那道摇晃着的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一只脚踩在了她手上,视线被血染,那身影不再。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她不知道那是血还是泪,只是都不重要了,她的那一点希望,被那一脚踩地支离破碎! 其实……不该来的。 七重门啊,好算计。 她想起祁恒那句‘亲眼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是了,她说如果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都不是真的,那还有什么可信? 现在…… 大概祁恒也会回她这样一句吧。 所有人,都会这样回答吧…… “啊!!!都给我滚开!!”容七看到她那一脸的血,不管刚才那一幕对她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她不相信她认识的沐清欢,会是背叛他们的人。 她不相信,那个雪夜里把自己的围巾脱下戴在她脖子上的温柔的沐清欢,会是那个七重门的人! 北宫暗里轻叹了一声,看着容七那扭曲的脸,欣慰也无奈,欣慰的是小丫头终于有在乎的人了。无奈的是,这个人……是沐清欢。 容七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冲到沐清欢面前,提住苏潺脖子,狠狠摔出去!推开那些涌上来的人,眼睛早已经一片通红! 而当她站到沐清欢面前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人,挡在了沐清欢的另一边。 墨帆。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面对着同伴或不解或愤怒或失望的眼神,一言不发的挡在沐清欢面前。 容七说:“墨帆,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 说话时,泪已经流出来。 因为沐清欢安静的趴在地上,仿佛没有了生息。 秦琛早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可是却没有让人去…… 纵然早知道祁墨有所准备,他此来是自投罗网,可是也没想到,刚才那样混乱的状况,祁墨的人依然没有全乱。这一片似是早已经被清空,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但渐渐的情势开始偏移,秦琛已经自顾不睱。 而祁墨的人,甚至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墨帆容七以及,被他俩人护着的沐清欢。 容七的身上染了血,墨帆旧伤绷开,血染透了衣服。但是两人却没有后退一步,不惜与同伴为敌,也要护住身后的人。这一刻,两人如同修罗。 突然谁的手抓住了容七脚踝,她低头一看,沐清欢半阖着眼,哑声道:“不要……管我……” “胡说什么!”容七泪崩,她轻轻的挣开她的手,实际上她的手上根本没有多少力道。她握紧刀,又一人想将她拉开,她看也没看就扎了过去,伴随着惨然的笑:“你可是我最喜欢的人呢……” 沐清欢手指动了动,再无力气,睁大眼,看着挡在面前的两人,缓缓地露出一丝温暖的笑…… 你们,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你们……让开吧。”她的声音是血浸过的破碎。 苏潺夺过旁人的枪,瞄准容七,一脸狞笑:“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 只是板机还没扣下,就被人一脚踢开。顾以南冷着脸:“你该庆幸你有墨帆这个哥哥,否则你已经死了几百遍了。” 就在他要过去将容七拯救出来,正在这时,一辆跃野车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冲进人群,撞到了一群人,七重门的有之,祁墨的人有之。那车冲到近前一个飘移,停在了容七面前! 简瑜大叫:“上车!” 墨帆挡住人,容七抱起沐清欢跳了进去! 顾以南已经慢了一步,车子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428.第428章 把她交给我 “快点!再快!”容七抱住沐清欢,不敢碰她。此时的沐清欢就像一个易碎品一样,让人不敢去碰。容七只得催促简瑜。 简瑜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她双手不断的发抖,不敢分心,连牙齿都咯咯的响。 她害怕,非常害怕。 对于她来说,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那样的事情,也从来都没想过会遇到那种事情,厮杀与死亡都仿佛离她非常远。记得以前跟沐清欢在看那些械斗电影,看着那些刀光剑影枪林弹雨时还吐槽过,当时不过是局外人。 而现在,当她从祁东那里知道祁墨今天结婚,而对像不是司落时,这么多时间以来沐清欢的敷衍令她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恐惧感,那感觉来得猛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 记得沐清欢当年开玩笑说过,真心相待的两个人,相处久了,也会有双胞胎一样的感应。她想,那一刻的恐惧,大概是来自对沐清欢的感应。 车子飞驰在道路上,顿时引来一片谩骂,一片此起彼伏的车鸣声。 沐清欢身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容七身上的衣服,容七咬牙吼道:“再快点!” “已经……最快了。”简瑜死死的咬着后槽牙,片刻不敢放松,想要看看沐清欢,但是满车厢的血腥味令她难受,这一刻,最快的车速也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沐清欢醒了又晕,晕了又醒,看到容七扭曲的脸,她努力想露出笑却发现连这个动作也非常吃力。只能轻轻的说:“真丑……” 容七又怒又心疼:“你才丑!你全家都丑!给我闭嘴不要说话!” 沐清欢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容七伸手抚着她的脸,那血便全喷在手中,一股又一股的,似乎止也止不住。 “简瑜!再快点!快!她……”容七咬住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不是没见过死亡,不是没见过别人受伤,她从来被北宫说成心狠手辣,可眼下,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也是会软的,会疼的。 一辆超车的的士差点撞上,简瑜额上惊出冷汗,汗水落进眼中,她也不敢去擦。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跑了,但是这条路突然变得好长好长,长得仿佛再也走不到尽头,到不了那可以救沐清欢的地方。 简瑜悲哭起来,容七低喝:“不要哭!她又没死!” 简瑜连忙忍住。是她没用,不管是以前秦琛时,还是现在祁墨时,她从来没有帮过她什么。一次次的看着沐清欢深陷进无法自拔的泥潭里,连伸手都那么遥不可及。 “看车!”容七一声低喝,但已经来不及。此是正是一个三岔路口,一辆面包车迅疾的冲来,简瑜本能的将车子转向,车子一个飘移,飞出跑道一半已经冲上人行道,终于是安然的停下来了。 两人同时吁一口气,却在这时,有一人敲了敲车窗。 简瑜喘着粗气打开车窗,就看到一个温雅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一张脸是长年不见日光的苍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容七听到中控锁打开的声音,正要说话,门已经被打开,然后她听到有人说:“谢谢你们送她出来,现在,把她交给我。” 容七顿时就怒了! “你算……”一声低喝没说出口,男人弯下腰,笑望着她:“好孩子,你只有把他交给我,她才不会死。” 当男人伸手来接沐清欢的时候,容七闻到了一股异香,下一刻,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却还记得抱紧怀里的人。 男人掰开她的手时,似笑似叹:“我不会伤害她。” “因为,我是她的叔叔啊。”——这是容七最后听见的话。 面包车停在路边,男人将沐清欢抱过去,车门立即打开,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人急忙把人接过去。男人从坐上副驾驶座,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徐徐道:“可以回去了么?” 驾驶座上的男人取下口罩,赫然是…… 枫荛!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正在对沐清欢实施急救工作的人,眼中似怜似惜,却是语气平静:“让她先养着伤。”随即看向身边男人:“沐先生,多年不见你的侄女,你似乎并不激动。” 这位沐先生,正是沐江左。 如果祁墨在这里,一定会一眼认出这个人。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这样温柔无害,岁月似乎并不曾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眼睛深邃的仿佛宇宙苍穹。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顾以南和北宫赶来之时,车里只剩下昏睡过去的简瑜和容七,以及满车厢没有散去的血腥味。 祁墨来时,背上的伤没来得处理,他唇色脸色皆是苍白。容七已经醒来,她冲过去就是一脚。祁墨生生的受了,他沉声问:“她在哪里?” “她死了!”容七怒道。 可是简瑜还保持着一分理智,沐清欢现在下落不明,除了相信祁墨能找到她,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虽然她的记忆根本没有多少,中间一段仿佛都是空白,就像是突然睡了一觉一样。 但通过她简单的描述,祁墨勃然变色! 沐江左! 只一瞬间,他就找到了婚礼现场时那些人失控的原因。原来,是他来了。 他来了。 所有人都发现祁墨冷静的过份,他转身走回车里,顾以南赶紧跟上。 容七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气祁墨,气自己,气那个陌生的男人…… 车里,祁墨握紧方向盘一语不发。 顾以南叹息道:“抱歉,是我没护好她。”那混乱发生的太快太快,快到他带人拨开混乱的人群时,已经来不及了。 隔了半晌,祁墨哑声说:“不怪你。” 是他自己,没有护好她。 是他自己,把她一个人扔下。 救回了司落,却失去了她。 他无法说服自己说这是一场划算的买卖,也无法说是不划算的买卖,怪只怪,他犹豫的那一瞬间。怪只怪……他自己。 “恒叔,调动所有人,搜查每个医院,私人诊所、黑诊所、一个都不能放过!” “徐天,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对一切出市车辆进行检查!” “掘地三尺都要把人给我找到!” 他一连下了几个命令,心里那焦虑感却得不到半分疏解。顾以南眉头一直就没有舒展过,他问:“枫荛那里呢?” “烧了个干净。” 他的人的过去时,那里只剩下一座烧空的断壁残垣。 虽然赢了这场对决,可是却输了沐清欢。祁墨感觉不到半点喜悦,有的只是空虚悔恨。他无法想像如果找不到她自己会如何,不能想,不敢想,不去想。 找到她。 找到她! 找到她…… 所有人都发现,祁墨魔疯了。 429.第429章 一个游戏 司落没有了生命危险,醒来的时候,听说祁墨为了找沐清欢,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只是垂下眼,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子弹再偏一分,就会伤到心脏,这是她自己算计好的。 祁墨并不蠢,他很精英,也很有手段。可是他不够无情,不会像枫荛那样,就算再喜欢,也不会放弃算计;就算再重要,只要阻挡了他,他都会一并毁掉。 那是一个有着人性却想摆脱人性的男人,而祁墨恰恰相反。所以枫荛没有弱点,至少没有人知道他的弱点。而祁墨,弱点太多。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保洁工进来了。出于本能的警惕,司落眼皮颤了颤,只是不等她出手,那人已经弯下腰察看她床边的垃圾桶之前已经开口:“枫先生让你去找他。” 祁墨接到司落失踪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刚查到是那个保洁工时,紧接着,他接到枫荛的电话。 “祁先生,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两个许久不见的老友之间的寒喧,“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他根本没给祁墨说话的机会,缓缓道:“好消息是清欢在我手里,并且捡回了一条命;坏消息是司落也在我手里,不过她快断气了。” “你想怎么样?”祁墨拳头握得咯吱响。 枫荛好整以暇的道:“旧商贸大楼,来或不来,我都等着你。”他轻笑:“带着司落和清欢,等你来。十五分钟如果不来,我把尸体送还给你。” 顾以南,白珏,北宫等人,都没有反对。 两人都需要救,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即使是龙潭虎穴,祁墨也必然会去。 墨帆赶到时,祁墨已经离开了。祁恒似乎等了他许久,见了他,祁恒说:“少爷说,如果他回不来了,让我跟着你。” 话说完,墨帆已经不见! 有些人喜欢白天,有些人喜欢夜晚。白天是因为一切光明,而夜晚,可以掩盖一切血腥。但黑暗也是令人不安的。 旧商贸曾是发生过多次命案的地方,据说这里建成之前,死过很多人,水泥钢筋里全是人骨,所以这个地方是受诅咒的。鬼怪之事不能尽信,但这里死过很多人却是事实。 虽是旧商贸,有个旧字在前面,然而事实上,这里才建成不过三年而已,一年之内全本在这里的商店全部撤离,变成了人人口中传讹的鬼贸城。 白天人就不多,晚上四周更是见不到人。 整片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一道引擎声打破了这份死寂,车子停在旧商贸城的门外,祁墨从车上走下来。 距离十五分钟,只有三十秒。 月光盈盈,如水银泄地。不远处树影婆娑,在风里犹如群魔乱舞。他站在门口望着漆黑的商贸城内,从这里走进去,是一个直径百米的圆形广场,中间曾是喷水池,刚建成时,许多人会来这里拍照。 现在,只剩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祁墨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他的从月光底下走向黑暗,一步一步,直到被黑暗彻底吞没。 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听力格外灵敏。他听见了呼吸声,虽然不那么清晰,但那呼吸声很沉重,只有重伤的人才是这样的呼吸。 他猛地停下脚步,握紧了拳头。 不是一人。 是两人! 他的脚步声停下,另一道脚步声却响起。四周太过空旷,让人分辨不清那声音来自何方。 黑暗中,时间总是走的很艰难。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那脚步声停下来了。随即一缕光亮在头顶亮起,那光并不强烈,甚至算得上是微弱。却叫祁墨清楚的看清了上空的一切。 三楼上,他的左右两个方向分别有一人被绑在椅子上,那椅子就在栏杆边缘,维持椅子平衡的,只有一条绳索。栏杆之下,是一条下垂的绳索。 一端是司落,一端是…… 沐清欢。 祁墨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她眼中情绪复杂难当。有恨有怨,有怒有惊,却独独没有往日的热烈。 沐清欢以为自己昏睡了很多年,可是一觉醒来,看到的祁墨还是那么好看,像罂粟一样蛊惑人心。她其实没有多少力气,可纵是这样,她也想好好看看他。 那眉,那眼,那冷漠而隐忍的神情……她心里失笑,为什么最近不管什么时候看他,他总是紧皱着俊眉,黑眸漆黑如寒潭,令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沐清欢看着看着,便闭上了眼,她实在……没有力气。 “沐清欢!”祁墨见她闭上眼,不由叫出声。急走过去,才走了几步,突然后面传来司落虚弱的声音:“祁墨,救我……” 司落咳出血来,胸口的伤口绷开,血染透了衣衫,令她往日那艳丽的容颜也黯淡了许多,却有一股子我见犹怜的病弱,如同一朵奄奄将谢的娇花。 正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这个商贸城里埋藏了无数炸药,这两个女人身上也安装了定时炸弹,给你二十秒的时间,以你的身手,救下一个没问题,但也只能救一个。不管你救哪一个,另一个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这是只是一个游戏,而赌注是你面前的这两条性命。” 有些女人总会问男人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河里,你会救谁? 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却一直困惑着无数男人女人们。 这样的问题,聪明的女人不会问。就像沐清欢,她只是在等待,等待那个结果。 而对于祁墨来说,他却是必须做那抉择的人。 一个,是经历过生死,寻找了数年的儿时同伴,以为会相伴到老的人;一个,是利用过,深爱过,伤害过想要相伴一辈的人。同样的命悬一线,同样的等着他的拯救。 祁墨望着沐清欢,她闭着眼,呼吸清浅。 枫荛太聪明了,聪明到不给他多一秒的反应的时间,聪明到算准这二十秒的时间,他不可能救下两个。 “祁先生,准备好了吗?” 那声音问得随意,事实上,不管祁墨准备好与否,倒计时的声音已经如同催命符一般响在了他的耳畔。 430.第430章 欠过一人 “祁墨,最后一个承诺……”司落说:“救我吧。” 第一次,她要一份粥和他的陪伴;第二次,她要和他结婚;这一次,她要自己的命。 沐清欢没说话。 祁墨从未对她有过承诺,她没有要挟他的东西;祁墨的痛苦她不曾经历,她没有立场要求他放弃他珍如生命的同伴;祁墨的婚姻里,她是主角却不是唯一。 她有什么资格,能像司落一样,在这个时候去索要他的垂怜?又有什么理由,在他那里乞求自己活命一次呢? 有时候,一眼是一瞬。但也有很多时候,一眼是生死。 祁墨说:“清欢,我会来找你。” 沐清欢睁开眼,只看到他攀爬上绳索,看着她救下司落,看到他一手抱着司落,一手握着绳子跳下去,落地的时候还跌了一下,然后他背上的伤繃开,像血染的花。 那是留在沐清欢眼底心头,最后一道属于祁墨的印记…… 轰然坍塌的,不只是坚持与希望,不只是信任与期待,一腔的支离破碎……无人能懂。 如果早知道会被选择,她早该学会主动选择。如果早知道踏进他的世界后是她的天崩地裂,那么当时,她不会欢天喜地的走进来。只是……太晚了。 用生命代价也换不来的感情,不是生命太轻,也不是感情太重,一切不过是因为选错了而已。一个错的人的身上,永远不会是对感情,而她就是那个错误。 选错,信错,期待错,事事皆错。 他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整个广场变得死寂一般。灯光渐渐黯淡,却有轰然一声巨响声传来,眼前景物在坍塌,视线在模糊……一切都像是慢了下来,她仿佛能看到灰尘在盘旋,浓烟灌入鼻腔里,无法呼吸。 墨帆,你和我都错了,他从没选择过我,从来没有…… 而门外,顾以南与白珏已经赶来,千算万算,终究是慢了一步。 当巨大的商贸城坍塌之时,祁墨扔过来一人,留给顾以南和白珏的,是一个绝决的背影,一个赴死的灵魂,一句漠然如常的话语:“司落,我不欠你了。” 所有人都不欠,他自始至终,只欠过一人。 那个人是个大路痴,一条道都分不清前后。总是傻乎乎的撞上来,然后腆着脸来讨好他。伤心失望却强装毫不在乎,心大的只需要他一句信任就能敞开怀抱接纳他的一切。 他把信任给了同伴,把精力给了仇恨,可是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 现在,他放下了羁绊,把生命给她。 如果当初不曾相遇,她是百折而不挠的傻子,他是不知****的复仇的机器,她继续天真的傻下去,他继续冷漠的活下去。也许她最终会找到一个平凡的男人,会疼惜她,会照顾她,会因她的欢喜而欢喜,她的悲伤而悲伤。 可他终究遇上她了。 不是她的那个平凡的人,给她的也不是平凡宁静的生活。 耳旁呼啸的是硝烟与疾风,他看到那道身影如同折了翼的鸟儿一样自半空坠落,他拼尽全力,冲过去接住她! “沐清欢,这一次,我接住你了。” 当怀抱被填满的那一刻,祁墨终于知道,一直以来,他心里缺少的是什么。他手指轻柔的描摹着她的眉眼,第一次,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眼前这一个人。生生死死,都不重要了。仇恨宿怨,皆是浮云。 只可惜,她睡着了。 爆炸时的冲击波携着碎石飞来,他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任周身坍塌碎裂,他为她挡住一方小小而安宁的世界。 “我说的一辈子,还算数。” “我想和你生许多孩子,虽然我也许不会是个好父亲,可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你还记得古城那夜的花灯吗?” “他们说只要把心爱的人的名字写在花灯上,就能和那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了。” “你一定会取笑我吧,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 “其实我看到了你写的是什么……” “你说,希望祁墨爱我。” “其实我……”一颗巨石冲来发,狠狠撞在他的背上,他闷咳一声,鲜血自他嘴角滑落,他抿着嘴强行咽下,眼前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 那血滴落在她苍白如纸的唇上,缓缓晕开,如同漾开的鲜艳胭脂。 他缓缓低头,吻住那唇,眼睛再也睁不开…… 艳红的火光里,他与她十指紧扣,就像回到了那个元宵时节,那个喜庆热闹的月老祠旁,他握着她的手,烛火明艳,空气微甜。 她笑裔如化,他温文尔雅。 像是那个腊八时节的夜里,皑皑的雪,红红的光。她在他面前低眸浅笑,如同初绽的月下美人,漾起一丝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听见她唤他:“祁墨。” “祁墨。” “祁墨……”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好。 轰! 商贸大楼,顷刻乌有。 顾以南眼中倒映着眼前通红的世界,那燃烧着就像一场焚尽所有的红莲业火,将那两人的爱恨,尽数湮灭。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一人,黑衣乌发,峻冷神情。 他说:“墨帆,我们都来晚了。” 墨帆却冲进了火海! 顾以南将司落推给白珏,失声叫道:“救人!” 祁恒已经赶了过来,下车还没站稳,就被迫接住了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司落。 只是司落此时,怔怔的望着那片火海。 祁恒看到安然无恙的她,就知道了结果是什么。他红着眼嘶声大喊:“进去救人!” 火光照亮了这一片黑夜,所有人脸上被是滚烫滚烫的,消防车来的迅速,很快扑灭了火。却扑不止那不断倒塌的建筑。 祁恒早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声音都喊哑了,鞋也跑掉了,衣服早已经破碎,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是哪怕还剩一丁点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终于,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尘埃硝烟里,几道人影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如同夕阳下的黑色剪影,却在逐渐的清晰…… 431.第431章 舍不舍得 被火光照亮的夜空下,几道人影渐渐清晰。 墨帆的身影当先出现,祁恒呐呐的望着这一幕,激动紧张的浑身颤抖。他的身上多处伤口,鲜血覆盖住他的脸,只有那依然冷峻的双眼,令人胆寒。 身后,顾以南与白珏扛着一人,浑身血染,鲜血从发丝上不断下落,令整片空间多了一丝刺鼻的血腥味。这人搭在顾以南肩头的手里,握着一片衣角。 墨帆身体一颤,嘴里溢出血来,随即嘭地一声倒地! 顾以南与白珏了没好到哪里去,祁恒失声吼道:“救护车!!” 几个男人同时栽下,身后商贸城轰然倾塌! 当救护车将祁墨与墨帆带走,原地留下处理残局的祁恒和顾以南。祁恒望着面前火海,颤抖地问:“夫、夫人呢?” 顾以南颤抖着手,在身上摸了半晌。他手上全是血,他在衣服上擦了擦,眼睛里不知是血丝还是血,他的声音发着颤:“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顾以南问他:“有烟么?” 祁恒将烟递给他。 点燃了烟,顾以南说:“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祁墨,后来在乱石堆里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如果不是他拉着墨帆,也许他们一个也出不来。 祁恒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 事情,已经失控了。 当火焰扑灭,祁恒只在那一堆乱石埋没的地方,找到了一具被砸得骨肉模糊的尸体。 祁墨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终于醒了过来。 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祁恒站在床前,轻声道:“少爷,感觉如何?饿吗?要不要……” “她呢?”祁墨嗓子喑哑,仅仅两个字,却说的极为艰难。 祁恒顾左右而言他:“少爷,墨少爷已经康复了,司小姐也没有大碍。对了,小少爷说他打算息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他径自说着,不敢去看祁墨的脸。 然而祁墨却一直盯着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么固执的抿着没有颜色的唇。 祁恒转身去倒水,手动不停的哆嗦。 他听到祁墨在身后说:“她……葬在哪里?” 祁恒手一松,玻璃杯落地,碎了一地。碎玻璃在灯光如同琉璃一般闪着光。 早就知道躲不开,可是祁恒还是想瞒他一时是一时。却也知道,只要他睁开眼睛,这事情根本无法瞒过。 他缓缓转身,轻声说:“在半月墓场。” 祁墨拔了周身针管,祁恒过来想要阻止,他一把推开他,将他推的几个趔趄撞到墙。祁墨冷着脸却是唇角微颤,穿着薄薄的病服便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墨帆就站在走廊外,他倒地时他伸手扶住他。说:“我带你去。” 祁墨死死地揪住他胳膊上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看两人离开,追赶上来的祁恒心急如焚的道:“少爷你刚醒,还不能下地,你这样会很危险……” “滚开!”话没说完被祁墨一声低喝打断。 祁恒静了片刻,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便再不开口,去把车开了过来。 车子平衡的行驶在道路上,祁墨依然背脊挺直,他望着前方,放在膝上的手青筋毕现,扎过针的血管表皮,鲜血早已经凝固。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在某个路口车子转弯时,他的身影晃了晃,墨帆默默的将他扶了下。 祁墨说:“没事。” 一行三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份死寂一直持续到半月山下。 从山下望去,松柏整齐,墓碑成林。 祁墨下车的时候跌了一下,狼狈的滚落在地。祁恒转开眼,不忍看这么脆弱的少爷。 墨帆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山腰,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有谁拉着脚踝一般。两人拾阶而上,途中祁墨休息了几次,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死死的抿住冷硬的唇,眸中痛色令人无法直视。 终于到了那块墓碑。 碑上却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没有墓志铭。只有一块青灰色的石碑,冷冷的伫立着。 墨帆说:“尸骨模糊。” 他的话向来简洁,却也刺人。 祁墨身体轻颤着,瞪着那墓碑,沉沉地开口:“为什么她会死?我已经接住了她。” 墨帆道:“所有人都说那是她,DNA检测过,确实是她。但是我不相信。所以这里没有刻名字。”他看着祁墨,一字一顿道:“七重门无孔不入,DNA检测也完全可以作假。” 尽管所有人都说他是自欺欺人,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不相信这个事实。 容七不信,简瑜不信,祁墨…… “那就把她找回来!”祁墨没有再逗留在这里,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带来他与风声合在一起的声音:“我不相信她会死。” 他抱得那样紧,用尽全力将她护在怀里,不可能他活着,她却尸骨模糊。他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是他相信枫荛。他布下这么大的一局,把他和她推到决裂的地步,那么一个重视的人,枫荛不会放弃。 他还没死,枫荛不会让她死。 只要他活着,他的弱点就不会消失。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司落孑然一身,穿着黑色连帽衫,行走在无人的街上。 穿过公园,走过小巷,最后停在一处旧公寓外。 她径自来到其中一幢楼房,步行走上七楼,停在一处门口。那墙上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孩子用红色油漆画了大大的鬼脸,加上那微弱昏黄明灭不定的灯光,格外诡异阴森。 她敲了敲门,那叩叩的响声在走道里格外突兀。 门开,一人站在门口。见是她,恭敬的让开。 “她真的死了吗?”司落一进去便开门见山的问。 房子是复式楼层,枫荛从那走起来咯吱作响的楼梯上走下来,反问:“谁?” “沐清欢。” 枫荛叹息了声:“是啊,死了。” “你怎么舍得?” “怎么舍不得?” 司落噤声。想从他脸上看出情绪来却是无果,她径自坐到客厅的沙发里,脸色是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刚才开门的那人已经倒了杯水给她。 432.第432章 从来都不是难题 等到枫荛坐到她对面,她道:“你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逼得她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就此握住了祁墨的弱点,你会这么轻易放弃她?” 枫荛笑若轻风:“没了沐清欢这个弱点,祁墨还有别的弱点。甚至我可以给他培养出一个新的弱点,这从来就不是难题。”他看了眼她苍白脸色,语气里多了一丝关心:“伤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样问,司落眼底进过浅浅笑意,嘴上却说:“原来你还在乎我的死活呢?” “怎么能这么说。”枫荛温言道:“我可一直都很在乎你的死活,不仅是我,门里还有那么多人在乎你。” 即使早就习惯她的温和,也知道他对谁都是这样,可司落的心还是乱了。 她上半身前倾,神色从容不再,略显急切,说:“枫荛,我……” “祁墨醒了么?”枫荛撩了撩眼皮,淡淡问。 司落一句话堵在口齿之间,打了几转被她咽了回去。算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半途变卦的理由。她说:“醒了,去了一趟沐清欢的墓地,回来后没什么变化。” “没变化?”枫荛不禁陷入了深思。怎么会没有变化?想着想着,他不禁皱起了眉。突然他抬眸,问司落:“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司落想说‘我想来你这儿’。但是现在已经说不出来了。 她说:“没事。” 枫荛应了声,也没再问,似乎心事重重。 司落起身道:“祁墨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当心。” 枫荛失笑:“对于他,我一直很当心。” 司落见他毫无血色的唇,抖了抖眼角,淡道:“你跟祁墨之间,为什么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或许当年他并不……” “不要再提当年!我只知道,当年他亲手抛弃了他的弟弟!”枫荛双拳陡然攥紧,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他深吸一口气,颤了颤唇:“你走吧。” 司落望着他,唇角扯起一抹无奈的弧度,终是摇摇头走了。 她离开后,楼上跑下来一人,急切道:“她醒了。但是……”他小心的看了眼枫荛的脸色,说道:“她用催眠术控制了我们的人,造成了重伤。” 枫荛疾步上楼,站在窗外看着坐在床沿的沐清欢。这窗子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但里面却看不到外面。她半垂着头,身上针管被扯下,不远处站着几个人,却都非常忌惮她,踟蹰不前。 跟着枫荛上来的那人轻声说道:“她的精神力非常强大,虽然我们的人意志力都很强,不过她……简直就是怪物。” 枫荛转头看了这人一眼,凉凉的眼刀子刮得那人身心发寒,他微笑问:“你说谁是怪物?” 那人连忙低头:“对不起,是我无礼。” 枫荛再度望向沐清欢。 即使经历亲人背叛,爱人抛弃,她的眼中仍然闪动着顽强不屈。曾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倔傲的女孩子,有着顽强不屈的灵魂。 越深入了解,他越是心疼她。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她是普通人,一定会很幸福。 她第一次带着几丝少女的害羞与期待叫他‘老师’的时候,他就知道在那以后的日子里,他跟她之间,一定会有扯不开的羁绊,或者说……孽缘。 她的孽缘。 枫荛脸上那笑温和如玉,眼底即是悲也是怜,即是冷漠,亦是绝决:“把她扔到鬼岛。” 身后那人脸色大变:“那可是……” 枫荛眼角露出一丝狰狞,望着沐清欢那双眼,他淡淡开口:“如果不能为所我用,那么留着有什么用?我要将她压垮,直到她强大的内心漰溃绝望,届时,才会是她重生之时。” 他最后看她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留在窗外的那人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下楼时他踩空了一脚,很快稳住身形,步伐从容的消失楼道口。 再醒来,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沐清欢几乎以为自己眼睛瞎了,她瞪大眼,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四肢被缚,无法动弹。连脑袋也被固定住无法动摇。 她就在这样的黑暗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体力渐渐透支,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多久之后,突然一丝微虚弱光芒燃起,缓缓地,等她适应了之后,又慢慢变得清晰。如此几次之后,那光彻底亮了。 她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一个山洞,非常破败的山洞。而她则四肢被固定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与她一样的,还有另一个。只是那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胸膛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心跳如擂鼓,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既然她死了,那就由你来试吧。” 沐清欢转头就看到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站在玻璃罩外,橘皮子一样的皮肤下垂,一张脸全是冷漠,那双浑浊的双眼却透着阴森的光。 他目光火热的盯着她,那眼神分明不是在打量人,而是在打量一只白老鼠:“据说体质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那痛苦。就算没能承受也没有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个了……”最后一句是他的自言自语,却听得沐清欢浑身发凉。 他转身离开,沐清欢才发现他一身的衣服褴褛,连款式也是老旧,她没来由的心惊肉跳! 枫荛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下方湛蓝海域里的一座孤岛,缓缓收回了视线。 鬼岛,是整个七重门最黑暗的地方。那里充赤着死亡,甚至一直以来对这里的传言都令人毛骨悚然。据说这里尸体遍野,野兽飞走,毒蛇遍布,这里的人相互残食,毫无人性…… 很多很多的传言,致使方圆海域都很少会有人出现。 那是被七重门的人称之为黑色实验室的地方,处置叛徒的地方。也是最不珍惜人命的地方。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祁墨遍寻沐清欢不获,全面打击七重门,一时之间,七重门的人,人人自危。 但是祁墨的手段层出不穷,七重门的据点一个接一个的被捣毁,潜藏在各处的人马一个被一个揪出来。终于惊动枫荛的时候,他在窗前坐了一整夜。 最终只叹笑般说了句:“祁墨,你真是疯了不成?这么不顾后果,就不怕后继无力最后死无葬身之地么?” 同一时间,祁墨收到消息,又慢了一步。 他最近所有的行动都是秘密行为,可是七重门却好似提前就知晓了一样,每每都晚了一步。虽有伤七重门的触角,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法,终究坚持不住多久。 而七重门的主要势力藏得更深。 433.第433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祁墨没有开灯,独自一人坐在卧室里,手里拿着那个放着与沐清欢惟一一张合照的相框。他轻轻的抚着相框冰冷的玻璃表面,那温度一直凉到心底。 沐清欢就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枫荛也藏了起来。他本想倾尽所有将人逼出来,可是现在,明显他的人里,出现了内奸。 七重门的人向来无孔不入,他的人里多少有对方的人。而对方的人里,自然也有他的人。 只是双方一直都处在平衡状态,直到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那就是,核心人物,出了叛徒。 黑暗中,他瞳孔猛然一缩,倏然起身时,无意中撞到一旁的水杯,嘭地一声,玻璃渣四散,水珠四溅! 哗! 沐清欢被一盆水浇醒,意识有些模糊,她勉强睁开眼睛,眼前隐隐绰绰却始终也看不清是谁。 她知道,不久之后,身体又将经历一场万蚁噬骨般的痛楚。 过去了多久了?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她不记得了。 从那天醒来后,每一天她都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没有自由,没有光明,痛苦与非常痛苦之间徘徊,她连痛都快麻木了。 “这个人女人体质太变态了,居然还没死!”她听到有人这样说,那声音明明就在身边,可她却感觉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响起,一声一声,让她想起海边的浪花,一层层的压过来。 她脑子里翁翁的响,努力的睁开眼,看到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那两人正说着话,突然见面前人睁开了眼,先是惊异,随即恐惧的倒退了两步!他们在这里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死寂一片。 不像往常那些人的眼睛充满绝望与痛苦,也不如那些一样充满了哀求与乞怜,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两人,虽然焦距不在他们脸上,可却无端的令人发寒。 片刻后,她闭上眼,神色变得痛苦而扭曲。 其中一人松了口气,道:“什么嘛,吓我一跳。宁博士说她不同寻常,我还以为她会变成怪物袭击我们呢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着。 “看来宁博士手下的人,都很多嘴。”突然出现的声音,令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看到来人,两人恭敬的唤了声:“秦先生。” 秦琛不理会两人,来到沐清欢面前。此时她躺在透明的玻璃器皿里,神色痛苦,却四肢不能动,她紧抿着唇,纵然嘴角出血,她也没有露出半点声音。 他心里微微刺痛,可是这一切,是他无法阻止的,也不会阻止。 他说:“清欢,谁让你选择了祁墨呢。”他隔着玻璃描摹着她的脸,“这一切都是祁墨害的,如果他没有放弃你,你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你当初那么决绝的从我身边离开,你以为祁墨是真的爱你。还不是错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祁墨又怎么会跟你结婚?如果不是要断了你所有的退路,他怎么会除掉我,又害得唐家家破人亡?你会这么痛苦,都是因为他啊……” 不是这样的! 心底里有个声音怒吼,可是却没有多少的说服力。疼痛如附骨之蛆一般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意识如同海上的一块浮木,飘了飘啊,也许在下一个浪花打来,会令那最后的一点理智与意识化为齑粉。 不是的,她对自己说。不是这样的…… “祁墨他们都说你死了,给你立了一个衣冠冢,就有半月墓场。那里的落叶都堆积了很高,没有人去看过。也没有人记得你,祁墨和司落相亲相爱,苏潺又回到了他们身边,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只有你,在这里遭受这样的折磨,他们却每天相处融融相亲相爱……”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沐清欢陡然尖叫一声,把秦琛吓了一跳。她死死的盯住秦琛,那眼中恨意是那么的浓烈,仿佛要将他吃了一样。 下一刻,她陡然一口血吐出来,覆盖住了玻璃罩,随即晕了过去。 秦琛嘴角扬起一抹不知是喜是悲的笑,像是自语自语一般喃喃道:“清欢,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眼看着丝丝鲜血从她的毛孔里溢出来,秦琛面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之下,旁边的两人平静许多,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但见秦琛的脸色,他们不敢表示出不屑,急声道:“身体承受不住药性,爆体现像。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宁博士说她体质异于常人,应该不会死的。” 话刚说完就被秦琛提住了领子,他冷冷道:“这是枫先生的人,如果她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那两人这才变脸,匆忙叫人来,进行急救。 沐清欢发觉自己正在一片温暖的水里,温热的水流在身体旁走过,撩着她的衣角与皮肤。似乎有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落在她脸,暖洋洋地。 可是突然,狂风倏起,她的身体瞬间跌入刀海火海中一般,犹如千万针刺! 她想叫出声,声音全卡在喉咙里,叫不出声,无法挣扎。 “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沐清欢,我喜欢你。” 有人声在她耳边流动,她想伸手抓住,握住了什么,她艰难的睁开眼,看向那手,那人…… 祁墨…… 他冲她浅笑,却是陡然之间,狠狠将她一推! 如同坠崖一般,她的身体急剧下落。她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视线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都变成了那一幕幕电影胶卷一般的影像,浮光掠影般自身体两侧划过。 身体如同撕裂一般,她嘶声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真诚的对待别人,却永远换不来别人的在意?唐家是那样,秦琛是那样,祁墨也是那样。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围着这些人打转,把一切都交托出去,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是唐家的利用与欺负,是秦琛的利用与伤害,是祁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与失望,是再也承受不起的欺骗与痛苦……那么,她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 算什么! 是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工具吗?是高兴的时候摸摸头不喜欢的时候把刀来捅的宠物吗?是以为她不会疼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如果真心付出换不来别人的在意,那么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那些利用我的、伤害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434.第434章 多多关照 秦琛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所有人都过来对沐清欢实施急救,呼吸有些急促。 其他人跟他一样紧张,刚才那两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前还对秦琛的反应不屑一顾,现在根本帮不上忙,缩在角落里发抖。 这里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有人命,早已经见惯了生死。他们习惯了做刽子手,一时让他们救人,个个额头上的都是冷汗。 “心跳……停了。”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顿时一片死寂。 立即对她进行心肺复苏,却是徒劳无功,心跳监测仪发出的警报声刺耳非常。 秦琛怒道:“她死了,你们都要死!” 这句话比什么话都来得有威胁,可是没有心跳就是没有心跳了,他们可以让人死,轻而易举。却不能令人活。 沉默只维持了几秒,突然一人尖叫了声,随即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腿一软跌坐在地!他手指着手术台上的人,哆嗦的语不成句。 秦琛望去…… 刚才被宣布已经死亡的沐清欢,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就算是秦琛,也从头到脚感觉到了凉意! 她的眼睛! 秦琛猛然往后退,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冰冷狠绝,如同罗刹! 傅良曾经说过,沐清欢这个人,就像一个天生的实验体,她的恢复能力比别人快,承受力也没别人强……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她会死而复生! 这种恐慌没有维持多久,宁博士从门外走进来,仍是那张冰冷的老脸,那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的声音:“她的身体对外界刺激的自我保护,令她陷入假死状态,都慌什么。” 他显在是这里最有份量的人,他没有看秦琛一眼,却是径直走到了沐清欢面前。 沐清欢已经缓缓坐了起来。 那一身的血看着格外渗人。 “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以你的体质……”宁博士的话全数咽回肚子里,众人发现,他那双浑浊冰冷的双眼此时木然一片,如同黑暗一片望不见底端。 他像木偶一样站在沐清欢面前,秦琛想到了什么,骇然失色:“沐清欢!!” 沐清欢移开眼睛,望向他。似乎是在辨认,良久良久,她淡淡一笑:“秦琛。” 秦琛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更无法形容她那突然而然的笑容,就像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夜叉,带着那令人胆寒的气息,笑得如同最美的妖精。 那宁博士突然身体一颤,冷漠的脸孔顿时变成了惊恐,他噔噔噔后退数步,指着沐清欢语音颤抖:“你是……你跟那个人是……是什么关系?!” 沐清欢无视了他,只盯着秦琛,一字一顿地道:“我要报仇。” 秦琛心神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有所坚持的时候,他想毁掉她,让她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与仇恨里。可是现在,看到用这样平静的近乎无情的话语说出这句话的沐清欢,心底里陡然升出一种感觉:她……不是她了。 但沐清欢没有给他太多沉默的时间,淡淡道:“我要见七重门门主。” 秦琛强压下心底那翻涌的思潮,镇定道:“他不是谁都可以见的。” 沐清欢只是盯着他,那眼神里满是讥讽,仿佛早就看透了他的伪装。 秦琛心神俱震! 他觉得自己……从前一直小看了面前这个女人。 她不是不有智商,只是她从来不算计任何人……而已。 有一种人,看似迷糊,其实活得比别人通透,只是这类人,总是抱着那可笑的希望,守着心底里那点微末的坚持,做着别人眼里的傻子。 不待秦琛说话,她缓缓起身,朝外走去,这么多人,竟无一人敢阻拦。当她的身影消失,只余那淡漠的近乎无情的话落在秦琛心头:“我父亲能成为七重门的精英,我也可以。” 两天过后,秦琛再临这鬼岛。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来他所看到的是,人人自危。 打听之下才知道,宁博士自两天前沐清欢醒来之后,就勒令不许任何人告诉她,不管她做什么,不许干涉。 可是在这里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这样一个惟一在鬼岛上,经历那么多实验,那么多次徘徊在与生之间的人,谁不好奇? 只是好奇的下场,就是沉了海,从这个世上消失。 不是被杀,是自杀。 自己跳进海里溺毙! 一连三个人这样死了之后,再没有敢去招惹沐清欢,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一个怪物。 秦琛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一处岸边。 海浪拍打着礁石,惊起千堆浪花,汹涌而来,又悄然退去。 而她就站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上,淡蓝色的衣服被风吹起,那单薄的身体仿佛不堪海风侵袭下一刻就要化风而去一般。她半仰着头,不知是在眺望那蓝天,还是在眺望那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脸上是淡然如轻风般的神情。 少了刚醒来时那股厉气,她仿佛还是从前那个沐清欢。 只是秦琛知道,已经不是了。 他走过去,随她并肩站立,侧眸望着她苍白的侧脸,那脸色如纸一样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眼睛里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沉。 从前那个喜怒形于色的沐清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把一切情绪都藏在眼底深处让人无从窥探的人。 以前在她面前,秦琛是高她一等的,她总是那么默默的样子,默默的付出,默默的承受,不争不抢,不去厌憎。然而此时此刻,他竟有了忌惮! 也许是他沉默太久,也许是她终于发现了身边有个人。她收回视线,问:“他什么时候来?” 这个‘他’,当然是七重门的门主。 秦琛不知道她如果见到门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 他说道:“今晚,他让我带你去见他。” “谢谢。”她轻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以后,就是同事了。”她伸出如雪般白皙的手:“多多关照。” 秦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与她握住了。 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掌移到她的脸上,那如往常挂在唇边的笑令他遍体生寒! 435.第435章 我谁都恨 沐清欢眼前蒙着黑布,被秦琛牵着袖子,一直走。 她已经换了身衣服,雪白的颜色,复古的款式。简洁而干净,更衬得她如人如白雪一般。 所过之处静得出奇,沐清欢甚至能听见秦琛愈渐轻微的呼吸,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他的呼吸小心翼翼。连速度也慢了许多。 大概这样走了十几分钟,秦琛突然停下。 她问:“到了?” “没有。”随即她听见了嘀地一声,随即有门打开的声音。她不禁失笑:“怎么,七重门的门主,这么不相信自己的人?” 秦琛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嘴角含笑的样子,美的就像一束罂粟花,少了从前的温和,多了几分攻击性。 “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他解释。 沐清欢再不说话,安静的跟着他走。 一路都很平坦,秦琛总共打开了十四扇门,但走过了多少弯道,她却不知道。 终于,秦琛停了下来,只听他语气恭敬的道:“人带来了。” 沐清欢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另一个人的呼吸。随即眼前的黑布被取下,秦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沐清欢,与她面前五米外背对他站立着的一个男人。 太久的黑暗,突然有光袭向眼睛,她有片刻的不适。微眯上眼,眼前画面逐渐清晰。 房子很大,大概蓝球场那么大的面积。房间里的陈例物却不多,显得非常空旷。 男人身形倾长却削瘦,一身黑色衣裤,光看背影,她已经断定,这是一个相当年轻的男人。 莫名的,她想起了古城时教她催眠术的男人。 她眉眼微凝,却没有急着说话。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对方先开口打破这份岑寂。 男人突然低笑了几声,那笑声温和如初春时节的轻风,轻轻地撩动人心。一如当年,初见枫荛的那个夏天,他也是这样的低笑,令人心安。 只是此时,她只心悸。 男人缓缓转身,一张苍白的俊脸便落入她眼底,她的瞳孔在光芒下狠狠一缩! 她不禁后退了一步,全身顿时僵硬! “好久不见,清欢。” 枫荛双手负于身后,不同于他在医院时那样的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面前的他,气场迫人,眼神冰冷而深邃。 昔日相亲相爱的师生,在这样的境况下相见,隔着几米的距离默然相望。有那么一瞬间,沐清欢脑子一片空白,就那样望着他。 没有看到她的失控,那张脸上冷淡的没有任何表情。枫荛有片刻的讶然,但随即被欣慰所取代。 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沐清欢了。也不会从前被人玩弄在手心里的沐清欢,她的眼神告诉他,她的仇恨里,包括了自己。 “你恨我?” 沐清欢说:“我谁都恨。”声音是不易察觉的轻颤。 在他与祁墨的对抗中,她算什么?其实不管对谁来说,她都是那颗棋子不是么? 这一秒,她心里很多谜团都解开了。 她冷冷一笑:“老师你为了教导我,真可谓用心良苦。”接近她,以师生之名,让她信任,暗里却算计自己……人心,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东西。 秦琛的出现,祁墨二选一的游戏,想必也是出自这位之手。 指甲深陷进肉时里,她却不觉得疼,看着判若两人的枫荛,想起鬼岛上那些痛苦与绝望,她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手掌。 枫荛垂眸浅笑,似乎刀枪不入:“比起祁墨,我对你的教导之恩轻如鸿毛。” 从未有过的剑拔驽张,也是从未有过的肃杀。 “你若不见我,也许我们师生俩,不会这么快见面。”枫荛说:“既然见面了,那么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七重门不需要没用的人。我对你从未失望过……” “谢谢你的器重,不过我对你很失望。”沐清欢终是没忍住,反唇相讥。 枫荛不怒反笑,眼神还是往日那种宠溺的眼神,神情又像回到了往日的神情,连话,都还是往日那样的话:“身为一个催眠师,你要记得,千万要戒焦戒躁。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么,一定要有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 “身为一个心理医生,你要记得,千万要戒焦戒躁。不可以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只有强大的内心,才能在社会上生存下去。”——他曾经也这样说过。 只是今与昨终是不同。 沐清欢说:“你教给我的东西,已经被摧毁了。因为我终于发现,要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话。” 枫荛微怔了怔,却不生气。 他只是……有些惆怅罢了。 他来到她面前,轻抚着她的发,轻叹道:“真的长大了。” 沐清欢身侧的手抖了一下,她侧开身,后退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我需要人手。”她直接了当的说。 枫荛收回僵在半空里的手,笑道:“现在还不行。” 他问:“你身手如何?” “枪法如何?” “如果跟司落交手,你要怎么与她相抗?”枫荛毫不犹豫的打击,末了,说道:“如果想报仇,那就不要怕痛,也不要怕死。你的催眠术跟你父亲沐江右相比,如同云泥之别。你甚至连你叔叔都不如。自身本事不足,你能做成什么?” 沐清欢反问:“你想让我做成什么?” “至少,有自保的能力。”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将刀把方向递向她,淡淡道:“人的潜力是不可估量的,对于你,我一向很有信心。拿着这把刀,什么时候这个地方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什么时候我给你人手,让你报仇。” 沐清欢看着那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弯刀。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枫荛似乎是看出她的困惑,解释道:“这是七重门培养杀手的地方,罂粟和墨帆的父亲,就是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的。”他用最温和的声音,说着最无情的话语:“墨帆的父亲即墨扬花了半年的时间走出这时在,罂粟用了一年,那么你呢,我会用多久我很期待。” 有一种人,有时天使,有时恶魔。天使的时候悲天悯人,恶魔的时候噬人碎骨。 枫荛,就是这样的人。 436.第436章 怕吗 沐清欢以为自己不会再畏惧任何东西了,可是这一刻,被他的眼神望着,她只觉得肝胆俱颤! 枫荛轻笑:“怕么?” 沐清欢握住了刀把,冷淡的瞥开眼:“生不如死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 枫荛拍了拍她的肩,最后笑道:“我会把祁墨留给你。” 沐清欢没作反应。 离开前,他又补了一句:“我离开后,这里不会再有灯光。” 他说这话时转头看着她,看到她的睫毛一颤,却没有退缩,仍然如标枪一般挺直身子站立着。 沉重的铁门一分一分合上,枫荛站在门外,沐清欢站在门内。她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温润如旧,她冷漠似冰。 嘭! 门重重落下,锁住了一切希望与光明。黑暗不期而至,有声音传来,沐清欢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握紧了手里的刀。 尽管她瞪大眼,仍是什么也看不清。只是能隐约的感觉到,慢慢接近她的,不是人。 随即她听到了低吼声,黑暗中她的瞳孔一缩! 狼狗! 并且有四只。 在这样的黑暗里,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觉是非常灵敏的。四个方向被围住,她没有动,对方也没动。似乎在等待时机。 她握着刀的手攥出了汗,对峙持续了几秒钟之后,对方终是没忍住。它们同时扑了过来! 沐清欢几乎闻到了那狼狗嘴里吐出来的腥气,她身体往旁边侧开,刀子已经扎了过去! 顿时听到一声哀嚎,有鲜血溅了她一脸。不等她歇一口气,身后有破空声响起,她就地一滚,那东西紧追不舍,一口咬向沐清欢的手,她堪堪躲开,被咬住了袖子,她厉喝一声,刀子在手间一转,倒握着刀就狠狠的扎了进去! 枫荛坐在仅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耳边是沐清欢与那四只狼狗博斗的声音,搁在扶手上的手不由得收紧,脸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清。 许久,当桌上放置的监听器里只传出沐清欢一个人的喘息声时,他喃喃道:“这只是开始……” 他缓缓将手掌伸到面前,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想起刚才将弯刀递给她时的,她接弯刀时的手。那只手一如当年的自己,带着颤抖,却那么坚定。 “想报仇吗?那就从这里活着出来。”那个男人将那把刀递给他时,这样对他说过。 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告诉自己,如果不活着出去,就永远看不见他想看的人,永远无法让他知道,抛弃自己的后果。他要让抛弃了他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悲痛中,失去爱人,亲人,朋友,失去一切,孤独终老! 就是这样的信念,让他在那样的黑暗中活了下来。为了活下去,他茹毛饮血,为了活下去,他从最初的不忍,变成了最后惟一走出来的那个刽子手。 送他进去的那个男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想要变得强大,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所以他不断的壮大自己,知道那个人没有他也活得那么好,知道那个人后来有了新的弟弟,知道那个人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人越是明亮强大,他就越是阴暗。 “呵呵……”枫荛一根一根握紧手指,笑声格外惨然渗耳:“哥哥……依赖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呢。” ** 不要!!! 祁墨猛地起身,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哗地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那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耳,惊得祁墨回了神。 他没有开灯,弯腰将地摔碎的相框捡起。月光自窗口泄进来,照片里的沐清欢的脸庞处,全是蜘蛛网般的裂纹。他连忙将照片拿出来,当发现那照片没有坏,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无力的瘫坐回沙发里,一闭上眼,就是那火红的世界。小小的孩子惨然的唤着他,任他如何伸手,都无法碰触到他的手,只能无力的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模糊。那画面突然又变成了那具旧商贸城,沐清欢就冰冷的站孩子的身后,满身的血染红衣衫,当高耸的建筑物塌下来,全数将两人淹没…… 祁墨起身,身影晃了晃。他拿着照片摸黑上了楼,这里的每一处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也正是如此熟悉,当四周都变得像从前那么安静的时候,他却无法像从前那样怡然。 将照片重新用相框装好,将小尧那张照片放在一起。他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药瓶已经空了。 他有些怔忡。 已经两个月了么…… 他回头看着桌上的沐清欢,猛地咳嗽了起来,嘶心裂肺一般。 缓过气来,他放下药瓶,走过去,将两张照片都拿出来,最后看了一眼,随即将它们锁进了柜子里。 桌上的手机不停的响,上面显示的是司落。 祁墨没有去接,他走进浴室,站在水雾下方,他猛地一拳砸在了墙上,顿时鲜血淋淋! 七重门…… 祁恒一早就到了门外,他进去屋里,尽可能的放轻脚步。 可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他抬头看去,祁墨一身笔挺西装,正自上而下。 一股热意陡然涌进祁恒的胸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少爷了。 这两个月以来,他疯了一般只要有七重门在的地方,他全力打击,明知道身边有内鬼,他仍然没有收敛。祁恒不懂他要做什么,可是那样的少爷令人恐惧。 他望着祁墨发怔,直到祁墨走到面前,叫了他一声:“恒叔,去公司。” 祁恒这才回神,一回神都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少爷,你的手……” “没事。”祁墨说:“让你担心了。” “少爷……”祁恒眼眶微热,连忙扭开脸,笑道:“少爷没事就好。” “嗯,没事。七重门尚在,大仇没报,我怎么会有事?”祁墨说完这话,已经走了出去。 祁恒望着他的背影,体味着他话里的意思,心头终是拨开云雾见天明。 他的少爷,不会这么轻易垮掉。 曾经痛失其弟,如今痛失所爱,不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多痛,可是……还有那么多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是那么多人的希望,他怎么能倒下? 他懂,祁墨也懂,墨帆、顾以南、白珏都懂,所以这段时间,不管他做什么,谁都没有阻止。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垮。 因为他是祁墨。 当年带着大家逃出来,却失去了弟弟的祁墨;凭一人之力,建立了如今这样强大势力的祁墨。 437.第437章 人心不可能始终如一 两人来到公司,墨帆等人早已经等在办公室。 顾以南坐在沙发上,白珏与白潇坐在他对面,司落站在落地窗前,墨帆立在门口,祁墨一来,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祁墨一眼扫过几人,对祁恒道:“恒叔,把门关上。” 祁恒依言而行。 祁墨一边往办公桌走,一边冷漠下令:“墨帆,把派出去的人召回来,停止一切事宜。等我安排。” “顾以南,你去联络北宫,让他加大情报搜集力度,用最快的速度,查出各个领域的七重门的人,小角色都不要放过。” “白珏,你跟白潇回去,顾好你们自己,好好养精蓄锐。” 他坐进办公椅里,最后,视线落到司落身上。 “司落,”他说:“你跟恒叔一起,主要负责公司事务。” 司落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祁墨说:“先出去吧。” 司落道:“我可以去查内鬼,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查。”祁墨打断她的话,语气冷然。 自从那天他说出不欠她之后,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眼里再也没有过她。仿佛一个沐清欢离去,带走了他所有的注目。对此,司落早已经察觉到了。 其实那天,如果她不说那句话,也许他先去救的,会是沐清欢。 那一刻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歉意,她很清楚那一刻他的选择。他会选择沐清欢,纵然此后一辈子对她心怀悔恨愧意。可当时,他若是选了沐清欢,那么枫荛的计划,都将付之东流。 她没得选择。 即使那样的做法很卑鄙,她也只能赌上所有去要挟他。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与他之间,剩下的只是与别人一样的,同伴之情了。 司落离开后,顾以南撑着下巴,从祁墨进来后就盯着他的脸,不知道是想从那脸上看出什么,这会儿才说:“祁墨,有些话,咱们还是要说清楚。”他顿了顿,说道:“我现在不相信司落和苏潺,自从她们来了之后,事情一件比一件诡异,我希望以后,她们可以不参与我们。” 白潇道:“司落和小潺不是内鬼。” 顾以南眼角一挑,笑得风流之极,却是没有什么温度:“小潇侄女儿,我不是说她们是内鬼。她们是你爸爸这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但不是我的。这么告诉你吧,我们跟七重门比起来,实力仍然悬殊,所以我们比他们更不能出错。司落和苏潺出现后,我们一直在内耗。我不反对女人间争风吃醋,但是我反对她们破坏我们内部的平衡。小潇她爸,你说呢?”他挑眉望向白珏。 白珏在他一口一个‘你爸爸’中,脸色早已经沉了下去,但是他的话说的正是他想说的。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大家都看向祁墨。 后者冷然开口:“我以为我刚才的工作分配,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众人默了一瞬,都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让司落处理公司的事情,明明恒叔一个人就可以胜任的事情,放一个司落进去,根本没有多大作用。 顾以南算是这群人里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一个,他除了是祁墨的朋友,其他人都是建立在祁墨的同伴的基础上,他才会交往。至于司落会是什么心思,这些人是什么想法,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起身,单手插进口袋里,洒脱的道:“我家的小野猫最近跑丢了,本少爷要把她找回来,各位慢聊,我先走了。” 白珏也起身:“小潇,我们走。” 走了两步,他侧过身,望着祁墨:“祁墨,我们的命是你救的,是我们欠你。” 说罢带着白潇离开。 墨帆在房间里站了很久。 他刚要离开,就听到祁墨说:“墨帆,你过来。” 说了这话,他打开电脑,将一份资料推向他。 上面全是名单。 祁墨说:“七重门安插进来的人。”他语气森寒:“这是是近一个月以来,在我们的行动中,跟七重门的人里应外合的人。其中还有当初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人。可见……日子久了,人心不可能始终如一。” 墨帆沉眸,望着他。 祁墨说:“谁都有可能是内鬼。” 相视片刻,墨帆直起身,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秘密一点,不要让人察觉。”祁墨手指轻扣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恒叔那里也不要放过。” 墨帆点头,离去。 半月墓场。 一道纤瘦的人影缓缓拾阶而上,最后停在一处墓前。 那墓没有名字,光凸凸的。 “小欢欢,我根本不相信你死了。”简瑜在墓旁坐下来,望着湛蓝的天空,清风徐徐吹过,她脸上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以前觉得自己很牛/逼,大学毕业就进了知名杂志社,迅速的从小记者混到编辑一职。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太天真。以为那种生活就是非常辛苦了。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灾难,总是那么促不及防。只可惜,我从来没有帮过你什么。我们都离他们的世界太远太远,可是突然那么一天,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是其中的一份子里。” 她摘了根草含进嘴里,撑着下巴道:“我去容七那里了,等你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能帮上很多忙。”她眼睛湿润,“我早就说过,我特别适合干情报这行,你还不信。我的工作能力不管到哪里,都绝对是同领域的佼佼者。北宫都对我刮目相看……” “死女人……你到底会不会回来?” 微风将她的声音吹散,暴雨突然而至! “下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的雨停了。 简瑜这才看清那伸过来挡住雨幕的黑色雨伞,随着那握着伞的手望去,祁东半个身子在雨里,正低头看着她。 简瑜起身,毫不在意自己一身湿透,将雨伞拨回到他自己头顶:“反正都湿了,没必要再遮。你自己遮着吧,别淋湿了你们祁姓男人的狼心狗肺。” “……姓祁的怎么了……”祁东无奈,当初的一句‘死也不会爱’,就是扎在两人心里的刺,谁都没想拔掉这根刺,谁也都没有想替对方拔去那根刺。 438.第438章 过去多久了 最近才无意中得知,她早已经从原先的公司离开,稍一打听,才知道她居然去了容七那里。 沐清欢的事情,令简瑜和容七怨恨上了跟祁墨有关的所有人。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谁也没有资格说她们的不是,同是对方心里在意的人,人都是有私心的,谁都会心疼自己在乎的人多一些,她与容七对祁墨以及他们所有人的反感,也无可厚非。 简瑜往山下走,祁东几步跟上。 一把伞下,两个人。 简瑜说:“祁东,我现在特别恶心姓祁的,你能离我远点么?” 她推开他,一个人奔进了雨幕里,消失在祁东眼前。 “……”祁东回头看了眼那半山腰上,被雨雾遮掩的墓碑,重重的叹了口气:“大嫂,你这一死,所有人都变了。” ** 噗! 鲜血喷上沐清欢的脸,这一次,很久很久,没有再出现除她自己的呼吸以外的声音。 过去多久了? 她闭上眼,手掌摸过刀身,那刀已经卷了刃。 她靠着墙坐下,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握刀的手已经不复最初的颤抖,变得坚定,心也变得麻木。她想活下去,只是想活下去。 为此,就算背负罪孽,也在所不惜。 她睁着眼,鼻端全是血腥味,可是她已经麻木了。会有人来收拾,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每次他们来之前,她就会晕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被清洗过也被上了药。 时间对她来说,已经遗忘了,在她这里,只有黑暗与危机。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危险的动物,有人用软弱包装自己对她苦苦哀求,却会突然对她出手,直取她要害;也会有人用甜言蜜语诱惑她,然后会在她转身时,刀尖朝向她的心脏…… 在无数次的厮杀之后,她终于明白枫荛为什么说她现在不行。 他要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教会她认清人心,教她心狠手辣,教她怎么漠视生死。 只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是是期盼着,能早点出去。 她怔怔的坐着,等着有人来袭击她。就像她一样,对方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寻求生机。只是她不可能,再把任何东西让给别人! 可是这一次,等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有等到人来。 等得她睡着了,突然听到轻微的响声,长时间的黑暗,令她对声音格外敏感,细微的声音也能捕捉到。 她缓缓睁开眼,却仍然低垂着头,听到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她露出了笑容。 她从衣服上扯了根布条下来,蒙在眼睛上。 来的人不是枫荛,而是秦琛。 秦琛看到靠坐在墙边,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记得保护好自己眼睛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来到她身边,沐清欢扔了刀,淡淡道:“过去多久了?” “四个月。”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低声道:“都已经是秋天了。”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由低渐高,笑得脸上流下两行泪水。她缓缓起身,腿上流着血,她摇了一下,秦琛要来扶她,她挥开他,迎着门口方向,任那光芒落在自己沾着血珠的脸上,她轻声道:“祁墨,你为我修建的坟上,大概都长草了吧?” 枫荛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看着步伐踉跄的朝他走来的沐清欢,泪水浸湿了她眼上的布条,但是她却是带着笑的。 他心里头狠狠一抽! 就在她快上撞上来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将脸抬起来:“老师么?” 枫荛道:“是我。”声音有些哑。他张开手臂,将她揽进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发,像每次她学有所成来到他面前时一样,笑道:“不愧是我的学生,很不错。” 沐清欢笑了笑,下一刻,晕倒在他怀里。 秦琛疾步过来想来扶她,枫荛冷冷瞥了他一眼,令他的手一下子就僵在半空中。 枫荛解开她蒙在眼上的布条,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柔和而怜惜:“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我们都不会让人欺负。 秦琛看着他抱着沐清欢离开,脑海里全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是的,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她,不会再有人能欺负得了她。不管是他,还是祁墨,或者枫荛…… 都已经伤不了她了。 三天后,沐清欢在一处别墅醒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是当初在祁墨那里时的布置,分毫不差。 她下意识偏过头看向床头柜,连柜子上摆放的照片都一样。 她掀被子下床,径自去了浴室。 身后传来枫荛的声音:“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在浑身的伤没有痊愈之前去洗澡。” “谁说进浴室一定是洗澡?”沐清欢扯了扯及肩的头发,在那个暗室里,长发太碍事,被她一刀割到了耳根后的长度。 她对着镜子眦了眦牙,瘦了些,脸太白了些,不过好在精神不错。 枫荛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浴室里对着镜子眦牙咧嘴的沐清欢,不由失笑:“感觉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老师教的好。”沐清欢含着牙膏泡沫,含糊的说着,从镜子里与他对视,眼睛里满是笑意:“谁能想得,一个著名的年轻心理学家,会是七重门的门主?” “洗完下楼,过会儿出去走走。”枫荛不跟她呛,交待了一声,就将一个袋子放在单人沙发上。转头看见床头柜上的照片,他笑说:“这个房子你还喜欢吗?” 沐清欢将一捧水浇在脸上,装作没听到。 出来的时候,枫荛已经离开了。 沐清欢打开袋子,是一套粉色的运动服。她扔到一旁,走到柜子前打开,从里面翻出了几件穿上。 枫荛正吃着牛排,看到她从楼上下来,怔了下。 沐清欢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干练而简单,里面一件米色工字背心,几分随性,几分严谨。 她坐到他对面,拿起刀叉,说道:“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不急。”枫荛徐徐开口:“你等伤好。” 不等她说话,他又说:“你父亲有一本札记,趁着养伤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琢磨。如果有不懂的,可以你叔叔。” 439.第439章 是时候了 提及叔叔,沐清欢神色顿了顿。 那个叔叔,也许是这个世个她仅存的血缘亲人了。只是亲人又如何?在她的身边,最敬重的老师也会算计她,最爱的男人也会利用她,身边到处都是陷阱,人人都戴着面具,叔叔?又或许,只是下一个利用自己的人而已。 不过有人教自己,总是好的。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期待谁都没用。 用餐完了后,沐清欢擦了擦嘴,撑着下巴盯着枫荛,那眼神饶有兴趣,眼中像是闪着光芒似的,一闪一闪。 枫荛失笑:“看什么?” “你千方百计的把我从祁墨那里逼走,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原因吧?”她笑问:“你跟祁墨,是不是有什么仇?” 枫荛睨了她一眼:“你猜?” 沐清欢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摇了摇头,视线扫过整个客厅,指着茶几上的一套茶具,说道:“祁墨的茶具是放在书房的,茶几上一般不放什么东西。” 她又指着餐桌,说:“中间有花瓶,每天都会有新鲜的花。”枫荛微微扬眉,她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刺激我的话,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失败了。除非你把祁墨带到我面前来,或许我激动那么一下。” 枫荛盯着她看了许久,微微一笑,优雅起身:“那就把这幢屋子留下吧,反正也不能刺激到你,就当是你的家。” “家?”沐清欢嗤笑了声,不以为然。 当晚,枫荛就把那本札记送了过来。 一连几天,沐清欢都没有走出过房门。 这一夜,沐清欢翻看那本札记直到深夜,正闭着眼冥想,突然耳朵一动。 客厅里有脚步声响起…… 警惕已经成了本能,尤其是这万籁俱静之时,她合上记录本,迅速起身,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走廊上,她藏在门口,听到门轻轻打开的声音…… 门刚开了条缝,她猛地一脚把门踹开,手里的刀已经抵了过去! 在那黑暗的地方那么久,她已经养成了随身携带刀具的习惯。来的是个年青人,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还有着未脱的稚气。他身体后仰,错开了她这一击,抬眸间,望见了沐清欢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似宇宙的眼睛,仿佛囊括了这世间一切光点,如同漩涡般将人吸进去。 男生听到心底里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令人无法抗拒:“谁让你来的?” “是……” “是我。”伴随着一声浅笑,枫荛从楼梯走了上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却格外的亮:“警惕性不错,催眠术也有长进,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来教了。” 沐清欢收了刀,枫荛看了那男生一眼:“他叫白扬,以后就跟着你了。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办事能力不错,是个好助手。” 男生微微躬身行礼,沐清欢看了他一眼,他的一双眼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不爱说话,总是沉默着,有时候明明站在面前,却没有半点存在感。 她好奇的问:“你是杀手吗?”是不是杀手都是这样的眼睛…… 白扬点头,回道:“曾经是。” “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这次是枫荛替他应答:“被墨帆割断了手筋,没法再握枪。” 白扬却是沉默着,像是这一切与他无关。 枫荛笑道:“如果是以前的他,说不定刚才潜进你房间,你也不会发觉。”他挥手让白扬离开,率先进了房间,随意的翻了翻那本记录,说道:“准备好了么?” 沐清欢的心,霎那间狂跳起来! 灯光下,枫荛笑望着她,似乎要从她的双眼,一直看到她的心底,令沐清欢心脏猛地一抽。便听他说:“是时候让祁墨看看,曾经在他身边的小路痴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了。” ** “少爷!H市发生内斗,死伤尚不明确。”祁恒匆匆走进办公室,额头冷汗直冒。 祁墨从文件里抬起头,露出了那张英挺却也削瘦了许多的脸。 他道:“内斗原因呢?” “尚不明确。” “不明确?”祁墨眼神冷下去:“任何行为总有原因,不明确只能证明管事者的无能。” 祁恒额角的汗流的更凶:“因为在此之前,那些人都是本部精英,他们的出击毫无征兆,根本无从察觉。更诡异的是,他们……”他有些难以启齿的道:“他们像被人控制了一样。” 这个原因别说少爷了,连他都觉得可笑。发生这样的事情,相关负责人居然一致咬定事情诡异,紧急请示少爷。 如果一个两个失控还说得过去,这种集体性的失控,怎么都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正想着,祁恒突然惊了惊! 他突然想起半年前,祁墨结婚那天时的场景…… 他猛地看向祁墨,后者那双寒夜似的眸精光熠熠,透着凶光。 祁墨迅速赶往H市,亲自前去将事情压下来。本想一查究竟,谁知道一连一周,他的各处势力反复遭到同样的袭击,内部的耗斗给他带来了重创。 手法如此一致,都是原本忠诚的人,突然性的失控,变得极具攻击性。许多人被关押起来,没多久又会清醒过来,却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祁墨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被带到面前,用茫然的神情面对着自己的处境,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成了阶下囚。所有人的说辞如出一辙,对失控期间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直到,一个人说出那句‘我在厕所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 这个男人口中的一个人,是一个他连脸都没有看清的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披着斗蓬,他只记得,那人的下巴很白,像是生了场大病的那种孱弱的苍白。 这令祁墨想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多年前将他从一个大少爷变成了七重门阶下囚的罪魁祸首,沐江左。一个,是曾在古城隐姓埋名暗地里教导沐清欢的枫荛。 两人均是一身黑色,披着连帽斗蓬,盖住了半张脸,诡异而又神秘。 440.第440章 请君入瓮 沐清欢掀下帽子,踏进房门。白扬紧跟进来,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看到她手上血迹,便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正要给她包扎伤口,沐清欢阻止他,疲倦的说道:“我自己来。” 白扬退到一旁。 沐清欢将手背上的一截小伤口清醒干净贴上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对白扬道:“你怎么来了?” 虽然那天枫荛说以后他跟在她身边,但是白扬大多数时间还是没有跟着,一是她不需人跟,二是枫荛给了她一些人马,她需要人帮忙去整顿。 她自己当然不行,那么这事情自然就落到了白扬身上。 白扬抿了抿唇,还有着一丝稚气却神情冷漠的脸有些不甘,虽然隐藏的很快,但还是让她捕捉到了。他说:“枫先生让我保护你。” 枫荛能说出这种话,沐清欢一点儿也不意外。但他肯定不只说了这些,她将头发捋了捋,问:“他还说了什么?” “让您不要冒进,以免过早的把自己搭进去。”白扬说。 沐清欢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枫荛说的对,她还是太冒进了。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这一天么? 呵,祁墨,你做梦都想不到,会是我吧? “白扬,很晚了,你明天再来吧。” 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在这里,她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等到白扬离去,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她始终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养成了这样发呆的习惯。 脑子里一切放空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非常快。 月光洒落的客厅里,她睁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头顶水晶灯,一坐,就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白扬就来了。 但是推门进来,房间里哪里还有沐清欢的身影? 秋日金黄,阳光温煦。 半月公墓。 沐清欢单手放在口袋里,另一手托着一束香水百合,缓步来到据说埋着自己的墓前,看到那光凸凸的墓碑,不禁失笑。 这是要不在意到什么程度,才会连名字都懒得刻? 纵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墓连个名都没有,不过亲眼看见,这感觉真是不能更可笑。自己悼念自己的这种行为,就显得也不那么奇葩了。 “沐清欢,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喃喃的对自己说。 祁墨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站立在一片白色的墓碑中。却因为隔得太远,他只能辨认出那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不由的加快了车速,可等到赶到时,人已经不在了。 只有一束香水百合,在阳光下有水珠闪着细碎的光。 那道黑色的身影……会是枫荛么?还是沐江左? 祁墨走过去,站在墓前,看着那花,随即捡起来扔到一旁。 他从来不让人来祭奠,他从来不相信沐清欢已经不在了。一旦祭奠,他怕自己连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都会消失。 刚才正在跟祁恒谈事情,突然间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只来过一次这半月墓地的他,突然很想来这里看看…… 那种奇怪的冲动只是片刻,等到他回神时,已经扔下祁恒独自开车往这里来。 犹记得刚才那远远的一瞥,那身影只是一个模糊的黑点。也许他再早一点来,会知道那是谁。 他在墓前伫立了片刻,冷然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沐清欢从不远处的一座墓后露了半张脸,冷冷地望那远离的熟悉的车辆,轻哼一声。 回到别墅,白扬一看到她,就说:“H城西郊区有处秘密工作室,祁墨身边大量精英聚集在那里,那是祁墨非常重要的据点,如果能摧毁那里,将是对祁墨非常大的打击。枫先生的意思是,能闹多大闹多大。” 沐清欢扯下外套,身上仅着一件小背心。白扬连忙偏过脸,移开视线,等着她回答。 沐清欢看到他的转应,不由失笑:“没想到你还挺纯情啊?我又不没有脱光。”真不明白,杀手是不是都这么纯情?不知道那个红罂会不会见到男人光膀子,那张脸露出害羞的表情出来。 脑补了一下红罂脸红的样子,她自己先打了个哆嗦。抬眸迎上白扬探究的视线,她敛了笑,轻声道:“从这里到H城,要多久?” “直升机的话,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好,准备一下。”沐清欢说完就上了楼。 ** “恒叔,准备一下。”祁墨看着电脑上被标识出来的H城西郊区的某个红点,眼中寒光闪烁:“请君入瓮。” 嘭! 话音刚落地,门被推开,司落俏脸上带着薄怒,一进来就问:“祁墨,沐清欢的死你可以算在我头上,跟小潺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她现在一个人在外流浪,从小没有吃过苦,就算是处罚也已经够了吧?” 祁墨对祁恒打了个手势,直到走回办公桌坐下,他才开口:“留她一命,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你想如何?”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能。”祁墨淡淡拒绝,不留任何余地。 司落脸色变了几变,深深的望着祁墨:“祁墨,你变得我们都快不认识了。”说完转身离开。 祁墨始终看着手里的文件,不曾抬头看她。 司落一路走回办公室,藏身在里间的苏潺立即迎上来,小脸上充满了希冀:“怎么样?祁墨他答应让我回来了吗?” “我没说。” 苏潺脸色兀变,连声音都尖利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说?他那么在乎你,只要你帮我求他,他一定不会拒绝的!”看到司落突变的脸色,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差,连忙挤出一丝笑,又可怜巴巴的握着她的手:“司落,我哥哥不理我了,白潇就是因为跟我见面,被白珏抓回去禁了足。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可以依靠了。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 司落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叹道:“我怎么会不帮你呢,可是现在,祁墨已经变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祁墨了。我刚才进去,连话都没说完,就被他拒绝了。” 苏潺顿时急了:“那怎么办?!” 441.第441章 了解 苏潺急得眼泪往外滚,死死的抓住司落的手不松开。 祁墨现在让她自生自灭,不理她,不管她,比杀了她还难受。就算祁墨恨她,她多少可以自我安慰,祁墨至少记得自己。可是现在的她对于祁墨来说,连空气都不如。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去找祁墨,因为墨帆将她赶出去时便说过。如果她再出现在祁墨面前,她连命都会没有。 祁墨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但她不明白,她所做的那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为了司落吗?她哭诉道:“司落,沐清欢她只是七重门的一颗棋子,难道比我们还重要吗?为什么祁墨这么狠心?如果沐清欢是无辜也就罢了,可她明明在祁墨身边想图谋不轨,你还因为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他不心疼你,偏偏一直记挂着那个贱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不想,不想……”她咬着唇,没了对付沐清欢时的狠辣与果决,无助的哭泣着。 司落看着她握着自己衣角的手,缓缓地,开口:“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苏潺眼睛顿时一亮:“什么办法?” 司落将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替她擦了擦脸,说道:“最近七重门处处跟我们作对,听说计划这一切的人,是七重门一个新晋的操控者,是沐江左的学生。最近我们多处受袭,跟这个人脱不开关系。如果你能把那个人带到祁墨面前,功过相抵,他一定会原谅你。” “操控者?”苏潺吸了吸鼻子,愣愣的望着她:“可是,我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要你想,我当然会帮你。”司落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好!”苏潺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但随即想到了重要的问题:“你怎么帮我?如果那个人那么容易被捉到,为什么祁墨却放任对方袭击自己的地盘?” 司落倒是没料到刚才还哭的像个孩子傻气的她,一下子变得这么敏锐。好脾气的道:“祁墨在H城设下圈套,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可是你想,对方是七重门的人,会乖乖上勾么?” “那你的意思是?” “半路,截杀!”司落眼露冷光,一字一顿的道。 夕阳渐下,一辆直升机从夕阳下穿过,最后停在一处空空旷的楼顶。沐清欢与白扬前后下了飞机,站在这高处望着这陌生的城市,心里却是如同擂鼓。 之前几次,她给祁墨带去的,仅仅是麻烦。也相信枫荛出来了,她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在那种训练有素的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人堆里,她带去的杀伤力根本不值一提。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枫荛才放手让她来这里,一方面为了证明她的实力,一方面,给祁墨一个措手不及。 黑夜来的迅速,很快城市灯火亮起。 西郊区某写字楼里,祁墨坐在宽大的红木桌后,手指轻触着桌面,跟着墙上的钟一起,细数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时钟指向九点时,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 来了。 祁墨手指停下,可是一阵枪响过去,等来的却不是结果,而是开始。这区的负责人是当初被他从七重门带出来的孩子之一,本来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人,却跟他一样,被带到那种地方,受尽折磨。 他急步而来,疾声道:“少爷,对方袭击的是咱们东区的堂口!” 祁墨猛地起身! 沐清欢坐在车里,听着外边枪声如雨,手里把玩着刀,不急不徐。 她推开门下车,白扬立即跟下去。 沿着林荫道走着,那声音渐渐轻微。白扬终是忍不住道:“为什么我们不去西郊区?” “为什么要去西郊?”沐清欢反问:“你对祁墨了解多少?” 白扬摇头,他对祁墨的了解,都来源于枫荛。但枫荛也不会说很多,实际上,在沐清欢面前,枫荛才是一个多话,而且真正温和的人。 在别处,谁都畏惧他。 沐清欢把帽子戴上,眼睛掩在阴影下,只露出一张微翘的唇:“如果西郊区真的是祁墨非常重要的一个据点,他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找到?他总是会把他在乎的东西,藏得非常隐蔽。” “有时候,处处破绽,就是处处危机。也许,他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那个人的深沉心机,又有几个人能看透? 她在他身边那么久,自以为了解了他的为人。因为她的自以为是,所以她付出血淋淋的代价,才知道什么是人心莫测。 她之前几次突袭,也不过胜在一个人悄无声息,之所以她放弃了那种方式,就是察觉到祁墨的防卫,如果她再那样继续下去,不会造成他太多的损失,或者会像枫荛说的那样,把自己搭进去。 她与白扬一前一后的走着,双手放在口袋里,整个人非常放松:“祁墨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的人,他跟枫荛一样,如果甘于被动,那么必然是要图谋什么。与其去涉足有可能存在的危险,我为什么不选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闹上一闹呢?” “如果这样的话,枫先生那里……” “你怕他那里不好交差?”沐清欢倏然停下脚步,灯光下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幽深而冷漠:“白扬,老师既然让你跟着我,那么你就要服从。心有二主可不是一个好的下属。” 白扬垂下眼睑:“是。” 沐清欢回转过去,继续往前走。 长长的林荫道,灯光从树叶的罅隙间透出来,光芒稀疏而淡薄,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大火照亮了半方天空,从她们所在的位置望去,只见天空都仿佛染上了一层厚重的红色胭脂。 一辆车呼啸而过,朝着那火光漫漫的方向开去,车尾的疾风卷起无数落叶,打站旋儿跟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祁墨隐约望见了夜晚那林荫道上的两道身影,正待看仔细,突然一声爆炸声响令他移开了目光。只见那火光通亮的方向,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沐清欢缓缓走着,那车子在道路上疾弛着,车子驶过时带出的风拂开了挡住她半张脸的帽子,露出了帽子下她那张苍白的脸。 眸光幽幽,一片死寂。 祁墨回头再看去,路上已经没有人。 442.第442章 她那么善良 白扬正奇怪沐清欢为什么站在拐角处不走了,就听到她笑了一声,说:“刚才过去的那辆车里,坐着祁墨。” 刚才那一瞬间,她在暗处。 当路灯落在挡风玻璃上时,她清楚的看到了坐在后排的祁墨,依然那么冷漠孤傲,那么高高在上。 “只是可惜了。”她叹道:“他赶过来也只能看见一片废墟。如果他刚才往外看上那么一眼,咱俩都跑不掉。” 白扬不置可否。 沐清欢也不多做解释,祁墨有多狠?从前她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一个宠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这个世上尽是美好。抛弃你的时候,就算你粉尸碎骨,他也不会回头看一眼的人。 只有他在意的人,他才会疼惜。 对于敌人,他从不怜悯。 “看来司落说的没错,在这里,一定能拦截到你。” 突然出现的声音,令沐清欢脸上表情尽失。她缓缓转身,望着二十米开外的拐角处的路灯下,笑得张扬而得意的苏潺。 白扬正奇怪她为什么突然要笑,就听到对面的苏潺说:“听说你是七重门新晋的操控师,还是沐江左的学生,那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沐江左的本事!” 她一个响指,数十人从两旁的灌木丛里出现,正端着枪,全都对准沐清欢和白扬二人。 苏潺看到面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帽子遮住半张脸的人,笑得无比狷狂:“没想到吧,你的行踪我早已经了如指掌!”她一声令下:“抓起来!” 沐清欢道:“半年不见,别来无恙啊,苏潺。” 听到这个声音,苏潺浑身的血顿时凝固,连嘴唇都瞬间失去了血色,眼睁睁看着她缓缓抬手,拉下了帽子,最后,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中。她的瞳孔狠狠一缩! “沐、清、欢!”她咬牙切齿的低喝,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不是死了吗?连尸骨都被炸的稀巴烂了,为什么这会儿会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她变了,不仅是眼神,更有气质……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总是笑得一脸无所谓的毫无危险的沐清欢? 苏潺手指猛地哆嗦起来,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带来的人,在她刚才下令后,一个都没有动。不过几秒钟,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只来得及几声短促的痛呼。 她隐约看到几道人影从灌木丛后一闪而过,空气中一片血腥味。 沐清欢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脏上面,令她倍感压抑。她不禁后退半步,沐清欢嘲笑道:“原来,你也会怕么?” 苏潺猛地掏出枪,沐清欢冷哼一声,侧身握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扭,在苏潺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她已经夺过了她的枪,枪口抵着她的脑门。 “不可能……”她颤着唇,望着沐清欢的脸,不相信短短的时间里,她的身手会变得这么利落迅速,不相信一个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哆嗦道:“你不是沐清欢!” “我确实不是。”沐清欢看着她恐惧的脸,悠然道:“以前的沐清欢已经死了,我是七重门的沐清欢。”她顿了顿,道:“既然你自己送****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要怪,就怪你自己蠢。” 苏潺以为她会开枪,脸色大变。后脑却是一痛,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沐清欢收回手,将枪扔给白扬,淡淡道:“带回去吧。” ** 祁墨安顿好伤患,看着面前一片废墟,微微拧起了眉。 这个地方,在这人时间段是没有多少人的,对方为什么会舍弃西郊区而来毁掉这样一个地方?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七重门的作风跟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的枫荛,总是快狠准,像这种骚扰性的袭击,根本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方,到底图的是什么? 还是在用这种方式,掩盖着什么别的目的? 祁墨望着那仍处处冒着青烟的废墟,一时陷入沉思。 “少爷,中侨路发现我们的人,已经死了。”来报告的人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是,七重门势力退走,他们在追寻的过程中,发现了已经死了的自己的人。 之所以看出是自己人,因为他们手里的枪,全都是出自自家手,那是专配给自己人的枪。 祁墨来到摆放那些尸体的路口,站在拐角回头看去,他猛地就想起了之前那两道人影。 他立即下令:“马上搜寻,尤其是直升机,一旦发现,迅速拦截!” 七重门的人来去如潮水,祁墨的人终是慢了一步。 祁墨坐在车里,正在沉思,突然北宫的电话打了进来。 “祁少爷。”北宫严谨的道:“有一个坏消息,你一定想知道。” “说。” “七重门除了枫荛,沐江左,新晋一名操控师,据说是沐江左暗中培养了十几年的学生。你最近的麻烦,我想……大概是对方拿来练手的。”北宫的语气充满了同情,堂堂祁家大少爷,手下势力居然被对方拿来练手,还次次都成功了。如果传出去,祁墨这张脸都没了。 祁墨沉寂了许久的心却在这时激烈的狂跳了起来,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北宫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一样,率先道:“你千万别多想,就算你不相信沐清欢已经死亡的事实,但那个,不会是她。” “理由?” “那个人身手比之容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沐清欢有几斤几两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北宫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祁少爷,就算沐清欢没死,当初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半年的时候只够她疗伤而已,就算七重门有逆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一个快要死的人,变成现在那个危险的操控者。” 北宫的最后一句,像千钧巨石一样压在祁墨心头。他说:“沐清欢是一个什么的人?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杀人吗?” 不会。 即使她会杀,好也是迫不得已,或者无意识,就像当初被周放控制时的样子。但她绝不会做出这样…… 祁墨想起那一堆尸体。 沐清欢不会是那个操控者。 她那么善良。 443.第443章 回忆 苏潺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中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耳边是那些哭泣尖叫,无助与怒骂。她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最后只剩下伤痕累累的她一个。 她知道,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直到有一天,她满身是伤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来到她面前。那一刻,她觉得那个孩子美的像天使,站在昏暗而血腥的屋子里,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你好,我叫司落。” 后来又有人来,她的哥哥,祁墨,祁尧,白珏……一个又一个。她和他们在那样令人生不如死的环境里,依然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和希望。 祁墨总是最安静的那个,他总是抱着那个叫小尧的孩子,望着窗外,纵然一身都是伤,也从来没有听到他吭过一声。可是大家都很敬畏他,他身上有那种天生的令人臣服的气质。 连那时候最调皮的墨帆,也都最爱跟他说话。不管祁墨有没有回应他,他总是跟着他。祁墨告诉他们,不要着急,他会把他们救出去。 那是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虽然只是那么小的年纪,但所有人都相信他。 在此之前,他从来都只是跟小尧说话。直到后来,苏潺又看到那个小女孩,漂亮的眉目令人喜爱。可是墨帆跟她合不来,总是吵架。但墨帆总不是她的对手。 连墨帆只敢默默的坐在祁墨身边,那个女孩却像话痨一样,逮着祁墨就说话。也不知道是祁墨烦了她,还是她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祁墨开始与她说话,纵然说的不多,却好过从前。 渐渐地,日子一长,他们知道,那个女孩名叫司落,是另外的黑屋里的孩子。只是她却总是被错扔到这里,一来二去,大家都渐渐熟悉了。 时间久了,祁墨从沉默到说话,墨帆从活泼变得阴郁,司落不再被扔进来,小尧总是昏睡不醒,白珏一天比一天瘦小…… 那时候的他们,抱着那点微末的希望彼此安慰,夜里,总能听见小孩子惨不忍闻的哭嚎尖叫。身边的人也一个比一个少。 苏潺不记得有多少次,墨帆挡在她面前,被那些看不清脸的大人们带走,回来的时候,表情一次比一次冷。每每她哭泣的时候,墨帆总是揉着她的头,笑着说:“别哭,我不疼。”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哥哥笑过了。 直到,那一夜,随着一声巨响,他们的父母来了,来了很多很厉害,她却不认识的人。很多人都害怕的瑟瑟发抖,只有祁墨,冷静的带着他们,杀光了那些看守他们的人,逃了出去。 祁家的人将他们带出去,但是苏潺从此之后,再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那一个晚上,关押他们的那个地方,化为了灰烬。可是最终,小尧没有被救出来,很多人都看到他葬身在火海之中了。只有祁墨一个人不信,可即使不信,从此之后,他们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孩子,用温柔的笑容,在他们遭受祁墨的冷淡之后替他们解围。 救护司落与其他孩子的那一队人,却如消声匿迹一般…… ——沐清欢看着渐渐沉睡过去的苏潺,神情有些恍惚。 她终于知道,发生在当年的事情了。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七重门要那样对付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 她站在走廊的灯光下,脑海里全是刚才苏潺的那些回忆。即使不曾亲身经历过,也能感受到,当初的他们,是多么的绝望。可是她无法明白,为什么经历过那种痛苦的他们,会那么无情的把她逼到跟他们同样的地步? 她望着苏潺,没有同情与可怜,只是可恨与怨仇。 在此之前,她跟苏潺可说是从无交集,可是这个人,却处处想要她死。 如果说,她的仇恨里有祁墨,那么也一定有苏潺。 ** 苏潺悠悠醒来时,是在一个黑暗的地方。这个地方,与梦里所见,记忆所渐渐遗忘的那一处一模一样。 就像一只手,陡然撕开了掩盖她痛苦的膜! 这是…… 不等她回神,突然身后有人打开了门,她猛地回头一看,是两个男人,脸上带着那奇怪的面具遮住了容颜,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她提了起来。 而苏潺竟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一切就像重归了那个梦里,任何她喊叫怒骂,都无济于事。 直到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有人拿刀割破她的血管,割了很多处,没有让她死,但生不如死。血液渐渐流失的感觉,加上心底那压抑了多年的恐惧,令她陡然间失声尖叫了起来! 四周渐渐暗了下来,那两人转身离去,锁上了房门。安静的诡异的房间,甚至能听见她自己身体城血液流动的声音。她睁大眼睛,一瞬间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自己一时被冲昏了头,从司落那里得到消息后,就鲁莽的带着人去堵截人,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沐清欢。 当初自己怎么对沐清欢的,她记得很清楚。回想起那晚沐清欢的样子,她就浑身发寒。那个人……变得太令人害怕了! 而现在,沐清欢用曾经她对她做过的方式,来回报她。 她慢慢的不喊也不叫了,可是心底里对沐清欢的恨意,犹若翻江倒海一般。 不知不觉,她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仍是这个房间,只是她的身体上,脑袋上,插满了管子。 稍微一动,便如万蚁噬心。 有人站在身边,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看到他在旁边的仪器上按了什么,她的意识仿佛瞬间失去,那种被撕扯的痛苦,一如当年! “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她听见有个男人这样问。 这个问题,她已经被问过很多次了,她也回答了很多次:“不知道。” 痛苦如同万千绵针潜在血液里,稍一刺激,便令她生不如死。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救……命……”她发出微弱的声音,濒临死亡一般。 沐清欢就站在她身边,与苏潺意识中所看到的不同的是,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只是被绑在椅子上陷入了沉睡。 444.第444章 迟早是要面对的 “你的身上,流了很多血,你很疼……”沐清欢轻轻地声音如流水一般拂过,落进苏潺心里,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之极的神情。 她嘴里发出呜咽声,身体一阵阵的痉挛。 “求你……放了我……”苏潺无意识的发出痛苦的求饶,沐清欢淡淡扬了扬眸,冷冷一笑,起身离去。 走出屋了,沐清欢沿着白色的走廊一直走到头,白扬正在尽头拐角处等着她。 见到她来,白扬:“要怎么处置她?” “先关着。”沐清欢扔下一句,便离开了。白扬紧跟在她身后,说道:“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简瑜,已经有结果了。” 沐清欢脚步微顿,眯了眯眼:“她……在哪里?” “进了樱花组织。” “北宫的那个樱花组织?” “是的。” 沐清欢沉思了几秒,没什么表情的道:“我知道了。” 简瑜,容七……沐清欢闭上眼,想起这两个人,心头就像扎着针一样,动则疼。 出了实验室,枫荛正站在门口。 他伸手要将她揽进怀里,她却往旁边一样。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退那么远做什么?”枫荛失笑,收回了手。 沐清欢耸了耸肩:“洪水猛兽都比你温顺无害。” 枫荛白了她一眼,随即敛了调笑的神情,说:“祁墨在查你,你要当心。” 沐清欢挑眉:“迟早是要面对面的。” 跟祁墨之间,无论如何,终有一日会相见。只要一想到见面时刻,沐清欢就激动不已。她很想看到祁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是憎恶?是震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想想就觉得好笑,一个在他们心里已经死了的人,突然站在了他们的敌对面,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当场把她灭口呢。 枫荛盯着她看了许久,阳光在旁,令他的脸半是明亮半是阴影,明暗交错,令人格外的难以看清他的神情。 直到现在,沐清欢仍然无法将他和心中那个温润如玉的老师做对比。如今的他再怎么无害,在她这里,也终究是七重门的门主,一个把她逼到如今的其中之一人……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眨了眨眼,一派疑惑:“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枫荛陡然一笑,宛如繁华簇绽:“不是不认识,是觉得你洒脱了很多。有点出乎意料。”意料之内的变化,却也是意料之外的变化到了这种程度。 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听了这话,沐清欢倒笑了起来:“相比起来,老师你比我更洒脱。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如果我早有一半洒脱,我也不至于站在这里。” 枫荛知道,她在怪自己。 他笑道:“如果祁墨信你,不管别人做什么,结果都不是现在这样。” 沐清欢仔细想了想,认同道:“你说的对。” 她指了指身后:“苏潺是我抓来的,希望老师不要插手。”她笑裔如花:“既然老师让我成为七重门的一份子,那就请老师相信我,我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枫荛似笑非笑。 气氛微冷,白扬看了眼两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无害,城府却都同样的深。不愧是……师生。 沐清欢洒然一笑:“那我不介意做叛徒。” 枫荛瞳孔猛然一缩! “我的目的是报仇,不是对七重门忠心,只要老师不食言,我当然信守承诺。”沐清欢说完就走。 枫荛回头望去,她削瘦的身影在一片绚烂的光芒里,刺目而朦胧。 ** “苏潺被抓走了?” 客厅里,祁墨拿着茶杯,轻嗅着袅袅茶香,轻抿了一口,任那香味漫延在口中,久久不散。 而他的正对面,祁恒躬身而立。 听到他的问话,祁恒说:“是的,在H城,当天那些已经死了的人,就是她带去的。” “苏潺近些日子已经被房间的放逐,谁都知道她跟我们再没有关系,是谁这么大胆,把人调借给她?” 祁恒迟疑片刻,道:“是司小姐。” 祁墨拿着杯子的手一顿,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不久,祁恒退走。 夜晚来临,祁墨坐在沙发里,静静地沉思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宛如雕像。 他的侧脸俊美非常,在明亮的灯光下泛起一层柔和的光芒。眸子微垂,波光闪动。 有脚步声惊扰了这一层子的冷意,他抬头望向玄关处,一身黑衣的墨帆正走进来。见了他,祁墨道:“你妹妹被七重门的人捉走了。” “我已经知道了。” 祁墨点了点头,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他自己就会处理。苏潺可以死在他们手里,却不能死在七重门手里。苏潺再怎么该死,也轮不到别人动手,尤其对方还是仇人。 墨帆脸上表情漠然,他淡淡道:“司落是怎么知道,苏潺去那边,一定能遇到对方?如果不是有人怂恿,苏潺不敢乱来。” 祁墨嗯了一声。 苏潺是一个什么人?从小被惯着,霸道习惯了,除非是她真正相信的人,否则谁能使得用她? 再加上她现在早已经被祁墨边缘化,依照她的性格,急起来失去理智,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祁墨将那天司落找他说苏潺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墨帆沉吟片刻,道:“苏潺想回来。” 正是因为太想回来,依照她那种偏执的性格,在那种惟一可以依靠的司落都没有办法帮忙的情况下,她很容易失去理智与基本的判断力。 最重要的是,是司落告诉她消息让她过去,还是她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消息? 祁墨说:“先不要惊动任何人,去查清楚,司落是怎么知道七重门的人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墨帆问:“你觉得是司落?” 祁墨看了他一眼。 “不是觉得,是肯定。”他顿了顿,说:“现在的我们,经不起任何背叛。不论是谁,该怀疑就要怀疑。” ** 司落走在喧嚣的人行道上,两旁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头挨着头,肩靠着肩,耳鬓厮磨,好不相爱。 她站在路边,望着对面的霓红灯,丝丝缕缕的风穿过衣服钻进心底,微凉。 沐清欢就算死了,那也还有祁墨记挂着她。可是自己呢,到头来,不过是孤家寡人。 她走向对面,一辆车飞驰过来,车灯刺目,速度飞快。眼看就要撞上,有人已经在失声尖叫,司落的身体顺着车身滚过,落地时她单膝跪地,一手撑地,呼吸有些喘。 一道人影过来,关心的问道:“您没事吧?” 司落甩开他:“滚!谁让你出现的?!” 那人又迅速消失,司落回到路旁树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就像她的生命,注定了活在暗处,衬托着她心中的那点光明。 只是那个人的光明,却是另有其人…… 445.第445章 就是……想她了 是夜,月光清冷。 几颗零散的星子挂在夜幕,如同散开落地的火星子。 一道灵活的身影迅速的钻入某幢办公楼,鬼影一般迅速的绕开监控器,来到了五楼的某个写着某某侦探社的工作室外,堂而皇之的打开门溜了进去。 只是她刚一脚踏进门,屋里的灯就啪地一声全亮了。 角落里坐着的简瑜从幽幽的电脑屏幕蓝光里抬起脸,看着不请自入的容七,无奈的道:“美女,这是自己家,你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吧?” “这是本人的良好习惯。”容七大言不惭的道。 简瑜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良好习惯,小偷的习惯吧?走路没声,开门不用锁,要不是这里安装了感应灯,估计这个自称无所不偷的神偷小姐走到她身后她都发觉不了。 一开始几次,她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介怀。后来想通了,人各有所长,她擅长的,容七不擅长,那么她又何必以己之短比人之长呢? 自讨苦吃。 容七性格还是那样,我行我素,她一屁股坐到她桌面上,半个身子前倾盯着屏幕上的字,看一眼就苦了脸:“头晕死了,你整天对着这些看,不累么?” 简瑜道:“这份工作我还是个新人,不勤奋点多学点东西怎么行?” “你可以去外面跑啊!” 简瑜白了她一眼:“我这种半路上出家的人,能在这里研究研究资料就不错了,情报系统有自己的规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容七不以为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就在我面前装装没用,北宫这些天对你赞不绝口,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拿我跟你比。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他老是说你这里好那里好,说什么你不管是在这里做总结,还是下到基层跑消息,都是一把好手。还说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简瑜啐了声:“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身体后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带扔给她,说道:“那位据说是七重门新晋操控师的人的所有资料,以及她目前的所在地,你要不要?” “要!”容七接过看了一眼,狐疑道:“可是北宫那里都不知道那人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 简瑜拿着笔在手里把玩,低声道:“不要小看一个人的仇恨。”她用短短半年时间,爬到现在的位置,是多少人努力了多年才得到的?虽然目前还只是一个小组长,但她非常感谢北宫的栽培与收留。 要不然的话,她不知道能为曾经的好朋友做点什么。她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对付七重门。要不是他们,沐清欢不会离开。 啪! 容七在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简瑜顿时怒了:“你打我干什么?!” “说好的一起给那个女人报仇,仇都还没报,你哭个屁!” “什么时候哭了!”简瑜瞪她一眼:“我就是、就是……”她突然低了声音:“想她了。” 一时之间,工作室里静得出奇。 好一会儿,容七哈笑两声,拿着资料拍了拍她的肩,张扬的道:“我相信你查到的资料,放心,有你的情报,加上我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逮着一个是一个!” 简瑜重振精神,将资料拿出来,又拿来笔,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做着记录:“这里,表面是一个大商场,但是我发现,这里每个月的各方面用度不正常,明明只有几百平的商场,水电用量,却出乎意料的大。而且我调查过,这家商场年年亏本,但为什么没有关门?” 她自问自答:“因为他们根本不是营业。而且你见过谁把大商场开到偏僻的地方的吗?钱多烧得慌?后来我就秘密查了一下,发现商场本身有问题,从这里过的地铁,都避开了这一块。我一个电力公司的朋友帮我查了一下,这个商场的每月每日的用电量,相当于市中心摩天大楼的用电量。” 容七看了她一眼:“你就直说最后的结果。” “这里……有座地下城!”简瑜目光幽幽,一改平日里的散漫大咧咧,思绪严谨而冷静:“听这里的住户们说,常常晚上有穿着白衣的鬼横行,有人曾经被吓死过。听起来都是无稽之谈对么,可是你从另一个方面想想,会不会……”她与容七对视:“是有人撞见了什么,被灭口了呢?然后假借鬼神之说,来混淆真相?” 她继续道:“所以我暗中查了一下,住在这里的都是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工厂里的外来务工人员,这一带一年总有人失踪,不久之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而且腐烂程度很深,根本不像是自然腐烂。我查到过,曾有一名法医曾说这里有人拿活人做实验,因为尸体上都是病毒,这也是为什么尸体腐烂,却没有蛆或者什么动物啃咬尸体的原因。而这一带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个大商场。” “七重门最多的是什么?是实验室!”简瑜笃定道:“所以我断定,这里,”她用笔头点了点纸上那座超市的照片,“十有八九,是个实验室。” 她咬着笔头,轻声道:“所以我需要你去探一探。” 容七沉吟几秒,说:“没问题。”如果真是实验室,那么一定不能放过。七重门别的势力本来就藏得本来就深,实验室更是藏得深,那才是七重门的根本。 简瑜缓缓地又抛出一个消息:“有人无意中拍下了这个……”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照片,上面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枫荛,加上一个年轻人,以及一道黑色身影…… 那道身影在灿烂的阳光下很模糊,也许是像素不好的原因,那身影在落下的光芒中格外扭曲,连男女都叫人看不清楚。 “这是一个孩子无意中拍到的,能让枫荛用这种眼神望着的,你说这人会不会是那个操控者?”照片里,枫荛的眼神复杂而深邃,却有种纵容的意味在里头。 容七说:“我今晚就去一趟!如果是那个操控者,我想办法弄死丫的!” 446.第446章 见一个宰一个 简瑜盯着照片上枫荛的脸,眼露寒光。 谁都想不到,七重门的门主,居然会是这个人畜无害的枫荛。曾经也是简瑜特别喜欢的一个异性,因为沐清欢的关系,她经常与他见到面。 他对沐清欢的感情,对她的好,对她的照拂与宠爱,曾一度让她觉得,他是除了自己外,对沐清欢最好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把沐清欢算计的最狠的那一个。 算计了感情,算计了命。 一个祁墨,一个枫荛,最是可恨! 突然脸颊被捏住,疼的简瑜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歪着嘴叫:“放手!”说着拿笔刺她,容七松开手,嘿嘿一笑:“你刚才那个样子丑死了,笑一个~” “……笑!你!妹!滚!” 被简瑜踹出去,容七也不气,拍了拍屁股,脸上的嘻笑表情收起,变得冷凝而肃杀! 操控师?哼! 只要是七重门的人,都要死! 等解决了最大的对手七重门,再去找祁墨等人一一算账。简瑜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沐清欢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他们逼到那种下场,就算不信,可是这半年来,不管他们投入多少精力人力,都找不到沐清欢。一个事实……渐渐地快要被众人接受了。 容七眼波一闪,身影迅速的跃入夜色里。 ** 沐清欢看着精神几乎失控的苏潺,甩****,离开实验室。 依然走着那条长长的走廊,白扬依旧在站在尽头处,恭敬的等着也。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费这么大心思去折腾一个没用的女人。 但他的职责是少说少问尽职做事,沐清欢也从不与他说这些,她不信他。 “走吧。”沐清欢说道,白扬立即在前带路。出口那弯弯绕绕的曲折走廊,如果没有人带,她会迷路。白扬知道这个原因,从未说破过。 有些人的弱点,记着就行,不用摊开来说。 沐清欢走在这地曲折迂回的走廊,她知道两旁的墙壁后,都有着不堪入目的画面。或者活人,或者尸骸……她虽然入了七重门,却至今不清楚,七重门弄出这么多实验室,究竟是为什么。是在研究什么?还是想制作什么? 也不明白,为什么枫荛的那一双手,既能为仁,又能为恶。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心肠,才会极端的这么彻底? 她一时失神,直到有风吹来,她才醒悟过来,不知不觉,已经出来了。 七重门就像一棵长在阴影里的大树,根茎绵长,枝繁叶茂,遮天避地。让人根本不知道这棵树真正有多大,所见所闻,不过冰山一角。 就是这么一个实验室,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是建成。表面看,这里不过是一座生意冷清的商场,但是少有人知道,这人来人往的下面,是多么的黑暗肮脏。 实验室有无数个出口,最隐密的,就是现在这一个。这个出口连接的是某个厂区后的竹林,一个大大的散发着惨幽幽的镁光灯在一丛丛竹子里,一眼看去,格外令人渗得慌。 沐清欢才刚走出出口,石门在身后落下。与此同时,黑暗中一道破空声袭来,她本能的闪开,下一刻转身之际,听到了容七的声音:“果然在这里!” 她转身的动作硬生生止住,这一片昏暗中,容七不一定看得到她的脸,全凭着模糊的人影,在追击她。 沐清欢将帽子戴上,折身迎上她手里削过来的薄刀,那刀锋贴着脖颈而过,寒意刺骨三分,沐清欢一时慌乱,节节后退。 容七紧随不舍! 白扬要出手,沐清欢低喝:“让开!” 那声音因为震惊和慌乱而显得沙哑,加上她刻意压抵了声音,像极了少年变声时期那种声音。容七根本没听出是她,冷笑道:“原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子!” 沐清欢处处留手,给足她离开的机会,可是容七却得寸进尺,似是要把她就地格杀一样,招招逼向她的要害,沐清欢眼见白扬要出手,一时不察,手臂上便被划了一刀,顿时鲜血直冒! 容七得意的笑道:“七重门的人,连血都是臭的,不知道心是不是黑的?” 她再度朝沐清欢扑过来,一旁的白扬终于出手,二对一,容七不敌,被沐清欢一脚踢开。她本来以为容七会跑,结果不知道这个狡猾的女人发的什么疯,硬是又冲了过来,似乎不杀她不罢休! 一边打还一边骂:“本小姐的好姐妹儿被你们七重门的人害得死了,老资发过誓,以后看到你们这群人,见一个宰一个,见两个宰一双!” 沐清欢身体一僵,被她举刀朝胸口刺来,她的脑子里却不断的回荡着容七的话,忘记了反应。 白扬一把握住那刀身,拔出枪对着容七胸口打去,关健时刻,沐清欢一脚踢向容七,子弹偏了,但也打中了她的左肩头! 容七中枪倒地,刚起身,白扬枪口就对准了她的额头。她毫无惧色,淡淡道:“早知道会遇到这位操控者,本小姐就该准备大炮来轰……”她低喃道,“真不该听简瑜那死女人的,探什么风,直接轰平这里不就行了……” 白扬要开枪,沐清欢压低了声音急道:“等等!” 容七吊着眼角睨着这个在黑暗中仍然不敢露脸的人,讥讽道:“怎么了,想用本小姐做实验?告诉你,你最好一枪宰了我,不然的话,我偷光你们的东西,杀光你们的人!” 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别人东西的人,大概也就只有简瑜了。 不过沐清欢可不认为她会真的妥协。果然,她说完这话,趁着白扬刚才因为沐清欢的话而迟疑之时,她一跃而起,就要来夺枪! 沐清欢暗暗叹息一声。 下一刻,三四个人从竹林里蹦出来,将容七制伏了。 枫荛从暗处走出来,看了沐清欢一眼,淡笑道:“把她和苏潺关在一起。” 容七晕过去前听到这话,不由得感叹了一下:真是孽缘,把她和苏潺那小婊砸关一起,她一定会忍不住帮七重门干掉苏潺…… 447.第447章 不管不顾 简瑜等了容七一夜,也没有等到她回来。不知不觉便趴在桌上睡着了,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最后梦到北宫站在面前恨声的唤她的名字。 突然脑门上一痛,她下意识的去摸枪,北宫低沉压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容七去哪里了?” 简瑜刚睡醒,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北宫可等不及,刚才得到消息,容七被七重门俘了,最关健的是,他还不知道她是怎么被俘的。 直到听手下暗中保护简瑜的人那里得知,昨天容七来过简瑜这里后,就不见了,一直没出现。 北宫想想就作气,这两个女人这半年来也不是第一次背着他做事了,哪次不是像在刀刃上舔血一样危险?可偏偏两人如同初生牛犊一样,不管不顾。 他给她俩的擦的屁股还少么?这下好了,把人给搭进去了! 看着北宫的脸色,简瑜顿时猜到容七可能出事了,脸色也变了下,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北宫听罢,扔下一句‘你哪儿都别去,在这儿呆着’就带着人马迅速离开。 简瑜追上去:“我也去……” “把她给我看着,哪里都不许去!” 北宫一声令下,立即有人将简瑜看守了起来,望着北宫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只能干着急。 得到容七的被抓的消息的同时,祁墨和墨帆也知道了苏潺的位置,在半途中,与北宫相遇。 路上,北宫压着焦急,笑问:“墨先生这是要帮我救我的人么?” 墨帆点头。 一是救容七,二是救苏潺,三是趁机捣掉七重门那处势力。 两人带着人急赶而去,却没想到,对方早有所防,整个商场依旧冷清,但是下面的实验室,早已经是一片混乱,明显是被人刻意破坏掉的。 北宫与墨帆找到容七和苏潺的时候,不免大吃一惊。容七还好,安安静静的睡在床上,神情安详,似乎还做着什么美梦一般,嘴角微扬。 肩上的伤口被处理过,没什么大碍。反观苏潺,相比之下,将双腿蜷起来抱在胸前的苏潺,就显得那么狼狈。基本一眼望去,她如同精神失常一般。 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双眼无神。 北宫将容七抱起,对墨帆打了个了眼色,便率先离去。 这里明显被七重门弃了。 对方总是这样,一旦被发现,他们会大批迁离,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也不会与他们硬碰硬。 墨帆来到苏潺面前,默默的看着她,她瑟瑟发抖,似乎恐惧之极,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她却虚弱的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墨帆道:“小潺。” 苏潺身体一僵,极缓极缓的抬起头,望着他。像是在辩认这个人的性,墨帆道:“回去吧。” 苏潺猛地一声嚎哭,冲进他怀里,死死的抱住他,口中无力的叫道:“哥,我怕……我好怕……” 墨帆缓缓伸出手,手在半空里好一会儿,才落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抚着,声音也柔了一些:“不怕了,哥带你回去。” 苏潺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僵,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她已经不记得墨帆有多久没有跟她说过话了,明明就是亲兄妹,可自从沐清欢的事情过后,不论他在哪里见到自己,眼神都从来没有落在她身上。 不管她是和他住在同一所房子也好,与他吵架也好,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她这个人。 “哥,我们才是亲兄妹啊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抛弃我的……我就知道……”她喃喃着,哭得放肆而委屈。 墨帆只是任她搂着,一言不发。 某厂房的楼顶上,沐清欢望着离开的北宫等人,一脸可惜:“祁墨没来。” 枫荛扭头看她,不觉失笑:“你这么想他?” 沐清欢从望远镜上收回视线,脑海里还是刚才看到的墨帆的身影。他还是么冰冷,一张脸上像铺了层冰渣子一般,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 苏潺像个小兔子一样窝在他怀里,一有的欢喜。 枫荛似感叹般道:“毕竟是亲兄妹。墨帆之前为了你,可是连这个妹妹也不认的,现在出了事,总归还是不能放任不管。” 他说这话像是在激她,又像是在感叹,神情极是难捉摸。 沐清欢从未想过墨帆会为了她,去杀了苏潺。他对她的好,和他对苏潺的狠,是没有关系的。不管苏潺做什么,跟墨帆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记得,墨帆挡在她面前时的样子,就行了。 让人二选一的这种游戏,只有面前这位才会去玩。 想到他设的那个二选一的局,沐清欢忍不住讥诮:“老师这辈子,大概永远无法体会手足之情了。” 本来只是随便一句,依照他的性格,他至多也就是笑笑作罢。可是这次,枫荛的脸色兀变,原本的温和霎那间荡然无存,冷冽的道:“哼,手足之情?不过是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信这些人都是蠢货。” 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如同携着狂风一般肃杀。 沐清欢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久久地沉思。 枫荛……有什么秘密? ** 夕阳西下,一片金黄。 北宫坐在车里,一张俊脸黑沉如墨。身旁的容七一脸无所谓,哼着歌自娱自乐,像是年没看到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似的。 中午刚把她带出那个鬼地方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把北宫吓了半死。没想到什么也没查出来,等到容七醒来,她望着一脸担忧的北宫啐道:“大惊小怪,我不过是睡个觉而已。” 一句话把北宫气是一拂出世二佛生天,直接把她从病床上拖起来塞进了车里。 此时,他看了看身边哼着歌怡然自得的女人,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么一个害人精? 有时候真想把她踢出去,让她在外面吃够了苦头再回来。可一想到她满面污垢衣衫褴褛的样子,北宫那心又悄悄的软了下去。 容七道:“你哼什么哼,有病就去治。不要跟一个娘们儿似的叽叽歪歪,烦不烦?” 娘们儿? 北宫差点被气傻了。 448.第448章 谁都不能伤害她 北宫深吸一口气:“容七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你跟简瑜发现七重门的这件事情如果提前告诉我们后果跟现在完全不同!”他一口气毫无停顿的说完,但看容七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就火了,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容七!!!” “我没聋。”容七懒懒应了声。 北宫:“……” 不待他再开口,突然脸色一变,容七也一改散漫的态度,眸子闪着精光,望向窗外半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直升机。 那上面,一个狙击手正对着他们! 车子正在这时下了高速,夕阳在地平线上变成了一道橘色的光,云层重叠,明暗分明。 近处已经暗了下来,两旁的路灯昏黄。 直升机的影子在地上有些模糊,当那人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容七本能将北宫压下! 噗! 她一口血顿时喷出来,眼睛陡然瞪大! “容七!!”北宫嘶吼,他们的人也瞬间反应过来,将他这辆车保护起来,硝烟弹雨,刹那落下。 北宫将容七抱着,又惊又怒。那一颗子弹打中了她左背,鲜血从她的嘴里涌出来,她却还在笑:“他么的……老资还是第一次,唔……连敌人面都没见到,就、就没有战斗力……” “……”北宫看了眼外面,胸中怒火无处可发,眼看容七缓缓要闭上眼,他搂紧她,恶狠狠地说:“容七,我知道你千辛万苦搜刮来的宝贝藏在哪里,你要是死了,我就把那些破玩意全卖了!” “卧……槽!”容七想,丫的真腹黑,知道她最记挂的就是那堆宝贝,竟敢用这个来威胁她……等她醒过来,一定要把那些玩意藏起来,藏得深深地的谁也找不到! 对!就这么做! 突然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原来是有车子载着罐装的液化器,直接撞到北宫在前面开道的车辆。 一时之间,这里的交通全部瘫痪,北宫倒是没有料到,七重门居然敢明目张脸的在这种地方袭击他们。看样子是完全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将容七放平在座椅上,嘱咐了司机小心着开车后,便从窗户跳出去,速度飞快的跃进并排行进的另一辆车,他夺过后车厢里那狙击手的枪,架在车窗外,对准了半空里盘旋在上空,伺机开枪的对方的人。 那人也在瞄准他。 北宫一声令下:“刹车!” 开车的人一个急刹车,两道枪声淹没在一片枪林弹雨里,直升机上的人陡然从半空跌了下来! 而另一边,还有一架直升机。 后方还有车辆紧紧跟随,子弹打在车身上,蹦蹦作响。 北宫拿出对讲机,怒道:“前面的车,护住我的车,去往祁墨别墅!后面的人,狙击手听着,全力对着左边的直升机开火,把驾驶员和对方的狙击手打下来!” 话音一落,就像拉开了点燃了炸弹的引线一般,此处顿时陷入了一片拼斗! 没一会儿,那直升机的人便被打了下来,随着嘭地一声巨响,直升机栽到地面,把地面炸出了一个深坑! 恰好阻截住了对方的人。 北宫截下七重门的人,看着车子载着容七远去,再看紧追不舍的人,他的脾气蹭地上来了! “所有人散开包抄,一个都不要放过!” 枪声如暴雨般密集,可是等北宫反攻时,对方却全数彻离。 北宫心系容七,没有去追。可就在这时,数架直升机出现在夜空里,他脸色微变,却在下一刻,听到迫击炮轰翻对方车辆的声音。 是顾以南。 他在一片爆炸声音里,从直升机上翩然而下,那骚包的样子,像只偷腥得逞的狐狸。 他钻入北宫车里,淡笑道:“我来的急时么?北宫先生要如何谢我?” 北宫道:“先看容七能不能活下来我再考虑要不要谢你。” 顾以南勃然变色! 浪荡风流的笑荡然无存,他声音急切:“她人在哪里?怎么会受伤?”那只小野猫,平常溜的比什么都快,这次怎么会受伤? 北宫心里正烦燥,只觉得开车的人开的太慢,推开他,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一脸怒意的道:“怎么,顾少爷难不成真的喜欢上容七了么?现在来关心她的生死早干嘛欺负她!” 顾以南想,那还不是你默许了的么,怎么又都是他的责任了?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他上一句话,掏了掏耳朵,他吃惊的问:“你说什么?本少爷会喜欢上她?” 北宫听他这口气更来气,吼道:“不喜欢就滚蛋!” 顾以南:“……”所以容七那种扭曲而又变态的性格,其实并不是天真的对吗?有这么扭曲而变态的北宫,她能好好的成长么? 两人开着车,将一切硝烟都抛诸脑后。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出去…… ** 沐清欢携着一身冷意,匆匆来到枫荛的住所。 这是一幢非常豪华的复式别墅,白扬看到她,正要拦下她,沐清欢已经掏出枪,下一刻便抵在了白扬眉心:“滚!” 白扬悍然不畏,沐清欢正要扣下扳机,听到里面传来枫荛温和的声音:“白扬,让开。” 白扬听话的让开。 看着沐清欢带着一股子遇神杀神遇佛诛佛的杀气,迈进客厅里,拿枪指向倚着吧台的枫荛:“我说过,谁都不能伤她!” 枫荛摇了摇杯中红酒,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散发着与他眼底一样的冷意:“把枪放下。” 沐清欢却没有放下枪,而是在他抬手要饮酒的时候,打碎了那支酒杯。 哗地一声,红酒洒了一地,些许落在枫荛那苍白的手上,如同鲜血。 他缓缓转头,脸上已无平日的那种温和。下一刻,沐清欢手腕一痛,枪已经到了他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的眉心,枫荛如同一只慵懒的狮子,没有丝毫狰狞,却令人胆寒。 他淡淡道:“清欢,上一次拿枪对着我的人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你为了一个敌人,居然对我用这种态度?” 沐清欢不进反退,将额头抵上枪口,冷冷道:“如果你要伤害我的人,我会一直持续这种态度。” 449.第449章 我以为是她 枫荛盯着她看了良久,把枪拍在吧台上。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看来,我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沐清欢的视线毫不相让,她淡淡道:“我只有这点要求而已。如果你不能满足,那么我们就是敌人。” “你忘记了是谁把你逼到这种地步的吗?”枫荛冷笑。 “难道是容七吗?”沐清欢望着他,毫不掩饰眼中对他的恨意。 枫荛微怔,陡然明白,这个人,从不属于谁。即使心中充满了仇恨,却仍然对某些事情坚定的可怕。就连他,都开始佩服她了。 他的手里,不只成就了她一人。却只有她一个人,让他有种旗鼓相当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不禁道:“为什么你可以信任祁墨那么久,却不能信我一次?” 他的放令沐清欢诧异,诧异过后觉得可笑之极。 “把信任交给别人,就是给别人一把刀,期待别人拿着这把刀保护自己的时候,也有可能对方拿着这把刀捅向自己。”她道:“与其信任别人,不如成为对方可以和对方旗鼓相当的对手,这样的话,在足以保护自己的时候,再谈信任不是更安全?” 枫荛居然认同了她这样的歪理。 悠然一笑,他说:“我说过不会伤容七半分,就一定会做到。只不过,如果她自己想死,就不该怪我了吧?” 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的白扬,震惊的望着沐清欢。自从他跟着枫荛以来,还从来没有见他对于这种以下犯上的人仁慈过。 沐清欢是第一个…… 也是惟一一个他需要解释的人。 沐清欢却根本不在乎这样的殊荣,转身即走。 枫荛在身后道:“清欢,这个世上,连自己都护不住的人,要怎么去守护别人?你总会知道,你想护的人,最后一个都护不住。与其承受护不住的悲痛,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那种念头。” 沐清欢头也没回:“那是你,不是我。你没有人用生命守护过你,你也永远都学不会用生命去守护别人。” “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但我在乎的人,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会拼着那一口气,护到我离开这个世界为止。老师,其实你比我还可怜。” 枫荛正在擦拭酒水的手,猛然紧握成拳! 可怜么……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被冠上这个耻辱之极的词。 ** 沐清欢戴着眼镜,穿着护士服,一个口罩裹了大半张脸。 她端着药盒,大大方方的走向容七所在的病房。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我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哭丧啊!” 沐清欢步伐一顿,好久不曾流过泪水的眼睛突然一酸,她慌忙忍住,径自走入病房,将几瓶药挂好,垂眸间看到趴睡着的容七还算精神的脸,不禁松了口气。 一转身,听到有人说:“护士,你们有制缺口德的药么,给她吃一点。” 沐清欢猛地看过去,简瑜正乜着床上的容七,一脸的嫌弃。没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沐清欢匆忙低下头,哑声道:“没有。” 容七笑得拍打床铺,也不怕伤口崩开。 “哈哈哈哈护士姐姐你真是好可爱!嫁给我吧好不好?!” 北宫抚额长叹:“完了,这女人没得救了。” 沐清欢落荒而逃。 远远地,还能听到容七那爽朗的笑声,以及简瑜气恼的怒骂。 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她眼里闪着光,不让别人看见。 也许是走的太急,也许是因为容七没事她太过放松,一下子撞上了某个坚实温暖散发着独特冷香的胸膛,她身子猛地一僵,握着药盒子的手指根根苍白! 祁恒问:“少爷,没事吧?” 祁墨淡淡道:“没事。” 沐清欢道:“对不起。”说完匆匆急去,等到祁墨刚要回头去看时,一旁的顾以南听到容七的笑声,黑了脸道:“那女人一定有属猫的有九条命,这么活蹦乱跳的……” 正说着,祁墨走了两步,陡然转身,如旋风一般朝着刚才那个护士离开的方向奔过去! 祁恒和顾以南均是一惊! 顾以南更是一头雾水:“他怎么了?” 祁恒摇头,也是不知。 祁墨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刚才那个人…… 奔到电梯处,一个护士已经进去,电梯门正要合上,祁墨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了门,伸手将那人扳过来:“沐清……”声音在喉咙里卡住。 面前的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护士吓了一跳,但见这么一个英俊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祁墨放开她,退出电梯。 祁恒赶来时,看到就是他叫出那个名字又陡然卡住的那一瞬间,心酸难当。 顾以南没说话,眼中却已经没了刚才的调笑之意。 祁墨转身朝二人走来,没什么表情的道:“我以为是她……走吧。” 三人一行离开没多久。 楼梯间的门后,缓缓步出一人。 沐清欢仍然戴着那口罩,冷然的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把黑色的枪。 如果祁恒和顾以南没有来,祁墨也许不会有命回去。只是她那一瞬间的迟疑,便错失了机会。 她想,没关系,将来有的是机会。 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祁墨在进病房时回头看了一眼,依稀看到一截飞起的衣角,只是一眨眼,那里其实什么也没有…… 中午的时候,沐清欢想就祁墨的事情,跟枫荛谈一谈。刚去到枫荛的住所,没看到枫荛,倒是看见了秦琛。 秦琛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沐清欢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身而过,伸手推开门,就听他说:“沐清欢,据说简瑜在北宫手下做事?” 沐清欢动作顿住,回头盯住他,眼神中满是警告。 秦琛微惊,他毫不怀疑,如果他敢动简瑜,如今的沐清欢,会眼也不眨的宰了他。 想到这点,他随即无奈的笑了笑:“你现在可是除了沐先生以外,门内最重要的操控者,我怎么会对你的人下手。不过枫先生让人去破坏北宫在南城的情报网,只是想知会你一声而已。” 沐清欢脸色大变,连门都没进,飞快离去! 450.第450章 我只是你的下人 病房里,北宫看着二大爷似的呼喝他,把他当成丫头一样使唤着的容七,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冲上去扭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祁墨已经是第二次来了,此时就坐在一旁,冷眼望着这一切。 他的目的很明确,容七是到目前为止,惟一一个见过那个操控者的人。那人只知道是沐江左的学生,是枫荛秘密培养了多年的主干精英,却不知是男是女,擅长哪些技能。 他肯再三前来,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那个人,是不是沐清欢! 但是容七却像是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把北宫使唤的团团转,却对那操控者的事情避口不谈。 祁墨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这会儿,连祁恒都惊奇,他居然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而没有催促没有威胁更没有不耐烦。 容七看到祁墨孙子似的坐在那儿,心里别提多爽了。丫不是很牛逼么?不是特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么?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也有求人的时候? 可是……本小姐偏不说啊偏!不!说! 嘭! 北宫把杯子往桌上一撂,一张俊脸气得像蕃茄,双眼冒火的瞪着容七:“你还得瑟上了是吧?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容七老佛爷似的抬抬手,道:“北宫啊,要说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呢,就你这脾气,一点儿都不懂什么叫什么温柔体贴,谁愿意跟着你啊?你看看你,倒个水不是凉了就是烫了,你让我怎么说你的好?” 她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教导着北宫,看得刚走进房门的顾以南嘴角直抽搐。以前他总以为北宫脾气差,现在才知道,他的误会有多深。 北宫的脾气大概只有对外人时,才能称之为差。在容七面前,总是这么一副备受欺凌的模样,叫人看了……好爽! 顾以南装模作样的走过去,怜悯的看了北宫两眼,啧啧笑道:“北宫啊北宫,你可真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呢,你的脾气呢?” 北宫盯着容七,没好气的道:“狗吃了!” 容七一脸的天真,对这话完全没有反应。顾以南却突然凑过来,一手撑着她的枕头,从身后覆上来,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北宫脸皮子一抽,祁墨眼神依然冷淡。 顾以南的手缓缓沿着她的背脊下滑,声音充满了蛊惑:“小野猫,听说你遇到操控者了?嗯?” 嗯的时候他还坏心的往她耳廓里吐了口气,容七一个激灵,想推开他,可是自己又趴着,他的身体压着她,她根本无法动弹。强自镇定道:“你想干什么?” 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就不信他敢乱来。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冷静了,带着一派无邪的笑,舒服的叹息:“哎呀呀,这么躺着真是舒服,北宫,你快去给我倒杯水啊。对了,这免费的人形被子就不需要了,撤走吧。” 顾以南脸色一僵,随即咬住她的耳垂:“不说?” 容七心尖尖一颤,丫还真敢干啊! 她冷哼一声,表示不解。 下一刻,顾以南的手猛地伸进了她的衣摆里…… “操!”容七脸色一变,挥拳去打,被顾以南反握住。北宫的看着顾以南的动作,想制止,但一想到这丫头非常人,有时候还真是得用非常法,便扭开头,默许了。 顾以南吻着她的脸,小声问:“要跟你赌一赌吗?试试我不敢不敢在这里办了你,嗯?” 容七望着北宫:“你可是我亲人啊喂!” 北宫道:“我只是你的下人。” “……”容七感觉到衣里的那手已经快到胸前了,她咬牙切齿的道:“把手拿出去!” 顾以南恬不知耻的笑了一下,手果断的抽出去,笑得像只狐狸:“说吧。” 容七暗暗呕了几口血,脸上却是笑裔如花。她望向祁墨,笑道:“那个人不是沐清欢,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男生。长得么,挺像七重门的人的,精瘦精瘦的,身手不错,就是不够狠。”随即转头看向顾以南:“听说你还玩男人是不是?或许你可以试试美男计把对方拉到咱们的阵营……”话没说完,就被顾以南一手摁着头按进了枕头里。 直到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北宫才出手将她从魔掌里拯救出来。 容七泪眼汪汪的望着北宫,心里头不断的琢磨着弄死顾以南的方法,结果发现一种都不可行。 不过成功看到祁墨失望的脸色,她心里无比的痛快。怕他不够刺激似的,她紧接着补了句:“沐清欢已经死了,你们不是连墓碑都给她立了么?” 祁墨站起来迅速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冲进来,慌张的道:“老大,咱们二号情报点被袭击了!” 北宫与容七同时变色! 容七摘下针管跳下床,只不过还没走出两步,人就趴倒在地,急道:“简瑜刚才回去了!” 正往这边走来的祁东听到这些话,手里的一束花落地,他转身奔出医院! 祁墨沉声道:“马上派人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祁恒立即离开! 可是阴霾却凝聚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容七失控,若不是北宫强行将她拖回去打了镇定剂,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跑下床。 顾以南留下来照顾她,北宫跟随祁墨一同赶往二号情报点。 中安大厦,整栋楼起了火,下方消防车将这一处围得的紧紧的,人群在外面,有警卫人员一直在进行疏散。 那滚滚浓烟随同大火一起冲天而上,无数的人在窗户上喊叫,有些因为过于害怕,而从楼上跳下来,企图博得生机。可是最后落地时,上一秒还鲜活的人,已经变成了余温尚存的尸体。 死亡人数在逐渐上升,今天不是休息日,这里头还有好几家公司的员工在上班当中,听人说,这里突然就起了火,火势凶猛,迅速的蔓延到整幢楼。 而且火是从五楼开始起的,上面的人下不来,全都被困在上面,在下面围观的人群,皆是满脸同情,那上面的没有声音,所有人都被裹在浓烟里,不知生死。 451.第451章 寂寞过吗 消防人员在全力控制火势,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背着一个人,跌跌撞撞从一侧后门里滚出来。她全身都被熏的漆黑,身上背着的人随同她一起滚落在地。 沐清欢趴在地上呛咳了几声,赶紧将昏迷的简瑜扶起,烟雾阻挡住了不远处的视线,她咬牙将简瑜背到背上,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从牛毛细雨,慢慢变大,一颗一颗犹若豆子般,冲散了那浓烈的大火。 祁墨等人来到这里时,整幢大楼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架子,一缕缕的黑烟冒出来,铅灰色层层叠叠的云层如同棉花堆积,滴滴雨珠成线落下,在地上汇成一滩滩水洼。 消防人员还在继续,无数的人被抬出来,祁墨拨开众人,不顾消防员的阻拦,径自冲了进去! 浓烟弥漫的大楼,连呼吸都困难。祁墨一路冲上五楼,却没有找到简瑜。 他呛了几口烟,扶着墙轻咳,不怎么清晰的视线里,他看到一排沾着黑灰的脚印,沿着后门处的楼道走去。他赶紧跟上去,却是一路来到后门,进了地下的仓库。 一道人影倏怱间闪过,祁墨冷哼:“谁?!” 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楼上起了火,这地下室却是安然无恙。祁墨一步一步走进去,清晰的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一道轻响,对方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沐清欢匆忙收回脚已经来不及,连忙抬头,祁墨却已经到了面前,冰冷的声音紧随而至:“七重门的人?” 沐清欢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听到声音时,已经戴上了枫荛早前为她准备的面具。 祁墨看着面前这个身形娇小的人,穿着斗蓬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只是这身打扮,太过熟悉…… 他冷冷道:“操控者?”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挥刀过来,祁墨闪身躲开,沐清欢欺身而上,刀刀直取他要害! 祁墨凝眉,却是固执的想要摘下对方脸上的的面具。只是每次都落了空,她太过灵敏,那样的动作像是身经百战的人,一招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招数。 沐清欢险险躲开他的几次攻击,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不是祁墨的对手。这个男人不论何时,总是这么游刃有余,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在他脸上惊起丝毫波澜。 她的刀子扎过去,祁墨侧身闪开,沐清欢将刀转了个向,倒握着朝着他的脖子划去,与此同时,祁墨已经单手朝她脸上的面具撕来! 祁墨躲开了她那一击的同时,沐清欢也转开了头,祁墨只来得及握住她那帽边,听到外面往这边来的脚步声,她急急要逃开,拉扯之间,嘶啦一声,拉扯之间,她的帽子被撕烂,一头及肩的长发散开来,祁墨微惊,她已经迅速的消失在门外。 祁墨正要追上去,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嘤咛。 他握紧手里那残破的布料,转向朝着声音走去。 祁东一身狼狈的从门里冲进来,看到祁墨,两人同时一怔。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祁东当先道:“有人告诉我简瑜在这里……” 说完察觉到祁墨微变的脸色,惊异道:“哥,你笑什么?” 祁墨却是转身去找人,在一堆没有用过的纸箱上面,看到了狼狈的简瑜。她无意识的轻咳着,处于半昏半醒之间,脸上是被烟熏出来的漆黑,但精神还算不错。 “简瑜!”祁东扑过去,简瑜睁开眼又闭上。 祁墨在旁道:“把她送去医院。” 不用他提醒,祁东已经将人抱起来,往外跑去。 祁墨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缓缓抬手,望掌心里的黑色碎布,想起那人离开时的一头黑色头发,那发丝划过指间的触感,他绝不会认错。 先是容七单挑七重门,苏潺精神濒临失常,容七却安然无恙;现在情报点被袭,身在其中的简瑜,被人所救。这个人还是个女人…… 沉寂了半年的黑暗的心口,悄悄挤进了一丝光亮,他陡然握紧那碎布,听着外面坠落的雨声,喃喃道:“是你么……沐清欢。” ** 枫荛回总部了。 这是沐清欢携着一身杀意去找他的时候,秦琛告诉她的。 彼时,北宫的在其它城市的势力也一并遭到了打击。但是北宫也不是吃素的,在二号情报点被袭后,已经快速反应过来,整个樱花组织瞬间隐蔽起来。 樱花组织常年存在于暗处,比起隐藏手法,比之七重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枫荛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组织内部,会出现内讧,老门主险些被刺杀,红罂因为保护老门主,而去了半条命。 这一切原因不明,但听秦琛的意思,似乎条条都指向祁墨。 秦琛走后,沐清欢砸了枫荛客厅里的一切。 站在外面候着的白扬发现,沐清欢越来越暴躁了,也越来越危险,让他都不敢去招惹。枫荛离开前曾嘱咐过他,不论沐清欢做什么,都不要阻止。 现在他才明白枫荛说那句话的意思。 可是那个简瑜,分明是什么都结束之后,自己冲进去的,枫荛从未食言,但也不再解释。 对于一个已经不再轻易把信任给任何人的人,解释只会弱化了自己。 白扬冷眼看着沐清欢走出来,垂眸跟在她身后。 这一夜,沐清欢去了一个酒吧。 白扬进去的时候,看了眼酒吧的名字:夜色。 很普通的名字,却不知道为什么,沐清欢进去之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了很久的呆,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要一瓶酒,当然,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白扬,你会喝酒么?”她问。 白扬点头。 她恍惚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我还以为你们杀手是不会喝酒的。” 要了两瓶威士忌,沐清欢与他碰杯,道:“其实我可以杀了你的。”白扬抬眸,却见她半眯着眼望着舞台,轻声道:“可我怕寂寞。”她问他:“你寂寞过吗?” 寂寞?那是什么东西,白扬从未有过。 452.第452章 没有回头路 他从有记忆起,就想着怎么活下去。他是一个流浪儿,在哪里都遭人白眼受人欺负,直到某一天,一个比他大了些,却笑得温和的男生来到他面前,伸出那修长白皙的手掌:“你愿意跟我走么?” 那时候他觉得,面前的男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忘记了回答。 后来他听到男生说:“我是枫荛,如果你愿意跟我走,从此之后,你可以不受欺负,也不会再害怕……”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跟你走!” “跟了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跟你走。” 他重覆的那句话,一直伴随到如今。 他从未想过回头,回头也不会有路。枫荛教他杀人,他便杀人。直到他以为自己无敌的时候,枫荛让他去挑战一个叫墨帆的人,那之后他才从一个目中无人的人,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枫荛说:“人外有个,山外有山,千万不要低估任何人。” 那是枫荛对他的惩罚,明知道他不敌墨帆却让他去送死。但是他不恨他,因为他可以陪在他身边。 寂寞是什么,他从来都不懂得。 但是他知道,此时的沐清欢看上去,和某些时候的枫荛很像,很像…… 直到有重物倒地声,才惊醒了白扬。他猛然惊觉自己居然失神了,而沐清欢已经喝完了一瓶,整个人倒在桌上,半阖着眼,嘴唇一开一合说着什么。 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白扬将沐清欢扶到车上,沐清欢倚靠着窗,已经睁开了眼睛,望着夜色酒吧进进出出的人,轻笑了两声。 “白扬,七重门的人,是不是都不懂得什么是感情?” 白扬驱车离开,一路上都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却一直在说: “我和简瑜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大学我们分开,但是在同一个城市。我们一起长大,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都希望彼此以后幸福……”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我,她站在了生死边沿。因为我……选错了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她还是那个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要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希望我可以以从前的姿态,永远活在她们心里,而不是让她们看到如今的我。” “可惜……我们注定是要再见的。” 简瑜会怎么面对她?是杀了她,还是投靠她?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想面对。 她只希望简瑜还是当初的简瑜,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参与的一个为了生计而忙碌的普通人。 白扬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枫先生说,人不能有弱点。” “是人就会有弱点。” “枫先生没有。”白扬想,至少,他没有看到过。 沐清欢眼底波光微闪,听了这话,她陡然失笑:“这个世上,不可能有没有弱点的人。只是枫荛藏得太深,我们看不到罢了。” 她疲惫的挥了挥手:“回去吧。” 看着窗外流水般后退的人群,她布满酒气的脸上透着丝丝艳羡之色。芸芸众生,她也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平常人,远离阴谋算计仇恨宿怨。只是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再难回头。 即使回头,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惟有踩着这条仇恨的路,一直走下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却步。 视线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促不及防的撞了进来。 沐清欢猛地瞪大眼,低喝:“停车!” 白扬将车子停在路旁,远处是灯火璀璨的广场。 广场之上,人来人往。但是沐清欢一眼就看到了墨帆,他站在喷泉池旁,望着商场超市的方向,那素来冰冷的神情,多了一丝怀念。 沐清欢坐在车里,循着他视线望去,一道闪电倏然划过脑海,她顿时一个激灵,酒意全消! 这个商场……那个超市,她带着墨帆来过。 墨帆一直站在那儿,沐清欢便坐在车里,静静地望着他。 她最对不起住,大概只是墨帆了。他曾用生命护她,如今她却要除掉他同样用生命守护的同伴。从那天接过枫荛的刀时她就知道,她接过的那把刀,注定会成为刺向这些人的利器。 但是她别无选择。 她已经不想做那个时刻需要人保护,活在别人的庇佑下的沐清欢了。 “白扬,走吧。”她轻叹一声,眼神却仍然望着标枪般伫在水花旁的墨帆。 ** 秋末的阳光,总是晒得人暖洋洋地。 祁墨对于七重门总部的袭击突然而迅速,这半年以来,他的一举一动皆在枫荛眼中,却没想到的他早已经暗渡陈仓,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半年以来,祁墨温温吞吞,枫荛便知道他必然有所作为,只是终究还是小瞧了他,他居然摸到了总部。 如今的局面,他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祁墨仅用半年的时间,便将他从暗处揪了出来。他兴奋的同时,也不免感叹,仇恨的力量,胜过一切。 既能毁掉一个人,亦能成就一个人。 只是如果祁墨以为这样,他就会轻易被打倒,那就大错特错了! 站在某市最高楼的楼顶,枫荛望着南城的方向,露出了兴奋之极的笑。 祁墨,你已经准备好了么? 轰! 祁墨望着在面前坍塌的楼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已经是这个月里,他毁掉的第三个实验室了。但是他并不觉得有多高兴。不论他的速度有多快,却总是慢了一步,最后的下场都是像现在这样,毁掉七重门一个不要的空壳子而已。 七重门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所有的势力都潜伏了下来。然而他知道,对方绝不会真正的潜伏,对方只会将自己伪装起来,在暗处窥探着他的所做所为,然后找寻破绽,再给予致命一击! 他转身,将那坍塌的火海抛诸于身后,进了直升机,望着墨蓝的夜空,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今的局面,可说是旗鼓相当。 他的身边,有枫荛的人。枫荛的人里,也有着他的人。谁也没有查出对方的那个人,而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先打破平衡的那一方,就是赢家。 祁墨的脑海里,一张又一张的脸滤过,最后停在了一张小脸上。 苏潺! 453.第453章 可恨之极 苏潺曾被七重门多次利用,从中作梗。她的为什么会得知操控者的消息,到处是一个谜,而她在那个操控的手里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也谁都不见。 祁墨来到墨帆的别墅时,墨帆还没有回来。 而天色已经渐明。他径自打开了电子锁,独自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祁墨看了眼桌上那一堆没有吃完的零食,那绝不会是墨帆留下的。正在这时,他听见了开门声。 祁墨没有动,就这么站在楼梯口,望着一脸憔悴的走出来的苏潺,对方也在这时看见了他。 微怔过后,苏潺猛然一声尖叫,一连后退了几步才停下,那脸上似害怕又似惊喜,复杂的难以言说。 许久之后,发现祁墨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没有要对她出手的意思,她渐渐平静下来,小步挪到楼梯口,小声问:“祁、祁墨,你有事吗?” 她多么渴望回到他的身边,却又是多么害怕他。 祁墨一步一步上楼,苏潺的心咚咚咚的狂跳,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祁墨终于来到楼上,苏潺的背也抵到了墙上。她脸色惨白,两股颤颤,连大气也不敢出。 眼见祁墨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冰冷如刀,苏潺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当初自己做的一切,吓得魂飞胆裂。仔细看他的脸,她更加不安,这种不安化成了恐惧,令她顿时失了分寸。 “都是司落让我做的!”她陡然开口,声音几乎失了真。她太怕了,怕他会杀了自己。 祁墨瞳孔猛然一缩,心里头像被什么重物击了一下,倏忽间失了冷静:“你说什么?” 他这样的反应,令苏潺浑身抖如筛糠。原来她弄错了,原来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么刚才,刚才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 想要糊弄过去,祁墨却死死的盯住她,大手掐住她脖子,逼迫她说出一些东西的样子。 想起这些天来司落的不闻不问,想起她挑唆自己去对付那个沐清欢,却任由自己落在对方手里毫不在意她的生死,苏潺恨意蒙上心头,却始终不肯告诉所有人,那个被众人所忌惮猜测的人,就是祁墨一直苦寻的沐清欢。 她得不到,司落也得不到,那么谁都别想得到! 她现在只求保住一条命,再无他想,只要以后沐清欢死了,只要她把一切事情都推到司落身上,将来总有一天,祁墨会选择自己! 是的,会选择自己! 她心头燃起希望,连眼睛都亮了很多。在祁墨的注视下,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祁墨,如果我说了,你会杀了我吗?”泪水在眼睛里将掉不掉,声线抖的不成样。苏潺希冀的望着他,轻声道:“当初沐清欢的孩子掉了,司落特意把你叫过去,沐清欢看到你跟司落在花园里的事情。所以才会恨你。” 祁墨呼吸一止,眼神更冷。 已经说到这里了,苏潺不可能还能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但是这个时候,她只能保住自己了。她急道:“还有上次春/药的事情,司落是知情的,她默许我这么做的。如果她不默许,我不可能敢对你出手。” “你心里只有沐清欢,她的心里一心想着你,可是你却最后选了沐清欢,她心里当然不好受。我只是提了一提,她就默许了。你想,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不同意,我不会敢那么做。你怪我也正常,但是我也只是希望你们好。” 她抽泣着,眼巴巴的望着祁墨。 祁墨问:“还有什么?” 他的眼中风云涌动,波谲云诡,危险的很。 苏潺道:“这次我去找那个操控者,是她告诉我,只要我能抓倒操控者,你就能原谅我。所以我就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操控者会出现那里的?”祁墨打断她的话。 苏潺一怔,道:“我也不知道。她说让我去那里堵截,我就去了。” 祁墨沉默片刻,他本以为是苏潺被人利用了,如今却获得了意外的事情。苏潺的话,不可尽信,但其中十分之二三,与真相所去不远。 苏潺心里扑嗵扑嗵的跳个不停,脑海里全是‘会不会杀我’这句话在不停的徘徊,气势逼人! 他声音极淡极浅:“沐清欢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苏潺望进他嗜血的眼睛,霎那间崩溃! “是、是我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猛地跪倒在地,缩起身体失控道:“当时我想告诉你的,可是司落说你会杀了我,我怕……我不敢说……” 听到声音她突地抬起头,正对上祁墨黑洞洞的枪口! 苏潺吓得连呼吸都停了…… 祁墨看着她涕泪横流的脸,小时候的苏潺虽然胡闹,却也讨喜,可是现在,面前这个人,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潺了。 她狠毒而决绝,可恨之极! 苏潺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缓缓闭上眼,脸上一副赴死的表情。 祁墨握着枪的手坚定,却无法扣下扳机。 这个庇护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是她的错吗?她或许有错,但错的更多的是自己。他的纵容,才造就了如今的她。 如果在她第一次对沐清欢出手的时候,他就对她惩罚,那么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那些事情。是他,太过将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让她连基本的良心都没了。 他放下枪,轻声问:“小潺,如今的你和七重门有何不同?” 苏潺睁开眼,祁墨已经转身离去! 原来那才是沐清欢那样恨他的原因,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三番几次恨不得杀死他。为什么她总是无法原谅他,为什么她总是用那么悲凉的目光望着他…… 祁墨在出门的时候差点跌倒,踉跄了几下,他站稳身体,扶住墙,喉咙里疼得如同火烧一般。他走到外面,哆嗦着手,摸了无数次才摸到口袋里的烟,才摸出一根来,却找不到打火机,烟还没有送到嘴边,已经从指间落下去。 悔恨如同惊滔骇浪一般袭来,他艰难的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沉重的往前走,眼前已经看不清景物了,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一道身影正从远处走来。 祁墨眯起眼,望着那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沐清欢……” 454.第454章 是我的错 面前的沐清欢只是笑,背光里的她眼睛亮得出奇,墨色的眼睛带着他所熟悉的笑意,站在他的面前。 祁墨嘴角扯出一丝柔和的笑:“你终于回来了么?” 她的手伸过来,扶住祁墨的手,眼前画面顿失,在东方朝阳的光芒里,墨帆神情不明,正扶着他。 祁墨眼中喜色尽失! 一瞬间他又恢复到了那个风雨不惊的祁墨,见墨帆望了别墅一眼,他道:“我没有伤她。” 墨帆嗯了一声。 “跟我来。” 墨帆发现,祁墨走向车子的时候,身侧的双手不住的轻颤。他虽然很想问刚才在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祁墨这个人,不是问了就会回答的。况且……他还种反应。 两人坐在车里,祁墨平复了心境,缓声道:“司落那里,我亲自看着。” 墨帆不语,算是应答。 祁墨说:“苏潺……把她送走吧。送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见她。” 墨帆道:“好。” 两人沉默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 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变化了太多。如果换成其他人,早就崩溃了。可是两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一切又恢复如常。 祁墨望着天尽头渐渐升起的太阳,目光幽远:“墨帆,咱们这一群人,都变了。等这些事情落下了,我想去找她。” 这个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墨帆沉默良久,说:“我帮你找。” 祁墨失笑了一下。 “好,如果我们最后都没有死的话。”他拍了拍他的肩头:“答应我,珍惜自己的命。” “……好。” 祁墨也许不了解司落,因为他们之间,始终隔了那么多年的空白期。因为太过期待,所以才会过于期待这份美好。小时候的感情真挚而热烈,他寻找了那么多年,思念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她现在他和众人面前,喜悦掩盖住了一切。 只是这种喜悦期拉的太长,长得现在,他才惊觉,司落还是司落,但在那张众人所熟悉的躯体里,是他们都不了解的司落。 即便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的一切矛头都指向司落的时候,祁墨与墨帆的心里头,犹如冷水泼浇过一般。 却谁都知道,这个世上,最无法一成不变的,就是人心。 祁墨抽了根烟,墨帆下意识皱眉。最近祁墨越来越经常吸烟了,从前他极少甚至没有吸。现在每当他沉思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吸上一根烟。 烟雾淹没了他的神情,他深幽的眸光开阖间,精光熠熠。 苏潺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她将脸埋进双膝间,却不敢哭出声来。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她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墨帆悄无声息走上来的身影。 “哥哥……”她张了张口,刚叫出口,眼泪就留了下来。 墨帆来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扶起来,淡淡道:“离开吧。” 苏潺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这是他们对她的最后一点仁慈,如果她不珍惜,那么很有可能,从此之后,他们就真的不会再管她了。 这个世上,她只有他们,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们。如果他们都抛弃她了,她不知还活着干什么。 她握住墨帆的手,希冀的道:“哥哥,祁墨他恨我吗?” 墨帆说:“恨。” “……我就知道,我知道……”苏潺又是哭又是笑,将墨帆紧紧圈住:“哥,我不想伤害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沐清欢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都是为了他啊!” 墨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永远都不懂得自省的人,就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 他轻轻推开她,说:“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 苏潺听他这样说,顿时忘记了哭泣。记忆里,她的这个哥哥,从来没有在除了祁墨之外的人面前认过错。可是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再不会管她。 果然,墨帆说:“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走得越远越好。” 说罢他转身离去。 苏潺崩溃的跌倒在地,眼中一片绝望。 只是第二天一早,苏潺却不见了。 他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哥,我喜欢祁墨,为了他我可能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墨帆没有去找她,也没有通知祁墨。 来到祁墨公司的时候,公司一片混乱。 公司外面停了很多救护车,许多公司的员工都在担架上呻吟,祁恒焦头烂额,尽力的控制着场面。看到墨帆,他急声说:“墨少爷,少爷去B市了。” 紧接着又说:“公司员工突然大批出现呕吐腹痛晕厥等症状,目前还没有查出来症状。B市那边少爷的计划被打乱,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它地方的势力已经停止一切行动。少爷说让你去找他。” 墨帆没有急着去会祁墨,祁墨亲自出马,他并不担心。倒是祁恒这里,情势愈加难以控制。 不论怎么查,都没有查出这些人患了什么病,既不是食物中毒,也不是什么传染病,身体一切正常,但他们就是感觉到疼,连医生都束有无策,一个一个满头大汗焦虑不已。 墨帆想起很久远的一些事情,赶紧检查了几个患病的人,果然发现他们的瞳孔都不太正常。眼睛根本没有任何焦距,紧紧的闭着,有些甚至疼的失去了意识。 墨帆隐约闻到了些异香,他心头一动,闭上眼,沿着那气味一直走,最后走到了某层楼的茶水间。 那股异香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而这是七楼,祁恒说,最先开始出现问题的,就是这层楼的员工。 墨帆迅速翻了翻,最后发现了放在窗台上的一盒熏香。那气味很清淡,不像是那些廉价的熏香,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却也心神荡漾,头脑昏沉。 祁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旁,见他盯着那熏香出神,惊讶的问:“这盒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墨帆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说:“七重门的东西。” 455.第455章 谁都不是神 祁恒一头雾水,墨帆继续说:“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见过这种东西。” “这是七重门中一种常见的令人神智不清的东西,这种香气,就是含了那种足以致人产生幻觉的物质,少量的闻嗅,意志力稍微薄弱一些的人,很容易被控制。” “意志力稍强的人,只会呕吐恶心。但这个时候,他们的意志也是最薄弱的,很容易被催眠。” 祁恒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操控师所为?” “八九不离十。”墨帆将东西扔进垃圾桶里,转身朝外走。 祁恒在身后问道:“你去哪里?” “把人找出来!” 沐清欢站在电梯里,看着壁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带着少许的苍白,那双眼仿佛透过光滑的壁面,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祁墨,这场博弈,你注定不会是赢家。 如果他揪不出他身边的内奸,那么他无论做什么,一举一动都在枫荛眼中,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慢一步。日子一久,他的锐力终会被消磨殆尽。 只是……枫荛安插在祁墨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她走出电梯,微垂着头,消失在一片拥挤的人群里。最后回头看了眼,就看到墨帆大步走出来的画面,她连忙转回头,消失在道路尽头。 一周之内,祁墨的势力再遭袭击。连白珏最后都惊动了,不得不过来,要助他一臂之力。先是公司员工被算计,紧接着公司被黑客入侵,大量资料与机密丢失或外传。同时多处计划搁置,由主动变成了被动。从出击变成了防备。 但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挡那越逼越近的危机。 白珏和顾以南急的头发都白了几根,反观祁墨,仍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好整以暇的仿佛根本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顾以南连怀疑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利了,他如何能坐得住? 不仅是他们拿不准祁墨,司落与枫荛,同样摸不着头脑。 所有人中,或许也只有沐清欢,不敢对祁墨掉以轻心了。她不相信祁墨会是一个被人打压到这种地步,却忍气吞声无力回击的人。 她在七重门的时间虽短,却也知道,七重门的根筋有多深。祁墨仅以一人之力,成为足以成为七重门认真对待的敌人,可见一斑。 祁墨在等什么。 可是,他在等什么呢? 这天,沐清欢坐在落地窗前,眺望着渐渐西落的秋日,懒懒的靠着玻璃,思考着这个问题。 祁墨,在等什么? 收起了羽翼,敛起了税气,突然从一把利箭,变成了一个缩头乌龟一般。 枫荛没有趁热打铁继续打击他,也许跟她一样,不相信祁墨会这么不堪一击。那么,祁墨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正在这时,枫荛的电话打了过来。 “清欢,到我这里来一趟。”这是自上一次简瑜的事情过后,枫荛第一次找她。两人之间,僵持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以枫荛的妥协为结果。 沐清欢却没有一丝喜悦,枫荛太危险,危险的她有种与虎谋皮的颤粟。 与此同时,司落从住处离开。不久,祁墨从暗中出来,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令他的神情半明半暗,气息冷然而阴寒。 司落甩掉祁墨的人,坐进车里开往枫荛的住处时,沐清欢正走进枫荛的家门。 枫荛里面穿着一件衬衫,外面穿着羊绒毛衣,屋里的灯没有打开几个,客厅里有些昏暗,他坐在沙发里,手上拿着一本关于催眠方面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沐清欢一到,他头也没抬的道:“这本书不错,虽然是个新人写的,不过在催眠这方面,很有见地。” 沐清欢坐到他对面,笑道:“你叫我来就是想跟我讨论这本书?老师,以你现在的本领,再看这种程度的书,不觉得很浪费时间吗?祁墨最近可是收敛了,看来我们里应外合对他的打击,对他来说没起到作用。” 枫荛挑眉:“你怎么知道没有作用?他现在不是不敢妄动了么?” “究竟是不敢妄动,还是潜伏起来伺机而动,老师比我更清楚吧?”沐清欢随即从他手里拿过那书,翻了两页,道:“没意思。”将书扔在茶几上,她又说:“你在祁墨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枫荛不答反问:“你觉得祁墨在我这里安插了多少人?”他笑得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凉薄:“清欢,如果不是相信你对祁墨的恨,我有时候很怀疑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祁墨的人。” 沐清欢淡淡道:“用人之道,在于用人不疑。老师,你不让我接触七重门内部的事情,该不会就是因为怕我是祁墨的人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有这种想法了。”枫荛玩笑的说。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得了吧,你的想法怎么会被别人所左右?” 枫荛哈哈一笑,起身倒了杯水给她,水滴不小心溅到他手上,沐清欢下意识扯了张纸巾替他擦了一下。枫荛微怔,随即失笑:“难得你还肯为我擦手。” 沐清欢动作顿了顿,笑说:“毕竟你是我上司,讨好上司,未来才是一片坦途。” 枫荛低低地笑出声,声音愉悦放松。 “清欢,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说。 沐清欢默默地想,从前她想在自己所在的领域里,闯出一席之地。现在她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报过往那些仇怨。至于以后…… 她淡笑以对:“影响未来变化的因素太多,以后会怎么样,谁又能预料,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呢。”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 “老师,你不是神,谁都不是神。”沐清欢望着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眸光一如往昔,令枫荛陡然产生了错觉。只是这错觉只有一瞬间,是他一手造就了如今的沐清欢,无论如何,她再回去从前。 她说:“你今天叫我来,有事么?” 枫荛说:“苏潺来投靠我了。” 沐清欢睫毛颤了颤,冷笑:“哦?在祁墨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了么?” “你会杀她?” “不会。”沐清欢笑望着他:“以后都是同事了,我自然是跟他们和平相处,毕竟连秦琛我都处过来了,一个苏潺能奈我何。” 枫荛挑眉:“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顿了顿,他看着她,“我会让人配合你,你只需要尽你所能的打击祁墨,其它任何事情,我都会安排好。” “嗯。”沐清欢起身:“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好。” 沐清欢刚转身要离开,门口走进来一人,那人行色匆匆,也正因为看到她,而停步在原地。 四目相对,沐清欢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而司落则从她脸上看到了讥诮。 456.第456章 不是更有趣么 司落看到沐清欢的眼睛,不用细想就知道她在讥讽些什么。也只是一眼,她就知道,面前的沐清欢,已经不是当年的沐清欢了。 就算在这里看到她,只是稍微惊讶过后,便恢复如常,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想起两人初见时,沐清欢温和恬静,即使知道祁墨喜欢她,也不曾将她放在眼里。再看现在,沐清欢就站在她面前,那么风轻云淡,却令她忌惮不已。 司落却无法跟她一样淡然,她看向枫荛,惊异于沐清欢没死这件事情的同时,心里头针扎似的疼。这个人,居然连她都骗…… “祁墨或许一辈子都想不到,他千查万探的内鬼,居然会是他最在乎的人。”沐清欢轻笑,没有嫉妒没有愤怒,只是觉得讽刺。 祁墨找了那么久的人,思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像苏潺以为的那样,司落曾是他心里谁也撼不动的心上人。当初回来的时候,一片烟花烂漫里,他一句‘我想你’,她一句‘所以我回来了’,让自己曾经那么嫉妒。 现在想想,真觉得讽刺之极。 真诚的一句我想你,换来的却是她有所图谋的回归,祁墨如果知道,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这可是祁墨第二次看错人了。 只是她这个第一次,最终被抛弃,而司落这个人,始终陪在他身边。 祁墨在司落与枫荛这样的人手里吃亏,也不算丢人。 枫荛也没有想到,司落会在这时候过来。见沐清欢开口讥讽,他眉头皱了皱,道:“清欢,以后你们还是搭档,不要这么仇视对方。” 沐清欢回眸一笑:“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司小姐。我看她的眼神,像是想杀了我。”她望向司落,微笑着走向她。 司落看着她款款而来,那脸上虽然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她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弧度愈深。 走到她面前,两人面对面,彼此相望。 司落心头竟有一丝丝寒意。 沐清欢凑过来,她身体下意识的后仰,对方却是伸出了手:“司小姐,过去的都过去了,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变脸的速度,堪比枫荛! 司落心头骇然,顿时动了杀心!这么一个人,留在枫荛身边,留在她的面前,将是多么的危险! 沐清欢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手就这么伸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的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甚至从沐清欢的眼睛里,她看到了那其中的玩味与轻蔑。 一个她曾经看不起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猖獗? 司落冷哼一声,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绕开她走向枫荛。 枫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无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沐清欢收回手,淡淡一笑,转身出了门。 她一离开,司落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几步走向枫荛,站在他对面,冷声道:“她是什么意思?” 枫荛不怒不恼:“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她是祁墨的人!你居然把她留下来,你知道……” “你知道你这么跑来,有多危险么?”枫荛打断她,淡淡道:“司落,祁墨不是已经怀疑你了么,你是我认识的最冷静的女人,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莽撞了?” 司落呼吸一窒,是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淡定了? 是因为枫荛对她的隐瞒,还是沐清欢活着的消息对她的冲击,还是沐清欢那自大的挑衅?她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而生气,看着枫荛那波澜不惊的脸色,她胸中的怒意更甚。 “你问我危险不危险,那么你知道留下沐清欢这样的人在身边,有多么危险吗?” 枫荛轻笑:“她是一把双面刃,用得好会是最锋利的刀。当然,用得不好,也会伤了自己。但这样不是更有趣么?” 司落无语了。 她坐下来:“枫荛,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枫荛却是一笑,转移了话题:“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祁墨最近在密谋着什么,只是他最近总是避开我,我希望暂时不要再贸然出击,以防万一。”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电话里面说。”枫荛笑得轻浅,眸子却是温和的将她望着。 司落一对上他这样的视线,怒意去了大半。叹道:“你总是这么不愠不火的,我有时候真想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没有事情能够让你有情绪变化。” 枫荛笑:“这就是我。” “是啊,这就是你。”司落睨了他一眼,不同于别人对他时的那种恭敬的态度,她在他面前随意而自然,“枫荛,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沐清欢为什么危险么?” “哦?”枫荛来了兴致:“洗耳恭听。” “因为你对她,跟其他人不同。”司落毫不客气的道:“你说她是祁墨弱点,可在我看来,她也是你的弱点不是么?” 枫荛脸上表情陡然消失! 司落知道自己说对了,心里失落的同时,内心对沐清欢的杀意更甚!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越是在乎的人,你利用的更彻底。越是重要的人,你越是会装作不在乎。不管是对祁墨,还是沐清欢。枫荛,沐清欢不能活。” 见枫荛不语,她又道:“她的父亲沐江右,曾是背叛组织的头目。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忠诚?你不要白日做梦了。我不相信她会真心跟随你。” “我也不相信。”枫荛一开口,司落顿时愕然:“那你、你……” “我为什么会留她在身边?”枫荛反问,脸上全无刚才那抹冷然,温和似玉:“让她和祁墨两败俱伤,不是更有趣么?” 望着他神色淡然的俊脸,司落心头发怵。 沐清欢身处黑暗中,闭着眼在等待着什么。终于,司落从别墅出来,径直走向这边。 司落打开车门坐进去,开出了一段路,正想着枫荛的话,她心里又是惊又是喜。 喜的是他清楚的知道把沐清欢留在身边的利害,惊的是依照他的性子,自己在他心中,未必是重要的。 喜与惊之余,还有着淡淡的失望。 她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与变化,却也最是害怕他的成长与变化。如今的他,谁都无法驾驭。那个一手将他变成这样的人,连接在他身上的那根线,迟早会断掉。 突然后背发寒,司落猛然回神,一抬眼便与后视镜里的一双眼撞上了! 457.第457章 不会背叛 沐清欢!! 司落骇然失色! 她甚至不知道沐清欢是什么时候到她车里的,这一路上,也根本没有发觉到除她自己之外的人存在。 可是现在,沐清欢就这么淡漠的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与她对视,眼中哪里还有刚才在枫荛别墅时那份冷然,有的全是噬血与疯狂。 吱—— 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旁。还没停稳,司落已经拔枪朝沐清欢打去,枪声一响,听到声音她就知道打空了,而后脑上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 “你说,如果我让祁墨在你和他昔日的同伴面前选择,他会选谁?”沐清欢轻轻的开口。 司落眼光一冷,她侧开头的瞬间,再度朝沐清欢开了一枪! 两人几乎是同时从车里滚出来,司落就地一滚半支着身体,拿枪对向沐清欢的方向,却连人都没看到。 “如果你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软弱可欺,那你就错了。”沐清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司落再度变色,沐清欢已经一刀扎了过来,另一脚踢掉她手中的枪,那刀身扎在她背上,深入几寸,顿时鲜血染红了司落的浅色衣裳! 司落闷哼一声,下一刻,她飞身而起,身体在半空转了个圈,一脚踢在她胸口,沐清欢倒退几步。 司落单手撑地,再度踢来,沐清欢矮身一个扫堂腿,司落踢中她的肩,她踢中司落的腿,只听咔嚓两声,两人同时倒地,又同时弹跳而起! 沐清欢的收起枪,半边肩头已经麻木了,看着司落那半提起来的脚,刚才那一腿她用了极大的力道,司落那腿大概是骨裂了。 她浅笑如风:“司落,我不想动粗。既然咱们是搭档,你就像上次配合枫荛那样配合我一下,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司落冷笑:“沐清欢,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么?”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沐清欢敛了笑意,眼中光芒刺目,她道:“今天你同意或不同意,都由不得你自己选择。” 司落也来了脾气:“哼,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试试不就知道了?”沐清欢话音一落,两人又胶着在一起。 越是交手,司落越是心惊,半年多前,沐清欢还是手无寸铁,任人揉捏。现在她招招犀利,皆是对准要害,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杀人的招数,没有太多的花哨,却令人防不胜防。 既快,且狠! 两人不相上下,沐清欢伤了她,她也伤了沐清欢。而这种情况,是她从前想都没想过的! 失神间,沐清欢一手将她压下,嘭地一声,司落身体将坠地,她厉喝一声,下一刻沐清欢就被她扔了出去,身体狠狠撞上车身! 她背部险些撞断,一抬眼,司落飞踢过来,她匆忙抬手去挡! 司落看到她这个动作,冷笑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她手肘有裂的画面,但是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的同时,沐清欢冲她笑:“可惜,我擅长的不是打架。” 司落心头一凛,是她低估了沐清欢。 对上沐清欢的双眼时,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这种感觉,就像当年遇见沐江右时一模一样。只是…… 她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在沐清欢惊愕的目光里,她近乎温柔的开口:“沐江右曾经是我的老师,只可惜他死地太早。如果你是他,也许我会被你控制,你么……” 她正想说‘还差得远’,却在一下刻,听到脑海深处沐清欢带笑的声音:“如果连你都对付不了,我还怎么对付祁墨?” 她想移开视线,却发现一切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那双眼如同一汪漩涡,拼命的将她吸进去…… 沐清欢一记手刀,将她劈晕了过去。然而司落的那句‘沐江右曾经是我的老师’却始终萦绕不散。 她来到七重门这么久,对当年的事情所知道的,也不过是枫荛之前的片面之辞,以及从苏潺那里得知的一星半点的原由。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始终不得而知。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沐清欢抬眸看了眼,一个男人走下来,她淡淡道:“把人带回去。” ** “枫先生,我们跟丢了司小姐。” 枫荛得到司落失踪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被他派去暗中跟随保护司落的人被人暗算,总共四个人,被灭口了三个。迅速而且果断。现在站在他面前这个,是杀了对方才活下来的。 枫荛十指交握在双膝上,低垂着双眸叫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半晌,他挥手让那人出去。拿起手机拨通了白扬的号码:“沐清欢呢?” “在家。” “她与平常有什么不一样么?” 电话那头的白扬看了客厅正在为自己上药的沐清欢,情绪平衡的道:“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枫荛挂了电话。 沐清欢抬眸望向白扬,不禁失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受了伤?” “我欠过一个人的人情,答应帮他一个忙。”白扬语气不惊的道。 沐清欢好奇的问:“那个人是谁?居然让你不惜欺骗枫荛来为我隐瞒。” “沐江左。” 沐江左?她的叔叔? 沐清欢压下心中狐疑,白扬已经过来帮她上药。 看着他那没表情的脸孔,沐清欢喃喃道:“白扬,你跟墨帆很像。” “不像。” “他虽然是杀手,但是很温柔。” 白扬手一顿,没出声。默不作声将她手上的伤包扎好固定,退开几步,冷声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不会背叛枫先生。” 沐清欢愣了一下,足足盯了他几分钟,才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哈哈大笑,笑得白扬俊脸一阵阵的青白交替,她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闷笑不止,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是想打感情牌笼络你吧?放心吧,你敢叛变我还不敢用呢。别忘了,你是枫荛的人。再说了,我现在也是七重门的人,不管怎么样,不会对枫荛不利。至于其它事情,枫荛就算知道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七重门是什么样的组织与她没有关系,除了她父亲的事情,她什么都不想也没有兴趣知道。对她来说,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带给她痛苦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是她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暗暗对自己发过的誓。 想到这里,她脸上笑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无情:“白扬,替我办件事。” 458.第458章 红颜还是兄弟 “你是说,沐清欢有可能还没死?”顾以南猛然起身,回来走了几步又坐下,镇定道:“祁墨,这是你感觉,还是你有什么什么证据?” 别墅里,祁墨与顾以南、墨帆、白珏四人坐在客厅里。祁墨将沐清欢没死的事情甫一说出来,顾以南就有些反应过激。他那模样,像是比祁墨本人还激动,引来祁墨及其他两人的注目。 顾以南才算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怎么说本人也是追求过沐清欢的人,有那么点旧情难却理所应当,你们这眼神搞得好像抓奸似的。无聊!” 墨帆自是不会多说,从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休想看出他到底激动没激动,反正激动不激动,他都是那样子,悲喜哀怒极其少见。 倒是白珏与顾以南一直不对盘,逮着了机会便相互伤害。此时难得没有嘲笑他,手指摩挲着下巴,似在思量着什么。 祁墨说:“不是可能,我确信她没死。”说这话时,他俊脸上泛着微红的光,从刚才就一直没有消弥下去。 谁都清楚,沐清欢没死的话,对祁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切都有机会,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有机会见面再说想念,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哪怕她去了七重门。 顾以南见他那容光焕发的脸,虽然不想泼冷水但这个冷水他还非泼不可:“也就是说,最近的事情,都是沐清欢做的?怎么可能!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她做的,那么就算她没死,我也不同意你做任何冒险的事情。毕竟人是会变的,司落就是很好的证明不是么?” 哗! 当头一盆冷水,却没有烧灭祁墨的喜悦。他甚至身体有些无法自抑的轻颤,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语气却是淡淡:“她不会。” “不会什么?”白珏叹了口气:“不会变吗?祁墨,在这件事情上,我跟顾以南一样,就算她还活着,我也不同意你冒险。” “我同意。”出人意料,却又在祁墨意料之中的,墨帆是惟一一个支持他的人。 虽然他根本不需要支持,在这件事情上,他早有决定。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祁墨道:“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或建议。我是要告诉你们,不管沐清欢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汗毛。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已经错了一次,同样的事情,他不会再错第二次。 话音刚落,突然外面响起打斗声。 几人出门,就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正与暗卫斗在一处。墨帆一眼就认出了他:“白扬。” 白扬也看到了他,却是一眼扫过,对祁墨道:“找你一谈。” 祁墨打了个手势,暗卫退开。他望着白扬,漠然道:“说。” “司落在操控者手里,你如果要想她活命,就用其他你昔日的同伴来换。”白扬说着,将司落的手机扔给了祁墨。 祁墨道:“如果我不换呢?” “司落没命。” “呵,七重门的人,都这么喜欢玩游戏?如果我不去呢?”祁墨把玩着手机,低垂着眸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白扬道:“随你。”说完便要走,不等祁墨说话,墨帆与白珏已经同时对白扬出手,在两人的围攻下,白扬没有坚持多久,就被压制住了。 祁墨不怒反笑,来到他面前,声音甚至染了丝笑意:“把你派来的人,是打算让我把你抓起来铐问,还是想让我把你灭口?” 白扬脸色兀变! 这一刻,他终于醒悟过来,沐清欢当时要求他来这里的时候,那脸上诡异的表情了。 从前枫荛便说,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却不适合参与阴谋。当时他问为什么,枫荛笑着说‘太简单’。 祁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让墨帆带了下去。 顾以南和白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他脸上那奇怪的笑意,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祁墨望着头顶上蓝天白云,轻轻地呢喃出声:“终于来了。” 顾以南与白珏都觉得他疯了。 顾以南道:“你该不会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吧?” 白珏沉声道:“恐怕没这么简单。祁墨,你知道沐清欢会找上司落?” 祁墨嗯了一声,许久没说话,任风萧瑟秋风吹动衣发。 良久,他似是笑了笑,两人都看不到他究竟笑了没笑,只是从那声音听起来,隐约含了笑意在里头。他道:“我只是在赌,赌一赌如果是她,一定会因为恨我,而找上我。”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悲哀失落。 恨,是一个多么沉重的字眼,沉重到让短短的时间里,改变了一个原本善良的人。 要有多恨,才能令一个人改头换面,变得深沉而决绝。到底是怎样的恨,才会让原本就重伤的沐清欢从死神那里捡回一条命,最终变成了现在七重门内举足轻重的操控师? 这一切,也许只有等见到沐清欢,才会清楚。 只有她可以告诉他,她究竟有多恨他…… 沐清欢望着冰棺里昏睡着的司落,缓缓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没有变声也没有刻意伪装,在那头响起祁墨那冷漠的声音时,连她自己都诧异的发现,自己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祁少爷,红颜还是兄弟,这一次你会怎么选?” 祁墨的呼吸,乱了。 谁也没有再开口,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沉默着。 沐清欢也不急,她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祁墨反应。 终于,十几分钟过去,那头响起祁墨咬牙切齿一般的声音:“沐清欢。”仅仅三个字,却被他咬得极重,像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即使在听筒里,她也听见了他那粗重而急促的呼吸。 她愉悦的笑了笑:“你在生气吗?还是太过于震惊?我谢谢你为我立的墓碑,非常不错。如果这次你的选择让我满意了,我兴许会让你住进去。” “新悦旧址,半个小时候之内,你如果不过来,我就把司落的尸体送给你。”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旁,她靠着水晶棺低低发笑。笑出了眼泪,她却浑然不在意,一次又一次的抹掉,那眼泪却仿佛不会停止一般。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沐清欢。 你终于,可以报仇了! 祁墨, 祁墨…… 459.第459章 偏不答应 新悦旧址,在离城区很远的地方,介于城区与郊区之间,这个酒店曾扬名一时,多少达官显贵都来这里不惜重金睡一晚。据说当年新悦酒店的老板搜罗不少美女,而且个个才色皆有。只是枪打出头鸟,没过多久,上面一道政策下来,这里就成了打击的重点,没多久就人去楼空,到现在成了流浪汉的居所。 祁墨来的时候,正是午后时分。 秋日高照,蓝天辽阔,白云如雪。 他下了车,将车门甩上,抬头望着这不是最高,却恢宏依旧的新悦,一想到她就在这里面,祁墨不免心续荡漾,难以自持。 这一带的流浪汉早已经消失,祁墨就知道是有人把不相干的人清理了。 阳光落在身上,温煦怡人。 祁墨踏着优雅从容的步伐,走向那扇大门。 当大门被推开,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尽头处,一张有些破旧的红色沙发上的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斗篷,衬着她如羊脂玉般的肌肤,登时令祁墨心头火热,有什么东西击打着心腔,一阵又一阵的激荡不止。 两人就隔着这数米远的距离遥遥相望,仿佛穿透多年时光,倏然间相遇在一起。表现是平静,暗里是汹涌波涛。 谁都无法平静。 沐清欢等这一天,等得寝食难安,看到司落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为什么会有那种想看到祁墨在女人和兄弟之间做抉择的为难,想知道司落在他心里,究竟有多么的重要。现在看到祁墨,她发现自己的心脏不再狂跳不止,那种见面的期待,变成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怨恨。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想,也许今天,就是她与祁墨最终的了断,又或许,是相互仇恨的开始。想到此,她不禁坐直了身体,望着祁墨一步一步走进。最后停在大厅中央。 脚步声在四周回荡,祁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瘦了,眉目也不似以往那般柔和,变得犀利了许多。只是那双眼依然明亮,明亮之中,带着几许凌厉的光彩,眸光逼人,再不复往日温和。 他喉间一梗,一声呼唤到了齿间,听到她冷笑一声:“数月不见,祁先生别来无恙。” 阳光从四面的落地窗透进来,祁墨独身一人立于光芒四照的大厅中央,细微的尘埃打着旋儿在光芒中盘旋,如同水波轻漾的湖面,稍有风起,那尘埃汇集的绦带便此起彼伏。 他英俊如昔,单枪匹马一人闯入她的地方,全无惧色,从容淡然的好似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了。 房门早已经合上,偌大的厅堂似乎只有他与她两人。当她的声音悉数落地,四周静得可怕。 祁墨一步一步的走近,只是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尽管心中早如翻江倒海,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看来祁先生是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把司小姐的尸体给你寄回去……” “拿我换她,够么?”祁墨打断她,眸光如炬的盯着她的神情,见她淡漠的望着自己,他又重覆了一遍:“红颜和兄弟我谁都舍不得,拿我的命换她的命,如何?” 沐清欢被气笑了。 “祁墨,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沐清欢看着他那一副理所当然拿他的命换司落的命她就会答应的嘴脸,怒从心头起。她陡然起身,冷笑道:“滚吧。既然你玩不起这个游戏,那就等着给司落收尸。” 话音一落,祁墨突然冲到了她身后,沐清欢听到衣角破空声响,回身便一刀刺了过去! 祁墨险险避开,握住她的手腕,就势想将要压进沙发里,沐清欢却是冷哼一声,顺势凌空一翻,落在他身后。 祁墨近乎贪婪的望着她的脸,不放过那脸上任何的变化,头发短了,笑容浅了,温和不再,尤其是那双眼,当真是冷的人心头疼。他缓缓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是道歉的,你信么?” “可笑!”沐清欢的回答是明晃晃的刀,狠狠朝他胸口扎了过去! 祁墨不避不让,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任由那刀身扎入自己的胸口! “唔……”祁墨身体一颤,却没有后退,静静的将她望着。 最后一刻,沐清欢偏了几分,刀尖没入皮肉,发出沉闷声响。她来不及抽手,祁墨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沉声问:“为什么不杀我?既然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拿刀扎进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口,沉声低笑:“沐清欢,你下不了手是么?” 他的眼睛带着火热,执拗的样子是少见的任性。沐清欢突然一笑,那笑容顿时晃晕了祁墨,他下意识的松了力道,沐清欢已经几步退开。站在几米外,看着他踉跄几步,轻轻地笑道:“下不了手?你知道这近一年里,我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腥吗?你居然会认为我下不了手?哈,笑话。祁墨,你还是这么狂妄自大。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你想用自己的命换司落的命么?我偏不答应。” 她笑得格外温和,令祁墨恍惚间像回到了从前,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情:“让司落死在你面前,可好?” 祁墨脸色一变:“沐清欢!” 为什么要这么做践自己?明明她不可能是这么残忍的人…… 他的怒意似乎取悦了沐清欢,她笑得张扬而痛快,转身就要走。祁墨一急,急忙要跟上:“你站住!” 然而如今的沐清欢,早不是当初他一声低喝,她就会无奈的回头望着他的人了。沐清欢头也不回的走进大厅深处,尘埃在她周身浮动,光芒洒在她侧脸上,汇集成一张冷漠的面具,那眼底,是无情与绝决。 祁墨抬步要跟上去,却在这时,楼上跳下数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黑衣人,团团将他围住。 “我们之间……”祁墨刚要开口,陡然一人握着铁棍挥了过来,他抬手握住,顺势一脚踢过去,那人倒飞出去,嘭地一声落地!沐清欢驻足侧过身来,眼底一片凉薄:“废了。” 仅仅两个字,如同寒刃一般落在他心头,将胸腔里那颗满是喜悦的心,扎得面目全非。 460.第460章 我怕我死了你会孤单 祁墨一时失神,有人一棍子扫在他的腿上,他被迫单膝跪地,拔出枪要开枪,却听到沐清欢说:“当日在你的婚礼上,我百般恳求呼唤,你始终没有回头。你知道骨头被打断的滋味吗?你尝过被剥夺希望的感觉吗?祁墨,你求我,只要求我,我就把司落给你。” 祁墨握着枪的手缓缓松开,望着她那嘴角那丝弧度,这一刻,他知道也有多恨她了。 恨不得将他骨头打断,让他感到当日她所感受过的绝望。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那他成全她好了。 后脑被打了一棍,他眼前一黑,身体即将倒下,他单手撑住,心里却是无力。有血从后脑流下,沿着脖颈一直淌,滴落在手背上,印出了当日一片花海中,沐清欢倒下时的身影。 他抬起头,血丝沿着额头落下,其他人围着他,没有再出手。 鲜血流到眼睛里,他眼也不眨的凝望着她:“我不会求你。你……放了她。” “很好。”沐清欢点头,一个手势,所有人再度出手:“可惜了,司落看不到你为她这么舍身付出的样子。” 下一刻,祁墨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眼前陡然一黯,再睁眼时,只看到她绝然离去的身影。 “沐清欢……”他陡然唤住她,她脚步不停,他一急,推开凑上来的人,硬生生受了一棍,抓住了她的手腕:“沐清欢,你不能走!” “好,我不走。”沐清欢挥开他,冷眼旁观:“千万不要还手,你动一次手,我就废司落一根手指。” “好,我不还手。随你高兴。”祁墨失笑,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他身躯一晃,跌倒在地,棍棒全数落下,他始终望着沐清欢。 看着她脸上冷漠的表情在一次又一次落在他身上的棍棒声里龟裂,即使身体再疼,祁墨也笑了出来。 原来当初,她这么痛过。 这么的绝望过,看着她就在眼前,千言万语却始终沉默的感觉,这么绝望。 “你……解气了么。” “没有。”沐清欢冷硬的开口,却连声音都在颤抖。 祁墨叹息一声,轻声道:“只要不杀我,你想怎么做都行。” 沐清欢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浑身颤抖着转身,死死地盯住他:“你也会怕死吗?!” “是啊,我怕。”祁墨凝望着她,眼神温柔,带着纵容与怜惜。 沐清欢笑声哽住,眼里满是血丝,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浑然未觉。 祁墨叹息般开口:“我怕我死了,你会孤单。” “……住口!”沐清欢陡然拔出枪,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扣下扳机。她狼狈的后退数步,缓缓收回手,脸色数变之后,她眼中崩出冷光:“为了让我放过司落,祁少爷连这种恶心的话都说的了来,看来的确是我小瞧了你。” 祁墨一怔,眼前阵阵发黑,已经快要看不清她的表情了。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她只是一个幻觉。哪怕身体这么疼痛,他仍然害怕,她会像无数个夜晚在他梦里的她一样,突然不见。 是的,他怕。 他缓缓地伸出手,想去抓她,可她明明这样近,手指却无法触碰到她,仿佛远在天边。 “是啊,我就是为了司落。”他说。 如今的沐清欢,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就算他告诉她,他这次来早就料到是这个结局,即使告诉她他为她而来,与司落无关,她也不会相信。 与其让她感到自己虚伪,不如趁了她的意,一切就按照她想计划的那样发展。让她以为他在乎司落甚过自己的命,让她以为他为了司落可以不顾一切,让她以为,他无计可施,那么她是不是会感到解气一些? 头脑一阵眩晕,祁墨眼前一片漆黑,隐约间听到她说了句:“把医生叫来。” 那声音淡淡地,却有些轻颤。 祁墨嘴角微扬。 沐清欢,你终究没能下得了手。 司落甫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沐清欢。后者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她,令人毛骨悚然。她刚要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水晶棺里,而沐清欢就站在棺外,冷幽幽的视线刀子一般在她脸上流转。 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司落怒不可遏。可是此时的沐清欢太过诡异,她只得压下怒火,冷声道:“沐清欢,你到底想干什么?” 沐清欢缓缓俯下身,司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可怖之极。 她的眼神带着审视探究,还有着几丝杀意。只是说出的话,却是淡淡地:“我让祁墨用他兄弟的命换你的,你知道他是怎么选择的吗?” 司落心头一凛,着实没想到她会干出跟枫荛一样疯狂的事情。 沐清欢的视线从她的额头,缓缓落到她的下巴,又缓缓对上她的双眸,说道:“他说红颜和兄弟一样重要,所以他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司落震惊不已。 祁墨已经在怀疑她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想到此,她心里一时极为复杂。 沐清欢双手按在棺沿,说道:“既然我要了他的命,你的命就不需要了。”她缓缓直起身,单薄的身子如同一片落叶,有风袭来,吹起她的衣发,格外孤单。 直到沐清欢离开,司落才缓缓从棺内爬起来,身上没有多少力气,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跟她动手的原因。 她望着沐清欢离开的方向,手指逐渐握紧! 这个人太危险,不能留! 司落刚从棺内出来,突然听到声响,紧接着墨帆与祁恒到了面前,司落微惊,祁恒急道:“司小姐,少爷呢?” “祁墨他……”她不知道沐清欢到底有没有杀死祁墨,刚才的沐清欢可怕之极,也许真的会杀了祁墨也说不定。她默了默,道:“我没见过他。不过我觉得,沐清欢不会伤害他。” 祁恒大惊:“夫人?怎么会扯上夫人?”稍微一想,他便明白过来,骇然失笑:“夫人还活着!” 他看向墨帆,后者沉默的望着楼下,眼神黑沉不安。 祁恒随同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下方一滩已经干了的殷红色的血迹,不禁脸色大变! 难道少爷…… 正想着,墨帆翻身跳下去,祁恒急道:“墨少爷,你去哪里?” “找人。” 声音落下,人已不见。 461.第461章 暗杀令 祁墨失踪了。 沐清欢也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两人去了哪里。 白扬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枫荛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责备。 别墅里,一片死寂。 枫荛坐在沐清欢常坐着的那个地方,所有人都站在外面不敢进去。白扬连身上的伤都不敢包扎,就这么血淋淋的站在门口,与其他人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哗! 突然,枫荛掀了茶几,砸了屋子里的一切。 整个过程他一直沉默着,脸色却是难看之极! 他砸完了所有东西,最后缓缓坐回沙发里,第一次在白扬及一干手下眼前,露出了疲态。 忽然间,他笑了起来。 低低地,压抑地,带着一丝兴奋。 白扬只觉浑身发寒。 看着枫荛一个人自言自语:“沐清欢,你果然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不错,真不错……” 他早就想到,司落的失踪跟沐清欢脱不了关系。也早已想到,对于祁墨,沐清欢没有多少耐性。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独独一件事情,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沐清欢,什么时候培养出了自己的人马? 现在连他都失去了她的踪迹,这还是第一次,枫荛在一个人手里输的这么彻底而迅速。 到底是他太小看了沐清欢。 瞒过他的耳目,绑架了司落,带走了祁墨……真够可以的。 枫荛又是怒又是笑,他的那个傻乎乎的学生,如今终于长大了。成长到了可以将她视为同类的地步了。 正在这时,门口停了辆车。 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对外面一群胆颤心惊的人视而不见,径自走进客厅,坐在枫荛对面。 枫荛抬了抬眼皮:“沐先生,你的侄女丝毫不逊于你大哥。” 沐江左翘起二朗腿,十指交握放在腿上,微弯的眼睛天生含笑,听罢这话轻轻颌首:“我大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 枫荛只笑不语。 沐江左说:“司落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 枫荛换了个坐姿,以手撑颌,笑望着他,全然不见刚才那愤怒:“他们需要我怎么做?” 这个‘他们’说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沐江左道:“老门主还有残存势力,你不能不管不顾。司落是什么身份?清欢对她下手,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枫荛问:“他们的意思呢?” 沐江左缓声道:“要么除了她,要么废了她。” 枫荛气笑了:“这两种结果有区别么?” 沐江左起身,扫了扫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老门主手底下的暗杀令已经出去了,清欢是死是活,全看她的造化了。” 说罢他离去,留下枫荛一个人留在狼藉的客厅里。 良久,他冷冷一笑:“造化?造化是人为的,我想护住的人,谁敢动手。” 红罂接到老门的暗杀令,要除掉沐清欢。 她在住处等了两天,没有等到枫荛的命令,第三天便出了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暗杀沐清欢了,上一次,是因为她挡了司落的路,要除掉她。这一次,她动了司落,要除掉她。 但是这次,红罂找不到沐清欢。 除了七重门的人在找沐清欢,司落发现墨帆等人也没有闲着,似乎没有一个人知道沐清欢和祁墨去了哪里。祁墨舍命相救的事情,令司落微微松了口气。 顾以南白珏等人,待她也是一如既往。司落本来还怀疑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但从祁墨的反应和其他人的态度来看,一切都似乎是她太过多疑。 纵然如此,她仍然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白潇来到南城,当先就来找她。 当时,司落正在祁墨的别墅里,她的腿还没好,不能下地,由徐天照料着。 徐天一看到白潇,就夸张的呦了一声,推了推眼镜,调笑道:“小潇,找你老爸呢?” 白潇面无表情的脸望向司落:“我找你。” 徐天见人不理自己,无趣的摸摸鼻子离去。 房间里就剩下两人,白潇性子直,从来不拐弯抹角:“你为什么算计小潺?” 司落故作诧异的怔了怔:“怎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算计她。” 白潇道:“司落,我知道你的事情,是小潺告诉我的,我相信你,也是因为小澉。她虽然鲁莽好骗,但一般的人她不会轻易相信。我听白珏说过,她之所以会被抓走,是因为你给了她人手,并且将操控者的消息告知于她。你怎么解释?” 司落最受不了别人的咄咄逼人,刚要发怒,突然想到了什么,心思一转,脸上已经换了副悲凉的表情。她道:“小潇,陪我喝一杯吧。” 白潇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取了酒来,给她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吞尽,淡淡道:“酒喝了,说吧。” 司落:“……” 没几秒钟,白潇的脸颊就红了,眼神也开始迷离。身体却直挺挺地坐着,一副呆怔的模样。 司落早知道她是一杯醉,想不到醉的这么快。 她笑了笑,抿了口酒,说:“白珏有没有说,让你不要信我?” 白潇反应迟钝了许多,半晌才道:“没有。” 若不是知道她一杯就醉的人,司落还会以为她根本没醉。但看她那没有焦距的双眸,司落嘴角扯出一丝笑:“小潺的事情,我是失误,我本来是想帮她,没想到那个操控者是沐清欢……” “沐清欢……”白潇木然的重覆着这个名字,她的反应并不像是知道沐清欢还活着的消息的样子。司落不禁松了口气。 她怅然的道:“祁墨不知道是死是活,都是我的错……” 白潇点头,又摇头:“我听白珏说了,他……嗝……是自愿的。白珏说,你是他心爱的女人……” 司落眉梢轻挑。 这么看来,白珏他们似乎真的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她伸手在她后脑一击,白潇晃了晃,终是伏倒在沙发上。 司落下了地,将她扶到床上睡下,悄然出了门。 门刚合上,床上本应该醉了的白潇,陡然睁开了眼! 眼中那里还有那迷醉的样子,有的只是凌厉。 462.第462章 滋味如何 她无意中听到白珏与墨帆说起过司落,她这次来,本意是来探一探,苏潺的事情,她势必要插手的。只是想不到,司落竟让也喝酒。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酒后容易失言,早已经练就出一身千杯不醉的海量,她也不会敢喝司落的酒。 如果不心虚,又何必这么旁敲侧击? 她起身,悄步来到楼梯口,听到司落在客厅里通电话的声音。 “必须找到她,让她消失!还有,找到祁墨的话,一并除了。” 白潇垂眸,那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已经动了杀心。 正在这时,徐天回来了。白潇赶紧退回卧室。 不久,白珏亲自过来拿人,听说她喝了一杯酒就醉倒了的时候,眼光闪了闪,脸上浮出一丝宠溺,将人抱了出去。 车子一开远,白潇就睁开了眼。 白珏冷冷道:“你跟苏潺只会坏事,我让人送你回去。” 白潇这次奇迹般不出声了。白珏习惯了她的顶撞,一时对她这种默默承受的态度不适应,做为一个合格的养父,关心女儿的心理状况是必要的事情。 于是他问:“被她欺负了?” “白珏……” “叫爸爸。” 白潇不理他,径自说:“祁墨明知道司落是内鬼,为什么还要舍命救她?” 白珏想了想,说:“给别人看的吧。” “那样做不会伤害沐清欢吗?” 白珏想了想,一时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好半天,看到白潇脸上少见的愁闷,白珏心里忒不是滋味,他的小潇从来不识愁滋味,现在这么一皱眉,他顿时不痛快了。 知道她执着什么,他道:“祁墨是知道司落是叛徒之后向沐清欢道歉,还是他在不知道司落是叛徒的情况下给沐清欢道歉,会更让人接受一些?” “当然后者。”白潇想也没想便答。 白珏点头:“现在的问题在于,沐清欢不再相信祁墨。她心里有恨,需要发泄。把恨发泄出来了,剩下的,就只有爱了。” 说完见白潇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白珏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就听她说:“白珏,我记得你从来没谈过恋爱,怎么会知道这些?” 白珏:“……小孩子滚!” 白潇道:“我十三岁就来月经了。” “……”白珏嘴角抽搐:“关我什么事!” “可以给你生孩子了,不是小孩子。” 白珏:“……” ** 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在所有人都为祁墨和沐清欢的失踪而焦头烂额之中悠然而过。 不论是祁恒,还是枫荛,都久寻不获的时候,在某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一场冬雪趁着夜色悄然而至。 祁墨便在这初雪的寒冷中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四肢被锁,铁链直接从墙内穿过,留给他的只有一片很小的活动空间。他的一条腿打了石膏,脑袋包的严严实实的,还有些痛。 他此时正睡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的被子不算新,看到那被子上的大红花,他不禁笑出了声。 门在这时被推开,光辉中,走进来一人。 皑皑白雪之中,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男生走进来,男生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清秀。此时手里端着热水与毛巾,似乎是要给他擦洗。见他醒来,他惊讶了一下,放下洗脸盆便跑了出去。 连门都忘记了关,寒风呼啦啦的往里面吹,祁墨呼吸间一团团白雾被吹散,那风耳刮子似的招呼在他脸上,冷的毛孔都缩了起来。 一行四人匆忙进来,走在前面的三个都拎着医用工具箱,后面就是刚才来了又跑出去的人。 那三人对祁墨一番检查,随后一句话没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祁墨一开口,声音沙哑不堪:“沐清欢在哪里?” 没人理他。 那个少年不像是他们一伙的,但不敢在这里多待,胡乱的给他擦了擦脸就飞也似的离开了 房门合上,不大的木屋里,又只剩下祁墨一人。 他看了看绑着自己四肢的铁链,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认识的人里,会这么做的也只有沐清欢了。 这厢他在沉思,另一边,沐清欢正扫着院子里的雪,先前替祁墨诊治的那三人匆匆走过来,其中稍年长一些的中年人道:“沐小姐,人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用药。” 沐清欢嗯了一声,将积雪找到一处,又用铲子铲走,这才开口:“李医生,他的腿能治好么?” 那中年人,也就是李医生,一时拿不准她是想要祁墨的腿能治好,还是不能治好,便有所保留的道:“好好治是可以治好的。” 沐清欢挥了挥手,三人离去。 雪下了一夜此时已经停了,有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钻出来,在积雪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沐清欢拖着细竹扎成的扫帚去扫院子另一头的雪,先前那男生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沐姐姐,他、他醒了。” “醒了就醒了。”沐清欢回头冲他笑了笑:“冷易,你去给他熬点粥。” “好咧!”冷易笑呵呵的跑开。 沐清欢望着他欢快的背影出神。 这是一个极其偏僻的村落,光是出山就要走上半天,脚程慢的,半天都走不出去。村子里没几户人家,住得还是古旧的吊脚楼,水是山顶上引来的泉水,断电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 两个月前她带着一批人坐直升机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一张张震惊的脸,纯朴的脸上透着好奇与惊讶。 这里交通闭塞,不容易被找到。村里有个有老中医,虽是耄耋之年,但是身子骨相当硬朗,得知她带了个病人,热心的争着吵着要替她看一看。结果差点吃了她手下人的枪子儿。 从此之后,大家就都知道她们这伙人不好惹。 冷易是她找来照顾祁墨的,这两个多月里,她没有去看过祁墨一次。 如今醒来了,也该去看看了。 自祁墨醒来后,便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侍候着,除了无法出门,吃穿用度,都照料的极好。沐清欢得知的消息便是:他过得相当自在,该吃吃喝喝,丝毫不担心,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她来到门口的时候,祁墨刚洗完澡,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浑身都散发着刚沐浴后的热气,冷易正在帮他穿衣服。因为锁着的关系,他的衣服都是特制的。穿脱方便。 沐清欢站在门外,双手拢在袖子里,漠然的望着他,淡淡道:“被囚禁的滋味如何?” 463.第463章 不愧是祁少爷 沐清欢对冷易使了个眼色,后者快速的收拾了下就了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人,顺便带关上了门。 虽然他不明白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一定不是他能够关心的。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沐清欢从头到脚的扫视着祁墨,那淡漠的样子丝毫不变,精神也不见萎靡。她自顾自的坐到房间里惟一的一张桌子前,倒了杯已经冷透的茶,却没有喝,而是在指间把玩。 祁墨看到她的时候,脸色微变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恢复惯常的淡漠,视线一直紧贴着她,没有片刻的转移。 沐清欢也不怕他盯着,笑问:“你一定恨不得杀了我吧?” “并没有。” “你也许根本没想到,我活着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早知如此,当初你就不该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充满了讥讽。 祁墨直接了当的问:“你想把我这样关到什么时候?” “求我为止。” “求你。”这两个字毫无压力的从祁墨那薄唇里崩出来,饶是早就习惯心思内藏的沐清欢也怔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眼睛瞪着他,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祁墨失笑:“我求了,你能放了我?” 他姿态平和,没有半点求人的低下,也不见丝毫被囚禁的恼怒。他的眼中甚至一直带着笑:“或者我是不是应该求你尽情的羞辱我?” 沐清欢脸都气绿了。 “没想到祁少爷这么无耻赖皮。”她冷言相讥。 祁墨浑不在意,大爷似的道:“我饿了。” “关我屁事。” “我记得你以前从不说粗话。”祁墨玩味的看着她兀变的脸色,心里头些许欣喜。他始终相信,沐清欢再怎么办,也不会失去本心。如果她真的是回来复仇的,苏潺不会有机会被救走,他现在尸体也早该腐烂了。 沐清欢脸色变了几变之后,柔声道:“七重门教会我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杀人分尸,比如把人折磨到精神崩溃,苏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祁少爷想试上一试?” 祁墨眼神黯了黯。 “沐清欢,何必这么作贱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 沐清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陡然将手里的杯子扔了过来,瓷杯打在他的脑门上,咚地一声响,杯子里的水花溅了他一脸。祁墨眼前一花,她已经压过来,捏住了他的脸,愤怒染上脸颊,连那双眸子也如同火烧。 “你以为自己有多了解我?祁墨,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祁大少爷了。”她狠狠的甩开他的脸,祁墨那苍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根手指印,可见她的力道有多大。 饶是这样,祁墨脸上也不见半丝愤怒与狼狈,神色淡淡地,将哀伤藏在最深处:“我知道。” 沐清欢冷哼一声,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他:“既然知道,那就做好一个阶下办的本份。” 祁墨点头,嗯了一声。 这样的对话,完全不像是仇人。他不仅不愤怒,反倒很平和,神情言语就像刚认识那会儿,淡淡地,令沐清欢所有的力气都仿佛打在了棉花上,看到这样的他,她的心头不仅没有半点舒坦,甚至莫名的暴躁抓狂! 本以为这样把他锁着,可以击碎他的骄傲,打破他那该死的漠然。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她焦躁的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侧眸望着他。 祁墨正淡淡的望着她,光芒从头顶透明的天窗上落下,他的神情全都融进了光里,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我倒是忘了,祁大少爷从来都是软硬不吃。”她往外走,声音冷冷传来:“既然你住的安心,那便一直住下去吧。” 她走的急切,并没有看到祁墨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势在必得的光芒,如同一只窥伺了猎物许久的雄狮。 足有半个月,沐清欢没有去见祁墨。但是他每天的状态仍然会被人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她。他不但不焦不躁不怒不恼,每天都用一种安之若素的安静,吃喝不拒,怡然自得。 仿佛根本不担心能不能出去,或者会被囚禁多久似的。 依照沐清欢对他的了解,祁墨决不是这样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只是他愈发不懂祁墨了,如果是以往,他应是恨不得杀了她,而不是会什么都不做,当真做一个本分的阶下囚。 太反常。 事情太过反常,必有端倪。 一个寒风簌簌的夜里,山风如鬼嚎一般穿过层层山林。 一道人影偷偷摸摸的在林间穿梭,行走的声音被山风盖过,他手中微虚弱光芒是四周惟一的光亮。他走出很远,来到一处山壑间,确定不会被发现的时候,他一直等,等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手里某个东西如同烟花一样冲上半空,带着星子般的亮光,却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一直传出去很远,却是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那星火般的光芒也随之不见。 他刚转过身,黑暗在这时候被驱散,他猛地发现十几米外的一道人影,心头俱震,刚要拔出枪,手腕便被打中。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安分。”沐清欢的声音响起,那人脸色大变,不再想杀人灭口,转身便要逃。 沐清欢的声音如现附骨之蛆一般跟着他:“既然被我发现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包围…… 嘭! 门被粗鲁的踢开,惊醒了祁墨。 随即头顶上并不怎么明亮的灯泡亮起,在一片黑暗中聊胜于无,至少可以让他看清面前的一切。 门被踢开的同时,一个被面目全非尚存一口气的男人被扔到床畔,随即沐清欢走了进来。她笑望着祁墨,脸上是胜利者才会有的得意:“不愧是祁少爷,谁的身边都有你的人。” 祁墨撩了撩眼皮,道:“过奖。” 他的脸色还是很虚弱,在本就不明亮的光线里,脸色尤为黯淡。 464.第464章 第464 你是变态么 “你就没什么可说的么?” “有。”祁墨轻咳了一声,望着她:“单独淡淡?” 沐清欢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外面进来两个人,把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拖走。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天光渐明,头顶上那灯光显得越来越弱。 祁墨似乎是想起来,但似乎不太舒服,喘息道:“扶我坐起来。” 沐清欢没动。 他挑眉:“你怕我?” “你高估自己了。”沐清欢走过去,伸出手打算将他拉起来,下一秒手腕陡然被握住,她惊了惊,没来得及挣开,祁墨陡然起身,同时一股大力使她身体不稳,顿时俯面栽倒在床上,祁墨以身体将她压住,嘴唇就在她的耳边,耳鬓厮磨一般:“你还是没有学会防备。” 此时的祁墨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那手劲大得沐清欢无法动弹。她气喘吁吁,一方面是给他气的,一方面是让自己气的! 为什么还会相信他! 刚才他那副示弱的样子,让她还真的以为他虚弱到连坐起来都没有了力气。可恶! 突然耳廓被什么东西扫过,她浑身一颤,陡然尖喝:“滚开!”声音都失了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拼命挣扎了起来! 祁墨却是猛地将她翻过来,束住她的四肢,狠狠地朝着她那张思念了许久红唇吻了过去,近乎噬咬一般狂烈,声音如同破碎般自两人相触的唇角溢出来:“沐清欢、沐清欢……我……” “想你。”他的舌迫不及待一般探进她口中,汲取着那令他几欲发狂的馨香,然而下一刻,刺痛袭来,沐清欢狠狠的咬破了他的舌尖。 如果不是他退得快,他舌头都会被她咬断。他一僵,却没有离开,而是更深的侵犯着她的口腔,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后,那带着血腥的舌扫过她的牙床,勾住她不断后退的********,贪婪般吸吮交缠,不让她退后半分。 “嗯……”她的一声低吟,比什么都来得刺激,祁墨向来自控力惊人,这一刻却也不禁竟乱情迷。 尤其当她挣扎的双臂没了力道,缓缓搭在他肩头时,他那深邃的黑眸染了些湿润。他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一手捏着她尖瘦的下巴,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同时,唇舌纠缠的更深…… 突然下身一痛,祁墨闷哼一声,感受到杀意,他顾不上下身的痛楚,急忙退开,沐清欢手里的小刀几乎贴着他的脸划过! 一道血迹崩出来,几滴落在沐清欢那嫣红的唇上,妖艳之极。她急促的喘息着,脸色是不正常的舵红,目光阴狠的盯着祁墨,挥刀又扎了过来! 祁墨额头冒汗,却是一动不动,眼也不眨的看着她挥刀割向自己的喉咙。最后不无意外的,刀锋停在了他的颈间,他感觉到了微微刺痛。 “我杀了你信不信?!”沐清欢的脸孔近乎狰狞,那种怒与恨交织的脸,比她扎了一刀在他心底还要痛。 他静静地望着她,声音平缓无起伏:“我信。”鲜血从他脸上的伤口淌下,令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禁欲的俊美,也许是清晨的光芒太过柔和,照进他眼底里,那几丝怜惜与温柔无处可藏。 沐清欢一愣,祁墨竟不顾脖子上的刀,陡然凑过来,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再度吻了过来! 她手里的刀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将他的肩头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吮吸声响在这安静的小房间里,沐清欢伸手要推开他,却被他揽地更紧。 “别动,让我抱一下。”祁墨忍着下身那痛,心却是愉悦的。因为这一次,沐清欢没有拒绝他。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甚至没有去看她的脸。她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迎合,木然的仿佛对这一切根本不在意,这叫他在愉悦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失望。 良久,他听到沐清欢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抱够了么?祁少爷。” 她狠狠推开他,脸上是刺目的冷笑,收了刀,她嫌恶的擦了擦嘴角的血,竟是掏出钥匙给他打开了束缚四肢的锁链。动作冷静而从容,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饶是睿智如祁墨,也是不明其意。 沐清欢露出残忍的笑:“我在司落身上下了药,那种药物和罂粟一样,会让人产生依赖,但是和罂粟不同的是,如果没有解药,司落就会鲜血流尽而死。现在你的锁链也打开了。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延续上一次的游戏,这一次你仍然有两个选择,你可以回去,也可以留下来。不过,如果你选择留下来的话,就只能做一个听话的下人。” 看着她那残冷的笑,祁墨差点忍不住伸手要将那笑揉散,手动了动,终是没抬上去。 沐清欢很高兴从他脸上看到那失落的表情,愉悦的道:“留下来做我的奴隶,还是回去之后看着司落死去,对于向来高傲的祁少爷你,会怎么选择呢?” 她笑眯眯的样子,比她愤怒到扭曲的样子更令祁墨难以面对。 他静默了片刻,哑声问:“沐清欢,你是变态么。” 沐清欢的脸色陡然就变了,一手掀翻了桌子,恶狠狠的盯着他:“是!我就是变态,被你逼的!” “对不起……” “有心思道歉,不如想想怎么选择。”沐清欢脸皮子一抽,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她离开了许久,久到太阳都升了上来,祁墨望着她扔在地上的短刀,久久没有回神。 冷易发现,沐清欢已经坐在院子里,没有生火没有说话的坐了一天了。 傍晚的时候,寒风夹着雪花呼啸而至。 雪花落了沐清欢一身,她整个人渐渐被淹没,雪人儿似的一动不动。 冷易看不过,端来了火盆,又端了饭菜过来放在沐清欢面前。半蹲在她面前,眼睛亮亮的,透着这个年纪少有的单纯与干净:“沐姐姐,你都坐了一天了,是不是在等那个男人过来?” 沐清欢像是突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上落满了雪花,她伸手拂掉,只是不一会儿又落满。她索性不管了,看了眼餐盘里的饭菜,笑道:“不想吃呢。冷易,你帮我泡壶热茶过来吧。” 465.第465章 再信我一次 冷易本来想劝劝,但一想,虽然才认识她不久,她带来的那群人也不好惹,但是她对村里人很温和,谁都喜欢她。虽说接触不深,但她的性子又是大家都知道的倔强,冷易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泡了壶茶过来。 茶叶是村里人自己种的茶,味道独具一格,叶子在开水里片片舒展开来,淡青色透明的茶水冒着袅袅白烟,看着滚烫,但这样的天气里,喝起来如同温水。 冷易喝了一口就撇了撇嘴:“早知道就把小火炉拿过来,把茶温着了。” 沐清欢一连灌了几杯,意犹未尽的道:“温茶水也不错。”淡淡的苦涩流过舌尖,滑入喉道,最后留在嘴里的是甘甜的余韵。 沐清欢一面喝着茶,一面与冷易东拉西扯的聊着天,面前有火盆,这么说着说着,雪也下了很厚,却不沉寒冷。 一壶茶见底,冷易肚子也灌满了,他看了沐清欢一眼,心下一直有一个疑问。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沐姐姐对别人总是客气温和,却独独对那个至令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格外冷漠无情。 一不小心,他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等到回神想捂住嘴已经来不及。 沐清欢不在意的笑笑:“因为他是我仇人。” “……呃。”冷易明显不明白。 只不过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沐清欢面色一僵,眼神带着几许惊讶几许悲凉的望着他的身后,总之,那眼神极为复杂。 他转身望去,风雪里,祁墨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来。脚步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痕迹,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终于走到她面前,祁墨一字一顿道:“我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沐清欢原本唇边温和的笑意陡然冷冽,她望着祁墨,心头冷笑。 祁墨不答,但是答案却鲜明。 沐清欢拂去肩上雪花,缓缓起身,才感觉到双腿已经有些麻木了。 为了司落,这个男人已经连尊严和骄傲都不要了么?宁愿答应做她的奴隶,也要留下来。 她望着祁墨,像是要看到他露出屈辱的样子一般,逼问道:“留下来做什么?” 祁墨一脸坦荡:“侍候你。” “噗!”冷易猛地被口水呛到,生怕两人祸及到他,赶紧逃之夭夭。 乖乖,那男人的那副样子,哪里是像去侍候人的?不过沐姐姐也真是的,被那个男人那么温柔的注视着,她居然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女人啊,真是不懂。 一句侍候你,过了好久才落进沐清欢的耳朵。 习惯了祁墨的高高在上,他的无情冷漠,他的骄傲自大,突然听到坦荡荡的说出这三个字,纵然有心里准备,她也不禁默然了一下。 她是想看到他的屈辱与愤怒的,不是想看到他用这么自然平静的口吻说出这种对他来说近乎耻辱的回答。 她讥笑:“祁少爷果然是情圣,为了一个司落,甘愿为奴为婢。” “不是为了司落。”祁墨眼中含笑:“是为了不让你寂寞。” 他不是逃不掉,只要他想,沐清欢根本困不住他。就在刚才,他甚至想直接将她掳回去,他有足够的耐心,重新温暖她那颗心。 可也是刚才,当他看到独自一人坐在风雪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时的样子,突然感觉到了她的寂寞。 那单薄而孤单的背影,如同一只手狠狠揪住他的心脏,令他几乎失控。他就站在暗处,看着她露出久违的温和,与冷易交谈,可纵使如此,她的眼底仍是那么落寞寒凉。 甚过那漫天飞雪的寒凉,阻止了他一切想法。 只想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挡住那在她周身肆意的风雪,撑起她一片天空。 他曾说过,要为她撑起一片天,可是最后他食言了。 如今她就在眼前,他想让她相信他一次。 相信他可以护住她。 沐清欢听到他的话,以为出现了幻听。她揉了揉太阳穴,正要出言讽刺,祁墨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风雪,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他说:“再信我一次。” 四目相对,时间停驻。 在这沉默中,祁墨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许久,沐清欢陡然一笑。 那笑足以让他感到失望。 沐清欢后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微歪着头,笑望着他:“你在说笑话么?” “不是。” “你说的就是笑话。”沐清欢突然变脸,那速度比翻书还快。她弹了弹落在脸上的雪,道:“既然你要留下来,从明天早上开始,就在这等着我的吩咐。” “好。” 沐清欢转身便往屋内里,走了两步又停下,侧过脸瞧着他:“以后别再说刚才那样的话,我恶心。” “好。” 沐清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集的风雪里。 祁墨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火盆里的炭已经快要熄了,散发着淡淡热气。 夜幕降临,雪也停了下来。 祁墨用枯枝拨弄着火盆里的火星子,沐清欢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木房子本就没什么隔音的效果,她每字每句都清晰可闻:“滚回去,明天我可不想看到一具尸体!” 祁墨这辈子鲜少被人这么喝过,活了这么多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滚的,除了沐清欢,其他对他说这个字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此时听到她嫌弃的低喝,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仍无表情,连声音都依旧那么淡淡地:“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沐清欢就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一轻一重,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对于祁墨的听话,沐清欢只是暗里嗤笑了一声,翻身又睡去。 却怎么都睡不着,那脚步声停在了外面,再没有声息。 她闭着眼,细听着动静,却什么也没听见。 不知不觉便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外面又下了起雪,寒风把窗子吹得呼呼的响。 沐清欢披了件外套,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檐下的祁墨。她神情未变,冷斥道:“谁让你站进来的!” 祁墨退出屋檐,不一会儿雪就落了他一身。 沐清欢道:“去厨房里烧水,让你留下来不是当雕像的。” 祁墨眼隐晦的抽了抽,以前怎么都不会想到,黑化了的沐清欢这么刁钻古怪。神色变化只在瞬间,连沐清欢都没来得及欣赏,他情绪藏尽,淡淡问:“厨房在哪里?” 沐清欢劈手一指,祁墨就跟被遥控了似的转身朝左手边的厨房走去。 466.第466章 随时可以走 不消片刻,一缕缕的浓烟就滚了出来,沿着木质的房子各处缝隙溢进来,如雾如霜一般缭绕在房间里。沐清欢呛了一声,愣了片刻,陡然起身冲出房门。 果然见到厨房里全是白烟,几丝明火在烟雾里闪烁飘摇。而祁墨的不知道在哪里,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呛咳声,沐清欢微惊,想也没想便冲了进去。 一片浓烟里,就看到祁墨伏在土砖砌成的大灶旁咳嗽不止。按理说那灶上有烟囱,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沐清欢一看到灶口外那一堆柴火,差点气笑了。 她拽住祁墨便拉了出去,力气相当大。祁墨被呛的眼泪横流,见是她,便乖乖地随她一块儿出去了。 沐清欢扔下他,随即转身进去,从缸里舀了水将地上快要燃的柴火烧熄,屏息着将掉落在灶口外那一堆烟雾源头的柴火捡进灶口里,又迅速的打开了窗子,这才又冲出去,抵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 旁边祁墨望着她,突然大笑起来。眼睛倾倒了星光似的闪动,扶着一旁的护拦,边咳边笑。 沐清欢眸光侧来,本有些慌乱的眸子里,顿时如同换上了两汪寒潭,冷冷地瞅着他。 半晌,啐了声:“连个火都升不好,没用。” 祁墨笑脸一僵,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色发白才停下。一开口连声音都哑了些:“你可以教我。” 沐清欢想着以后还要使唤他,总不能让他什么也不做,那也起不到羞辱他的作用。眸光一转,弯了眉眼,如同夜幕时分初初升上天空的月牙似的:“好啊。” 祁墨被这一笑晃花了眼,心里头嘭嘭直跳。垂眸间一抹温情落上嘴角。 等到厨房里烟雾散尽,沐清欢拂了拂衣角,转身往厨房里走。冷易在这时候小跑过来,隔着老远便叫:“沐姐姐……呃……”话咽了回去,目光古怪的望着祁墨的脸。 祁墨的脸上,一片一片的黑灰,加上他自己刚才抹过脸,原来俊美的脸此时成了大花猫,只有一双眼漆黑深沉。表情虽是肃然冷漠,但这形象着实可笑。 冷易正要提醒他,沐清欢转过脸来幽幽的睨了他一眼,冷易登时闭嘴。咳了一声,说:“今天刘老头六十大寿,请你吃喜酒。去不去?” 沐清欢脚步顿住,看了眼祁墨,后者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朝冷易走去:“去,免费的饭怎么不吃。” 走了几步,沐清欢感觉到有人跟着,回头一看,是祁墨。 顶着那张污黑花色的脸,一脸漠然的跟着,两颗白眼珠格外显明。 冷易特别不厚道的笑了,随即就被沐清欢一个眼神堵回去。 于是就这样,由冷易带路,沐清欢不紧不慢的跟着,祁墨顶着一张花脸,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 村子里的人不多,吃酒的人大多来得早。而且不像酒店里,这里吃饭上了一桌剩下的又放回去,然后又上另一桌。所有的菜都摆在外面,看到这一幕,沐清欢面色不改,但看祁墨,脸皮子抽了抽,完全的受不了。 对于洁癖的祁墨来说,这种吃法对他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沐清欢已经和冷易被热情的主人拉到了饭桌上,跟一群村民坐在一起,自来熟的跟人聊起天来。 祁墨一个人站在人群里,这么久以来,他很少露面,大家都不认识他。况且他脸上又那么些烟灰,衣服早不是当初西装革履,穿着跟这里的村民穿的一样土,但即使如此,仍掩不住他那一身贵气。 也同样掩不住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所以纵然有人有心想询问两句,惧于他那一身冷气不敢靠近。要不是因为他与沐清欢一起来的,估计早有人哄他走了。 他就这么直挺挺的伫着,脸虽然僵了些,但胜在气质独特出众,惹来无数少女心动。 沐清欢径自吃着,对这一切全不在意。正夹起一片连藕,筷子被人抽走。一桌子人全都停下来,望着沐清欢身后。 冷易正起身打算让他坐,就听祁墨说:“不干净。” 沐清欢又从桌上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继续吃。又被祁墨抢走,他的眉头皱地紧紧地,扫视了一圈,桌子上还有些许菜掉在桌上,众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吃着,有几个小孩子夹菜的时候,筷子上还有饭粒。 祁墨的眉头皱得更紧,却见沐清欢根本没理他,又拿了一双筷子,这次她刚握在手里,就被祁墨抢走了,他冷声道:“这些东西不干净。” 如果说前一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话,那么这句话一出来,听见的人都怒了。 村里的人说话夹枪带棒的对他一阵数落,就连冷易都有些不满,结果祁墨一眼扫过去,全都沉默了。 沐清欢道:“我记得,我让你留下来不是来管我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她一个人的面前示弱,和在一群人面前示弱,是不同的。私下里他忍受她的一切刁难,但在原则上,他绝对不会退让。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拖走。 冷易急道:“沐姐姐!” 祁墨回头低喝一声:“别跟上来!”这么多年的上位者的威严,慑得冷易想追上来的动作止住。 沐清欢淡淡道:“冷易,不用跟上来。” 说完这话,已经被祁墨拖走。 被握着手腕,那手掌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握断,看着他一瘸一拐背脊却挺直,沐清欢蓦地停下,狠狠的甩开! 祁墨倏忽间停下步伐,回过头来。那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妥协。 这样的眼神如同绳索一般绞着她的脖子,令她喘息不能。她面上却是镇定冷然:“不用这么看着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并不没有强迫你。选择权仍然在你手上,你随时可以走。” 她揉了揉手腕,转身往刘老头的家走。 走了几步,祁墨就跟了上来。脸上布了层霜,望者人寒。沐清欢去而复返,大家都很意外,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的杀神似的祁墨,一个个都对他俩的事情缄默不言,转头说些其它事。 沐清欢一坐下,冷易就被祁墨给拉开了,而祁墨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467.第467章 备受压迫的奴隶 泄愤似的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冷易赶紧给他盛来了一碗饭。祁墨也没看一眼,只顾着吃。 所有人都被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倒了,知道他吃的是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是仇人的骨头,那一身杀气逼得几米之内的人全都打了个寒战。 他身边的其他人都起身到了另一桌,很快别人也都跟着移开,整张桌子就只剩下冷易和他二人。沉默在桌上漫延开来,冷易看看沐清欢,又看看祁墨,终是捧着饭赶到别桌。 祁墨吃着吃着,脸色突然一变,啪地一声筷子被他狠狠拍在桌上! 沐清欢也惊了惊,不知道他又发得什么疯,转头去看,只见他拉着一根又黑又长的头发丝儿,这头在指间,那头在嘴里,就这么被他一寸一寸扯了出来。 他的脸色也随着那一寸一寸出来的头发丝儿,变得墨黑。 沐清欢看到那半米长的头发丝,也吃不下去了。 祁墨的脸已经可以用调色盘来形容了,气氛冷凝的可怕,所有人都望着这边,沐清欢缓缓捂住嘴,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冷易比较有眼色,赶紧端来一杯水递给祁墨:“没事没事,估计是炒菜的大妈不小心落进去的,嗽嗽口就行了。” 祁墨猛地推开他,一路冲出去数十米远,开始大吐特吐,沐清欢干呕了一下,从冷易的里接过水一口喝完,那反胃的感觉这才消失。 那边祁墨还在吐。 沐清欢脑海里又出现刚才他把头发丝从嘴里拉出来的一幕,身体狠狠哆嗦了一下。 她匆忙起身,在口袋里掏了几掏,最后只掏出两千多块钱,给了冷易:“身上没带多少钱,这些你替我交给刘老头,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没管其它人惊讶的表情,大步离去。 离开前看了祁墨一眼,那黑红青白交替的脸色着实取悦了她,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些,一路哼着歌回到住处。 祁墨这一整天脑海里头都是那根头发丝儿,晚上做梦的时候,梦见铺天盖地的黑色头发把他裹住,第一次被这样的噩梦惊醒。 第二天,他早早去了沐清欢那里,昨天沐清欢让冷易教了他生火烧水等事情,沐清欢刚起床,祁墨就端着水进来了。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实打实的一副‘侍候她’的态度。 沐清欢刚把手伸进水里,下一刻就挥翻了水盆。 祁墨一愣,就听她道:“太烫。” 祁墨又打了一盆过来,照样挥翻:“太凉。” 祁墨接着又打了一盆过来,沐清欢见他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嫌弃了。 中午刘老头来送些菜,都是昨天酒席上没吃完的,村里人有什么喜事,遇到没吃完的菜,都会给邻居分一点。昨天沐清欢一出手就随了两千八的现金,对村里人来说,这可是一份大人情。是以,天一亮刘老头就亲自过来了。 祁墨脑海里那黑长的头发丝又涌了上来,盯着那几大腕剩菜,再看刘老头那热情的褶子脸,他默了默,将到了齿间的拒绝给吞了回去。 沐清欢笑着招呼客人,见祁黑伫着没动,眼波流转间,刚才还带笑的眼睨向他时倏然转冷:“泡茶。” 祁墨垂着眸,当真去泡茶了。 如果祁恒在这里看到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如今却是卷起袖子端茶送水,任劳任怨,不知道会有多惊讶多心疼。但是又有什么办法,祁大少他这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他那较真的性子,既然应了,这么点委屈又算什么。 沐清欢在别人面前倒没有刁难他,等到刘老头一走,她转身就看到祁墨把那些菜给倒了。 沐清欢:“……你干什么?” “倒菜。” “我知道你倒菜,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倒菜。”沐清欢口气不是很好,其实那些菜她也不会吃,但就是见不得他舒坦:“捡起来。” 祁墨默然片刻,真的弯腰用筷子把倒掉的菜又夹回了碗里。沐清欢眼神闪了闪,转身离去。 这一幕正好让正往这边走的冷易撞见,他抹着泪同情起祁墨来。 在他眼里,沐清欢就是奴隶主,祁墨就是那备受压迫的奴隶,凄惨不已。 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做这种事情,连他都看不过,连忙跑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碗筷,热心的道:“我来帮你弄吧,这些也不能吃了,等会儿我拿去喂狗。” 祁墨起身,半晌,道:“谢谢。” 听到他这么温和的对自己道谢,还没从昨天对他形象改以过来的冷易当场愣住。下意识的道:“不、不客气。” 后者已经离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祁墨果真什么都依着她,沐清欢嫌茶冷了烫了,他立即换。吃过了饭让洗碗就洗碗,让扫地扫地,虽然打碎的碗在门外堆成了一堆,扫的地没一个角落扫到过,但他的态度是诚恳的,丝毫怨言都没有。 沐清欢起初还折腾折腾他,后来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就作罢。 没事干的时候,她就会去山里四处走走,在哪儿走累了就坐哪儿歇歇。只有这样,她才会心静些。偶尔疲倦的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住处。 这天,她照常吃了饭出去散步,这一走走的有些远了,正要回头,无意间看到了一截艳红。上前去看,走过一处矮丘,一片梅花树海便映处眼帘。 风过,花落,犹如一场密集的雨,扑簌簌飞扬飘落。 祁墨跟上来时,看到这美丽的花海,不由失神驻足在旁,望着那花海里折花轻嗅的人儿,不敢上前,生怕惊扰了这副美景和她脸上那自在愉悦的笑容。 有雪花自天幕洒下,像是被谁揉碎了的棉花,铺天盖地。那极致的白,和那一片娇研的红,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是这样的美,花雪交杂,随风轻漾。 祁墨静静地立着,心头犹有春风拂过,眼中心中,都只有那缓缓行走在花海里的那个身影。 她的喜悦,她的笑,每一次扬眸,每一丝浅笑,都如同一副副画卷,深深印进了他心底深处。些许花瓣落在她的发上,又飘飘然滑落,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一笑,光彩胜过这漫天飞花。 祁墨的心狠狠的被撞击了一下,自此,心跳再不复平静…… 468.第468章 我不嫌弃 沐清欢一直走到花海深处,这时,雪已经在地面与山峦之上,覆上了薄薄的一层。 她走的累了,便寻了棵稍微粗壮一点的树,靠着坐下。 雪花闪着银白的光,缓缓自天际飘落,从最初的米粒大小,变成了鹅毛大雪,很快便覆了她一身。她抖落掉,不多时,又覆了一身。 她索性不抖掉了,思绪却是纷繁杂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祁墨,她本该杀了他的,或者折磨他,让他尝尝她受过的痛苦。可是当他愿意为司落,说出那句愿意留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逗弄着别人。 祁墨和司落,才是真爱啊。 她嗤笑了声,想起祁墨说的那句‘怕你寂寞’,想起他望着她时,时不时露出来的那炙热的温柔,不由低笑,握住一把雪,又缓缓松开来。 双手冷的麻木,她将手伸到自己的怀里,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却是那一场雪里,祁墨将她的手放进怀里温暖着的场景。 嗤……沐清欢,你真是疯了,到现在仍然这么执迷不悟。 没有别人来给你捂手,还可以自己捂。谁都不重要,谁也不在乎,就像枫荛说的那样,这个世上,惟一不会抛弃自己的,只有自己。 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任由雪花落在身上,疲惫的连抬手都不想,只想就这么睡下去。在这么美的地方睡过去,再也不醒来,未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不醒来,祁墨就不用受她的威胁,留在这里做小伏低委屈求全。……真想就这样睡过去,从此爱恨随烟去,管他洪水滔天。 祁墨以为她只是在发呆,可是半小时过去,她仍然一动未动,飞雪花瓣落了她一身,渐渐地,她瘦削的身子被淹没。那安静的样子,仿佛随时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祁墨心头一颤,疾步过去,衣角带起的风掀起一阵花雪乱舞。走的近了,他情不自禁的放轻了脚步,怕会惊醒她一般,缓缓半蹲下去,拨开那红白相映的花雪,露出了她雪白的脸。 她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而且总是在这样的野外睡着。祁墨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他轻柔的将她搂住,解开衣服将她裹进怀里,当她那低温的身体落进怀里时,冰块似的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将她的手放入怀里,贴着皮肤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那眼中犹如轻风拂过的水面,漾起了几层温柔。他在她额上落下轻轻的吻,直到她的身体暖和了,他才又温柔的将她抱起,踩着花雪铺就的小径往回走。 沐清欢一觉醒来,又是在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烧了几盆炭火,相比飞雪风袭外面,屋子里暖和的很。 正是傍晚时分,雪还在下。 一阵香气穿过层层墙面窜进了她的耳里,她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又陡然加快,打开门出去,偏头望去,就看到厨房的灶旁,祁墨围着围裙一手挥着大铲子,一手拿着盖子似乎防着溅油。锅里似乎在炸着什么,发出油烧开了的啪啪声响。 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滑稽而笨拙。起初还是油香,不一会儿就是焦糊味。 那张总是神情淡漠的俊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愠怒的望着锅里的菜,突然灶里火星溅起,接燃了锅边的油,轰然一声,火焰毫无预兆的冲起来,饶是祁墨退得快,仍然被烧了几缕头发,连睫毛都没能幸免。 他脸上顿时黑了,却犹不自知,见起火了,急忙之下抓起旁边的水就浇了进去,沐清欢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那一瓢水下去,整个锅都燃了,祁墨狼狈退开,顿时傻眼。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的漆黑,一手还拿着盖子,一手还握着铲子,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憨气。 沐清欢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 祁墨察觉到视线望过来,沐清欢嘴角那抹弧度顿时消失不见,又换上了那直逼人心的冷淡。 “蠢。”她言简易赅的点评。看到祁墨那风云变幻的脸色,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他骂自己蠢的心情,真是不能更爽快。 锅里的油就这么白白烧掉里,里头是祁墨煎炸的年糕,不过此时已经变成几坨黑渣了。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转头看了难得脸色尴尬的一眼,倒了水进去洗干净了锅,道:“铲子拿来。” 祁墨赶紧递上。 沐清欢看了眼案板上的……“这是什么?” 祁墨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道:“萝卜丝。” 沐清欢眼角一抽,凉凉的道:“你家的萝卜丝比我的手指还粗,我以为是萝卜棒呢。” 幸好祁墨那脸被烟火熏得黑了,看不邮表情。要不然沐清欢一定会发现他此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精彩。 “菜都做不好,还说要侍候人,笑死人了。”沐清欢继续羞辱,不过心里还是对旁边锅里煮着的饭抱了些希望的,结果揭开一看…… 果然对他抱有希望是个错误。 肚子也在这时很合时宜的叫了几声,沐清欢将那一锅生米舀出来倒掉,重新洗了锅闷了饭,发现祁墨还木桩子似的立在一旁,再看他那脸,沐清欢没什么表情地道:“那边有水。” 她指了指开水壶,便径自去切菜。 祁墨不明所以,但刚才脸上被火烟熏了一下,确实不舒服需要洗洗。他倒了水热水,去况凉水时,看到水里自己的倒影,怔了怔,然后…… 脸上千变万变精彩粉呈。 他僵着脖子看向沐清欢,后者正认真的切着菜,神色漠然,波澜不惊。 吃饭的时候,祁墨一直沉默着。 沐清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那被熏没了的睫毛,正喝着汤的她噗地一口喷出来,喷了祁墨满脸,也喷了一桌饭菜。 祁墨动作顿住,放下筷子拿了毛巾擦了擦脸,又坐回来默默的吃。 “……”沐清欢嘴角抽了下:“我喷过水了。” “我知道。”祁墨一脸平静。 “脏。” “我不嫌弃你。”他撩了她一眼,眼底满是笑意。 沐清欢刚才那份好心情全没了,没来由的一阵烦燥,把桌上的饭菜全倒了,祁墨面色一僵,她已经转身出了门。 祁墨望着缓缓放下筷子,雕像一般坐着,分毫不动,脸上划过一抹浅浅忧伤。 突然门口光晕一晃,嘭地一声,一碗热腾腾的面搁在了他面前。 他惊愕的抬头,背光里沐清欢的脸看不清切,却能听到那没有情绪的声音:“别说我虐待你,吃完滚蛋。” 说完又出去了,这一次再没回来。 祁墨望着面前那面条,一丝笑意自唇角溢出来,那弧度越来越大,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469.第469章 人间蒸发 “还没找到么?” 幽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灯光,枫荛的声音幽幽响起。 白扬只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恭敬的答道:“还没有。老门主那边也没有消息,沐小姐和祁墨仿佛人间烝发了一样。” “烝发?”枫荛的声音听起来是在笑,“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烝发?不过是你们太没用,没有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而已。” 白扬默然。 窗外廊下有灯光,飞雪盘旋,扬扬洒洒。积雪如同皓白的素绫,铺天盖地,将天地都染成了白色,一直延伸到尽头的黑暗里。 枫荛望着那飞旋的雪,轻声道:“把简瑜容七请过来作客。” “枫先生,您的意思是……”白扬不确定他的意思,毕竟他曾那么认真的答应过沐清欢,不伤害她的人。在他心里,沐清欢对枫荛来说是特别的,他在沐清欢这一点上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不敢贸然猜测。 枫荛悠然道:“我的意思难道不够明白么?把人带来,把消息放出去,只要沐清欢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会回来。就算藏得再深,也不可能与世隔绝。我相信她不会对自己在乎的人坐视不理。” 白扬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黑暗里,枫荛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早就教过她,不要有牵挂,因为牵挂就是弱点,人只要有牵挂,就不可能自在的离去。即便想脱身而出,也会因为迫不得已留下来。 所以说,人为什么要在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不过是麻烦而已。 他的笑骤然变成冷笑。 清晨,风雪茫茫。 简瑜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打算去超市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刚打开车门,屁/股才挨着坐椅,连门都没来得关,她便察觉到了车里异常的气息。 她装作忘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正要退下车,就在这时,冰冷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脑:“简小姐,请不要乱动。” 简瑜衡量了一下,握着车门的手紧了紧,强自镇定道:“你是谁?” “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人请你去做客。” “七重门?”除了七重门,简瑜不知道还有谁会对她下手。自从知道那个操控者就是沐清欢之后,简瑜也一直在暗中寻找沐清欢。 在这同时,她不无意外的察觉到另外几批人马也在察探她的下落。 前几次容七和她的安然无恙,让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个信息。沐清欢虽然对祁墨下手,但却仍然在乎曾经的朋友。 北宫早就知会过她,让她小心一点。依照七重门的做法,很有可能在找不到沐清欢的情况下,把她或者容七抓走逼出沐清欢。 这话还是前两天说的,没想到现在就应验了。简瑜默默吐槽,北宫真是好一张乌鸦嘴。 正在这时,车胎毫无预兆了爆了,抵住简瑜的那支枪口偏了些,抓住了这一丝时间,简瑜立即冲出去,就看到容七已经在车后跟人交上手了。 一看到她立即道:“快走!” 四个人把容七围着,简瑜没有一丝犹豫便冲了过去,好在对方没有用枪,容七身形极快,抓住空隙拉着简瑜便跑。 那几人赶紧跟上。容七一边跑一边道:“我们被包围了。” 像是应了她的话似的,她俩被一拨人堵在了停车场的出口。二话不说,一群人就围了过来…… 祁东正百无聊赖的翻着新闻,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那熟悉的号码,他有片刻的失神,简瑜已经很久没给他打电话了。自从两人吵过架之后,这么长的时间,他仍然到处拈花惹草,简瑜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时不时讥讽他一下。沐清欢的事情发生后,她更是去北宫那里,两人就此断了联系。 他拿过手机,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 “祁东!救命……”里面传来简瑜虚弱的声音,祁东的心如坠寒窖!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大门外从车里下来的简瑜,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没走两步,她整个人扑倒在地。 “简瑜!”祁东拔足奔过去,刚扶起她,就被简瑜一把抓住衣襟,她急急喘息道:“救……容七!” 北宫与顾以南等人很快就得知容七与简瑜被袭击一事,那时,简瑜已经被送去医院,而北宫等人也去晚了一步。 ** 鹅毛大雪一直持续了几天,沐清欢没事就睡,给足了祁墨自由,像是根本不怕他会离开一样。但只要她醒着,祁墨一定会跟着她,姿态倒是做的很足。 但是沐清欢却渐渐厌烦了这样的游戏,祁墨太听话了,听话的就像变了一个人。 失去了那份冷傲与霸道,当真一副甘心侍候她的速比。只不过再怎么学,他还是学不会洗菜做饭,沐清欢深受荼毒,却也只能叹一句自作自受。 一条溪水从村头到村尾,冷易说,六月的时候,这里的水清澈又甘甜,孩子们都会在这里洗澡,大人们在这里洗衣服。现在冬天,溪水结了薄冰,却也依稀能看到冰下沽沽流动的溪水和那摇曳的水草。 两岸草地黑黄,上面覆着厚厚的积雪。有风吹来的时候,那风如钢针刺骨。 沐清欢站在溪水旁,望着不远处雪地里玩耍的孩子,雪人儿一个一个堆起来,模样丑的不能直视。看着看着,她不禁失笑。 只是笑意未落,祁墨过来了。 他的腿如果不仔细看,倒跟平常人一般无二。她没让人给他治,对他去找那老中医治腿这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祁墨,我很想知道,为了司落,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她回头望着他,笑意嫣然,仿佛还是当初的样子。 祁墨望着她,又是那令她心悸的眼神,便听他说:“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都给你。” “嗤。”沐清欢不以为然,现在的她,已经不会被任何甜言蜜语所蛊惑。 她从手上取下一个戒指,那是枫荛给她的七重门里身份的认证。她在手心里抛了抛,扔进小溪,只听一声碎响,咚地一声,薄冰被打破,那雕刻着百鬼朝圣的戒指落进了水里,消失不见。 470.第470章 跟我回家 她道:“那你就把它捡起来。”转身望着他听到这句话后怒意一闪而逝的脸,缓缓道:“如果你能把它捡起来,我就放过司落,你也不用再留在这里。” 说完不再看他,擦身而去。 她料定了祁墨不会下去,这种明摆着羞辱折磨的事情,他一忍再忍,她偏不信他会做。如果真的做了,那他对司落,算是受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扑嗵一声,冰裂的声音和落水声,夹杂着小孩子的惊叫声,齐齐涌进她耳里。 沐清欢猛地转身,僵着身子望着水里的人,眼角泪水倏然落下,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双眼死死的盯着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的祁墨,突然就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把祁墨当成玩物,其实她才是那个玩物,被自己玩弄,可笑的自以为掌控着一切,其实不过是虚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一溪薄冰被他打碎,寒冷水冒着丝丝白烟,将他的身体裹住。水草在水里摇曳,如同头发一样密集,一个小小的戒指,也许落进了水草之中,也许已经陷进了污泥之中……找起来谈何容易。 她本来就是在激他,他却认认真真的下水去找。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都冻的发紫,牙齿更是打颤,但他强咬着牙,在深及腿根的水里摸索着。 沐清欢眼泪流的越来越凶,她却仿佛察觉不到一样,只是怔怔的望着他,眼中的光芒散去,变成了一汪死寂。 “祁墨,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是不是?!”她陡然大吼,那扭曲的神情吓得小孩子一哄而散。 她全然不顾,一声声的嘶吼,像是要把这么长时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我告诉你祁墨,就算是我死,我也会拉着你陪葬!你想跟司落重逢?哈!妄想!” “我会让她生不如死,让你众叛亲离,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吼完发现祁墨的身体僵直在水中,她畅快的大笑,疯了一般。 “沐清欢,你怎么这么蠢?”祁墨手都冻僵了,他缓缓直起身,回身望着岸上哭的眼睛发红的女人,朝她摊开手掌,一枚黑色的戒指安静的躺在掌心里。 他从水里走上岸,一步一步走向她:“我们之间,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苏潺也好,司落也好,都值得我留在这里。沐清欢,我是为了你。” “撒谎!!”沐清欢悚然倒退,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那些绝望,那些痛苦,都是面前这个人带给她的,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选择司落时,那决绝的背影。 她的拳头攥得青筋都浮了出来:“你不要再骗我了!说的再好听,你还不是选择了司落!我就是太相信你,太相信你……” 祁墨上前一步,倏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像冰一样冷,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温度,他浑身湿透,连吐出的气息都像是冷的:“那天,我接住你了。” 沐清欢呼吸一颤,就听他温声道:“只是你不记得了。” “不会的,你骗我!”沐清欢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数步,转身便跑! 怎么可能!不是那样的!他选择了司落,抛弃了她。她因此而被当成实验品,受尽了折磨,所以她才会那么恨他,恨他不该招惹她,不该让她信任又将她推入深渊…… 她几次摔倒在地,祁墨慌忙跟上来,她却像见了鬼似的踉跄着逃跑。 “沐清欢!”她的失控令祁墨没来由的恐慌,他一声怒吼,吼得自己耳朵都震疼了,沐清欢却是宛如未闻。他急忙追上去,可是追出没几步,眼前却是一黑,那浸骨的寒冷袭上来,本就被溪水泡得麻木了的四肢针扎一般的疼! 旧伤新病加在一起,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雪花四溅,瞬间又将他淹没。 他艰难的抬起头,渐渐漆黑的视线里,是沐清欢狼狈逃离的身影。 他无奈的想,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啊…… 几分钟过去,一双沾满了白雪的鞋子停在他身旁。 沐清欢红着眼,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看着他的脸色一分一分惨白下去最后变得青白,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最终弯下腰,将扶了起来。 下一刻,祁墨的双臂便缠了上来,那冻得青紫的唇扬起一丝浅浅地弧度,近乎呓语般呢喃:“跟我回家好么?” 沐清欢当然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彻底晕了过去。 “受了寒,不过我已经让冷易煎了药,等会喂他喝下,等烧退了,人就会醒过来的,不用担心。”老中医虽然年纪大了,精神却好的很,身子骨也硬朗。听闻祁墨旧伤没好又下了水之后,也不管沐清欢危险膛危险,老人固执劲儿一上来,把她找来的人全推出去了,非要亲自负责祁墨。 祁墨一直高烧不退,那脸上烧得通红,双唇却是干裂不堪,无意识的嚅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沐清欢刻意不看他,听了老中医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老中医摸着那一把羊胡子,欣慰的道:“我就知道嘛,你不是个坏孩子。好好照顾病人哪,等他发了汗,记得给他擦擦身体。” 他又交待了几句便和冷易走了,熬好的药就温在小炉子上。满屋子都是中药味儿。沐清欢本打算起身送送他,手却被祁墨死死握住——从她把他扶回来躺在床上后,他就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 掰都掰不开。 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人之后,沐清欢脸上那面具似的冷漠才卸下。她坐在床畔,复杂的望着他,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不料祁墨又缠了上来,死死握住不松开。 “你放开!”她低喝了一声,才想起他根本听不到。想甩手离开,但那手的温度像火一样燃烧着她,一直烧进心底。 她咬了咬牙,狠狠道:“我是为了折磨你才不让你死的!” 像是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她掰开他的手,去端了药来,把他扶起来给喂药。祁墨大抵是烧糊涂了,连吞咽都不知道,药水从嘴角溢了出来。 “你到底喝不喝?!”沐清欢喝了一声,随即怔了怔。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对着一个没知觉的人大怒大叫,先不说听不听得到,首先她自己的行为就像个神经病。 祁墨完全没反应,但是身体的温度烫的吓人。 471.第471章 专业坑友 沐清欢几乎是奔出房间的!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沉沦在他的温情之下了。她又惊又怒,惊得是自己到现在还死不悔改,因为他一点脆弱就心软。怒的是他居然好意思利用她的心软装成神智不清的模样这样对她! 如果不是自己最后清醒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说。 迎着飞雪一直冲出几百米远,雪花在脸上融化,丝丝冰凉稍微缓下了脸上那异常的热度。 回头望去,那屋子隐在一片茫茫白雪里。她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沐清欢!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连又扇了自己几巴掌,好叫自己记住这疼。当初的心疼,这几巴掌万分之一都不及。不敢,不能,无法跨越心中那条鸿沟去重新相信。 冷静下来,她缓缓往前走。暂时……无法面对他。 视线里跑过来一道人影,直到几十米外,才看清是冷易。他清秀的脸冻得通红,见了沐清欢便哭丧着脸道:“沐姐姐,你千万要救我!” 沐清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拉着往某个方向走:“老头子酿了几坛梅花酒,疯劲儿上来非要我陪他喝,我还未成年呢哪能喝酒,你是大城市来的,酒量应该不错吧?快帮我顶一顶,我去找几个酒量大的来。” 沐清欢哭笑不得:“谁告诉你大城市出来的酒量就不错?” 冷易理所当然的道:“你们不是要应酬么,应酬难道不喝酒?上次我还看你偷偷在院子里喝了好几瓶米酒呢!” 上一次,已经很长时间了。那还是刚来的那会儿,她每天没事可做,发现村里人酿的米酒香醇,酒劲又不大,加上心里郁卒就喝了一些,没想到被这小子看到了。 冷易脚程很快,几乎是拉着她走,沐清欢无奈的道:“喂,冷小先生,你觉得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帮忙挡酒是很没风度的事情吗?” 冷易回头诧异的望着她:“我不是说了我没成年?还不是男人。男生和男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贴在男人身上的那些标签,不可以贴在男生身上。” “切,强词夺理。”沐清欢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不由失笑:“一个老头子而已,你还喝不过么?” “轻敌的人通常下场最惨。”冷易给她下了一个结论。 说话音,两人已经到了老头子门外。冷易说的老头子就是那老中医,据说没人知道他姓什么,看他年纪大,大家都叫他老头子。他自己最常挂在嘴边的也是‘我这死老头子’这句。 一进门就闻到了酒香,香气里带着梅花的冷香,整个院子都是这味道。 老头子坐在廊下,面前摆了八仙桌椅,桌上已经有了几个空酒坛,老头子估计是喝高了,老脸上红嗵嗵地,比人家年轻人的脸还艳丽。 冷易连忙把沐清欢往前推,自己缩到了她身后,大声道:“老头儿,我给你找了个酒伴儿,你要喝就让她陪你喝,我未成年不能喝酒!”说着把她推过去,自己转身就跑。 沐清欢看她一溜烟儿跑了没影儿,傻眼了片刻,啐道:“真是专业坑友。” 老头子一听酒伴,见又是她,喜不自禁的拉住她:“来来来,我第一眼看见你啊,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估计酒量也不错,来,老头子我自己新酿的酒,陪我喝着。” 沐清欢本意是要走的,但闻到那酒香又没忍住。再一想刚才在屋里子发生的事情,心里正烦乱的很。索性就坐下来陪他喝着。 “喝就喝吧,反正不出钱的酒,不喝白不喝。”她一喝了一小口,发现这酒入口甘冽清香,一点儿都不刺激也不辛辣,喝果汁似的。 “老头子,你这不是酒吧?没味道。” 老头子嘿嘿一笑,神秘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老头子我独家秘制,包治百治,别说没酒气,这酒后劲足着呢,你可别说大话。” 沐清欢不以为然。 冷易那小兔仔子一去不复返,沐清欢一连跟老头子拼了几坛,终于败下阵来。她红着脸趴在桌上,眼神迷蒙:“老头子,你说……嗝,他的身体会废掉么?” “谁?”老头子还清醒着,摸着那一撮小胡子道:“你说祁先生啊,放心,他身体好着呢。” “嗯?”沐清欢懒懒的扬眉:“你怎么知道他姓祁?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哦……” 老头子抚着胡子的手一抖,嘿嘿笑道:“分明你自己刚才说的。” “唔……我怎么不记得了。”沐清欢抬头望了望天色,摇晃着起身:“我……我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不是要陪我老头子喝酒么?” 沐清欢呆滞了半晌,似乎也在想回去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甩甩脑袋,说:“回去看他死了没……” 她朝前迈,脚下是两道木台阶,脚下一空就跌在了雪地上。 有人将她扶起,那手掌的温度格外烫人。 她缓缓扬眸望去,只见大雪纷飞的背景里,祁墨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眸光寒冷,却是嘴角含笑,望向她时,那清冷眸色似也变得温暖:“沐清欢,你怎么这么蠢,走个路都能摔倒。” “唔……”她抬手挥了挥,眼前的人散了又聚,又变成了他穿着羽绒服的样子,拧着眉望着她:“起来。” “是梦……唔,都是梦……”她狠狠的甩了甩头,甩了祁墨一脸的雪。他一把将人抱起,发现后者正盯着她,目不转睛地。 “祁墨。” “是我。” “祁墨?” “我在。” “祁墨……” “嗯。” “我什么都没有了。”她窝在他怀里,像一只可怜的猫儿。 祁墨神情一滞,在她额前吻了吻:“你有我。” “你也不要我了。” “不会。” 沐清欢却是笑,咯咯的笑个不停:“谁都不能信,枫荛说的,谁都信不得。” 提起枫荛二字,祁墨眼底寒光闪过,只是瞬间又被隐藏。他抱着她走出老头子家,行走在风雪交加的小径上,用衣服将她包住,挡住袭来的风雪。 她拿着一双眼怔怔的望着他,呢喃似的问:“你怎么又来我梦里了,你这个坏蛋……” 下一刻,唇被封住! 472.第472章 你男人 寒风肆虐,雪花扬扬洒洒。 室外一片冷肃,屋内满室春光。温度在上升,两道身影如同在冬天相互取暖一样,抵死纠缠。 东方渐白,冬雪渐止。 沐清欢睁开眼,仿佛从一场大梦里醒来。 那个梦……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切都是原样。她迅速的掀开被子,衣着完好,也没有哪里不适。想起昨天那个旖旎的梦,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梦里仿佛回到了过去,祁墨抱着她,无度的索要,只要她失去意识。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捂住脸,连耳机子都红了。妈蛋都是酒惹的祸。昨天她是怎么睡过去的,怎么回来的……全无印象。 梦里,她抱着祁墨求欢,抱着他说着话,就像傻子一样,抱着他不放。难堪之极。 正在这时,祁墨走了进来,神色淡然。 四目相对,沐清欢当先移开视线。 祁墨将热水端给她:“昨天……” “昨天我喝醉了。”她不确定自己昨天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是那个梦,把她的脸打的啪啪响。前一刻还说恨他,却又做那种梦来。 祁墨似笑非笑的道:“昨天你抱着我说爱我。” “胡说!”沐清欢猛然抵喝,神情是这段时间以来少见的慌张,但片刻后又冷静下来:“我说了,我喝醉了,说的任何话都是不相真的。你说我说爱你,呵,可我昨天明明做梦梦见的是枫荛,就算表白也跟你没关系。” “嗯。”祁墨慢条斯理的拧干了毛巾递给她,看着她那不知是羞是气的脸,不确定她对昨天的事情记得多少。昨夜是他努力克制,才没有过火。现在她心里的那道坎还踏不过去,如果现在发生肌肤之亲,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本来昨天那事,他应该克制住的,只是温玉软香在怀发,思念了这么久的人儿就在面前,用那种缠绵的眼神望着他,无论是谁,大概都是忍不住的。 他没有在她身上开出痕迹,就是怕她一时无法接爱。 沐清欢被他那不咸不淡的态度激怒,加上昨夜那让她无法启齿的一场春/梦,她忍了忍,终是忍了下去。 就在这沉默却不尴尬的气氛里,冷易气喘吁吁的跑来,隔着老远便叫:“沐姐姐,老头子叫你男人过去,他要给他看腿!” 一句‘你男人’,逗笑了祁墨,噎住了沐清欢。她想反驳时,祁墨难得好心情的应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沐清欢脸色红了又绿,绿了又白。 而另一边,祁墨很快到了老头子家。廊下还摆着昨天喝剩下的残桌,冷易被老头子打发走。 当房间里只剩下祁墨与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一改那副不正经的老顽童模样,正经的而严肃的站在祁墨面前,道:“少爷,枫荛对容七出手了,现在已经放出了消息,想要逼夫人现身。” “嗯。”祁墨坐下来,让他也坐下后,径自倒了杯热茶,不在沐清欢面前的祁墨,又是令人敬畏的祁大少爷:“冯老,已经把夫人的情报网都封锁了么?” “暂时只封闭了一部分。”冯老道:“她手中的势力,是当初沐江右残留下来的,对她的衷诚度非常高,而且能力都不弱。” 祁墨点头:“嗯,告诉外面的人,着重截断住容七她们和枫荛相关的消息,暂时不要让她知道。还有,告诉墨帆,让他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容七救出来。” 冯老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村里的人虽然都被收买了,但是并不能保证意外发生。万一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您……” “不让她知道就行了。” “可是少爷,祁恒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祁墨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她什么时候放下仇恨,我便什么时候回去。” 冯老脸上露出难色,却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密聊了一些外面的情况,因为沐清欢对司落出手,似乎惹怒了七重门,发出了追杀令。但是枫荛又在暗中寻找她,甚至阻止那些奉了命令追杀沐清欢的人。 七重门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团结,最起码,除了枫荛,还有着另一拨势力牵扯着他。 对祁墨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原本这种对抗都是在暗中进行,但因为沐清欢的关系,这种对峙浮出了水面,就像把自己的弱点爆露出来一样,给了祁墨可乘之机。 祁墨双手交叉抵住下巴,连声音都带了点腹黑的味道:“告诉白珏,按照原定计划,动手。” ** 啪。 门被推开,撞到了墙,又弹了回去,直到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抵住。 这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天窗黯淡,天光几乎不可见了。容七被绑在十字架上,身上多处都是伤。却不是被折磨出来的,而是之前被捉时的反抗导致的。 枫荛来到她面前,容七抬眼扫了他一眼,最后又闭上,连看他都懒得:“够了吧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知道沐清欢在哪里,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枫荛带着笑:“没关系,我不指望你会告诉我沐清欢在哪里,只要你乖乖听话,她自己就会回来。” “无耻。” “很多人这样说过我。”枫荛并不以为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饿了几天只饮水维持着一丝体力容七:“反正,我知道祁墨的人会来救你,这就够了。” 容七眼神变了变,但很快藏起情绪,嗤了一声,充分表示自己的不屑。 这个人不仅腹黑,而且卑鄙。当然容七自己也承认自己卑鄙,但在枫荛面前,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些。他带着这种温和无害的笑,却次次都能抓住别人的要害。上一次对沐清欢的事情上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她不知道顾以南墨帆他们是会坐视不理,还是会出手相帮,但是北宫一定不会不管她。只要北宫趟了进来,再拉墨帆等人下水,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是她想除掉的人,容七也许会追求他也不一定,这个人太聪明了,尤其在玩弄人心这方面。够无耻,够犀利,够狠绝。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敌人,都毫不手软。 473.第473章 顾哥哥你真棒 突然房间晃了晃,如同地震一般摇了几下又停止。枫荛对她笑:“看吧,救你的人来了。你猜,是沐清欢,还是北宫?” 他话音一落,整个暗室都在一声轰响声里,开始扑簌簌落灰,墙面也出现了斑驳的裂痕。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连枫荛都没有反应过来,暗室便开始坍塌。 容七也吓了一跳,身体还绑在十字架上,眼前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要灭她口一样。她顿时哇哇大叫:“卧槽啊!没良心的北宫你不救老子就算了,居然还下黑手?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喊了几声,奈何这几天没进食,加上又受了伤,体力消耗过多,吼了几嗓子就感觉到眼前阵阵的发黑,她心里问候了北宫及顾以南等人祖上十八代,随即就感觉绑着自己的绳子断了。 枫荛冷着脸拎小鸡似的拎着她,眼看暗室就要坍塌,容七使尽全力突然推开他,两人顿时分开,她一下没站稳,后退数步最后撞倒在墙上,差点撞晕过去。 哗啦一声,屋顶在这个时候倒塌,挡住了枫荛想要过去的脚步,一阵烟尘光芒里,两道人影从坍塌处跃下,顾以南冲向容七。 容七被他扛起,得意的冲尘幕后的枫荛大笑:“枫大医生,失策了吧?哈哈哈哈……咳咳……”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容七这种,没笑几声就被吐出血来,她脸色一变:“大爷的,我没受内伤啊!” 顾观地真是对她无语了:“你就不能安分点?” “安分?说谁?我?”容七不屑,捂着嘴道:“赶紧跑啊傻逼,难道你们不是来救我的么?” 顾以南:“……” 顾以南扛着她便要走,地面剧烈摇晃着,要出去的时候,枫荛无视这即使倒塌的暗室,笑望着三人,那笑意冷然而噬血:“勇气可嘉。” 墨帆挡在他与顾以南中间,那冷漠的眸子里是凝重也是厌恶的望着枫荛,话却是顾以南说:“你们先走。” 下一刻,他便出了手! 顾以南说了句小心,带着容七离去。 容七趴在顾以南肩上叫个不停:“喂喂咱们这么跑了不厚道,要死一起死,赶紧回去支援!” 顾以南抬手在她浑圆挺翘的屁屁拍了几巴掌,容七顿时没脾气了。 出来之后才发现,她真是小看了墨帆与顾以南。 这门口的车子排的,这空中的直升机飞的,这迫击炮立的,如果不是相信自己生活在和平时代,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双方已经拼斗在了一起,就是这大白天,也能看到枪支扫射时打出的火花。 容七望着最远最不起眼的一队武装部队,眼角抽搐了一下:“那是啥?” 顾以南撩了一眼,说:“东区军队。” “我知道是东区军队,我的意思是,你们什么时候,跟这些正义之士搅在一起了?我们难道不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一群英雄吗?” 容七作为神偷,同行面前注重前面那个‘神’字,外行面前注意那个‘偷’字,所有的偷,不论小偷还是神偷,在这样的正义之师面前,首先都会怯上三分。 顾以南却是淡然:“你以为上头会不知道七重门的存在?我们只是单纯的提供一点消息,让我们救你这件事情变得理所当然。” 容七:“……顾哥哥你真棒!” 顾以南:“……” 嘭! 墨帆的身体狠狠撞在墙上又重重摔在地,头顶上的灰尘土屑还在往下落,外面枪声不绝于耳,却仿佛跟两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枫荛揉了揉手腕,步伐优雅的朝着墨帆走来。一把棱刺出现在他手里,下一刻,寒风扑在墨帆脸上,他猛一抬眼就看到了枫荛那含笑的脸,苍白而孱弱。 他堪堪闪开,只听一声脆响,那棱刺扎进墙里,墨帆飞身踢去,枫荛抬手挡住,两人同时又分开,枫荛踉跄后退两步,墨帆却又撞到墙上,闷哼一声,心下越发凝重。 枫荛除了他那颗脑袋,他的身手亦是令人心惊。 墨帆是熟悉七重门的手段的,毕竟儿时的记忆那么清晰,能出枫荛这样的人,那么短短半年之内,将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变成刽子手,又有什么困难? “比起你父亲,你确定有过之而不无及。应该说你们这一代,大部分人胜过上一代。但是你们永远都不会变成上一代的那群人。脱离了七重门,你们什么都不是。”枫荛睥睨着他,转身离去。 红罂从不断震动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倾塌的走廊里过来,眸光盯着墨帆,像世仇,更像一种执着。 墨帆缓缓起身,红罂正要出手,墨帆却是一跃而起,从头顶眼地被炸破的洞口出去。 红罂一愣,枫荛也停下了脚步。 半晌,他道:“红罂,走吧。” 这一天,许多人都知道某区发生了一场枪械争斗,似乎涉及到了上头的人。但是也因为某些关系,这消息竟没有一透露出来一分。就连网上稍有风声就会被震压下去,最后媒体一致报道,只是一些黑暗势力的火拼,已经解决。 而这个时候,容七已经在病房里,吃着水果看着小说了。 北宫在旁道:“不是我们不趁机活捉枫荛,而是上头还有上头,七重门无论在哪个领域,都有着绝对的势力。不过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挖掘他们的依然沉在深处的势力,而是救你出来。至于其它的事情,自有我们处理。” 容七咔嚓咬了口苹果,道:“所以简瑜说的对,其实祁墨失踪这件事情,你们都是装出来的慌张对吧?什么目的?想遮谁耳目?” “你说呢。”北宫反问一句。 容七翻了个白眼,几口吃完将果核扔掉:“我只是好奇,你们要怎么区分自己人和内鬼?” “但凡是内鬼,总会自己露出马脚。”北宫如是说。 枫荛一掌拍在桌上,红罂不禁提起了心。 “哼!”他重重一声冷哼,红罂顿时冷汗直下。 便听他说:“我的人没有问题,那么就是老门主那里出了问题。呵,那个地方了,除了那群‘老人’,别人还真不知道。” 474.第474章 谁都不行 祁墨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房间里的诡异。 沐清欢已经换上了那一身黑色衣服,那是祁墨最不喜欢穿在她身上的颜色。他心里咯噔一跳,沐清欢回过头来,目光冷然:“祁大少爷,好手段。” 忽然之间,祁墨很想笑。只是他嘴角刚刚扬起一抹弧度,外面就涌进了七八个人,都拿枪对着他。 沐清欢道:“容七被枫荛抓走,你为什么要切断我的消息?” 祁墨道:“因为我可以把她救出来。” “那是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沐清欢顿时气笑了,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也因为这名话咯噔跳了一下。 她冷哼一声就要离开,祁墨想抓住她,所有的人都拔枪对准了他。他动作一滞,沐清欢道:“司落并没有什么危险,你可以安心离开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老中医和山下那些人,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滥杀,只不过让他们暂时不能行动而已。” 心思这么深沉的沐清欢,祁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你真的要去七重门做枫荛手里的一把刀?” “那也总比在你这里做一个毫无尊严的宠物要强。”沐清欢道:“只有处在同等地位,才能平等的谈话不是么?如果是以前,你大概早就把我关起来了。但是现在你已经无法轻易做到了。” “宠物?”祁墨扬眉:“你认为自己是我的宠物?” “难道不是?”沐清欢笑:“高兴的时候哄一哄,不高兴的踢到一边,有人的时候我是不重要的,没人的时候搂搂抱抱亲一亲,难道不是宠物的待遇?” 祁墨脸都绿了,自嘲似的道:“原来我爱上的是只宠物。” 沐清欢心里轻轻荡漾了一下,只是片刻心头又如春风过去,终是恢复了平静。就听祁墨说:“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你以为你留得住?”沐清欢反问,忽而狡黠一笑:“祁墨,你要重新估量敌人的实力了。” “我们不是敌人。” “在我心里,是。”沐清欢垂眸,心里百转千回。 这里因为祁墨,已经不再安全了。不知道枫荛是用什么手段查到这里的,相信不久后,接到老门主的追杀令的人也该来了。 祁墨道:“沐清欢,只要我想,你任何时候都逃不开我的视线。” “抱歉,我现在不会逃。”沐清欢正要让人将他拿下,突然一声枪响,其中一人倒了下去。 她与祁墨同时一惊。她惊的是明明她已经把祁墨埋伏在周围的人控制了,居然会出了意外。祁墨惊的是,他并没有让他的人动手。那么…… 两人对视一眼,无须多言,彼此都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被击杀,却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沐清欢与祁墨同时窜向后门! 门一打开,外面以沐江左为首的人,少说也有三十多人,还不确定暗处是否有人。呈包围之势,候在外面似乎就是在等他俩。 沐江左无疑是温和的,甚至望着两人时的眼神,都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慈爱。他的视线从沐清欢脸上移到祁墨脸上,与祁墨瞬间肃杀的视线所不同的是,他很友善:“祁大少爷,好久不见。” 他的友善,令祁墨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他也是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带着这种友善到令人不防备的笑,弯腰对他打招呼。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个噩梦开始的清晨。 正如此时。 近有黑衣人层层包围,远有狙击手藏匿,此时的他和沐清欢,就像牢宠里的困兽。 他眸光晦暗,波谲云诡。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因为他那周身的杀气,气氛紧绷,像是拉直了的弓弦。 正在这时,沐清欢挡在了他与沐江左之间。 祁墨微怔,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眸光如电,嘴角含笑,就像瞬间带上的面具一般:“小叔,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沐江左带着慈祥的笑,温柔的道:“清欢,这件事情恐怕你管不了。” “哦?”沐清欢掏出枪,上了膛,无惧周围枪口,对准沐江左,头颅微偏,满面含笑:“这个世上只有我可以伤他,除了我谁都不行。” 沐江左露出意外之色,却不震惊慌乱:“为了一个外人,拿枪对着你的小叔,清欢,我是你惟一的亲人。” “违背我的,对我来说都是外人。” 沐江左失望的道:“真令人心寒。” 话音一落,祁墨和沐清欢同时出手,如同演练过很多次一般,沐清欢开了枪,虽然没有打中沐江左,却成功的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当所有的人枪口都移向沐清欢的时候,祁墨出手了! 他出手如电,枪声所过之处,人一个个的倒下。 沐清欢一击不成,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正要对祁墨开枪,她迅速的打过去,却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正朝她抓来! “活捉他们!”沐江左退到外围,轻声下令,冷眼望着被围困起来的两人。 祁墨似是想护着沐清欢,处处受制。直到某个人突然出现在祁墨身后,拿枪指向他后脑时,沐清欢一手按在他的肩上,飞身而起,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祁墨眼露讶色,但随即笑了。 与沐清欢背靠着背,一同面对那扑上来的人。 沐江左站在外围,望着面对数十人仍然处于上风的两人,轻轻笑了,喃喃道:“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对方,真是不能这种信任。”没有嘲讽也并非挖苦,他用一种近乎哀伤的眼神望着衣发飞扬的沐清欢,露出了欣慰却又无奈的神情。 大哥,你的女儿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入了七重门,又有几个人能够全身而退?当年的你不能,清欢也不可能。 可是你们都一样天真的以为自己手里握住了一切。 沐江左望向祁墨,缓缓抬手打了个手势,下一刻,一枚子弹破空而来,直冲向人群里的祁墨。然而突然一个对祁墨出手的人却挡在了他面前,子弹顿时没入他的脑袋! 血花四溅! 475.第475章 后背留给她 祁墨与沐江左发同时一愣,前者夺过对方的枪,连续扫了几个人,后者望向沐清欢,神色不明。 沐江左淡淡道:“清欢,整个村子都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你们逃不掉。” 沐清欢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话音一落,她手里握着把刀,割乱了一人的脖子! 鲜血喷出来,她闪身躲开,祁墨已经到了沐江左面前!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沐江左却仿佛早已料到,祁墨握刀横在他颈间的时候,沐清欢被数把枪口对准了脑袋。 所有声音消失,只剩下一片静默之下流动的杀气。 沐江左无视抵在脖子上的刀,一如他无视祁墨一样:“我不认为你敢杀我。” 祁墨望了眼沐清欢,后者扫了他一眼,他握着刀对着沐江左割了下去,没有血花四溅,有的只是沐江左的轻笑,和身后那一片密集的枪声。 “我说过,你杀不了……”沐江左声音顿住,因为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一刀扎在了他胸口,顿时鲜血汩汩冒出来。 一切突然发生都只在瞬间,围着沐清欢的人开始自相残杀,祁墨将刀子扎进沐江左的同时,藏匿在周围的人冲出来。沐江左望着祁墨森寒的脸,笑了笑:“我的心脏不在左边。” 祁墨瞳孔猛然一缩! 厮杀,才真正开始! ** 白珏与北宫正在商讨事情,突然门被踢开,一看到来人,北宫调笑道:“墨先生,你家每月花在装修上的费用一定很高,要不要我介绍个不易踹烂的做门师傅给你?” 墨帆道:“利用你手里的所有情报,找到祁墨和沐清欢!” 其余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出事了?” “嗯。”墨帆道:“七重门的人找到他们了,袭击了村子,现在我们失去了祁墨的消息。” 同一时间,枫荛也得到了消息。 “封锁那一片区域,他们一定还在那边。记住,不管是祁墨的人,还是老门主的人,只要发现,一个不留!” 白扬离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枫荛一人。 他坐在灯光昏暗之中,目光没有焦距,拳头却一分一分的收紧。 “你的哥哥抛弃了你,从今天开始,我收你为义子,七重门就是你的家。” “从今天开始,我就将七重门交给你了。”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枫荛,你是我的儿子,没有人比你更优秀。” “还想报仇吗?那就让祁墨消失吧。” ……无数的话语犹在耳畔,他一直都知道,那个人虽然是个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始终如同饥饿的狼眼一样,在他背后阴冷的盯着他。 枫荛冷然一笑。 既然七重门交给了我,那就别插手了不是更好么? ** 漆黑的夜,没有一颗星子。 山林被大雪覆盖,寒风恣意,树影婆娑如鬼影摇曳。原本只有风声的夜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但随即又被淹没在呼呼冷风中。 一道身影似乎背负着什么,正在山林间艰难行走。在她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道血迹,但在这夜里,那血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漆黑。 “把我放下来……”祁墨一句话没说完,便是一长串压抑的咳嗽,声音嘶哑不堪。 沐清欢一声冷喝:“别说话!”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蠢蠢的,却那么乐观向上……” “我让你闭嘴!”沐清欢咬牙切齿的怒喝,她能够感觉到染湿了她背部的温热鲜血正不断的从他身上溢出来。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背着重伤的祁墨在这冰天雪地里寻找生机的话,她一定会用嘲讽的口气骂对方一句‘扯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生活就是一个笑话。有时候笑别人,有时候被别人笑,有时候自己笑自己。 汗水从她下巴淌下,祁墨沉重的呼吸就在耳畔,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每走一步,脑海里便是祁墨浴血厮杀的画面…… 几个小时前—— 天空还挂着温煦的太阳,地上白雪却早已经染了鲜血,如同梅花绽放。 沐清欢从没看过这样的祁墨,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都那么高傲,如同一个君王,傲然的坐在王座上,指挥有度,运筹决策在谈笑之间。 那些血腥,自有人去做。 然而此时,他像地狱爬出来的修罗,眸子里闪着血光,一身染血,带着她穿过层层包围,纵然身负重伤,仍然背脊挺直。甚至他一直都不曾放开过她的手。 “我们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他这样说。 沐江左捂住胸口,露出残冷的笑:“清欢,杀了他,和我一起回去!” 祁墨对于这话宛如未闻,沐江左似乎铁了心要活捉两人,而他给沐清欢的机会,就是让她舍了祁墨。 而她也清楚,其实她只需要妥协,把他交给沐江左,就可以活下来。枫荛不会让她死,那个温雅的男人一手成就了她,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一直没有甩开他的手,跟着他,看着他杀出重围,仅凭一人,重创沐江左的人马。 他留给她的侧脸倔傲而森寒,他的手心却是温暖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似乎怕她会消失一样。 两人都不知道沐江左带了多少人过来,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炮灰。他们身手敏捷,招招攻击要害。沐清欢身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他们没有伤她,所有的攻击都冲着祁墨。 而祁墨,却固执的把她拉在身边,将后背留给了她。 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一个人愿意把后背留给你的时候,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你。 沐清欢握着刀柄,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只需要一刀,她完全可以给他致命一击,然而那握着刀杯的手,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明明只是一把刀,她却如同千钧。 这个时候,是她最适合捅他一刀的机会。只要她扎进去,她就可以让他知道被背叛被抛弃的滋味,解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恨。她甚至可以想见如果她送出这一刀,之后祁墨会有的反应。想想就大快人心,她缓缓抬起手…… 不远处的沐江左缓缓溢出一丝浅笑,祁墨被人一刀扎进腰腹,或许是错觉抑或不是,她刺过去的瞬间,似乎听见了祁墨的叹息…… 476.第476章 相信自己的人 当鲜血溅上祁墨的脸时,他怔了瞬,连沐江左都讶然的望向沐清欢。 她的刀正扎在一个偷袭祁墨的人胸口,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她拔出刀,冷眼面对沐江左与祁墨的意外:“我说过,除了我,谁都不能杀他。” 沐江左是不是生气她不知道,枫荛会不会因此而将她猎入死亡名单她也懒得去想,只是让她去偷袭一个相信着她的祁墨,用这种方式留住自己的命,她做不到。 就算要弄死祁墨,她也要光明正大的弄垮他。而不是用这种卑劣的行径。 无视祁墨那闪着光芒的双眸,她已经撑开他的手,告诉他也像是告诉所有人:“我已经不是那个躲在别人身后的沐清欢了,这一点,我希望你们搞清楚!” 冲出去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祁墨笑了一声,只是当时,她无暇去看。 直到冲出包围圈,与沐江左面对面将他重创,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迅速,她没有想到沐江左居然没有还手,就像她没有想到祁墨会被那些人重伤一样…… 之后的事情,就像一场梦。 沐江左重伤,祁墨重伤,剩下的人忙着护住沐江左,而她却在匆忙之中,带着祁墨被少数人追杀到了这深山之中。 噗! 她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雪坑,整个人栽向地面,背上的祁墨滚落在一旁,紧闭着眼呼吸微弱的仿佛死了一般。 她连忙扑过去,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脸:“祁墨,你别睡,不许睡!” 祁墨缓缓睁开眼,柔声道:“我不睡……扶我,咳,扶我起来……” 他朝沐清欢伸出手,她正要去扶他,那手却从半空里落下,噗地一声落在积雪里。雪粒飞溅,扑在她脸上,那抹寒凉从毛孔里渗进去,一直凉进心里。 她颤抖的伸出手,触摸着祁墨,直到控到他那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她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半夜,下起了鹅毛大雪。 本就银妆素裹的山林,再度被风雪覆盖,那雪地里的血很快也被淹没,脚印也被填平,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沐清欢满身是雪,双腿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本能的朝前走着,连睫毛上都沾了冰霜,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楚。 终于找到一处山洞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祁墨的呼吸越很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样。 她随他一同倒下,疲倦的想睡过去,刚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不能睡过去! 天,渐渐地明了。雪,却还在下。 雪积得很厚,洞里不同于外面,温暖异常。她的四肢仍然冰冷的麻木,但是再冷,都冷不过祁墨。 他衣服上的血已经干涸,伤口处一片狼藉。沐清欢从洞里别处弄来一堆枯草,荆棘划破了她的手她也没有注意,将祁墨安顿好之后,又小心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有气,她不禁松了口气。 来不及歇一口气,她冲出去,采了一些草药回来,放在嘴里嚼碎了给祁墨敷上。正在这时,祁墨竟醒了过来。 477.第477章 甘之如饴 四目相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墨勾住,那唇便覆了过来。 她的嘴里充满了草药的腥苦味道,祁墨却如饮甘露,唇舌攻城掠地,不给彼此留一点空隙…… 沐清欢缓缓伸出手抵在他肩上,将他推了出去。她本没有用多大力气,是祁墨松开了她。但沐清欢却发现他在笑。 “……”这么狼狈,她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发笑的:“你笑什么?” 祁墨摇头。 他还很虚弱,刚才那个吻,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他不得不重新躺回去,因为刚才的动作扯到了沐清欢刚刚为他包扎好的伤口。 两人无言,沉默却不尴尬。 直到这时,沐清欢悬着的心才算是回归原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快冻成冰块了,指骨如同针扎似的疼。 她搓着手道:“等雪停了,我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突然手上一暖,她的手被祁墨接过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着将她的手伸向他的怀里,沐清欢触电般抽开,不自然的道:“我不冷。” “我热。”他脸不红气不喘:“用你的手给我降温。” ……真想选择狗带。 怔愣间,祁墨已经坐了起来,背靠着石头,不容拒绝的道:“把脚拿来。” 沐清欢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他,不知道自己的脚哪里得罪他了。不过他这个人的思维总是不能以常理论之,所以她选择无视。 她往旁边一倒,闭上眼道:“我先眯一会儿,你要是乱动伤口裂了别找我。” 祁墨又嗯了一声。 本来只想眯一会儿,养养神,但是走了一晚上,早就撑不住了。她蜷着身体,眼睛一闭上,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似乎有热源靠近,她本能的凑近,冰块似的双脚似被放入温水里一般,她艰难的睁开眼,就看到祁墨握着她的冻得流了血的双脚放入怀里,她想说话,他的吻便落了下来;她想推开他,却换来他握得更紧。 抵不过那袭卷而来的困意,她终是睡了过去。梦中,她的周围便是火,尽管天地皆是白雪,但她却丝毫不觉寒冷。随后那些火源都消失不见,祁墨抱着她,身上如火一般,散发着令她依恋的温暖。 她不由的凑过去,呢喃着,唤着他的名字:“祁墨……” 他的身体一颤,她抱紧他,在他怀里缩了起来。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感到寒冷。 祁墨早就猜到,昨夜那样的风雪,她的双脚一定会冻伤。可当真的看到她原本白皙的脚被冻成青黑色,圆润的脚趾已经渗出了血丝的时候,将那双脚放下怀里的瞬间,他有种仿佛握着寒冰的错觉…… 他喉间梗住,胸口似有一股热流即将冲出来,熏得眼睛酸胀。 口口声声说恨他,恨不得他死,却从来都是用一些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对付他。她不知道,每次看到她提到司落时那藏都藏不住的落寞,提到仇恨他时那掩不住的难堪的时候,他有多么想告诉她,其实他不爱司落,其实他留下来只是想跟她重修旧好。 只是,她不会相信。 事实也是那样不是么,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放不下曾经他带给她的伤害与怨恨,她只会觉得他虚伪。 看着她皱眉觉睡的样子,祁墨不禁叹息。 爱一个人,真是比对付几个七重门还累呵…… 只是,却又让他甘之如饴。 478.第478章 亲自出来 茫茫深山,有些地方的积雪已经融化,露出了青翠的颜色。 一架直升机停在了某块草坪上,狂风将四周的景物吹的东倒西歪。片刻后,枫荛从直升机上下来,一身黑色风衣,发丝飞扬,神情冷冽。 跟在后面的红罂和白扬一言不发,他们都很少看到枫荛这个样子。他从来都是温和的,看似无害的,他能在杀人的时候谈笑风生,这么多年,极少有人看过他生气。 而沐清欢却有这个本事,枫荛几次三番的异常,皆是因为她一个人。 沐江左带人埋伏祁墨和沐清欢,到现在还躺着没醒过来。但是老门主的追杀令发出,沐江左却阳奉阴违,明明可以将两人杀掉,现如今却因为搞什么活捉,白白让两人逃掉。 但其余的人可不会给两人留活路,这里方圆十里,都已经被监控,一旦发现祁墨沐清欢的踪迹,格杀勿论! 得到这个消息后的枫荛,竟亲自来了,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了。 距离沐清欢和祁墨失踪已经四天了,积雪都快融化了,却仍然没有人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或者是死还是活。 枫荛的到来,立即惊动了潜藏在暗处的人。 不一会儿,就有人到了枫荛面前。 来的是个中年人,红罂认识他。这个人叫萧胜,他曾经是在门内与墨帆的父亲并称为两大王牌杀手,只是当年的一场内变,墨帆的父亲叛变被杀死,而这个人的右手则断了三根手指,实力大打折扣,后来便退居后方。 萧胜顶着一张棺材脸,带着四人,远远地行了一礼:“门主。” 枫荛眺望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像是不知道他在身后一样,半晌没理会他。 萧胜拿不定这青年门主究竟在想什么,这位跟总部那位不同,若说那位心狠手辣阴冷狡诈,那至少是可以揣测的清楚的。但是这位,怕是没几个人能揣测出他的想法。 “门主。”见他不答,萧胜道:“您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我不能来?”枫荛回身浅笑,衣袂与发丝飘飞,微笑间眸子里寒光点点。 萧胜立即道:“门主误会了,只是这里偏僻,祁墨的人长期对我组织虎视眈眈,他们想对您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门主应当万分小心。这样贸然出来,不是给对方可乘之机了么。” 枫荛一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正把玩着一把伸缩刀,一步一步朝萧胜走来,在距离他只有半步之遥时停住,说道:“萧叔叔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不……” 萧胜正要说话,腹部一痛,他瞪大眼望着枫荛,他身后的人顿时抬起了枪。枫荛一眼扫过那几人,后者迟疑了一下,全都放下了枪。 枫荛推开萧胜,白扬立即递上手帕。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将帕子扔掉,对萧胜道:“萧叔叔身体抱恙,这里的事情暂时就交给我。” “门主,你……” “你放心,老门主那里,我会帮你解释。”他对他身后那几人道:“把人带去疗伤,没有痊愈之前,安心养着,就不要操劳了。” 479.第479章 分道扬镳 萧胜还想说什么,枫荛笑意深了些,咧开的嘴角似有寒芒一闪而过:“如果萧叔你想带伤尽职,我可以让你从此都好好休息。” 萧胜顿时闭上嘴,任由手下将自己扶了离开。 萧胜走后,白扬来到枫荛身后,担忧道:“枫先生,他毕竟是老门的亲信,您这样做他心里肯定会记恨着您,要不然我去把他……” “不用。”枫荛眼露不屑,但转瞬即逝:“他不敢。” 白扬不再说话。 枫荛望着那茫茫深山,眼睛微眯。 沐清欢,祁墨,不管你们躲到哪里,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把你们找出来。 哗! 血箭飙出,染红了植被。祁墨放开手里余温尚存的尸体,看向另一边。沐清欢只是把人敲晕了过去。见祁墨望来,她拍了拍手,没什么表情地道:“毕竟是同事。” 祁墨不置一辞。半晌,他脸色微变,望着天空。直升机的轰鸣声远远传来,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枫荛来了。 沐清欢道:“他们把这里包围了,我们分开走。我负责引开他们,你,”她顿了顿,“反正是能够出去的。” 这是要跟他分道扬飙了,祁墨又怎么会答应?好不容易他堂堂祁家大少爷,伏低做小委屈求全才换来与她和平相处,眼看大胜在即,这个时候怎么都不可能离开的。再者,他并不想她再去七重门那种地方。 “一起。”他不容拒绝的过去拉起她的手,这次沐清欢没有挣开。 虽说两人这几天跟七重门躲猫猫似的,但沐清欢根本不相信会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七重门能找上来,那么墨帆他们也不蠢,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七重门占尽便宜。 两人行走在山林之中,刚才的血腥味很快被抛到脑后。有直升机的声音响起,沐清欢正抬头去看,祁墨一把将她拉过去,藏到了一丛矮树后,透过枝叶缝隙望着天空压低了飞过的直升机,眸光淡漠。 等到直升机飞走,祁墨拉着沐清欢便走。回到先前那个山洞后,祁墨嘱咐道:“你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我会来接你。” “你去做什么?” 祁墨沉眸,片刻后,道:“枫荛来了。” “所以你想除掉他?” “是。” 沐清欢吐出一口气:“我是七重门的人,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祁墨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拉过她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的吻:“你敢。” 望着他风采飞扬的脸,沐清欢扬眉,心里暗道,我还真敢。 祁墨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望着她:“沐清欢,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他一脸严肃:“我说真的。” “哦。” 祁墨:“……” 两人大眼瞪小眼,沐清欢噗嗤一笑,冲他挥挥手:“我知道了,为了我的腿,我不会跑的。” 那模样,就像每次她出门上班,也会冲他挥手再见一样。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沐清欢发了一会怔。 半晌,她转身从一个石头缝隙里翻出了藏起来的一个信号弹。 那是那天之后,她藏起来的。她本来早就可以放出去,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出去。然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或许是想看看,祁墨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也或许,只是想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 480.第480章 你到底是谁! 白珏一行人早已经候着了。 这几天来,祁墨和沐清欢之所以能躲过七重门的耳目不被发现,都是白珏的功劳。 一方面是因为沐清欢,祁墨想多给她一些时间来缓冲一下。而在这个时间里,他一直在等枫荛。 枫荛一直想除掉他,而现在,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于老门主对沐清欢的追杀令,只要他不打算放弃沐清欢,他也断然不会不插手。 现在插手,目的很明显,他不想沐清欢死。 白珏道:“枫荛把萧胜撤了,所有人现在听他指挥。这里的人,全都被他撤走了。” 祁墨点头,随同他一起来到一处溪畔草地,那里正停着一架直升机。 祁墨边走边说:“枫荛知道我们的人在这里,他在等我过去。” “你身体怎么样了?”白珏道:“要不要先让冯老看看。” “没什么大碍。”祁墨说着,突然这时候,身后的天空响起了一道声响,就像烟花冲上半空的那种声音。他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道强光冲上蓝天,刺目的光芒比太阳光还强烈。 白珏皱眉:“那是七重门的信号弹。” 话一出口,祁墨脸色兀变,原路折返! 沐清欢!! 白珏一想便通了,赶紧跟上去。来到那被隐藏起来的山洞时,已经没了沐清欢的身影。他不禁去看祁墨的脸,后者一身冷意令人胆寒。 “你回来了。”枫荛站在某处断崖,前方是悬崖峭壁,后面岩石被积雪覆盖,杂草枯黄,青柏挺立。 他没有回头,却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沐清欢静静的从小径走来,红罂与白扬顿时警惕的望着她。 沐清欢无视两人,来到枫荛身畔,与他一同望着脚下被山风洗礼着的山川,刚感觉到有些寒冷,枫荛便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后。 她一惊,枫荛已经退回原处,嘴角露出欣慰的道:“能让你父亲的旧部找出来,你也算是出师了。”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你就别装了,我动了你的司落,你想怎么着吧。” “很简单,除掉沐江左。”枫荛笑说:“不过这跟你动不动司落没有关系,你和沐江左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沐清欢没出声。 她才到七重门多久?内部的一些势力与矛盾,都是她父亲的旧部告诉她的。对于枫荛,她敬佩之余有着非常复杂的感情。曾经她信他敬他,但自己却一直只是他手里的棋子。 从那些人口中,她才知道,枫荛对她有多温柔。 身边这个人,十七岁的时候便接手了七重门,这几年里,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逐渐将七重门收入自己手中。如果没有几分魄力与手段,断然做不到这一切。 这让沐清欢不禁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七重门现在的局势,就像古代皇家一样,老皇帝还在,全权将国事交给了太子,但又还保留着自己的人马。老门主还没死,枫荛却已经成长了起来,这两股势力,势力会有冲撞。 而这个导火索,居然就是她。 如果不是手下人告诉她,她根本想不到有这么重要。那么当初红罂暗杀她的原因,自然也明了。 老门主有一个沐江左,这是枫荛所忌惮的。他接近她,培养她,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对付沐江左。他下了非常大的一盘局,局中有祁墨,有老门主。 他同时与两方博弈,却一直这么游刃有余。 这是何等的手段与心机? 寒风袭来,沐清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心冷还是身冷。她拢了拢衣服,道:“枫荛,你就没有弱点么?” “我有。”枫荛依然含笑:“只是我不会让任何知道。祁墨就是因为有了你,所以他败给了我,由此可见,人千万不能有弱点。就算有,也不会能让任何知道。” “受教了。”沐清欢吸了几口冷气:“太冷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枫荛望向她,不知道是不是沐清欢的错觉,她竟从他眼中看到了几分促狭:“祁墨在这里,难道你以为我会仅仅是来接你离开的?” 沐清欢心中一凛。 枫荛笑道:“说实话,你跟他待在一起的这几天,其实我非常担心你会被他感动,冲动之下跟他回去。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抚着她的发,声音温柔,“我会杀了你的。” “不说这个了,你已经回来了,别急着回去,就在这里,陪我看场热闹吧。” “什么热闹?”沐清欢突然心跳加速,一股不好的预感升出来。 枫荛用抬了抬下巴,让她看着下面的山林:“风景很美,可惜就要消失了。” 沐清欢握着外套的手指倏然揪紧! 下一秒,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就在她的眼前,刚才还青葱壮丽的山峦,变成了一片火海! 爆炸声震耳欲聋,火焰很快将那一片苍翠吞没,火焰染红了半边天空,如同秋天的晚霞,炙烤着眼睛。 她强忍着冲动,将双脚钉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脚下这片火海,虽然热气熏天,但她仍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自脚后跟袭上后脑,浑身发凉。 枫荛的手从她的发,落到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对待敌人,千万不能心软。因为对方会拿住你的这个弱点,捅得你体无完肤。” 沐清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自己,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哑声道:“枫荛,你的弱点是祁墨,对吗?” 枫荛落在她肩头的手,猛地使劲,沐清欢差点落下悬崖,却被他一把抓住,才免去了摔成肉泥的下场。 她望着枫荛,笑得很开心:“因为是弱点,所以不容许他存在。只有永远消失,才不会被人利用。”她逼近他,眸光灼灼:“老师,你到底是谁?!” 爱的深,所以恨才会深。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七重门想对付祁墨,这一点她理解,毕竟谁不能容忍一个日渐强大的对手。 可是枫荛恨他。 从前沐清欢没有发现,可就在刚才,她从他那倒映着火光的黑眸里,看到了彻骨的恨。 那种恨,带着疯狂,却偏偏又有着一丝怜悯,透着毛骨悚然的诡异。 481.第481章 除非死亡 空气中全是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火光将天地染成了红色,积雪在火光下迅速融化。 沐清欢只觉得脸上皮肤被烧的发疼,自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枫荛便沉默了。 这种带着杀意的沉默流转在两人之间,她甚至有种感觉,也许……枫荛想杀她。 突地,他笑了。 声音从低到高,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极为讽刺。最后笑容一收,他转过脸来,笑意浓然的望着她,揉了揉她的发,眸光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清欢,这还是我第一次有人问我是谁,并且告诉我我的弱点是什么。”顿了顿,他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笑意藏尽,变得一片凉薄:“该回去了。” 沐清欢看着脚下随风漫延的大火,拳头紧握,最终却是松开来。转身跟上枫荛的脚步,留下身后大火滔天。 直到坐到直升机上,她俯瞰着下方的大火,不由得闭上眼,呼吸颤抖。祁墨,你不会死的,对么? 一行人没有去南城,而是去了T市。 七重门的总部,便是在这里,如同一张大网罩在整个市。市区之中,一幢高耸入云的大厦,周边建筑物林立,公司商场数不胜数,行人车辆宛如流水。 而七重门的势力,便隐在这繁华之下。也许一个普通的与你擦肩而过的人,都会是七重门的眼线。沐清欢听手下人说过,整个市都在七重门的控制之下,但表面上与其它地方没什么不同。 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这里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国,七重门暗中操控着一切,无论是经济还是其它,宛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纵横交错。七重门就像这网中掌控一切的那只蜘蛛,用阴冷的眼睛,窥伺着一切变化。 难怪祁墨一直伺而不动,七重门这张大网,必须要有能够牵制住它每一处的能力,才敢动作。否则一个不慎,但会跌进这张网里无法离去,最后就像落入网里的蝴蝶一样,只能等待着被蜘蛛蚕食。 直到现在,沐清欢只知道七重门建立了几十年,根深而蒂固,她如今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刚下飞机,便有车来接她和枫荛。长长的车队,排场盛大。但枫荛明显不高兴。一个中年人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后恭敬的道:“老爷请您过去一趟。”看了沐清欢一眼,他道:“请沐小姐也一块儿过去。” “哦?”枫荛转身沐清欢,笑道:“我父亲要见你,千万不要紧张,他不喜欢胆小的人。” 说不紧张,是假的。 车子一直路前行,枫荛就坐在她身边,看到她紧握的双手,对那中年人道:“安叔,先去我住处。” “是。” 车子调了个头,最后开到了某处别墅。 整片地域,只有这一处建筑,庞大的如同宫殿一般。方圆数里,不见外物。车子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门口停下。 沐清欢以为祁家已经算是很庞大了,那样的建筑,如果不是古老的大家族,根本不会有那样的手笔。可是现在看到面前这幢别墅,她才知道,什么才是大手笔。 如同欧洲中世纪的城堡,光下人就可称得上成群结队,女仆全个个出佻,亭亭玉立,统一服饰,统一微笑,整齐的立在两旁,恭敬迎候。 身后的花园,一眼望去,足有千米。一个巨大喷水池正哗啦啦的喷着水,在阳光下晕出一道又一道的彩虹。 沐清欢将一切尽收眼底,合上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回头就看到枫荛的笑脸,不好意思的道:“你家……真大。” 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跟他说过话了。枫荛笑意深了些,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牵起她的手,缓缓走进去。 “这是吴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你先去洗个澡收拾一下,过会儿我再带你去见父亲。”枫荛指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对她说道。见沐清欢正盯着自己发怔,他下意识的曲起手指在她眉心弹了一下,失笑:“傻了么,快回神。” 沐清欢眨了眨眼,看到他那笑,一股热气冲上鼻眼,酸涩的让她双眼发胀。她连忙低下头去,应了一声。 枫荛的手落在她头顶,随即他那温和的声音便传进她耳中:“清欢,我还是枫荛,不会害你。” 沐清欢触电般后退两步,他的手便僵在了空中。 刚才流淌在两人之间那熟悉的令人怀念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看着她避之不及的反应,枫荛扯了扯嘴角,将手放回口袋里,吩咐吴姐道:“好好侍候。” “是的,先生。” 沐清欢跟着吴姐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回头望去,枫荛也正在望着她。见她回头,便冲她微微一笑。 走廊尽头是阳光,温煦的光芒落在红色不染纤尘的地毯上,明亮鲜艳。他便站在这阳光红毯之中,修长身形瘦削,透着病态的苍白孱弱…… 第一次见他时,他亦是站在光芒里浅笑,温和如阳。 如果当初时间就停在那一刻,该多好。他永远是她心里那个温雅如玉的枫荛,教她救助病人,关爱弱者。而不是她几乎不认识的那个七重门门主。 “老师,心里如果有恨,要怎么消弥?”她轻声问他,没有仇视也没有防备,只是一个学生,带着谦虚与渴望,询问着这个向来令她敬爱的人。 枫荛一愣,徐徐开口:“除非死亡。” 从他的眼中,沐清欢看到的已经超越了恨,而是深入骨子里的执着。她缓缓垂下头,好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难道只有死亡才能让所有的爱恨都消失么?如果这辈子只有恨,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枫荛还是那笑:“清欢,有些人,因为有恨,所以才活着。没有恨,只能死。” 沐清欢叹息了一声:“啊,是这样么。”她不再看他,声音如同一缕轻风,缓缓传来: “老师,我希望将来,我们谁都可以活着。” 枫荛只笑不语。 沐清欢转身离去,走出了阳光照射着的红毯,如同跨出了某道沟壑,前方是未知虚无,后方是固执的枫荛。 枫荛一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不见。 她和他,都倔强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前的相亲相爱不过一场碎了的梦。其实谁都没有感化谁,她相信爱,他相信恨。 他低垂下眼睑,伫立在阳光里的身形,却是这样孤单寂廖。 有风自走廊尽头袭来,拂起他的衣角发丝,更显单薄…… 许久许久,空荡荡的长廊里,传来谁低声浅叹。 482.第482章 一样的狂妄 沐清欢全身都泡在水里,封闭了视线听觉,心里头再也止不住的激荡起来。 皮肤被热水包裹着,那感觉就像站在那处悬崖之上被漫天烈火炙烤着的感觉,丝丝的灼痛自毛孔渗入,她的身体陡然轻颤了起来。 哗! 她跃出水面,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吴姐正站在浴池外。 身后的镜子映出她手里握着的枪,藏在雪白的毛巾下。时间似乎凝固了一两秒,随即两人同时有所动作! 吴姐掏出枪,沐清欢已经从水里跃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她撂在地,顺手夺过了枪,另一手扯过浴巾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什么人?!”她低声冷喝,吴姐手已经伸向身后。 “嘭!” 沐清欢开了枪,废了她一只手。片刻后,浴室的门被踢开,吴姐一看到枫荛,便脸如死灰,不待枫荛走近,她头一偏就断了呼吸。 沐清欢扔下枪,两人对视一眼,枫荛对赶来的下人道:“带沐小姐去别的浴室。” 沐清欢没再说什么,跟着人离开。反正这件事情,枫荛自己会处理。 果然,等她换好了衣服之后,枫荛已经处理好一切,让人将她带到了外面。 枫荛已经坐进了车里,车门一关上,枫荛便道:“我父亲的人。” 沐清欢不禁冷笑:“他一方面要见我,一面又派人杀我。我现在去,算不算自投罗网?” “他不会不顾及我的面子。” 言下之意,那就是当着他面不会动手,背着他就不知道了。 沐清欢无语。 这对父子,还真是一样的卑鄙。只不过,她对那个从未谋面的七重门的老门主,打心底里反感。父亲的旧部说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的最多的,就是‘阴冷狠毒’入骨。 枫荛以为她是怕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不用担心,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沐江左生死未明,你是现在门中惟一的一个操控者,他不会自断臂膀。” 听了这话,沐清欢一点儿都没有放心下来。就算她现在是枫荛的人,但是枫荛都能毫无顾及的将老门主的人干掉,反之,身为上一找门主,想干掉她,不还是轻而易举? 至于相信自己么…… 如果老门主决心要弄死她,她不认为自己这么只身一人去,对方以有心算无心,还算不死她。 枫荛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笃定老门主不会动她。 车子停在一家古董店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古董店不大,店外挂着两盏灯笼,店门紧闭着。 那名叫安叔的人领着两人推门进去,习惯了七重门的神秘,不管是什么地方,总是特别多的弯弯绕绕。这次一进去就看到右手边的桌旁,坐着一位半过半百的人。 她对古董不是很了解,但这一屋子的东西大概也是价值不斐的。那人就坐在桌旁,手里握着白瓷茶杯,一双眼如同鹰隼之眸,犀利而迫人。 他长相算不得出众,甚至可说是平凡。穿着很随意,黑白相间的头发后梳,身形笔挺。但就是这么个人,纵然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整片空间却因为他,而给人一种极强的窒息感,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只需一眼,沐清欢就知道,神秘的老门主,就是面前这个人。 枫荛拉着她坐在他对面,他只是微挑了挑眉,挥手让安叔出去。随即倒了两杯茶,发别推到两人面前。 他脸上没有一丝笑,似乎天生就连简单的肌肉拉伸都做不到。 没有寒暄也没有试探,以他的身份,他也确实用不着寒暄和试控,直接了当的道:“丫头,你动了小落,打算怎么向我交待?”他就那样随意般盯着沐清欢,她却如同被数百双眼睛盯住了一样,强烈的压迫感,令她四肢有些僵硬。这不关胆量大小,而是那种一个人从里而外散发出的气场的碰撞,明显她不如对方。 枫荛未出声,握着杯子轻抿了口茶。 但是桌下的手,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沐清欢不禁望向枫荛,他仍是那样怡然,甚至仔细看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淡然若水。 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来自老门主的压迫感消失了,肌肉也不再那么僵硬。 “司落是七重门的人不是么?既然是同事,那么一致对外的时候,请她配合演一场戏,我不认为这是对她的伤害。”沐清欢脸上绽开一丝笑,“而且,我不是你的人。” 老门主点头,看不出情绪:“后生可畏。”不像赞赏更不像嘲讽,语气稍顿,他又说:“早听说你很优秀,不过比起他,你还差得远。我很想跟你聊聊你父亲,沐江右。” 沐清欢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抱歉,我并不想跟你聊。”对方没有对她露出敌意,但是提到她父亲的名字的时候,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杀意绝不是她的错觉。 她不会蠢到跟一个这么危险的人聊天,即便会得罪他。 连枫荛都吃了一惊,老门主似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几秒之后,他缓缓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半晌:“不愧是他的女儿,一样的狂妄,只不过,他没有你这么无知。” 话音未落,枫荛一手揽过她,将她拥进了怀里。与此同时,几个枪口对准两人。沐清欢相信,如果不是他护着,她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枫荛轻笑:“父亲,何必动怒?” “是你的先破坏了规矩。” “如果您指的是萧胜的事情,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您的手下叛徒太多,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沐清欢明显的感觉到老门主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枫荛握着她的手,老门主扫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眼角肌肉动了动,冷哼一声。 这是枫荛的态度,代表了什么,他自然知道。 枫荛用命护着的,在他心里岂是普通人? “既然清欢不想跟您聊,那就改天吧。”枫荛带着沐清欢离去,将老门主及一干人等抛诸脑后。 快要出门的时候,沐清欢不由的侧过脸看了老门主一眼,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他盯着自己时的一双眼,犹若黑暗里的幽幽鬼火…… 483.第483章 放心,有我呢 出了门,被寒风一吹,沐清欢努力抑制才没有发颤。 她突然很想知道,当初那群人,为什么要背叛老门主。她的父亲,到底是七重门的人,还是最后也背叛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连枫荛也从未说起过。 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望着城市夜景,她想到了一个人。 沐江左。 那个跟她有着血缘关系,却没有任何感情的小叔。被祁墨重伤,如今躺在医院里命悬一线。 两人上了车,车开了几分钟之后,枫荛道:“停车。” 开车的人换了一个,并不是刚才带他们来的安叔,而是一个年轻人。听了他的话,将车泊在了路边。枫荛拉着不明所的她下了车,让小司机也下了车,并且亲自打了辆车给他。那小司机受宠若惊的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沐清欢一头雾水:“你在做什么?” 枫荛压住他的唇,示意她先不要说话。拉着她走出百米远,站定。望着那车子,他笑道:“车上装了定时炸药。” 沐清欢心惊! “你以为,忤逆了他,他会放过你?” 像是应证他的话似的,五分钟不到,车子在轰然一声巨响中,化为废渣。 沐清欢傻眼,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道:“我还是太天真。” 枫荛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头,笑道:“放心,有我呢。” “拜托你别说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承诺这种东西,还是有所保留的好。”沐清欢翻了个白眼:“不然如果我回到家就挂掉了,对你来说不是赤裸裸的打脸么?” 枫荛怔了瞬,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 到了枫荛的私人公寓,直到枫荛离开,沐清欢的脑海里仍然是他的那一句无奈的叹息,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不,应该说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黑暗,是最好的掩藏。 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把窗帘拉得紧紧的,不让外头的光亮泄露一丝进来。 一道人影悄然到了她身后,悄无声息。沐清欢低垂着头,如同睡着了一般,连呼吸都压的很均匀,暗中却是握紧了枪。 那人越来越近,到了她身后,随即缓缓伸出了手…… 手还没有触到她,沐清欢一跃而起,但是对方更快,她还没抬起枪,就被对方一把握住了手腕,随即大力将她抵在沙发里。 温热的气息扑过来,闻到那熟悉的冷香,沐清欢身体一僵,手枪脱口而出,一时没有防备,被对方翻过来,压制住了四肢。 这下,她几乎与对方面贴面,呼吸纠缠。 “沐清欢。” 呼吸喷在她脸上,她听见祁墨咬牙切齿的声音。 突然她就笑了。 祁墨恨不得掐死她! 刚说完会等他,他一转身她就不见了。没等他找到她,铺天盖地的炸药便毁了整片山林。要不是他早有准备,现在骨头渣子都没了。 “你就这么想要我死?”他连南城都没回,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现在,胸口里装着是什么样的一颗心。 沐清欢笑得很开心:“可不就是么?难道你以为我跟你玩过家家?祁大少爷,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黑暗中听到祁墨气得连呼吸都重了,她悄悄地放回了那颗提着的心。 原来,她还是不想他死的。 484.第484章 一个机会 她挣了挣,没有挣开祁墨的束缚。 她低喝:“放开!” 黑暗中,她仍然能感觉到他一双灼灼视线胶在她脸上,幸好有夜色作挡,才得以掩盖住她的退缩。 祁墨逼过来,将她压在沙发上无法动弹。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沐清欢,把你的腿打断如何?” 在那山洞里,他说要打断她腿时的神情口吻还很清晰,只是当时他带了几分温情。此时再说出这话,温情仍在,然而危险并存。 沐清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随即翻身而起,枪口重新对准了他:“我不管你是怎么躲开枫荛的眼线的,现在立即离开!否则……” 还没说出下文,枪就被夺走了,下一刻便抵上了她的太阳穴。听到她微乱的呼吸,祁墨深吸了口气,直接卸了弹匣,把枪扔在一旁。 沐清欢一拳打过去,祁墨侧头闪开,低哼一声,也不还手,任她攻击,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意味,只躲闪不还击。 两人都是一声不吭,祁墨惊讶于她摸黑战斗力的同时,想起墨帆曾说过的七重门的某个地方,心里一荡,闪躲慢了半分,被沐清欢一脚扫在胸口,不禁倒退了两步。 沐清欢乘胜追击,拳头挥向他的脸,却被祁墨反握住,随即借力使力,将她的手折在了背后,狠狠抵在墙上! 她闷哼一声,心里挫败之极。 跟司落苏潺等流打打闹闹还勉强,和枫荛祁墨这种人交手,对方完虐她,根本不用使力气。 祁墨压着也,呼吸喷在她耳际:“你去过圣殿?” 沐清欢呼吸一顿,连身子都僵硬了。 所谓圣殿,就是七重门对那处培养杀手的暗室的称呼。从那里走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七重门内的精英,也是对外势力的********。 这是从那里走出来之后她才知道的事情,没想到祁墨竟会知道。不过想来也是,墨帆白珏等人的上一辈,不就是七重门的精英么。知道这个也不稀奇。 可是,她并不想让祁墨知道。 “沐清欢,是我对你不起。” 这一刻,沐清欢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祁墨……他的声音怎么可能会发颤…… 她怔了怔,感觉到背后压制着她动作的力道松开了一些,正要有所动作,下一刻,便被翻过来,背部抵上冰冷的墙面,祁墨如山岳般压下来! 沐清欢极力挣扎,祁墨握住她的拳头抵在两侧,用自己体形的优势将她挣扎的身体压住,疯狂的吻着她。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沐清欢只觉得唇都要麻了,吞咽中尝到腥甜。她死死的咬着牙,躲避着他的触碰,却只换来更为凶猛的掠夺! 火辣辣的厮磨令沐清欢唇破了血,祁墨的呼吸却越来越重,自从进入七重门,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压制的无力感了。更可怕的是,她……无法抵抗他的侵略。 她在七重门,学会了无情与杀戮,用仇恨蒙蔽自己,都是为了抵抗祁墨这个人,包括他的感情,他的触碰,他的一切…… 然而此时,她像是被扔在沙滩上干涸着无力等死的鱼,忍受着阳光的凌迟。可这明明应该是痛苦的事情,她的内心深处,竟升起了一丝渴望,就像走出那间充满了血腥的暗室时,那缓缓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一点一点的,将黑暗中的她吞噬……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她恐慌之极。她突然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放开我……唔!”刚张口,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祁墨死死地压制住她,掠夺汲取着她的一切,直将她吻到窒息,才缓缓离开她的唇,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他的胸膛急促起伏,贴着她的唇,恶狠狠地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是么?” 沐清欢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恨,仅此而已。至于让他愧疚,呵,谁有本事让他愧疚? 她冷声道:“祁大少爷未免小人之心了,我就是单纯的想杀你,见不得你们这群人好过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被压制着谈话终究让人没气势,沐清欢挣扎道:“你放开我!” 祁墨不但没有放开,反正贴得更紧,紧到她甚至感觉到了抵在她身上的火热欲忘。她脸色红了又白,只可惜房间太黑,他看不见。 祁墨的气息逼近,她偏头躲开,他却不是来吻她,凑近她的耳旁,他淡淡道:“既然你这么想杀我,好,我给你机会。从此之后,我就做你的敌人,只要你有本事杀我,你尽管出手。但是……”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充满了佻逗,声音里更是充满了算计:“如果你输了,就回到我身边,怎么样?” “那如果你输了呢?”沐清欢想躲开他的吻,却是徒劳,连呼吸都变得不稳。 “我不会输。” 沐清欢顿时被气笑了。 但紧接着,手里就被塞了一把刀。祁墨说:“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沐清欢:“……”怎么她以前不知道祁墨这么卑鄙?!明知道她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用这种施舍的口吻说给她一次机会?这是在故意激怒她吧? 正气着,祁墨凉凉地道:“你可以弃权。” “……”此时沐清欢的心情,怎能一个‘操’字了得? 在七重门这么久没被人气过,无论是喜是怒是忧是惊也好,她都对得起‘喜怒不惊’四个字。但一遇上祁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脾气不好的猫,动不动就能气到炸毛。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 然而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从她对祁墨的恨之骨,到现在的淡然面对,甚至还谈起了生死,心态早已经不知不觉有所变化。 祁墨发现了,所以他抓住了这一点。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那种令他心悸的疯狂,也许她回不到过去的她,但他希望,她至少不要用对他的恨,变成了残忍的陌生人。 哪怕,她会与他为敌,那又如何。 他不想死,就算是枫荛,也无法轻易弄死他。 485.第485章 原来你喜欢这里 正想着,沐清欢倒握着刀杯毫不客气的抹向他的脖子。祁墨身体后仰,眼底不禁带了丝笑,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这女人……还真的一点儿都没迟疑。 不过正好,他可以看看她如今的本事。 一刀再手,沐清欢如有神助,跟刚才赤手空拳或是有枪的时候,杀伤力相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祁墨暗自心惊的同时,不免更加怜惜。 曾经只会屁颠颠跟着他,只拿过菜刀的人,已经变了。 失神间,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脸划过,刀风寒冽,杀气腾腾。沐清欢冷哼:“祁大少爷就是用这种态度尊重对手么?” 祁墨握住她的手腕,短刀在她手里一翻,随即落下,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接住,只见刀光一闪,那锋芒便直逼他的眼睛而来! 若不是经历过残酷厮杀,又怎么会有如此刀刀取人要害的利落干脆? 祁墨握住刀身,顿时掌心被划破,鲜血滴落下来。 沐清欢微惊,手上送刀上前的力道便撤了几分。下一刻,短刀被夺走,扔到了一旁。 随即便是祁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这次,你输了。” 沐清欢还没回过神,便被她压在沙发里,下一刻,衣衫尽褪。当他如火般的身体贴上来,沐清欢这才回过神,拧起拳头便挥了过去,却被握住甚至举过头顶。 祁墨的吻从她唇角缓缓游移,从下巴到喉间,从锁骨到肩头……引来她身体一阵战粟! “祁、祁墨,你住手!” 她不知道,她这样轻颤却又故作镇定的声音,多么刺激一个男人。祁墨已经想了她很久,可是就算两人重逢后,他也一直没能好好拥抱过她。即使是上一次,为了不刺激到她,他也努力控制着自己,处在一种浅尝即止的状态。 长期的思念,还有那看得到碰不到的小心翼翼,就像是被他关在心底里的猛兽,一旦放出来,将会彻底将她吞没……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甚至带着沐清欢所不熟悉的急躁,这种现象出现在祁墨身上,令她有种会被他生吞活剥的感觉。 她不知道的是,这近一年里,祁墨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听到她的拒绝,祁墨笑了。 他一手将她紧握成拳的双手举过头顶压住,声音如同被磨过一般沙哑低沉:“我想好好看看你。” 说罢松开了她的手,人也从她身上离开。沐清欢意识到他去做什么之后,呆了几秒,就是这几秒,再回神整个客厅一片明亮! 枫荛的这间公寓地段极好,视野极为广阔,从落地窗望去,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然而此时,沐清欢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 祁墨朝她走来,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剥落,露出了那完美的身体。 她吞了吞口水,捡起地上的衣服裹住身体便从沙发上跃起,冲进了卧室,眼看门就要关上,一只脚抵在了门口,望着祁墨那双深处夜空的眸子,她的心跳猛然加速! 祁墨道:“既然你不遵守约定,那我也没必要遵守了。” 什么约定?刚才那个荒唐的赌约? 沐清欢真是想骂娘了!在七重门的地盘上,祁墨真是狂的没边了! “祁墨,你再前进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她试图威胁,但显然没用。如果祁墨是一个轻易受人威胁的人,那么他也不可能成为七重门重视的对手。 他推门进来,一眼扫过整间卧室,当看到两面都是落地窗的时候,他缓缓道:“原来你喜欢这里。” “……”沐清欢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有一种男人,表面冷漠,但是骚起来是很可怕的。但在此之前,她从没觉得祁墨是这种男人。 他最多偶尔傲娇一下,顺便孩子气一下,什么时候开始,他连闷骚的属性都有了? 沐清欢强自镇定:“枫荛的人就在周围,你就不……” “谁告诉你枫荛的人在周围?”祁墨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哗! 仿佛一桶水浇了沐清欢一身! 她脸色几变之后,慢慢恢复淡定:“不就是想跟我上/床么,反正我跟别人也是做,跟你滚一次也无所谓……呃!”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墨扔到了床上,祁墨捏住她的下巴,眼露凶光:“反正跟别人也是做?嗯?”他狠狠地吻下,扯掉她身上仅有的遮羞布,比之刚才在客厅里,他的动作显得很粗鲁。 “除了我,你还想跟谁做?”他一口咬在她胸口,引得她一声轻喘:“混蛋……” 祁墨缓缓支起身,看着她面具般的脸,轻轻的抚上去,真想撕烂这张虚假的面具…… 沐清欢还在猜测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暴风雨般的掠夺便袭了过来! 祁墨的手,如同一星火光,所过之处,令沐清欢只剩下喘息,半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紧咬着唇,以为闭上眼就可以无视一切,但眼睛闭上之后,身体却是更加敏/感,甚至她能感受到他的手指都落在什么位置,做了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大口的喘息着,猛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将头发甩到身后,像是没有瞧见祁墨那戏谑的神色似的,她喘息着道:“磨磨蹭蹭干什么,不是要做么。” 她缓缓沉下身,额头上渗出汗来,却一直没有去看祁墨的脸色,她崩着脸,脸上却是晕染出通红的颜色,格外迷人。 她缓缓抬眼,望着他:“到底还做不做?” “求我。”祁墨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似乎很享受她如此反应。 沐清欢双手撑在他的脑袋两侧,及肩的黑发落下,丝丝缕缕撩拨着祁墨的脸,看着她缓缓落下的脸,微微一笑。 颠倒众生。 众生里,当然包括了沐清欢。 她主动送上红唇,下一刻,祁墨冲进了她体内…… “唔……”沐清欢忍不住扬起脖子,想要退开,却被祁墨翻身压下。 耳鬓厮磨,十指紧扣的缠绵,留下的是满室喘息。 然而,纵然软香在怀,祁墨仍然不满意。 沐清欢,太安静了。 486.第486章 又是一个人了 不论如何的情动,她只是默然不语,任由他折腾,从床上到窗边,从浴室到沙发,从地上回到床上,渐渐地她疲倦了,却再不会像以前一样,抱着他,用那种令人心动的声音,说一句‘喜欢’。 一滴汗水落在她的脸上,沐清欢轻轻动了动眼睑,只见呼吸急促,胭脂般染红的唇微张着,被动的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城掠地。 东方渐明,房间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祁墨仍不放过她,他俯身在她耳畔,近乎诱惑的缓声道:“说你爱我……”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诱使一个沉沦在自己身下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只因为这个人,是沐清欢。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微一挺身,沐清欢低喘一声,缓缓睁开眼。那眼中尽是薄雾氤氲,看得祁墨心驰神摇。他不由停下动作,似在等她说话。 沐清欢缓缓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颈,缓缓启唇:“床上说的话,你也敢信么?” 那神情格外讽刺。 她的一句话,换来的是祁墨惩罚似的疯狂。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就像她不知道枫荛是什么时候来的一样。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她出来的时候,枫荛坐在客厅里,脸上看不出情绪。 见她出来,枫荛的眼神从她脸上划过,最后落在她微敞的领口下,那些斑驳的痕迹,嘴角弧度僵了僵,随即淡淡问:“我以为你会杀了祁墨。” 一大早来到这里,发现自己的人全被放倒,并且安排了祁墨的人。他一来,那些人就撤走了,效率高的令人咂舌。当然那不是重点,他甚至不用进卧室,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沐清欢拢了拢衣襟,径自倒了杯水,说道:“我只身一人,怎么能杀得了他?我以为你会明白。”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身体更是酸软。她皱了皱眉,喝了水坐到枫荛对面。 “为什么祁墨没死?”她问。 枫荛挑眉:“我以为你不想他死。” “从别的角度来说,我确定不想他死,他只能死在我手里。”沐清欢伸手将耳迹的发丝撩到耳后,睡衣的袖口滑落,露出了雪白皮肤上的痕迹。 枫荛移开眼,淡淡道:“只有狼才会这么护食,不过我希望你不仅仅只是护食而已。” “当然,你想让我做什么,随时吩咐。” “那就准备一下,回南城。” 沐清欢不是很理解,她一直都是在南城,又何谈‘回’字? 枫荛补充道:“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你的旧识面前,让他们看看,如今的你跟从前有多么不同。也好让他们清楚,他们即将对付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你。” “如你所愿。” 两人相视一眼,却谁也没有看透谁。 枫荛道:“清欢,你已经原谅他了么?” “如果你指的是昨夜发生的事情,那么我可能告诉你,只要我想,不管对方是谁,都可以做。”她用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出无情之极的话:“祁墨对我的这种迷恋,不是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么?这可是老师教我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牺牲点色相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这样么?” “不然老师以为呢?” 她的神情充满了挑衅,枫荛笑着起身,道:“希望有朝一日,扳倒祁墨的功劳里,有你的一份。” “我一定竭尽所能,不负老师的培养。”沐清欢如是道。 出了公寓,枫荛脸上的笑意便敛尽,开着车都不禁走了神,嘭然一声撞在路旁护拦! 他缓缓抬起头,一丝血迹从额头落下,他没有抹去,双手握着方向盘,笑得全身发抖。 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他教会她独立,教会她强势,教到现在,这个人却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他该欣慰的,毕竟他把一个心中充满了光明的人,变得如此阴暗果决。可为什么,他会感到无力…… 他努力将之变为同类的人,竟那么轻易就放下了仇恨。沐清欢,你可知道,即便你表现的再冷静,你的眼睛里,现在连仇恨都淡了。 “呵呵……”他握紧拳头抵住胸口,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落,滴在衣服上渐渐晕开来。 又是一个人了。 真是…… 寂寞啊。 ** 对司落来说,她与沐清欢的关系,从两人还没见面开始,就注定不能共存。 在祁墨这里,沐清欢是后来者,却轻易的夺走了她在祁墨心中的位置。在枫荛那里,从小到大,沐清欢便是她的敌人。 从小到大没有尝过输的滋味,是沐清欢,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一个她从没有放时眼里过的人,一个只会依靠别人来保护的人,时隔半年而已,枫荛把她变成了一个危险的人。 她以为她会死在外面,至少枫荛从来没有饶过违逆过他的人。 却想不到,她又回来了。 枫荛说,她是回来报仇的。 而她的仇恨里,有司落这个名字。 然而,纵然是枫荛,大概也想不到,沐清欢会以那样一种方式,回到南城,回到众的视线。 这一天,冬日阳光温煦,懒洋洋的洒在人身上。 清晨上班高峰期,电梯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保安在大厅里维持着秩序,突然外面一声骚动,随即有人低声惊呼:“是墨总。天了噜,好帅!最喜欢这种冰山系了!” 司落随同墨帆一起走入公司,立即引来大片花痴的尖叫声。 祁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向来在司落眼中不理事务,只忠诚于祁墨的男人,一手挑起了大梁,从上到下,处理的井井有条。比起对公司来说神秘的祁墨,墨帆常常出现在公司,大多员工都知道他。 对于一众尖叫,墨帆连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将所有注目的眼神甩到身后,径直上了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里,司落打趣道:“现在公司里,你比祁墨人气还高呢。” 墨帆嗯了一声,算是作答,神情眼神皆不变。 487.第487章 一个都别想离开 “墨帆,白珏去接祁墨,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回来了。”墨帆说。 司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么,你们现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都不知道回来是对是错。” 墨帆没回答,因为电梯门突然开了。 总裁专用的电梯,却在半途中开启,这是从未有过的。然而更令人惊愕的人,是面前场景。 一个血淋淋的人在门开的瞬间朝着司落扑来,墨帆本能的一脚踹出去,那人被踹出去,直到撞到墙面才停下来。 待仔细看了,墨帆才发现,这是公司的某个工程师。年纪才三十不到,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是出了名的好员工。此时虽然满身是血,又被墨帆踢了一脚,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巍巍颤颤的起身,再度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司落看到这人的眼睛,不禁低呼了声:“有操控师!” 沐江左还在医院,能做到这种地步的,那么…… 只有她了。 司落说出操控师三个字的时候,墨帆冰冷的神情陡然龟裂! 他将人敲晕过去,随即出了电梯,整条走廊都是血。来到办公间的时候,整层坐在格子间里的人都缓缓起身,摇摇晃晃脸上带着麻木不仁的表情汇集在一处,如同丧尸般,拖着步子将两人包围起来。 墨帆皱眉,这根本不是公司的人。 也是这时,墨帆看到了这群人后,坐在经理座位上的一道纤细的身影。 黑色的斗蓬,一张百鬼朝圣的面具,挡住了她的脸。 见墨帆望来,她缓缓伸手,摘下了面具。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相望。墨帆抿紧了唇,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他知道她去了七重门,知道她就是那个操控师,可是真正的亲眼看到了,他只觉得陌生。 沐清欢率先开口,脸上甚至带着笑:“好久不见啊,墨帆。” 好半天,墨帆才开口:“沐清欢。” 字正腔圆的唤出她的名字,依旧冷漠,面寒如霜。 与他同一时间开口的,还有刚刚出现的容七。 她的身旁,是北宫和简瑜。 当简瑜看到沐清欢的时候,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眼泪汹涌而出,嘶声道:“沐清欢,你在干什么?!” 这满层楼的人,鲜血铺洒,如同误入了一个血的国度似的。纵然早已经知道她是操控者,可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简瑜仍然难以接受。 她震惊难当的望着沐清欢,为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个带笑容的女人,如此陌生? 沐清欢一眼望过所有人:“怎么都来了,不过正好,热闹。” 墨帆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北宫解释道:“接到消息,说七重门打算轰炸公司,所以过来把人撤走,避免伤亡。” 墨帆想到刚才来时下面拥挤的员工们,对司落道:“你通知各个楼层的人,今天不用上班。” 司落看了眼沐清欢,转身便要走,突然电梯门开,里面冲出来一行黑衣人,随即就听到沐清欢道:“今天在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离开!” 司落瞪向她,七重门的任何消息从来不隐瞒她,可这次攻击祁墨公司的事情,她却是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她望过去的时候,沐清欢冲她笑弯了一双眉眼,看上去那么友好。 司落却知道,当面从得再友善,一转身她的刀子就会捅过来! 几人被包围了起来,沐清欢一声令下,那些如入梦魇般的人全都冲了过来,张牙舞爪,神情狰狞! 简瑜差点被人一爪子抓住,幸好身后容七拉了她一把。与她不同的是,容七并没有多么悲伤,她甚至很开心,一边躲闪着面前这些傀儡的攻击,一面冲沐清欢招呼道:“这么久不见,你就用这种方式招呼老朋友么?” 笑得看似开心,可那语气里全是愤怒。 不是因为她成了七重门的人,而是因为她对她们刀锋相向,没留一点余地! 趁着所有人被围攻时,沐清欢从另一头的楼梯离开,简瑜挥开挡路的人,怒道:“你站住!” 沐清欢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什么,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简瑜一怔,陡然回头大喝:“快离开!!” 即便沐清欢如今是七重门的人,她对她的信任仍然未有丝毫减少。她怒的只是她这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刚才她转头的瞬间说的一句‘快离开’,绝不是骗她。 跟这些人缠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简瑜吼完之后,众人迅速撤走。到了楼下的时候,员工正说说笑笑往外走,都因为今天放假而高兴着。 保安队长匆匆跑来对墨帆道:“墨先生,已经把员工撤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墨帆微惊:“谁吩咐你把员工撤出来的?” “是,祁副总。”保安刚说完,祁恒便从车里下来,急声道:“快,所有人离开!” 他随即对墨帆道:“有人通知我们,说七重门要炸毁大厦,少爷知道此事是夫人主使,已经派人截她了。墨少爷……你去哪里?” 正说着话,墨帆转身便走。 就在这时,大厦里轰然一声巨响!爆炸声在大楼半中腰响起,随即所有人都开始逃窜,那百层楼高的大厦从中间断裂,下半部屹立着,上半部如同崩塌的山颠,看似缓慢的滑下来。 也只是看似。 爆炸声轰鸣,盖住了下方所有恐惧的尖叫声。好在周边的人已经被撤走,伤亡不大。但是只半小时不到,原本繁华的地段,便变成了一片废墟! 简瑜被气浪掀出去,差点被车撞。落了地,顾不上摔得脱臼了的手腕,她站起来便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沐清欢的身影一闪而过。 容七连忙跟上,紧接着墨帆的身影也跟了上去。 而这里的情况,全都交给祁恒。 没有人注意到,司落趁着混乱,从另一边跟上沐清欢,迅速的消失不见。 实际上,沐清欢没有离开多远,就被司落堵住了。 对于一个路痴来说,她走了四五条街才被司落追上,实在称得上不错。 司落将她堵在了某条巷子里。 488.第488章 我是那么蠢的人么 纵然外面阳光普照,这巷子仍是阴森潮湿的不像话,旁边的房子,是这一带刚划分出来的待拆区。如果不是知道沐清欢是路痴,司落毫不怀疑,沐清欢是有意将自己引来这里。 因为这一处,刚好是死角,能够避开追上来的简瑜和墨帆等人。 “等的就是你。”沐清欢微微一笑,司落心头巨震,想退走已经来不及,两旁的待拆的房子里,顿时跃上数名黑衣人。穿着打扮和沐清欢一模一样。 司落先是意外,随即心思一转,便想到了什么,不由大惊失色:“你敢背叛枫荛!” 沐清欢缓缓取下手套,一步一步优雅的朝她走去:“你错了,我不是背叛他。”看着司落那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的表情,全没了往日的高傲冷静,她将手套扔到一旁,淡淡道:“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要效忠他。是你们自作多情。” “你……”司落脸色一变,但她好歹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沐清欢明显是要激怒她,如果不是因为枫荛的关系,她根本不会把沐清欢放在眼里。 她冷冷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锋利的三棱军刺:“果然是沐江右的女儿,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忠心耿耿。” “说的好像你跟狗一样似的。”沐清欢淡淡回了句,陡然出手! 刀锋划过,司落耳边的头发被割断,她骇然失色,沐清欢已经离她相当近。冲她冷笑:“我是该叫你司小姐,还是该叫你大小姐?” ** “七重门的老门主,名叫司南,几年前退居二线,将七重门事务交给了其子枫荛。” 就在大厦被袭击的同时,祁墨的别墅里,白珏翻看着有关司南的资料,那个阴冷的老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应该说,七重门的门主,个人资料向来都是秘密。所谓门主,更像是某种传承。 白珏道:“这份资料,谁送过来的?” 祁墨摇头。 他的人根本没有碰到对方的权利中心,况且在此之前,他们不但连枫荛的真面目都没有见到过,更何况老门主? 这也是他输给枫荛的地方,如果早知道他就是七重门的年轻门主,那一次,他就不会输的那么惨。 祁墨道:“所以,司落是老门主的女儿。” 白珏沉着脸:“不确定,七重门的门主,是不允许结婚的。枫荛是他的义子,司落是他的义女也说不定。” 正此时,祁墨的手机响了。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白珏就见他脸色一变,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 白珏默然望着他,祁墨看了他一眼:“沐清欢回来了。” 两个同样高大冷峻的男人,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危机。枫荛把沐清欢派遣过来了,那么就证明,离双方正式碰撞的日子,不远了。 白珏起身,沉声道:“危险在逼近,咱们也该出动出手了。” “不急。”祁墨却是抬手压了压,迎上白珏不解的视线,他淡淡道:“不用我们出手,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司落么?” “如果枫荛忍不住了,司落不会安分。让他们里应外合,先占点便宜。我们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我倒是要看看,这一局枫荛还要怎么赢我。” “噗……咳咳……”司落撞倒在墙上,落地时口中吐出血来。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刚才还大好的晴天,顷刻间刮起了风,犹若丝线般的雨从天而降,绵绵不断。 沐清欢倒提着刀,一滴滴的血从拳头上落下,和雨水融在了一起。她身形单薄,却带着凛冽杀意,站在铅灰色天空之下,雨幕之中,眼里闪着咄咄逼人的凶光,睥睨着缓缓起身的司落。 “我恨的人,又岂止是祁墨?”她抬步朝司落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米,她迈步的频率却慢到了一种令司落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的地步,这条路仿佛很长,又仿佛很近,近得她可以看清楚沐清欢眼底的讽刺,远得却又连她的脸都朦胧不清。 “从枫荛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就是一个阴谋。他算计我,你算计祁墨,我和他就像你们手里的玩物,看着我和他相杀相残,把我逼到无路可走。枫荛再以一副救世主的嘴脸伸出手将我从绝望深渊里拉出来,告诉我一切都是祁墨的错,你们以为……”她声音温柔:“我是那么蠢的人么?” 司落喘息着,知道今天无法轻易脱身了。这里都是对方的人,那么她的人应该也已经被对方截下来了。是生是死她无睱再顾及,沐清欢成长的太快了,以一种令人促不及防的速度,成长到了所有人都忌惮的地步。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心怀仇恨的人。枫荛曾这样说过。 那时候他说的是他自己,而现在,同样的一句话,可以放在沐清欢身上。 沐清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旦强大,紧随而来的谁都无法承受的恨。这种恨可以让她在绝望中活下来,也能让她在复仇的过程中,变得疯狂。 一滴水落进司落眼眶,她不禁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瞳孔里映出的是沐清欢逼近的刀尖! 铿! 她的军刺断了,沐清欢的刀也断了,她凌空跃起狠狠踢过去,沐清欢虽然抬手挡住,仍被踢的倒退数步,站定。 司落无视两旁虎视眈眈的人,身体晃了一下,气质徒变! 她如同一抹疾风朝着沐清欢冲过去,地上的水溅起的水花还未落下,她的脚踢中沐清欢胸口,后者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狠狠的跌倒在地! 旁边的人要动手,沐清欢缓缓抬手,将众人制止。 她缓慢的爬起身,咳出一丝血来:“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我亲手解决。” “小姐……”有人低唤了声,被突然而至的磅礴雨声所掩盖。 司落道:“沐清欢,我承认你很不错,但是再怎么努力成长,你也是个半吊子。”她十指间夹着薄刀,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踏着雨水而来,露出了她高贵表象下的真正面目! 傲然,冷漠,不可一世! 489.第489章 脑子有病么 那不可一世的眼神中,带着对生命的蔑视。 沐清欢哼笑了声:“终于把你这张虚伪的脸撕下来了。”她笑得异常开心,“我真的很好奇,十几年前,你在祁墨他们一群人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好奇么?”司落冷笑:“你可以用你的催眠术自己来看。” “正合我意。” 话音一落,司落欺身而来! 指间薄刃快要割到沐清欢的脖颈时,司落看到她笑了。 茫茫雨幕之下,她这笑突兀而诡异。司落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想要退开,就感觉到了逼到身后的寒意! 两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紧逼而来。司落骇然失色,匆忙想躲开。 嘭地一声响,她的肩头被打穿,同一时间,出现在她身后的另一人一脚将她踢翻在地! 水花顿时四溅开来! 两边墙头的人全都落了下来,将压制住,身体贴着地面,冰冷彻骨。 司落被按在地上,形容狼狈之极,雨水一行行从她脸上淌下。她死死地盯着沐清欢,几乎从牙齿里挤出一句:“你卑鄙!” 沐清欢乜斜着她:“我说单挑就单挑?你脑子有病么。我从来不对敌人讲信用。”她带着畅快的笑,“七重门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单纯的人?呵,我能让苏潺生不如死,你猜,我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你?” 司落虽然落败,却并不畏惧。即使被人压在地上,她仍然冷傲的如同孔雀,蔑视着一切:“我早说过,姓沐的不可信,偏偏枫荛自负,不信我的话。沐清欢,你以为你能逃得出他的掌心么,别做梦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她的傲气深入骨子里,那是别人怎么装都装不出来了。没了那层虚伪的外表,即使身处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司落仍令人胆寒。 这种傲气,沐清欢很钦佩。 可惜,它不该出现在敌人骨子里。 沐清欢道:“做不做梦,是我的权利,跟你有什么关系?” 司落还想说什么,沐清欢使了个眼色,她便被敲晕了过去。 沐清欢转身欲离开,却因为看到了巷子口的人而顿住了步伐。 墨帆站在雨里,隔着雨幕与她相望。她静默了几秒,对手下人道:“把你带回去,关起来,不要走漏任何消息。” 当整条巷子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沐清欢当先开口。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我本来想放弃仇恨,但是我发现如果连仇恨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活下去。” “也许你们会怪我,恨我,怨我,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把它走完。” 墨帆抿了抿唇,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跟我回去。” 沐清欢扭开脸,咬了咬牙:“我回不去。墨帆,我不想与你为敌,别逼我。” “祁墨在等你。” “那又怎么样?”沐清欢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抛弃我。现在我已经不需他了,破了的镜子,是恢复不了的,这条回头路,它从来就不在我脚下。” “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也不打算放下过去。这个世上,谁离开谁不能活?人这辈子,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 “你要我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他不高兴的时候就扔下我,高兴的时候招招手就要我回去,怎么可能呢?墨帆,我跟他之间是死结,谁都解不开。” “我放下仇恨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我跟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你让我回哪儿去?” 墨帆被堵的说不出一句话。 本来就口拙的他,听着她一句又一句指责,只抿紧唇。 半晌,他走到她面前,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沐清欢眼眶一酸,急忙低下头。墨帆的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低声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我知道。”沐清欢不由失笑,墨帆心中最看重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他曾为了她违背过祁墨,她从来没想到要让他为难。 她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他,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僵住。她将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道:“七重门在研究控制人心的药物,所有人实验室都在进行不同的实验,也许有一天,我能找出我父亲和你父亲他们背叛七重门的真正原因。”她顿了顿,轻声道:“墨帆,帮我照顾好简瑜,可以吗?” 墨帆缓缓抬起手,想要拥抱住她纤细的身体,伸到半空却又落下,轻轻应了声:“好。” 简瑜和容七赶到时,巷子里只有墨帆。 地上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没有被彻底冲散,墨帆的外套也不知所踪。简瑜稍微想便想到答案,看了墨帆一眼,对容七道:“走吧,她不想见我们。” 容七眨了眨眼:“喂喂,咱们不能这么被动啊,我这一年里没少为她掉眼泪,她说不见就不见?” 她絮絮叨叨不肯罢休,简瑜一把捂住她的嘴,直接把她给拖走。 容七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简瑜通红的眼睛,立即闭上嘴。好半天才道:“你说你别乱想,我们要相信她是不是?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看,上次她把苏潺折磨的快疯了,却放过了我。还有那次,咱们整个情报点都被火烧了,不也是她救了你?” 她抹了把脸,仰头望着半空,雨滴由小变大,一颗一颗砸在脸上。她笑得没心没肺:“就算她手上沾满鲜血,也总比当初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强。” 简瑜想起那个婚礼上,鲜血淋淋的沐清欢,又想到如今的沐清欢,也不禁笑了。 “是啊。” 就算满手鲜血,也好过被人踩在脚底下却无能为力。 当初她不就是憎恨自己的没用,才毅然摒弃了平凡的生活,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么。 时间在流逝,他们谁都在改变。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期盼沐清欢一成不变呢? 比起当初,现在的她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入那种狼狈而绝望的境地了,这是好事。 490.第490章 只有旧爱,没有新欢 市区某心理诊所。 沐清欢刚走进去,诊所里没有病人,只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见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早就对她的出现********。 沐清欢走到里间,里间是个小书房,四面都不透光,只有头顶上一个昏暗的灯,勉强让人看清此间格局。 她没有在此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走到了右墙,那里放着一排博古架,上面放了一些雕琢品和书。她站定在博古架前,伸手在其中一个玉雕的迎客松侧面按下去。顿时,博古架整个开始移动,无声无息的露出了里面的一条长廊。 长廊两旁顶端装了LED射灯,光线并不很强,透着一股子神秘感。长廊尽头,是一道门。 沐清欢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被禁锢在白色床上的司落。 她全身湿透,脸色苍白的仿佛与那床面融为一体。 密室里还有四人,其中两个蒙着脸,那是她的父亲沐江右留给她的暗卫,一共三十六位,但就算是她,没从来没看过他们的样子。 用华叔的话说,他们是一群活在黑暗当中的人。 华叔就是此时正走过来的中年人,曾是她父亲的心腹,只不过他只剩下一只眼睛了,据说是当初跟着她父亲时,因为犯了错,被门主责罚,本来是要丢性命的,被她父亲用一只眼睛换回了他的命。 他的右眼皮上,一条竖着疤痕,乍一看去,很是狰狞。 但他却是个很温柔的人,连说话都是温温吞吞的。 “小姐,她的意志很强,我试过催眠,但进不去她的意识。” 听到这个答案,沐清欢并不意外。七重门里重要的人,都经过抗催眠的训练,即使能将控制住他们,却很难进入到他们的深层意识里,探寻到什么秘密。 她曾试图控制过司落,倒并不是难事。 但要被深度催眠的人,才能窥探对方的记忆。 显然华叔还做不到。 沐清欢盯着司落看了两眼,说道:“就算是钢铁般的意志,也会有办法击垮的。华叔,从现在起,不要让她睡觉,不给她进食,每天打点营养液维持着她的命就行了。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几天。” 她倒要看看,司落的意志究竟坚强到什么地步。 华叔明白了她的意思。正要说什么,沐清欢突然对他身后的一人出手,华叔一惊:“小姐!” 剩下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原因无他,那个被她袭击的人,居然还了手。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在训练有素且忠诚护主的暗卫身上的,华叔及其两人迅速反应过来,几秒种就把那人制伏。 那人刚被打趴下,急忙出声:“哎呦呦大嫂是我祁东啊!” 沐清欢抬手制止华叔灭口,淡漠的看着斗蓬面具被扒下,露出祁东那张风流不羁祸害大众女性的俊脸。 刚才她就看出是他了,只不过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就没有拆穿。刚才她说完话,祁东突然动了下,她以为他是要偷袭站在他面前的华叔,这才出手。 祁东哎哟呦的呼痛,没一点儿男子汉气概。当然大半都是假嚎,显然是想博取她的同情。 华叔看了看他,又望向沐清欢:“小姐,这人……” 沐清欢看也没看祁东一眼:“华叔,暗卫这么好混进来么?” “不不不,是我大哥逼我来卧底的!”祁东见华叔变了脸色,赶紧解释。随即被沐清欢一瞪,他讪讪道:“大嫂,我哥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你不知道啊,你不在日子里,他天天酗酒,脾气特别差,动不动就打人。我劝她另觅新欢结果被他打得一个月没下床。他做梦都念着你的名字,可见他是真的爱你的!” 他说的霎有其事,只可惜,他错看了沐清欢。 换作从前,沐清欢就该心软了。但是祁东发现自己说完,沐清欢依然那么淡淡的看着他,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把他的话当成屁,放了。 他郁卒了。 他说的句句属实好吗?除了这次,并不是祁墨让他来卧底,是他本来是想混进七重门的,结果误打误撞发现顶头上司是沐清欢,本想静观其变,哪知道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华叔见沐清欢脸色不愉,问道:“小姐,要怎么处理他?” “处理?”祁东一听就不高兴了:“大嫂,我承认是我哥不对,但是你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变得丧心病狂啊是不?” 沐清欢蹲下来,视线与他齐平。祁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面上吊儿郎当,心里早就提起来了。话说现在的大嫂可不是以前的呆萌善良的大嫂了。她可是七重门举足轻重的操控师,连司落这个同伙她都敢下手,又何况是他这个旧仇的弟弟? 沐清欢却是笑道:“祁东,听说小瑜有了新欢,你认识么?” 祁东脸色几变之后,嘿嘿笑道:“大嫂你就别逗了,她只有旧爱,没有新欢。” “哦。”沐清欢之前虽然没有出现,但对简瑜的事情,却一直关注着。 她掳走祁墨的那段日子里,她的人也一直关注着简瑜的动向。所以容七被枫荛带走,简瑜受伤去找祁东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简瑜能那么轻易的逃出去,去找祁东,华叔暗中还出了不少力。 后来简瑜便一直在祁东那里养伤,直到最近。 祁东不知道她哦这一声是几个意思,总觉得现在的沐清欢让人难着磨了啊有木有! 不等祁东多想,就听她道:“华叔,把人打包送回去。”停了停,她认真的说道:“你的那些势力全都在枫荛的监控之内,如果你不想简瑜找新欢,就把你自己内部清理清理,别关健时刻被自己人捅刀子。” 祁东脸上那不正经的痞笑终于消失。祁墨一直不让他涉及那些事情,他就悄悄地做,不让祁墨发现。但沐清欢现在的一句话,就像当头棒喝,顿时打散了他努力藏起来的那点小心思。 他严肃道:“大嫂,你在帮我么?” 491.第491章 不到于重蹈覆辙 “只是单纯的不想简瑜伤心而已。你要是死了,她说不定会怪我。”沐清欢说完离去。 祁东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大嫂!我哥真的变了,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吗?” 沐清欢留给他的回答,是一个不回头的背影。 而祁东则直接被扔了出去。 第二天祁墨来的时候,诊所已经关门了。 墨帆将沐清欢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了他,原本以为的重归于好,原来只是一他的一厢情愿。 夜半,风凉。 月色如霜。 一朵蘑菇云在夜空里炸开,鲜红的火,乌黑的烟,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南城近日多起爆炸,有关部门已经将这一系列的事件定义为恐怖袭击,近日不论是地铁站还是机场,但凡是流人交织拥护不堪的地方,都派了警卫,以防天昊大厦的事情再次发生。 但千防万防,仍是没防住。 这一夜,许多人都听到了这巨响,也看到了那朵巨大的蘑菇云。甚至有人拍摄了下来,第二天发到网上去。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无人知道,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是郊外一幢古宅,出了门的鬼屋,多少人为了冒险去参观,结果都被吓得屁滚尿流。此后这里便少有人来,但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处民居地,有人说半夜看到那房子里有人影,而且早就废弃的古楼,半夜的时候会突然来电。 而现在,伴随着这声爆炸声响,几道人影狼狈的落地,迅速的跑开。 屹立了几十年的楼房,轰然间坍塌,一阵地动山摇,整片地域都被是那烟尘弥漫。 司落已经几天没有睡过了,原本亮丽的容颜,此时灰败不已,面露菜色,连站起来都没力气。她的手腕脚腕被铁链锁着,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着她,另外两人身上多处被炸伤,但是他们没有一点恐慌,带着司落便想离开。 可出了没多远,四辆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四人也是反应快,带着司落要离开,但车门一开,下来的人端着枪就是一阵扫射,除了司落,其它四人当场死亡。 最后白扬从车里下来,看到司落那苍白的如同死人般的脸色,神色微惊,匆忙过去将人扶住,司落张口想说什么,但太久没有休息,顿时昏睡了过去。 白扬开车离云没有多久,萧胜带着人来到,望着倒在地上的人,他脸色铁青的下令:“给我追!不论是谁截走,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消防车和警/察等便赶到了。 看似混乱,却又井然有序。紧接着,这本来不该有人居住的楼房里,抬出了十几具烧焦的尸体。 一时间轰动不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沐清欢在接到司落被救走的消息后,没有一丝震惊。彼时,她正坐在某酒店的总统内,斜倚在窗户旁,望着外面灯火璀璨,眼底倒着明明灭灭的灯光。 华叔就坐在沙发上,见好半天没说话,不禁道:“小姐,如果枫先生和老门主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那我们该怎么办?” 沐清欢不答反问:“华叔觉得呢?” “如今能跟七重门对抗的,只有祁墨。他明面上的势力已经足够令七重门忌惮,且不说他暗中有哪些势力,尚不明确。如果要合作,他是最好的选择。” 沐清欢走过来坐到他对面,往沙发里一躺。望着她疲倦的脸色,华叔心疼道:“小姐,不要太操劳。依我之见,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合作伙伴的。” “至于跟祁墨之间的事情,把七重门拔除之后,再谈不迟。” 沐清欢揉着酸疼的眼眶,最近这几天顾着摆平司落,连觉都没睡好。她现在一坐下就想睡,华叔的声音像是从特别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她有些迟钝,半晌才想起来回答:“放心吧,至少,暂时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动的手。墨帆他们不会说,司落自己……”想起司落的样子,她摇了摇头,笑道:“她不会记得的。” 华叔就知道,这几天她把自己单独和司落关起来,一定对司落做了什么。司落那样的人,才仅仅四天不到,就变成了那个样子,如果沐清欢没做过什么,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望着她的脸,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温和的谦谦君子,她的脸上有着那个人的影子,行事做风也颇为相似。 就是有一点不同,她太过委屈自己。 而她的父亲,从来不是一个会让自己的吃亏的人。 沐清欢感到强烈的注视,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笑,玩笑似的问道:“华叔,你觉得我会输吗?” 华叔身体一颤,顿时热泪盈眶,差一点就臣服了下去。他的手哆嗦了一下,见沐清欢惊讶的望着自己,才猛然回神,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角,温声道:“是我失态了,先生以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只是……看着小姐,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沐清欢扭开脸,不去看中年人脸上那丝缅怀。她更无法告诉他,她连他们效忠的那个人都忘了,所有关于父亲的事情,都是他们告诉自己的。 而从司落那里,她除了抹去她的记忆,根本无法探寻到真相。 华叔不是沉缅过去的人,他迅速的调整过来。又接上刚才的话题:“七重门很复杂,连先生都没能如愿离开,我们不能大意,如果能有一个同盟,至少我能留出一条退路,不至于重蹈先生之覆辙。” 想到祁墨,沐清欢更疲倦了。 倦意袭来,她眼睛都睁不开,含糊道:“我要好好想想……” 华叔赶紧道:“小姐,你去卧室睡吧,这里睡会着凉。” “唔……”她勉强起身,半阖着眼拖着步子走进卧室。 华叔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心疼不已。 这个孩子小时候,他还抱过她。但后来先生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就没了踪影,直到她回到七重门,他们才知道要找的人一直就在身边。 这些年,暗中一直有人在干扰他们。再加上找她的事情不能让七重门的人知道,他们更加小心翼翼。 492.第492章 安全问题 华叔担心的不是她做不到她想做的事情,而是担心,暗中的那几股势力尚不明确,胜算不知多少,如果她能和祁墨合作,不管祁墨对她是什么心思,至少目标相近,彼此利用,也好过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但祁墨和她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做为一个局外人的他,都恨祁墨的无情,又何况是局内人的她? 华叔将门关上,到电梯外的时候,一名员工见了他,恭敬的道:“华总。” 华叔点了点头,出了酒店。 这是他的酒店,从上到下都是自己人,他并不担心沐清欢会出事。 他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回到住处。刚打开灯,就看到了沙发里坐着的男人。他迅速的掏出枪,没想到门后居然还有人,且身手敏捷,轻松卸了他的枪,就在这时,沙发里的男人转过头来,他顿时停下了动作。 望着这男人,他那还完好的眼睛里光芒闪了下,随即摆出了商人固有的笑:“原来是祁先生,这么晚上,祁先生私闯华某的住处,不觉得有欠妥当么?” “华总说笑了。你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客套,祁墨也说的淡淡地。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严,显露无遗。 华叔望着他,不敢大意,但对方既然都找到了他,再装傻也无用。他笑道:“如果你是想知道小姐的下落,抱歉,她没有要跟合作之前,我并不想跟你有太多瓜葛。”随即他看向夺了自己枪的男人,温声道:“这位就是第一杀手墨先生吧?你好,多谢之前你对小姐的照拂。” 对祁墨冷言相待,对墨帆客客气气。不用说,这绝对是因为沐清欢。祁墨眼波闪了闪,无奈的叹了声。 看来,她还真是恨着自己。 不过华叔猜错了,他今天来,并不是要知道沐清欢在哪里,也并不是要把她弄回去关起来。他很清楚,那样做的话,别说根本关不住她,就是关得住,那种方式也无法真正的留下她。 面对华叔的警惕与敌意,他淡淡开口:“我想跟你谈谈她的安全问题。” 根本不管华叔答应与否,他径自道:“你应该知道,七重门这里的水有多深。凭她现在,不管是对付我,还是对付七重门,都没有任何胜算。” 华叔走过去,坐在另一边。凭良心说,沐清欢没有出现之前,他是有考虑过和祁墨合作的,所以对他还算是熟悉。但他无法保证他到底是不是七重门的对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现在再看他,只觉得这人霸道英武,仅仅是坐在那里,都透着一股逼人的气息。华叔这小半辈子见过的人也算不少,可此时,他不禁拿祁墨在心里跟人对比,发现除了枫荛,还没有人能给他这种危险的感觉。 他矜持的点了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小姐要跟你合作的时候,我自然会跟跟你深谈此事。在此之前,你想做什么,只要不会伤害到她,我都不会干涉。毕竟能让七重门烦恼的人不多,我还希望祁先生能够扳倒七重门呢。” “再说了,对于伤害过小姐的人,相不相信,我还持保留态度。我不可能擅自跟你达到某种秘密协议,因为我承受不起小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后果。如果祁先生觉得背着小姐做这种事情,她会感激你,那么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她绝对比任何人都讨厌我的隐瞒和你的多管闲事!” 他口气重了些,因为他实在是一想到关于这个人和沐清欢的过去,就怒从心头起。 祁墨冷冷的望着这个中年人,对方一副油水不进的态度,也很懂得抓他的软肋。他为什么会私下来找这个男人?不就是因为沐清欢现在根本不想跟他之间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中年人是她的人,他有很多种方法逼他就范。但不可否认,这个人说的对,有些事情他可以做,但承受不起沐清欢知道后的后果。 如今他和她的关系,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本来就摇摇晃晃,再激个浪花出来,覆灭只在瞬间。 但他现在,就算要查她的消息,也要费一番功夫。她的人全都在暗处,如果不是祁东说起过华叔,他也不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他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不答应?”他起身,冷睨着华叔,那视线如同觅食的犳子,被锁定的华叔身体僵硬,脸上强撑着一抹淡然。 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了些,那视线刺骨,紧盯着他。华叔好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风度,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意:“我以为我已经对祁先生说的够清楚了。” 祁墨嗯了一声,不见喜怒:“那么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了。” 他的语气带着势在必得的霸气,还有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窗帘无风自动,哗啦啦的响,本就没有开空调的房间里,如同冰窑般寒冷。华叔故作淡然,祁墨缓缓将视线移开。 直到他带着墨帆离开,华叔才松了口气。刚才那一刻,他以为祁墨会动手。 徐徐松了一口气,门又开了。 华叔猛地望去,墨帆就站在门口,说道:“司落我们会带走。” 华叔倏地起身! 墨帆转身已走远。 白扬倒在血泊里,四周全是自己的人。他艰难的爬起身,才走了没几步,又颓然倒下。 他眨了眨眼,鲜血流进眼睛里,他只依稀看清领头的那人,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名字:“萧胜。” 眼睑还未合上,一阵枪声响起,萧胜大喝:“保护小姐!” 银色的月光都似乎染上了血色,白扬看到子弹穿透几人的胸口,鲜血喷溅出来,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倒地的声音。远处的灯火闪烁,那一群人如同从地底爬出来的一般,在一片璀璨的光芒里,杀气腾腾,渐渐走近…… 是谁想坐收鱼滃之利? 他想看清楚,然而视线越来越模糊,没等他看清楚,就晕了过去。 萧胜望着突然出现的人,还没打照面就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冷喝道:“什么人?!” 493.第493章 她绝对做不到 但对方根本不管他,从对方的步伐动作,都训练有素,看得出来不是乌合之众。从对方出现,到对方动手,其实不过几秒钟,但己方已经倒了一大半。 萧胜脸色一变,匆忙将司落塞进车里,疾声道:“护送小姐离开!” 话音未落,司机被人狙杀。 顾以南坐在停靠在不远处的车里,抽着烟好整以暇的望着这一幕,淡淡道:“秒杀。” 尾音落下,整片战场还站着的,就只有萧胜。然而已是强驽之末。 过程只有几秒,最后萧胜也倒下了。 他最后的视线,是对方越过他,将司落和白扬带走。 昏迷前,他看到了对方手腕上的七重门图腾,猛地瞪大眼…… 那人回头冲他看了他一眼,一脚踢在他脑门上,不省人事。 天明时分,萧胜被人送进了医院,半天不到,他人就不见了。 萧胜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翻着书的枫荛。但明显的他的注意力没有在书上,脸色比之之前,更加苍白。 他的身体自小就不好,加上后天诸多因素,导致他的脸色总是不同于常人一样的苍白,灯光下甚至能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 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无害甚至孱弱的人,却从来没有人敢小觑他。 似是察觉到他醒来,枫荛侧眸望来,不知道是不是萧胜的错觉,他觉得眼前的枫荛,更阴寒了,如果说之前还有着一丝温度,那么如今,他整个人更像一把锋利的刀,锋芒刺骨令人望而生畏! “萧叔叔。”枫荛起身,萧胜忍不住身体一抖,心下顿时难堪,他居然……被一个年轻人吓破了胆。 这是从未有过的! 枫荛倾身而来,撑在床畔,笑望着他骇然变色的脸:“你怎么这么怕我?” 萧胜牙齿竟咯咯的打起颤来。 “你是我父亲的人,我不会动手。至少不管怎么样,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我会留你一命。”枫荛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就在萧胜放松的瞬间,指间已经多出一把刀,下一刻,便进了他上一次扎过的地方! 噗! 鲜血喷出来,萧胜死死的瞪着他,眼珠子几欲爆出眼眶,白眼仁上满是血丝。 枫荛优雅的收回手,脸上笑容已敛尽:“下一次再动我的人,杀了你哦。”那声音温柔如轻风,却是撩得萧胜浑身寒毛乍立! “来人,把萧叔叔送回去。” 他一声令下,顿时房门口出现一行人,直接压住萧胜打了一针,不一会儿他便昏睡了过去。 ** 司落睡了足足三天,才睡过来一次。 她醒来的时候,祁墨就坐在床畔,脸色憔悴,眼下青黑。见她醒来,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要乱动。” 司落哑然半晌,神色茫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饶是祁墨,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拧着眉,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司落怎么想,都想不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大厦被袭击,她跑了出来,然后呢?她似乎见过白扬,也听到过萧胜的声音,可那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更显得她眉目深黑。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天旋地转似的。 祁墨默然片刻,道:“医生说你头部受创,记不起一些事情是正常的。” “嗯……”她揉了揉头,脑袋里面疼的快要炸开,她脸色又白了几分,虚弱道:“我睡了多久?” “好几天了。”祁墨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随即在床畔坐下来,问道:“前几天你被七重门的人抓走,我去救你的时候,有几方人马找你的麻烦,你知道是哪些人么?” 司落哪里知道是哪些人?不过她随即想到了白扬和萧胜,还有那浓烈的硝烟味道。苦恼的道:“不记得了。” 祁墨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嗯,不记得就别想了,好好休息。” 他起身要走,司落焦急的伸手抓住他,雪白的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袖角,苍白的脸,湿润的唇,以及那依赖的眼神,无不使人怜惜。 祁墨静静地望着她。 司落陡然起身扑过来,仓促间他只来得及转身,她便扑进了怀里。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低声道:“陪我一下吧。” 祁墨没作声。 好几分钟过去,他将她推开,扶平躺在病床上,眼底带着一丝别样的温度:“我不走。” 司落微微一笑,宛如桃花盛开,娇妍迷人。 “祁墨,真想一辈子都这样……”她缓缓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 祁墨坐了一会儿,眼中哪还有半点温情。他起身出了病房,却没有看到本来已经睡着的司落猛地睁开了眼睛,神情变得凌厉。 记忆如同碎片,直觉告诉她,这段时间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仅只是被抓走。因为七重门里,不管是老门主还是枫荛,都不会伤害她。 除非像之前算计沐清欢时一样,她自残。 但这绝对不可能,现在的局势,没有事情也没有人值得她自残。 到底是谁! 她握紧被角,目光狠厉。 半夜时分,她刚睡下,窗帘突然被风吹起。她迅速起身,便听到昏暗中枫荛的声音:“没事就好。” 司落从不在人前落泪,可在枫荛面前,她从来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越不想失控,越是失控。 枫荛合上门,走到病床旁,抚着她的发,柔声道:“辛苦你了。” 司落心头一暖,强压下那丝甜蜜,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并不想听到这句话。”她抬起头,眼中有着豁出去的执着:“枫荛,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沐清欢她绝对做不到。” 她紧紧的盯着枫荛,自然也发觉到提到沐清欢时枫荛眼底那倏忽消逝的痛楚。嫉妒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猛地拉住枫荛的手,身子前倾,将唇覆在他没什么血色的唇上。 枫荛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迎合。他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恰好被司落听见。 哗啦一声,心头有什么东西碎裂。司落睁开眼,一滴泪自眼角落下,她退开身子,咬着唇扭开脸,半晌,沙哑道:“抱歉,我失态了。” 494.第494章 一丝熟悉 枫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明显的感觉到她身子一僵。随即就感觉到颈间有液体滴落在皮肤上,滚烫滚烫的。 “我会把让你受伤的人找出来。”他说。 司落轻轻点头。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除了眼睛微红,神色如常。她半躺在床上,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司落,仿佛刚才那柔弱只是错觉一般。她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他听,最后下了定论:“这件事情,绝对与沐清欢脱不了干系!” 见枫荛并没有因为提到沐清欢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道:“祁墨跟沐清欢有没有联手的可能?” 枫荛道:“没有。” “为什么这么确定?”他对沐清欢的信任,总能让司落失态。她咄咄逼人的问道:“枫荛,沐清欢深爱祁墨,我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为我们所用。你千万不要大意,一步错,很可能满盘皆输。你努力了这么久,现在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枫荛只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哪些人该信哪些人不该信。”他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你好好养伤,其它的事情,暂时不要想太多。如果这次事情真的是沐清欢做的,我不会饶她。” 司落欲言又止,却又不好说什么。 她从未看透他所思所想,但是从小到大,她一直相信着他。 望着他的脸,她突然失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只会躲在祁墨怀里寻求安全感的孩子……”话没说完,就见枫荛神情倏变。这是他的禁区,不论是谁,都不能提。司落不以为自己会是例外。她急忙禁声,转移了话题:“沐清欢不能跟祁墨重归于好,我会想办法,重新得到祁墨的心。” 枫荛漆黑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她的发。 “你真的不爱他了么?”半晌,他轻声问。 司落摇头,语气里难得有了丝惆怅:“小时候的感情,哪能当真。况且,我跟他注定是敌人。” ** 枫荛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后面有人跟踪。 他开着车,对方便紧紧跟随着。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一丝笑。随即车子一转,驶入了一条鲜有行人的街道。道路两旁满是落叶,风起时片片飞起。 枫荛握着方向盘,前方道路灯光昏黄,有些苍凉的意味。突然,车子猛地一震,有重物坠落在车顶,车子倏然急刹车,车上的人嘭地滚落。 枫荛下了车,望着车后的人。 是他安插在祁墨手底下的人。 一道人影,缓缓自他身后的某棵树后走出来,身形挺拔,气度卓绝。 枫荛头也没回,眼中神情在昏暗中无比复杂深沉。良久,有风起,带着枯叶打着旋儿自他脚底一直漫延至祁墨脚下。 他这才缓缓转身,望着树下的男人,仍是那般温和:“祁先生竟这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么?” “比起你,尚有不及。”祁墨一开口,冷漠如冰。 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是枫荛熟悉而又陌生的,这个男人,曾用温暖的手掌拉着他的小手,用温暖的声音说会保护他。那些本以为已经在仇恨中遗忘的往事,原来仍然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没有那些毫无保留的信任,又怎么会有后来绝望的恨呢。 面前的这个人,是个骗子。 枫荛低笑两声,那是祁墨从没有听过的笑,阴森到了极点,也悲伤到了极点,更是诡异之极! 下一刻,枫荛已然欺身而来,刀光闪过,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映出他那透着血丝的双眸! 不知怎么,祁墨有片刻的怔忡,待回神时,只堪堪后仰躲开那致命的刀锋,却被枫荛一脚踢中胸口,身形倒飞出去,落地时他单膝跪地,一手撑地,才避免了狼狈。 轻咳一声,嘴角溢出血丝来。 枫荛的脚步声轻的近乎于无,祁墨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走路真的能和猫一样,踩在地上死寂一般。 不远处昏黄灯光落在他脸上,他的脸上是温雅的笑,仍是那样的孱弱面容,却连黑暗也掩不住那眼底荡漾着寒光:“千万不要大意啊祁先生,万一不小心在我手里丢了性命,你要拿什么去保护你在乎的人?” 祁墨冷眼望着他,抬手拭去嘴角血丝:“凭你,还做不到。” 疾风掠过,道路两旁树枝哗啦作响,摇曳婆娑犹如鬼影乱舞。两道身体碰撞在一起,杀气如若实质般碰撞在一起,以两人为中心,周边掀起狂风,枯叶层层漾开! 两人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只一瞬便各自分开。枫荛低咳几声,踉跄了几步,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顿时白若冰霜。 祁墨后退间,脚步踢在树杆上,闪电般掠了过来,刀光刺目,笔直的朝着枫荛脖颈割去! 枫荛嗤了一声,不避反进,身形一晃,任由那刀扎进自己肩头,电光石火间,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了把半尺长的军刺,狠狠扎进了祁墨左腹! 兵器出体的身体那样的响,枫荛闷笑一声,在这种境况下,他竟还笑得出来。两人猛然推开对方,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彼此的衣服。 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以命相博。 谁都没有留余地,招招致命,直取对方要害,没有丝毫迟疑。 仇恨令他们为敌,仇恨也令他们想置对方于死地。 枫荛道:“我就知道,我轻易杀不了你。” 祁墨没有作答。 可是两人都清楚,祁墨刚才刀锋失了准度。那一刀,明明可以扎进枫荛的胸口…… 祁墨目光森寒的望着枫荛,他不会看错,刚才那一刻从枫荛眼中露出来复杂的神色,有一丝……熟悉。 纵使受了伤,两人身躯仍挺直如松柏,背脊没有因为受伤而有半分颓靡。 枫荛漆黑的眸色如同一眼望不见底的寒潭,冷幽幽的望着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的祁墨,握着军刺的手不易察觉的颤了颤,面上如同覆了层寒霜,跟刚才那温润的模样大相径庭。 祁墨缓缓提步,朝他走去,灯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令枫荛看清楚了他那双暗夜般深邃的眸子里,燃起的两簇烈火。 “你,到底是谁?” 495.第495章 我是枫荛 你,到底是谁。 是啊,他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沐清欢也问过。 枫荛不记得自己当时回答了没有。也许有,也许没有。 祁墨的身后,是他留下的一行血痕。枫荛突然剧烈的咳了一下,鲜血从口中喷出来,祁墨陡然间欺身而近,手里的刀不知道何时换成了枪,抵住他的太阳穴,眼底一片冰冷:“我再问一次,你是谁?” 枫荛嗤了声:“我是枫荛。” 他的脸色纵然是在夜色里,仍然白的如同冰晶般透明。加之那嘴角淌下的血,衬得他笑起来的时候近乎妖异。 祁墨突然背后一寒,他本能的闪开,一颗子弹擦着他的扬起的发丝而过,最后埋入了枫荛身后的树杆上。 红罂还要出手,枫荛倏然过去,似随意的推了她一把,子弹最终只没入她的后背,鲜血崩出的同时,原本寂静的道路,多了许多人。 祁墨忽略了心底刚才那丝狐疑,路灯下,他抬手打了个手势,双方人马一齐动手,他与枫荛隔着人群,目光带着带着电光石火,交触在一起。 祁墨道:“杀。” 一切都悄无声息,这里离市区不远,远处是繁华拥护的街道,行人如织。没人知道,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进行着怎样的对决厮杀。 直升机轰鸣,机翼带起的风将这一带的树木吹的东倒西歪。舱门口一人,扛着无后喷火式火箭筒,对准了这里。 枫荛只望了一眼,便提着红罂迅速退进车里,车子一个急速转弯,霎那间冲出去,与此同时,一声炸响在身后响起! 祁墨望着枫荛逃离的方向,不慌不忙的道:“不惜一切,除掉他。”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听闻这话,低声应了声,就此离去。 红罂将伤口处理好了之后,看了脸色灰白的枫荛一眼,木然的脸上多了丝复杂,她道:“枫先生,您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我来开车。” 枫荛不说话。 事实上,红罂也是壮着胆子开口的。在七重门里这么久,她所见过的枫荛,不论何时都是风轻云淡般,怒也好喜也好,从不示于人前。真真喜怒不惊,心思难测。 而此刻,她能够非常清晰而直观的感觉到,枫荛很生气。而且她有点不敢置信的是,他脸上除了愤怒,还有难堪。 这是她从没在枫荛脸上见过的表情。 难堪和愤怒令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息,令人两股战战毛骨悚然。 红罂见他不回答,便不敢再问。 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倏忽飞出去,从闹市到郊区,从郊区到平地,却怎么也甩不掉半空里和后方追踪敌人。 枫荛肩头的血浸透了衣服,他的唇色已然变成了青白之色。红罂不敢看他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许。 枫荛却在这时突然出声了:“祁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官方居然没有任何动作,我想,我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我们利用官方总是无法制衡他的原因了。” 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 那笑就如同冰释雪消,如同拨开了云雾,令红罂有种重见天日之感。 纵然追兵无数,她不由松了口气:“您是说,他官方势力雄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祁墨官方势力必然不小。不说力压七重门,但最起码也应是旗鼓相当。 想到这里,一直不认为祁墨可以扳倒七重门的红罂,首次对祁墨有了新的认知。 以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能够抗衡矗立了数十年之久的七重门,不得不说,祁墨确实足以成为令整个七重门重视的对手。 难怪枫荛一直要除掉对方,以现在的态势来看,若是放任祁墨成长下去,那么不会很久,七重门这棵大树被连根拔除,或许不是空谈。 车子突然颤了几下,熄火了。 红罂的心也提了起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枫荛伸过手来,说道:“把伤药和纱布给我。”红罂听言,赶紧递过去。 无视越来越近的威胁,他慢条斯理的将自己伤口包扎起来,那鲜血顿时染红了雪白的纱布。他淡淡睨了身后一眼,眼底是凉薄的笑意。 十几辆车分成两拨,左右将两包围起来。车上下来一人,眉眼风流,嘴角含笑。 顾以南啧啧两声,道:“枫先生,你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如果你自愿跟我走的话,我可以给找医生看看。” 头顶直升机盘旋,狂风吹地远处丛林如海。在这样的夜色下,车灯眩目,人影绰绰。 枫荛坐在车里,望着胜券在握的顾以南,笑了一笑。下一刻,他下了车。 红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急忙跟着下车。除了顾以南,其余人都端起了枪,对准二人。 车门被枫荛关上的声音,在这样静谧夜里格外响亮,在这一触即发的境况下,他的神情可谓平静。 如同结了冰的水面,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顾以南在这个时候,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个人,曾是沐清欢的老师。 他眼角一跳,急声道:“开枪!” 但还是晚了,突然他身后向来忠心于他的人,毫无征兆的便向他开了枪。同一时间,红罂与枫荛同时闪开,躲开了其余人的子弹,枫荛更在顾以南躲避身后人突然而然的突袭的时候,到了他的身边。 顾以南看到自己的人那双黑的没有光彩的眼睛和那木偶般僵硬的动作,不禁暗恼自己的大意。 枫荛的枪已然对准了他的后脑,顾以南那似桃花风流的眸光微转,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枫荛和自己人的同时攻击。 枫荛暗惊! 一直以来,顾以南给人的感觉只是花花公子而已,虽有心机,却总是替祁墨做一些小事,枫荛所得的更多的资料,是这个人背后的顾家。 顾以南从未表现特别出色,对比下来,他连白珏都不如。可枫荛也知道,能让祁墨留在身边并信任的人,又岂会是普通宵小之辈。 顾以南脸上那嬉皮笑脸的轻佻消失殆尽,他单手撑地,另一手拔出了枪,对准了枫荛。 496.第496章 对峙 两人在同一时刻开枪,子弹在空中碰撞,又同时落下。顾以南已经起身,而枫荛则已经退到战场之外。 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场中,从红罂孤军奋战,发展到了顾以南的人自相残杀。 这是顾以南深刻的体会到,与所谓的操控师对敌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难怪七重门千方百计的要培养操控师,能将敌人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这种手段,可谓逆天。 简直是妖术! 顾以南望向枫荛的时候,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无视这一方血腥厮杀,坐进了其中一辆车里。 顾以南赶紧跟上。 枫荛之所以离去,是因为他那强烈的对祁墨的感应。 他一定跟上来了! 他握着方向盘,顾以南紧咬不放,车子在山林小道之间窜行,路面沆沆洼洼根本行车不利,枫荛的伤口再度涌出血来。 车子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一直开往顶峰,山路倚山而开,道路并不宽,一面是山壁,一面是悬崖,若是一个不慎坠下去,尸骨无存! 顾以南追上枫荛,两辆车在狭窄的山道上你追我赶,惊险万分。风声如吼,划过山林,车子带出的声音回荡的山间,犹若雷霆万钧! 顾以南的车头狠狠撞上枫荛的车尾,下一刻,两车位置又换了过来,顾以南连车带人被狠狠撞上山壁,险些翻倒过来。 车速没有缓下半分,两人却在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无数次与死人擦身而过。 枫荛嘴着淡淡的弧度,经过一条二十多米的隧道,在冲出隧道的时候,枫荛的车头突然一个急转,狠狠撞上顾以南的车! 这是一种近乎于同归于尽的相撞,两辆车同时朝山下栽去,两人一前一后从车里窜出来,枫荛脚尖借力,一跃而起落在地面。 顾以南慢了半分,眼看便要落地,枫荛就飞身而起,一脚踢中顾以南,后者闷啍一声,身形不受控制的下落! 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一条藤蔓,距离路边不过半米。只要伸手他就能上去。 突然有影子将月光挡住,顾以南抬头望去,枫荛背对着月光,一笑之间寒光倏闪:“抱歉,我的对对手不是你。” 他指间刀锋一转,顾以南抓着的那根藤蔓便从中而断,顾以南身体落下的同时,一道身影更加快速的从枫荛身边冲过,竟是朝着顾以南而去。 墨帆一把抓住了道路边的护拦,在顾以南性命危在旦夕之际,一把抓住了被他紧拽着的藤蔓,后者身体一顿,下坠的力道加上他的身体重量,只系于墨帆手中那并不很粗的藤蔓之中。 藤蔓在墨帆掌心里拉出一道血痕,他却死死的抓住没有松开半分。终于顾以南下坠的身体顿在空中,他一惊,惊道:“小心身后!” 枫荛的笑,犹若冷酷阎罗! 直升机机翼带起的风吹得他衣发乱拂,从墨帆自直升机上跳落,到抓住顾以南,再到枫荛出手,一切只在须臾之间。 生死一线,关乎的两条性命。 时间都仿佛停住,狂风也仿似静止,连四周摇曳激荡的山林也如同定格了一般,只有枫荛一人,和他手里那刀,仍然在动。 就在枫荛的刀脱手而出朝着吊在半空里的墨帆飞去的同时,嘭地一声枪响,刀锋断成了两半! 静止的画面如同突然按了加速的电影,飞向墨帆脖子的短刀断成了两截,顾以南接住刀身前半部,手指翻转间,断刃沿着原来的轨迹飞了回去,直逼枫荛! 枫荛急步倒退,尚未站稳,一串子弹便打了过来! 霎时之间,子弹在地面擦出火花数米! 枫荛站稳了身,望着如同从天而降的祁墨,哈笑一声,脸上突然晕开一道血痕,流下血来。即便是身陷困境之中,他的神情仍是从容:“想不到为了对付我,祁先生下了如此大的手笔。” 祁墨淡淡道:“毕竟是七重门的门主,如果派一些小兵过来,不是辱没了你的身份么。” 枫荛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背后中了一枪,就在心脏的不远处,眼前有些模糊,连身体力气也在一分一分消逝。 只是他向来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墨帆和顾以南已经上来,三人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他的身后是山壁,头顶是两架直升机里举枪待发的狙击手。 已然陷入了死局。 连枫荛自己都不觉得会有生机。他低下眼睑,藏尽了一些不明意味的情绪。 “是我输了。”他轻浅的开口,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怒,好似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身体晃了下,他只能贴着山壁而立,缓缓抬眼望着祁墨,笑了笑:“你也不愧是……”我的哥哥。 最后的话还在唇齿之间,刹那之间狂风倏起,悬在头顶的其中一架直升机陡然爆炸,祁墨等三人反应迅速,迅速躲开,才避免了被爆炸的冲击所伤。 枫荛就地滚到山壁凹起的石头处,却仍然被爆炸的残渣所伤。他喷出血来,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才没有倒下。 不仅祁墨,连枫荛都震惊了。 他的人根本不可能来的这么快,祁墨这次的围杀,迅速而突然,他的人里,除了司落不会有人知道他来到这里。 而司落还在医院,有祁墨的人保护着,她不可能轻易的混出来,而且来得这么快。 当半空里的残火散去,地上已经落了一地残骸,山壁地面皆成了黑色,有一团团残火,照亮了本是月光铺洒的山道。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另一架直升机里,一身黑衣宛如要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人。 地下的四个男人同时瞪大了眼睛,任谁都没想到,沐清欢会出现在这里。还出现在祁墨的人里! 她正举着狙击枪,对准的方向,赫然是祁墨! 墨帆当先反应过来,猛地将祁墨推开,嘭地一声,子弹失了准头,落在地上擦出一长串细细的火花! 她从直升机里跳下来,赶在枫荛倒地时将他接住。叹息般道:“老师,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枫荛盯着她看了几秒,陡然失笑。 497.第497章 他对我很重要 那直升机便在这时失了控,跌入了山下。半晌,轰然在山顶炸响开来。 “呵呵……你可真是……”他脸上流溢着干净的笑容,先前弥漫在脸上的那些阴郁之色一扫而空。他望着沐清欢的视线,温柔而宠溺:“真是乱来,万一我们都死在这里了呢?” “那样的话,咱俩就彼此作伴不是更好么?”沐清欢冲他眨了眨眼,笑颜明媚,哪里有半分身陷危机的惶恐? 滚滚残火浓烟之中,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祁墨脸色有多难看。 顾以南的脸色比吃了屎还臭,他刚才闪的慢了,身上衣服被烧了几处,头发也被流火祸害了一处,形容狼狈不堪。 那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在他们眼里,那活脱脱就是眉目传情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好不缠绵,羡煞旁人的温情在两人之间脉脉流淌。 眼看枫荛就快玩完了,沐清欢平白插了一足,搅黄了这件事情。他口气不由重了些,偏又带着几许无奈:“我说沐大医生沐大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身边这人谁吗?如果不是她,你跟祁墨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现在完全就是为虎作伥知道吗?!” “我只知道,他是帮过我很多次的老师。他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沐清欢面对三人,视线从祁墨脸上飘过,仅仅是飘过,便道:“你们的人被我的人挡在了山下,看在以前大家熟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离开的机会。” 顾以南气绿了脸,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把胸口那股恶气驱散。他指着沐清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墨帆皱眉不语。 一直没有说话的祁墨,脸色铁青。他知道沐清欢没有真的跟七重门搅合在一起,却不并知道,她为什么要护着枫荛。更令他火大的是,她刚才真的对他开枪! 和顾以南墨帆不同,他懒得跟她理论,直接提步朝她走去。跨过一地直升机残骸,冲向沐清欢。 这个女人,是该拖回去了。再这么乱来,不管是得到了枫荛的信任,还是得到老门主的赏识,她的突出都会令她处在风口浪尖。 危险随时都会围绕在她身边。 “沐清欢,还记得我跟你的赌约么?”祁墨优雅的卷起袖子,表情就没那么从容了,甚至带了线狰狞:“今天你要是杀了我,我让你把他带走。反之,你就给我心甘情愿的回来!” 枫荛不禁挑眉,按住沐清欢的肩,将她拉到身后,迎上气势咄人的祁墨:“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欺负了?” 一句‘我的女人’,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此时情势,非死即伤。 沐清欢直接就动了手,她对准祁的脑袋一枪打了过去,幸好祁墨闪的快,要不然此时脑袋早开花了。他的脸顿时黑得犹如锅底,咬牙切齿的道:“好的很!” 沐清欢将枫荛推到一旁,顿时和祁墨交上了手。 令祁墨震惊的是,相比上一次,沐清欢这次出手,不论是速度还是准头,都不可同日而语。 是她当初在藏锋示弱?还是想扮猪吃老虎? 祁墨还没想通,但惟一想通的就是,这个女人,是真的对自己毫未留情! 顾以南看着两人一个劲儿的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儿?昔日夫妻一朝反目刀剑相向?这种相爱相杀的戏码,真是让当局者难受,旁观者扼腕。 想当初,沐清欢多么可人的一个女人啊,自己那会儿追求她还闹出了笑话。当初的弱不禁风似的,现在已经能和祁墨动上手了。 连他都觉得心里嗝应的慌,祁墨心里此时是什么感受可想而知。 祁墨冷凝着眸子,等到沐清欢挥刀而来的时候,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墨帆瞳孔一缩,顾以南忙道:“手下留情!” 甚至于祁墨自己,都懵了。 他没有用力,沐清欢的手腕不可脱臼…… 紧接着就看到沐清欢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他心头一惊,下意识松开手。下一刻,沐清欢一脚踢来,将他踢退了数步! 祁墨:“……” 再看沐清欢,她脸上哪里有半点痛苦之色?只看到她眼睛里倏忽而逝的狡黠。 祁墨怔了怔,便是他怔忡的瞬间,沐清欢扶起枫荛,一根系着小小飞虎爪的绳子扔向了半空,缠住了山壁上面一棵歪脖子树杆,两人如同壁虎一般,迅速的跃上去,身形矫健,只一个呼吸间,就没了两人踪影。 墨帆要追上去,祁墨抬手制止。 “让他们走。”他望着沐清欢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几辆车停在了三人面前。 头上缠着纱布的司落焦急的从车上下来,见了祁墨等三人,又看了看一地残渣,没有发现枫荛,好不禁松了口气:“人呢?” 祁墨收回视线,淡淡道:“跑了。” 顾以南扫了司落一眼,这个女人啊,如果不是知道她是七重门的人,实在难以相信,她会是内鬼。 他对祁墨这群人小时候的事情知之不详,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摒弃了当初的同伴情,毅然投靠了七重门呢? 还是说,她一开始的出现,就是一个阴谋? 可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再者,七重门又怎么能确定,当初的一群阶下囚,会在将来成为敌人? 似乎……内情不少啊。 顾以南扭头望着远处天幕,月光正好,洁白如霜。 他笑问:“司落,你怎么来了?” 司落看了祁墨一眼,说:“我也是得到消息,七重门的人向来诡计多端,枫荛更不是省油的灯。后来我的人听说沐清欢的人出现,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她见祁墨脸色不愉,担忧的问:“祁墨,你没受伤吧?” 祁墨摇了下头:“没事。” 司落还想说什么,祁墨突然开口:“司落,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太久没有被祁墨交待办事,突然听他这样说,司落半是惊半是狐疑。 498.第498章 我乐意 祁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想起刚才握住沐清欢手腕时那份触感,又想起她那许久不见的狡黠,他眼尾溢出一丝温情,声音却是清冷:“你去七重门。” 在场几人均是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墨帆与顾以南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祁墨做这个决定是为什么。他们都不明白,司落更不明白。论伪装,大家都旗鼓相当,只是祁墨等人对司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司落对祁墨等人,亦是一样。 按理说,司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其实更有利用价值。 但祁墨走的这一招,就让人不明白了。 几秒钟的时间,司落心头思绪已是千回百转。最后她望着祁墨,微微一笑:“你想让我假装投靠七重门,做卧底?”她眼中全是傲然,一双眼明明就干净的如同清泉,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会是叛徒。 祁墨说不怒是不可能的,除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不堪,还有着被背叛的愤怒。但,愤怒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 司落,司南——如果两人真是父女,那么,未免太令人悚然。 沐清欢的出现,可谓是一场完美的局,司落的出现,会否也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局? 祁墨说:“七重门的老门主,跟你一样姓司。我得到消息,说他有一个女儿,失踪了多年,一直在寻找。” 司落心如擂鼓,脱口而出:“你要我以老门主女儿的身份去七重门?”随即摇头:“这不可能的,那是七重门,不是别的地方,有那么好糊弄么?” “这个我自有办法。”祁墨一句话,断了她所有疑问的念头,不容置疑的道:“不过,你要受点委屈。” 谁都没有发现,祁墨说出这话时,眼底的寒光。 另一边,沐清欢将枫荛带回去的时候,枫荛已经昏迷不醒了。 那颗子弹只差一点就打中了他的心脏,他强撑着到上了直升机,已是极限。一下飞机,早有人等候在研究室了,这里表面对外是第三方检测机构,专门检测各方委托的任何物品有关化学物质检测。但是内里,却是进行着别人不知道的实验。 而里面医疗设备,全部都是顶级,七重门在这方面,从来都是舍得砸钱。 一群训练有素的医生,迅速将枫荛推进手术室,沐清欢一直目送他进去,对检测室的负责人,也是这秘密实验室的负责人,说道:“他醒来之后,立即通知我。” 那是一个中年人,恭敬的道:“是,请您放心。” 他很识时务,面前这个女人,如今是最得枫先生重视的人,加上她的叔叔又是沐江左,以及她那个近乎逆天的父亲,让人想轻视她都难。 谁都不会得罪一个未来的权利人之一。 沐清欢没有去管对方的小心思,刚走到门口,但接到华叔的电话。 “小姐!你在哪里?” 很少见到这个温温吞吞的男人如此焦急,沐清欢顿时知道出了事,急忙问:“怎么了?” “祁墨突然对咱们出手,他的要求是跟你见一面。” 沐清欢微惊了下。 祁墨的动作未免太快,看来他早就盯上自己的人了。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华叔沉吟了下:“这次他来者不善,我让咱们的人全都藏匿起来,谅他也没办法。” 他别的不管夸海口,但是藏匿一事,连七重门这么多年都拿他没办法,想消声匿迹不让祁墨发现并不难。 沐清欢回头看了眼手术室,那负责人冲她讨好的笑了下。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对华叔道:“我马上回来。” 沐清欢回来的时候,祁墨正坐在华叔的那个她常落脚的酒店房间里,身上早已经换了身衣服。静默的站在窗边,而华叔而坐在沙发里,一脸怒意。 能把华叔气得怒意上脸,祁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 腹诽了下,沐清欢敲了敲门,提醒着两人自己的存在。祁墨早就知道她来了,华叔看到她,刚要开口,她道:“华叔,你先出去。” 华叔还有些担心,沐清欢对他使了个放心的眼色,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沐清欢反手将门关上,祁墨却一直没转身。 但从这低气压,便不难知道,祁大少爷他,此时非常生气! 要是换以前,沐清欢也就哄哄算了,大不了吵一架。可现在,你让她像以前一样腆着脸说好话?或者关心关心他祁大少的心理状况,抱歉,她还真做不到。 于是她就自顾自的倒了杯水给自己,坐进沙发里,从旁拿了本常看的书,径自翻看着。全然当他不存在一般。 室内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些许,沐清欢抿了口水,一脸的无动于衷。 随即她便听到祁墨浓吸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她一杯水喝完,他还在窗户旁立着。沐清欢不想这么耗下去,起身道:“你如果没事就离开,我没空招待你。”说着就钻进了浴室。 她的身上还是一身血腥味,都是从枫荛那里沾上的。只是她刚躺入浴缸里,浴室的门便被粗暴的踢开。 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祁墨,但她还是撩了撩眼皮:“门的报价,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找华叔,钱直接打在他财务的帐上。” 祁墨可不是来跟她谈这扇被他踢坏的门的价格的。 “从七重门抽身出来,不要再掺和这些事情。”他淡淡的开口,像命令却又透着沐清欢所不熟悉的担忧。 她眼神僵了僵,索性闭上了眼:“都快一年了,离婚协议书你也该签了吧?” 祁墨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提这个,对自己的话回避不谈。他冷幽幽的盯着她,口气不容置疑道:“离婚么,别想了。”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沐清欢刚说完,打算休息一会儿之后去看枫荛,头顶灯光蓦地暗了下来。 她睁开眼一看,祁墨正盯着她,那眸光里,是燃起的两簇熟悉的火焰。沐清欢伸手扯过浴巾想将身体盖住,祁墨声音哑了些:“该做的都做,不该做的也做了,有什么需要遮的。” “……”沐清欢懒得理他:“我乐意。” 499.第499章 试试就试试 她将浴巾直接拖进水里,盖住了身体。却不知道她此时的样子,更加令人血脉贲/张。她的肌肤在热水扫浸泡下,成了动人的粉红色,那浴巾在水中堪堪盖住某此地方,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尤其是她的脸,被熏的粉红,眼底更是如同漾起一层春波,睐了他一眼,当真勾魂。 祁墨的呼吸,顿时重了。 他的视线胶着在她脸上,如同燃烧的火焰,纵然她不想在意,但那滚烫的视线仍然令她皮肤发烧。 沐清欢被他盯的不自在,顿时恼羞成怒,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一把将他拉入水里,面对着面,相距不过几厘米。她喘息着,在祁墨暗沉沉的目光里,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如同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祁墨望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虽然他很想吻她,可是这样一来,就成功让她避谈七重门的事情,所以他一直忍着。而此时她的主动,就那点燃干柴的一簇火星,他擭住她后脑,加深了这个缠绵吻。 浴室里,温度倏升。 “啊啾!”沐清欢突然打了个喷嚏,祁墨动作一僵,她揉了揉鼻子,不太好意思的道:“没事,继续。” 他皱了皱眉,扯过一旁干净的浴巾,迅速将她裹住,见她诧异的望着自己,他面无表情的道:“在床上你越来越豪放了。” 沐清欢:“……” 他自己身上也湿透了,他迅速脱得精光,毫不遮掩的袒露在她在前。沐清欢无意间瞥到不该瞥的地方,脸皮子红了一红。祁墨眸色又暗了些,沐清欢以为他会扑过来的时候,他却是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放进了卧室的床上。 一路上沐清欢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钻进被窝时鼻子已经堵塞了。 祁墨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件男士睡衣出来套上在身上,沐清欢一惊:“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衣服?” 正要起身,祁墨一把按住她,大手伸到她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冷冷道:“你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吗?还以为你聪明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蠢。”说完他也没管沐清欢什么反应,转身出了门,随后沐清欢就听到了客厅关门的声音。 她吸了吸鼻子,自己摸了摸额头,感觉并没有很烫。于是便起了身,刚把衣服换好,咣,门开了。 祁墨手里拎着一袋东西,紧皱的眉头明显的能看出他的不悦,他盯着她,声音平静无波,却是暗流涌动:“你在干什么?” “出去一趟。你要是想睡,房间借给你睡,但是记得付费。”沐清欢转身去拿外套,手刚触到衣料,身体陡然腾空,她惊了下,才反应过来,是祁墨把她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鼻子堵住的下场,就是低喝也显得很没有底气。 “闭嘴!”祁墨低喝一声,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嗯,弹性不错。 沐清欢一僵,轰的一下脸憋的通红! “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祁墨不以为然:“试试就试试。” 啪啪啪三下,打得毫不手软。 沐清欢半晌没回过神,直到被祁墨扔进被窝里,她才回过神来。 而祁墨已经倒了杯热水来,递给她:“先喝口水。”声音还是那么淡淡地。说完他就从他刚才提着的袋子里翻出一大堆药,逐个的看着,看得非常认真。 剥了两片药下来,他一手递给她,一手去翻别的药:“一次两粒,一天三次,吃了。” 沐清欢怔怔的望着他。 祁墨伸了半天手没人接,他抬起眸,问:“要我喂你?” 沐清欢赶紧从被窝里伸出手接过,和着水咽下后,又窝回了被子里,努力不去看他。但视线却忍不住飘了过去。 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祁墨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说明书看得认真。侧脸如同斧凿刀削一般立体而俊美。微敞的睡袍领口露出麦色的肌肉,线条优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他一连剥下六颗药丸,似乎是不确定,又拿起说明书看了看。这才递给她:“一次吞不下就分两次吃。” 沐清欢接过,默默地吃了。 见祁墨又去拆药,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谁给你开的药?” “楼下药店。”祁墨拆了一盒止咳糖浆,淡淡道:“我问她感冒药有哪些,她给我介绍了一大堆……” 沐清欢接过话:“所以你就全都买下来了。” 祁墨听她这口气,顿时也明白过来。半晌,嗯了一声。 眼看祁墨又去倒止咳糖浆,沐清欢伸手阻止了他:“你想吃死我吗?我只是有点发烧而已。” 祁墨当真停下了手里动作。 视线无意间撞在一起,沐清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瞥开眼,她下意识去端水,才发现水杯里已经被自己喝空了。 祁墨起身,默然从她手里拿过水杯转身走了出去。 沐清欢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过来,她连忙拉过被子盖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畔。沉默了几秒钟,祁墨唤了声:“沐清欢。” 她闭着眼,假装睡觉。 祁墨就一直沉默的望着被子蒙住的某个女人,轻轻放下水杯,动作轻缓的掀开被子,将自己火热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体。 沐清欢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中间留了道缝隙出来。祁墨大手一捞,便将她捞进怀里。她正要挣扎,便听到头顶上祁墨冷喝:“再动一下,别怪我不顾及你的身体要了你。” “……”沐清欢半晌才回了句:“你敢!” 祁墨顿时笑了:“试试?”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是充满了威胁。立即让沐清欢想起了刚才那拍在她小屁屁上的几巴掌,顿时老实了下来。 不是屈服在人的淫威之下,而是刚才那两把药吃下去,现在头晕晕的,只想好好睡一觉,哪里提得起兴趣跟他纠缠? 睡就睡吧,反正又不是没睡过。就当做人形火炉子好了。 她心安理得的闭上眼,可背后抵着的那颗有力的心脏噗嗵噗嗵的跳着,心跳声如同响在耳边一般,令她难以入眠。 加上鼻塞,她张开嘴呼吸着,正口干舌噪之际,祁墨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沐清欢,枫荛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500.第500章 最沉重的 她护枫荛时的话,并不像违心之言。那句话就像刀子般扎根在祁墨心里,稍一想起,心里头就如同被刀锋割裂般疼痛。 他明显的感觉到沐清欢身体一僵,随即就听她应了一声:“是,很重要。” “很重要是多重要?” “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这话说出来有些不自量力,枫荛那样的人,又怎么会需要别人保护?可祁墨无论如何都嘲笑不出来,默然片刻,他道:“睡吧。” 沐清欢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听到她因为鼻塞而显得沉重的呼吸声,祁墨缓缓睁开眸子。他轻轻将她转了个向面朝自己,看到她因为感冒而微张着的需要呼吸的微干的唇,他在那唇角落下一吻,如同弱风拂面般轻柔。 ** 沐清欢一觉醒来,祁墨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杯子下压着感冒药和一张纸,纸上是祁墨龙飞凤舞的字:吃药。 简单明了。 她不禁脑补了下他当着她面说出这两个字的表情和口气,失笑了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霎那间笑意凝固。 沐清欢,一点小小的事情,就让你忘乎所以了么? 她自嘲的笑了笑,忽视了那些药,起身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枫荛还在昏睡当中。 沐清欢在他床畔坐了一会儿,手里捧着书,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翻动的声音里,还有她时不时吸鼻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红罂被带了过来。 此时的红罂,比起初见她时的盛气凌人,此时她可算得上小鸟依人。 对比之下,两人感受全然不同。 对于红罂来说,如今的沐清欢,已经有了当年沐江右的影子。虽然锋芒不露,但不论是举手投足,还是眉眸转动,皆是无法言说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逼视。 红罂手臂受了伤,若不是沐清欢的人到的及时,那种情况下,她断然不会只伤到手臂过么简单。而且她本身在之前就被伤,群战之下,特别是没有枫荛镇场的情况下,那些人就算被催眠,也会很快清醒过来。 仅仅一夜,红罂就能这么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沐清欢不只一次感叹杀手们那逆天的体质,若不是经历了太多磨难,身体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红罂是这样,白扬是这样,墨帆也是这样,身体的恢复能力和承受能力已经训练到令普通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了,沐清欢不觉得奇怪了。 但她不知道红罂此来,是为了什么。 她从书里抬眸望她,后者那脸上,她就从没见过任何表情,墨帆那是冷漠,红罂的则是木然。那种令人不喜欢的麻木不仁的感觉。 她一直望着她,红罂便一直站着。 估计是没什么事。她想。 看了枫荛一眼,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又径自看起了书。对红罂的存在宛若不知。 红罂道:“你跟沐先生很像。” 沐清欢不解的望着红罂,她自以为,两人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更谈不到促膝相谈往事的地步。尽管她说是关于自己父亲的。 红罂不擅聊天,见她淡淡望来,便会错了意:“我说的是沐江右。” “你想说什么?”沐清欢直接了当的发问,明亮的眸光紧紧盯着她。 红罂连忙移开眼,她对沐家人的视线有种天然的抵触。低下头,她说:“谢谢。” 沐清欢愕然。 直到红罂离开,她都没搞清楚状况。 所以……红罂是来给她道谢的吗? 她忽然失笑,发现有时候,从另外的角度去看人,也挺有趣的。 她兀自笑着,突然听到枫荛的声音:“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好在她耳力灵敏。转过头去,枫荛眉目带着的望着她。 “醒了?我去叫医生来……”她刚要起身,枫荛将她拉住。他伤势挺严重,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沐清欢直勾勾的望着他,样子像极了没学堂里乖巧的小孩子,不带算计和阴谋,没有心机和欺骗的时候,两人之间,很轻易的像是回到从前。 他抬起手,沐清欢不由的凑过去:“饿了还是想喝水?” 而他只是按住她的头,胡乱的揉了几把。沐清欢一怔,连忙缩回去,佯怒道:“我又不是猫狗,哪有你这样乱揉的!” “哈哈……”枫荛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轻松了,连眼睛都少了几分阴霾,多了几分清亮。 笑着笑着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色雪白,吓了沐清欢一跳,连忙叫医生。枫荛却一把将她拖上床,她本能的出手攻击,随即想起他是伤患,便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枫荛已经将她揽进了怀里。 “别叫他们,我想安静一会儿。”他将下巴搁在她肩窝里,疲倦而虚弱的道:“清欢,我做了一个梦。” 沐清欢本来还僵着身体,听到他说这话,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什么梦?” “梦见我们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每天都过得很悠闲。”他半阖着眼,似乎在回忆昨夜的梦境:“有你,有我,有……他们。” “他们?”沐清欢问:“还有谁?” “以前的同事。”枫荛含糊回了句,不知道扯到了哪里,他闷哼了声,沐清欢急忙要起身:“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你别乱动。” 枫荛笑道:“你不乱动我就不乱动。” 那孩子气似的撒娇口吻让沐清欢哭笑不得。这还是枫荛吗? 不过……这样的枫荛,至少是温暖的。 她伸手握住他枪苍白而修长的手,轻声道:“枫荛,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保护你。” 枫荛嘴角笑容僵住。 半晌,一片静默。沐清欢以为他睡着了,正小心翼翼的要将他的手拉开,却不料被搂得更紧。 “你知道人这辈子,最沉重的是什么吗?”他问。 沐清欢想了想,说:“是仇恨。” “不是。”枫荛道:“是承诺。”默然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再度开口,又轻又缓:“你许下一个承诺,哪怕是拼了命也要做到。可是你不知道,有时候你无意间的一个承诺,往往是别人最期待的。就算你拼了性命都无法做到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承诺不仅会伤害自己,更会伤害别人。” “清欢,我是一个不相信承诺的人。” 501.第501章 除非是死 我是一个不相信承诺的人。 这句话,沐清欢不知道怎么作答。只能嗯了一声。 枫荛突然道:“我饿了。” “嗯?”话风转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沐清欢一时怔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那你放开我,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枫荛果真松开了她,但也提了要求:“你给我熬点粥吧。” “行,你要吃什么粥?” 枫荛认真的想了想,想了半天,他眉梢微扬,道:“白米粥吧。” 没曾想是这么个答案,沐清欢愣了愣,觉得今天的枫荛太反常了。她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枫荛促狭道:“再看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哈。”沐清欢冷笑了声,白了他一眼,步伐轻快的出了门。 没多久,红罂推门进来。 枫荛正翻着沐清欢翻过的书,扫了她一眼,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轻松诙谐,温和的声音却是亘古不变的疏离:“告诉司落,她有可能暴露了。” 红罂欲言又止。 枫荛停下翻书的手,冷睨着她。 “小姐,回来了。” 司落回到七重门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命悬一线,徘徊在生死之间。 一切都发生的迅速而无声,司落被直接送到手术室,最好的医生和设备,却还是令她在手术台到躺了数个小时。枫荛赶到时,正是傍晚夕阳西下时分。 司落还在手术室。他是被红罂推着来的,老门主就站在手术室外,听到声响,他回转过身,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枫荛脸上! 红罂才刚有所动作,枫荛睨了她一眼。但老门主是何等的精明?他收回手,看着嘴角淌血的枫荛,目光最后落在红罂身上,阴寒的声音如同寒刃落在人心头:“红罂,效忠我的人,一生只能效忠我,想从我这里离开,除非是死。” 不等红罂说话,走道两旁的人枪口对准了她。 “住手。”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不是出自枫荛口中,尽管他确实想制止。 所有人都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窗口光芒微动,一道纤瘦的身影踩着那跳跃的光芒,从容不迫的走来。 看清了来人,红罂的神色由认命,到震惊,再到不解,最后又恢复了木然。变化只在一秒之间,沐清欢的身影走出光影,露出了脸。 然而红罂的神色变化全在老门主眼中,他冷哼一声,当着沐清欢和枫荛的面,一枪打在红罂那本就受了伤的手臂上。红罂没有发生半点声响,但额头上的冷汗霎那间便下来了。 老门主一身的中山装,穿着打扮,处处显着优雅。但他的那张脸,实在跟优雅没有半点关系,非要形容他,那么在沐清欢看来,他更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箭,随时都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那种紧迫的威胁,不免令人小心翼翼。 将红罂伤了,他才看向停步在枫荛身边的沐清欢:“你刚才说什么?” 沐清欢刚要说话,枫荛道:“她什么也没说。”他的声音较之早上,更加虚弱。他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粥。”送粥是其次,她知道司落回到七重门的事情,枫荛又带伤过来,让她不免想到那个令人不喜的老门主,这才匆匆赶过来。 她这么一说,枫荛才发现她手里拎着保温桶,他目光柔和了些:“你先回去,我过一会儿吃。” 老门主却道:“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枫荛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父亲,她跟此事无关。” 老门主的眸光,却如钩子般挂在沐清欢身上。后者道:“我只是来给送粥的,老门主何必动怒?” 枫荛眼角狠狠一跳,抬手便抓住了她的,示意她不要再在这个时候说话。他现在的样子,着实没有把握保她全身而退。 老门主盯了她半晌,陡然笑了下。——如果那也能称之为笑的话。他对沐清欢说:“你知道我身后这手术室里,躺的是谁么?” 沐清欢一脸诚恳:“不知道。” “是我的女儿。”他紧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几个窟窿来:“她叫司落。” 沐清欢震惊的望着他,一时间似乎连话都说不清,呐呐道:“她、她是……” “没错。我的亲生女儿。”老门主道:“但是前段日子,她被人抓走,受了重伤,而且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她被人洗过脑。”他的眼神始终没有从沐清欢脸上移开:“你说,这一切会是谁做的?” 沐清欢一脸茫然,随即一变:“难道您以为是我做的?”她看了看枫荛,后者也在看她,她急忙道:“我不可能做会让老师为难的事情。” 枫荛脸色更差,似乎连说话都废力:“我替她担保,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老门主拂袖,将手负在身后,冷声道:“司落也曾经是沐江右的学生,以你如今的本事,确实还动不了她。”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说话间突然顿住。随即转身,不再搭理三人。 红罂抿着唇,木然的脸上全是因为疼痛而溢出的汗。 沐清欢看了她一眼,不顾老门主在场,单手将她扶住。红罂诧异的望过去,却发现后者根本双眼只紧盯着枫荛背后裂开的伤口。 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沐清欢看到了脸色比纸还白的司落被推出来,不得不说,祁墨狠起来,非常能下得了手。看司落的样子,想来也是九死一生。如果换了别人,早该死了。 她毫不怀疑,祁墨一定是故意的。伤到不至于让她死,但却难以救活的地步,火候的掌握,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只是,她不明白,祁墨怎么下得去手? 当初那个抱着司落,用她都没有听过的温柔的声音,说出想念的祁墨,是怎么舍得对他找寻了十几年的司落下手的? 老门主连手都哆嗦了,这让沐清欢很意外。 这个阴冷的人,心底居然还有感情? 司落被送进病房,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十来名男男女女的医生都恭敬的站在老门主面前。当先一人,是个近四十的中年人,他看了沐清欢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对老门主道:“小姐身体里被注射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的药性极强,据我分析,很有可能,那是青华。” 502.第502章 牛皮糖 青华两个字砸下,就像某种噩耗,连枫荛都身体颤了一下。 那人话音一落,老门主陡然转身,声色俱厉的吼道:“这就是你让她回来的下场!我不管你怎么做,但是我要祁墨尸骨无存!”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饶是沐清欢,也是被那股冷冽杀气逼的后退半步。 枫荛哑声道:“是。” 而老门主早已拂袖而去! 沐清欢看向枫荛,后者想说什么,却当先一口血喷了出来,沐清欢大惊失色! “枫荛!” “我……”他艰难的开口:“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人却晕了过去。 ** 将枫荛安顿好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华叔早就给她安排了住处,但她习惯了住这里。 躺在床上,她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天的时候,枫荛那模样,分明是对司落有些感情的。他回答老门主那道命令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一刻的枫荛的表情,太过古怪。 而老门主的那句话,更是让人无法忽略。 太多的事情没有头绪一齐涌来,沐清欢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她动作一顿,翻身而起:“谁?!” 窗户旁,不知何进立了道人影。 “是我。” 是祁墨。 沐清欢开了灯,就见祁墨站在不易察觉的墙角处,正望着她。 这都不是让她意外的,真正让她意外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睡袍。很明显,他是洗了澡的。更明显的是,他在自己家洗的澡。 因为他走过来时,扑而而来的是她华叔特制给她的沐浴露的味道。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刚睡下的时候。”祁墨自觉的爬上床,一副主人的作派。掀起被子躺进去,他伸过手来搂住她,道:“在想什么?” 他唤过她,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答。 两人相拥在一起实在太过暧昧,沐清欢翻身想拉开一下彼此的距离,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腰则的伤,听到他倒吸了口冷气,她僵了下,没有再动。祁墨将她强硬抱住,一手揽紧她的腰,淡淡道:“司落救回来了么?” 沐清欢顿时精神了,她撑起身,脸色变了几变:“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祁墨神情不变:“唯一让她打入敌人内部的方式,就是成为敌人最亲近的人,她自己也同意了这件事情,这有什么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 难以想像,祁墨居然故作无知。沐清欢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好气的道:“司落同意之前,绝对想不到,你会对她这么狠。”说完自己僵了下,想当初,自己何偿不是一样? 祁墨关了灯,将她拉进被窝里,把她冰冷的手放在怀里,伸手揽住她。 黑暗中,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隔得这么近,但他们之间,又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沐清欢。” 沐清欢睁着眼,没出声。 祁墨将也揽了紧了些,低沉地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跟司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我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女人。” 把情话说的这么不缠绵的,只有祁墨。 沐清欢不由想起枫荛的话,便问:“祁墨,你知道这世上最沉重的是什么吗?”没等他回答,她径自说道:“是承诺。”她从他怀里滚出去,贴着床畔,淡淡道:“我不相信承诺。” 说完这话,她体会到了枫荛的心境。 所有的承诺,说出来容易,却往往比梦想还难以实现。有人倾之一生,只为了一个小小的承诺。也有人满口承诺,却只给别人制造无数期望与失望。 有人将承诺视若草芥,也有人视如生命,比如她自己,比如,祁墨。又或者,曾经有所期待过的枫荛…… 既然如此,便不要轻易承诺。 太过信守承诺的人,往往也太过相信别人的承认。 ** 祁墨俨然已经将这酒店当成了自己的家。 每天都会来这里,沐清欢没有反对,但也没有明确同意。第一,反对对祁墨说没有用,这一点她早在很久以前就领教过,他想做的事情,任何人反对都没用;第二,不过是每天睡在一起而已,就当是个免费火炉子了,反正她也没有损失什么,就懒得反对了。 她不反对,却有人对这种做法不满。 比如,华叔。 这天,华叔趁着她从枫荛那里回来,还没有回到房间之前截下她,将她拉到自己在楼上的办公室,关了门,对上沐清欢一头雾水的脸,他将她拉着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祁墨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你千万慎重。” 沐清欢:“……啊?” “其实,先生当年的意思,是希望你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但是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也是命运捉弄。但如果可以的话,你选丈夫,我是建议你选个平凡一些的。祁墨太强势,又高深莫测,我怕你会吃亏。” 沐清欢可算是明白了。敢情华叔以为她跟祁墨好上了?想到这里,她顿时啼笑皆非:“华叔,你想多了。” 华叔诧异,她道:“他就是块牛皮糖,反正沾上了是甩不掉的。只要不干涉咱们的事情,不用管他。” 华叔:“……”牛皮糖? 就算是牛皮糖,也不是一般的牛皮糖。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认同,那就是祁墨这人,确实不容易甩掉。 他说:“祁墨的人最近盯得我们有点紧,暂时还是不要有过多的动作,以免被他发现。咱们的势力毕竟不如他,暂时避其锋芒为好。” “嗯。”沐清欢顿了顿,道:“老门主最近在干什么?” “不知道,司落回来之后,他将人转到了国外,自己也去了。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 沐清欢点了点头,打算离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华叔,你听过青华这个东西么?” 看到华叔突变的脸,她赶紧坐回去,急声问:“你知道对吧?司落被人下了这种药,看老门主他们的反应,这药不简单对吧?” 503.第503章 你就是他! 华叔深吸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透着追思的神色,随即叹了口气。 他道:“司落身上的青华,是谁的手笔?” “应该是祁墨。”沐清欢略有保留的道,她不太确定,青华这种令老门主等人都大惊失色的东西,为什么祁墨会有。 华叔却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小姐,先生十八岁本硕博连读,是当时医科学院重点培养对像。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他被学校开除。”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缓缓道来:“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一名出色的药剂师。” 那时候的沐江右,风华正茂,内敛却夺目,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人们眼中的焦点。他有着天生的领导力,在一群比他大的学校里,成为了一个一呼百应的存在。 他聪明,睿智,冷静,无畏。却也有着十七八岁的少年应有的好奇与调皮。 他瞒着学校,自己找了资金,带着几个学生悄悄在外面办了个实验室,研究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比如催眠术,比如……各种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因为他相信,人的潜能无限,或许能够通过药物,来将这些潜能激发出来。 华叔摇了摇头:“不幸的是,他还太年轻。凭他那样出色的能力,很容易引起别人觊觎。七重门收买了他们一起研究的人,制造了一起事故,这起事故里,除了先生自己,其余人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沐清欢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站在一片同们的尸骸之中的画面……她甩了甩头,脑海里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星空下,穿着黑色的衣服的青年牵着她的小手,指着天空飞过的飞机对她说:“小欢,其实人也可以飞到天上去的。” 绿茵之上,他孤身一人立在阳光下,如同山岳般,挡住了她面前的料峭春风:“以后,我们父女找个美丽的地方,盖幢别墅,做个占据一方的土豪。”他回过头来,笑脸被刺目的阳光挡住:“小欢,你说好不好?” ……画面只一闪便消逝,却如同铬印般嵌在沐清欢心底。 华叔的声音仍然缓慢,悠悠如流水:“先生的行为被学校发现,学校高层领导给过先生机会让他解释,但先生什么也没说,自愿从学校除名。我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恣意随性的少年了。” “青华,就是当初先生和那群年轻人研究出来的药。因为过程出了一些偏差,变成了毒药。那些年轻的生命,全都是死在青华之下。” “老门主得从被收买的人那里得到了一半的配方,最后成功研究出来青华。但是那人想取代老门主,便用了青华。那一次,七重门死了很多人,最后不得已,先生只能研究出克制的解药,化解了那次危机。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先生成了老门主最信任的亲信。但那之后,先生把有关青华的一切都毁掉了。在此之时,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沐清欢紧张的问:“什么事?” 华叔艰难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他没有告诉我。” 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一幕,那个睿智绝伦的男人,无奈的对他说:“华栾,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论最后成败与否,你要记住,不要让清欢走这条路。万一她哪天还是回来了,你……保护好他。”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人了。 沐清欢惊愕的望着华叔那只完好的眼睛淌出泪来,华叔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抹了把脸,沉吟片刻,他沉声道:“小姐,有件事情,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沐清欢望着他。 “祁墨有个兄弟,我不是指祁东。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那个孩子叫祁尧。”华叔说:“他是先生的第一个学生。” 沐清欢猛地起身! 华叔吓了一跳:“怎么了?” 沐清欢脸色白如纸,她颤抖着嘴唇,声音不稳:“没、没事。”她坐回去,轻声道:“华叔,你继续说。” 华叔担忧的望了她一眼,说道:“在祁墨他们没有被七重门抓走之前,先生就认识他们。不过祁墨一定不知道,先生的真实身份。只是可惜,那个孩子最后没了。”说到这里,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空气里只能听到他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沐清欢隐约感觉到,他想到了某种恐怖的事情。 最后他似乎极为艰难的开口:“小姐,我想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先生,在当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祁墨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华叔望着沐清欢,发现她眼中一片深沉,僵硬的坐了半晌,她突然起身。 “小姐?”他错愕的望着她,只见她脸色竟有些扭曲。他连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沐清欢陡然冲了出去! ** 枫荛在红罂的搀扶下,从病房上下来,双脚刚落地,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沐清欢的冷喝:“滚开!” 枫荛一惊:“红罂,去看看怎么回事。” 红罂松开他走出病房,只见走廊尽头,四个人将沐清欢挡住,不让她过来。 “让开。”红罂走过去,沐清欢陡然推开她,杀气腾腾的冲进枫荛病房,惊得红罂赶紧跟上! 枫荛听到声音抬眸望去,只见沐清欢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一样,猛地朝他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狠狠的抵在墙上! 背后伤口被这大力一撞,顿时裂开,他闷咳一声,红罂刚好冲进来,沐清欢看也没看便拔枪打过去:“滚!” 红罂进退两难,枫荛缓过气来,淡淡道:“把所有人带出去。” “枫先生……” “出去。”枫荛不容置疑的喝了一声,红罂只得带着人离开。 门一合上,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枫荛好笑的看着沐清欢怒气腾腾的脸:“到底怎么了?” 沐清欢死死的瞪着他,努力找寻着与祁尧小时候照片上的相似之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道:“你是祁尧!” 枫荛脸上笑意倏然消失! 沐清欢厉声道:“你就是他!” 504.第504章 耻辱 下一秒,沐清欢的脖子被捏住。情势倏变,等她回过神来时,她被枫荛抵在了墙上。 她愕然的瞪着他,连挣扎也忘记了。 而此时的枫荛,如同夜叉般可怖。声音却是无比轻柔:“谁告诉你的?” 沐清欢顿时觉得脖子都快断了,她却是笑出了声:“你是祁墨的弟弟,祁尧。呵……他一直在找的弟弟,居然是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的敌人。唔……” 掐住脖子的那只手力道猛然加大,她看到枫荛凑近的脸,空气渐渐稀薄。 她手掌一翻,短刀冲着枫荛的手腕割过去,枫荛截下她攻击,掐住她脖子的手改拎着她的衣服,猛地将她扔出去! 沐清欢滚落在墙角,迅速的起身,一抬眼便看到了枫荛那通红的疯狂失控的眸子。 “清欢,你不该逼我。” 沐清欢骇然,枫荛已经逼近到面前,她只堪堪来得及踢出一脚,便被他抓住脚踝,再度扔了出去。沐清欢飞出去的时候借力在墙上,随即迅速握着短刀扑过去! 枫荛躲闪不及,刀刃扎破了他的衣服却没有伤及他,但那力道却将他的身形钉住,铿地一声刀锋竟是扎进了他身后的柜子上,可见沐清欢用了多大的力气。 嘭地一声,他狠狠撞上柜子,眉宇间浮出痛色。 紧接着她一拳便砸在他脸上,枫荛身体飞出去,落在地上,沐清欢欺身上去,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每一拳砸下,都伴随着她的低喝: “这个世上只有你受伤害吗?” “嘭!” “你恨他你去找他啊!” “嘭!” “你个混蛋!” “嘭!嘭!嘭……” 枫荛任她打,打到他嘴角溢出血来,沐清欢怒吼一声,拧起拳头打向他脸,枫荛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平静声音发寒:“打够了么?” 下一刻,沐清欢脖子再度被他掐住,被他提了起来。 窒息感再度袭来,沐清欢没有挣扎,她盯着他,神情忧伤。这个人,她似乎从来都不曾认识一般。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脖子会被扭断的时候,枫荛却陡然拧住她的衣服,猛地将她掼倒在床上,倾身压了下来。 两人几乎面贴着面,均是气喘吁吁。沐清欢被他压制着,丝毫不能动弹。 枫荛眼中疯狂之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看不懂的神情。 她不喜欢这样的枫荛。 她哽咽道:“枫荛,你错了。”眼泪滑落眼角,“从一开始就错了。” 枫荛怒喝:“我没错!”他俊美的容颜变得极其狰狞,眼睛如同灌了血一般通红。他寒声道:“你最好守住这个秘密,否则,我让你消失!” “我守不住。我告诉你我守!不!住!”沐清欢的声音尖锐的失了真:“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你所做的都是错的!你知不知道祁墨一直在找你?!他从来没有抛弃你,你……” “住口!!”枫攻捏住她的下巴,沐清欢痛苦的皱起眉,还要说话,枫荛呼吸沉重嘶声怒喝:“我叫你住口!!” 望着疯了般的枫荛,她没想到这个真相居然让他如此反感。不管面对任何事情都风清云淡笑容温和的枫荛,原来也会有这样失控的一面。 是她不该来找他。 沐清欢无力的闭上眼,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枫荛会那么恨。明明是一个温柔的人,明明是一个仁慈的医生,他还教过她要用一颗积极向上的胸怀去宽容所有人;他还教过她遇到任何病人都不能放弃。他教她怎么样去将站在悬崖的人拉回来,却遗失了将自己拉回来的能力。 她喜欢那个温柔的枫荛,喜欢他的大度,他的从容,他的笑容。却不是被仇恨蒙蔽了的,去伤害最亲的人的枫荛。 沐清欢失声哭出来,手里的短刀坠地,她猛地抱住身形僵硬的男人,死死的不放开。 有什么东西从枫荛眼角落下,他手背上青筋缓缓消失,他僵着身体,任由她紧搂着自己。他紧绷着下颌,咬得嘴角都溢出血来。 空荡病房里,不断的回荡着她的哭声。 “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能承认?”她哽咽着,察觉到他的颤抖,她将他抱得更加紧。 良久,枫荛缓缓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发。 他说:“因为那是我的耻辱。” 沐清欢呼吸倏停! 耻辱? 他是祁墨的伤痛,祁墨原来只是他的耻辱吗? “我不是你,做不到像你一样大度。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把我遗弃在火海里,去找他所谓的同伴。”他的语气缓缓地,若不是两人此时境况不对,他的语气就像平常跟她普通的聊天一般。 “清欢,我后悔了。”他一遍遍的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在她暂停的呼吸间,轻柔的开口:“我后悔把你带到这条路上,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好好保护你。” “但是食言了。”他近乎无声的在她耳畔说出这句话,沐清欢心里头惶恐起来,不安在急剧扩散,她急急摇头:“没有!你没食言,枫荛,一切都还回得去,祁墨不会怪你……” “可我恨他。”他抱着她,俊脸埋进她发间,淡淡道:“别告诉他,好吗?” 他的手指温柔却冰冷,轻轻的撩过她的发丝间,沐清欢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她一动不敢动:“我……”半晌,她听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好。” 枫荛笑了。 那笑容明明疯狂,却透着悲伤与无奈,沐清欢清楚的感受到他颤动的胸膛,一下一下,强而有力。 “怎么办呢,我不敢相信你。” 沐清欢猛地瞪大眼,下一刻,有针头扎进了她的手臂,她死死的揪住他的衣襟,从枫荛眼角落下的一滴液体滚落到了她眼中,模糊了视线,令她看不清他的脸。 意识在他温柔的轻抚中,渐渐模糊。 直到晕过去,她仍然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指骨泛白,足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枫荛扔掉手里的银针,动作轻柔的将她抱上床,将被子给她盖好。 他的指尖轻轻拨弄着她的发,而后缓缓俯下身,在她额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505.第505章 我是一个小人 “沐江右么?” 客厅里,祁墨双手环胸,手指无意识的在手臂上轻点着,思忖着什么。 墨帆坐在一旁,也望着正说话的顾以南。 顾以南道:“对,这个人以前做过我家的管家,当时他不叫沐江右,他叫沐寻。很奇怪,他突然间不见了,我父亲还曾出动多方势力去找过他。可惜,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后来无意中得知,他还有一个名字,就是沐江右。” 祁墨沉吟几秒,看了顾以南一眼。后者立即会意,双手一摊:“没有照片,我家老头子说,他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事实上,所有看过他的人,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个优雅温和的男人。这很奇怪。” “不奇怪。”祁墨道:“据我所知,沐江右的能力,在沐江左之上。很有可能,让人忘记他的长相,是他刻意为之。” 顾以南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奇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查他了?” “有些疑惑,需要答案。”祁墨还要说什么,突然外面响起了车子翻倒的声音。三人神情均是一凛,祁墨当先出门,墨帆与顾以南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出了门,暗卫已经跟一个年青人交上手,那人明显受了重伤,但身手非常好。以一对三居然也没落下风。 远远的看到祁墨,他扬声喊道:“祁先生!小姐出事了!” “都住手!”祁墨断喝一声,疾步过去,那人刚进大门就撤了一跤,狠狠栽倒在地。祁墨三人这才发现,他的背部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极为可怖。 要是旁人受了这种伤,就早去了半条命了。他居然还有力气跟祁墨的人交手,不可谓不让人惊心。 连墨帆都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这人却没有时间注意三人的神色,他一把抓住祁墨的手臂,艰涩道:“华叔的酒店被袭击,他让我来告诉你,小姐被枫荛带走,快去阻止!” 说完这话,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这一路上,他被无数人追杀,时间紧迫的他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对方突然的发难,令他们措手不及。 “轰!” 祁墨赶到华悦酒店的时候,整幢楼已被火海吞噬。 华叔不知所踪。 正在这时,祁墨的手机响了。 枫荛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然清晰的传来:“祁墨。” 祁墨握紧了手机,声音平淡之极:“什么要求,说。” “呵……真爽快。”枫荛的笑声令祁墨心中杀意肆意,枫荛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笑道:“你很强,但是你忘了,沐清欢在我手里。既然你敢对司落下手,那么你早该想到后果。青华的解药,换沐清欢,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应该很值得。” 祁墨冷笑:“沐清欢说他舍命也要保护的人,原来就是这种卑鄙的货色。” 那头的枫荛默然了几秒钟,即使是隔着手机,祁墨仍然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仅仅一句话,便激怒了他,这着实是第一次。 “你说的不错。”枫荛说:“我是一个小人。只要能利用的我全都会利用。要怪,就怪沐清欢她记不住教训,轻易相信别人,怪你自己没本事,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火焰倒映在祁墨眼底,如同燃在他眼中的火,偏偏他的脸上,更加冷漠:“青华的解药,我给你。” 枫荛笑了。 “我保证,会还给你一个毫发无损的沐清欢。”他语气轻快,但若仔细听去,却能听出那语气里压抑的虚弱。 天色渐暗,月华如同被咬了一口的残饼,寂寞的挂在天空。 直升机上,枫荛搂着沐清欢,双目无神的望着越来越远的大地,一言不发。 红罂坐在他对面,大气都不敢出。 白天沐清欢带着满腔愤怒来找枫荛,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再见到两人时候,两人就是现在这副情形了。 红罂从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但枫荛一系列的命令下去,她便知道出了大事。 直升机飞到半空,驾驶员却还不知道目的地。枫荛一脸的冷漠,令谁都不敢开口说话打破这份岑寂。他在半空绕了一圈,终于枫荛开口:“鬼岛。” “是。” 枫荛凝望着沐清欢,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像是对待珍宝一般,透着小心翼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地一笑。随即叹了口气,轻声道:“红罂,你怕死么。” 红罂一愣,她这样的人,没有怕死的权利:“不怕。” “呵。”枫荛道:“为什么会有人不怕死呢?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红罂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但此时的枫荛,似乎很在谈兴,他笑望着她,无害的就像一个普通人:“我以前就怕过,怕我自己死了之后,再也看不到那些熟悉的人。” 红罂说:“我从记事起,命运就注定了。生和死,跟我自己没有关系。” “那你真可怜。”枫荛似叹似笑。 飞机远离地面,朝着黑暗的前方飞去。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抵达鬼岛。 广阔的海域,一片漆黑。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激起浪花如层层积雪。直升机停下来,立即有人冲出来:“什么人?” 枫荛抱着沐清欢,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径自走向那树林深处的别墅。 那人没见过枫荛,但对红罂却是不陌生,看到红罂恭敬的跟着枫荛,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能让红罂都露出这种姿态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枫荛将沐清欢放在卧室,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红罂道:“枫先生,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枫荛却是走到外面的阳台上,靠着护拦,望着昏暗的路灯下浪花层层的海岸浅,说道:“你去把秦琛叫过来。之后你乘直升机,半路去拦截祁墨。但是记住,不要硬碰。” 红罂问:“他会来吗?” “会的。”枫荛眯起眸子:“他一定会来。” 红罂转身欲走,突然回身:“枫先生,沐小姐既然是我们的人,为什么您要以她为饵,对付祁墨?” 506.第506章 只有一个要求 “红罂,你在老门主手下时,也这么多话么?”枫荛眼中精光灼灼,哪里有半点刚才在直升机上时的温和?红罂赶紧闭嘴,远离。 枫荛回到房间,自己包扎了一下,又去卧室看了看沐清欢。 这一觉,大概要睡到一切尘埃落地时。 他轻轻阖上门,秦琛已经等在门口了。 枫荛坐到窗口的沙发上,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秦琛,进来。” 秦琛走进来,在他的示意下,坐到了他对面。 从这个窗户望过去,可以将一片海域收入眼底。海面夜空连在一起,就像一条渐变深色彩带,由蓝变黑,仿佛没有尽头。 枫荛将桌上盖着茶杯倒过来,烧了水,泡了一壶茶,给秦琛倒了杯。 茶香晕开,白雾袅袅,弯弯曲曲的盘旋而上。 秦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心里头疑窦丛生。他喝了口茶,见枫荛只是望着海的方向,看那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喜怒无色的男人,究竟把自己叫来干什么? “秦琛。”枫荛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唤了他一声,秦琛立即放下杯子,应道:“枫先生。” “你不是一直想报仇么?周放没能帮你,我给你一个机会。” 秦琛怦然心动!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但自他到了七重门,便一直处在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枫荛既不冷落他,也不重用他。如今的他,一无所有,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祁墨消失! 他的出现,抢走了沐清欢,害死了唐云暖,令他变得一无所有,犹如丧家之犬。 这个仇,成了他现在活下去的唯一的动力。 他口干舌噪,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真?”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枫荛将水壶放在电炉上,没一会儿水便沸了。他冲了杯茶,径自倒了杯,却没有喝,而是看着金黄澄亮的茶水,平静地道:“等会儿祁墨会来,这个岛上的人,全都交给你,而我,只有一个要求。” 秦琛望着他。 “让祁墨,有来无回。”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时,远处传来了直升机轰鸣声。 枫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去准备吧。” 秦琛激动不已,起身飞快离去。枫荛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丝讽笑。 随即他起身进了卧室。 整个海岛,陷入了死寂一般。除了阵阵浪花声,便是呼啸的风声。 秦琛穿着黑色风衣,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望着远方虚无处,喃喃自语道:“暖暖,你一个人在下面寂寞吗?” “很快,我就能让祁墨这个罪魁祸首来陪你了。” 寒冷的空气里,响起他桀桀怪笑声。 近了…… 直升机轰鸣声已经近了。 秦琛极目远眺,只见视线所及之处,有微弱的光排成行,逐渐清晰。 他几乎看到了祁墨,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以及那双睥睨众生的眸……回过神来,他不禁低笑。他太兴奋了,兴奋到出现了幻觉。 他似有所感的回头望去,枫荛站在别墅的楼顶天台之上,只能看到他身形轮廓。 秦琛不由冷笑。 这些利用他的人,他会全部让他们下地狱! 机翼带起的风,在海上形成了小型飓风,掀起浪花无数。数十架直升机,几乎在同时落地,然而祁墨从飞机上下来后看到的,却是死寂一片的岛屿。 惟一的亮光,就是树林深处那透出来的微微的光。 祁墨只身一人,沿着碎石铺就的昏黄道,一直走向那明亮的别墅。 身后墨帆扔下鲜血淋淋不知死活的红罂,血腥味顿时伴着腥咸的海风,缓缓漾开…… 祁墨站在别墅外,整个别墅采取了日式装修,院子里花草无数。廊下灯笼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树影斜在廊上,随风摇曳着,在这样的夜里,那树影如同迎来的鬼影一般,张开了大口,仿佛随时会扑向坐在门口塌塌米上的正温洗着茶杯的俊美男人。 不论外面怎样的狂风浪海,那一道清瘦的人影仿佛一幅静止的画,不为外界喧嚣所扰。 祁墨一步一步走上木台阶,停在门口。 枫荛停下了温杯的动作,缓缓扭头望来:“来得很快。”他用茶夹将温洗好的茶杯放在自己对面,不急不徐的开口:“请坐。” 祁墨来到对面坐下。 算起来,这是第二次,两人这么面对面的坐下喝茶了。 上一次,枫荛扬言要抢走沐清欢。最后他做到了,成功将沐清欢从他身边带走。 而这一次,胜负不明。 枫荛给他杯里倒满了茶,似乎打算促膝长谈一般,淡淡道:“十几年前,司落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天之娇女的她,从生下来,就不懂得人间疾苦。他是老门主最宠爱的女儿,出生在黑暗当中人,却拥有一颗光明的心。” “第一次在暗室里看到你的时候,她很好奇。因为别的孩子都非常害怕,哭喊怒骂不停不休。只有你在那样的黑暗中仍然安之若素,不为所动。她瞒着老门主,悄悄去了你所在的牢房,告诉你,她也是被抓来的孩子。” “她很喜欢你。没有同伴的她渐渐喜欢上你们,跟你们打闹成在一起,成为了你们的玩伴。” 祁墨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事情,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可惜原本以为的同伴,从来就不是。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不断的找她。”枫荛道:“所以我把她送到了你身边。” 祁墨端起杯子将茶水喝尽,将杯子倒扣在桌上,眸光如同两道闪电一般射向枫荛:“把阴谋算计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不愧是七重门的门主。” 枫荛不置可否的笑了声。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第一道枪声响起,打破了静谧的同时,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两人同时望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海浪与枪声一齐覆盖了这片地域。祁墨道:“沐清欢在哪里?” 枫荛收回视线:“我要的东西呢?” 祁墨冷笑:“没有。” 话毕,他一掌拍在桌面上,身形犹若出击的猎豹一般,忽然窜向枫荛身后的卧室! 枫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所动作一般,旋身挡在面前,阻拦了他的去路。 507.第507章 看不懂的人 “整个房子装满了炸药,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清欢就在这后面,你想救他,先过我这一关。”枫荛单手负于身后:“我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如果你不能杀我,大家一起死。”他单手把玩着短刀,警告道:“这里,不能用枪。炸弹是感应式的,不论是墙壁还是地面,一旦感应到子弹,嘭,整个房子将化为乌有。” 祁墨扔了枪,抬眸间,两人视线相撞,顿时火花四射! 下一刻,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强光下,两道身影如同相交在一起的两道剪影,可是瞬间,鲜血自两人身上溅出来! 不断的有东西从海里爬出来,爆炸的火光将四周照亮,顾以南墨帆两人顿时看清了这些是什么。 那是……人! 但身上居然长满了鱼鳞! 纵是向来波澜不惊的墨帆,也忍不住变色! 这些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们大概有二十多只,从水里爬出来,嘴里舌头已经没有了,眼睛更是呈现出幽幽绿色,尖啸着不畏死的朝着所有人冲来! 此次祁墨带来的,皆是精英。但看到这么几十个诡异的东西从水里出来,俱是变色颜色! 众人还在震惊当中,这些东西的手足如同章鱼的吸盘一样吸在地上,看似细瘦,行动却是如同闪电一般,吸在人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墨帆身边的一人个小瞧了这些东西,顿时被抱住,嘴巴一张,口中居然是尖尖的利齿,刹那间咬破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心头皆蒙上了阴影。 一道影子冲上半空,从后方扑向墨帆,墨帆厉眸一闪,举枪打中那东西的眉心,顿时鲜血淋淋,血珠落在地面上,竟连岩石都被腐蚀了,滋滋啦啦的炸响。 墨帆脸色更加凝重,两只同时冲向顾以南,后者脸上仍带着笑,看那样子似乎是要用刀扎进对方心脏处,墨帆迅速过去一手按在他肩上,跃起来将那东西踢出十几米远,嘭然落地! 顾以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墨帆道:“它们的血有毒。” 话音刚落,不管是己方的还是对方的,都发出了惨叫声。所有人这才发现,这些东西不光是攻击墨帆等人,连七重门的人,它们也会下手。 无差别的攻击,明明像是刻意驯养的,但却敌我不分。这些东西如同饥饿的野兽一样,见人就咬,遇血便攻击。 这种从没见过的东西,令众人胆寒,墨帆迅速闪过人群,跃进直升机里,再出来时,肩上扛着火箭筒。他眸色冷然,既然遇到这样的惊变,亦没有在他脸上惊起半点波澜。 嘭! 火光闪过,击中了一群。可这些东西比想像中的还要敏捷,而且比想像中的聪明。它们一致望向墨帆,齐齐尖啸一声,全都朝他扑来! 墨帆又一炮打了过去,冲上来的大半都被轰成了渣渣。余下的四五只已经到了墨帆面前,张牙舞爪的扑上来! 墨帆扔下火箭筒,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两把手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不退反进,迎着这些东西而上。 所过之处,脑浆四溅,鲜血染地。 他落地时,眸光扫向剩下残孽,那两只似乎也怕了,转身便要逃,嘭嘭两声,那东西应声倒地,血液散发着腥臭,在空气中渐渐散开来。 顾以南收了枪,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步后退:“快离开这里!” 只见淡淡的月色下,本是银白的月色被染成了莹绿色,那些死了的非人非鱼的东西尸体在急剧腐烂。 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延开来,远处,秦琛望着且打且进的墨帆等人,露出愉悦的笑:“都一起死吧,哼哼。” 一场雨,突如其来。 当雨滴落在秦琛脸上时,他什么笑都没有了。神情扭曲狰狞不已! 不论他怎么愤怒,他也只能看着那岸上渐渐升腾起来的毒气在雨水冲刷下,再度沉回地面。 他烦燥的抓了抓头发,突然一拳砸在石柱上,头发衣服很快被淋湿。有一人急匆匆跑上来,在他身后道:“秦先生,十三号实验品逃走了!” “逃了就逃了,反正一个都逃不出去。”秦琛阴森的笑着。 咣! 枫荛身体从门口飞出去,重重落在地。屋里,祁墨脚步晃了一下,一双眼如同狼眼一般,散发着幽幽戾气。 他不再看枫荛,转身大步朝卧室走,刚推开卧室的门,身后枫荛犹如附骨之蝇蛆般冲过来,祁墨本能的抬臂去挡,咔嚓的声音自他手臂传来,痛苦之色自他眼底一闪而逝。 下一刻,两道身影一同撞倒在地,一阵拳脚之声不绝于耳,祁墨擒住枫荛的衣襟发,使劲扔了出去! 枫荛撞倒在墙上,身体一颤,落地时一大口血喷出来。 可他仍然冲着祁墨笑:“你只有三分钟了。” 祁墨见过真正的疯子,却也没有疯成枫荛这样。他明明是笑着的,眼中是恨也是伤伤,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似乎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可全都让他这张面具盖住了。 他跟七重门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祁墨碰到过很多七重门的人,面对他时有愤怒的,有厌恶的,有畏惧的……很多很多,却独独没有像枫荛这样,恨他却恨出这么多花样来的。 仿佛他想让自己死,却又更想看到自己痛苦一般。 从来对敌人铁石心肠的祁墨,竟在看到枫荛眼角那倏忽消逝的泪花时,心头狠狠一抽! 枫荛紧抿着唇,饶是这种境况,他的嘴角仍向上勾勒着,苍白的脸,倔强不屈。 祁墨第一次不那么想杀人。 这个人,到底恨自己什么?仅仅只是因为他阻碍了七重门吗? 可是时间不等人,祁墨最后看了枫荛一眼,推开了房门。 那一眼,充满了怜悯与厌恶。 当看到宽大雪白的床上的沐清欢时,他心头一荡,连最起码的警惕都失去了。以至于枫荛的刀锋从后而来扎向他心口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避开。 噗! 刀锋带着冰冷的温度刺入他的皮肤,他甚至能感受到皮肉被刺破的撕裂感。 508.第508章 如果他死了 然而那刀也只刺入两寸,便如同卡住了一般,再没有进入分毫。 几乎是同时,祁墨反手一刀,扎进他的胸口。枫荛咳了声,倒退数步,最终撞上走廊里的墙,缓缓跌坐在地。 他微垂着头,似乎盯着胸口发怔,脸上表情是他无法形容的复杂。也许只是一秒钟的时间,祁墨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枫荛缓缓咧开嘴角,露出了带血的牙齿,他居然…… 笑了。 “呵……”一丝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滑落,他抬手擦去,仅仅这个动作,却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抬眸望向祁墨时的眼神,不复仇恨,不复疯狂,平静的好似一汪清泉,带着薄薄的雾气与笑意,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与悲凉。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因为这个时候,整个房间里,响起了倒计时的声音。 嘀、嘀、嘀…… 也是这时,两人同时听见了一声轻吟,不绝而同的望向床的方向,只见沐清欢正缓缓坐起来,脸上一片茫然。 枫荛撑着地想起身,祁墨却已经冲了过去。 他默然坐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祁墨抱着沐清欢从窗户冲出去,哗啦一阵响,玻璃渣在半空里旋转,倒映出无数个祁墨与沐清欢。 祁墨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沐清欢搂着他的脖子,惊愕的望着立在门口一动不动望着他们的枫荛。 走廊里的灯光并不特别明亮,他血人儿似的坐在地上,血染透了他的衣服,淌了满地。 时间变得缓慢了下来,沐清欢望着他,他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眼珠缓缓移向她,冲她轻轻一笑。 耳边风声如吼,雨滴冰冷,落在皮肤上,一直冷透到心底里。 沐清欢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断片在某个清晨,她给受伤的枫荛送了粥,自他受伤后,两人之间又仿佛回到了当初。 后来呢? 后来她回到了酒店,遇到了华叔。 再后来,便如同被截断了一般,睁开眼,便是浑身是伤的祁墨与枫荛。 祁墨抱着她冲出窗子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嘀嘀的声响,如同夺命的鬼铃,一声一声撞击着她的耳膜。 茫然不再,她的思绪一股脑涌回脑海。祁墨抱着她落了地,正要远离这是危险之地,沐清欢突然失声道:“那是定时炸药的声音!”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从紧紧抱着她的祁墨怀里挣扎出来,朝着枫荛冲去! 祁墨拉住她,厉声道:“你要干什么?他不值得你去救他!” 沐清欢狠狠甩开他,冲向窗户。 祁墨怒道:“沐清欢!” 却在这时,那嘀嘀声响消失,霎时,窗户之下,突然爆炸! 巨大的气浪将正要冲过去的沐清欢掀了出去! 祁墨在她落地时,将她接住,可她身上多处受到涉及,一口血猛地吐出来,祁墨大惊失色,她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臂! “救他!”她嘶声厉喝,不顾自身的伤势,指甲都抠进了祁墨手背:“祁墨,他不能死!不能死!” 沐清欢的神色太过恐怖,绝望与痛苦掺杂在一起,仿佛如果枫荛死了,她也会死掉一般。 轰然一声巨响,房子坍塌了一处,灰石四溅,扑簌簌往下落,整幢房子摇摇欲坠。 那炸药每隔半分钟便会炸掉一处,如同钝刀在人心中慢慢的磨动一般。 “沐清欢,他是七重门的人。”祁墨强行将她的手握住,沐清欢却猛地抽出手,眼中是对祁墨的失望。 她绝望的望向逐渐被大火吞噬的房子,泪水倾泄而下,带着一丝迷惘,哽咽道:“祁墨,他真的……不能死。” 她的样子太过吓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又一声爆炸声响,她的脸色已然变得死灰。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一般,她却艰难的起身要冲过去。 祁墨猛地将她抱起来,沐清欢开始剧烈的挣扎:“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要救他!祁墨你放开!!”挣脱不了的无力感,令她失声痛哭…… 下一刻,祁墨将她放在一块巨大在的青石上,折身冲向火海。沐清欢呼吸倏停,望着他血淋淋的背,耳边回荡的全是他无奈的话语: “我会把他带出来。” 声音随同他的身影一起,飘然远去,迅速被火焰吞噬。 枫荛抹了她的记忆,一定是的。 而那个记忆,是非常重要的秘密。 沐清欢无意识的喃喃道:“我只知道,如果他死了,我和你都会后悔……” “我只知道,如果我眼睁看着他们活下去,我会后悔。”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沐清欢浑身一寒! 她回头望去,秦琛如同一座山岳般立在她身后,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之中,正微微露出牙齿冲她浅笑。 ……咣! 一块巨石砸下,伴随着灼人的焰火。 枫荛坐在走廊里,安安静静地,如同一尊被抛弃的破娃娃。 鲜血在地上蜿蜒成河,倒映着熊熊火光。 房子摇摇欲坠,灰尘石块不断的下落。那个人带着他在乎的人远远离开,没有回过头。 他轻笑了下,有血从头上流下来,没入了眼眶。是什么时候被砸伤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血还在流,他靠着墙,淡漠的望着即将倒塌的房子,仿佛看到了当年那道身影。 “哥哥……”他轻轻的唤了声,记忆的大门訇然打开…… 也是这样的火,他从那间黑暗的房子里逃出来,追着哥哥的脚步,却只看到他带着那些孩子离开的背影。 他声嘶力竭的唤他,一声又一声,喊破了喉咙,流出了血,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头。他以为没有听见,浑身是伤的他光着脚奔跑在遍地烈火的地面,尖石刺破他的脚底,他重重跌倒在地,头上流了好多血。 剧烈的疼痛令他快要晕过去,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被烫烧的鲜血淋淋,他不在乎,他只想跟着他一起走。 他那么讨厌自己这副没用的身体,总是给哥哥拖后腿,什么都做不了。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他咬牙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在流火之上,有血流进眼里,他便使劲揉着眼,直到能看清那人为止。 509.第509章 噩梦,回忆 他不顾一切的奔跑,可与那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远到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追赶不上他。 “哥哥……小尧在这里……”他哭着,跑着,伤了头,伤了脚,即使遍身是伤,仍然阻止不了他奔跑的步伐。 因为他知道,他的哥哥一定会回头找他! 终于快要跑出火海了,他欢喜的笑起来,却没有注意到头顶上倾塌下来的横梁…… 轰! 有什么东西倒下来,枫荛叹息着闭上眼。结束了,一切…… 都结束了。 记忆如同噩梦一样环绕着他,灼烧的痛感一如当年般清晰。 ……小男孩被栋梁压住了半截腿,他痛苦的尖叫一声,下意识唤了声哥哥。前方那身影一僵,忽然转过身来。 惊喜盖过了痛苦,他希冀的望着他,满脸的血也遮掩不了那脸上的光芒,期待,欢喜。 可是那人,却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再度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眼中的光芒一分一分散去,绝望的望着那道身影。他不明白,他的哥哥明明看到他了,明明……就看到他了啊! “小尧不怕,哥哥会带你离开。” “嗯!哥哥是最厉害的!” “哥哥,你有了朋友,会不会不要小尧了?” 冰冷的男孩脸上露出宠溺的笑:“不会,永远不会。” “小尧乖,小尧是坚强的好孩子,不哭不哭……” 他的哥哥,只会对他笑的哥哥,抛弃了他。 因为那些人,把他抛弃了。 是不是好孩子都会被抛弃呢?爸爸妈妈都不喜欢他,大家都讨厌照顾他,现在连最疼爱他的哥哥,也不要他了。 “哥哥你骗人,做好孩子不会让人喜欢的。”小小的身体痛苦的蜷缩着,身边要将人吞没的大火。他的哥哥再不会回来,因为他有了朋友。 有了朋友,就不要小尧了。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的。 妈妈说,他是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身体那么差,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他很多次听到下人们悄悄议论,听到他们说‘二少爷怎么不死呢,又没人喜欢他’。 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他还有哥哥…… 可是最后,连哥哥也不要他了。 “小尧,你怎么不死呢……”他蜷起身体,轻声的问自己。意识在浓烟烈火中渐渐模糊,朦胧中似乎有人走过来…… 那人说:“站起来。” “站起来!”一声怒喝在坍塌声中如雷灌耳! 枫荛猛然睁开眼! 鲜血淌进眼眶,他眯起一只眼,拿另一只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所有的声音在这刹那间消失,他安静的望着出现在面前的祁墨,张了张口,笑了。 “哥……” “嘭!” 他的声音和爆炸声同时响起,祁墨冷冷的看着颓靡的坐在地上的枫荛,对方却笑得像个白痴一样望着他。 饶是向来以冷静镇定著称的他,也不由得吼了出来:“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起来!” 枫荛笑容一僵,猛然间瞪大眼,然而就在这时,他头顶上的地板猛然龟裂,巨大的石块砸了下来! 陷入震惊的枫荛却忘记了闪躲。 他怔怔的望着火焰里满脸怒意的祁墨,看着他扑过来,直到推开他,听到他痛的闷哼,当他的身体狠狠撞在墙上,剧烈的疼痛令他回过神来。 一并回来的,还有那些震耳欲聋的炸响。 祁墨的一只腿被压在了石块下,他一抬眸见枫荛愣愣的望着他,气得七窍生烟:“还不快跑!” 枫荛艰难的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到祁墨脸上那豆大的冷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刻,上方地板整块往下落,祁墨刚把脚从石堆里扯出来,抬头就看到枫荛那沉着的双眸,脸皮子如同被鞭子抽了下一样! 这个枫荛平常精明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傻子似的一动不动。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无疑枫荛是他至今都看不透的一个人。 尤其是此时,整个房子都快要在爆炸中解体了,他竟如静止了般,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救我?”枫荛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楚的传进他耳里。 如果祁墨仔细去听,或许就能听到他语气里的颤抖与紧张。只是此时容不得他细听,而他也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 房子轰然坍塌,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里,化为一方废墟。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落在地上,枫荛身上伤口又开始大量流血。他从地上起身,望着同样刚站起来的祁墨,他固执的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祁墨不耐烦的道:“是沐清欢……”他的声音全都卡在嗓子里,四周哪里还有沐清欢的身影? 顾不上腿伤,他疾步奔过去,高声唤道:“沐清欢!” 无人回答他。 枫荛是何等聪明的人!从祁墨未完的话里,他便猜道,是因为沐清欢,所以祁墨才会回头来救他。 他眼中光芒逝去,撕下衣服,将伤口缠住。步伐轻浮的走向祁墨,经过他身边时他没有丝毫停顿,淡淡道:“这个岛上,只有一个人会对清欢下手。” “秦琛。” 想到秦琛,两人都没有发觉,他们此时那森寒的神情如出一辙! 整个海岛之上,枪声震天,雨滴零星的坠落着,地面湿了一层,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意味。 不论外面如何的激烈,地底安安静静。 啪地一声,耳光响亮。 秦琛用舌头抵了抵脸颊,英俊的脸上满是嘲笑。 他望着被束住了双脚的沐清欢,温柔道:“清欢,那两个人有什么好?一个让你一无所有,一个把你当棋子一样利用,到现在你难道都还没有看清楚吗?他们是我们的仇人!” 沐清欢身上全是爆炸时的伤,尤其是腹部,正往外浸着血。 秦琛却将她的双脚锁住,也不让人给她处理伤口。其实沐清欢不知道,秦琛对她相当忌惮。 他的人虽然不乏身手强过她的,但她长处从不是拳脚。而是她那近似逆天的催眠术。 甚至是他,都避免与她视线相碰。 沐清欢越是虚弱,对他来说越是安全。 很久以前沐清欢对秦琛这个人 510.第510章 别人也别想得到! 他望着被束住了双脚的沐清欢,温柔道:“清欢,那两个人有什么好?一个让你一无所有,一个把你当棋子一样利用,到现在你难道都还没有看清楚吗?他们是我们的仇人!” 沐清欢身上全是爆炸时的伤,尤其是腹部,正往外浸着血。 秦琛却将她的双脚锁住,也不让人给她处理伤口。其实沐清欢不知道,秦琛对她相当忌惮。 他的人虽然不乏身手强过她的,但她长处从不是拳脚。而是她那近似逆天的催眠术。 甚至是他,都避免与她视线相碰。 沐清欢越是虚弱,对他来说越是安全。 很久以前沐清欢对秦琛这个人,就已经失望透顶。来到七重门之后,两人更是没有什么交集。 可她没想到,秦琛对她还抱着那些龌龊的心思。 她将衣服拉好,如果说以前对秦琛还是漠视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不屑看他了。 至于他的话…… 她冷冷道:“说他们,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怎么,时间过去了你就连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了吗?现在想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你也配?” 秦琛脸色变了几变,哼笑道:“清欢,唐家再怎么不对,他们也把你养大成人。是祁墨害死了他们,你为什么就不恨他呢?难道在你心里,他们连一个祁墨都不如吗?!” 说到后面,想到唐云暖的惨死,他眼睛都冒出了血丝:“清欢,暖暖不在了,你只有我,只有我才会真心对你。过去的事情咱们不追究了,以后咱们好好过,好吗?” 沐清欢冷漠的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做梦。”望着如今的秦琛,心境已非昨日。想当初她为了这个男人,甘做实验品三年。 再干净的感情,都已经被磨灭。 听他说起唐家,她垂下眸,淡淡道:“你之所以会跟唐云暖在一起,正是因为你们是一样的人。永远只会归咎于别人却学不会自省。唐家将我当成血库,对我而言有何恩?到最后你们都在想着怎么害我,难道我就该死吗?” 秦琛嘲讽道:“看来你被祁墨他们洗脑不浅。” 对此,沐清欢无话可说。过去的事情,争论谁对谁错根本没有必要。 她的沉默对秦琛来说,却是默认。 他不禁心里欢喜,忽然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你还爱我对吗?等我杀了他们,我们就离开!” 他不顾一切的吻着她,撕扯着她的衣服:“清欢、清欢,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沐清欢狠狠一口咬下去,秦琛吃痛离开,看着沐清欢愤怒的神情,他心里一阵难堪。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而对他,她无动于衷。哪怕她生气,秦琛都能够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心里至今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贱人!”他怒不可遏的抬起手便是一耳光扇过去,沐清欢被打的歪过头去,嘴角溢出血丝。秦琛看到她脸上的手指印,心里一阵痛。 他抚着她的脸,一遍一遍的道歉:“对不起清欢,对不起……” 沐清欢闭上眼,不想看他。也没有力气看他。她越是激动,伤口血流的就更快。况且为了一个秦琛动怒,实在不值得。 她和他之间,早在以前,就不再有瓜葛。 就在这时,整个石室剧烈的晃了晃,头顶上的灯明灭不定,滋啦作响。 秦琛脸色一变,迅速走出去。沐清欢急忙摘下手上细长的发夹,还没插进锁孔里,秦琛回来了。 “你想逃跑?!”他愤怒的冲过来,从旁边拿过绳子,一手按在她的伤口处,趁她吃痛没力气的时候,他迅速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 捏住沐清欢的下巴,他凑过来吻住她,沐清欢只觉得恶心,剧烈的挣扎着。秦琛松开她时,两人都喘着大气。他抚过她的脸,最后轻拍了拍:“清欢,如果你想死,我会成全你。不过我会让你看着祁墨死在你面前。” 沐清欢讥讽道:“凭你?”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对他的轻蔑。 秦琛深吸了几口气,缓缓放开她,笑道:“你很快就不会这么自信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轻点了几下,将屏幕对向她:“看到了么?祁墨和枫荛。啧啧,真是令人感动,为了你,祁墨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敌人,更没想到,枫荛竟会带着他一起来找你。” 屏幕上,两人均负了伤,祁墨行走间一瘸一拐的,明显腿受了伤。但画面并不是特别清晰,沐清欢甚至看不到他的神情。 而枫荛则在另一边,两人之间隔着数米的距离。枫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丝丝雨线落下,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不堪。 祁墨和枫荛突然同时停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齐齐望来。沐清欢一惊,画面却忽然黑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琛堪称温柔的嘴脸。 “枫荛不知道,整个鬼岛早就被我控制在手心。”满意的看到她变化的神情,秦琛道:“别急,今天晚上,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岛。” 他猛地将一剂针管扎进她手臂里,沐清欢瞪着他,眼睛不甘的缓缓闭上。 他的手上是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他将食指上沾的血抹在她没有血色的唇上,寒声道:“没有他们,你就只剩下我了。” * 萧萧寒风绵绵雨珠也挡不住那飘荡在树林中的血腥味。 祁墨和枫荛同时望着某处,枫荛道:“岛上的监控系统。” 祁墨没有理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着。看那样子,似乎对此处很熟悉。 枫荛挑了挑眉,没走两步,前方的祁墨陡然一个后翻,子弹的落空打在后面的树上。 随即密集的子弹便打了过来! 对方盲目射击,大面积的弹雨和天空雨珠一般密集。 两人均受了不轻的伤,在这样的弹雨下闪躲起来也是颇为吃力。枫荛和祁墨藏进了石山后面,昏暗中反现彼此都看着对方。 下一刻,祁墨冲了出去,紧接着枫荛自另一边出去。 511.第511章 如同水火 祁墨的身影一出现,果不其然,瞬间便成了靶子,所有的子弹都朝他打来。让对方反而忽略了本该和他一起的枫荛。 子弹擦过祁墨的脚伤处,他闷哼一声,动作慢了一分,险些被打成蜂窝。而就在这时,弹声中传来几声痛呼,再然后,便是激烈的打斗声响。 原来是,枫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后,四十多个人,全都自相残杀起来。 朋光下,枫荛脸色如月色般苍白。他漠然的注视着这些生命消亡,在最后几个人还在相杀时,他猛然出手,所过之处,遍地血尸! 祁墨和枫荛,如同水火,无法融合。却因为一个沐清欢,此时一起前行,带着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气势,行走在漫漫黑夜之中! 就在这时,四周响起了秦琛的声音:“有趣、真是有趣。两个敌人,居然会联手。门主,你不是要让我降掉祁墨吗?那么请问,你此时在做什么呢?” 他的声音透过黑夜与风声一起传来,祁墨和枫荛连头都懒得抬一下,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这一处。 秦琛发现,自己找不到两人的踪迹了。 在这个岛上,处处都在监视之下,两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过一会儿,直到某两个屏幕出现闪了闪,突然黑了屏。他猛地起身,狞笑道:“以为切断了线路,我就拿你们没有困法了吗!” 他厉喝道:“来人!” 一个中年人顿时出现在门口:“是。” 秦琛动了动脖子,顿时响起骨头啪啪地声音。他一脸的残酷:“把九号实验室的东西放出去。” “是。” 秦琛双手撑在桌面上,昂头大笑:“就让我看看,你们要怎么对付!” 话音刚落,突然有脚步声出现在身后,秦琛怒道:“谁让你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目光无神,如同傀儡般,正举着枪口,赫然是想杀他! 秦琛惊的冷汗直冒,险险避开,才知道自己上了当。那人对准的,竟是他身后的主控台的电源! “住手!”他怒喝一声,狠狠一脚踹过去,却还是慢了。 那主控台顿时起了火,整个房间火花闪了几下,霎时陷入了黑暗。与此同时,秦琛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抹消瘦的身影从门口一晃而过! 他大惊失色:“沐清欢!” 他正要追上去,黑暗中有谁挡在了他面前,秦琛又惊又怒:“滚开!” 他一脚将那人踢飞,那人身体撞在电源处,身体哆嗦了几下,顿时没了反应。 秦琛匆匆追出去,哪里还有沐清欢的身影? 但是很快,前方就出现了枪声。秦琛想起沐清欢是路痴,这石室本就错综复杂,处处是陷阱,她根本走不出去! 但秦琛没想到,沐清欢根本不是要出去,她是要毁掉每个区域的控制台! 整个地下,各种能源都依赖于中央地区的中枢区,而东南西北四区,皆有控制台,控制着该区域所有设备。 只要毁掉中枢区,整个地下将陷入瘫痪! 当秦琛发现沐清欢的意图时,心头杀意如洪! 早知道她这么碍事,他就不该对她抱着美好的期待,而应该直接杀了她!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在追杀沐清欢! 却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而此时,秦琛久寻不获的秦琛,就在某个摆满了透明冰棺里的仓库的门后,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里。 仓库里有很多人,头顶上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除了一些穿着隔离服的人,其余人皆如临大敌。 沐清欢心跳如擂鼓,因为她身后,是熟悉的怀抱。她刚才无意间闯入这里,眼看就要被对方发现,突然一只手将她带入这储物间里,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 心,安定了下来。 祁墨抱着她,在她颈间闻了闻,寒声道:“谁碰过你?” 要不是时间不对,沐清欢真想笑。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居然还追究这些。但她居然还认真的回答了:“秦琛。” 秦琛一定想不到,她会这么快醒过来。她的身体经过了那么多的实验,一般的药味,对她根本没有作用。 祁墨在她颈间吻了吻,沐清欢回身抱住他,主动吻上他。不远处就是敌人,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唇齿相缠,呼吸渐促。 祁墨问:“还有哪里他碰过?” 沐清欢埋首在他胸口,摇了摇头。两人就这么抱着,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之间。沐清欢缓过神来,张口便问:“枫荛呢?” 问完祁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奈何面对她担忧的视线,祁墨虽不想提枫荛,却无法忽略她眼中的乞求:“他没死。” 沐清欢顿时松了口气。 下一秒,嘴唇再度被封住! 祁墨的吻热烈而急促,沐清欢却意外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让她想推开的手,顿时揽上他的脖颈。 这个男人,也会害怕吗? 一吻作罢,祁墨的脸色才好转了些。 沐清欢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祁墨终于崩不住,睨了她一眼:“看够了么?” “不够。”她轻声开口,祁墨呼吸一窒!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将她压在身下! 突然头顶上灯光熄灭,只有那些类似水晶棺的器皿散发着光芒。沐清欢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器皿里,都有一个正在被实验的活人。 而在这岛上的某处,枯骨成山。 那都是这些实验失败品。 人命在七重门这里,不及一台冰冷的机器。 沐清欢正打算出手,祁墨单手按住她,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别乱动。” 说着自己却出去了。 就算是受了伤,他的动作仍然敏捷,离得近的几个满身装备的人被他在几秒之内放倒,却也因此而引起了注意。 “大家小心!” 也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白大褂们训练有素的要退走,却发现门口立着一道人影。 众人抬枪,还没来得及扣下板机,就被来自身后的祁墨扫荡了一大片。 那些器皿的电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光芒较之刚才,明显弱了许多。 沐清欢与祁墨并肩,配合的天衣无缝,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留下一群白大褂,或尖叫或逃窜。 512.第512章 千钧一发 但是很快这里的枪声就惊动了其他人,祁墨拉着沐清欢一面躲着对方攻击,一面护着她,窜进了仓库深处。 连沐清欢都没有看清楚祁墨碰了哪里,整面封壁竟迅速移开,他带着她闪进去,片刻时间,那墙面合上了。 祁墨更是一枪打在墙上某个闪着蓝光的凸起起,顿时墙那头,响起了震耳欲袭的声响! 沐清欢骇然道:“欠刚才做了什么?” “毁了一个仓库。”祁墨面不改色,见沐清欢惊异的望着自己,他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抵在墙上,又是一记长吻。 沐清欢被吻得窒息,就听到他吐着灼热气息的声音喷在耳侧:“我想要你。” 沐清欢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便又听到他说:“把手抬起来。” 她还没从刚才那句话里回神,手下意识的抬起来,紧接着就看到祁墨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绷带与药物,撕开了她身上的衣服,认真的替她包扎着身上伤口。 他的动作轻柔而迅速,手指撩过她的皮肤,她本能的缩了缩,立即又被他压制住。 “别动。”直到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包扎起来他才罢手,绷带只剩下一点点,被他随手揣进口袋里。 他脱下外套,又脱下毛衣,将毛衣穿在她身上。大大的,松松地,带着独属于他的温暖。 沐清欢捡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这才发现,祁墨身上的伤口已经作过简单处理。他脸色虽白,精神却不错。 正盯着他看,祁墨突然转过脸来,沐清欢心虚的瞥开眼,故作淡定的道:“你怎么知道怎么毁掉仓库?” 祁墨看着她绯红的脸,眼底笑意划过。但也是瞬息便隐没,恢复了惯有的冷然。 他牵着她的手,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往前走。两人的脚步声嗒嗒嗒传出很远,回荡在耳边。 其间夹杂着祁墨平淡的声音:“我们每一次发现七重门的秘密实验室,即使是突袭,对方仍能成功毁掉所有资料。经过研究发现,他们每个实验室都设置了自爆系统,由中枢区控制。而单间的实验室,也会有一套自毁系统,便于突发情况,及时处理。” 沐清欢又问:“你怎么会对鬼岛的地下城这么熟悉?” “我看过这里平面图。”说到这里,祁墨想起了那个总是暗中帮他们的人,对方隐藏的非常深,起初他并不信任对方。但对方每次提供的信息,都恰恰是特别重要,而且精准的。 他有种感觉,那个人,一定对七重门特别熟悉。 只是七重门里那么多精英,暂时他还无法得知对方真正身份。 这是一条曲折而漫长的走廊,两旁皆是粉的雪白,头顶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白色地板上是两人行走进残留着的血迹。 走到尽头的时候,突然那扇铁门咣当一声落下,两人眉目同时一凝,便见头顶灯罩开始溢出丝丝粉色雾气,灯光更是闪了几下,忽然陷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秦琛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既然想死,我成全你们。” 沐清欢的心嘭嘭地跳的急促,祁墨握着她的手:“没事。” 仅仅两个字,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却是能让人无比安心。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秦琛连毒气都放出来了,他竟还这般怡然自得。 但很快,灯亮了。 走廊的门訇然打开,露出了枫荛的身影。 祁墨淡淡睨了他一眼,沐清欢已经挣开他的手,飞快的扑了过去! “枫荛!”她的衣发还在半空飘扬,人已经将枫荛狠狠抱住。祁墨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掌心里还残留着她的手掌的温度,心里头分外不是滋味。 他倒是想把沐清欢从枫荛身上撕开,但好不容易两人才有合好的势头顷刻间会消失。 可那两人抱起来却是没完没了,沐清欢肩头颤抖着,似是在抽泣。枫荛脸上没有半点面对他时的戾气,神色温润,眸光柔和。 “咳。”祁墨以手抵唇咳了一声,沐清欢从枫荛怀里抬起头瞅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着枫荛:“你伤口包扎了没有?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琛控制了整个岛你知道吗?” 枫荛点头:“伤口包扎了,秦琛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祁墨听到这话,眸光闪烁。既然早就知道,又为什么什么引他来这里,做这种自我毁灭的事情呢? 他看向枫荛的同时,枫荛也望了过来。 冲他温声道:“祁大少爷,难道没有后手么?” 祁墨将沐清欢扯过来,牵着她往深处走:“与你无关。” 走了两步发觉沐清欢拖着枫荛,脸色一黑,他冷声道:“松开!” 沐清欢赶紧松开他,顿时祁墨的脸更黑了。 枫荛嘴角抿出一丝笑。 却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瞧见一道红点,自沐清欢身上一闪而过,他猛地将沐清欢推向祁墨,祁墨也在同一时间,将沐清欢带向怀里飞速躲闪! 三人同时滚落在地,只听一声枪响,子弹从上空飞过,打入走廊尽头处,紧接着轰然一声,爆炸的气浪飓风一般倒回,满走廊都是烈火,朝着三人汹涌而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祁墨一声低喝:“跑!” 三人迅速往别一头跑,头顶上的灯不知道何时换了自动枪,对准三人一阵扫射!而身后是气浪焰火,眼看着就要将几人包裹,枫荛突然停步,走廊旁蓦地打开一扇门,三人急忙闪身进去! 轰! 一声巨响在三人身后炸开,整片空间开始摇摇欲坠。 三人俱被这股冲击波弹出去数米远,地面突然坍塌下来,三人顿时失了重,祁墨抱着沐清欢,一齐跌入了某个黑暗的地方,身体一直往下滚。 而头顶上,轰隆隆一直不消停,枪声越来越远,沐清欢意识非常清醒,祁墨一直将她护在怀里,中途跌跌撞撞,最后噗地一下,坠入了水里。 寒冷的海水迅速将两人包裹,两人沉下水里,那水很快浸透衣服,浸进伤口里,沐清欢疼忍不住张口,顿时海水灌进来,下一刻便被祁墨吻住! 随即祁墨踩着水,带着她跃出水面。 却在下一刻,连祁墨都变了脸色! 513.第513章 为民除害 秦琛看着面前的废墟,脸如菜色,手里的枪被他狠狠砸在地上!他插着腰,深深的吸呼了几次,下令道:“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手底下人离开,他望着黑暗的前方,眼中戾气更深。 原本以为刚才对祁墨等人来说已经是死境,没想到枫荛居然还藏了后手,这个地方,他竟都不知道有一条密道。更想不到的,三人居然一齐消失不见! 秦琛气的眼睛发红,原本以为除掉三人只在翻掌之间,却不料竟会出现这种意外。他心里那种猫戏老鼠的闲适消失无踪。 像是不够刺激他似的,有人匆匆跑来,急切道:“秦先生!我们被包围了!” “包围?”秦琛怒道:“被谁包围?祁墨的那点人马有什么可怕的!” “不不,不是!”来人道:“来了很多船和直升机,已经把咱们围起来了。” 秦琛脸色大变,一口气冲到南区控制室,就看到监控屏幕上,直升机与船只布满了每个显示屏! 而此时,又一人冲进来,急道:“秦先生,墨帆他们闯入九十号仓库了!” 十号仓库里,全都是买来的实验品,那些人都是非法运来的,绝不能让墨帆他们发现! 秦琛狠声道:“启动自毁系统!” “秦、秦先生……”来人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哆哆嗦嗦的道:“要是启动自毁系统,咱们就没有退路了!” 秦琛转身一把将对方掐住,抵在墙上,狰狞道:“什么退路?如果不能把他们解决掉,你还想有什么退路?” “秦……” “滚去做事!”秦琛恼怒的推开他,胸中怒火熊熊,他望着屏幕,脑海里想得却是那在爆炸中消失的祁墨他们,陡然间一阵心悸。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刚理好心绪走出控制室,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冲来,一把抓住秦琛的手臂:“有人、有人潜入中枢室了!” 如果刚才秦琛还是强自镇定的话,那么此时,他的脸扭曲如同恶鬼! “是谁?!” “十、十三号实验品。但是他又不见了!” 秦琛一脚踹过去,将人踹翻在地,就在这时,地面剧烈的颤抖起来,春琛脚步一时不稳,差点栽倒。 他惊道:“怎么回事?” 随即他便明白过来,顿时大笑:“好!都来吧!我让你们这次有来无回!”整片空间都是他的狂笑声,如同鬼啸声一般。 雨,渐渐停了下来。 船头甲板上,容七一套紧身红色衣服张扬而艳丽,目光明亮的望着幽暗的小岛,肩上扛着枪,啧啧道:“这七重门的人可真有钱,怎么哪哪儿都有他们?这么大个岛,得花多少钱呢。” 身后北宫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红酒,闻言轻笑:“你把你那堆宝贝拿去拍卖得到的钱,买下这样两个岛都不成问题。” 容七舔了舔唇,天真的容颜上,是嗜血与兴奋:“北宫,咱们现在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北宫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容七看向半空,直升机在每艘船上空护航,离岛越来越近。包围圈渐渐缩小,而这个地方,不比人口集中的城镇,就算是大面积对抗,也不会出现无辜伤亡。 祁墨短时间里调出这么多人,意在拿下这个岛。只是现在的岛上,未免太安静了些。 她望着那烟雾笼罩的岛上森林,自言自语般道:“也不知道沐清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北宫将酒杯凑近唇边,却在这时,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再看去,原本平静的海面,竟是如同地震了一般,涌起层层巨浪! 而此时,被容七等人以惦念着的沐清欢和祁墨,刚从水里爬出来,在不怎么明亮的石窑一样的地方,与一个绿色眼睛的人对峙着。 刚才两人落进水里被海水浸泡了下,全身伤口都在发烧,而更令两人吃惊的,是坐在岸边,有着一双巨大的绿色的眼睛的孩子,好奇的望着他们。 之所以吃惊,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出现的太突然,而是他那双过于巨大的占据了半张脸的眼睛,还有他光着的身上如同猴子般长长的体毛。 沐清欢有些冷,她盯着这个孩子,压低了声音对祁墨道:“是实验品。”之前在这里的时候,她看过一些,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七重门丧心病狂。 利用各种渠道,拿大量活人来做实验,着实令人闻所未闻。而七重门的这种实验室还不少。 面前这个孩子,好奇的望着他们几秒钟,张了张口,极为吃力的说道:“带……我……回……回……家……”他像是不会说话一般,断断续续,发音非常奇怪。 沐清欢心里一痛,不由得伸出手去:“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那孩子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缓慢而僵硬的伸出手,只是还没有触到她的手指,祁墨一把将沐清欢推到身后。 他紧皱眉头,冷冷的盯着小孩子。 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大小,细瘦的手停在半空,歪着头望着他,绿幽幽的大眼晴里流出泪来,他艰难的唤道:“哥……哥……” 咚! 不怎么清楚的两个字,却如同铁捶一般砸在祁墨胸口! 他的脑海里,是那些七重门长期寄给他的那些光碟里,小尧痛苦的样子。一声一声的唤着哥哥,断断续续,痛苦不堪。 沐清欢发现祁墨的脸色突然惨白,他甚至噔噔噔后退两步,直到被她扶住。 “祁墨?你怎么了?”她只当他是刚才滚下来的时候,伤口绷开,便要察看,却被祁墨握住了手。 那孩子还在唤着哥哥,姐姐,断断续续,最后都变成了凄怆的哭声。 在沐清欢惊讶的目光里,祁墨脱下湿了的外套盖在孩子长满了毛发的身上,语气平淡:“好孩子不可以光着身子。” 尽管他努力压抑,沐清欢仍察觉到他声音透着轻颤。他望着面前的孩子,仿佛透过那双哭泣的眼睛望着另一个人一般。 突然地面震动起来,那孩子忽地从地上站起来! “要来了……他们……”他害怕的来回窜动,狂躁不已! 514.第514章 哥哥很温柔 沐清欢将他胡乱挥舞的双手握住,温柔的望着他,安抚道:“不怕,有哥哥姐姐在。你告诉我们,他们是不是要抓你的人?” 孩子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止不住的浑身哆嗦,显然是对‘他们’恐惧之极。 祁墨半蹲下来,摸着孩子的头,道:“你能带我们出去吗?”孩子一听到说出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摇头,恐惧的往后退。 就在沐清欢以为祁墨会动怒的时候,他竟伸出手摊开来:“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但是我们得先出去。” 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目光沉着而冷静,若仔细看去,甚至能从中发现一丝伤感。他望着孩子,目光诚恳真挚,浑不似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祁家大少爷。 “有哥哥在,不会让他们把你抓走。” 这样的祁墨,温柔而耐心。 沐清欢却莫名的感到心酸,有什么念头自心底一闪而过,等到她刻意去捕捉时,只余满心怅然。 她望着祁墨一时怔住,等到回神时,祁墨一手牵着那孩子的小手,一手伸到她面前:“走吧。” 那孩子仰头望着祁墨,咧着嘴笑:“哥哥……温……柔……” 祁墨微微一笑。 很好看。 却有些落寞。 沐清欢凝望着他,祁墨感觉到她的注视,淡淡道:“小尧当年,也只有这么大点。” 沐清欢呼吸一窒,突然脑海里轰然炸响,她被谁狠狠掼到了床上压制住……可是,偏偏除了这个模糊的画面,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她抓紧祁墨的手,涩然道:“我忘记了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祁墨见她脸色不好,俯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关系,祁墨的声音如同兑了温水一般,比以前温和了一些。 但这抹温和,随着几人爬出石洞的瞬间,消失殆尽。 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那个洞的,竟是直通地面,三人先后从一块巨石之间的缝隙中出来。 一出来,就与两名鬼鬼祟祟的人当面撞上。 孩子恐惧的牙齿不停打颤,沐清欢一把捂住他的嘴避免他尖叫,祁墨已如闪电般掠出去,那两人还没来得及拔出枪,就被祁墨无声放倒!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沐清欢一把抱起孩子,就地一滚,下一刻,子弹打在她们刚才站立的地面上。 祁墨一跃而起,那人才刚抬起枪,便被祁墨一刀割了喉! 孩子本就大的恐怖的眼睛瞪得更大,小手抓紧沐清欢的袖子。虽然交流有些障碍,但他相当聪明。 不同于沐清欢以前看过的其它实验品,他还保留着相当清醒的意识。 只不过,两人处境不是很好。 因为这孩子带他们出来的地方,显然是对方的大本营。 原本以为是岛面上,直到现在祁墨和沐清欢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被开辟出来的人工园子。但这里最多的不是公园常见的花草石木,而是一堆又一堆的人骨。 刚才遇到的三个人,似乎正在做着什么事情,突然被三人的出现打断。 而此时,那孩子望着某处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沐清欢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闸门,上方的石头上,一个用红色油漆写的大大的‘9’字,她顿时联想到了某个恐怖的事情,拉着祁墨便要往那九号仓库对面的方向跑! 九号仓库,是整个岛上所有失败品的汇集地,那里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每隔一段时间七重门都会为了腾出来空间销毁一些,剩下的便圈养着,必要时,做炮灰。 “快走!马上离开这儿!”沐清欢勃然变色,不是因为想到这九号仓库的恐怖,而是因为那扇闸门已经开了。里面一片黑暗,却有数双红色的眼睛,在那黑暗里一闪一闪,如同挂在夜空的星子,却比星子更加寒冷。 祁墨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沉了眸。那孩子早在听到沐清欢叫出那句的时候,就已经拉着两人往前跑了,令祁墨和沐清欢惊讶的是,他的奔跑速度,比起他们两个成年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三人还没有跑到走廊,就听到了身后震耳欲聋的吼声! 小男孩不禁厉声尖叫起来,绿幽幽的大眼睛满是恐惧,一把抱住了祁墨,死死的抱起他不松手。顿时令祁墨速度缓了下来。那闷雷般的吼声如同响在身后,宛如迫人追命符,沐清欢额头汗水顿时就流了下来。 两人本就受了不轻的伤,这么高强度的奔跑,令身体有些无力。祁墨回头看了一眼,无法言喻,那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东西,人形还是人形,却像动物一样,或爬或跳,眦牙咧嘴,双目冰冷嗜血。如同饥饿的野兽,一看到三人,便冲了过来! 祁墨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沐清欢喘着粗气,道:“残次品。”她回头看了眼,眼底有些伤感:“他们都是可怜人。” 三人沿着走廓一直跑,身后的东西很快跟了上来,甚至有几个如同蜘蛛一般,手脚如同吸盘一般,整个人挂在壁顶上,飞速冲来,声声怒吼,震得人心神俱颤。 其中一个猛地跃过来,小男孩猛地停下来,转身冲了过去! “小心!”沐清欢惊叫一声,下一刻,那东西已经将孩子扑倒在地,可是瞬间,那孩子双手抱住它的手臂,狠狠将对方抡了出去! 嘭嘭嘭几声,那东西狠狠撞上后来者,顿时倾倒了一大片。小男孩还要冲过去,被祁墨抱起,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沐清欢,拔腿狂奔! 可就在这时,对面走廊尽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祁墨与沐清欢同时一惊,光芒尽头,渐渐露出了一片人影。 墨帆脸上带着血,目光如寒霜般凛冽,一冲出阴影,远远看到正往这边跑过来的三人,顿时一惊! 沐清欢看清是墨帆,惊喜道:“墨帆!”随即脸色大变:“快离开!” 祁墨一声大喝:“走!” 515.第515章 不过如此 两方隔着数百米,而她和祁墨看清了墨帆身后的人,墨帆也看清了他们身后的东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上,露出了惊色! 可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他的身后跟着数百个精神萎靡的的人,全是墨帆和顾以南从十号仓库救出来的人。墨帆带着手下人在前开路,而顾以南带着人在后保护。 如今这境地,想退已经来不及。 沐清欢和祁墨同时停下脚步,回转过身,将那孩子推向墨帆。可是墨帆身后那些人一看到孩子,全都吓得尖叫起来。 他看了看墨帆,又回头看了看祁墨与沐清欢,眼泪流出来,默默退到了祁墨身旁,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接着!”墨帆扔来两把**********,沐清欢和祁墨一人一把,面对着冲来的东西,两人同时开枪,顿时走廊上一片硝烟,墨帆一面让人带着那些人撤离,一面领着几人,去协助祁墨和沐清欢。 祁墨沉声道:“沐清欢!你带着他先离开!” 半晌没得到回应,他转头看了一眼,沐清欢已经停下扫射,就在祁墨转头看她的瞬间,一道影子猛地冲到半空,那人眦着嘴跳过来,五指成爪,狠狠朝沐清欢扫来! 祁墨与墨帆同时一惊,那孩子更是尖啸一声,就在三人一齐将沐清欢护住的瞬间,那半空里冲过来的东西陡然自半空落下来,竟是转身朝着后方冲回去! 下一刻,一片血腥! 只有沐清欢一人神情淡然不变,她的嘴角甚至露出一丝笑意:“哼,也不过如此。”她一手将挡在面前的祁墨和墨帆推开,径自走了出去,当烟雾散去,出现了数十道人影,见了血的它们,似乎更加兴奋。 迅速的朝着沐清欢等人冲过来! 墨帆要出手,祁墨抬手制止。后者看向沐清欢,只见沐清欢嘴角带着笑,眼神幽暗,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敌人,她脸上没有任何惧意。 紧接着,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便出现了! 只见原本还狂躁的那些东西,奔跑在前方的十几个,陡然间停下了步伐,连动作都变得缓慢僵硬起来,下一刻,竟是全都调转方向,冲着自己人而去! 一片厮杀里,沐清欢淡淡道:“比起正常人,控制起这些人来轻而易举。” 祁墨望着她,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快走,这些人的血有问题。” 其实不需要祁墨开口,沐清欢和墨帆已经看到了。那些东西相杀起来极其残忍,鲜血到处飞,溅在地上墙上,带着剧烈的腐蚀性,连那地板都被腐蚀了。冒出滋啦啦的声响,散发着腥臭味。 而空气里,更是能肉眼看清那从鲜血里腾升起来的诡异的颜色。 小男孩似乎没搞懂为什么敌人突然就自相残杀了起来。见祁墨等人迅速撤离,他也跟着跑。可是墨帆从十号仓库里救出来的人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各种辱骂与愤怒一齐涌出来。 小男孩畏缩的躲在祁墨和沐清欢身后,不敢看这些人。 众人一边往安全的地方撤离,一面不时回头瞪向被沐清欢牵着的小男孩。 直到来到外面,寒冷的风吹在众人面上,许多人都捶地痛哭起来。他们所有人,自从到这里,便再没见过天光。如今突然看到夜空,感受到清风,顿时一片悲惨哭声。 可这时候,并不是吹呼的时候。 顾以南在前面,隔着跪着一地人,望向祁墨等人,微微一笑,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回去。 祁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来的时候,顾以南还曾问过他:“如果枫荛拼着同归于尽炸毁整个岛呢?我们如何能保证将沐清欢救出来安全撤离的同时,将岛内其他惨遭七重门祸害的人救出来?” 他回的是:“能救则救,不能救则舍。” 现在,安然将人救出来,而容七等人也已经到了,不出意外,他们全部可全身而退。 顾以南扬声对所有喜极而泣的人道:“快起来,等回到城市再高兴,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都跟我走!”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指着沐清欢身后的小男孩道:“他!他是实验品,他跟我们已经不一样了,他这样的人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片刻后,议论声,讨伐声,此起彼伏。所有矛头都指向才几岁的孩子。后者眼中满是悲伤,大得出奇的眼睛望着这些人,不停的往后,就在他松开沐清欢手的时候,小手却猛地被握住。 他震惊的抬起头,望着沐清欢后,后者握紧她的手,望着面前躁然的人群时,眼底一片凉薄冷漠,跟刚才那个温和的邻家姐姐的样子大相径庭。他知道她生气了,不敢再挣扎,小心的站在她身后,用她的身体,替自己挡住那么多人厌恶的神情。 “我……想妈……妈……”他低泣着,声音小若蚊虫。绞着沐清欢还湿润的衣角,无助的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只有沐清欢一个人听见。 她看着面前这些人,脸上浮上冷笑。人有时候就是可笑,分不清谁才是掌控者,而谁才是被掌控着。对七重门来说,他们是实验品,根本不足珍惜。对祁墨等人来说,他们是被七重门抓来的人。一个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一个是可救可不救他们的。 而现在,大部分却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天空,已经获得了自由,以为可以左右一切……不过是自以为是,不自量力而已。 向来脾气最好的顾以南,也被这些人的蠢气得抹了把脸,握枪的手颤了又颤。 骂的最激烈的,也是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是一直跟墨帆等人距离比较近的,从仓库里出来的途中,他便一直不时的回头看小男孩。 就在沐清欢刚要开口时,突然一道枪响,那人眉心渗出血来,他瞪大眼,重重倒了下去! 说话的没说话的,全都沉默了。 祁墨的枪口,缓缓移过。直到所有人都退缩着不敢开口,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声道:“我可以救你们,也可以把你们再送回去。你们最好搞清楚,谁才是有资格说话的人。” 有人大着胆子道:“你们……杀人是犯法的!” 祁墨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人。 516.第516章 并没有错 顾以南笑了:“犯法?我现在已经后悔把这一群垃圾救出来了怎么办?”他看向墨帆:“要不然我们再把他们送回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求饶。墨帆淡淡道:“带他们离开。” 手底下人立即便带着众人往海边移动,可就在这时,地面剧烈的颤抖起来,很快就发生了龟裂,如同干涸的地面一样,道道沟壑出现,蜘蛛网似的漫延。 那些饱受煎熬的人一见这惊变,全都尖叫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义愤填膺义正言辞的要除掉小男孩时的模样。 祁墨等人脸色一变,顾以南突然大吼:“不想死就快点!” 沐清欢看着脚下地面,将小男孩推向墨帆:“带他离开。”她看向祁墨,镇定道:“整个岛屿的自毁系统已经启动了,十分钟内,这里将不复存在。”顿了顿,她轻声而坚定的道:“枫荛还不知生死,我要去中枢室,阻止这一切。” 只要关闭位于中枢室的自毁系统总开关,便能阻止这秦琛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然而想要力捥狂澜,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而十分钟,根本不够顾以南带着这些人全部撤离。况且这片岛发生爆炸,那么方圆数里的海域,将受到波及! 只需一个眼神,祁墨就知道沐清欢在想什么。不单单是因为枫荛,更是为了大家都能安然离开。 他点头,对墨帆交代道:“墨帆,将所有人送走,告诉北宫等人,不要登岛。” 说完与沐清欢转身往回走,突然两人手衣服被谁抓住,两人回头一看,竟是那孩子。他看了看祁墨,又看了看沐清欢,声音仍是模糊,似乎不会说话一般:“我……带……你们……去……”似是怕两人拒绝,他急得满头大汗,舌头却总也不听使唤,艰难的道:“有、有……近……路……” 祁墨和沐清欢对视一眼,墨帆走上前,牵住孩子的小手,道:“没时间了。” 沐清欢握紧祁墨的手,展颜一笑:“我很庆幸,这个时候可以帮上忙。” 祁墨没有说话,直接将她拖进怀里,当着这么多人,狠狠的吻下去! 墨帆看着两人,眼中似有笑意闪过,却是瞬间即逝。他转开眼,有些落寞。 突然手心里的小手动了动,他低下头,孩子正望着他,绿幽幽的眼睛如同翡翠般漂亮,他有些羞涩的拉了拉墨帆的手臂,示意他弯下腰,墨帆照做,下一瞬,孩子伸出瘦弱的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孩子细细的声音,带着天真无邪:“不要……伤心……” 居然出奇的一次出说了两个字的句子。 墨帆愕然片刻,抬手揉了揉孩子软软的发,嘴角溢出一丝柔色。 夜色下,寒风里,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走廊里刺目的光芒将四道身影浸没,疾风拂起他们的衣发,飘飘然远去。 顾以南望着那三大一小逐渐被光芒吞没的身影,啧了声,可惜道:“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七重门的东西呢。”又看了眼身旁一群人,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哼。” 容七远远的看到顾以南带着一大拨人往这边过来,她的船恰好靠岸,可地面时不时还会像余震一样的动静出现。容七望着顾以南身后的人,笑得像个天使——如果不是她肩头扛着枪的话。 “呦,顾少爷什么时候不杀人,改行做保镖了?” 这话一出,顾以身后身后跟着人都恐惧的望着他。才出虎口,别又进狼口——这是所有人的担心。 顾以南无视一群人,让属下将人分批送上船。这才看向容七,看她精神奕奕,一副打算好好干一场的样子,不禁失笑:“恐怕你要失望了。秦琛已经启动自毁系统,现在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为了保险起见,所有人要迅速撤离。” 容七不太确定:“包括我们?” “包括你们。” 容七突然一脸震怒的看向顾以南身后:“枫荛!” 顾以南本能的转身并拔出了枪,可身后哪里有半个枫荛的影子?上当了! 再转头看去,刚才还在面前的容七,扛着枪已经跑出了百米外。别的不行,在速度上,如果容七认真起来,倒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空气里,只有她匆匆抛下的一句:“我是来救小欢欢的,她都没回来,我怎么能走!” “容七!!”顾以南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此间事了,一定要将这野猫我行我素的性子给扳正! 眼见她消失在黑夜里,他赶紧跟上去! ** 嘭! 枫荛的身体被高高抛起,重重落地! 半晌,他都没能爬起来。 并不很大的房间里,四周的人全都端着枪。面对着他这个七重门的门主,众人心底无比悚然,端枪的手都颤抖着,却没有人退缩。 都这个地步了,谁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他们长年被困在这岛上,与外界隔阂起来,年年月月天天重覆着同一件事情。早有人想离开,却不敢离开。 秦琛是整件事情的带头者,而此时,他缓缓收回踢向枫荛的腿,笑道:“枫先生,你不是说,要让祁墨他们有来无回么?怎么现在你自己却悄悄潜进中枢室,想做什么?” 枫荛倒在血泊里,修长的手掌在鲜血里颤了颤,随即手背上暴出青筋,下一刻,他强撑着半爬起来,单膝半跪在地,鲜血模糊了本来英俊的脸,黑眸在鲜血覆盖的脸上格外犀利。 他嗤了一声,仍是那般温和的笑:“秦琛,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总是自寻死路么?” 秦琛挑眉:“难道不是枫先生这样的人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蠢是什么?为了欢迎你,我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 枫荛缓慢而艰难的站起了身,无视对准他的枪口,笑容轻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呵,看来我打算除掉这里的决定,并没有错。” “你说……什么?”秦琛看着他的笑容,那满脸的血污,仍盖不住的风华,令他极度不安:“枫荛!到现在还这么自信,那你倒猜猜,整个岛毁掉,需要多长时间?” 517.第517章 擦肩而过 枫荛身体摇晃了下,却惊得有人顿时开了枪,噗地一声子弹没入他的腹部,其余人皆向开枪那人。那人手一抖,突然发现枫荛竟盯着他笑,他脑中訇然巨响!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他突然举起了枪,对准自己的头! 秦琛大惊:“你在干什么?给我放下枪!” 可那人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只闻一声枪响,他的身体便倒了地。 随即,秦琛回过神来,愤怒的瞪向枫荛:“是你!!” 枫荛半垂着头,发丝被鲜血染透,一束一束的贴在他本俊美的脸上,而他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温和至极的笑容。却令人胆颤心惊! 秦琛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他不该以为枫攻是强弩之末而对他大加羞辱,不该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不该……忘记曾经周放告诉过他的话: “枫先生想杀人的时候,通常笑得特别温和。” 而此时,枫荛的笑,温和的令人如沐阳光。 却心底发寒! “秦琛,我七重门里对待叛徒的下场,我以为你应该清楚。”枫荛猛地抬眸,一滴血自他眼角落下,如同血泪。他虽是笑着,眼底如同寒霜冰雪般冷气逼人! “说出你背后的人,我留你全尸。” 秦琛大骇,嘶声吼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既使他不开口,所有人也已经承受不住来自枫荛的压力,主动开了枪! 几乎在同时,枫荛笑了下,下一刻,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秦琛受到了强烈的惊吓,蹬蹬后退了几步,直到枪声渐消,有人竟忽然疯了了般大叫着冲向外面,秦琛大喝:“杀了他!” 嘭嘭几声枪声过后,那人重重倒下! 剩下的人,没有人不胆寒的。 任谁看到一个活人突然消失,还是一个本就令他们恐惧的人,谁能保持镇定?秦琛当先镇定下来,上前一看,脸上惊容消失,随即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 原来,枫荛所站立的地方,是空心的,刚才枫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众人的眼睛因为火光而片刻失明时,从这里掉下去了。所以才造成一种突然消失的假像。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秦琛想也没想,转身便逃! 沐清欢四人一行,是听见了枪声,才赶过来的。近了之后听到秦琛的声音,新仇旧恨,沐清欢便直奔了过来! 可没想到,秦琛竟跑的比兔子还快。 留下一堆炮灰,在四人的手里没半分钟就全部倒下。 沐清欢想追上去,祁墨看了看时间,拉住她:“来不及了,只有三分钟了。” 而现在,他们还没有到达中枢区。 两人说话间,小男孩扯了扯墨帆的手,指着那一滩鲜血染红的地面:“下……面……” 三人赶紧蹲下,就发现这地面居然是空的。也就是说,下面有房间。看孩子的神情,沐清欢一喜:“中枢室就在下面?” 孩子点头。 “逃跑……的……时候……” 这一路的相处,几人已经了解了他的表达方式,此时,他想说的是,他逃跑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地方。 祁墨问:“怎么下去?” 孩子踩上去,数秒之后,只见地面似有光芒闪过,呼地一下,地板从中打开,孩子的身影落了下去! “这是……”沐清欢沉声道:“人体感应机关。” 紧接着三人陆续下去,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墨帆一下来,他便上前来主动牵起他的手。 整个中枢室,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主控台,整座仪器精密复杂,各色的按键光芒不停的闪动。沐清欢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祁墨已经上前去,他的面目冷漠,对着这些她看都看不懂的东西,他的双手在其上跳跃,神情认真而严肃。 沐清欢不敢打扰,便悄声问墨帆:“他怎么会懂这些?” 她凑的太近,墨帆悄然退了半步,低声道:“他懂很多。” 沐清欢半眯起眼,望着一片绚烂的光芒里英俊的男人,有些失神。 他眸光深幽,面容镇定,哪怕仪器上的时间一秒一秒在倒退,他仍是从容不迫,没有露出一丝惊慌。 她想,就算再给她几十年,她修炼不到祁墨这种境界。他的淡然从容,是与生俱来的。渗透到他骨子里的每一处,构成了他这样一个人。 突然,祁墨脸色一变! 仪器上的时间忽然变快,很快只剩下两分钟。 祁墨是一个不常变脸色的人,但他一旦变脸,所有人都会不安。此时此刻,就连那孩子,也感受到了害怕,攥紧了墨帆的手,小手满是汗。 “这不是主控台!”祁墨精光熠熠的眸光四下一扫:“这是一个伪控台,真正的主控台,就在附近!” 最后,他的视线锁定了众人身后的一面玻璃墙,那墙上映着整个中枢室,映着几人不一而同的脸色。 祁墨疾奔过去,时间又过去了四十秒,剩下一分钟不到。沐清欢等人连忙跟上! 就在祁墨推开门的瞬间,他们身后那台伪控台上的时间,停在了三十七秒。 而几人这时也终于注意到了早该注意到的事情,从他们刚才所站立的位置,便有一血滴一直通向这扇不易察觉的玻璃门。而不知道这地面是什么材质做的,从他们刚才站在那落脚处看过来,这些血迹看起来更像是黑色的酶斑。 直到打这一扇门,看到了门口以及整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满地的血痕,几人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在外面,而有人就在这里面! 祁墨站在控制台前,看着那些按键上的血迹,他不禁伸出手沾了一些,闭上眼都似乎能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这里镇定自若的操控着这些仪器,将整个岛地下自毁系统关闭了起来。 只是此时,那人已不知所踪。 根本不需要猜,就知道是谁。 祁墨看向沐清欢,后者也在看他。沐清欢颤着声道:“是枫荛!” 地震般的震动停了,岛上又恢复了平静。 正扛着枪与敌人交锋的容七被顾以南一把抱住,就地一滚,随即,她刚才所站立的地方,便被炸出了一个深坑! 518.第518章 再等等 “呦,还挺能耐的。”容七没有死里逃生的自觉,竟又要冲上去,却发现地面震动停下来了。顾以南露出喜色:“他们成功了。” 容七看了他一眼:“能干的人冲锋陷阵,无能的人总是在后方加油打气。” 顾以南:“……” 只是片刻后,随着远处一声巨响,整片岛起了连琐反应,一道又一道的爆炸声传来!很快就到不远处,顾以南与容七对视一眼,容七脸上笑意失去,不禁爆了句粗口:“卧槽!七重门的人是有多变态?给自己的地盘上埋炸药?!” “跑!”顾以南一声低喝,两人拼了命的往海岸边跑起来! 火光冲天,染红了海面。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顾以南与容七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如同奔跑在死亡线上一般,热气几乎灼烧了身体,突然一声爆炸响在两人身后,冲击波将两人身体冲出数米远,顾以南猛地扑向容七,将她护在身下,嘭地一声跌在地上! 容七的耳朵有短暂性的失聪,可身上压着的人重的很石头似的,她正要吼他起来,刚一抬头,便有血落在她脖颈间。 她一怔,急忙转头看去,顾以南嘴角挂着血,正被他擦拭掉。他满不在乎的站起来,甚至还朝她伸出手,说了句什么,她耳朵听不见。顾以南已主动拉起她,身后爆炸声还在继续,真正的迫在眉捷的逃跑! 慢慢地,有些声音落进容七耳中,她发觉自己渐渐恢复了听觉。两人此时已经跑到海边,直升机已经要起飞了,顾以南迅速将她推上去,可就在他要上来时,竟一脚踩空,整个人扑倒在地面。 “我说你也太没用……”容七咧开嘴就要讥笑,却在看到顾以南那血淋淋的背时,表情可笑的僵住。 顾以南重新站起来,脸上笑容风流依旧,无所谓的拍了拍衣上灰尘泥土,看了容七一眼:“危难之时,男人救女人是本能,你不要太感动。” 容七脸色变了下,扭开头讽笑:“自作多情,本小姐又没让你救!” “是是,我活该。”顾以南笑了笑,上了飞机。 容七睨了他一眼:“沐清欢他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有事。”顾以南道:“再等等,他们会来的。” 火光染红了夜空,染红了海水,入目所及之处,一片火海。 顾以南面上不动声色,若仔细去看,必然能发现他嘴角常带着的那抹弧度消失,变成了一条直线。 他盯着窗外渐渐陷入一片火海的岛,容七则不时的瞅瞅他的背部,也不知道是疼的麻木了还是因为他心有所忧,他一声不吭,丝毫不提疗伤的事情。 容七咳了声,道:“顾以南,我建议你还是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比较好,我并不想平白背上一条人命,还是一条让我讨厌的人命。” 顾以南视线没有从窗外移开,而是直接将背部对向她:“既然是为了伤的,那像就帮我处理了吧。” 容七想嘲讽几句,发现他腿上紧握的手掌,再看他望着的方向,她默默拿过医药箱,给他简单的做了处理。 就在这时,驾驶员急道:“顾少爷,如果再不离开,我们再就很难离开了。” 火海已经漫延到海边,没有人知道这片岛还有多少地方还完好。顾以南冷冷道:“再等等。” 驾驶员看向容七,本是要容七劝几句,哪知道反被容七瞪了一眼。眼看情况愈来愈烈,四面八方皆是爆炸声,半空里,还有着直升机巡视着,直等着一声令下,便能全部撤离! 随着时间的流逝,爆炸声漫延到了顾以南他们所在的地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会被炸毁。那驾驶员已经开始流冷汗,反观顾以南和容七,一个冷静的望着窗外,一个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却像是默契,谁都没有说要离开。 就在百米之外突然爆炸时,顾以南眼角抽搐了下。容七笑道:“再等一分钟,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走。” 顾以南点头。 半空里的直升机,没有传来祁墨等人的消息。岛上一片混乱,火海里有无数的人惨叫,甚至伴着焦味。这样的大面积爆炸,想除掉的不仅是他们的人,连七重门自己的人,也都没有放过。 七重门的人的手段,不可谓不狠毒。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对于顾以南和容七来说,这等待的一分钟时间,度秒如年。一分钟那么短暂,但此时,却是那么漫长。 连声音也渐渐远离了,火焰燃烧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顾以南和容七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就这么望着窗外,一分钟过去,却又等了一分钟,一分又一分…… 驾驶员望着两人,原本冷汗直冒的脸上,在收回视线时无意间一瞥,陡然露出惊容:“有人过来了!” 一道人影自火海里冲出来,疾风撩起他的衣发,如同行走在火焰之上一般,两旁的火焰犹若鬼火摇曳,串起数米高,却无法掩盖那人一身强大气息。 容七不禁吐出一口气:“是祁墨。” 祁墨之后,是沐清欢,沐清欢之后,是一个孩子,孩子身后,跟着墨帆…… 四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过来,身上多处被烧,看起来格外狼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至少,还有命在。 顾以南松了口气,机翼呼呼的转了起来。 当四人就要上飞机的那瞬间,一颗子弹忽然从火焰里飞出来,众人防不胜防,墨帆本能的抬手去抓,沐清欢迅速的挡在祁墨身前,祁墨抱住她要躲闪,但子弹来的太突然,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的反应都发生在这一秒,沐清欢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陡然跳起来,挡在自己面前! 墨帆眼睁睁看着那子弹从自己指尖划过,他的视线随着那子弹,一直看向突然出现身后的孩子…… 噗…… 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却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祁墨瞪大眼,在孩子的身体落下之前,一把接住了他! 所有的声音回到众人耳中,所有的动伤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墨帆指尖破裂,血滴溅出来,落在孩子瘦瘦的脸上。 519.第519章 比活着要好 那颗突如其来的子弹,打入了孩子的胸口,正中心脏! 他躺在祁墨怀里,想说什么,张了张小嘴,大大的如同翡翠般美丽的眼睛望着祁墨,望向沐清欢,望向墨帆……他眼角流下泪来,脸上却扬起了笑。 “谢谢……”他眼中的光彩渐渐逝去,小手从祁墨手臂上慢慢滑落…… 祁墨的手臂,突然收紧。 沐清欢的指间,多了把薄刀,她望向那火焰后渐渐走出来的人影,身形一晃便要冲上去,容七却是一把将她抓住:“来不及了!快走!” 爆炸漫延到了这里。 祁墨抱着孩子,拉着沐清欢迅速钻进机舱,墨帆紧随而上。 直升机刚飞起来,刚才所停留的地方,嘭地一声,爆炸开来! 直升机在半空里摇晃了下,堪堪稳住。下一刻,众人便听到一声怒吼从下方传来:“你们都要死哈哈哈哈!”那笑如同鬼魅的尖叫,刺耳非常! 众人这才发现,秦琛竟单手挂在直升机起落架上,身上绑满了炸药。 沐清欢迅速翻出把枪,还没开枪,秦琛握住摇控开关,冲沐清欢残忍的笑道:“一起死吧!!” 下一刻,他却猛地脸色一变! 不仅是他,直升机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有一人抓着秦琛的脚,抬起脸微微一笑,沐清欢开枪的动作陡然止住! “枫荛!”她大惊失色,扔下枪便要下去抓他,却在这时,秦琛按下了摇控开关! 几乎是前一秒,枫荛猛然使力,秦琛的那只手脱离起落架,两人一齐坠落海里! 沐清欢嘶声大吼:“枫荛——!!” 嘭! 海面上开出一朵绚丽的火花,海水冲起来数十米高,有几滴腥咸的海水溅在沐清欢脸上,却很快被疾风吹落。 她望着那渐渐落回去的水花,心头万念俱灰,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身体缓缓软倒…… 容七接住她的身体,看向祁墨。 祁墨怀里紧紧抱着那孩子,眼眶微红。连声音都哑了许多:“不要叫醒她,让她睡会儿。” 顾以南看了眼他怀里的孩子,有什么想说,但看祁墨那脸,终是闭上嘴。 从刚才孩子挡下那枚子弹失去生息开始,祁墨便一直木然着一张脸,只是沐清欢在嘶声呼唤枫荛时,他才有了些许波动。 但现在,是个人都能感受出来,他此时的悲伤。 这种悲伤,顾以南只在祁墨当初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醒来时,被告知沐清欢已经死了的时候感受到过祁墨这种强烈的情绪。 一个孩子有那么……一个孩子? 顾以南看向墨帆,后者只是望着外面被大火焚烧的孤岛,似乎在出神一般。而他发现,墨帆紧攥着拳头,眼底亦是一片血红。 直到城市近在眼前,能看到城市夜晚风光时,墨帆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这个孩子,不是小尧。” 祁墨嗯了声。 半晌,他说:“我答应带他回家……” 却没有做到。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谁也没有说出来。 回到南城时,已经是天明。 沐清欢一直没有醒过来。 祁墨将一直紧抱着的孩子放进水晶棺里,望着孩子脸上那未尽的笑意,那是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留在他心底最深刻的印象。 小尧当年……也是这样,离开的吗? “少爷,已经查到这个孩子的亲人了。”傍晚的时候,祁恒来到这冰窖,只有在这里,孩子的身体才不会腐烂。他的身体经过实验的摧残,必须尽快火化。 可祁墨答应过他,既使不能让他健康的活着见到亲人,若能让他的亲人见到他,也算了却他的心愿。 祁墨在这里站了太久,身体有些僵硬,他缓缓转头看向祁恒,祁恒叹息道:“他叫张霁,母亲是花店店主,父亲早逝。几个月前,他在小区独自玩耍时被人贩子抓走。他不见后,他母亲因为寻找他,买了花店,四处寻找。现在……”他看了祁墨一眼,又是一叹:“疯了。” 沐清欢站在冰窖门外,听到祁恒的话时,眼泪无法控制的淌下来。 那个孩子,那么懂事……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离开。 祁墨望向门外,祁恒也听到了动静,想说什么,祁墨抬手制止他,淡淡道:“把孩子的后事办了吧。给他的母亲请最好的医生治疗。” “是,少爷。” 沐清欢走出冰窖没多远,腿一软便摔倒在地。她抓住胸口的衣服,将身体蜷起来,死死咬住唇。 温暖从背后袭来。 祁墨将她抱起,让她的脸埋进自己肩窝里,一语未发。 两人都受了伤,回到别墅时,伤口渗出来,浸透了衣服。 祁墨将她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望着窗外天色渐暗,他说:“其实他走了,比活着要好。” 沐清欢没有抱他,她只是蜷着身体,做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早在之前,她已经学会了如何自我保护。 那就是不要依赖任何人。 “七重门的人丧心病狂的拿活人做实验,我痛恨他们,也想除掉他们。”她轻声道:“可是,这一切又和枫荛有关。我恨他,非常恨。”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死。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能相信我自己亲眼所见到的。枫荛他……其实也曾经是个好人。你没有看到他对待病人的仁慈温和,那是谁都比不上的。” “我想,我们几个人之间,大概只有死亡才能解决这些死结。” 祁墨将她贴近自己。 半晌,他淡淡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 沐清欢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 ** 夕阳如同一颗硕大的蛋黄,挂在海天相接的尽头,海面上金光闪动,轻风徐徐,碧波微漾。 一艘货轮行驶在广阔的海面上,甲板上的船员,却突然惊叫了一声,赶紧拿过望远镜一眼,叫道:“那里有人!” 很快惊动了船长,船长发现那是艘私人游艇,只是飘到这里来的游艇着实不多见。而那游艇上,还有两个血乎乎的人,不知是生是死。 520.第520章 他没事 船长让人将这两人救下,是一男一女,女的还好,虽受了重伤,但还有着命在。男人的情况着实算不上好,除了一张脸还勉强能看一点之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从伤口看,明显还在水里浸泡过,已经发白腐烂。 连气息都是若有若无。 有人建议将人扔海里,被中年船长瞪了一眼后,再没有人提及。 船长将人拖到一间房,立即叫来随行的医生替两人治疗,女的还好,脱水比较严重,加上多处骨折及软组织受伤,本是比较严重的伤,但跟那男人一比,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船上总共四名医生,花了几个通宵,才勉强保住男人的一口气,但海上设备及条件都比较贫陋,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还容易。男人身上可以说没有一块好皮肤,大面积烧焦,身体本身也不见得多么强壮,能熬下来,用医生的话说,全是强大的意志力做支撑。 好在离船靠岸也不过两天,这期间两个伤患一直没有醒来。直到船泊在港口时,倒是男人比那女人先醒过来,倒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船上的人都算是身体很不错的,可易地而处,换成他们受了这样的伤,能不能坚持活下来都是未知数,从这样的重伤昏迷中醒来,对他们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而实际上,船上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坚信被船长救回来的这个人会死掉。 听说那人睁开眼,所有人都争相去看,当所有人汇集到门口,看到那人的眼睛时,一个个也不知怎么的,全都没了先前的嚣张,默默退走,噤若寒蝉。 那是一种他们在海上见过很多次的眼神,如同死神一般。 这男人不是简单货色——这是所有船员的想法。 只有船长乐呵呵的凑上去,一点儿不惧男人那双血丝遍布的双眸,笑眯了一双眼,露出了眼尾处的层层褶子:“你的生命力可真顽强,连我们医生都说平常人受了你这样的伤,早就死了。” 枫荛望着他,想动,但全身都是麻木的。 他张了张口,略显艰难的道:“这是哪里?” 船长想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但一看到他满身的伤,便悻悻作罢。说道:“这是淮居码头,你和一个女孩子漂在我们船航行的途中,我就让人将你们接到船上了。你放心,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叫医院来人了,你这样的伤,我们船上医生束手无策。”他有些惊奇的叹道:“不过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奇特的人,这样的伤都还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意识还这样清晰。” 枫荛也不知笑了没有,反正他现在的样子就算是笑,也是看不出来的。 他轻声道:“谢谢。” 船长大气一挥手:“嗨,有什么可谢的,谁没个……”还要说,发现人又昏睡了过去。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现旁边医生正盯着自己,他愣了下:“你们看我做什么?” 随即发现对方盯着自己身后,船长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温和的人,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见他回头,他礼貌的道:“你好。” 船长下意识回了句:“呃,你好。”随即想起来询问:“你们是?” “我们这位先生的家人。”男人说:“敝姓沐,谢谢您对他的搭救。” 船长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已字还没落下,沐江左打了个手势,顿时身后有人拎着两大箱子进来,放在船长面前。沐江左道:“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箱盖掀开,全是灿灿黄金。 船长及几名医生全都不禁后退了几步。他们常年出海,也会遇到不少危险,深知白来之财的危险。顿时船长也不笑了,板着脸问:“你们什么意思?” 对于几人过激的反应,沐江左只是淡淡一笑,道:“您不需要紧张,您身后躺着这位,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您救了他,这些钱是对您表达的谢意,请千万要收下。” 船长还没回过神,沐江左身后的人便走上前来,抬着担架,将枫荛往担架上放。医生出于职业本能,不禁开口:“小心一点……” 沐江左道:“船长,另一名我也顺便一起带走了,您放心,从此之后,这个码头,您一定不会再有任何麻烦。” 船长要说什么,却看到他们全都配备着枪,心知自己救了了不得的人,顿时闭口。 一直望着沐江左等人离开,船长及几名医生才吐出一口气。 如果不是面前还放着那两箱金条,他们甚至会以为刚才发生的是梦。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话。 正在这时,船上一阵骚动,随即一伙人迅速到了面前。 船长望着这些人,心道来者颇为不善。 当先一人,虽西笔挺英俊非凡,却是目光如刀,咄咄逼人。他叼着烟,一丝白烟袅袅,看似随意,然而那一身气势令人不寒而粟,他身旁跟着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面目淡然,没有任何表情。 白珏望着两箱黄金,喷出一口为烟,撩眸盯着船长:“人呢?” 问的是谁,不言而喻。 船长心道,他到底救了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才刚靠岸呢,对方竟来的这么快,比闻到骨头味儿狗还迅速。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也深知自己惹不起对方,便老实道:“刚离开。” 白珏闻言,再没看他,对身边的女子道:“小潇,咱们走吧。” ** 红罂一盯开眼,就看到立于床畔的沐江左,还是那身常年一身不变的黑衣裳,还是那万年不改的温温的表情。红罂有片刻的失忆,望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沐江左道:“怎么了?被海水泡过之后,失忆了么?” 经他一提醒,所有的记忆如同海水般袭来,红罂紧张的从病床上下来,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满身插了管了,这一动,牵动了所有,哗啦啦一声响,她顿时狼狈落地。 她极少这么狼狈,但枫荛如果死了,她无法想像会是什么后果。 沐江左道:“别急,如果你是担心枫荛,他很好。” 521.第521章 联手如何 红罂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全身到处都疼。 是的,她半途去堵截祁墨,结果可想而知,她没想到祁墨来的那么迅速,攻击力强到她根本没做什么抵挡,便被打断了骨头。他们没有杀她,到了岛上后,便扔下她,着重去对付秦琛和枫荛。 她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卒子,根本不足为惧。 可到现在,她仍然无法忘记,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醒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当她被爆炸的气流掀出去,疼痛令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抬头便在滚滚浓烟之中,看到半空里枫荛拉着秦琛,看到沐清欢等人失色的脸,看到秦琛在一片绝望里,按下了开关…… 最后两人迅速落进水里,她甚至什么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一切已经结束,震耳的爆炸声从海中传来,海水将她淋湿,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海面已然恢复了平静。 她好不容易找来没有被炸毁的游艇,连眼睛都不敢睁一下,找了数个小时后,终于在某处礁石之间,看到了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枫荛。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只知道自己一直开着游艇无法再前行,才终于停下来。 她望着面前的沐江左,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她疼的脸颊肌肉不断抽搐,却兀自忍受着不吭一声。 沐江左道:“安心养伤,至于你会有什么处置,等枫先生醒过来由他决定。” ** “躺回去。”沐清欢脚尖刚落地,祁墨人未至声先到。 紧接着祁墨大步走进来,一手将她摁了回去,把被子给她拉上,把她裹得紧紧的,沐清欢眨了眨眼:“我又不是木乃伊。” 祁墨回道:“你当然不是。” 沐清欢掀开被子就要下来,祁墨又给她摁了回去,这次力道大了不止一星半点:“躺好!”语气不容拒绝。 “等等!”沐清欢想阻止,祁墨睨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看那样子,她要是不服从,他完全有可能把自己绑起来。 最近这几天,她明显的感觉到祁墨越来越婆妈了,什么都要管,而且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啊! 祁墨道:“等你伤好,再说其它的事情。” 好吧,又是这样。 每次她要开口,他就用这种话来堵她。 可她只是…… “我想上厕所啊。”她无奈的道。 祁墨默了一瞬,撩起眸子睨了她一眼,缓缓放开手,嗯了一声。 沐清欢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回头,淡淡道:“祁墨,你脸红了。” 祁墨蹭的起身,大步向外走。 “大少爷,等会儿记得端点吃的上来,很饿。” 祁墨转头看她,沐清欢脸颜微有笑意,光芒在她脸上洒下一片朦胧,祁墨眼底不禁露出一丝暖意,沐清欢已迈步走进洗手间。 祁墨一离开,沐清欢便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迅速掀开窗子,身形一晃,便自二楼跃了下去,落在屋外草地上,就地滚了两圈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隔着墙,她也能猜到祁墨此时正在做什么。 出奇的好相与的祁墨,并非她想要看到的祁墨。她想离开,祁墨不想她离开,两人心照不宣,这几天都彼此不提这件事情,但却无法沙弥这件事情在两人之间存在的隔阂。 到目前为止,枫荛生死不知。 而华叔也仍没有下落,沐清欢心急如焚,但这么久的七重门的生活,已经让她学会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与想法了。 她身形灵巧迅速的跃过围墙,避开祁墨安排在外面的人,径自远去。 飘动的窗帘后,露出了祁墨的身影。 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的粥,他的神情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望着沐清欢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祁恒在身后望着他,没敢开口。 以他对祁墨的熟悉,此时竟看不出自家少爷这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怒是喜? 还没想透,祁墨道:“恒叔,备车。” “少爷,您要去哪儿?” “出去一趟。”祁墨将托盘给他:“你不用跟着。” 说完就去了楼上,下来时什么也没说,将车子开了出去。 沐清欢昨夜给手下人发了信息,让他们在祁墨别墅外候着自己。可她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举目望去,看哪哪儿都一样。 正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车声。 回头一看,她愣住。 祁墨将车停在她身边,转头道:“上来。” 沐清欢干笑了两声:“你怎么出来了?” 祁墨睨了她一眼:“不出来,你走一年都走不出去。” “……”虽说是事实,但真的令人无法反驳。 祁墨又说:“上来,有事跟你说。” 沐清欢不知道他是怒是喜,踟蹰在原地,干巴巴的望着他。 祁墨眼角跳了跳:“既然你不想留下,我送你离开,但你不能去七重门。” “我知道。嗯?”沐清欢诧异了一下,没想到祁大少爷这么好说话,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祁墨被她着,霎时冷了脸:“我数到三,再不上来我就改变主意了。” 话音一落,沐清欢就钻了进来。 “枫荛没死,被七重门的人接走了。”一上车,祁墨就爆了这么个又惊又喜的消息。沐清欢顿时精神,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他伤势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墨硬梆梆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再然后,沐清欢再怎么问祁墨,后者都不出声。 一直到华叔为她准备好却一直没住的别墅外,沐清欢下了车,走了两步,发现祁墨跟在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祁墨理所当然的道:“既然你不想住我那里,我便住过来。东西我已经让恒叔准备了,稍后就会送过来。” 沐清欢:“……”她什么时候答应过? 然而祁墨揽着她已经往里走了。 连门口密码都知道,可想他对她的事情早是了如指掌。 “还不走?”祁墨道:“伫在这里种蘑菇么?” 沐清欢一把拉住他,脸上表情复杂之极。祁墨回头望着她,沐清欢徐徐吐出一口气:“咱们,联手如何?” 祁墨眼底溢出笑意,缓缓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522.第522章 挺受欢迎 联手什么的,在饮食面前,都是浮云。 沐清欢发现自己办了一件傻事。祁墨就这么跑来,而她也是第二次来这个别墅,里面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比如食材。 她穿着一件直板的羽绒服,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坐在另一端怡然自得如入自家的祁墨,不禁暗自感叹,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如此安之若素。 倒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说起来,她和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了。 而且她的肚子还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祁墨感觉到她坐卧不要,从电脑里抬起脸,问:“不舒服?” 沐清欢看了看天色,将双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道:“你饿不饿?”不等祁墨回答,她紧接着问:“咱们今天吃什么?” 祁墨望着她。 她也望着祁墨。 半晌,祁墨道:“去外面吃。”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某家饭店,经理亲自来迎接,恭敬的将两人带到了VIP包间,那经理却没离开,站在沐清欢身边,笑得非常职业化:“这位想必就是恒叔提过的夫人了吧?夫人您好,敝姓苏,是本店经理。稍后我会通知所有人,以后夫人来这里,会直接带夫人您去VIP高档包间。” 沐清欢被夫人来夫人去的绕的有点晕,她伸手打住这位经理的滔滔不绝,眼巴巴的望着他:“请问,什么时候上菜?” 经理笑脸微凝,随即看了祁墨一眼,发现后者只望着沐清欢,那神情是经理不曾见过的温情。 他顿时暗自抹汗,急忙道:“您放心,马上就来。” 乖乖,难怪恒叔说一定要侍候好夫人,以往不食人烟的大少爷,看夫人时的眼神,简直腻得死人。 只不过……他悄然扫了沐清欢一眼,暗道,夫人似乎……并不怎么买账呢。 正想着,猛然有种被危险动作盯住的森寒,他忙一抬眼,只见祁墨正冷冷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还是他以前见过的没有表情的冷。 苏经理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离去。 关上门的时候,他悄悄瞥了一眼,发现大少爷看似无意的转着茶杯,眼角余光却扫向正翻着菜单的沐清欢。 似乎一刻也不想移开。 苏经理一下楼,就听到几个年轻的服务员正谈论着祁墨,一个两个骚首弄姿做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他清了清嗓子,走过去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把菜送上去的时候别乱看,要是惹得大老板不高兴了,你们的饭碗就别想保住了。要是严重点,南城都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经理,那个女人真的是大老板的老婆吗?” 苏经理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瞪了好奇的员工们一眼:“你们都瞎了吗?看不出老板对夫人的百般呵护?” 众人一致摇头。 老实说,刚才两人进来的时候,祁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沐清欢倒是带着笑,但根本看不出大老板有多么宠爱呵护她。 苏经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挥挥手道:“行了,也难怪你们只能干基层工作,一点眼力都没有。赶紧去工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什么锅配什么盖懂吗?要想嫁个优秀的人,首先你们自己得优秀。想学人家小三小四吃青春饭,趁早滚蛋。” 一群女员工早就被英俊的大老板勾去了魂儿,哪里听得进这些话。送菜的时候,一个女员工满面娇羞不时暗送秋波,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祁墨压根儿没注意。 倒是沐清欢一直瞅着对方,没办法,那女员工面带桃花,自己的鞋带开了都没有发觉,沐清欢眼睁睁看着她踩上自己的鞋带,身体朝着自己扑来! 那女员工顿时大惊失色,想稳住身体却是无力。沐清欢迅速起身,将人拦腰一楼,另一手接住了她手上端着的一盘大龙虾,转头见她花容失色的望着自己,她微微一笑,关切道:“没事吧?” 那女员工傻眼,怔怔的望着沐清欢。 下一刻,祁墨起身,将人从沐清欢怀里拉出来,沐清欢一愣,随即将菜放在桌上,耸耸肩以示无辜,坐了回去。那女员工没想到能够距离大老板如此的近,一颗芳心早就扑通乱跳了,面色羞红,眸若春水。 紧接着便听到祁墨说:“出去。” 声音冷漠异常,那女员工顿时脸色霎白。沐清欢怜悯的望着她,祁墨坐了回去,淡淡道:“让男员工来上菜。” 沐清欢暗暗想,本来以为祁墨会是不惧别人看,没想到脸皮也有薄的时候。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男员工一个一个的来,结果都不时看她两眼,祁墨的脸更黑。 看着埋头苦吃的沐清欢,他放下筷子,淡淡道:“你挺受人欢迎的。” “嗯?”沐清欢剥了虾,沾了酱吃进嘴里,诧异的望着他,不明所以。 祁墨望着她黑黝黝的眼,心头一痒,连忙移开视线,道:“他们一直在看你。” 沐清欢只顾着吃,稍微把肚子填饱了些,才说道:“他们明明是在看你。”叹了声:“你没发现,女人们看到你就像狗看到骨头,人人都想扑上来吗?” 这比喻…… 祁墨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沐清欢往此里塞了口米饭,又说:“以后你出门,我建议你稍微化点妆,脸上点个麻子痘痘什么的,遮一遮你这祸水容颜。要不然,估计咱们走哪儿都不安生。” 祁墨递过来一碟东西,沐清欢一看,居然是一小盘剥好的虾。她只顾着吃,没曾想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祁墨闷不作声竟在做这个。 再看他手又要去剥,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油渍,沐清欢怔了怔,默默地将虾盘拖回来,又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手,没什么表情的道:“你不适合作这种事情,真的。” 祁墨把盘子拖回到自己面前,说:“只给你剥。” 饶是如今的沐清欢,在这简单的四个字里,也不由得内心震荡。 不是什么海誓山盟,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就是有着震颤人心的力量。 523.第523章 物是人非昨 沐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伤口都有点疼了起来。胡乱塞了几口,顿时被呛到,下一刻,祁墨递了杯茶水在她手里。 沐清欢刚喝完,咳了几声,感激不尽:“谢谢……” 祁墨的手突然伸过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手指抚上她的嘴角。本只想摘掉她嘴角沾上的饭粒,却在看到那嫣红的唇的时候,祁墨一时竟心猿意马起来。 沐清欢刚觉得有点尴尬,突然下巴一紧,祁墨的唇便压了下来! 她瞪大眼,手才刚抬起没来得及推开,突然包间的门被推开,门外站着顾以南和祁东,看到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出来。 祁墨沉下脸,沐清欢下意识捂住嘴,祁东带着贱贱的笑:“没事,你们继续,我们等会儿再进来。” 顾以南更是带着一种‘我们都懂’的表情,体贴的将门带上。 沐清欢望向祁墨,后者沉着脸喝着茶,硬梆梆的道:“吃饭。” “哦。” 一顿饭吃的忐忑不安,身边坐的哪儿是个人,分明是块寒冰与火山的结合体。沐清欢只得在心中暗叹,男人的心思,海底针啊。 门外两道影子映在玻璃上,显露出交头接耳的姿态,沐清欢想,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来自祁墨的压力。于是扬声唤道:“我说门外的两位,赶紧进来吧。”门顿时推开,顾以南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沐医生,我跟祁小少爷刚才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你脸怎么这么红?” 沐清欢摸了摸脸,确定自己根本没有感到脸上发烧,反驳道:“顾少爷人品不怎么样,怎么连眼神都不好使?” 顾以南眼中笑意更深,他一屁股坐到她身边,伸手就搭在她肩头:“原来在你心里,我的印象这么差,看来想追你,路还很长。” 话没说完,祁墨冷冷道:“拿开你的手。” 顾以南立即抬起双手举起来,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不用看得这么紧。” 将把顾以南与沐清欢拉开距离,祁东又贴了过来,握着沐清欢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大嫂,我大哥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你要理解他,他绝对不是一个控制不住下半身的人,只是情到浓时难自禁……” 啪! 话仍然没说完,就被祁墨一巴掌拍飞。嘭地一声落在墙角半天没站起来。 祁墨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道:“你们有什么事?”他就知道,一旦离开了别墅,像顾以南这种蝇营狗苟之辈立马就望风而来。 祁大少爷很不开心! 尤其是沐清欢跟除了他之外的男人谈笑风流,他的脸色更黑。 祁东顶着压力对顾以南使了个眼色,后者像是没看到般,端起沐清欢面前的杯子便一口喝光了里面的水,沐清欢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啪! 祁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冷喝道:“没事就滚出去!” 顾以南不怕死的道:“呦呦呦,大少爷你气什么?我跟弟妹聊聊天谈谈心,这不也有益于你们增进感情么?” 沐清欢默默抽回被他握着的手,用纸巾擦了擦,像是没看到顾以南抽搐的俊脸似的,说道:“我跟你之间清清白白毫无苟且之事,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顾以南白了两人一眼,终于正经了。他眼神在两人脸上一扫,道:“七重门全面潜伏起来了,他们的人最近都安分了下来。” 祁东接过话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枫荛是七重门门主,他现在出了事,谁能主持大局?” 沐清欢听到枫荛的名字,转头看几祁墨,后者见她望来,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对顾以南道:“让北宫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暂时没有。”顾以南看向沐清欢,祁墨淡淡道:“我让北宫查探华叔的下落。” “哦。”沐清欢叹了口气:“应该是枫荛做的。”见三人都望着自己,她解释道:“我公然跟你们一起对付秦琛,现在七重门肯定容不下我。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跟祁墨联手的原因。我被枫荛带去鬼岛,但在此之前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记得。同时华叔失踪,这件事情,跟枫荛脱不开关系。如果是他,那么我们想查到华叔的下落,估计不会那么容易。” 说着她不禁多看了祁墨几眼,从鬼岛上醒来,在看到祁墨和枫荛的那一刻,在祁墨放下心中仇恨打破自己原则去出手去救枫荛的那一刻,她发现很多事情不重要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那就是七重门。 只要七重门存在一天,那么她,或者任何人都不可能安然度日。 她在养伤的这几天,想了很多,也考虑了很多方方面面。枫荛落难,而她安然无恙,而且与祁墨在一起,无论如何,七重门不可能再接纳她。 而看到了鬼岛上的那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实验品,不论是什么原因,她都无法也不会再回到七重门里。 她想,大概,是那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唤起了她残留在心头的最后一丝原则与良知。 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再为虎作伥。 她沉吟片刻,道:“华叔那里,我反倒不担心。枫荛如果要杀他,不会多此一举故布疑阵。如果我猜的不错,枫荛有什么秘密,是我跟华叔都知道的,所以他会突然对我翻脸,华叔莫名其妙的消失。” 顾以南和祁墨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东望着窗外,突然开口:“下雪了。” 突然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却令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思考,望向窗外。雪花如棉絮,纷纷扬扬。当看到外头一些商店开始挂红着紫,几人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又快过年了。 几人都沉默着。 这一年,度日如年。 沐清欢感觉到手上一暖,抬眼望去,祁墨眸光如深潭,似能将人吸进去。虽然没说什么,但沐清欢却从他眼中明白了一切。突然之间一股涩然涌上鼻眼,令她不由得湿了眼眶。 她忙低下头,转开眼,下意识开口,声音却是不禁哽咽:“眼里进沙子了……”三个人男人都嗯了一声,没有戳穿她憋脚的谎言。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世事难测,人心倏变。 去年他们还曾在除夕之夜聚在一起烟花狂欢,迎来了司落。 今年眼下,物是人已非,同样的人,心境却非昨。 524.第524章 独断霸道的大少爷 雪花很快将喧嚣的城市覆上了一层洁白,沐清欢与祁墨等一行四人走出饭店,见到许多行人因为突然下雪而兴奋。 沐清欢眯着眼望着众人脸上的欣喜,也不由被感染,露出了欣悦的笑意。 祁墨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望着茫茫天空轻声问:“想看雪人吗?” 此话一出,顾以南和祁东都望了过来,一脸期待。 话说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祁墨堆过雪人,说不定这个不可能会在今天成为可能了。 沐清欢抬起手,几片雪花飞进手心里,片刻后便融化成细小的水珠。她缓缓握紧拳头,淡淡道:“以后吧。”听到身边顾以南和祁东同时可惜的叹息一声,她笑道:“我跟祁墨还都是伤患。” “噢~”顾以南拖长了声调,一脸暧昧。 祁东笑得非常贱:“大嫂,你这是心疼我哥吗?” 沐清欢笑眯眯的看向他:“是啊,你有意见?”笑容里充满了威胁。 祁东干干一笑:“大嫂大嫂,我开玩笑的嘿嘿……” 沐清欢也笑:“呵呵……” 祁东暗暗吐了口气,这大嫂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嫂了,以前就觉得她有些小阴险,现在眼睛都带了杀气,让人不寒而粟。俗话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祁东当然愿意做个俊杰,于是他非常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沐清欢笑意渐深,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祈墨正望着她,那眼神让顾以南和祁东两人直哆嗦。 祁东说:“大嫂,简瑜……” 祈墨截断话头:“简瑜在北宫那里过的不错。” 祁东赶紧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被祈墨瞪了一眼他顿时禁声。腹诽道:大哥越来越独断霸道了! 本想找大嫂给自己撑撑场子,奈何后者根本没注意这边,她望着某个方向眉头紧拧。 一个男人迅速消失,跑的极快。 沐清欢要跟上去,被祈墨抓住手腕,他面上平静无波:“不管他。” 随即拉着她钻进车里,扔下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顾以南道:“他们这是算破镜重圆了吧?” 祁东点头:“但是我觉得我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顾以南同情拍了拍他的肩,深以为然。 一进门,沐清欢正要弯腰去换鞋,祈墨从身后将她抱住,热烈的胸膛紧贴了过来。 “祈墨……唔!”她甫一转身,便被抱紧。祈墨沙哑的声音附在耳边:“陪我过年。” 窗外白雪如絮,室内光芒微醺。 沐清欢怔怔地望着地面,身后的心跳声快要跳入她的胸口一般,咚、咚、咚…… 一声一声,如同雷鼓。 半晌没有声音,两人的呼吸声几乎相交在一起,沐清欢听到他的呼吸渐渐沉重,人也越来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勒进身体里去。 沐清欢不由皱了皱眉,身上伤口有些不适,下一刻,身体突然腾空,再然后整个人被压到了沙发上。 呼吸瞬间被夺走! 祈墨热烈而急切,动作却是温柔,甚至小心翼翼,生怕会碰坏了她一般。 沐清欢有些难耐的喘着气,单手推拒着他火热的胸膛,轻唤道:“祈墨……有、有伤……。” 祈墨压住她的唇,沐清欢不住的后退,祈墨贴近,将她搂进怀里,肌肤紧紧相贴。 祈墨凑近她耳畔,呼吸如火:“我们结婚……” 沐清欢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轻声说:“一起过年吧。” 祈墨目光幽幽的将她望着,陡然一笑,吻了下去…… 一夜,无眠。 翌日,外面已是白雪皑皑。鹅毛大雪还在继续飘飞,苍穹大地连成一线的白,毫无杂质。 沐清欢伸手摸了摸身侧,余温尚在,祈墨才离开不久。 她把被子一裹,将头蒙起来继续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明显放低了动作,她想睁开眼睛,但疲惫的无法抬起眼皮。 随后被子掀开,她连忙缩起身体,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胸口,双腿也蜷了起来。 祈墨眼里划过笑意,随后拍了拍她的肩头:“起来。” 沐清欢伸手去抓被子,祈墨阻止了她,长臂一揽便将人抱进怀里,顺手扯过被子将她整个人裹起来,抱出卧室来到客厅。 “冷……”沐清欢哼了哼,往他怀里缩又缩,懒懒的不想动。 她紧闭双眼脸色雪白,不经意敞开的被子下,隐约痕迹令人荡漾。 祈墨念在昨夜太过折腾她,加上她身体不好,他强行将自己心头旖念抛出去,裹紧她去了浴室,给鱼缸放满了水,掀开被子沐清欢顿时哆嗦了下,想凑到他怀里,祈墨手快的将她拎出来放进热水里。 沐清欢一个机灵顿时清醒,眼睛睁开就看到祈墨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猫儿似的哼唧着:“祈墨…你别弄我,好累…” 祈墨深吸了口气才把胸中那股劲儿压下去,沉声道:“好好洗澡。” 好不容易把澡洗好,沐清欢被热气熏的昏昏欲睡,祈墨便抱着她来到客厅。 将她放在沙发上,厨房里飘出来粥香,祈墨道:“我刚才让人煮了粥,要吃么?” 沐清欢没出声,慵懒蜷在他身边。 祈墨起身要去厨房,突然衣角被拉住,他低头一看,沐清欢从毛毯里伸出手来几根手指揪着他的衣角,含糊道:“别走……” 祈墨看着那手,心里某处柔软下来,他弯腰将那手拿开,语气清浅:“吃点东西再睡。” 沐清欢放了手。 等到祈墨端来冒着热气的粥,沐清欢已经坐了起来,脸色红彤彤的,雾气弥漫的双眼望着他:“我……不舒服。” … 徐天拧着眉头,看看祈墨又看看沐清欢,前者虽面色淡漠却明显眼神闪烁透出担忧,后者一脸木然,一副心不在焉满不在意的样子。 徐天深沉的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缓声道:“没事,怀孕了。” “什什什……么??!”沐清欢终于一改木然之色震惊道:“你一定搞错了!我吃着避孕药怎么可能怀孕!” 话音一落,祈墨眼神刷的一下扫了过来,刀子似的:“你说什么?” 徐天一呆,复读机般重复:“你说什么?” 沐清欢在祈墨眼神的压迫下渐渐心虚,但又想自己没错,哽着脖子理直气壮的道:“成年男女做好基本保护措施难道有错吗?!” 徐天略震惊:“保护措施?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们夫妻之间的情趣。”见祈墨面若寒霜立即噤声。 祈墨看了沐清欢一眼,对徐天道:“你跟我来。” 525.第525章 以退为进 祈墨看了沐清欢一眼,对徐天道:“你跟我来。” 沐清欢被祈墨瞪了那一眼心头一寒,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祈墨生气了! 两个男人一走,她赶紧去自己衣服口袋里翻药,看了半天确定是避孕药没错,可是怎么会怀孕? 这种意外怎么会发生?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另一边,祈墨和徐天站在阳台上,面对面站着。徐天在祈墨的面前只觉得压力山大, 祈墨拿眼角睨着他,冷声道:“她真的怀孕了么?” 徐天心里头有些心虚,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面上淡然:“你若不相信,去医院啊!” 想起来时顾以南和祁东那两只花花公子的千叮万嘱,徐天额头冒虚汗,说什么胡诌一些病促进两人感情,他刚才脑子一抽,什么病都没孩子能够牵动两人的心。于是张口一说,便已成定局腹水难收。 当初没了那个孩子之后,两人关系彻底走向决裂,思来想去,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深壑再多的呵护也无法抚平。需要的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的契机。 看似平稳的感情,有时候其实是最禁不起风雨的,加上沐清欢现在,谁都看的出来她如今对很多东西尤其是感情,都显得特别淡然。 不下一济重药,连他们旁人都看得焦急。 只是徐天现在头特别痛,撒了个谎就要用无数的慌来圆,如果祈墨肯配合倒好,关键是谁都知道祈墨不可能欺骗沐清欢。这么小心翼翼地祈墨,谁不心疼? 徐天心想,两人总不会一直不发生关系,最出乎意外的就是沐清欢居然吃避!孕!药! 徐天听到这话的时候特别想骂娘,幸好自己定力不错,才能完美的忽悠住两人。 纵然如此,祈墨这家伙竟还怀疑。 徐天道:“你们还是可以那啥的,不过最好小心点,毕竟是有孩子了嘛哈哈……”他干笑两声发现祈墨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咳了声说:“说真的大少爷,你得小心着别让夫人把孩子……”他稍顿:“好好护着孩子。” 祈墨不知想到了什么,恩了声,淡淡道:“行了,你回去吧。” 徐天暗松了口气,一心想着回去之后跟那两只罪魁祸首商量着怎么把这事儿给圆回来,不然东窗事发,他一定要把他们都拖下水! 谁让他们让自己这么诚实良善的好男人撒谎!!! 祈墨望着徐天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他特别悲愤。 只是任何事情在孩子来临带来的喜悦当中变得微不足道。 祈墨转身朝卧室去,起先步伐缓慢而有力,渐渐急切起来…… 祈墨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床头握着一罐不知名药物的沐清欢一脸愤懑,见他来,两人相互瞪了一眼,沐清欢怒道:“这药是假的!” 祈墨顿时被气笑了。 “你还敢说?” 沐清欢愣了一下,默默把药收回去,却被祈墨给揪了出来。 祈墨拿着药,脸色喜怒不明:“吃药呢。” 阴阳怪气,寒气森森。 沐清欢呻吟一声,捂着额头栽倒在床:“啊……我头晕。” 祈墨一脸“你就装”的表情,把药扔进垃圾桶里,淡淡开口:“沐清欢,孩子留下来。” 不容置疑。 沐清欢继续装死。 祈墨直接将人拉起来,沐清欢盯着他满脸哀怨。 祈墨故意冷着脸,沐清欢脸色渐变,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终垮下脸:“我没想道那药没用。” 祈墨:“……” 沐清欢继续说:“这个孩子现在不该来。” 祈墨反问:“你什么意思。” 沐清欢一愣:“我以为我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现在孩子有点多余。” 话没说完,发现祈墨脸色漆黑,风雨欲来。 她皮肉紧了紧满身防备,以为祈墨会动手,结果祈墨伸手过来,却只是按在她身体两侧,近距离盯着她,随后抽身离开,站直了身体,如同一尊墙般挡在她面前。 沐清欢身体僵硬着,眼神中仍然透着防备。 但她的手却下意识抚着小腹,做出了保护动作。 祈墨看着这个动作,胸口压着的那股气全都烟消云散。 他突然明白过来,她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害怕,怕这个孩子会像上次那样,空欢喜一场。 有些人看似走过了所有苦痛,一切其实只是表象。 祈墨想起很多次沐清欢对他说:信我。 他现在也想这样说,但不说都这么无力,又何况说出来。 祈墨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么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沐清欢呼出一口气,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她放松了身体,解释道:“让我想想。” 祈墨恩了声,转身出去就一个电话拨出去:“墨帆,调出那边的人,保护沐清欢。另外,通知南城所有医院,谁敢给她做手术,我让谁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 他回头望了眼卧室,脸上那淡漠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傲然。 以退为进,方是上策。 感情的事情他向来迟钝,还是顾以南一句话点醒了他。 追女人如同对付敌人,三十六计孙子兵法轮番上阵,不信没有拿不下的女人。 卑鄙是卑鄙,但在不伤害沐清欢的前提下和她真正做到破镜重圆,腹黑一些又如何。 总好过她这么压抑。 祈墨嘴角微扬,连眼神里都溢满了亮晶晶的笑意。 … 一间宽敞的房间,仪器无数。 仅有一盏灯,光芒幽幽,散发着月白色的光芒。 一张白色无暇的宽大的床上,躺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床边仪器滴滴滴滴有节奏的响着。 却突然,仪器传出的声音骤然急促起来,几秒之后,床上那人,动了。 渐渐地,那人缓缓起身坐起来,艰难的将身上管子摘掉,已是喘气如牛。 门突然被从外推开,沐江左走进来,笑望着枫荛:“你的身体果然与众不同。” 枫荛脸色苍白如雪,虚弱的仿佛随时会倒下去,脸上身上全都包裹着纱布,露出来的脸上,双眸依旧扇动着咄咄精光。 他的声音涩耳难听:“多亏了你们的栽培。” 526.第526章 确实不敢 沐江左走进来,停在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微笑道:“七重门栽培了无数人,但再费心的栽培,也需要被栽培者自身的努力。你之所以能成为咱们七重门的门主,不也正是因为你的出类拔萃么。” 他轻轻碰了碰枫荛的肩,也没见他用什么力,枫荛便无力倒回床上,呼吸如同破烂的旧风箱呼呼的响。 沐江左慢条斯理的将他身上的管子全部插好,目露慈祥之色:“枫先生,你是七重门的领袖,老门主已经退居背后,不问门中的事情,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身体。大家都在盼望着你尽快恢复。” 枫荛闭上眼,没有什么反应。 沐江左转身出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望着他道:“对了,沐清欢怀孕了,这件喜事我想应该通知你一下。” 隔了半晌,枫荛嗯了一声。 门阖上,枫荛缓缓睁开眼,眸底一片深黑,他苍白的唇角扬起一丝苦涩,轻笑声在宽阔的房间里回荡。 ** “你在干什么?” 祁墨刚从外面进屋,就看到沐清欢站在椅子上用一根竹竿绑着扫把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三步做两步过去,一把将沐清欢抱下来,冷着脸道:“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吗?” 沐清欢一脸不可思议:“我就是打打蜘蛛网,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 祁墨从她手里夺过竿子,道:“哪里要扫?” 有人代劳,沐清欢乐得清闲。便坐在沙发里,安心做指挥官。 “这边,对,还有那边……上面一点,你小心点,别打到灯了……”沐清欢拿了个苹果啃着,看祁墨来来去去的打扫。除了厨房的事情他是人废材之外,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能做的那么完美。而且他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那么优雅帅气。 就是打个蜘蛛,像她来说的话,就张牙舞爪滑稽之极,而祁墨做起来游刃有余分外养眼。 沐清欢啃着苹果,不禁感叹颜值的重要性。 她望着祁墨的身影,笑道:“祁墨,哪天你要是破产了,你去当清洁工,工资绝对是行业第一。”她嘎蹦一声咬了口苹果:“你说你有颜有身材有权有钱,比不上你的那些所谓富豪,小三小四一大堆,你怎么就不养几个?生一堆娃娃,老来儿孙绕膝安享天伦之乐。” 祁墨头也不回:“你肚子里不是有一个么?” “……”沐清欢几口将果肉吞下,擦了擦手,道:“我在鬼岛的时候,被做不少实验,灌了不少药。我很认真的想了想,避孕药之所以失去药效,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说不定,我到时候生下个怪物……” “沐清欢!”祁墨喝断她,后者吐了吐舌头,立即住口。 祁墨将竿子收起,沐清欢道:“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祁墨点头:“好。” “你不问问我要去哪里?”沐清欢道:“要是我把你卖了呢?” 祁墨乜斜着眼,蔑视着她:“你敢么?” 沐清欢想说敢,但事实是,她确实不敢。 说不定她没把人卖掉,反倒被他给卖了。 沐清欢道:“不是要一起过年么,我想了下,咱们就去K市,听说那边到了过年,特别清净。而且那边风景和美,温度怡人,是个渡假的好地方。” “K市……”祁墨眼底有暗光微闪,随即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闭目休憩。 沐清欢想起身,反被抱得更紧。她唤了声:“祁墨?” “嗯。” “你很喜欢孩子么?” “一般。” 既然是一般,可自从昨天徐天说她怀孕之后,祁墨的小心翼翼就算是她都感受到了,尤其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甚至从祁墨眼中看到了急迫与温柔。 没等她说话,祁墨淡淡道:“因为是我们的,所以喜欢。” 沐清欢哦了一声,祁墨睁开眼,明显不满意她的反应:“哦?” 沐清欢立即作欢欣状拍手叫好:“好感动好感动,人家都要哭了呢。” 祁墨:“……你就作吧。”嘴上嫌弃,重新闭上的眼角漾着一丝暖意。 沐清欢干干笑了两声,几秒钟不到,祁墨居然睡着了。 他让她的身体陷进他怀里,而自己则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呼吸绵长,似是累极。 等到他睡熟之后,她小心的将他推倒在沙发,拿来薄毯子给他盖上。这才发现他眼下青黑的眼圈,好像很久没有睡觉了一样。 沐清欢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半空中又缩了回来,最终只是替他捻了捻被角,坐在他头顶上方,手指有意无意的撩着他的发。 发丝冰冷,在指缝中穿梭。 祁墨突然睁开眼,吓了沐清欢一跳,她连忙缩回去,祁墨半撑起身,将脑袋放在她的双腿上,复又闭上眼,有些含糊的道:“我休息几分钟,四点半的时候叫我。” 沐清欢抬头一看墙上,这都四点二十二了。 他一天到晚,总是这么忙。 想想也是,他一个与多方势力同时抗衡的人,怎么可能像她这么悠闲? 而此时,她在无数个难熬的夜晚里,时常想起,并且恨不得杀死的人,如今就在眼前,有些无害,对她也是毫无防备。 昨天夜里,她得到消息,华叔……在K市出现了。 而K市她毫无势力,但祁墨在那边了有着非常雄厚的资产,他本人拥有大片私人土地。此次借过年之事,顺便去查探华叔一事,如果祁墨发现了这件事情之后,再解释。 现在,只要她跟祁墨出现在K市,那么她的人在K市有所动作的话,祁墨不至于强行制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沐清欢本来盯着祁墨的脸发呆,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时间走过四点半,走过五点半,六点的时候,祁墨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沐清欢已经钻入了他怀里。 两在不怎么宽阔的沙发里,紧紧相拥在一起。 仿佛回到了过去。 祁墨轻抚着她的发,不禁感到好笑。 K市?他也才刚知道华叔的事情,她竟已经开始利用自己了。 看来,所有人一直都小看她了。她的人至今还是半透明,让人摸不透。 527.第527章 兔子和狐狸 徐天自从撒谎说沐清欢怀孕之后,一直心里头非常不安。 但顾以南和祁东两人心大的很。 说什么沐清欢既然在‘怀孕’的情况下,就不会吃避孕药。她不吃避孕药,祁墨要是碰了她,两人之间有爱的结晶不是水到渠成么?到时候要是孩子晚生了两个月,就算他们知道,也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说不定两人到时候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找你麻烦呢? 两人心大的很,只有徐天心头里七上八下。 得知祁墨和沐清欢要去K市过年,墨帆也会跟去暗中保护两人,他千叮万嘱,让墨帆千万注意,一定要随时把两人的动向跟他说说,美其名曰关心夫人和孩子,其实他就是想知道,两人是不是过得甜甜蜜蜜如胶似膝。 祁墨和沐清欢刚离开南城,樱花组织的北宫,被某个大总裁找上门,说是他心爱的下属容七小姐,偷了对方最珍贵的宝贝,大张旗鼓的来要人。 那人是B市第一人,顾苏墨。 据说被偷的人家小娇妻的某样重要物品,所以大总裁才会不远千里亲自来找北宫。 双方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对方有多不好忍北宫知之甚详,那人与顾以南是顾家两大最难缠的少爷,年经轻轻成就非凡。顾以南平日里不露声色,但他未必比谁差。 北宫不想惹事,也不怕事,但对方明显也不想闹事,如果能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这时候,顾以南便来了。 三言两语将这麻烦接了过去,但走的时候,北宫没有错过两兄弟脸上那如同一辙的狐狸般的笑意。 北宫默默想,不是他不护短,是容七那坨肉,自己送上顾以南那头狐狸的门。 这厢他担心顾以南把容七抓去严刑拷打百般折辱,已然暗中派人追查容七下落,想暗中进行保护,能在顾以南前面一步将麻烦解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哪曾想,容七这次消失的太彻底,无论是他还是顾以南,根本连她的踪迹都无从查探,她就要凭空消失了一般。 好在两个男人都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突然消息,一查便查到了沐清欢身上。 而这时候,北宫发现,简瑜妹子也不见了。 他脑子那么一转,决定不管这事了。 女人什么的,最麻烦了。 而另一边,沐清欢和祁墨直接坐直升机到了住处。 K市是一个旅游城市,交通各方面虽比不上南城,但胜在风景秀丽,气候四季如春。 沐清欢早知道祁墨在这里有着非常雄厚的资产与势力,但一直查不到那些势力分布点。直到下了飞机,在某个面积广阔的庄园里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她才知道祁墨在南城的别墅有多么的小。 她所见过的人里,能拿来做对比的话,大概也只有枫荛了。 只是枫荛那个庄园有很多下人,而祁墨的别墅里,除了多余的人。听祁墨说,连做饭清洁的人,都是按时来按时走,绝不打扰到主人。 她站在别墅外,望着这幢大别墅,深深地感觉到砸钱是种什么感觉。 这别墅就是砸钱的结果。 再看身后方圆数里,沐清欢觉得脑门有点热。她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祁墨,你要是钱多的没地方花,我可以代劳。”这么大块地所花的钱,用来做她那些手下人的经费,估计能花很久吧…… 祁墨面色如常:“我名下所有财产,全转给了你。” “哦……嗯?”沐清欢猛地变色,瞪大眼望着淡定非常的男人:“你说什么?转给我?你疯了吗?!” 祁墨很是淡然:“没疯。” “疯了。”沐清欢肯定的道。 祁墨拉着她往房子里走:“枫荛带你去过他的家吧?” 沐清欢还是刚才的冲击当中没有回过神,嗯了声,就听祁墨说:“他有的,我全部都能给你。” 沐清欢停下脚步,祁墨跟着停下。她望着他,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深沉,突然她说:“这么说,这方圆数里,现在是我的地盘?” 祁墨嘴角一抽,点了点头。 沐清欢嘴角笑容扩大:“所以现在是你住我的房子,而不是我住你的?” 祁墨眼角一抽,缓慢的点了点头。眼里的原本是只小白兔的沐清欢,一瞬间变成了腹黑的狐狸。 “那我是不是有权利决定你要不要你在这里住?”沐清欢非常得意,看到祁墨那张风云变幻的脸色,她此时心情比刚才得知自己坐拥庞大资产愉悦了不知多少倍。 既然这些现在都是她的,那么她有权利决定祁墨的去留吧?看着祁墨,她仿佛看到了衣衫褛褴的祁墨一脸漆黑的盯着她想掐死她的样子……心里暗爽不已。 祁墨深深的看了她半晌,一句话在齿间转了几下,等到沐清欢都发现不对劲了,她僵着脸与他对望:“你……留了后手?” 祁墨点头。 “……” 祁墨说:“转给你的所有不动产,我有使用权利。” “这样也行?” 祁墨淡笑不语。 比腹黑?呵,小白兔终究只是小白兔。 看着沐清欢耷拉下去的脑袋,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神色间尽是宠溺。 当然沐清欢没有因此事消沉太久,晚上的时候,她接到电话,华叔出现在南区某医院,似乎重伤。当晚,她趁着祁墨洗澡的空闲,催眠了门外的暗卫,偷偷跑了出去! 但她却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墨帆。 祁墨从浴室一出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不禁扬了扬唇角。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他头发也没有擦,换好衣服********,出门时已有人备好了车。 沐清欢在某个医院外下车,那只是个小医院,沐清欢一下来,但有人好迎上来,穿着打扮平凡的很。跟在沐清欢身边,低声道:“小姐,我们的人守住了所有出口,整个医院现在有四成是七重门的人,华叔被秘密保护起来,有保镖轮流看护。” 沐清欢一改与祁墨相处时那嬉笑的面目,嘴角带着丝笑,看起来纯良可欺。 528.第528章 无法自拔 她步伐不停的往里走,袖中短刀在手,对两旁所过之人视若无睹。 整个医院只有五层楼,设施一般,环境一般,连电梯都只有一个。 楼道人不多,脚步声却能回荡很远。 沐清欢与一个男人擦身而过时,那男人陡然出手,刀锋直逼她脖颈,只是那人刀才抬到一半,便被跟着沐清欢的那人一击敲晕,沐清欢看也没看一眼,径自上楼。 来到四楼,楼道里人不多,几个护士聊着天,医生来往,沐清欢只看了一眼,便猜到这几个看似随意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 举走投足,都是那种杀过人的干静利落,目光绝称不上怜悯仁慈。 沐清欢一步一步前行,那几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沐清欢明显感觉到对方那一闪而过的杀气。 她半垂着眼,与那几人渐渐靠近,突然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迎面而来。 沐清欢只看了一眼,便陡然愣住。 墨帆? 墨帆来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将她带向楼道口,一离开那几人的视线,他沉声道:“快走!这是陷阱!” 正在这时,一个小护士正往上跑,看到沐清欢,她焦急道:“小姐快走!华叔被转移了,这里有炸药!” 沐清欢当即吩咐:“所有人马上撤离!” “是!” 一道爆炸声在楼道里响起,沐清欢眼见已经来不及下去,直接冲向窗户:“墨帆从这里跳!” 说罢当先跳出去,墨帆脸色一变,跟随而上,落地之前抱住了她,就地一滚,安然起身,两人默契的转身便跑! 可是爆炸声只响了一次,随后沐清欢和墨帆便闻到了血腥味。 几分钟之后,祁墨发丝半干,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衬衫上沾了几滴血迹。他从灯光处走来,带出来一片血腥味。 沐清欢:“……” 祁墨对她偷偷离开的事情绝口不提,只将外套脱下罩在她肩上,将她揽住,带向路旁的车:“夜深了,回去。” 待沐清欢再转头,墨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坐上车,沐清欢见祁墨脸色平常的开着车,心里总不是那么平静。祁墨这家伙,玩的什么深沉?换以前早该发怒了吧? “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祁墨问。 沐清欢咳了声:“话说,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想问的?” 祁墨反问:“你想让我问什么?”不等她回答,他说道:“问什么你都不会答,说什么你又不会听,我何必多此一举。” “……”沐清欢竟是无言以对。因为她在刚才看到祁墨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定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反正忽悠过去就是了。但自己想的,和被对方给挑破,感受完全是不同的。 沐清欢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祁墨也不说,诡异的沉默在车里漫延开来,车子很快驶进庄园,昏黄的路灯将两旁林立的树木拉长了影子,斑驳的落在地上,车窗上,令祁墨的侧脸时明时暗。 受不了这静默,沐清欢摸了摸鼻子老实的道:“咱们还是来聊聊过年吃什么……你的伤口裂开了!” 刚才他一直面对着她,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伤,上一次在鬼岛上的受的伤,两人都还没好,眼下,祁墨身后的伤似是又裂开了,鲜血染在白色衬衫上,如同在纸上晕开的红梅。 祁墨淡淡道:“没事。” “什么叫没事?你怎么总是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沐清欢蹭地火气上来,俏脸上尽是怒意:“去医院!” “家里有医……” “去医院!” 祁墨刚张口,沐清欢狠狠瞪他一眼:“不去医院今天不准进门!!”见祁墨脸色平淡,似乎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她补了句:“你不去我今晚就廉价卖了住处,让你睡大桥底下!” 祁墨:“……”是谁说女人发起火来不可理喻的?为什么他觉得炸毛了的沐清欢……好诱人…… 他强压下将她生吞进腹的欲/望,嗯了一声。 沐清欢却是没听到,顿时怒了:“原来你把一堆你自己不在乎的东西转给了我,嗤,男人……” 吱—— 车子猛地停在路边,夜深人静的道路上,有轻风拂过,卷起落叶停顿车旁。 车里,沐清欢望着突然压过来的祁墨,惊得愣住。 他的脸背着光,只有一双眸子光芒咄咄,逼得她无处可逃。 不知怎地,沐清欢有些心虚。没了刚才吼人的气势,她呐呐道:“咱们还去不去医院哪?” 祁墨放平了座椅,看着沐清欢闪烁的眸光,他喉结动了动,声色沙哑:“沐清欢,我想要你。” 沐清欢立即拔高了声音:“这可是车上!” 尾音全数被吞噬! 祁墨将她的举过头顶,松开她,仔细的盯了她半晌。她微张着被揉躏的红唇,急急的喘息着,白色衬衫襟口大开,露出诱人的沟壑,微光洒落,覆上了一层迷人的光泽。 他缓缓俯身,用牙齿一颗一颗解开那小巧的扣子,呼吸喷在沐清欢皮肤上,引来她阵阵颤粟,她低喘着拒绝:“祁墨……不要……” 下一刻,祁墨封住她所有声音,一手握住她交错在头顶的两只手腕,一手沿着她美好的曲线,用一种磨人的速度,缓慢下滑…… “祁……唔……”突然有火热的吻落在胸口,她咬住下唇,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后退,却始终逃不出禁锢。 远处,墨帆坐在车里,远远的望着那昏黄灯光下停下来的车,缓缓将车退走,直到看不清那车里正发生着的一切。 他扭头看向窗外,徐徐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有着青草的芳香,淡淡地,像是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为了躲避记者的她,撞进他怀里时,他闻到的气息…… 那时候,她带着明亮的笑容,取笑着木讷的他。那时候,她还很天真。 那样的她,陡然间撞入他心底,从此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那是第一次,她和他那样亲近。 也是最后一次。 529.第529章 抛弃的弃子 沐清欢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就看到阳光漫漫洒下,一片金辉。 比起南城,这里的天气简直太舒服了。 惟一不舒服的,大概只有从未阖上的门缝间传来的奇怪的味道了。 沐清欢嗅了嗅,脑门上顿时滑下三行黑线。 她光着脚冲出去,看到祁墨坐在客厅里,悠哉游哉的看着报纸,背上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好了。昨晚上,她怎么回来都不记得了。 想想就脸红,自己居然晕了过去。 祁墨整个人在光晕里,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沐清欢不由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去,祁墨仍然没有什么反应,连手上报纸都没有翻动了下。 报纸上大标题写的正是昨晚上那间医院发生爆炸的事情,洋洋洒洒一大片,沐清欢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人早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 就算自己人不出手,祁墨也会出手。 沐清欢伸手在祁墨肩上拍了下,手刚触到他肩头,手腕便被握住,下一刻,天旋地转,再回神,她已经落地祁墨怀里。 祁墨皱眉道:“以后别从我背后出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刚才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祁墨要不是意识到是她,她的手腕估计已经折了。 祁墨嗯了一声,替她拉好睡衣襟品,突然抿了抿唇:“什么味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厨房里炖了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祁墨脸色微变,赶紧起身朝厨房走去,沐清欢紧跟其后,紧接着就看到祁墨掀开锅盖,露出了里头一团漆黑的物事。 她忍着笑,故作淡定的问:“这是什么?” “……鸡汤。” 刚才他担心厨子吵到沐清欢,所以将人打发走,离开前,厨子千万叮嘱,半个小时后一定要文火慢炖,让他注意一点。 结果…… 他忘了。 无视忍着笑的某女人,祁墨淡定的关了火,连锅带肉全扔进向垃圾桶。沐清欢看不惯这败家子行径,赶紧阻拦:“别啊,肉汤不能喝了,锅还是能用的。” 她将锅清醒了一下,打开冰箱一看,得,满冰箱的食材,眼花缭乱。 可惜了……她睨了祁墨一眼,这些精美的食材在某个五谷不勤的大少爷这里,简直暴殄天物。 她卷起袖子便拿出一盒洗好的鸡肉,对祁墨道:“你帮我切点生姜片。” 两人忙了一阵,沐清欢脑门上浸出薄汗来。她下意识抬袖去擦,一只手先一步伸来,拿毛巾给她揩了揩。 沐清欢转头看去,两人相视一笑。 岁月静好。 *** “沐清欢?”某酒店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里,眉目精致,气质卓然。 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祁墨正将外套搭在她肩上,两人目光相交,不见仇恨,惟余温情。 修长的手指陡然用力,照片顿时被捏成一团,被她狠狠扔在地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司落。 她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晃了一圈醒来,再回想当初祁墨的话,就像被人狠狠扇了几耳光一般! 她算计来算计去,竟落入了祁墨的阴谋之中。 那个男人,纵然亲眼看到沐清欢和七重门的人有所来往,也舍不得伤人半分。可却对自己下手时,毫不留情! 青华……那个东西用在她身上,祁墨这是想置她于死地的吧? 司落伸出手,看着手腕上残留的疤痕,想起祁墨让人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划出血口的一幕,心头狠狠一抽! 她猛地握成拳,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胸口那股浊气压下去。 她和祁墨,在她重新回去的时候,已经明确了不同的立场。 她不后悔,也不恨。可是她无法忍受,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一切只是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而她和枫荛,却狼狈不堪。 她可以狼狈,但枫荛不行! 那样的男人,不可以败得如此难看! 她缓缓松开拳头,脑海里是枫荛那带笑的苍白面容,总是露出那种令人心疼的悲悯,却从不对自己仁慈。 在她看来。祁墨的弱点是沐清欢,可是枫荛的弱点,又何尝不是? “枫荛,你说过,你不能有弱点。既然现在你有了,那么我便替你除掉……”她缓缓起身,红色裙摆无风自扬。 长发在身后如同灵蛇般舞动,踩着高跟鞋,她带着身为七得门大小姐的骄傲,走出房门。 走向……对此一无所知的沐清欢。 ** “司落不见了。”沐江左坐在枫荛的床畔,温声道:“她中了青华,老门主想尽办法留住她的命,但无法改变她的身体被青华腐蚀,正在慢慢走向衰竭的事实。” 枫荛躺在床上,如若死尸一般,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起半分波澜。 沐江左啧啧摇头:“她一心记挂你,在你心里,他只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现在她对祁墨没有用处了,你就打算舍弃了她么?” 枫荛终于睁开眼。 他漆黑的眸子黯淡,却是谁人都看不透的深。 他看着沐江左,眼角漾出些许笑意,说是却是与司落不相干的话:“沐先生,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取我而代之么?” 沐江左愣了下,随即失笑。 “我现在在七重门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为什么我要有取你而代之的想法?如果我有,恐怕不光是你,就连老门主,都没有机会做上门主之位。” 枫荛也笑:“是啊,七重门的门主,向来只是傀儡罢了。” 沐江左浅笑。 枫荛继续说道:“当年,沐江右也是知道了这个秘密,或者说他知道更大的秘密,所以跟随他的人,才会背叛整个组织,对吗?” 沐江左皱眉:“你想说什么?” “沐江右成了叛徒,而你却安然无事,为什么?”枫荛平静地叙述:“在我与祁墨的这场博弈之中,组织里有人充当了祁墨的内应,常常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一直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 “以秦琛的本事,根本无法煽动整个鬼岛的人与我为敌,整个组织有这个能力的人曲指可数。而你,沐江左沐先生,就是其中之一,我说的对么?” 说了太多话,枫荛似乎有些累:“沐先生,给祁墨通风报信的人,就是你吧?” 沐江左瞳孔紧缩,嘴角笑意深了些。 枫荛道:“别紧张,我这个样子,也奈何不了你。” 530.第530章 那你脸红什么 “哦?那么枫先生想做什么?” 枫荛道:“如果老门主知道你的秘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沐江左眯起眸,盯着这个重伤的男人。纵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平静到令人叹服。 他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概叹一声:“我大哥向来慧眼识珠,当初一眼便看中你,本以为……” “可惜我成了七重门的人。”枫荛接过话头,淡淡道:“沐先生,这个时候转移话题并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沐江左失笑:“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应该问,怎么做才能够将功赎罪。”枫荛闭上眼:“把司落,找回来。”顿了顿,他道:“祁墨和沐清欢出现的地方,她一定在。” 夜半,风轻。 沐清欢安静的睡着,月光从窗户落下,铺洒在整间房子,一片莹白。她肌肤雪白,眉目如画,纤长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着,仿佛睡得极不安稳。 一道漆黑的身影如现灵蛇一般从窗户窜进来,半躬着身,迅速到了床畔,伸手去掀沐清欢的被子,不料沐清欢突然一跃而起,握住那人手腕,陡手一翻,便将对方掀翻在地,冰冷的枪口已然对准了那人的太阳穴。 “喂喂喂是我!!”容七哇哇大叫,生怕沐清欢一个擦枪走火毙了自己。 月光扫在容七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沐清欢放松下来,拍了她一下,没好气道:“我还没打开保险呢。”又问:“你偷偷摸摸干什么?” 容七一副理所当然的反应:“这是职业病。”她将头发帅气往后一撩,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道:“祁墨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呢?” “你一个人?”沐清欢问。其实她好奇的是,为什么顾以南没跟着她。自上次鬼岛事件以后,顾以南受了伤,听说容七自责半死,照顾了人家几天几夜愣是没合眼。 不过看着容七那张天真起来像天使,黑化起来像恶魔的脸,她实在难以想像容七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不眠不休照顾顾以南那个花花公子几天几夜的样子。 没有补上几脚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容七眼睛一瞪:“他么我不是一个人难道是一只狗吗?” 沐清欢默了默,忽然道:“祁墨呢?” “祁墨不是你男人么?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墨帆真好呀,他瞧见我了,都没有阻拦。还给我开了后门呢。”容七一脸少女脸,捧着脸眼睛冒着小红心。 沐清欢啪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我说,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助你一臂之力!”容七似是才想起来什么,忽然变得格外严肃:“祁墨这个人,你小心一点。” 沐清欢扬眉挑目望着她。 容七纠结道:“听北宫说,他有多重身份,七重门这么大,上头会不知道吗?那么多丧心病狂的实验室,一旦惊动上面,不可能放任不管。北宫怀疑,祁墨跟上头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该小心一点,别被人卖了还数钱。” 外面响起车鸣声,容七趴在窗户上一看,正好看到祁墨从车上下来,风尘仆仆的。 “我先走了,要是让他看到我,我就惨了。”她吐了吐舌头,调皮道:“我给北宫惹了个大麻烦,估计他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所以我的行踪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她握着沐清欢的手,泪盈盈道:“咱们可是共历生死的好姐妹儿,千万别重色轻友知道吗?!” 沐清欢不禁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再不走,祁墨就进来了。” “说的对!” 话音一落,容七自窗口跃出去,片刻便消失了踪迹。 沐清欢赶紧躺好,一切安宁,惟有窗帘在风里徐徐。 祁墨推门进来,放轻了脚步,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坐到床畔,盯着她熟睡的看着,认真专注。 少顷,他凑过去,在她嘴角印了一吻。才起身去了浴室, 沐清欢睁开眼,嘴角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的心底,却不断的回荡着容七那句话。 如果祁墨跟上头有关系,那么她的选择就对了。 七重门的秘密,她一定要弄清楚! ** 华叔自那日之后,便没了消息。 除夕将近,沐清欢发现每次出门的时候,祁墨总是会盯着那些红艳艳的东西出神。到处都漫延着喜庆,只有他们所在庄园,仍然宁静如常。 这天,一大早起来,她发现祁墨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拿着电脑非常认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走过去他走没发现。 视线越过他的肩,沐清欢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想忍住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祁墨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不甚自在的道:“醒了。” “你刚才……” “没什么,查点资料。”祁墨面不改色,只是耳垂微红。 沐清欢拉长了调:“哦~~没什么啊,那你脸红什么。” 祁墨:‘……热。’ 沐清欢快憋死了,她刚才绝对没有看错,祁墨查的居然是‘情人节怎么样才能讨女朋友欢心’。 她挑了挑眼角:“你想讨我欢心啊?” 祁墨冷着脸道:“没有。” “哦,原来你要讨别人欢心,来来来,我来教你。把电脑打开,我给你筛选几条呆用方案……” “沐!清!欢!”祁墨咬牙切齿,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沐清欢笑眯眯的道:“在呢。” 祁墨瞪了她几秒,转身离开。 转身的时候,沐清欢清楚的看到了他耳根处的绯红,不禁捧腹大笑。祁墨刚走出阳台,听到她的笑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草地上。 沐清欢顿时笑得更放肆。 “除夕的前一天,要把家里上下打扫的干干净净,老人说,这样可以把过去一年的晦气都赶走,迎接新的一年,新的气运。”沐清欢如是说道。 于是某个午后,沐清欢带着祁墨,穿着围裙带着袖套,亲手打扫这偌大的别墅。 祁墨这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头一次拎着桶上上下下的跑动,忙得汗水湿了衬衫,连俊脸上都带着些许汗珠。 他拎着桶来到客厅,就看到沐清欢八爪鱼似的踩着椅子趴在玻璃上,使劲地往上轻跳,却怎么也擦不到上头。 “我还就不信了,今天擦不到。”沐清欢卷起袖子,正要起跳,刚跳起来,腰部被人抱住,随即身体腾空,只要伸手,她便能轻而易举擦到玻璃上方。 “现在能擦到了么?”下方,祁墨问。 沐清欢回转过头,祁墨双手拖举着她,面容柔和的望着她。俊脸上薄汗晶莹,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泽。 他的黑眸仿佛冰晶般透明,第一次,她知道祁墨看人的时候,原来不止是漠然。 原来还有这样专注而深情的时候…… 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祁墨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一进去,她便被抵在墙上! “祁墨,还没扫完……” “明天再弄。” 温度,逐渐上升…… 531.第531章 你真可怜 离过年只有几天,城市里处处热闹拥挤。 沐清欢和祁墨在超市里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祁墨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他用自己的身体时刻为沐清欢撑出一片空间,凡有不小心碰到沐清欢的,他都冰冷的瞪过去。 通常接收到他的视线的人,都被那杀人般的气势所慑,乖乖退开。 纵是如此,两人也没能免去在人海中徘徊不前的下场。 放眼望去,整个超市满是人头,喧闹又拥挤。祁墨实在不明白,这种明明可以让别人做的事情,为什么沐清欢非要拉着他来。不过最近,他越来越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沐清欢越来越享受他受罪的反应。 但是,祁墨却也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平静,平淡。 沐清欢声称不习惯吃别人做的饭,所以除了前几次祁墨的人来做饭,后来沐清欢便总是亲自做,不劳他人之手。而每次,她都会让他给她打下手。祁墨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沉浸在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中,甘之如饴。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收银台前,沐清欢突然道:“忘记买料酒了!”她赶紧推着推车往回撤,祁墨一把捞住她:“在这等着!” 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将她领到一个人偏少的角落,叮嘱道:“在这儿别动,知道吗?” “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我怕你蠢得找不到路。” “……你在歧视我吗?” 祁墨睨了她一眼,相当鄙视。 目送祁墨转身,很快他顷长的身形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也推着推车过来,正好与她并排。看似在排队结账,低头翻包的瞬间,他低声道:“小姐,查不到祁墨的是否与上头有关系。” 沐清欢嗯了一声。 那人又道:“小姐,恕我直言。您如果想把祁墨底细查透,不防先调查一下您的父亲。”他抬头看了看前方收银台,与其他人一样面露焦急之色,嘴唇不见怎么动,声音更是低地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听华叔说过,先生当年似乎是认识祁墨的。” 陡然一道亮光闪过沐清欢脑海,这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仔细去捕捉,却又怎么都记不起了。华叔……华叔似乎也这样对她说过。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即将冲破心里头的那层桎梏冲出来,她越是努力回想,脑海中越是空白。 华叔不见,枫荛突然对她翻脸,她遗失了某段重要的记忆……这一条一条的连系起来,愈发令她不安。 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兀自沉思,那人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楚,随意应了两声,有人从旁挤过来,将她挤出去。人群你推我攘,等到她回神时,已经被挤到队伍最后了。 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涌上来,祁墨还没有回来。 沐清欢甩了甩头,将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思绪甩开,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等了几分钟,祁墨还是没有来。她百般无聊四下张望,除了人头还是人头,你挤我,我挤你,让人看了就烦燥。 就在她收回视线的时候,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货架后。 司落!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那人,戴着棒球帽,刻意压低了帽沿的人,确是司落无疑! 沐清欢急忙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沐清欢根本不认识路,眼中只有司落。这个中了青华的女人,为什么还没有死? 青华…… 青华? “那个药的名字,就是青华……”——似乎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可她明明是从老门主身边那个医生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又有谁,曾说过这个东西的? 如果没有人告诉她,她不可能知道青华是剧毒,不可能知道这药无药可解。更不可能知道,这药曾令七重门内发生了内讧…… 失神间,她竟跟着司落到了地下停车场。 前方司落步伐如飞,空荡荡的地下车库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沐清欢疾步过去,在司落拉开车门要坐进去的时候,她一脚踢过去,将人逼的后退几步。 两人同时站稳,司落头上帽子落下,露出了她那张祸水容颜。带着一如既往的骄傲,笑得明艳夺目:“真没想到,一个我以前从未放在眼里的人,不仅从我这里抢走了祁墨,连枫荛都向着你。可惜,我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别想拥有。” 沐清欢扯了扯嘴角:“没有人告诉过你,过于自大是病么?” 司落张扬大笑:“是啊,我是自大,所以才会落到这个下场。你跟我其实一样,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但沐清欢我告诉你,我司落会让任何伤害枫荛的人……”她眼睛戾光闪烁:“死无葬身之地!” 沐清欢淡淡道:“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任何人妄想伤害我所在乎的人,我绝不手软。” “正好,我们都已经性命无多,何不试试谁才是赢家?” 司落此话一出,沐清欢脸色微变! 司落诧异的望着她,眼里带笑:“祁墨一定不知道这个消息吧?呵,连枫荛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得知。沐清欢,你真可怜。” 沐清欢心底涌起杀意,司落有所察觉,冷哼一声,陡然出手! 两个也曾笑脸相对过的女人,在这一刻,均是招招直逼对方要害,迅速而果决! 沐清欢旧伤未愈,司落余毒未清,两人身手都大打折扣,但并不影响彼此想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决心。 尤其是沐清欢,她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本以为谁都不会知道,没想到司落竟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初她在鬼岛之上,那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教授偷偷在她身上做过某个实验,那种药物,毁掉了她原本恢复能力极强的强悍体质。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那个老头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瞒她,她的身体体能在以一种极为缓慢却快于常人的速度老化着。 这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事情,那个老头已经死在鬼岛上了,这个秘密她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如今…… 532.第532章 追逃 两人倏然碰上,又倏地分开,司落落地时,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你说,如果我把你命不久矣的这件事情告诉祁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慢慢走向死亡,他会不会痛苦?” 沐清欢眼睛微眯,倒握着刀柄,迈步向司落:“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 望着陡然变得如同夜叉般的沐清欢,司落心头惊骇之时,不免也有些火热。从前的沐清欢她不曾放在眼里,如今的沐清欢,已经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她不以为然的轻哼了声,却是不迎反退,身姿矫健,迅速撤退。 看着司落的身影,沐清欢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司落活着回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没有在意,迅速追了上去。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车库时,电梯门打开,祁墨疾步出来,望着空荡荡的车库,他的神情莫测。 沐清欢跟着司落,跃过了车辆拥挤的十字路口,冲进人声鼎沸的步行街,追过明亮热闹的商贸广场,最后钻入了人来人往的地铁站。 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上滑下去,有些人惊奇的望着这一幕,拿出手机准备拍照时,人早已经不见了。 司落跃过检票口,保安正追着她,忽然身边疾风掠过,又一道身影跑过,先后消失在他眼前。 电梯拥堵,司落停在人群外,望着追上来的沐清欢璀然一笑,沐清欢意识到什么,冲着人群喊了句:“大家小心!” 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她,眼神如同看白痴似的。沐清欢顾不上许多,从半路跳下来,落地时顺势一滚,待起身时,看到就是司落手里的枪,正对准她。 嘭地一声,沐清欢险险躲开,其余人怔了一瞬,下一刻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尖叫奔跑,乱成了一锅粥…… 沐清欢拔出枪,司落却带着动人的笑容,自电梯扶手上滑了下去。有保安冲来,她看也没看,一人一枪,来人顿时翻倒在地,血水流散开来,惊得整个地铁站乱了秩序! 沐清欢被人群挤得站不稳,眼见司落对冲上去想要阻拦她的保安眼也不眨的开枪,她心头一急,拿枪朝上放了一枪,枪声过后,所有刚才惊异失措的人都愣愣的望她。 她冷着脸,喝道:“都让开!” 人群乖觉的给她让出一条路,她迅速追上司落,列车却在这时合上了门,司落闪身进去,沐清欢心头一凛,连忙就近钻进即将合上的门。 列车里人挤人,沐清欢听到前头一片骚动,拨开人群往前冲,隐约看见司落的身影,她一直往前走,手里拿着枪,谁都不敢不让她。 沐清欢不知道司落到底想干什么,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要么就是想让自己消失,要么想利用她,但她却只是一直往前去…… 沐清欢脑海中突然一道亮光划过! 当看到司落那脸上头适的笑容时,一个念头令她心头发寒。 司落要去驾驶室!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沐清欢再顾不上其它,拿出枪冷喝道:“所有人蹲下!” 有人看到拿枪的她,再看她身形纤瘦,胆大的想上来制伏她,沐清欢在那人面前开了一枪:“所有人,等会儿门开之后,全部下车!” 她一面去追司落,将惊慌的众人甩在身后,一面摸出手机打通了祁墨的电话:“司落持枪上了地铁三号线,你马上想办法通知驾驶员,把车停下来,让人撤走!” 话音一落,列车猛然停下来,正好停在某个站内。也许是早已经通知了的关系,站内的人员正在疏通人群。地铁门一开,车里的人全都涌出去,眼看司落要开枪,本就骚乱的场面已经禁不起她的胡来。 疾于逃命的人群将沐清欢的手机撞出去,她来不及去捡,眼看司落要开枪,她急忙扑过去,凌空一脚踢在她手腕上,枪脱手而出,沐清欢手腕一翻,对准她的脑门就开了一枪,司落闪开来,冷笑一声,一掌拍掉了沐清欢手里的枪,下一刻,司落捡起地上的枪起身:“别动。” 沐清欢半蹲在地,距离地上的枪还有几寸的距离。 她缓缓抬头望着司落,收回手,慢慢起身。枪口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 司落好整以暇的拿枪对准她,眼神却始终没有看向沐清欢的眼睛。沐清欢的擅长的,从来就不是枪法与灵活的身手。饶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本能的对她的那双眼非常排斥。 驾驶室的门打开,两个驾驶员走出来,沐清欢和司落同时望过去,司落嘴角一勾:“退回去,不然我杀了你们。” 两人连忙退回,司落笑望着沐清欢:“这辆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人了,我们来做个游戏,看看祁墨多久能追你我。如果在这辆列车爆炸之前之前追上来,当然你就能活着,如果追不上来,咱们就和这列车一起陪葬。” 沐清欢不作答,因为她看到了列车外人群里一闪而逝的墨帆。 司落轻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墨帆跟在你身后吗?”她冲驾驶室开了一枪,冷喝道:“开车!” 那两名驾驶员无奈,只能照做。如果不做,司落会打爆他们的头。 列车启动的瞬间,祁墨一行人从电梯上跃下来,却终是晚了一步,列车倏忽间消失在轨道上,祁墨立即转身离开地铁站。 外面直升机停在广场之上,引起了不少骚动,幸好早有相关部门将人群疏散。祁墨一上直升机,便吩咐了下去:“所有人沿着三号线追踪,一旦有机会,射杀司落!” 烈日如火,人群如蚁。 数架直升机飞上半空,带起一片狂风。沿着三号线地铁行驶的路线一路追踪。 祁墨打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沐清欢所在的位置,他冷冷道:“去解放北路站。”就在这时,对面两架直升机笔直的飞过来,眼看就要撞上,突然其中一架轰然爆炸! 正好下方就是护城河道,爆炸的碎片全落进水里,激起浪花无数。 祁墨对此反应冷淡,他看着另一架,冷冷下令:“毁掉。” 533.第533章 没有孩子 下一刻,又是一声爆炸,那两架冲过来的直升机里的驾驶员以及机舱里的人根本没搞清楚状况,便被炸的渣渣都不剩。 上面危机四伏,地下轨道之上,列车迅疾。 沐清欢与司落对峙着,谁都没有发现她手上边缘时而闪烁的蓝光。那是祁墨以防她走失,悄悄装在上面的跟踪装置。 沐清欢道:“十几年前的你,难道跟祁墨这一群人,就没有半点真感情么?” “感情?”司落笑说:“我从生下来那一天起,就不会跟任何与七重门为敌的人有任何感情。”她道:“沐清欢,你拖拖时间是没用的。祁墨根本追不上来,就算追上来,大概也只有看到你的尸体。” “如果你真心归顺七重门,或许我们会是很好的同伴,可惜你自寻死路。”司落冷冷看着她,纵是此刻,她也不敢小觑沐清欢。对方冷静且冷漠,脸上带着那种令她心慌意乱的笑,就这么盯着她。 如果两个不是敌人,也许,司落会喜欢沐清欢这个人。她一直向往的那种光明,总是出现在沐清欢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光芒,谁都掩不住。 她平生只见过两个这样的人,一个是枫荛,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带着仇恨,踏着血雨腥风走到如今;另一个,就是沐清欢,无论怎么样,都折不断他们身上的那根傲骨与坚持,抹不去她心中的希望。 他们有种强烈而坚定的信念,这种信念有时候令人畏惧。 司落道:“你和你父亲非常像,只不过他更加优秀,可是他还是死了。与七重门为敌的人,都会死。” 沐清欢不以为然:“是么。” 话音一落,司落扣下扳机,沐清欢在那一瞬间侧过身子,子弹贴着她的衣服,擦出一道血丝,嘭地一声打入车壁上。列车猛地停下,司落没有防备,整个人由于惯力被甩出去,沐清欢一把揪住她的后领,正在这时车门打开,她抡圆了胳膊将人掼了出去! 却不料,司落反手勾住了她腰间衣服,双脚在车壁上一点,两人同时落地,狠狠撞在地面! 司落举枪便扫,虽然有沐清欢阻挠,但血花仍然在玻璃上溅开来…… 地铁的隧道幽深而昏暗,没有了驾驶员,列车变得极为危险! 沐清欢一脚把枪踢开,却被司落一拳打落在地。下一刻,司落拔出刀扎向她,刀尖距离沐清欢的眼睛不过寸余,她喘息着带着愤怒:“连驾驶员都让你催眠了,呵……你要是不死,将是枫荛的祸害!” 她厉啸一声,双手握着刀往下狠狠扎去! 沐清欢头一偏,刀尖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沐清欢一个翻身,握住扶杆凌空一脚踹过去,司落倒退数步,直到撞眼车壁才停下来。 “我可不是你,对普通人也出手。”沐清欢也怒了,血腥味刺的鼻子疼,她正要出手,司落突然笑了起来:“我可不会给你陪葬。” 她手里忽然扔出个东西,啪地贴在车窗上,一秒时间都没有,轰然一声响! 沐清欢下意识后退发,车门被炸飞,滚落在隧道外,狂风灌进来,在这地下隧道里,沐清欢甚至有片刻的失鸣。 司落自那被炸一的窗户跃出去,带着笑容回头去看时,沐清欢竟也跳了出来,手里刀锋寒光熠熠,刀尖在她视线里迅速变大! 眼看着那刀尖就要扎进她眼中,陡然一声爆炸声响传来,巨大的气浪顿时将两人的身体掀出去,半晌才落地! 沐清欢撞在隧道的壁面上,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司落也没比她好多少。 火焰如同张大了嘴的恶魔朝着两人扑来,沐清欢顾不上司落,拔腿狂奔! 两人一左一右往前跑,身后爆炸带出的红色火焰呼啸而来,眼看就要追上,突然她们前方坍塌下来,烟尘漫漫中,有光透进来…… 身后火焰逼近,沐清欢只能冲过去,突然一道人影仿佛从天而降,令司落和清欢同时一惊! 祁墨一把揽住沐清欢的腰,一条钢绳自上而下,祁墨一手拉住,一手揽紧她,下一秒,两人身体腾空! 火焰在那一瞬间,淹没了那被炸毁的口子! 浓烟冲出来,沐清欢抬头望去,直升机轰隆隆的带着两人远离这是非之地。 她回头望着那渐远的爆炸口,黑烟滚滚,早已经看不到司落的身影。也许,她已经死了。 可是,望着那缺口,沐清欢心头总是有些不安。司落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会如此大意?难道只是为了来送死吗? 落在某处建筑物顶屋,依稀还能看见那冲天而起的黑烟。祁墨一把将她抱起,压抑着怒意:“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跑吗?” 沐清欢还没说话,一口血溢出来,不仅她自己吓了跳,连祁墨也变了脸色,什么怒气都没了,抱起她径直去了医院。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医院遇上北宫。 北宫的神情非常凝重,但他没有打扰两人,直到沐清欢被确认是身体遭受撞击,内脏受了些伤,没有生命大碍,被送到病床上。 祁墨拦住医生:“孩子没事吧?” “孩子?”医生一脸茫然:“我们没有收到受伤的孩子。” “我说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祁墨脸色阴转暴雪,冻得医生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脸色古怪的道:“她……肚子里没孩子……” 祁墨愣住。 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祁墨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病床上沉睡着的沐清欢,脑海里是她深夜时,以为无人瞧见时,抚着小腹的温柔神情。就算她表面上不在意,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她总是会轻声的用温柔的声音自说自话。 不论是他,还是她,内心深处都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而现在,这个期盼是假的。 北宫看着祁墨眸中崩出杀气,心底里替徐天等人默哀了几秒,提步上前。 “祁墨,我有件事情……” 祁墨转身进了病房,北宫正要跟上去,房门啪的合上,差点撞到他鼻子。 他无趣的摸了摸幸免于难的鼻头,扯了扯嘴角:“徐天你个庸医,等死吧。” 534.第534章 活命的理由 啊啾~ 身在一片美女之中的徐天,突然背脊一寒,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便接到了祁墨的电话:“徐天,把你的脑袋准备好,回来我就拿。” “嗯?大少爷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徐天一听便知谎言败露,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少爷我没有得罪你吧?” “哼。” 祁墨从鼻了里发出的阴冷的轻哼声吓得徐天魂胆皆无,电话已经挂断了。他赶紧推开身上美女,冲向顾以南家…… ** “咳咳咳……”一阵嘶哑的咳嗽自黑夜中传出来,街道上一片萧条,偶尔几辆了车子飞驰而过,又瞬间归于岑寂。 司落跌跌撞撞走在了路上,灯光下有许多细小飞虫盘旋飞跃,一团一团地,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细影。 她的衣服破损不堪,多处污血浸染。此时她拧着眉,虽然追兵在后,她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没有注意到脚下,她突然跌到一个凸起石块,身体趔趄了一下,差点倒地。 等到站稳直起身,只见一道身影从前方走来,灯光自他头顶洒下,他的脸孔渐渐明晰。 司落像是长吁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 墨帆不发一言,望着这个昔日的同伴,他们十几年的等待,等来的却是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人。 司落不慌不忙,没有错过他手里的枪。在这个人手下,她绝对逃不掉。 两人小时候总是打架,每次墨帆都打不过她,倔强的不服肯输。那时候的他们,都很单纯。 有时候司落也想过,如果她不是七重门门主的女儿,或者当年她不曾一时好奇进入到那个小黑屋里,没有遇见这一群人,也许,她的命运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她喜欢这一群人,却是这群人的敌人。 她笑了笑,有些悲伤怅然:“看来今天我是逃不了了。”看着墨帆举起枪,她嘴角扬起:“可是,我并不想死。” 墨帆有多无情?小时候司落不知道,现在她更不知道。她只知道,对待七重门的人,墨帆向来不手软。 就在扳机扣下之时,她望着墨帆那双没有感情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沐清欢活不久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嘭! 子弹从好耳畔倏然划过,她的耳朵里翁翁地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墨帆距离她很近,近到足以令她感觉到他的气息,一如他这个人,她相信只要她敢乱动一分,下一刻子弹就会打爆她的头。 墨帆张口说了什么,司落耳朵里一直响个不停,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从他的口型,她大概猜到,问的是沐清欢。 她心底苦笑,想不到她司落如今要活命,竟需要理由。 半晌,等到耳朵渐渐恢复听觉,她道:“说真的,我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拿枪对着我。”她没有半点慌乱,不急不徐的道:“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我以为我们会以同伴的身份一直走下去,直到你们死亡,也不会知道我是你们的敌人,只记住曾经的点点滴滴。” “墨帆,你和祁墨这群人,为什么要跟七重门做对?” 墨帆冷冷道:“‘沐清欢活不久了’,是什么意思?” “呵。”司落呵笑了声:“果然你在意的只是这种事情。”她咳了几声,顿了片刻,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墨帆没有迟疑:“会。” 这个回答倒是令司落诧异:“我以为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 “能放你,也能杀你。”墨帆语气平稳,不张狂,却是字字掷地有声。 司落哑然,随即摇头:“真不知道沐清欢有什么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酸,她急忙住口。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嫉妒起那个她曾经瞧不上眼的人。 沐清欢从她这里抢走了祁墨,墨帆,甚至枫荛,都被其所影响。从未有过的失败,是来自于那个她从来都看不起的沐清欢。 风一阵阵的吹着,撩着两人衣发。司落道:“沐清欢在鬼岛的时候,我父亲让人在她身上做青华的实验……”说到青华的时候,她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就是祁墨用在我身上的那种药。但做实验的人并没有当年沐江右那样的绝人天资,不幸的是,他失败了。所以沐清欢活了下来。几百个人里,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 瞧见墨帆微变的脸色,司落没有半点高兴,她淡淡道:“也许她会比我活得久一些,但不会有机会活下去。祁墨千方百计的护着她,最终仍然会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我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痛快的了。毕竟,他把青华用在我身上的时候,可是半点没留情。” 话音未落,她的脖子被墨帆拎起来,她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仍然带着笑意望着他:“你们变了,我没变。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成全别人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 墨帆的手收紧,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子弹从后方冲来,他本能的闪开,手上还拎着因为窒息而昏迷过去的司落。 沐江左握着枪,枪口仿佛还冒着缭缭白烟。他一身长衫,儒雅而从容:“当年的一群小鬼,都长大了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墨帆面前,一腿扫来,有如闪电之势,墨帆堪堪抬臂去挡,只觉得骨头都快裂开了。他心下骇然,面上仍然没有任何波动。向来儒雅的男人,身手如此不凡,墨帆被一脚踢得倒退数步。 待站稳时,司落已经被人带走。 沐江左侧身立于路灯下,温和的眉眼一如往年,不见岁月雕刻的痕迹:“即墨先生当年最疼爱的儿子,如今也已长大成人了。就是不知道,你们这群小鬼能活多久。” 他转身要离开,墨帆挡了他的去路,他悠然一笑:“想拦我?你还不够资格。” 墨帆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身体便被扔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 “青华的毒,不是无药可解。找到图腾玉,或许会有答案。”沐江左轻飘飘的扔下一句,恰此时,一辆车停在路旁,他再不多言,坐进去,扬长而去。 墨帆缓缓起身,望着那远去的车子,眼底一片阴霾…… 535.第535章 还有很多 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墨帆停在一间病房外,透过门上玻璃窗望着床上床畔的两人,许久没有挪动一下步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墨帆回头,看清了来人。 北宫不发怒的时候,相当的英俊优雅。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夹着烟,悠哉游哉的样子,几分高贵几分随性,迷倒了一大片雌性生物。最终停在墨帆面前,墨帆毫不给脸:“医院严禁吸烟。” 北宫:“……”他将没有点燃的烟夹到耳后,随性中多了几分痞气。他道:“你这种性格,注定孤独终生。”他伸手要去拍墨帆的肩,墨帆闪躲开来,他的手便停在了半空。 满不在乎的收回来,他望着里头的两人,轻声道:“祁大少爷昨天知道徐天撒谎的事情啦,这下大条了,估计徐医生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他叹息的样子好似真的在担心别人一样,如果他眼中没有那么强烈的幸灾乐祸的光芒的话,不论从哪个方向,都挑不出他假装的痕迹:“你说他撒什么谎不好,非要骗这两人说有孩子,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孩子是能说有就有的?” 墨帆喃喃道:“没有……孩子?” 北宫道:“当然没有孩子。那是徐天为了促进两人感情,说什么给两人制造一个契机,让他们能够重修旧好,撒下的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几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现在这个善意的谎言,变成了一把双刃剑,不仅要伤害到病房里的两个充满了期待的人,也伤了徐天……不管怎么样,祁墨大概是不会放过他了。 北宫默念了句阿门。 墨帆冷睇着他:“你来干什么?” “唔?”北宫扬眉:“我么?我找祁黑。很明显,他没空理我。” 墨帆转身离去,北宫讶然片刻,忙跟上去:“你去哪里?” 直到墨帆把徐天拎起来揍的全身没有一处完好之处,北宫默默的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惹沐清欢……嗯,女人都是祸害。 ** 沐清欢又梦见自己到了鬼岛上,数不清的人影在面前晃,她的身体动也不能动,被压制着,只能任由那一支支针管扎进皮肤里…… 奇怪的是,这次没有痛苦。 从手心里传来的温暖传遍全身,暖融融的,令人心安。 有人走到面前来,她审视了半晌,想唤出声,那人首先张口唤了句:“沐清欢……”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就是祁墨放大的脸,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了声,急忙后退,结果就是差点栽下床,幸好被祁墨一把捞住。 祁墨黑了脸:“我是洪水猛兽么?” 沐清欢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道:“你比洪水猛兽还可怕。”说完觉得哪儿不对劲,反应过来祁墨正目光幽深的盯着自己,心尖尖一颤,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是伤患,你不可以对我动粗。” 祁墨将她扎了针的手拉下放进被子里,不咸不淡的道:“那就躺好。” 沐清欢瞅着他,小声道:“我做了一个梦。” 祁墨一边给她倒水,一面应了声:“什么梦?” “不知道。” “……” “但是我听到有人说,我没有怀孕。” 滚烫的水不小心泼出来,把祁墨的手烫得通红。他面不改色的换了只手,转身将水放在桌上,淡淡道:“既然是梦,就不是真的。” 沐清欢望着天花板,大叹一声:“也是。”又说:“哪天我去做个检查,看看孩子情况怎么样。”想起了什么,她转头问祁墨:“昨天医生怎么说?孩子没事吧?” 她略显焦急,祁墨垂着眸,给她拉了拉被子,道:“没事。” 沐清欢抚着小腹,脸部线条极为柔和。她轻嗯了一声,半晌,刚要说话,祁墨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当先开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墨帆不会有事。至于司落……”他眼眸微垂,盖住眼中光芒,淡淡道:“就算她不死,我也会让她死。” 想起白天的事情,沐清欢沉思片刻,说:“但是司落不惜暴露自己引我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知道这里是祁墨的地盘,她也不可能轻易把自己弄死,而从头到尾,司落似乎……沐清欢眉头一皱! 司落一直在拖延时间! 在激出她的杀心的时候,却不停的逃跑。她到底想做什么? 祁墨毫无感情的吐出三个字:“图腾玉。”见沐清欢一脸茫然,他难得耐心解释:“枫荛重伤未愈,老门主重新执掌七重门。司落利用你将我引开,想除掉你我的同时,得到图腾玉。”他扫了她一眼:“庄园被毁了。” 沐清欢先是一怔,随即激动起来:“哪个庄园?我们住的那个庄园?那么大的地方,被毁了?” 祁墨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大反应,连忙将她压制住,免得她一激动伤势加深,风轻云淡的道:“毁了便毁了,我还有很多。” “……”有钱人都这么把钱当纸吗?! 祁墨道:“虽然他们的目的是图腾玉,但不排除司落真心想除掉你我。” 这一点,沐清欢倒是认同。 她大概能理解司落的心态,生命无多之时,就特别珍惜活着的每分每秒,尤其是那些没有解决的事情,总想迅速的解决掉,那样的话,也能够放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莫名的有些伤感,她甩了甩头,见祁墨狐疑的看着自己,她呵呵一笑:“躺累了,活动活动。” 祁墨不疑有她,伸手替她揉着脖子。 沐清欢享受的哼出声音。 “图腾玉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眯着眼问。 图腾玉这个名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第一次是从祁墨这里知道的,后来去了七重门,在查探自己父亲过去时,也曾听人提起过。 只是知道这个东西的人不多。 祁墨睨了她一眼,那眼神格外古怪。沐清欢敏锐的感觉到没什么好事,不由得老实躺着,眼巴巴的瞅着他,不再说话。 祁墨不答反问:“明知道是个陷阱,为什么还要跟上去?” 536.第536章 我的财产就是你 “……”本来是不打算跟上去的,可是司落知道她的秘密,她不能让司落有机会把它说出来。沐清欢装傻充愣,捧着胸口直叫唤:“哎呦我好累,需要休息。” 即使知道她在装模作样,祁墨心里刚升出来的气也不由消失了大半。如果她没有贸然追上去,司落根本不会有机会出手。而司落那样一目了然的把戏,沐清欢应是不会上当才对。 盯着笑得讨好的沐清欢,祁墨心中忽然升出些怪异的感觉,沐清欢……在掩饰什么? 他冷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不为她的讨好所动,淡淡道:“你弄走了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究竟要干什么?” “……谁喜欢天天有人跟着啊?”沐清欢嘟囔着,脖子却缩了缩。 祁墨安排的那些人,都是不好相与的角色。如果不弄走那些人,她的人根本联系不上她。 但这事她不能直说,她用催眠术将人弄走,墨帆却是弄不走的,只能让其它人将墨帆缠住,自己的人才能给自己传递消息。 要不然,她觉得自己就像被蒙住了双耳一样,一直活在祁墨的保护之中,她将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今天这事,的确是她冲动了。 她还是知好歹的,祁墨现在生气就让他骂骂,反正男人么,顺着毛捋总是没错的。做低伏小的事情她也没少干,所以此时,她一言不发忍受祁墨拿那双刀子似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加上脸色本就苍白,看起来可怜之极,惹人疼惜。 祁墨怎会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不过他真正恼的是,她不肯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就算她现在就在身边,他也有种她随时会消失的错觉。 这种不安从未有过,令他寝食难安,总要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头,才稍微有些安慰。 可面前这女人总是不配合,这次要不是她擅自弄走自己的人,他也不会度过如此惊险的半日。 天知道她在地铁内的时候,他有多么焦躁! 沐清欢感受到他的不快,终于还是握住了他手,放低了姿态:“祁墨,别生气好不?”见祁墨撩了她一眼没有要怪她的意思,她有点蹭鼻子上脸:“你看我的庄园都被毁了,那么大的财产都没了,我都没生气,我现在还好好的,你就别扳着脸了。笑一个~” 祁墨不胆没笑,俊脸繃地更紧了,他指着头顶上的吊瓶:“这叫好好的?”又道:“你财产没了不生气,我的财产没了我能不生气?” 沐清欢干干一笑:“别逗了,你哪里还有财产,不都给我了么……” “我的财产就是你。”祁墨冷冷道。 沐清欢愣住,祁墨温暖的手掌贴上来,俊脸仍是冷漠,声音也没半点情绪,他将她耳迹的发撩到耳后,指尖摩挲着她的嘴角:“沐清欢,我要你陪我一辈子的话,你还记得么?”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沐清欢眸光闪了一下:“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搞这么矫情做什么。” 祁墨两指抚着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问:“记不记得?” “记得。” 祁墨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下,道:“最好一直记得。” 他说:“你是我的。” ** 是夜。 北宫在医院蹲守了两天,终于祁大少爷肯拨冗见他一面。与此同时,祁墨对容七和简瑜偷偷溜进沐清欢病房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不要阻拦。 “祁大少爷,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一事,需要你给个答案。”某空病房内,北宫直接了当的问,神情严肃。 祁墨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星子,淡淡应了声。 北宫点燃一根烟,半眯着眸了,似乎在斟酌着说辞,半晌没说话。一根烟将尽,他将烟蒂在垃圾桶上摁灭,这才缓缓开口:“我在查沐清欢的身世的时候,意外查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他似乎故意放慢了语速:“十几年前,有一个名叫龙牙的组织一度令人闻风丧胆。该组织浮出水面过一段时间,当时的七重门第一操控师沐江右,与这个组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我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你派到沐清欢身边的人,就是这个组织的人。” 祁墨转身,这一瞬间的他令北宫有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他轻松的笑笑:“这个叫龙牙的组织,成立于二十三年前,我手头上有这个组织零散的资料,但自从七重门内讧之后,这个组织一夕之间,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蒸发。龙牙组织之中,囊括了无数精英,不亚于七重门。以我大胆的猜测,我想,这个组织的成立,很有可能就是针对七重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黑白的,上面的人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到大致轮廓。 北宫将照片放在床上,指着其中一个咧着嘴笑着的年轻人,说道:“他是沐江右。”又拿出来一张,只有半张脸,上半张脸被烧掉了,半张脸上,那只漆黑无底的眼睛如同深渊一般,几乎能将人吞噬进去。 北宫却是看向祁墨:“这个人叫龙渊,龙牙组织的所有人,都称呼他为先生。” 两张照片,虽是隔了些年月,北宫手指所指的那个阳光少年,与那只有半张脸的龙渊,九成相似。 祁墨只静静地望着他,神情诡莫难测。 北宫也是见惯了大人物大世面的人,可眼下,面对一言不发的祁墨,他竟有些发怵。这种感觉并不是害怕,只是单纯的,面对那种无法驾驭的人时的危机感与压迫感。 “当年七重门发生内变的原因,对外至今是个谜。我查遍了资料,没有放过任何细节,最后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北宫非常兴奋,从他透着绯红色的脸就能看出来,他笑得优雅,虽然难抑兴奋,却一直保持着贵族般的风度:“以沐江右为首的七重门精英,不,或者说以龙牙的精英,几乎搜集了七重门这么多年来所有为祸的证据,可惜最后功亏一溃,不但没能扳倒七重门,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537.第537章 未解之谜 “而据说,所有七重门的秘密,都藏在图腾玉里。这听起来就像武侠小说一样,可事实上,七重门一直在追查图腾玉的消息。你也是知道对方迫切的寻找图腾玉,所以当初才不惜重金委托我们去找对吧?”北宫不经意加快了语速:“图腾玉的秘密,一直都未解之谜,这个暂时不谈。我想谈的是沐江右。沐江右是一个天才,他几乎在每个领域都有极为杰出的表现,龙牙在他手中,曾经风靡一时,毁在龙牙之中的大小组织数不胜数。而他在七重门的时候,曾协助七重门研究出了一种药物……”他深吸了口气,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始至终都面色不变的祁墨,一字一字徐徐吐出:“那种药物,能像病毒一样传染,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个听话的傀儡!” “真的假的?”听完简瑜的诉说,容七与沐清欢对视一眼,容七更是提出了质疑:“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七重门怎么可能弃之不用?” 简瑜戴着眼镜,指尖在电脑上飞跃。敲下最后一个键,她合上电脑,盘腿坐好,摘下眼镜,一本正经的道:“据资料上说,因为七重门在当年的内斗之中,失去了配方。而知道这些的人,寥寥无几。那几乎是半个七重门的势力,全是门中精英,七重门能存活下来,这些年休养生息才有了如今的势力。你们难道不奇怪吗?七重门为什么要斥巨资在各个地方修建实验室?他们建造大量的实验室,网罗无数人才为他们所用,丧心病狂的用活人做实验,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简瑜的话,令沐清欢想起了鬼岛上仓库里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容七一改懒散之态,来回在病房里走动,抚着下巴拧紧眉心,半晌,她停下来。 沐清欢和简瑜都望着她,她道:“简瑜,你居然偷北宫的东西?” “……” “……” 简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不是重点好吗?” 容七看看沐清欢,又看看简瑜:“沐江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沐清欢握紧了被子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心绪稍微平静了些。如果简瑜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么,她的父亲,从一开始进入七重门就是个局? 正在这时,几丝奇异的香气飘进鼻端,沐清欢下意识想揉揉鼻子,原本坐在床畔的简瑜和站在床前的容七,陡然倒地不起,昏睡了过去。 房间里的灯明灭数次,明明是电灯,却是像被风不断撩拨一般,光影摇晃。 灯光明灭不定之时,房门开了又阖,一道身影幽灵般进来,沐清欢看清来人的脸,心头骇然! “你的父亲,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相比她的惊惧,来人显得随意,他目光慈爱,充满了长辈看后辈的喜爱:“怎么了,才多久不见,连小叔也不认识了?” ** 一片静默之中,北宫与祁墨对峙着。 北宫说完了自己该说的,剩下的,就看祁墨了。 可是,祁墨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北宫转向便走:“我以为我已经拿出了足够诚意,既然祁少爷无法坦城相待,那么你我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手刚握上门把,听到祁墨的仍是那水波不惊的语气开口:“你的目的是什么?” 北宫转身,双手插进口袋里,露出恰到好处的八颗牙齿:“很简单,如果你在龙牙组织里担任重要角色,我希望你能为我搭桥,让我成为该组织成员。” 漆黑纤长的睫毛挡住祁墨眼底神色,只听他道:“樱花组织也不小。” “但对付不了七重门。”北宫实言相告:“要不是为了对付七重门,我只要坐在家里收钱,根本不需要冒险跟你合作。你祁大少爷可不比七重门和善。” 樱花组织最擅长的是情报,要对付七重门,还远远不足。 祁墨说:“我需要知道你想加入的原因。” “仇恨,够吗?”向来温文尔雅,除了容七才能令其暴怒的北宫,首次在人前露出了狞色。他勾出冷笑:“祁大少爷难道不知道我的底细么?何必多此一问。” 他道:“我的未婚妻死在沐江左手里,我的亲朋好友,在七重门的实验室里变成了尸体。我跟你们龙牙的任何人都一样,对七重门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有共同的目标,可以成为彼此信任的同伴。” 突然,头顶上灯光明灭了几下,又稳定了下来。 一片静谧之中,良久,祁墨道:“被容七盗走的那块图腾玉在哪里?” 这一问,也就承认了北宫。 瞬息之间,北宫还是那个北宫,他优雅的理了理外套,说道:“她说她送给祁夫人了。” ** 沐江左的突然出现,令沐清欢警惕非常。 这个人虽然是她小叔,可两人之间,却比旁人还陌生。她没有感觉到她和这个人之间一分一毫的感情,即便他总是表现着对自己善意,但她却本能的排斥。 就像现在。 容七和简瑜躺在地上,四周一片安静。惟有打开的窗户,时不时传来几道轻风掠过的声响。 头上的灯光不再闪烁,沐江左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自然,他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头顶上挂着的吊瓶,他叹息道:“从小你就多灾多难,长大了还是一样。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命。” 旁边有两个昏睡过去的人,他这么自然而然的与她说话,这画面诡异之极。 沐清欢暗暗握紧被子里的刀,暗中警惕面上微笑:“什么命不是命,总是要熬过去的。小叔来找我,恐怕不只是要感叹感叹我的多灾多难的命运吧?” 沐江左无奈摇头:“你这孩子,当初去了七重门,就该知道,七重门从来就不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今天来,是要除掉我,还是劝我回去的?” “谁都不会放任一个操控者流落在外,不管是老门主还是枫荛,都不会傻到把你这样的人推拒在外。” ** 看过木头的上一本文的亲一定清楚,木头写的总裁言情偏玄幻一点,有人说太假了,……对呀,它本来就是假的呀。 538.第538章 败家子 沐清欢笑道:“所以小叔这次来,是招降来的?” “呵呵,说什么招降。只要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沐江左道:“就是有一个要求。你,要带着祁墨的命才能重新回到七重门。”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以叛徒论处。”沐江左严肃的道:“你该知道,那样的结果,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沐清欢冷笑:“哪一个结果对我来说是好事中?”她非常清楚,七重门对于叛徒的处置。追杀令下去,全组织的人,都会出手。也就是说,要么,她不回去,被七重门追杀。要么,她拎着祁墨的命回去,还不保证能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她势单力薄,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揉捏。 孰重孰轻,只要是个人,都不会选择自掘坟墓。 她淡淡道:“我对我父亲的印象不深,但是我记得他说过一名话:宁可渺小的活着,也不要成为别人手中的剑。” 沐江左笑望着她,那眼神与华叔偶尔看她的时候极为相似,似乎要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半晌,沐江左起身,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保护好自己,别死的太早。” “好。” “如果你想活下去,就找到图腾玉,那里头有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关于青华的解药,或许对你有用。” 他说出这话,也就意味着,关于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秘密。 沐江左又道:“老门主也在找图腾玉,司落身上的毒性浸入内脏,他比你们更加迫切。”最后他说:“千万当心。” 沐清欢目送他离开,眼前是他转身时那侧脸上一闪而近的悲伤无奈。沐江左一直都仿佛没有七情六欲,沐清欢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个冷漠的人。与墨帆的冷漠不同,他的那种冷,冷到骨子里,冷到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里。 你会觉得,那样的人就像一个带着笑容的瓷娃娃,让人为那笑容而迷惑时,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人与人之间的共鸣。 直到刚才那一瞬间。 沐清欢才觉得她这个小叔,是一个有着人类感情的人。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简瑜和容七没多久就醒来了,两人醒来的时候一样的反应,一脸懵X样。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左一右上前来检查沐清欢身上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沐清欢被碰到痒处,咯咯笑了几声,将刚才沐江左来过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简瑜见她没有受伤,不由松了口气:“你那个小叔未免太危险了,在祁墨地盘上,居然来去自如。他成为咱们的对手,可是个大麻烦。” 容七难得深沉,在一旁不说话。 沐清欢道:“你在想什么?” 容七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给你送了个东西。” 那一次的见面太惊悚,沐清欢想不记得都难。那天晚上她经历了以前从没经历的事情,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面前这个神偷。 “你想提醒我,你当天的英勇吗?” “并不是。”容七一反常态的没有调侃,而是认真道:“我送给你的东西,就是祁墨和七重门千方百计要得到的图腾玉。” “……”沐清欢静默了几秒,陡然叫道:“那玩意就是图腾玉?你怎么不早说!”一想又纳闷了:“不对啊,我当初挂在脖子上的时候,祁墨见过。如果真的是图腾玉,他怎么不拿回去?” 三个女人彼此看了两眼,简瑜缓缓开口:“只有一个解释。祁墨他……” 容七接口:“他也没见过图腾玉长什么样子。” 三女人:“……” 简瑜问沐清欢:“那玩意你给扔哪儿了?” “不见了。”沐清欢见两人都怀疑的望着自己,她诚挚的道:“我一直戴着,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见了。” 那段时间,经历了鬼岛与七重门的黑屋,她惟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直到后来想起时,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简瑜啐道:“败家子。” 容七骂道:“没良心!我给你的信物都弄没了!” 沐清欢:“……”想不到,她脖子上还挂过那么重要的东西…… ** 枫荛已经能勉强下地。 红罂扶着他,走出了那间呆了一个多月的房间,站在阳光下,虽然全身都在痛,他的脸上却是愉悦的。 他从颈间摸出一个东西,白色的链子下,坠着一块似玉不是玉的黑片,在阳光下,泛着墨水般的光泽。 见他专注的盯着掌心里的东西,红罂不禁道:“枫先生,这是什么?” “一块废品而已。”枫荛在长椅上坐下,手里一直攥着那吊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眼睛微弯,连脸上都染上了几丝红润。他像是对红罂说,更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求之而不得,才是人一生最痛苦的事情吧。” 红罂不懂。 事实上,枫荛说的很多话,她都不明白。 尤其是鬼岛事件之后。她眼前的枫荛,表面还是那个人,内里却仿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同沉淀了千百年的古刀,外表朴实无华,却是锋芒暗敛。 他抬起脸,阳光铺洒在他俊美非凡的脸孔之上,立体而迷人。苍白的如同水晶般透明的脸色根本没有常人该有的温度。 红罂不敢在打扰他,这个时候,她觉得枫荛是封闭的,谁在身边都是多余,谁也走不进他的世界。她悄然退远,将这片阳光漫洒的空间留给他一人。 枫荛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吊坠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喃喃自语般:“清欢,仇恨是放不下的,何必自欺欺人……” 沐江左说,她活不了多久了。 原来生命这么脆弱,原来……他也不是什么都能掌控。 枫荛眼中流露出些许怅惘,他算计人心多年,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可偏偏,他算错了沐清欢。 如今她生命所剩无几,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希望回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身边? “清欢,看来我从未懂你。” 他的低笑声,在风里传开,随风远去,直至消失…… ** 凌晨爆更,撒花!!!~~~~还有,今天过后就不免费啦,一定会有人骂木头写个小说还要收费……嗯,没事骂吧木头不疼。 539.第539章 我会照顾好她 简瑜和容七离开之后,房门再次被推开,沐清欢以为是祁墨,却不曾想,竟是一直都避而不见的墨帆。 她有些诧异的道:“墨帆?” “是我。”墨帆轻轻合上门,也不走近,就站在门口,遥遥望着她,久久不语。 以沐清欢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此时正在琢磨该怎么开口。索性便自己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墨帆摇了摇头,然后又缓缓点头。 但就是不说话。 沐清欢挑眉:“自从鬼岛回来之后,你一直避着我,我能知道原因吗?” 原因很简单,但墨帆无法启齿。 只有在暗处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注视她,不被任何人发现。只有那样,他才可以不打扰她和祁墨。 “我的责任是保护你。”他说。 沐清欢咄咄逼人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 墨帆哑然。 他从不善于言辞。 沐清欢说完就后悔了。在她的生命中所遇见的人里,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即便只是言辞之间的冲撞,她也不希望有。她眼睛有些湿润,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她说:“墨帆,其实男女之间,并不只是爱情。你对我来说,是朋友也是亲人,如果我有哪里让你感到不满,你直接告诉我好吗?别躲着我。” 她语气里带着乞求,几分苦涩:“我在七重门的时候错过的事情,我并不后悔。但是我不想你因为而对我有所介怀,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墨帆退避着她的视线,想说一句不能,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出口的,是一句让她陡然变色的话:“你还能活多久?” 他清楚的看见沐清欢的神情从无奈苦涩,变成了惊恐不安。他抿了抿薄唇,固执的又问了一遍:“还能活多久?” 沐清欢身体僵硬,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她自己也不知道,说出的声音无比喑哑难听:“你怎么知道的?” “司落说的。” “她人在哪里?” 没有放过她脸上那忽然闪过的杀意,墨帆一愣,照实答道:“被沐江左救走了。” 气氛,冷凝了下来。 许久,墨帆看到有眼泪从她眼角落下。他心尖一颤,下意识走过去,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却在下一刻,如同碰到了什么烫人东西一样,狼狈退开几步,触碰过她脸的手掌在身侧紧握成拳。 注意到他的反应,沐清欢苦笑一声:“连你都嫌弃我了。”她嗤了一声,自嘲的道:“有时候我也觉得我挺贱的,祁墨那么对我了,我还巴巴的回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能把他剥皮抽筋,也不能杀了他,不管对他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在我自己身上捅刀子。其实他也没什么错啊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恨,我也恨他,恨枫荛,但这些人,都是我曾经最亲近的人……如果这些人都不在了,我不知道我活着还能做什么。仇恨让我活下来,我也只能倚仗它继续活下去。呵,我真没出息。”她声音哽了下,握着被角,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想……在我离开你们的时候,是你们陪着我。” “有段时间,我特别想杀了祁墨,和枫荛一起,毁掉一切。后来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时候,我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来跟你们一起过。要是呆在七重门,我大概连死都不快活。” 墨帆缓缓在她床畔蹲下,迟疑着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轻颤了下,他差点就要把手收回去了,却见沐清欢冲他笑了笑,一如往日:“不过现在这个事情也不秘密了。有你们陪着我,我觉得很幸福。” 墨帆握紧她的手:“沐江左说,找到图腾玉,你就有救。” “他诓人的。”沐清欢道:“七重门想得到图腾玉,他不过是找个借口,让我们帮他找图腾玉罢了。” “试一试也无妨。”墨帆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 沐清欢除了感动,别无其他。 不记得是谁说过,如果这辈子,有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对你好,千万不要辜负对方。 她拥抱住墨帆:“如果……”如果我先遇见的是你,就好了。 她没有冲动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也很清楚,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而她,也不可能像喜欢祁墨那样喜欢墨帆。 她抱着他,突然失笑:“我又不是野兽,你怎么这么紧张?” 灯光下墨帆俊脸微红,他慌忙退开,看着她笑裔如花,心里某个地方,悄然柔软。 正在这时,祁墨推门进来,看到两人,他眉梢微扬了下,顺手倒了杯水给墨帆,说:“正好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办。” 他说:“祁东出事了,你帮我把他带回来。” 事实起因很简单,但是后果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严重。 祁东在某酒店遭到一个醉汉的冲撞,本来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祁东向来嚣张惯了,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也许是对方觉得受到了轻视,背后便使阴招要搞祁东。 事情就出在这个人身上,本来只是个快要垮掉的某公司董事,祁东也没有放在心上,不料对方竟有七重门暗中相助,祁东前往某原始森林拍摄她新专辑的MV便在这里,结果遭到对方算计,没想到对方买通了祁东的经纪公司,这次的事情,均是对方一手策划。 祁东便消失在那茫茫大山里,就在刚才,那里竟起了大火。 据说火势凶猛,烧红了半边天。 祁东传来消息,说他没事,就是被困住了,需要他去救。 顾以南已经过去了,但祁墨始终不放心。 墨帆深知事情的紧要,多余的话也没说,正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对祁墨道:“夫人她……” “我没事,墨帆你千万当心,别让自己受伤。”沐清欢意识到他想说什么,赶紧把话接过去。 祁墨看了她一眼,对墨帆道:“去吧,我会照顾好她。” 沐清欢一直对墨帆使眼色,奈何后者根本不对她看。不过好在被祁墨这么一说,他迟疑了一下终是离开。 540.第540章 求你 沐清欢收回视线就见祁墨的脸在面前,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捂住胸,一脸防备:“你干什么?!” “你哭过。”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沐清欢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撒谎:“眼睛痒,揉红的。” 祁墨直起身,也不知道信了没。 “任何东西我都可以让给墨帆,惟独你不行。”他如此说道。 沐清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的道:“我跟他清清白白……” “我知道。”祁墨贴近她,沐清欢退无可退,背抵住床架,看着他慢慢靠近。 “墨帆刚才想告诉我,你活不长了,是么?” 沐清欢脸色刷的白了! 祁墨轻抚着她的脸,眼中不知是哀是伤,他轻啜着她的唇,没有说话。 沐清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祁墨凑在她颈窝间说了许多话。两人这么多天以来,都没有他这一夜说的话多。 可她就是听不清。 “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 消毒水味充赤的病房里,他拥着她,将下巴搁在她颈间,十指交扣在她腰间,露出了鲜少出现在脸上的幸福的笑意。 只是那笑容里,掺了丝悲伤。 ** 沐清欢养了几天伤,在除夕前夜出了院。 两人住进了某半山腰的别墅,虽然住的很舒适,但沐清欢一想到那片被毁掉的庄园,就一阵心痛。 不是自己的东西的时候,感觉毁了没什么。自从祁墨说那她的资产后,如今完全不能想那里的情形,一想就心疼。 离开医院她非要去看看那个片据说已经废墟的地方,祁墨再三阻拦也拦不住,只能由着她。结果沐清欢看到那被毁得没一块好地儿的大庄园,回来之后就一直无精打采。 祁墨看得好笑,在她第N次叹息的时候,忍不住道:“不就一个庄园么,你想要我多的是。” “……你不懂。”沐清欢张嘴把他递过来的小块苹果吃进去,含糊道:“任何自己的东西,都要好好珍惜。那个地方我才住了多久啊!!”她悲愤不已,“那个大浴室,大卧房,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我都没来得及享受。就算你给我十个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先那个。” 祁墨一脸的无动于衷,沐清欢有种对牛谈琴的感觉。 祁墨认真切着苹果,袖子半卷,手指修长,怎么看怎么好看。 沐清欢叹着了声,脱口而出:“你怎么长这么好看呢?” 祁墨不置可否。 “你这么多年,谈了几个女朋友?”她一时好奇,按说祁墨这样的人,不可能守了二十多年的身吧?就算他心里装了司落那么多年,但生理上的问题总要解决吧? 祁墨动作不停:“没有。” “不可能吧?那你怎么解决生理需要?” 祁墨不回答。 见沐清欢黑眼睛骨碌碌的转,他就知道她铁定在乱想,于是道:“没有生理需要。” “……”沐清欢不相信。 但随即她想到一件事情,那还是简瑜告诉她的。祁墨又喂了块果肉过来,她囫囵吃下,相当理解的道:“也是,外界传言祁大少爷从不近女色,身患隐疾,不举……” 她止住口,因为祁墨正拿眼角睨着她。 她几下吞下果肉,哈哈两声:“传言嘛,传言总是失实。” 祁墨面不改色的道:“我举不举我以为你深有体会。” 刚吃下他送进嘴里果肉被喷出来,沐清欢被呛的不轻直咳嗽,祁墨替她顺着气,顺着顺着,手的位置就不那么对了。 沐清欢一把抓住他伸到衣摆下的手,铁青着脸:“青天白日的,你别过份!” 祁墨一句‘就是过分了又如何’堵得沐清欢心口疼,眼看他眸色渐深,呼吸变急,她眼睛一转,连忙道:“等等,我先吃个饭洗个澡……” 话没说完,便被祁墨一把抱起。 彼时,沐清欢手里还端着水杯,她惊呼道:“水!水!让我把水放下来!” 祁墨竟就这么俯首过来,一口将杯里没有洒尽的水喝尽,在沐清欢愕然之际,他封住了她的唇。 温水从他口中,一直渡到她嘴里。她手里杯子落下,在羊毛地毯上滚了几圈停下。沐清欢被迫吞下他渡过来的水,喉头缓缓滚动,加上她急促的喘息,微张的唇瓣……就像一把火,倏然点燃了祁墨。 一道水丝自她嘴角滑落,淌进她微微滚动的喉间,下意识的,祁墨的喉头滚了下,下一刻,他火热的唇贴着那水迹,一路而上,重新将她的呼吸夺去。 “唔……” 温水之中,沐清欢推拒着祁墨,无法承受他的猛烈,想将他推开。 祁墨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吻着每一根细长的手指,俊美的脸上尽是迷乱。望着这样的祁墨,沐清欢脸有些红,她想抽回手,祁墨固执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一手擭住她的后脑,水波随着他的动作而激荡不已。 他的眸深似海,仿佛能将人溺死一般:“看着我……” 沐清欢咬着唇,理智有些涣散,下意识的听到声音将他望着。此时的祁墨,分外认真。 “我爱你。” 他如此说道。 他重重深入她身体之中,沐清欢轻吟着扬起脖子,想后退却不能。祁墨的掠夺,如同暴风雨般,将她卷在其中无法自拔…… 夜,悄然而至。 卧室里,传来阵阵破碎的轻吟。微敝的房门,掩不住其中醉人的春光。 月光如同娇羞少女,藏在窗帘后,只在微风轻漾时,偶然瞥上一眼,又迅速藏起来。 宽大的床上,沐清欢眼角淌着泪,无力的推拒着身上的人,呓语般道:“不……祁墨……求你……” “求我什么?嗯?”祁墨的声音带着醉人的醇厚,夹杂着性感的沙哑。 身下的雪白人儿,如此诱人,他无法自控,无法不索求。 沐清欢几乎将唇咬出血来,却在下一刻,祁墨的手指钻了进来,撩着她后退的舌,令她无法伤害自己。 “这个年,我们就在这里过,好么?” 那声音充满了蛊惑,沐清欢下意识的想点头,突然而然的冲撞令她几度失神,她陡然醒悟过来他话中意味,急忙摇头:“我不……”剩下的话全数化成一条绵长的低吟…… 541.第541章 夜色正好 夜色正好。 沐清欢以为自己会死掉,直到阳光从窗户落下,照在她脸上,叫醒了她。 她望着窗外,半天没回过神。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连忙闭上眼。 为什么要闭上眼……她也不清楚。只要一回想起那些画面,她就无法淡定。 床塌了一角,紧接着她感觉到祁墨爬上了床。他从后面将她圈住,将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她能够清晰的听到他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猜不到他的意图,她一动不动,假装睡着。 祁墨垂眸看着那不断颤动的睫毛,眼底荡漾着笑意,手臂圈的紧了些。 “今天是除夕。” 他说:“我们什么也没准备。” 沐清欢忍不住道:“还不是都怪你!” 祁墨失笑:“原来你醒着。” “……”沐清欢又闭上眼,脸微红。 祁墨将唇移到她耳垂,柔声问:“怪我什么?” “……”沐清欢算是知道了,男人的脸皮都是一样厚。 见她脸更红了些,祁墨不再撩拨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望着窗外西下的夕阳,声音像被那光芒揉过似的,分外温柔:“以后,每年除夕都这样过,只有我们两个人,什么也不管不问,可好?” 沐清欢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几声,空气一下子凝固。 这种夕阳余晖晕染的画面里,他浓情蜜意,温情似水……本是难得,奈何饥饿的肚子杀了这份罕见的风景。 沐清欢不好意思地道:“我忍忍,你继续说。” “……”祁墨说:“起来。” “吃饭。” 明明一句能说清楚的事情,这种‘祁墨式’的表达,总有那么点不同意味。想来他应该会感觉到扫兴的,毕竟祁大少爷难得温情一把,却败在了她咕噜作响的肚子下,实在有些难堪。 沐清欢胡思乱想着,慢吞吞的起身,不料被子滑过,露出了她赤条条的身子。 气氛顿时古怪起来,反应过来的沐清欢立即将被子拉起,挡住乍泄的春光,对祁墨道:“你……先出去!” 她脸色通红,别说是她了,就是祁墨,刚才那一瞬间也不免心荡神移。她洁白如雪的肌肤上,是他种下的一颗颗冶艳红梅,极具冲击感。沐清欢虽然极力裹住自己,但被子仍然自肩头滑落了几分。 祁墨怕再继续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索性便扯过被子,一把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在沐清欢的惊呼声里,来到餐桌旁,就这么抱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丰盛的菜肴,沐清欢顿时口水横流,顾不上其它,把两只布满了红斑青点的手臂伸出来就要开吃,听到身后祁墨倒吸了口冷气,回头一瞧,祁墨的眼如同黑夜里绿绿的狼眸。 随即便感觉到身下有什么火热的东西紧贴着自己,她喉咙有些干:“你……” “不想让我在这里办了你,就老实把手缩回去。”祁墨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淡定。他甚至已经动手盛了碗汤。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赶紧把自己两只胳膊缩了回去。 祁墨舀了勺乳白色的鱼汤,吹了吹,送到沐清欢唇边:“喝。” 她整个人被他圈着,他的呼吸时时喷在她脸上,他面色淡漠,瞧不出什么情绪。但沐清欢粽子似的被裹着,手脚不能动,惟一能动的就是嘴。这种感觉…… 祁墨道:“要我喂你么?” 沐清欢愣了下,没醒悟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就见祁墨自己把汤给喝了,她刚说了个‘你’字,下巴被抬起,他的唇带着那香浓的汤,一齐涌过来。 待她吞咽下去,祁墨在她唇上辗转着,直到沾在她唇角的汤汁全数被他吞下,他才松开她,又要来第二口,沐清欢赶紧道:“不不不不用这么喂,还是按照正常步骤来吧!” “正常步骤?”祁墨挑眉。 当真一勺一勺的给她喂。 沐清欢时不时扫他两眼,他的神情专注,没有过多表情的俊脸,却又比平时多了些柔色。夕阳透过玻璃窗,倾覆在他脸上,她能看清他脸上每一根细白柔软的汗毛。 简直……如同幻境里走出来的人。 沐清欢含着汤,突袭上那微扬薄唇,满意的看到那双眼露出惊色,她撤开些距离,露出狡黠的笑:“味道不错,你不尝尝有点可惜。” 祁墨眼神幽暗,半晌,他淡淡嗯了声。 “好好吃饭。” 这么禁欲系的祁墨,有种让人想要揉躏的冲动。沐清欢眼底闪过恶作剧般的光芒,长腿从被子里伸出来,背对着他跨坐在他身上,两条腿下,线条优美,在夕阳下泛着朦胧微光。 听到身后陡然急促的呼吸声,沐清欢嘴角微扬,指着桌上那盘西兰花:“我要吃那个!” 盯着她柔美的侧脸几秒,那么美好,美好的让人不敢亵渎。他深吸了口气,压下流窜在身体里那躁动的火焰,拿起筷子给她夹菜。 “红烧肉。”沐清欢纤手一指,下一瞬,祁墨的筷子便落了过去。 “汤。” “来点辣椒。” “饺子。” ……不知不觉,太阳落地,余晖渐逝。餐桌上却是一片温馨。 女人吃的欢欣,男人看得尽兴。 祁墨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不急不徐的夹菜,投喂某人,动作优雅而从容,并不见半点急躁与困难。 他的嘴角一直上扬着,眼底是不曾消失的亮光。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某个指挥着他,大块朵颐的女人。 “唔!”沐清欢突然脸色微变,露出了难受的神色:“鱼刺卡到喉咙了……” 祁墨正挑着鱼刺,闻言急忙放下筷子,将人转向自己,焦急道:“把嘴张开我看看!” “啊——”沐清欢乖乖张开嘴,眼睛却弯了起来,笑意盛满了双眼。 祁墨眉头紧皱,他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喝口水,看能不能冲下去。”该挑的刺他都挑完了,如果有,也应该是非常细的鱼刺。他端着杯子才凑到沐清欢唇边,后者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了。 542.第542章 会一直温柔吗 咕噜一声。 沐清欢直勾勾的望着他,祁墨见她不语,眉头快要挤到一起,他沉声问:“还卡着?” 沐清欢摇了摇头。 祁墨去捏她的下巴:“张开嘴。” 沐清欢还是摇头。 “疼么?”她不说话,祁墨一时心急,抱着她起身:“去医院吧。” 站了一下没站起来,他诧异的望着沐清欢,后者正双手抓着桌沿,眼里带着笑,弯弯的眼睛如同天边初升的月牙。 “骗你的。”她笑:“傻的你,居然会相信。” 祁墨又好气又好笑,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他冷着脸半晌不语。 沐清欢腼着脸凑过来:“生气了?别啊,开个玩笑而已嘛。” 祁墨还是沉默。 沐清欢双手撑在他肩上,诚挚的将他望着:“真的生气了?” “嗯。” “那我道歉!” “可以。” “……”沐清欢忍住想吐槽的冲动,道:“对不起。” 祁墨挑眉:“就这样?” 沐清欢怔了怔:“你还想怎样?要不然你装个病,还回来?” 祁墨淡淡道:“毫无诚意。” “……”她笑眯眯的问:“你想怎么样?” “那要看你想怎么样。”祁墨反问,神色自若,仿佛吃定了她似的。 祁墨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她的脸,这个女人,真是蹭鼻子上脸,竟敢骗自己,要是不惩罚惩罚她,瞧瞧她抓耳挠腮无计可施的狼狈小模样,怎么对得起自己? 如此一想,他索性将双臂搭在椅子扶手上,故作漠然。 沐清欢见他如此反应,不禁扬眉。视线从他脸上,落到他微敞开的领口上,她缓缓抬眸,既没有露出祁墨以为抓耳挠腮的为难表情,也没有露出无计可施的乞求之色。她撑起上前身,双将仍搭着他的肩,上半身前倾过去,身上的薄被悄然滑过,春光在祁墨眼底,似掩还遮…… 他眸色微暗,沐清欢凑到他耳畔,呵气如兰,带着不怀好意的恶作剧的笑:“用我自己道歉,诚意如何?” 薄被滑落,堆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际,昏暗的光里,她抬手轻轻拈起被角,扔向地面。 祁墨连呼吸都顿住了,眼前的沐清欢脸上甚至还有着一抹羞涩,但行为却是大胆之极,她垂首在他胸前,轻轻咬开他衬衫的扭扣,动作笨拙而缓慢,却也……无比撩人。 祁墨不语,实际上,他怕自己一开口,身体也会不受控制。他不想打破这份旖旎,他想从她脸上看到更多……更多自己不曾看到过的样子。 羞涩却强自镇定的模样,笨拙却不肯服输的固执,用这种令他陌生而期待的方式,挑豆着自己的忍耐力。 沐清欢听到头顶上急促的呼吸,挑眉一笑:“满意了么?” 祁墨下颌一绷,半晌,他的语气仍是平稳:“一般。” 说完不见沐清欢的小脸垮了下来,她从地上捡起薄被,兴致缺缺的道:“那就算了,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她正要从他身上下去,腰际陡然被握住! “谁说我不接受?” 她一仰头,看到的便是祁墨狼性般充满掠夺的黑眸! 什么叫做点火烧身,沐清欢算是有所体会了…… 本来么,她只是见不得祁墨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的脸,想看到其破裂,没想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令其变化一分。不过是一个趣味,不曾想,却点燃了某只精神奕奕的男人。 直到深夜,祁墨才放过她。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他问。 沐清欢累的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费力的张开眼,看到就是窗外月色盈盈的夜空,却不见半颗星辰,便含糊道:“看星星。” 祁墨望向窗外:“今晚没有星星。” 沐清欢已经睡过去了。 祁墨守了她一会儿,突然起身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祁墨带着满身清风推门而进,床上的沐清欢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身上凉意,抱着被子缩了缩。 沐清欢累极,只想好好补眠。偏偏某个刚刚吃饱喝足的男人抱着她又是洗澡又是穿衣,折腾了半天。 她连问他要做什么的兴致都没有,只想埋头进被窝一觉到天亮。 祁墨看着她微干的唇,将她放在床畔坐好,温声道:“你先清醒清醒,我给你去倒杯水。” 清醒清醒?沐清欢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哪有力气清醒?她只想睡觉好吗! 祁墨端了水进来,就看到她把自己蜷成一团,猫咪似的打着酣。祁墨怔了怔,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此时的样子,有多么温柔,眉眼间尽是宠溺。 他拍了拍她的脸:“起来了。” 沐清欢把脸埋进他掌心里蹭了蹭,唔了声又没了动静。 掌心里的温度,暖暖地。 这一刻,一股陌生的情绪充盈了祁墨的胸膛,一股酸涩的气体直冲鼻眼,瞬间湿了他的黑眸。 “除夕夜真的要这么过么?”他轻问着床上的人儿,不出意料的,沐清欢没有回答。 “不是要看星星么。” K市四季如春,但晚上未免有些清冷。 祁墨用大衣将沐清欢包裹着,放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她略显疲倦的恬静睡颜,他心里一动,忍不住吻住那微微嚅动的唇。 一触,便失控。 祁墨强行压下那股想将她抱回去疼惜的念头,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内心躁动,凝视着对此一无所知睡得正香的女人,心腔里满胀胀的无法言说的满足。 沐清欢梦见祁墨牵着自己的手,走在热闹的大街上,雪花飘飞的夜空里,有烟花绽放。 后来,她似是累了,祁墨背着她,走在一道道石阶之上。那石阶很长很长,她抬头望去,石阶尽头仿佛通天。 她问:祁墨,我们要去哪里? 祁墨不语,只是浅笑。 那样的笑,她从未见过。 她贪婪的望着,喃喃的说道:“如果时间停下来就好了。” “笨蛋,时间如果停下来,我就无法带你看到星星了。” 这话,祁墨大抵一辈子也不会对她说的。沐清欢觉得这梦做真好,趴在祁墨肩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祁墨问:“笑什么?” “要是,我能和你活的一样长,祁墨,你会一直这样温柔吗?” 543.第543章 是她的名字 她将脸埋在他后颈,轻声道:“这个梦如果不会消失,那该多好……”她以为自己在梦中,肆无忌惮的说着话:“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我活不久了,可怜我。但是你这样温柔,我就舍不得死了。” 祁墨看着脚下石阶,淡淡道:“那就不要死。” “唔……我会努力不死的。”她搂紧他的脖子,小声说:“你也要一直一直……一直这么……”她渐渐沉睡过去,有液体浸进祁墨的领子,渗进他的皮肤里。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在石阶之上,听着她绵长轻柔的呼吸,祁墨轻声道:“我答应你。” 微微地风,带着他的声音远去。 新年的钟声响起,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城市里。 祁墨停下脚步,望着那片繁华:“你看,新年到了。” “……新年快乐。”沐清欢唔了声,搂得他更紧。 祁墨眉眼间漾开:“新年快乐。” ** “哥哥,哥哥,新年到了!” “嗯。” “哥哥,你要对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尧。” “嗯嗯!哥哥也要快乐!” …… “新年快乐。” 枫荛望着被烟花照亮的城市,喃喃道。 远处红罂心惊胆颤的跟着。 明明还不能出门的他,却撑着这具重伤的身体,非要到这K市,红罂实在不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隐约听见他说了什么,风拂过,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烟花的亮光,映着他的脸不甚清晰,红罂远远望着,不敢靠近。 枫荛就这么一步一步,看似信步而走,红罂却发现,他的眸光一直望着那幢矗立在山腰的别墅。 别墅的灯光通亮,月光下,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朦胧。 直到新年钟声消失,烟火已阑珊。 那别墅的光被黑夜衬得明亮了些,红罂胆颤心惊的随着他一同来到那别墅外,屏息不语。 那是祁墨的房子。 枫荛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投罗网。 “红罂,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哦。”枫荛说:“我也没有。” 他望着那别墅,笑道:“不知道清欢在做什么呢。” 红罂一怔。 沐清欢已经是七重门众所周知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就算她遇到,也会出手除掉沐清欢。这是他们每个人必须遵守的规矩。 如今的七重门里,敢这样毫无顾忌的提及沐清欢的,也只有枫荛了。 老门主插手门内之事,趁着枫荛重伤期间,笼络了不少人心。枫荛对此一直不闻不问,仿佛坐见其成一样。如果事情一直这么发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许七重门里,又将上演一欢大清洗。 正想着,枫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红罂,新年快乐啊。” 红罂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 枫荛侧眸而来,见她怔愣的模样,不禁宛尔:“这个时候,你也该祝福我才是。” 红罂脸一红,尴尬的道:“枫先生也……新年快乐。” “既然是新年,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枫荛伸出手,红罂连忙扶住他。听到他粗重的喘息,便知道他的身体到了极限,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背脊仍然挺直,不见半点弯折。 “枫先生,您的身体禁不起折腾,还是回去吧。” “嗯,确实该回去了。”他意有所指道:“否则七重门便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红罂心头一颤,在这清冷的夜晚,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 “冷……”被祁墨放下来的时候,沐清欢本能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祁墨将她圈紧,望着空中那孤独悬挂的月亮,说道:“你看,天上有很多星星。” 沐清欢一个劲儿的往他胸口埋,祁墨便一个劲的闹腾她,终于她清醒了点,一眼就看到脚下灯光通明的城市。 美是美,就是她困的慌。 “大半夜的,来这儿干什么?” 祁墨答:“看星星。” “乌漆抹黑的,看什么星……”她猛地转头,声音止住。 一个又一个的孔明灯徐徐升起,密密麻麻的飘向夜空,远离了城市,腾上了半空,映着那远处明月,真如挂在夜空里的一颗颗会流动的星子般。 城市千家灯火,空中万盏星灯。 沐清欢直起了身,眼底倒映着那些鲜红的灯光,一个又一个徐徐上升,飘到了与她相同的高度,飘向更远的夜空…… 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那硕大的星子,一闪一闪,照亮了夜空。 突然,原本明亮的城市,陡然间陷入一片黑暗。 沐清欢惊道:“停电了?” “没有。”祁墨答道。 当一盏盏孔明灯点亮夜空时,下方城市里,有灯光一颗接颗的亮起,每个角落,都有孔明灯飞出来,渐渐地,原来黑暗的城市又亮了,墨蓝的夜空灯光璀璨。 月色宛如水波轻漾,覆盖着这热闹过后的城市。 苍穹之上,挂着一盏盏独一无二的星辰。 沐清欢惊叹不已,回头瞧见祁墨,她默了默,不可置信的道:“你弄的?” 祁墨很是平静:“不然呢?” 不然呢? 沐清欢被噎了噎,他的眼底倒映着火红而密集的孔明灯,仿佛一团团随时会将人烧起来的一团团火焰。 她不敢直视,,下意识转开眼,便是这一刻,她连呼吸都止住了。 半空里,是或远或近的灯。 而那原本她以为同样会升上来的孔明灯,如同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般,堪堪停在城市上空,再不能上升分毫。 一盏又一盏的光,从黑暗中出现,徐徐腾空,如同荧火虫一般,散发着细微的光,渐渐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排列在一起。 当最后一盏灯升起,整个城市上空,已是孔明灯笼罩。 祁墨从背后贴上来,将她圈进怀里,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微凉而轻颤的手,声音响在她耳畔,犹若天籁:“喜欢我为你准备星星吗?” 无法说出不喜欢。 那排列成形的孔明灯,形成了张扬的一个图案,如同星点聚集,重重的击在她心头! 一颗爱心,三个字。 爱心包裹着字,字是她的名字。 544.第544章 连回忆都这么难 不知道为什么,沐清欢很想笑。 怀里的人突然大笑起来,祁墨身体有些僵硬。他死死盯着她,绷紧了下颌。 沐清欢指着那颗爱心,又是笑又是咳:“那个,那个东西……”她噗地一声:“太骚气了!” 祁墨的心碎了一地。 怎么他觉得自己所做所为,更像一个笑话? 沐清欢笑着笑着,泪水淌下来,她抹了把脸,哽咽道:“虽然骚气,也不像你的风格,不过我很喜欢。”她窝进他怀里,望着那骚包的画面,忍不住笑:“祁墨,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傻。” 祁墨不置一辞,手指轻梳着她被风吹乱的发。 “你这么傻气,我不喜欢都难呢……”她喃喃着,将他的手握住。 祁墨失笑:“谁让我遇见了你这个笨蛋呢。” “……”沐清欢特别的不喜欢他说自己笨,俗话说戳人就要戳伤口,她笑呵呵的问:“这几个字是谁帮你想的?” 祁墨避之不谈:“喜欢就行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沐清欢啧啧叹道:“除了恒叔,我也想不出谁会这么幼稚了。”她又打击:“你连恒叔都不如,怎么好意思说我笨?” 祁墨嘴角抽了抽,他只是让恒叔把整个夜空都放满孔明灯,谁让他搞这些字出来的?他硬着头皮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自己看着那颗心都胸口疼。 现在倒好,被嘲笑了。 坐在某个阳台上的恒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心想,这下夫人该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吧? 嘿嘿…… ** 司落躲在某个楼顶之上,漫的孔明灯倒映在眼底,她抓起手边的酒瓶,仰头便灌。 沐江左站在他身后,望着夜空,淡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搞不懂了。”他看着不要命似的喝酒的司落,提醒道:“小姐,酒喝多了伤身,你身上还有伤呢。” 司落轻启朱唇:“滚。” 沐江左也不恼,悄然退走。 司落狠狠将酒瓶砸在地上,摇摇晃晃起身,来到拦杆处,仰头望着这满天星光似的孔明灯,看着那偌大的名字,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一般。 她嗤道:“幼稚。” 她转身,脚下一崴,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她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闭上眼,是去年除夕,万千花火之中,那几道对她充满了期盼的身影。 “我也……有过朋友。”她自嘲的笑着,睁开眼,眼前是那道独一无二的身影。他站在身边,如同以往每次她不肯练功假装摔倒时,他出现时一样。苍白的脸,修长的手,任她万般嫌恶,他仍是带着笑,对她说:“摔倒了就要站起来。” 在那个黑屋里,她喜欢孤傲的祁墨,喜欢直爽的墨帆,喜欢偏执的苏潺,也喜欢总是缺乏存在感的瘦小的白珏,独独,不喜欢那个总是黏着祁墨,比女孩子还要漂亮温柔的小尧。 他总是仰着小脸,悄悄抓着祁墨的衣角,望着其他人苦中作乐。她和墨帆打架时,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偶尔还会小声说一句‘别打了’,谁也不会理他。 墨帆受了折磨被扔回来时,他会小心的趴在他身边,轻轻的吹着他的伤口,告诉墨帆吹吹就不疼了。 他害怕被人带走,总是哭着离开,明知道谁都无能为力,明知道祁墨无论如何都会伤心,明明他自己害怕的不得了,却总是满身是伤的回来后,强装坚强的说什么也不怕…… 司落一直是讨厌他的。 只要他在,祁墨就不会关心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 只要她说一句他的不是,从不与他置气的墨帆会动手打她。 就连苏潺,都小心护着他。 所有人都很喜欢他,惟独她,非常讨厌。 那些人是她第一次认识的朋友,但是所有人都更喜欢另一个人,那时候的她想,如果他消失了该多好。 她将这些气话说给父亲听,却没想到,父亲会真的把他带走。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祁墨笑,墨帆也再不与她争论打架,苏潺整天哭。 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高兴,是不是生气。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找他们,因为她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朋友也可以很快乐。再后来,听说有人把他们救走了。 只有她所讨厌的那个孩子,被抛弃了。 可就是这个人,用她一直不耻的温柔,挤掉了所有人,占据了她整个心。 “枫荛,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把什么都扔了。”她望着面前的人,想伸手去触碰,风一吹,面前的人如烟雾一般散去,陡留满腔萧瑟。 摔倒了,总要爬起来的。 那个人总是这样说。 她缓缓爬起来,俏脸冷漠的望着半空,脸上泪痕未干,双眼仍然带着酒醉的朦胧。 “我们都会死的,沐清欢。”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明明苦涩,却又带着几分释然,“过于美好,只会衬得将来结果更加凄惨。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她懂这个道理。 可是,她竟有些嫉妒。 她所爱的那个人,她从未走进过他的世界。 哪怕她付了一切,他也只会带着那一成不变的温柔,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尽管如此,她仍像一只飞蛾一样,带着奋不顾身的勇气,扑向那一簇会将自己燃烧的火焰。 这一点上,她想,她和沐清欢是相像的。 只是沐清欢得到了她想要的,而她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 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沐清欢,穿着与他父亲一样的黑色的衣裳,粉面玉雕般,不食人间烟火。就像从天而降的小天使,不小心坠落在她的世界里。 “我叫沐清欢,你呢?” “我……我叫司落。” 那时候,年纪太小的沐清欢说话还很绕舌。 那时候,她在那双漆黑干净的双眸的注视下,会感到自卑。 “小姐,枫先生来了。” 突然而然的声音惊醒了司落,脸上有些凉意,她连忙抹去。回转过身时,她仍是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司落。 “他在哪里?”她急切的问道,紧接就看到沐江左让开了身,露出身后脸色异常苍白精神却是极好的枫荛。 545.第545章 泪水湿了眼眶 一瞬间,泪水湿了眼眶。 直到那冰凉的手覆上来,轻轻拭着她眼角,她才悄然惊觉,自己如此失态。 她连忙扭开脸,满不在乎的道:“喝多了,想起了一些事情,情不自禁。” 枫荛宽容的笑笑,司落意识到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连忙将他扶住,坐在一旁的椅了上。 枫荛望着半空里的孔明灯,笑道:“原来是触景伤情。” “不是!”司落连忙否认,见枫荛望过来,她露出些小女儿的姿态,踟蹰了片刻,神色不太自然的道:“枫荛,我们不要管七重门和祁墨了,你跟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咱们……” 她猛地住口,震惊的看着此时嘴角挂着狞笑的枫荛。 枫荛的视线仍望着天空,声音不似刚才温柔:“司落,是不是老门主重掌七重门,让你都觉得,我只能仰他人鼻息苟延残喘才能活下去?”他猛地盯住她,司落不由倒退几步:“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在这个时候同情我?” 司落抿紧唇,唇色尽失。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枫荛对她发火。 “司落,你要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留下老门主的命。”枫荛有些累,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司落摇头。 “从我答应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开再抽身离开。”她艰涩道:“刚才的话是我不该,明知道你不会同意,我却总是自取其辱。” 枫荛皱起眉,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司落来到他身后,手指轻按着他的太阳穴,淡淡道:“谁死了都跟我无关,但是我要你活着。” 枫荛失笑:“好。” ** 当第一缕阳光从云海尽头浮起来时,沐清欢才知道祁墨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又高又冷的山巅。 云海在初升的朝阳下翻滚不止,一层层的云,被染上了不同颜色,遮住了下方的城市。或粉或红,或白或青,色彩斑斓,千般变化,万般夺目。光芒似彩绦,随着云海的起伏,冲破了昏夜的晦塞。 天地间,一片光明。 “好美……”沐清欢惊叹的望着这一幕,朝阳袭在脸上,半点儿不刺目,温温地,暖洋洋地。 她回头望去,似金似红的光芒之中,祁墨笑望着她,眸光缱绻。 她愣愣的望着,陡然展颜一笑。 “祁墨,听说对着朝阳许愿也是可以实现的。”她闭着眼享受着暖暖光芒的照拂,多日以来汇聚在胸口的阴霾一哄而散。 “你有什么愿望?”祁墨问。 沐清欢想了想,说:“希望我在乎的人都长命百岁快乐幸福吧!”她睁开眼望着他:“你呢?” 祁墨望着蛋黄似的朝阳,脸上的笑始终不曾散去:“嗯,一样。” 长命百岁,快乐幸福。 “下次把简瑜叫来,她最喜欢这样的景色。”想到简瑜,沐清欢心里头总是不安:“简瑜去找祁东,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祁墨道:“有墨帆在,不用担心。” 沐清欢挑眉:“这么相信墨帆?” “不仅是我,你也该相信他。” 只一会儿功夫,朝阳便脱离了云海,露出了全貌。不消片刻,东升而上。 祁墨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去睡觉。” 沐清欢站在原地张开手,耍赖道:“你把我背上来的,要负责把我背下去。” “如果我不背呢?” 沐清欢想了想,认真道:“那我就化成望夫石,死死的盯着你。” 祁墨捏了捏她的脸,这个人啊,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呢…… 他背着她,在金色的光芒里渐行渐远。惟余声音随风传开…… “顾以南跟容七怎么样了?” “该做的都做了。” “祁东会不会追到简瑜呢?” “差不多了。” “祁墨,恒叔有过女朋友没有?” “有过,分了。” “……没看出来,你原来也这么八卦。” “……” 一长串银铃似的笑过后,又问:“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不知道等会儿回去之后你还有没有时间睡。” “……” 两道身影渐远,山顶,又恢复了宁静。 ** “祁东,你看,天亮了。” 简瑜脸上满是血污,她背上的祁东如同死了般寂静无声。 她双手握着一根木棍,用衣服撕在的布条将祁东绑在背上,她艰难的行走在枯叶没腿的山坡之上。两旁树木棵棵腰身粗,有的甚至要几人合抱,叶子铺天盖地,将光芒挡住,地上一片昏暗。 祁东的背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拦的伤口,深可见骨。他气息微弱,伏在简瑜身上,手指动了动,似是想抬起来,又无力的垂下。 阳光冲破了黑暗,也一并驱散了黑夜的冰冷与危险。简瑜迎着阳光,眼睛刺的有些睁不开,她哽咽道:“祁东,你看,天亮了。” 祁东静静地没有声息。 简瑜忍住眼泪,狠声道:“让你别去撩拨那些女人,你偏不听。现在搞出事了你高兴了是不是?那个男人养的小三不就抛了个媚眼给你么,就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你他么倒是饥不择食一点儿都不挑食!” 终是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现在好了,落到这种地步,连累我都是小事,老娘自己犯贱跑来给你收尸,墨帆要是出了事,你让老娘拿什么跟沐清欢交待?” 脚下突然踩入泥潭上,半只脚陷进去,简瑜整个人扑到地上,骨头咔嚓一声响,她不由闷哼一声。她背上背着祁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腿从泥潭中拔出来,力气也去了大半,试了几次都没能重新站起来。 她索性便趴着前行,那腿却剧痛传来,她咬着牙,爬了半天才爬了几米的距离。 “简瑜,你和祁东的命是墨帆拿命换来的,不可以放弃!”她一遍遍的激励自己,手脚却渐渐失力。昨夜的博斗厮杀,厉厉在目。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墨帆那浑身染血的样子,她终于明白,沐清欢曾说过的,什么叫做血染似的人。 546.第546章 倒地不起 她偷偷跟着墨帆来到这片原始森林,但这片森林太大了。 大到他们派出了无数的人去找一个祁东,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无奈之下,只能将人分得更散,希望越大,危险越大。谁也不知道,这样深的森林里,会遇见什么东西。 墨帆亲自带着她,飞到直升机没了油,被迫降落,几天没合眼的两人,仍然没有发现祁东的踪迹。 在这山里,她看见了很多人骨,穿过这道山脉,就是别的国家。听说常常有人想从这里偷渡过去,根本用不上边防守军出手,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在这片茫茫大山之中。 寻找祁东的过程中,两人遇到了狼群,都化险为夷。也遇到了被激怒的野猪,最后成了两人盘中餐。 就在昨夜,终于两人找到了被两头大棕熊攻击的祁东。 什么遇到熊了记得爬树或装死,如果那树粗的根本爬不上去呢?如果装死会被熊常拍成肉酱呢?或者被熊玩弄的过程上,一不小心把命玩没了呢? 至少当时的情况,祁东根本无计可施。 原本一个一八几的人,在两头棕熊面前,就像小孩子似的。好在他身手灵活,却也是强驽之末。如果不是墨帆及时出来,开枪打伤了其中一只熊的眼睛,替祁东解了围,这会儿他早就成了熊的腹中餐了。 直到现在,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简瑜仍然忍不住全身发抖。 跟在北宫身边,与容七为伍的她,早不是当初的小记者。自以为见惯了生死,可昨夜的惨烈,却令她无比恐惧…… 其中一只熊伤了眼,不但没有退走,反而变得更加暴躁。本以为遇到两头熊便是最大的危险了,三人都没有想到,废力解决了两头熊之后来不及歇一口气,便被四周绿幽幽的眼睛所震惊。 无法形容那一刻简瑜的感觉。 才出熊口,又入狼口。 那种死里逃生,却又陷入绝境的起伏,令当时的他们生出了拼死一博的决然。 十头狼,将三人包围了起来。 头狼的身子足有两个成年人那么壮,银白色夹着灰色的毛发如同钢针一样,在月色下泛着一层寒光。头狼一直在前方,如同人一样指挥着其余几头。 比起他们三人,这些狼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简瑜险些被其中一头狼扑在地上咬断脖子,祁东为救她,被另一头狼差点从后面咬断脖子,千钧一发之际,墨帆扔出手里的刀,生生扎进狼眼里,暂缓了两人危机。 狼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懂得团体作战,配合有度。只这一次,简瑜便深有体会。 仿佛是看出三人主力是墨帆,狼群开始合力攻击墨帆,几个回合下来之后,它们似乎发现无法摆平墨帆,顿时四散开来。头狼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盯着墨帆,陡然一声长嚎,令简瑜和祁东勃然变色! 它在呼唤同伴! 为了阻止它,墨帆硬生生从狼群之中冲出来,冲向头狼! 人和人的博杀,其实比人和兽的博杀更简单。因为同样身为人,你知道对方有哪些弱点,也熟悉任何攻击力。可与狼群博斗,却是全然不同的。掌握不好狼的速度与攻击习惯,根本无法下手。 简瑜根本还不上手,她本身也就只是北宫教给她的一点儿简单的防身本事,祁东又要护着她,又想去帮墨帆,顾此失彼,最终自己也失了半条命。 头狼重重倒在墨帆脚下,其余剩下的不足四头。 远处,传来狼嚎声阵阵。 简瑜甚至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阴冷,噬血。 纵然是墨帆,也不禁变了脸色。 他将祁东推给简瑜,沉声喝道:“带他离开!” 简瑜懂他的意思,直升机停落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上面有枪,有信号弹。只要发出信号弹,四散在周围的搜索人员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祁东将卷了刃的刀递给简瑜,不肯离开:“简瑜,你一个人走。如果不把这些畜生牵制住,我们一个都离不开。也许,我跟墨帆拼死一博,可以坚持到你搬来救兵。” 话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简瑜这才看到,祁东脖子上有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淋,背上的伤更是可怖。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不倒下去的。 墨帆头也不回去冲向狼群。 “你别忘了,我们是来救他的。如果你们不走,会成为了我的累赘,最后全都会死在这里。快走,不要回头。” 两人确实是墨帆的累赘,这一点简瑜早看出来了。纵然祁东身手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两人在这里,除了拖墨帆的后腿,什么也做不了。简瑜背着祁东,走了很远才回头。 如果时间倒回去,她一定会听墨帆的话,不回头。 月光下,墨帆的身影小得可怜,二十多头狼群,将他围住。他身上的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狼的,刚才那头被墨帆杀死了的头狼身边,站着更大的一头狼。 它冰冷的望着简瑜离开的方向,跃下岩石,步伐优雅而缓慢的朝着这方走来。 简瑜想,大不了一起死! 就在这时,墨帆一声怒吼:“走!!” 简瑜回神,墨帆冲出狼群,挡在了那头狼王之前。 狼王背上毛发立起,如同倒立的钢针一般。即便隔着数米,简瑜仍然胆寒。 直到看不见墨帆的身影,简瑜仍然能听见狼声嚎叫,或凄惨,或愤怒,或哀鸣…… 直到,所有声音都沉寂。 第一道曙光到来之时,黑暗与厮杀全都消失。 简瑜回头去找了墨帆,只看到遍地狼尸,鲜血碎肉,令人作呕…… 血迹消失在一处悬崖上,那里还倒着几头狼尸。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也是那时,突然从旁窜出来一头瘸了腿的狼,正是那头狼王。只是它不再英武,半残半伤,那只还完好的眼睛比之简瑜见过的最阴狠的人类还要寒冷几分。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狼口张开时,那口中的唾唌与血丝,噗地一声,鲜血喷了她一脸,祁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刀扎进狼喉,鲜血喷了两人满满一身。 祁东和狼王一齐倒地,再没有清醒过。 547.第547章 也曾抱过她 “小瑜……”祁东忽然开口,将简瑜的思绪拉回来,原来她竟差点睡了过去。 眼前一片模糊,她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泪水糊了眼。 “把我放下来。”祁东的声音轻的近乎无声,简瑜摇头,强撑起来,远远的看见停在空地上的直升机,她又是哭又是笑,连腿上的痛也忘记了:“祁东,我们快到了,直升机就在前面,很快就得得救了!” 祁东艰难的抬眼望去,葱郁的树林,尽是落叶飘飞,哪有直升机的影子? 即便不知道直升机停在哪里,他也清楚,简瑜走错了路。他便是从这头的陡坡处,九死一生爬起来,才遇见了那两头棕熊。 那边根本没有直升机可停的地方。 “小瑜,停下来。”他费力才说出话来,对简瑜来说仍然非常轻,轻的她有种他随时都会断气的错觉。她失控般哭道:“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墨帆没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死在这里!” “你听我说……” “你不要说话!”简瑜一声低吼,脚下踩空,整个人扑倒在地,额头嗑上尖锐的石头,血糊了视线,流进眼里,如同血一般的泪。 祁东呼吸急切,呼吸间鼻孔里溢出血滴,他从简瑜腿上抽出刀,割断了绑着两人带子。简瑜好不容易爬起来,祁东只觉得头顶阳光热烈,脑子眩晕,腿弯一折,想伸手去抓简瑜,最后迟疑了下,身体便倒了下去。 简瑜猛然感觉到身上一轻,后知后觉的发现祁东已经不在身上。定睛一看,祁东正沿着旁边的陡坡一直往下滚……来不及多想,她惊叫一声,便扑了过去! ** 嘭! 沐清欢跌坐进沙发,失神的望着地面,张了张口,哑声道:“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面前的人连忙退走。 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人,祁墨见了她,当先道:“先什么都不要说,墨帆他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他拉着她往外走:“找到华叔了。” 华叔人是找到了,但是沐清欢无法相信,原本三十多岁的男人,短短时间不见,居然苍老的令她认不出来。 病房里,他全身插着营养管,白花苍染,皮肤褶皱不堪。连身形都似乎小了一圈,如同一个陌生人。 沐清欢险些站立不稳! 祁墨扶住她,解释道:“他的身体中被注射了不知名的药物,导致新陈代谢加速,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完全废了,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着生命。” 沐清欢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音。她扶着墙,全身无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枫荛怎么能这么对他……”她猛地转身,祁墨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去杀了他!” 祁墨压制住她,将她抵在墙上,安抚道:“你别冲动,枫荛重伤,七重门已经易主,华叔的事情,不一定是枫荛所为。”见她完全听不进去,祁墨叹道:“华叔的时间不多了,他找到我,说想见你。” 他刚接到祁东在人出事的消息,华叔便突然冲到他车子前方,挡了他的去路。祁墨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认出是他,有几人追着他,在看到祁墨后,急忙逃走。祁墨震惊之余,急忙让人去追。 华叔体力透支,倒地时说的话,便是想见沐清欢。 她安静下来,祁墨不再禁锢她。打开门,沉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沐清欢站在门口,望着床上那苍老的人,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仿佛迈出这一步,那个温和的华叔会就此消失一般。 “小姐……”床上的华叔睁开眼,那只眼变得浑浊,像以前那样望着她,努力的扯出一丝笑。 沐清欢浑身一颤,走过去的每一步都重若千钧。终于到了床畔,房门合上,祁墨站在门口,静候着。 华叔伸出只剩下干皮的手,沐清欢急忙握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华叔心疼的道:“华叔没用,总是让你受苦。要是先生还在就好了,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沐清欢摇头,死死咬住唇。 “人都会死的,不要伤心。能找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到底给你用了什么药,难道就没有方法克制吗?”沐清欢紧握着他的手,那骨头硌得人掌心都疼。这个不久前还笑着说她像她父亲的人,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不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华叔用苍白的手抚着她的头,缓缓摇头:“没有用的,他们一直在复制先生的东西,先生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注射过抗体,如果他们真的复制出来了,倒不会有事。可怕的是,七重门一直在复制出更多恐怖的东西。他们是一群疯子……”他突然激动起来,沐清欢吓得手足无措,不论碰哪里,都生怕会将他最后一点生命力给碰散一般。 “啊,吓倒你了。我没事。”他嘴上说着没事,脸上近乎死灰。他阻止沐清欢说话,语速忽然加快:“你不要说话,让我说。”歇了口气,他道:“沐江左从来都不是先生的人,你不要信他。图腾玉是先生的东西,你一定要找回来!祁墨……祁墨是先生的人……” “沐家老宅里,有先生留给你的东西。他说……他说哪天我保护不了你的时候,就把那些东西交给你。”华叔语无伦次,双手握着她的手,声音苍老而无力,他望着沐清欢,有欣慰,有心疼,更多的是不舍:“我要去见先生了,小姐,你千万……保重……” “华叔……”沐清欢轻唤了声,华叔的眼睛一直望着她,没有合上。 双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 “华叔!!” 祁墨走进去,将华叔的眼睛合上。将沐清欢揽进怀里,任由她压抑的哭泣着。 门口,不知何时立着一道人影。 枫荛默默地将将握在手里的药放回口袋,那本是可以维持华叔生命的药物,但终究还是晚了。他并不是为了这个平凡的中年人而伤心,尽管很小的时候,那个男人曾抱过他。 548.第548章 难道就是这里 然而他今天冒险过来,只是不想看到沐清欢因为而悲伤。 望着背对着自己的两人,他转身离去。 人死了,他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他一走出医院,一辆车便停在了面前。 “枫先生,老爷请你过去一趟。”一个中年人恭敬的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枫荛轻笑:“老头子太敏感了,这么跟着我,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枫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嗯,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们。”枫荛理了理衣服,坐了进去,当那人坐上车时,他笑意更深:“选择跟着我的人如今都还活着,选择跟随老头子的人,骨头都烂了。” 那人狠狠一哆嗦,却不敢做答。 枫荛宛然一笑:“开车吧,别让老头子等急了。” ** “醒了醒了,爷爷,他醒了!” 模糊间,墨帆瞧见了一个小团子一蹦一跳的远去。不久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凑过来,墨帆本能的要出手,老者只淡淡伸出只手按住他,墨帆便发觉自己全身力气顿失。 他心下骇然,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老者顺手扳过他手腕,摸着下巴道:“啧啧,还好还好,身强力壮,恢复的挺快。” 那小团子粉雕玉琢似的,五六岁的样子。藏在老人身后,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瞅着他,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索性大方的走出来,脆生生道:“我叫小止,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墨帆望着她,心里一动。 还没说话,老人在小丫头脑门上敲了一下:“没大没小,叫叔叔!” “……明明就是哥哥嘛!”小丫头委屈的用白嫩嫩的小手捂着脑袋,冲墨帆咧嘴一笑:“爷爷老眼昏花,你别理他……哎呦!”话刚说完又被敲了个爆粟,她调皮的吐吐舌头,看着挺圆的一个孩子,跑起来疾疯骤雨似的,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儿。 墨帆起身,才发现自己双腿上绑了厚厚的纱布,先前的记忆涌来,他才想起,自己那夜跌下了山崖。 如今自己身在这不足十平方的木屋里,想来自己是被眼前这人所救。墨帆道:“谢谢。” 老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把谢谢说得这么难听的,你还是第一个。我也不需要你的谢谢,伤好你就滚。还有我告诉你,我家小丫头没见过生人,我也不打算让她见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污秽的人,别污染了干净的小娃娃。” 这老人对所谓的‘生人’恨之入骨,光从他语气里也听得出来。一向不会说话的墨帆更加不会说话了,人家救了他,本来就是他占了便宜。 在这木屋里养了几天,勉强能下地。墨帆也大概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 那天小丫头跟着爷爷去森林里采药,无意间发现了受伤的他,老头子虽然是个医生,但一点悬壶济世的慈悲心都没有,从他这几天对墨帆爱理不理的样子不难看出来。 严格来说,墨帆的救命恩人其实是那个才六岁半的小娃娃。 “哥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呀?” “飞机长什么样子的呀?” “有很多吃人的坏人吗?” “你能不能悄悄带我出去玩玩儿呀?” ……小丫头软糯糯的,格外讨喜。她总是背着老人从家里各个地方爬进屋,缠着墨帆说各种事情。墨帆本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但是通常他说一句话,小丫头自己脑补整个画面,聊起天来没有任何压力。 但结果比较惨,小丫头总是被老人拿着扫帚追几百米。 墨帆看得出来,老人并没有真的要打她,只不过吓唬吓唬她罢了。第一次看到老人扛着扫帚扬言要打她,墨帆还担心了下,想出手阻止,被老人轻飘飘一推,就推出老远。 之后,只要老人出手,他基本上没有还手的余地。 有时候老人烦了,拿针在他身上扎上几针,他半天都动不了。 为此,小丫头没少跟自己爷爷置气,老人总是呼天喊地的囔囔说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如此这般的话。 墨帆从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 等到小丫头真的生气的时候,老人又腆着脸去哄,每天看两爷孙吵架,时间一晃,便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 “还没找到人么?”祁墨露出难得的焦色,得到回答,他挂了电话,站在阳台上许久没说话。 祁东和简瑜在当天就已经找到了,两人虽然受了伤,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但墨帆却不知所踪,据简瑜说,墨帆坠下了悬崖。但在悬崖下,并没有发现墨帆。 只有一些人骨头。 山中多野兽,谁都无法确定,墨帆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墨帆的事情,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所有人心头。月前华叔的死,刺激到沐清欢,祁墨让北宫协助她去找华叔口中的沐家老宅,但不论是沐江左,还是沐江左,或者龙牙的一代领袖龙渊,都没有所谓的老宅。 沐清欢下楼来,见祁墨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便知道墨帆的事情仍然没有结果。 “先吃饭吧,等会儿北宫要来,说是查到了关于我父亲的一些资料。” 祁墨转身进屋,沐清欢随意坐了两碗面,吃的时候,北宫正好赶来。刚进门就道:“怎么吃饭也不等着我一起?吃的什么?面?算了,我有万贯家财,谁稀罕吃这个面。” 他在沙发上坐下,将一沓资料扔到两人桌上:“快吃,吃完跟你们说件事。” 沐清欢端着碗过去,瞅着他目露期待:“我家老宅地址找到了?” “没有。”北宫道:“沐江右和沐江左出生在南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祖上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没有什么背景。我连他们从小到大就读的学校,同班同学录都查出来了,只有一个疑点。”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上面是一张彩色照片,明显是经过复原的。他道:“这是顾以南提供的照片,听说他家老爷子当年无意间在沐江左住过的房间里捡到的,华叔说的老宅,会不会是就是这幢?” 549.第549章 居然是个麻烦 照片上,是一幢看起来有了些年月的木屋,堂屋里还挂着毛爷爷的照片。 北宫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胡编乱造,而是这照片前后都有复制,正面便是这幢房子,背后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有些模糊,依稀能看出来写的什么。 沐江右于XX年拍摄于老宅。 沐清欢盯着看了半晌,摇头:“不管是不是,先找到再说。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房子还在不在。毕竟单从照片上看,根本看不出这个房子在哪个位置。” 北宫烦燥地抓了把头发:“华叔怎么就不说清楚再……”见祁墨瞪来,他呼出口气,微微一笑:“放心,这世上,没有我樱花组织查不到的秘密。” 祁墨端着水走过来,听闻这话,回了句:“那你把七重门如今的情况查出来。” 北宫顿时语塞。 自从老门主回归之后,七重门内发生了巨变。快两个月了,七重门这张大网仿佛匍匐了下来,对外封闭了起来,让人无法查探到内里情形。 对此,北宫也是愁断白了头发。反观祁墨,自始至终都这么一副胜券在握任何事情都了然于心的模样。拿这件事情来挤兑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北宫反唇相讥道:“祁大少爷的情报网不比樱花差,难道你知道现在的七重门里,枫荛和老门主这两头老虎谁胜谁负?” 祁墨将不递给沐清欢,淡淡道:“老门主不是枫荛的对手。” “这么笃定?”北宫道:“老门主手里,还有个沐江左呢。” 祁墨对此并不以为然:“沐江左未必会选择老门主。” “这么说,你是看好枫荛了?” 祁墨点头。 随手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眼,突然皱起眉。沐清欢一直注意着两人,察觉到他的异样,急忙问:“怎么,你有线索?” “这个地方……”他古怪的看着沐清欢:“我去过。” 严格说来,是十几年前,他和小尧去过。 “哥哥,你能陪我一起上山采药吗?我怕蛇。”小丫头背着小背篓,抱着墨帆的胳膊撒娇。 墨帆对这种软绵绵的小东西向来没什么抵抗力,没有迟疑便答应了。坐在门槛上抽烟的老头子从鼻孔里哼了几声,以表不屑。 小丫头冲着他做了几个鬼脸,牵着墨帆的手,一蹦一跳的远去。 老头子抽完了一根烟,长长的烟斗在门上敲了敲,把烟灰倒掉。起身去偏屋午睡。 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人声:“四叔,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老头子猛地停步,回头。 只见院外小径,徐徐走来一人。 他瞳孔猛然一缩:“是你!” 林中,起了风。 墨帆身姿矫健的跃上几米高的岩石,下方的小丫头伸着白胖的小手指挥:“再往上一点,还要上一点,对对就是那株,不要把根茎拔断,不然就没用啦!” 墨帆握着草药落地,小丫头兴奋的直拍手:“哥哥好棒!” 墨帆揉了揉她软软地头,拎起她的小背篓,正要往山林深处走,突然起了风。 这风来得突然,带着瓦釜雷鸣之声,瞬息之间,树林****右摇,青草伏地如浪。 高处,直升机倏忽而过,两人的身影在这股飓风之下,险些站立不稳。 墨帆沉了脸,小丫头惊奇的望着天空,乍呼呼叫道:“好大的鸟儿呀!” 墨帆道:“那不是鸟,是飞机。” 小丫头更惊奇:“那就是飞机吗?好厉害哦!” 墨帆一手拎起小丫头,一手提着背篓,迅速的往回跑! 赶回去的时候,整个木屋已是空无一人。 墨帆听到轻微的声响,急忙将四下寻找爷爷的小丫头护在怀里,爆炸的气流冲出来时,两人的身影落在远处草地上,小丫头分毫未伤。她似乎吓得不轻,小身子缩在他怀里不停的颤抖着,连话都不说清:“爷……爷爷不见了……” 墨帆望着远去的直升机,将小丫头抱起:“小止,你知道出山的路吗?” “知道,但是爷爷说不能出去,外面有吃小孩的坏人。”孩子窝在他怀里寻求安慰,也许是墨帆的镇定,令她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但是房子没了,让她很伤心,眼泪啪嗒嗒珍珠似的往下掉:“这可是爷爷建了好几个月的房子,这下小止又没有家了。爷爷也不见了,哥哥,爷爷是被飞机带走的吗?” 墨帆看着这一片废墟,嗯了声。 小丫头急忙搂住他脖子:“哥哥把爷爷找回来好吗?爷爷说没有小止陪着他会害怕。” 老头子总是拿这样的话忽悠孩子,这种话墨帆听了几百遍了。孩子内心里对此信以为真,她以为爷爷会害怕,不过是老头子的哄她的话罢了。 老头子对她有着极强的保护欲,只要他在面前,墨帆决不能主动碰她,小丫头主动碰他都会遭到老头子的白眼。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有着极好的身手,极高的医术,他却带着个孩子隐居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林里,白天就在这几亩地上采药,晚上与野兽的叫声作伴。不知道是什么趣味。 一大一小走在山径小道,身影被青草大树淹没。 听到那震耳的爆炸声,坐在直升机上的老头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一旁的沐江左恭敬的道:“毁掉那房子,也是为了四叔好。” 老头子冷哼:“十几年了,自从你哥哥死后,你连祖宗都不认了。怎么现在想起我这把老骨头了?” 沐江左做出小辈应有的姿态,道:“原本我是不打算打扰您的。实际上,如果不是您救了不该救的人,我们也不会知道您居然会住在这里。隐居在这种地方,可一点儿都不像您的作风呢。” 不该救的人是谁,当然是墨帆。 老头子心里暗道,早知道会惹来麻烦,当初就该让那小子让野兽吃了。小丫头执意要救人,他本以为不过是一件小事,哪知道这次偏就出了事。 这几年带着小丫头住在这里,也救了不少人。是他大意了。以为墨帆只是普通的佣兵什么的,毕竟在这交界处,各种各样出没的人不在少数。最不当回事的人,居然是个麻烦。 550.第550章 都是命 想想就作气。 沐江左仿佛没瞧见他那张懊恼的脸似的,与他促膝长谈了起来:“四叔也有很多年没有回南城了吧,如今那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咱们家的老宅,都成了别人院子里的破杂物间了。小时候父亲总说要将咱们家发扬光大,要是知道我们死的死藏的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老头子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要怪也怪你们后辈没用。你跟你哥,都不是什么好鸟!” “咳……”沐江左轻咳了声:“四叔还是这么……不拘小节。” “你搞这么大阵仗,逼着我跟你回南城,究竟想做什么,你就说吧。从小到大,你们兄弟就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没少坑人。让我去七重门的话你干脆去做春秋大梦,别的事情咱们叔倒俩好商量。” 沐江左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让四叔把我大哥委托你保管的东西交给我。” 老头子把玩着烟斗,翻了个白眼:“你大哥连骨头渣子都没剩,委托个屁给我你要么?” 沐江左只笑:“四叔有的是时间好好想,不急。” 老头子眼珠暗暗一转,不吭声了。 幸好小丫头今天把那小子缠走了,不过依照沐江左的性子,大抵也是不会放过小丫头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沐家没一个好东西。沐江左铁定会去打那丫头的主意。 只希望那叫墨帆的小子别在孬,保护好小丫头。可要是万一他为自保对小丫头不管不顾……也是命。 老头子暗暗叹了几声,对自己的处境半点不担心。 ** “就是这里?”沐清欢看着面前这破旧的杂物间,看起来房子确实有了些年头,土质墙面上满是虫孔,地基石台上长满了苔藓,门了起来,还是那种老式的铁锁。 一旁的北宫四下张望,充分表露出职业特性,非常精准的点出四周每个建筑风格及年月,末了,他望着这与周边建筑对比起来极为简陋甚至难看的已经开始倾斜的木屋,道:“这房子看起来倒是和照片上九成相似,不相像的就是这幢太旧了,照片上那幢还没破到这种地步,感觉随时会塌下来。祁大少爷,这沐家老宅怎么会在你家的园子里?” 宽大的堂屋里,上头挂着的毛爷爷的像已经颜色已经开始脱落,还有一只眼睛,幽幽的盯着三人。 沐清欢也没想到,华叔口中的老宅,竟然会是在祁墨家。祁墨的占地面积极广,这老房子偏于角落,毫不起眼。现在沐清欢有点糊涂了,是华叔说错了,还是他们找错了? 祁墨道:“这是祁家老宅,我太爷爷那一辈的。”至于是不是华叔口中的沐家老宅,他确实不知道。 沐江右那张照片上,确实是这幢房子无疑。不论是布局还是堂屋里挂着的图像,位置都没有差错。也许是长年没住人的关系,房子整个开始倾斜,木质也已经开始腐烂。 “进去看看再说。”他当先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气氛里,透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沐清欢不小心踩到了某个东西,脚底一滑差点摔倒,祁墨拦腰将她扶住:“小心。” 沐清欢低头一看,竟是截没有烧完的红蜡烛,看了他一眼,应了声,继续往前走。 祁墨在前,沐清欢居二,北宫在后。 这房子虽旧,却是近两百平的面积。那堂屋不算的话,这房子也是近一百二三十平米,靠后偏右在后门的位置,有一道木阶梯,上面有个小阁楼。光芒从雕花窗户里透过来,三人进来惊起的灰尘在空中盘旋不止。 房间是一室一厅的格局,里外间有木墙隔开,门开着,但里面堆满了东西,什么烂了的八仙桌,太师椅,陶陶罐罐……全堆在门口,都快溢出来了。 整个房间一眼就能看清,杂物倒是不多,就是灰尘太厚,走动间,灰尘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连视线都变模糊了。 北宫用手在面前挥了挥,道:“这个地方很久没人打扫了吧?既然是老宅,你们祁家怎么不安排几个下人清扫清扫,咳……华叔说的宅子到底是不是这个呢,毕竟你说这宅子要是在别地儿我还可能相信,出现在祁家我觉得咱们八成是弄错了。” “除非两家房子一模一样。”北宫玩笑道:“说不定沐江左是你们祁家借养给别人的孩子呢,”说到这里,他恶趣味的道,“如果缘分真的这么奇妙,那么二位岂不是传说的兄妹?” 祁墨对于不喜欢的人和话,要么打压要么无视,打压北宫没什么意思,他便选择了无视。 沐清欢一想到这种‘传说中兄妹’的狗血事情,就全身打哆嗦,更不会去接北宫的话。害得北宫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发现没人理,别提多尴尬了。 沐清欢用袖子捂住鼻子,才不至于吸入大量灰尘。祁墨突然回头,递了条手帕给她:“用这个捂着,受不了就去外面等我。” 沐清欢摇头:“没事,一点灰而已,习惯了就好了。” 不过这满屋子的灰,还真的不能习惯。 越是往里走,灰尘越厚,能见底了下降了很多。 沐清欢四下扫视一圈,自言自语般道:“华叔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祁墨看了眼阁楼,上面黑漆漆的,他刚一脚踩上去,木质阶梯不堪承受似的,发现磨牙般的声响,令人后槽牙发酸。沐清欢拉住祁墨,看了看上头,道:“小心点。” 北宫在后面笑:“我知道你们伉俪情深,但是能不能不要太大惊小怪?这个地方能有什么危险。” 祁墨走上去,一步一步,声音从脚下传来,刺耳之极。突然一声脆响,一层阶梯断裂开来,沐清欢心提了起来,祁墨在木阶断裂之前抓住了扶手,才避免坠落下去。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三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就见祁家管家站在门外,恭敬道:“大少爷,老爷得知您回来,让您过去。” 551.第551章 不知好歹 沐清欢与北宫对视一眼,就听到祁墨说:“我知道了。” 祁墨走上阁楼,沐清欢赶紧问:“怎么样?里面有什么?” 不消片刻,祁墨出来,沐清欢急忙闭上嘴。 除了一身灰,屁都没有。 管家还在外面候着,适时道:“我马上让人给少爷准备换洗衣服。” 祁墨一身脏,脸臭的跟屎似的。沐清欢想笑又得憋着,想替他拍拍灰,一巴掌下去,灰尘扑嗽嗽往下掉,沐清欢手掌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不但没把祁墨身上的灰拍掉,自己脸上还扑了一脸。祁墨沉着脸,想用手给她擦擦脸,抬手一看自己的手,比她的脸更脏。 他脸上色变了数次,最后实在无法忍爱,大步往外走! 深知洁癖成病的祁墨从走进这房子开始,便一直在忍受。现在兜头满身灰,别说祁墨了,就算是她也受不了。 祁墨一头扎进浴室,半天没出来,管家焦燥的走来走去,沐清欢和北宫早已经收拾好自己,正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聊着天。 管家时不时扫上沐清欢一眼,这少夫人才多久没见,怎么跟以前变得全然不同了?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可这么短的时间,也改的太彻底了吧? 正想着,沐清欢透过杯沿抬起眸,恰好他正在看她,两道视线相撞在一起,管家心神一震,片刻失神。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沐清欢还是喝茶的模样,笑着对北宫道:“咱们会不会是找错了?我父亲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祁家吧?” 北宫道:“我觉得你父亲是祁家人的希望可能大些。” 沐清欢嘴角抽了抽:“你是想抓住这个梗说一辈子吗?如果我父亲是祁家的人,我也是表了不知道多远的人,古时候表兄妹都能成亲……就算是亲兄妹,我要跟祁墨在一起又怎么了?” “要真是兄妹,你们可就是乱抡,就不怕别人耻笑吗?”北宫继续撩骚,撩不了祁墨,撩他老婆也是件趣事。 沐清欢笑眯眯道:“北宫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北宫一愣:“这与你无关吧?” 沐清欢道:“那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干系?” “我关心同伴。” “谁是你同伴?” 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讥讽打击,面上又是一派和气,一旁的管家冷汗涔涔,眼见着两人越吵越乱,从兄妹情吵到浸猪笼,最后连畸形孩子都出来了,管家不得不提醒道:“夫人,北宫先生,我之前看到一则新闻,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听听?” 北宫和沐清欢同时住口,极有风度的默许他继续。管家道:“有一对夫妻,买了一张彩票,两人幻想着中五百万,却因为在分配这幻想出来的五百万的事情上达不成共识,结果相互砍杀,酿成了悲剧。” 沐清欢:“……” 北宫:“……” 两人决定默默喝茶。 祁墨出来的时候,北宫和沐清欢各面向一方,自顾自的喝着茶。他挑眉问沐清欢:“他欺负你了?” 北宫眼角狠狠一抽! 护短的人最可怕!护短还喜欢主观臆想的人更可怕! 他也不想想,现在的沐清欢是别人能欺负得了的吗? 沐清欢眼也不眨的道:“他诅咒我生孩子没屁眼。” 北宫:“……”他最多说一句亲兄妹乱抡生出来的孩子不健康吧? 祁墨听到孩子两个字,整理袖子的手顿了一顿,淡淡道:“你千万别生孩子,不然我让他不死也残。” 太狠了!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他绝不会说夫人在撒谎,也绝不会告诉祁墨刚才两人因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大费口舌的进行非常幼稚的争论…… 一行人刚走出去,那木屋方向顿时传来爆炸声,倾刻间大火熊熊燃起! 三人一愣,赶到时木屋早成了一片残壁断垣。 什么都没有剩下。 三人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刚才还在怀疑这木屋是不是华叔所说的老宅,现在基本确定。 他们一来,祁父就差管家来请祁墨,就这么点空闲,也被人钻了空子。木屋毁掉,线索算是断了。但至少,知道华叔所说的东西并不是虚构,对方显然怕他们得到。 可那终究是什么东西呢? 三人同时望向一旁的管家,他们来这里,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前脚进了这木屋,管家后脚便出现在门外,不可谓不可疑。 管家纵然训练有素,在三人的注视下,冷汗湿了背脊。 “少爷,老爷那边……” 祁墨抬手制止他的话,与沐清欢北宫目光一交错,北宫便明了,展颜一笑:“我先走了。” 虽不是第一次见祁父祁母,但每次见都那么陌生。 沐清欢对祁母西如月的的印象,就是强势。连自己儿子的婚姻都想操控在手里,并且不将别人的自尊放在眼里的人,她实在没什么好感。 还是那个大客厅,纤尘不染 祁渡坐在主位上,西如月在旁。一个威严,一个雍容,从里到外透出令人敬畏的气势。 以前沐清欢来这里,心里总是不安。因为她太过渺小,小到这对夫妇根本不会拿正眼看自己。……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他们的态度没有变化,好在她的心态有了变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做到波澜不惊并不难。而且这两人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她惊的。 祁渡这次连弯都不绕了,当着沐清欢的面,就开门见山的道:“你们的离婚手续我会安排,再婚的人选我也给你安排了,人品样貌都是上等,比你身边这个强上百倍。” 沐清欢乐了。 这对父母简直了! 祁墨道:“西院老宅毁了,您知道么?” 祁渡说他的婚事,他说不相干的事情,这不是不尊敬,这是根本上对他的无视。 祁渡当场就发飙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你的教养就是让你无视你父亲的话?让你这么傲慢的顶撞我?”他一掌拍在桌上,桌上杯子哗啦啦的响,他指着沐清欢道:“两年了,她肚子里连个孩子都没有,她既无财也无势,除了是个累赘之外,我不知道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用处。我允许你跟她结婚已是最大的让步,你别给我不知好歹!” 552.第552章 哥,她是谁 啧,把人往尘埃里摁,是不是就能提高自己的逼格?沐清欢眼观鼻鼻观心,忍下想反击的欲望,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祁墨他老爸,为了家庭和平,她不该 嘭! 比拍桌子,祁墨绝不输于年过半百的祁渡。年轻的肉体总是强壮一些,拍桌声雷鸣似的震得耳朵疼。 包括沐清欢在内,都惊愕的望着祁墨。沐清欢是没见过祁墨发这么大的火,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很明显的看出怒意,而那明显不是针对自己的。 他按着桌面,缓缓起身。 祁渡和西如月震惊过后是暴怒! “祁墨!!你给我滚!!”祁渡声音都因为激动愤怒而变嘶哑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便砸了过来,祁墨不移不让,茶水全都泼洒在他身上,有几滴溅在他脸上,滑落下来。 沐清欢看到祁渡的手抖了一下,气势陡然就弱了下去。 祁墨指着沐清欢,道:“她是我祁墨的妻子,我希望从现在开始,祁家最好尊重她,包括你们。”他的声音沉而缓:“谁再轻视她,侮辱她,别怪我不客气!” 嘭! 整张长桌竟是颤了几下,他掌下的桌面更是裂了几条细纹。西如月气得哆嗦,强自忍下怒意,僵硬的打着圆场:“祁墨,你父亲叫你过来,是想好好跟你谈谈继承的事情。” “不必了。”祁墨道:“一个连我妻子都不懂得尊重的地方,没什么接收的必要。” 沐清欢自始至终都沉默着,对西如月不断瞪她的行为视而不见。她忽然想到一句话,一个女人在一个家庭中的地位,取决于她在她所倚靠的男人心里的地位。 要是以前,她大概会在这时候打打圆场,指不定最后在两长辈心里落个虚伪做作的评价。只可惜,她不会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而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蔑视自己的人,甚至没将自己放在同等段位对待的人,已经不是为难她,而是从内心里,觉得她卑贱。 无法逆转他们对自己的藐视,她自问也做不到腆着脸去讨好两人。 而西如月看向她时的目光,传递给她的就是这种讯息:一个一无所有的卑贱的女人居然高攀祁墨。 西如月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短短两年之内,竟有让祁墨跟家里翻脸的本事!纵然祁墨从不喜欢这个家庭,但最起码他还保持着最后那层膜,不曾撕破过。 西如月上前一步,祁渡将她抓住,对她摇了摇头。 祁渡道:“祁家老宅的秘密,只有祁家的家主才有资格知道。” 沐清欢拉住祁墨,祁墨停了下来。 祁渡见此一笑:“继承这个位子,你必须跟你身后这个女人离婚……” 话没说完,祁墨打断他,回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冷酷:“你可以把这个位置让给任何人,家主之位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除非你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否则是谁继承家主,你这个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你威胁我?”祁渡明白,除了祁墨,祁家任何人都不足以继承整个祁家。祁东有能力,但祁东根本不把自己当成祁家人,所谓的家庭荣誉感他根本没有,否则也不会在外面乱来,搞得自己臭名远扬。 旁支倒有几个出色的后辈,但祁渡是绝对不可能把家主之位交给其他人的。这样一来,选择的范围就小了很多,但凡是较为优秀的后辈,基本上都受制于祁墨。所以不论是谁继承家主之位,什么秘密在祁墨这里都会公开。 想到此,祁渡欣慰之余感到无力又愤怒,愤怒之中还有着难堪。自己竟被祁墨吃得死死的,任谁都不会快活。祁墨没把话说的更难听,如今的祁家存亡只在他翻掌之间,他如果真的以此相威胁,祁渡也明白,估计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他望着祁墨与沐清欢,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神情不一,眼神却是极为相似。那是一种无法驯服的倔傲,而上一次见到沐清欢的时候,这种倔傲还深藏在她的骨子里,至少表面是温吞可欺。 “让她出去,这件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他觉得自己做出了最大的妥协,脸色难看之极。 祁墨却突然问:“你要说的事情,祁夫人知道么?” 他口中的祁夫人,正是西如月。 听到‘祁夫人’三个字,祁渡压不怒意:“她当然知道!还有,祁夫人是你该叫的吗?!” 祁墨淡淡道:“既然她知道,那么她也有资格知道。”后面的她,指和当然是沐清欢。 祁渡还要坚持:“我凭什么相信她守住秘密的本事?” 祁墨还没说话,沐清欢笑了笑,人畜无害:“以七重门操控师的身份,不知道算不算有守住这个秘密的本事?” 祁渡和西如月骇然变色! “哥哥,那就是汽车吗?”小止丫头坐在墨帆臂弯里,大眼好奇的转来转去,一双小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 墨帆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一天才走出那座山,也只有那个变态的老头子才会把房子建在那么深的地方。幸好小丫头记忆力好,弯弯绕绕连墨帆都绕的有点晕,她记得清清楚楚。 到县城之后,墨帆发现有人一直跟着自己。甩掉一批又一批,两人才终于站在这南城的地段上。 此时正坐在车里,墨帆直奔自己家。 小丫头一路上好奇的问东问西,见什么都稀奇,一时把老头子的事情忘了。一到墨帆住处,她惊叹道:“哥哥,这是你家吗?好大呀!” 墨帆揉揉她的小脑袋,牵着她往里走。 小丫头突然掉起泪豆子来,墨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推开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挺挺的站着。 “爷爷会不会想小止呀?”她抹着泪仰起小脸希冀的望着墨帆,让人不忍心看到她失望。 墨帆抿紧唇。 小丫头问:“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墨帆道:“进去吧。” “哦。”小丫头继续抹泪,墨帆偷偷看了看她,眉头越来越紧。 553.第553章 沐江左还是龙渊 只是两人刚走到客厅,一道声音响起:“哥,她是谁?” 楼上,消失了许久苏潺站在栏杆处,一身的黑色紧身衣,脸上浓妆艳抹,跟从前的苏潺大相径庭。 墨帆身侧的手不可抑制了颤了下,身边的小丫头张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苏潺,脆脆地道:“姐姐你好漂亮,我叫小止,你呢?” 对于小止这种热情,墨帆早就不吃惊了。她似乎非常热衷于交朋友,一路上遇到对她笑的,她都热情的报上自己的名字,期待别人的好感。 可惜,苏潺不买账。 她冷冷的移开视线,眼中忍不住溢出薄雾。她从楼上走下来:“看来我在你们心里,确实不重要。这个小丫头,一定很听话吧。”她在两人面前停下,蹲在小止面前,小丫头抿着嘴冲着她,眼睛如同水晶般透明干净。苏潺笑道:“我叫苏潺,是他的妹妹。” 她的手移到小丫头的脖子,墨帆一把将人藏在身后,苏潺收回手,起身说道:“七重门研制出新型病毒,打算对付你们。老门主和枫荛现在闹得不可开交,七重门就像一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墨帆见她要走,抓住她的手腕,道:“小潺,七重门很危险,你不适合呆在那里。” 苏潺甩开他的手,怒道:“为什么我不适合?事实证明我现在过的很好,哥,我并不是一无是处,你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她瞪着墨帆,又看着小丫头,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有人陪着你了,你现在不是孤单一个人了。我在哪里对你们来说重要吗?” “重要。”墨帆道:“你是我妹妹。” 苏潺急忙转身,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过了会儿,她突然回身,冲向墨帆,一把抱住他! 半晌,墨帆抬起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 “哥,我一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苏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试管,管中是蓝色的液体,她放在墨帆手心,说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病毒液体,一旦感染,比传染病传播的还要快,据说可以通过任何方式传染。这是我偷出来的成品,我相信祁墨有解决的方法。” 她拥抱了下墨帆,转身迅速离开。 知道阻止不了她,墨帆干脆不开口。他望着手里的试管,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赶紧带着小丫头赶往祁墨那里! 而此时,祁墨和沐清欢,正坐在祁渡的书房里。 偌大的书房,只拉开了张窗帘,室内有些昏暗。 沐清欢和祁墨并排坐着,祁渡坐在两人对面。 祁渡打量着沐清欢,仍然被沐清欢那句话所震惊着。他虽然和七重门没什么瓜葛,惟一的牵扯,就是十几年前祁墨兄弟二人一事。 祁渡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良久,他道:“既然你们都跟七重门有关,那么有些事情,终究藏不住。” 桌下,祁墨握住沐清欢的手,换来她宛尔一笑。 对两人的小动作,祁渡生气,却无法。索性不看,眼不见为净。他说:“祁家在商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几十年来,只做该做的事情,像七重门这个的势力,一直是不干涉不惧怕的态度。十几年前,他们却抓走我的两个儿子。” 感觉到祁墨的手一紧,沐清欢担忧的望着他,祁墨神情莫测,盯着正说话的自己的父亲,冷淡的仿佛看着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找他们找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七重门的人联系上我。那人告诉我只要我配合他,他就帮我救出祁墨。我没有办法,听了他的话,带着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到他所说的地址。去了之后,才知道是七重门的绑架了两兄弟。当时情况非常混乱,七重门的人自己似乎也遇到困难,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火拼,还有很多……”他似乎斟酌着用词,顿了两秒,才道:“还有很多怪物。你们不知道那些怪物带给我们的冲击有多大,它们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我们几乎抵挡不住的时候,有人救了我们。并且带着我们找到了祁墨当时所在的黑暗牢房。” “你几个叔叔带了几百个人去,回来的只有几十个。”说起那段往事,祁渡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惧色。能让一个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大家族的家主都感到恐惧,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祁渡说:“那天晚上,就像地狱。” 流火绵延,哀声遍地,地面流淌的血宛如溪水一样,倒映着火光灵蛇般流动。 祁墨看着面露惧色的自己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匿的很快,却还是被祁渡捕捉到了。 他脸皮子抖了几下,在自己儿子面前泄露了内心的怯意,终是面子上过不去。看着祁墨那冰冷的眼,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怪我没有把小尧带出来,但当时的情形,别说在千百人里找一个孩子,就连我祁家的人,也都差点死在那里。如果不是那个人出手相救,祁家早就没了。” “他救我们,是有要求的。”祁渡望着祁墨:“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不要干涉你的任何选择。” “哼,这听起来很可笑。我的儿子,凭什么我不能干涉?但后来的事情,确实如他所说,我无法干涉也干涉不了。祁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我之所以让你赶紧生个继承人出来,正是这个原因。你所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但身为我祁家长子,你不能绝了后。” 沐清欢听得心头狂跳,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里冲出来,她激动的全身发抖,却连自己都觉得莫名。那种热血滚烫流淌在周身的感觉,令她口干舌燥,以至于她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打断祁渡的话,急道:“救你们的那个人……他是谁?” 被打断话,且用这种质问的口吻逼问,祁渡有些不悦,一旁的祁墨道:“那个人的名字,是沐江右还是龙渊?” 554.第554章 一片火海 祁渡一愣:“你知道龙渊?” 沐清欢失了力气般坐回椅子上,她以为……以为是她父亲。 祁渡本就对她没有好感,索性直接无视了她,起身从身后的书橱里捧出个木盒子。祁墨始终冷眼相看,但挺直的背脊如同蓄势待发的野豹,绷得非常紧,足以证明,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祁渡打开盒子,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都是些他闲来无聊收集的几件古物。直到把里头东西清空,他在盒子内壁摸了摸,突然一道暗格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小锦盒。 那锦盒刚好他手掌大,他道:“那个老宅,名义上是祁家的,其实从来就不属于祁家。那个叫龙渊的男人让我答应的另一件事,就是不要动那房子,并且说将来有人问我要房子,我不要阻拦。” 他把小锦盒放在桌面中央,道:“没想到会是你们来。” 祁墨抓住他话里的破绽,问:“你不会这么听一个陌生人的话,之所以遵守他每一个要求,一定有原因。”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他却没有马上说,而是指了指那锦盒,重新坐回去,道:“这是龙渊委托给我,说送给他女儿的。如果我死的时候,没人来领这东西,就让我交给你。”说的是交给祁墨。 他眼中精光闪过,瞬间便逝。 祁墨静默了几秒,将那锦盒推给沐清欢。 祁渡一愣,沐清欢更是诧异。 他道:“龙渊就是沐江右,你的父亲。” 最震惊的,莫过于祁渡了! 他倏然起身,一瞬之间,他已经拔出枪来,枪口赫然对准沐清欢! 沐清欢本能要掷出袖里滑出来的刀,想起这人是祁墨的父亲,便迟疑了一下。也是这迟疑的瞬间,她的身体被人抱住,嘭地一声,枪声响起,随之便是祁墨的吃痛的闷哼声。 祁渡出手的太突然,怎么都想不到一个说着话他突然会想杀人。 子弹深入祁墨的肩,如果不是他挡住,那子弹定会钻进沐清欢眉心。祁渡虽是年过半百,出枪速度与精准度,不输年轻人。 “祁墨!”祁渡怒极:“你给我滚开!” 沐清欢被祁墨这么一撞,两人同时倒在地上,两人迅速起身,祁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祁渡的枪口,背对着沐清欢,冷眼盯着自己的父亲:“我说的不够明白吗?谁都不准伤害她!你是在逼我对你动手么?!” 他的怒吼声如同惊雷一样,额头上青筋直冒,眼睛都充满了血丝。祁渡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但一想到沐清欢居然是那个人的女儿,这些年压抑的恨意顿时压溃了他的理智,他与祁墨对峙着,谁也不让:“你要跟我动手?你为了仇人的女儿要对你老子动手?!祁墨!我看你是糊涂了!!” 仇人? 祁墨一怔,祁渡低喝:“我这些年没有迈出祁家一步,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关心过吗我优秀的儿子?”他无不嘲讽的道:“如你所说,我祁渡岂是任人宰割的人?要不是龙渊那个卑鄙小人在你我身上动过手脚,我不得已受制于人,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去给别人当枪使吗?!” 祁墨眼神幽深,他嘴角咬出血来,声音森寒:“祁家的内鬼,是你!!” “是我。”祁渡竟就这么承认了,脸上哪还有半点一家之主的风度与大气,满脸都是仇恨与扭曲:“我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利用,看着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你有多恨七重门,我就有多恨龙渊!要不是他,你会跟七重门扯上关系吗?你最疼爱的小尧也不会死!要不是他,你是风光的祁家大少爷,衣食无忧,娶妻生子,过得是平凡人的生活,至于活的这么累吗?!!!” 他怒吼的声音震耳欲聋,沐清欢握着刀的手紧了紧,终是没有出手。 不过是……一个不懂得爱人的父亲罢了。 祁渡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制般剧烈颤抖,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最优秀的儿子,一时间老泪纵横:“祁墨,一切都是阴谋。从你遇见那个人开始,全是阴谋!我看着你一步一步陷进去,我却没有办法告诉你真相……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宁愿你是个傻子,也不想你成为别人的棋子!你知道吗!!” 吼声撞击在墙上,整个房间都似乎在这悲怒的吼声里震荡。 即便冷静如祁墨,看着这样的祁渡,也一时怔忡,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般。 良久,他身体轻晃了下,脸色霎白。他望着自己的父亲,缓缓地开口:“您错了。” “是我自己不想待在祁家,是我自己要跟着他,是我……自愿成为他的棋子的。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我是他的学生。”祁墨这话一说出来,祁渡就像被那稻草压垮的骆驼,竟站也站不稳,咚地跌进椅子里! 祁墨说:“他从来没想过伤害谁。被七重门沐江左抓走,只是巧合。也许我做的不对,所以才失去小尧。但是父亲,那天晚上,他搭上命把我们救出来,为的不是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一直没有搞清楚的事情,您今天把真相告诉我了。十几年前,龙渊根本没有让你带人去找我,他不会让您知道任何关于他的事情,这一点我比您了解他!” “因为你们来了,我只能把计划提前,带着墨帆从那里逃出来,但那个时候,本就不是最好的时机。。”包括墨帆和苏潺的父母,包括徐天的父亲,白珏的父母……他们本可能不会死,一切都因为祁家人的到来,打乱了所有布局。 祁渡不信:“明明有人……” “有人布下了圈套,引你跳下去而已。如果不是你们来,七重门应该早就不存在了,被算计的你们,根本想不到,那天晚上死了多少人。”祁墨垂下眸子,掩尽所有神色:“我恨你们,是因为你们眼睁睁看着小尧葬身火海。” 那天,他明明听见了哭喊声,回头望去的时候,只有一片火海。 555.第555章 如同玩具 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龙渊早便告诉他,小尧被抓到别的地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把墨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在一片混乱里找到了那个关着小尧的牢房,满地的血和尸体,独独不见他的弟弟。 那天的血铺天盖地,他听到小尧的哭声,就在关着他和墨帆的那片黑屋里,那里早已是一片火海。他听到哭声从那里传来,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烈火灼烧着皮肤,他看到那个孩子趴在火海之中,他明明是可以把他抱出来的,明明……隔的那么近…… 他伸手就能碰到,房脊砸下来,横亘在两人之间。 后脑传来巨痛,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过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他不记得是哪个叔叔接住了他,只记得他曾哭着央求过那人,要把小尧带回去。 后来…… 后来他在病床上躺了半年,醒来的时候,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祁墨道:“把枪放下吧,我不想亲手杀你。” 死寂一片! 良久,祁渡扔下枪,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用一双浑浊的双眼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儿子。视线缓缓落到桌上那锦盒上,他说:“每半年,就会有人给我送药。我原本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无解的药,后来我渐渐信了。你也许忘了,但我记得,从七重门把你救出来之后,你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不是因为你身上的伤,而是你体内的药物。半年里你几次在鬼门关打转,医院直接宣布你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劝我给你准备身后事。好几次,明明死了的你,最后又活过了来,你我的生死被操控在别人手里,哈……我祁家的人,居然受制于人,可笑!” “我凭什么要听他们的?我有钱,有权,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佑不了,我多恨啊!”祁渡又盯住沐清欢,半晌,露出悲凉之极的笑:“长得这么像的人,怎么我一开始就没发现呢?实在是你太蠢了,那个人……”那个从血光里走出来,却如玉般温润的男人,带着浅浅的笑容,屠戮着生命。 那个晚上,像死神一样的男人! 说的再多,不过是因为惧怕。 沐清欢从他脸上,看到了对龙渊的害怕,对无法自主的恐惧,看到了他破釜沉舟的决绝,惟独看不到的是,自己在这些年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也许祁渡曾经意气风发过,商场上无敌,坐拥庞大家业,不可一世。却在恐惧中,迷失了自我,成为了一个阴暗胆小的复仇人。 站在了祁墨的对立面。 世上最惨事,莫过于父子成仇,血浓于水也化不开的结,成为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觉得他是对的,觉得祁墨是错的;祁墨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是对的,而他是错的? 沐清欢望着桌上那个锦盒,纵然那是一个烫手山芋,她也想找开看看,她的父亲留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她的父亲,就像一个谜,早已消逝,却又无处不在。 但是内心深处,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祁渡口中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她走上前,祁渡血红色的眼死死盯着她。 沐清欢站定在原来坐着的位置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叹道:“祁老爷,我的父亲,他一定是一个顶山立地的男人。你应该相信,教出祁墨的人,不可能是小人。” 祁渡傻了一般怔怔的望着她,下颌肌肉不断抽搐着。 沐清欢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半块黑糊糊的东西,似玉不是玉,有着玉的温润,摸起来却更像陶瓷。 图腾玉! 她心下惊骇,下意识看向祁墨。后者脸色一变,失声道:“小心!!” 身后寒意袭来,沐清欢来不及躲开,就听到一声枪响,下一刻,她便见祁墨的脸色兀变! 身后嘭地一声,祁渡的身体与椅子一起倒地,而地板破了个洞……不,应该说原本就是个洞,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那洞口,地板迅速合上,一并消失的还有被祁渡刚才从沐清欢手里抢过去的图腾玉。 瞬息之间,祁渡的血溅了满桌,刚才还满脸愤怒与憎恨的人,胸口连中两弹,当即死亡。 一枪是祁墨打的,一枪是那个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的不明身份的人所为。 锦盒里,放着一个小巧的八音盒。 与其它八音盒不同的是,锦盒打开后,从祁渡倒地时开始,那放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八音盒发出声音来,不是清脆悦耳的钢琴声,而是一个温柔清越的男人的声音。 “能打开这个盒子的,只有我家小欢啦。”那声音有些高兴,呵呵笑了几声:“盒子是指纹识别哦,小欢你想不到我这么聪明吧!” 沐清欢扯了扯嘴角,眼泪流出来。这谁啊,这么一个沾沾自喜还不正经的男人…… 记忆的闸门随同这缓缓流淌出来的声音而打开…… 有个男人,把她当玩具一样,哄着逗着欺负着。那个男人,身影修长,一身黑裳。牵着她走过许多地方,干净的像天边的云,路上踩到蚂蚁也要双手合十认真念一句罪过;他迷糊路痴,总是走着走着忘记牵住她的小手,想起来的时候急急忙忙来找她;肚子饿的半死却只能跟着他在原地打转,偏偏他还死不承认自己是路痴…… 他说:原本我想护你一世安康,可是爸爸是个大迷糊呀,总是忘记还有个小迷糊。 他说:小欢长大了不要做像爸爸一样的人,要做一个像妈妈那样的善良小天使哦。 他说了好多好多,总是那么啰嗦。 八音盒里,他也是一样啰嗦。 “祁家的伯伯是个蠢货,好在你爸爸我英俊潇洒又聪明,把坏人都打跑了。那个叫祁墨的小哥哥你还记得不?我觉得他很好玩呢,面瘫又固执,长大了给你当老公哈哈哈哈……啊那个,不知道你多大的时候找到八音盒的,要是你一把年纪了,我这样说话你会不会很反感呢?”他非常忧伤的叹了口气:“算了,年纪再大也是我家可爱小欢欢嘛!” 556.第556章 你的手给我 废话真多……沐清欢捧着八音盒,记起那个金子般铺洒的秋天的午后,他神神秘秘的在身后藏了东西,笑弯了眉眼,拎着她的小鼻子把她从床上拎起来:“小懒虫,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呐,爸爸送你一个礼物,你要高高兴兴的收下哦!”他夸张的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捧到她面前,里面传出他非常魔性的歌声:“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你祁伯伯有病,家族遗传的病,你祁墨小哥哥也有,嗯……为了让你将来的孩子我的外孙也有遗传病,我就让人给他们治治。治不好你就别嫁,治好了要是他不聪明你也别嫁……爸爸真想看到小欢长大嫁人的样子。”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到此时,他的声音才透出虚弱,压抑的咳嗽声传来,他笑道:“反正你也见不到我了,就告诉你吧,我要死啦。嗯,反正你也不会记得这些,你现在就在我怀里睡着觉,等会儿我就让他们把你送走了,你以后都不会记得我,爸爸好伤心……呵,以后千万别学医知道吗,学医了也别走上爸爸这条路……唔,能听到这些话,想必你已经踏上这条路了。八音盒旁边有块石头,看到了没有?一定看到了对吧,那个啊,还有几块,在你即墨叔叔他们那儿。” 停了很长时间,他语气不再轻快,不再欢乐,满满的全是无奈:“你拿着它,去找龙牙的人,他们会帮你。” “小欢欢,爸爸真舍不得你……”这话,也许只是说给怀里的小人儿听,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谁似的。 ……沐清欢睁开眼,是墨帆端着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身后的人。 她回头看去,一个吓得脸色霎白的男人双手握枪对着她,分明很害怕,两条腿都在发抖。四周都是人,冷眼看着小小的墨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枯瘦地手指扣下扳机,嘭地一声,血花溅在领子里,她害怕的转过头,高大的男人倒在血泊里。 小小的墨帆,不理会这一切,冷冷对她说:“这里没有你爸爸,赶紧逃。” 她抹了把脸,本就脏污的脸更加看不清五官。她固执的道:“他在这里!他一定会来找我的!”这个孩子她认识的,被关在黑屋里,总是和司落打成一片。还有叫祁墨的男孩子,父亲说他很聪明。她总是穿着不起眼的黑衣裳,蹲在窗子外悄悄看着他们。 那个叫小尧的孩子最温柔了,可是他身体很差,又很腼腆害羞。她经常看到他把自己的饭悄悄往别人碗里倒,自己却一天比一天瘦。他哥哥每次都看见了,也不责备他,一人份的食物,两人分。有时候根本没有食物,所有人就都饿的跟咸鱼似的,躺尸不动。 她觉得他们好可怜,每次都跟在司落屁股后头,把馒头包子塞进分给他们的食物里,看到小尧不再挨饿,她非常高兴。只是后来,小尧不见了,司落也不常去了,她被人看守起来,父亲总是安慰她,那时候的她,不懂父亲为什么越来越不高兴…… 直到那天,她好不容易从华叔叔那里跑出来,找到他的时候,看到被人围起来。 为什么这些人要打他呢?她害怕的哭起来,引来了其余人的注意。 他朝她冲来,却有人怪笑着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她艰难的回头看去,认出了这个人。 父亲说,他叫司南,是个坏蛋。 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父亲,没有一点表情,非常可怕。他从司南手中救下她,将她抱在怀里,在一片血雨腥风里,屠戮着别人的生命。 直到一把刀穿透他胸口,刀尖就停在她眼前,再进一分,就会戳破她的眼睛。却因为刀身被他握住,无法再进一分。 她似乎看到了他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眼睛里落了血,却让她视线变得模糊…… “别看,会做噩梦呢。”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就像每个夜里入睡前他说故事给她听时一样。 然后…… 然后呢? 她不记得了。 怎么可以不记得呢! “不要……不要……”她挥着双手想拨开挡在眼前的血,双手被抓住,有人急切的呼唤着她:“沐清欢,醒醒,沐清欢……” 沐清欢猛地睁开眼,她足足花了几秒的时间,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祁墨。”她一张口,声音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脑子还有些昏沉,一时间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我好像想起来了,我父亲他……”当看到祁墨黑色的西装和那胸前的白花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墨将她的发撩到耳后,平静的道:“你昏睡了四天,徐天说你受了太大刺激。”他握着她的手:“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 原来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四天了,沐清欢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八音盒,有些恍惚。 “你父亲……” “已经下葬了。”如此平静,甚至无情。 那天她就这么捧着八音盒,在祁墨面前晕过去。西如月听到动听冲进来,看到祁渡的尸体时,当场便倒地不起。被赶出祁家,从祁家除名,西如月甚至不让他出现在祁渡的丧礼上。 这些,都是发生在沐清欢晕过去的这几天里的。 祁家一下子变化了许多,谁也不知道原因。有人纷纷猜测老爷的死跟大少爷有关,但没人敢说。祁家的产业,还是在祁墨手里,没人敢抢,也没人能抢。 祁墨眼睛下一片青黑,他起身道:“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祁墨。”沐清欢拉住他的手,把他拉上床,解开他的外套,正要解他衬衫的纽扣,祁墨握住她的手:“你身体不行。” “是我身体不行,还是你没有心情?”沐清欢将他压在身下,手指描着他眼下青黑,轻声道:“你就说你没心情,说你伤心,说你后悔开那一枪……哪怕说你很累也行啊。祁墨,为什么我从来没看到你悲伤过?” 557.第557章 事与愿违 祁墨握住她的手,将被子拉上盖住两人,淡淡道:“没什么可悲伤的……” “你撒谎!”沐清欢双手撑在他耳际两侧,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落在他脸上,眼角,如同他流出来的泪一般。她道:“我不信这个世上有天生冷漠的人,我只相信有人不敢轻易露出自己的脆弱。祁墨,我们是夫妻啊,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如果你都不能在我面前卸下面具,那我怎么才能知道你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伤心呢?” “我没有怀孕,你为什么不说?你怕我伤心是不是?那你呢?”她按在他胸口,胸膛里,心跳沉重而有力,她问:“你这里就真的不疼吗?” 祁墨动容,俊脸却绷的更紧。他将她按回胸口,哑声道:“睡觉!” 沐清欢搂紧他,脸贴着他胸口,有水渍晕染开来,湿了他整片胸膛。祁墨薄唇紧唇,半晌,他叹息般开口:“别哭了。” “拜托你……别哭了。” “祁墨,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会。” “会哭吗?” “不会。”他说:“我会陪你。” “我可以躲开的……”她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就算躲不开要害,祁渡打出的子弹对她来说也不是致命。她不是没有防备,如果她快一点,在祁墨开枪之前闪躲开,也许…… 祁墨淡淡道:“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开枪。” “他是你父亲……” “他要杀你。” 沐清欢语塞。 她趴在他身上,望着他的脸,认真而仔细的凝视着他每个神情,最终发现,除了麻木与漠然,她什么也看不到。 “我说过会护着你,哪怕众叛亲离。” 她哭着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祁墨。”他手臂收紧,将她贴近自己:“沐清欢的祁墨。” 沐清欢身体一僵,趴在他胸口,哭的无声无息…… ** “哥哥,我是小止。”小丫头望着孤独的男人,小小声道:“哥哥一个人的小止!” 门外,墨帆端着水,怔忡地伫立在走廊上。 小丫头安静的牵着他的衣角。 她想好了,以后都不放开哥哥。他看起来很难过,可是他又不说。爷爷说,难过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会难过了。 她抱着墨帆的腰,软绵绵的小身子刚到他的腰际,她几乎是整个挂在他身上。仰着小脸看着他:“小止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风筝很好玩的,把烦恼写在风筝上就可以让风筝那烦恼带走了!” 墨帆摸了摸她的头,一手抱起她,悄声离开。 “哥哥,小止长大了可以喜欢你吗?”小止跟在墨帆身后屁颠颠跑着,两条小短腿一颠一颠儿的,眼看距离落远了,墨帆稍微放缓了脚步,让她跟着。 小丫头突然停下来,墨帆也停了下来,微转过身看着她。 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摘下路边刚开的一朵红色小花,如获珍宝一般捧到他面前,大眼水汪汪的如同琉璃般:“呐,送你一朵小花,从此烦恼苦难都不怕!” 墨帆看着那花有些怔忡。 见他不接,小止继续捧着,忐忑的问:“哥哥不喜欢吗?爷爷说小花可以许愿的哦,小止就许过好多好多愿望。” 墨帆迟疑着接过,小丫头立即眉眼眼笑,兴奋的拍着手围着他转:“快许愿快许愿!” 墨帆从没许过愿,他惯用刀枪的手拿着朵小花,就像握着小丫头纯净的心灵一样,他甚至不敢大力,怕一不小心会折断了它。 半晌,他小心翼翼的将小花送到她面前:“你帮我许吧。” “为什么呀?” 墨帆下意识抿唇,木讷道:“不会。” 小丫头眼睛一亮,重重点头。连忙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生怕他会反悔一样。 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墨帆问:“你许了什么愿?” “希望哥哥可以多笑一笑。”小止下意识回答,说完意识到自己把愿望说了出来,小脸顿时垮了下去,自责的攥着小手,声音都带了哭腔:“怎么办怎么办,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呀!” 墨帆将小花插在她柔软的发间,笨拙的揉了揉她的头,嘴角不经意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没关系,小止说的话都会灵验的。” 小止呆呆地望着绚烂阳光里他嘴角眉梢那抹笑,那笑容就像浮光掠影一般倏忽而逝,仿佛穿过了无穷时光,飘进她小小的心灵,从此种下一颗种子,镌刻着这天人般俊朗的笑颜。 “走了。”墨帆转身,衣角在风里翩跹。 小丫头急急伸出手,衣角在她手里流淌而过,她笨拙而焦急的去抓,却总是从指缝间溜走。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挺拔身影,小止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将来,她会一直追着这片衣角,直到那人回头,朝他伸出宽厚温暖的手。 一如此时当下,墨帆停下前行的步伐,等候着被遗忘在身后努力追着他衣角的她。 “我们要去做什么?” “吃饭。” “可以挑食吗?” “不可以。” …… 朝阳如金,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远去。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大手握着小手,小手牵着大手,一起走向那漫漫时光。 ** 徐天最近过得非常窝囊。 妹子也不敢泡了,每天心惊胆颤的待在南城,哪儿也不敢去。每天都在祁墨那句‘把头准备好’的噩梦里醒来。两人从K市这都回来快两个月了,他一直在祈祷着沐清欢的肚子什么时候鼓起来,这样的话,他的谎言就成真啦,就不会被祁墨来取脑袋啦…… 可惜,事与愿违。 沐清欢的肚子一直平平地,徐天都不禁怀疑,祁墨这些天里到底努力过没有。 等了一天又一天,祁墨也不召见他,徐天的这心哪,揪起来似的。 有句话不是说么,山不就我我就山。 这天,徐天穿了两层防弹衣,风姿潇洒的去往祁墨那里。要是祁墨发起火来给他两枪,只要不打脑袋,等他消了气,他这条命也就保住了。 558.第558章 我接你回去 从车上下来,他帅气的推了推眼镜,一派的绅士风度。绝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来‘赴死’的。 天色有些暗,大概是快要下雨了,灰蒙蒙的云层翻滚,压得很低很低。 沐清欢端着热水杯推门走到院子里,抬头就看到门口往里张望的徐天,后者也看到了她,不知道怎么,他脸色变数次,沐清欢不明所以的冲他笑了笑,他的脸色变得更诡异了。 徐天想,妈的祁少夫人笑得好阴森,看来我此行不死也残。 如此一想,他不禁想就此跑路。可一想,谁让自己嘴欠,撒那种谎呢。要怪,就怪祁墨这么长时间来居然都不努力耕耘,种个孩子出来两个月的时候也够了啊。 他认命的对沐清欢笑道:“夫人,麻烦给我开开门,我来负荆请罪了。” 沐清欢走到门口,隔着铁门望着笑得无奈的男人,温和的道:“祁墨不在,你要不要先进来喝杯茶?” “……也好。”徐天被放进来。 沐清欢更是好茶好水无微不至的招待他,他愈发的如坐针毪毡,谦虚的道:“夫人,您不必这么客气。” “徐天啊,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吧?” 徐天抹了把汗,“呵呵,绝对没有。” “咱们同为医生,你治身体我治心理,应当非常了解病人的心思。我一直非常敬重你,觉得你是一个有责任有爱心令人可信的好医生……” 徐天差点给跪了。都说心虚的人脊梁骨最软,是伸不直的。徐天看着笑语浓然的沐清欢,明明是个漂亮的小天使,怎么就突然变恶魔了? 他又抹了把汗,道:“夫人,这事其实是有原因的。” “哦?洗耳恭听。” “……其实我就是嘴欠。”徐天叹息了声,很多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沐清欢盯着他看了半晌,笑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不知道!”徐天急忙否认。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追问,有些事情,心知肚明,说的太明白,反而徒添烦恼。 她的脸上,是看透了一切的释然。徐天对她的认知又上升了一层,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眼前一亮。有些人只是看起来强大,但有些人看似脆弱,其实非常坚强。 再多的困难与挫折,都压不垮。跌倒地再惨,也能再次爬起来,而不是从此一蹶不振。 徐天开始佩服起她来。 她身上没有压抑,没有阴郁,好似一缕风,坐在他的对面。他知道她并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从她遥遥地冲他笑的那一刻,徐天觉得甚至有些尴尬与羞愧。他错在把她想的太过狭隘,祁墨真的会杀他吗?不会。但是他不知道沐清欢会不会原谅他。 祁墨要真想要他命,他也活不到今天,不理会他,大概就是想让他心理上受点折磨与煎熬。 沐清欢正喝着水,就见本来还好好坐着沉思的男人站起身来,一件一件剥衣服,她顿时想到了自己刚刚剥过的橘子皮…… 她噗地喷出一口水,赶紧拿纸巾掩住,警惕的望着徐天:“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种嗜好!祁墨知道吗?” “你别误会,我对兄弟妻没兴趣啊。来的时候穿多了,脱下来透透气。哎呀,虚惊一场啊。”他说着甩下两层防弹衣,沐清欢眼睛都直了。难怪刚才一直觉得他比上次见他的时候壮了些,原来真相在这里。 “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你撒谎的事情对你开枪吧?” “嗯哼。”徐天穿好衣服,推了推眼镜:“大少爷让我把脑袋准备好,因为这句话,我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连女朋友都跑光了。” “至于么,这就跟医院误诊了一样,至多也不过空欢喜一场而已,没有到要你以命负罪的地步吧。”沐清欢是相信祁墨威胁过他的,不过想想他说出‘让他把脑袋准备好’的话,她不禁喷笑。 徐天跟着笑:“夫人,对不起。” 沐清欢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什么。虽然我也期待过,但知道没有的时候,我其实也是松了口气的。现在的局势,我哪能安心养胎。只不过祁墨……”想起祁墨一直瞒着她的事情,她无奈道:“要不是我那天不舒服去看了医生,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我知道祁墨不告诉我的原因,我就奇怪么,怎么有时候他老是盯着我肚子心不在焉的。现在也好,他也不用掩饰了,我也不需要装,不用那么累了。” 话虽如此,徐天仍然察觉到她口气里的一丝失落。 “你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细雨突至。 雨丝密密麻麻的打在窗户上,很快外面变得一片模糊,徐天望着窗外,道:“下雨了。” 沐清欢一拍大腿,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往楼上冲。徐天惊道:“出什么事了?” “祁墨没带伞!” “……”徐天会心一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女人了,有点……寂寞呢。 烟雾如白绦,蜿蜒笼罩在半山腰。 祁家有了很大一块坟地,埋葬了许多祁家人。白色的墓碑在乌云密语里,如同一个个伫立着的人似的眺望着天际。 一片青草地,一座新坟。 墓前一个人,直挺挺的立着。 雨丝如牛毛般细,如柳絮般被风吹成一团一团,湿润了草地,浸透了衣发。 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道旁,一道小道,两旁青松,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有水光盈盈,倒映着两道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徐天撑着伞望着那墓前标松柏般挺拔的男人,惊叹道:“夫人料事如神呐,大少爷果然在这里。” 沐清欢撑着伞疾步过去,脚步踩过石板上的水,溅起细细密密的水花。 头顶上的雨突然停了,祁墨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般,转头望去,沐清欢高举着伞柄,看着墓碑上那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的照像,道:“下雨了,我接你回去。” 559.第559章 跟个白痴一样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说着,接过她伞柄,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次别穿这么少出门。” 沐清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才忘了。” 祁墨脱下湿了表面的外套给她裹上,将人揽进怀里:“回去吧。” “好。” 徐天站在车旁,看着雨雾蒙蒙里走过来的两人,金丝边的眼镜下,眸光柔和。 祁墨的伞全都偏向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肩头后背湿了一大片。他小心的将她揽在怀里,生怕她染上半丝风雨。 徐天从没想到,那个冷心冷情的祁墨,会变得成这么一个人。 祁墨看到他,脸色当即就拉下了。 “你还敢来?”他嫌弃的乜斜了他一眼:“笑得跟白痴一样。开车!” “是是是,遵命,大少爷。”徐天咧着嘴笑的愉悦。 “啊啾!”沐清欢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祁墨的脸顿时黑了,徐天看到大少爷焦急又闷着不说的样子,一边开车一边道:“估计是刚才吹凉了,等会儿回去我亲手给夫人熬点姜汤,袪袪寒。” 祁墨嗯了声,发现沐清欢的手冰冷非常,他皱眉道:“怎么这么冷。”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估计是刚才吹的。”沐清欢道。 “徐天,空调开大点。”祁墨握着她的双手,哈着气又搓了搓,直到那手有了些温度,他道:“回去泡个热水澡,你头发都湿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打伞的,下次买个大点的,免得淋湿。” 徐天从后视镜里看着祁大少爷,听着他絮叨叨说着,虽说这种话在他口中说出来,深情度大打折扣,可也耐不住他有一双温情满满的眼睛啊。 徐天突然揉着心口,沐清欢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徐天你怎么了?” “我心疼啊……”徐天酸酸地道:“你们这是专虐单身狗,秀恩爱能不能离我远点?” 祁墨冷声道:“你可以滚下去。” “我滚了谁给你们开车?我不开车你们哪来的时间恩恩爱爱你侬我侬?”徐天哼了两声,满意地看到沐清欢有些尴尬,吹了声口哨,正好发现祁墨正盯着自己。 他心肝一颤,就听祁墨淡淡道:“徐天,有件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哈哈哈哈那个今天天气真好哈!” 沐清欢喷笑,扯了扯祁墨的衣服,让他别太过分。 看把徐天吓得,脸色都变了。 不过怎么觉得好爽! 下车的时候,沐清欢竟发起了低烧。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哭笑不得:“我怎么这么脆弱了?吹个风也发烧,堪比天下掉下的林妹妹啊。” 祁墨瞪了她一眼,打横将她抱起,径直去了二楼。 一边走一边吩咐:“徐天,接杯热水上来!” 徐天有愧在先,只能任劳任怨的去做。当他端着杯子来到二楼,看到门没关,便也没在意,伸手便去推。 下一秒他就傻眼了…… 这这这……他就是倒个水的功夫啊,怎么这两个人衣服都脱了? 祁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沐清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谁让你进来的!” 徐天表示很无辜:“我送水的。”习惯性的推推眼镜,在祁墨发飙前道:“她的身体如果发冷的话,你去最好用热水给她泡泡,等会儿我会给你拿点退烧药。呃……这种时候了,****什么的,就忍着吧。” 祁墨看着门关上,脸色臭臭的。 沐清欢伏在他胸口笑个不停。 “不许笑!”祁墨低喝,除掉她身上最后一件衣裳,才发现她连里头的衣服都是湿的。 沐清欢笑的不可遏制,脸上因为低烧而泛着绯红。祁墨捏住她的腮帮子:“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 “祁墨,你想吗?”她捧着他的脸,凑到他面前,从他的眉,一直吻到他的唇角,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她吃吃笑了几声,下一刻,祁墨猛地将她抱起,却不是走向大床,而是进了浴室。 祁墨将她放入浴缸里,没什么表情道:“下次再惹我,就让你几天下不来床。” “……”卧槽…… 祁墨开起黄段子来也是一把好手啊! 沐清欢一脸懵样,祁墨差点没忍住要了她。好在他理智尚存,赶紧转开视线,调了调水温:“烫不烫?” “刚好。”被热水包裹,有些昏沉的脑袋更加沉,疲倦感袭来,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祁墨没有吵醒她,看着她被热气熏得通红的脸,俯身落下一吻。 徐天端着水进来,祁墨正弯腰给沐清欢撵着被角。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他停在门口,不舍得打破这气氛。 还是祁墨察觉到他到来:“你站那里做什么,药拿来。” ……嗯,大少爷果然还是那个对人颐指气使的大少爷,什么温柔,都是假像,假像! 徐天推推眼镜,将水和药放桌上。用手背探了探沐清欢的额头,还是低烧。量了量体温,他松了口气:“等会儿她醒来记得吃药,有点低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徐天也没想到,沐清欢会一直持续低烧,而且一直昏睡着,醒来的时候非常少。 两天之后,徐天意识到了不对劲。 祁墨像只焦燥的老虎,在旁恨不得咬死徐天这个庸医。 徐天背上涔出冷汗,终于得出结论:“少爷,夫人这是病毒感染。” 与此同时,简瑜和容七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都是因为吹了风,回来之后便一直低烧不退,并且昏睡不醒。就算醒来,人也是迷糊的,根本没有意识。 祁墨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不眠不休的研究沐清欢身上这种病毒,却都没有结果。 几天下来,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墨帆带着人忙着研究那天苏潺交给他的东西,惊闻此事,想来看望,却想到自己也无能为力。经过分析,沐清欢跟苏潺交给墨帆的病毒,不是同一类。 徐天要求将沐清欢隔离,祁墨不同意。 “少爷,现在情况不明,你要以大局为重。现在还不知道这种东西有没有传染性,为以防万一,你还是……”徐天知道自己劝告无用,却又忍不住要劝。 560.第560章 叛徒 祁墨凝视着床上始终面色微红的沐清欢,情绪不明。他道:“研究出来结果了么?” “还……没有。”徐天难以启齿。他们的队伍,也算是顶尖,可眼下,也都陷入了这般毫无进展的境地。 祁墨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徐天一愣,看到祁墨脸上的暴戾之色,他惊了惊。前几天的温柔,仿佛也因为沐清欢的昏睡而消失殆尽。徐天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果沐清欢出了事,祁墨会如何? 他不敢想下去。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想办法让沐清欢醒过来。 徐天走后,沐清欢又醒了一遭。 看到旁畔的祁墨,她有些纳闷儿,道:“你多久没睡了,看起来很……”说着又睡了过去,祁墨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轻吻。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说。 ** “咳,狼崽子……长大了。”老门主沉着的望着门口,看着光晕里缓步走进大殿枫荛,脸上是惊也是怒。 这是七重门的总部。 宫殿一般的设计,大殿百米直径。通体采用暗色调,幽冷而深沉,恢宏而大气。 老门主就坐在尽头处的高座上,殿下台阶两层,俱是十来米宽。他的身边立着数十人,原本应是他的亲信,如今却都拿枪口中对准他自己。 枫荛走到大殿中央处停下,一身得体的银灰色西装,内衬乳白色衬衫,襟口微开,露出性感的锁骨。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听到老门主的话,他微微一笑,谦虚而优雅:“义父,您不该从这个位子上退下去了又回来。” 老门主缓缓起身,阴鸷的眸子盯着他,身边的人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枪口。 枫荛慢条斯理的抽出手,轻轻打了个手势,所有人收了枪,警惕的盯着老门主。 老门主道:“我就该明白,他的学生都跟他一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枫荛也不动怒,笑得云淡风轻:“我不会杀你,否则的话,司落会伤心。” “嗤。”老门主不以为然。 他一手带大面前这个人,教他如何玩弄人心,教他恨,教他无情。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所谓的不杀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余地,而不是他口中那可笑的理由。 站定在他面前,老门主才发现,这个人不知道什么长这么高了。 他道:“我把你从火里带出来的时候,你还不到我腰。” “为了感谢您的养育教导之恩,我会给您找一个好地方,颐养天年。”就像寻常父子说话一般,平平静静。 老门主冷笑了声。 他二十四岁便接手了七重门,三十多年的经营。从上一任门主手里接过这个位子的时候,他怀着雄心壮志,要带走七重门走向辉煌大道。如今,二三十年弹指一瞬,他老了,却养出了一个远胜于他的狠崽子。 他培养了无数的人,忠诚于他这么多年,一夕变故,竟大半都背叛了他,选择了面前这个在他眼里,乳臭未干的枫荛。 枫荛脸上没有胜利者的笑,却蔑视着他,温声道:“您曾教我,只要有实力,就要选择最高的位置。我今天之所以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里,站在您面前,不是因为您无能,而是因为我在成长,您在原地不动。” “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您以前比我强大,所以我好好听话。我现在远胜于您,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把您从我上面拉下来。您说呢?” 老门主脸皮子抽搐不止,他本来就阴冷的脸更加难看:“枫荛,你这样做,将来也会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 “这种事情我并不关心。”枫荛笑的有些腼腆,就像在父亲面前小露一手得到父亲的夸赞的孩子:“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只能证明我的无能。” 老门主眼角狠狠一跳! 没有比这样嘲弄更让他羞怒的了! 他才刚抬起枪,大殿中的其他人,数个枪口便对准了他。 枫荛无视面前的枪口,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抬起一根手指推开:“如果我是您,就不会做困兽之斗。” 老门主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镇定下来。之所以失控,不过是因为被自己一手养大的人所背叛,令他羞怒,脸上挂不住罢了。 只要是对弈,便有胜有负。 不能直面失败的人,必然也无法坦然接受成功。 他从不缺乏失败的经验。 他微微一笑,那张脸露出笑容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渗人,那根本算不上笑,只是肌肉拉伸而已。他道:“以前的沐江右也很聪明,他手里的筹码比你现在的还要充足。他把七重门大半的精英收在自己身边,以为那样就能扳倒我。” “呵,小荛,胜负不是因为谁的手里筹码多,而是取决于谁握着最重要的筹码。”他话音一落,大殿的地面迅速凹下几个洞口,数百人弹跳出来,一阵枪响之后,先前的数十人全数倒地。 局势倏变,孤身一人的变成了枫荛。 老门主道:“就算你和沐江右笼络了人心,掇撺这些人与我为敌又如何?你们闹得太狠,也不过是跳梁小丑。做为你的义父,今天我教你最后一件事情,”他打了个响指,一道人影从门口走进来,经过枫荛,站到了他身边。 沐江左礼貌的笑笑:“枫先生。” 老门主冷笑不止:“做任何事情,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底牌。关键时刻,谁的底牌够多,谁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枫荛笑得温和:“受教了。”他看向沐江左:“看来我将你这张底牌保护的很好。” “什么?!”老门主骇然失色,下一刻,子弹入了他胸口,沐江左在他身后,用他素来不急不徐的口吻,轻声道:“门主,您老了。不适合再打打杀杀,还是回去安养天年吧。” 老门主眼睛瞪大,几乎要脱眶而而。他猛地一把抓住沐江左的衣服,含血怒道:“你这个……这个叛徒!” 561.第561章 好好做选择 沐江左道:“我只忠于七重门。有能力者,就是门主。”他冷冷的推开他,擦了擦衣服上的血,皱眉道:“枫先生,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枫荛看着地上老门主,宛然浅笑:“当然。我绝不会伤害沐清欢。” 整个大殿里的人都震惊茫然的望着这一幕,他们懵了。 沐先生不是老门主的人吗?他怎么会对老门主出手? 枫荛一眼扫过众人,淡淡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诸位,好好做选择。” 说罢,他再不看这些人,与沐江左一齐走出大殿。 微风轻拂,鸟语花香。 两人走在殿外的小树林间,鹅卵石铺陈的小道在阳下泛着淡淡的光。 如果不是沐江左身上的血迹,没有会相信两人刚才经历了一场怎样惊险的事情。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那大殿轰隆一声,升腾起一片巨大的蘑菇云。 已经坐到车上沐江左望着那云,感叹道:“你这样乱来,算不算自残?毕竟也是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人,当炮灰也是有用的。” “有老门主这样的前车之鉴,三心二意的人,能不用就不要用。我可是非常珍惜自己这条命的,身后决不留着会对自己捅黑刀子的人。”枫荛对司机道:“开车。” 沐江左道:“那么我的处境是不是也非常危险?” 枫荛浅笑:“沐先生是个聪明人。” 沐江左哈哈一笑,说道:“老门主投出去的病毒,该怎么处理?” 听到这话,枫荛笑容变冷,眼神是中对老门主不加掩饰的轻蔑:“现在各方都盯着我们,他不知道收敛锋芒,却这样大肆出手,不过是引火烧身而已。龙牙已经到了南城,这个组织的人不是泛泛之辈,一旦与祁墨联手,我们将腹背受敌。”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饶有兴味的看了沐江左一眼:“难道沐先生对隐藏在暗处操控七重门的人不感兴趣么?” 沐江左笑脸倏僵! 半晌,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枫荛,你胆子很大。” “我说了,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枫荛望着前方,苍白的俊脸看似无害,但只要惹了他的人都清楚,这个人比刀还利! 他轻啊了一声,笑道:“对了,有件事情要麻烦沐先生。” “老门主放出去的病毒,希望沐先生能解决掉。”他叹道:“太急躁了只会自取灭亡。龙牙已经因为这件事情盯上咱们了,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证据对我们下手,这次如果因为老门的鲁莽行径被他们抓住把柄,我们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祁墨和龙牙这两方势力了。” 一个组织,能与一个国家做对吗? 七重门一直以来活在黑暗之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被祁墨捣毁的实验室,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算暴露出去,对外也不过是私人暗地里进行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实验而已,没有证据,相关部门就无法名正言顺的出手。 枫荛突然改变了主意,对司机道:“去南区,听说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不肯配合?” 沐江左瞳孔紧缩! “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怪你瞒着我。” 沐江左看着枫荛,眼神愈深。 老门主输在他手里,不冤。 “少爷!出来了!研究结果出来了!”徐天脏头垢面的冲上楼来,祁墨正给沐清欢擦着身体。 他连忙捂住脸转过身,等到祁墨盖住了沐清欢的身体,说了声‘可以了’,徐天几个箭步上前,激动的道:“药制出来了!容七已经醒过来了……” “容七怎么了?” 突然这时,沐清欢睁开了眼。 别说徐天了,祁墨也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压着她要起来的身体,不可思议的盯着她,血丝遍布的黑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的脸,半晌,他回头看着徐天,后者手里握着个试验管,另一手缓慢的把眼镜往上推了推,道:“祁大少爷,你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感染了同样病毒的不只是沐清欢,容七或简瑜,南城还有很多感染了同样病毒的人,但无一例外,全是女人。好在相关部门保密工作做的好,没有引起什么恐慌。 每个患者都是越睡越觉,随着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身体机能也越来越差,甚至有人出现了无法输液的情况。 看着此时眼睛发亮的盯着他们的沐清欢,徐天抬手,啪地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沐清欢惊了惊:“你在干什么?” 祁墨陡然将好抱住,沐清欢听到了他狂跳的心跳声。这会儿她才觉得脑袋有些沉,像是睡了很久的那种感觉。再看徐天和祁墨的样子,跟她睡过去之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任由祁墨抱紧她,她艰难从他怀里抬起脸,问着稍微不那么激动的徐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怎么了?”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在睡,每次醒来祁墨都陪在身边,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现在看来,绝对不是了。 徐天非常迅速且简洁的将整件事情叙述了一遍,沐清欢听完,哦了一声。 徐天惊道:“哦?!就这个反应?”他推了眼镜,不淡定了:“你知道自己差点死了吗?你知道祁大少爷快担心死了吗?你知道情况多么危险吗?你哦,你居然就哦一声,夫人!你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沐清欢推开祁墨,男人瘦了一大圈,眼睛有些红,神情还是冷漠的,不仔细看连他那点激动都看不出来。 她道:“你几天没睡了?” “一个多星期。”徐天代为回答。 沐清欢抹了把脸,狠声道:“以后再有这种意外,你从后面给他一记闷棍,别由着他乱来!” 徐天看看祁墨,诚实摇头:“没人敢。”顿时被沐清欢鄙视,他连忙补了句:“也没有做得到。” 仔细一想,这也是事实。 两人聊的火热,全然将某个男人抛在一边。室内气压倏低,徐天回过神来,赶紧打着哈哈道:“说这些干什么,咱们祁大少爷这么自残也是为了你啊是不?你害少爷这样担心,你自己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害怕不担心不惊恐吗?” 562.第562章 我,我头晕 沐清欢安抚着某个快要暴走的男人,想了想,道:“或许跟我体质有关吧。从小到大我体质就跟别人不一样,身体恢复功能也强于别人。当初秦琛在我身上做实验,三年里大大小小很多伤疤,总是过一段时间就长没了。傅良用在别人身上的药,用在我身上,我的身体反应也比别人要小。后来又在鬼岛上被人在身上试过很多药物。估计是身体对一般的东西已经免疫了吧。”她倒是说的风轻云淡,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听得人却是胆颤心惊。 徐天同情的同时,倒是很想对她的身体进行研究,祁墨像是知道他所思所想一样,眼刀子刷的瞪过来,徐天什么念头都没了。 他道:“既然你没事,那我们也都放心了。墨……”墨帆两个字差点蹦出口,他强行吞回去,改口道:“我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做,忙死了。” 沐清欢冲徐天挥手:“慢走啊,你也好好休息。” 门合上,她刚收回手,唇便被封住! 祁墨将擭住她的后脑,疯狂的汲取着,不断掠夺…… 沐清欢睡了这么久,身体早已无力,靠输液维持着身体基本营养。此时被祁墨这样猛烈的进犯,她只觉脑晕得更厉害了。她手指插进他发间,拼命仰起头逃开他,急急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我、我头晕!” 祁墨放开她,此时正俯身压在她上空,抿着唇,死死地盯着她。 沐清欢缓过气来,看着被自己揉乱的他的发,噗嗤一笑:“知道啦知道啦,我知道你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摸着他长出胡子的下巴,胸腔里暖洋洋的。 祁墨紧抱住她,力道大的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沐清欢忍着不吭声,听他道:“幸好你没事。” “嗯。” 几秒的时间,她听到他绵长而沉稳的呼吸声。抚着他长满了胡子的俊脸,想像不到他这么洁癖的人,竟能忍受自己这样邋遢的模样。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以前祁墨有时候抱着她,她竟感觉到他的害怕。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流露出过害怕这种情绪,但她就是感觉到了。尤其是刚才,他那么凶狠的吻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进腹一般,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就此窒息而死。 我是祁墨,沐清欢的祁墨…… 突然这话冲进脑海,沐清欢心头一颤,想起他说这话时的的样子,那是她从来没见过,也从来不曾想过的祁墨。 她从来没想过谁成为谁的,她知道祁墨自责愧疚,却从没想过让他用生命还补偿。 生命之重,她承受不起。 祁墨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 要不是他还有呼吸,沐清欢差点送要把他送急救了。 这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墨帆也来了。 墨帆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一个人。不过让沐清欢意外的是,他手上竟牵着一个粉雕玉琢似的小丫头。小丫头一看到沐清欢,就扑了上来,只不过还没扑到沐清欢怀里,就被人一把拎住后领扔了出去。 墨帆赶紧接住! 沐清欢双手还伸在半空,小团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她不满的瞪向祁墨:“你怎么能对一个小丫头下手?!摔着了怎么办?!” 祁墨道:“有墨帆。” “如果墨帆不在呢?”她不打算放过他。实在太可恶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小丫头,亏他下得了手。 祁墨:“他不在我往沙发上扔。”言下之意,反正不会让她摔伤就是了。 沐清欢:“……” 小丫头刚才被偷袭,受到了一点儿惊吓。不过显然她神经粗的很,没有注意到一旁盯着他的祁墨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从墨帆怀里滑下来,屁颠颠的朝沐清欢奔去:“姐姐,墨帆哥哥喜欢你,我也会喜欢你哦!” 这次她仍然连沐清欢的手都没碰到,就被祁墨扔了出去。 墨帆再次接住。 祁墨淡淡道:“跟墨帆一样不会说话。” 墨帆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尴尬。 沐清欢心道自己坐在这儿是跟小娃娃无法接触了,索性站起身,自己走过去把孩子抱怀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止。”小止好奇的望着她:“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哥哥说过的。” “哦?”沐清欢看了墨帆一眼,后者竟有些紧张,只不过除了祁墨,谁也没看出来。可能连墨帆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小丫头看看墨帆,又看看沐清欢,笑道:“哥哥说你是他最重要人,所以你也是小止最重要的人!” 童言童语总是无忌,也让人欢喜。沐清欢坐在沙发上,让她坐自己腿上,捏着她的小鼻头,呵呵直笑:“为什么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呀?” “因为我要陪着哥哥,不让哥哥孤单呀。”她认真的道,惊了三人。 沐清欢学着她的口吻笑问:“但是哥哥不喜欢说话怎么办呀?这样的话就没人没你说话了,你会孤单呀。” 小止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露出颊边两个不明显的酒窝:“没关系呀,哥哥只要听我说话就好了呀。” 这样的孩子,哪个不喜欢? 沐清欢喜欢的不想撒手,一旁的祁墨朝小止看了一眼又一眼。 墨帆一直警惕着,随时准备接孩子。 白珏来时,客厅里一家四子似的融洽。 他身边跟着白潇。 相比之前的她,面瘫还是依旧面瘫,但是她穿的…… 看着那低胸齐臀性感短裙,连祁墨都讶然而不解的望着白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珏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寻求一个答案。他眉梢抽了抽,无奈的瞪了白潇一眼,道:“说来话长。” 白潇那涂着玫瑰色口红的唇轻启,语气和她这人一样木然:“他说喜欢成熟性感的。” 哦…… 众人懂了。 不知什么时候顾以南也来了,就在白珏身后,刚好听到两父女的话。不由失笑:“白潇这样儿的,就算脱光了,凭着那张冰块似的脸,也能让男人退避三舍吧?小潇侄女,你要是真的想跟这位白先生修得正果,你得会笑啊。哪个男人喜欢整个板着脸的女人?” 563.第563章 七重门成功过 白潇迟疑了一下,冲他微微那么一笑…… 白珏伸手就把白潇往身后藏去,顾以南还呆愣着,半晌,他咔咔咔转动着脖子,同情且怜悯的望了白珏一眼,绝望的拍了拍他的肩,忍着笑,安慰道:“我觉得,你很伟大。” 众:“……” 一片安静中,小丫头道:“那个姐姐笑起来很好看呀。” 沐清欢慈爱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心道,真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 白潇那一笑,绝对跟好看擦不上边的。如果非要给个形容词,也就两个字:渗人。 她原来那张脸还好,素颜干净清秀。现在为了追求白珏口中所谓的性感,她脸上涂的粉比墙还厚,烈焰红唇更别说了。那么突然咧嘴一笑,让人如坠寒渊般,骨头都发凉。 白珏还护着宝似的护着白潇,一副深怕她一笑就会被人爱上似的。 顾以南自认风流情种,这一刻也是无语了。好半晌才叹一句:“白珏你完了。” 突然这么多人聚在客厅,沐清欢将小丫头放在沙叟,起身要去倒水,祁墨不用问就知道她的意图,将她扯回来,淡淡道:“自己喝自己倒。” 顾以南凉凉地道:“你们知道对男人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连小丫头都看着他。 他指了指白珏,又指了指祁墨:“是护短。”想起家里那只小野猫,他大言不惭道:“女人就是喜欢上窜下跳的动作,三天不教训就能跑你头上拉屎的猫,你们不要太惯着她们!” 祁墨去翻手机,白珏倒了两杯水来,自己一杯,白潇一杯。 墨帆用手指梳着小丫头有些凌乱的发。 只有沐清欢一个人笑眯眯的望着他。顾以南骚包的甩了下头发:“看来沐医生跟我英雄所见略同……” “并不是。”沐清欢望着他身后:“容七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坐。” 顾以南猛地转身,容七似猫儿般,踩着无声无息的步子,高傲的从他身边经过时,扭头来冲他一笑,那叫一个天真无邪:“顾先生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以南的脸色顿时比吃了屎还难看! 容七身后跟着北宫,北宫身后跟着祁东,祁东身后跟着简瑜,最后是祁恒。 望着这一屋子的人,沐清欢就知道这是要聚聚了。而且看各个走进来后貌似轻松实则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便猜到,这是要开集体会的节奏。 祁恒是非常有素质有涵养的好管家,他一进来就给各个人倒了水,各方面都照顾非常周到,然后才自己找了个偏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来。 只有小丫头天真无邪的望着这个望望那个,纯真的模样叫人欢喜的不得了。 正在这时,徐天姗姗来迟。 他一见大家都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都来这么早啊,我刚才去蒸了个桑拿,所以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蒸就蒸你说出来不是拉仇恨么! 所有人都扫了他一眼,祁墨道:“既然都到了,祁恒,开始吧。” 祁恒点了点头,所有人都望着他。 “七重门的老门主死了,现在七重门上下由枫荛掌控。枫荛这个人的性格和手段,相信大家有所了解了。现在我们着重来看沐江左这个人。沐江左,年龄三十八,擅长催眠,身手非常诡异。他原本是老门主的亲信,在这次七重门内斗之中,选择投奔了枫荛。目前七重门总部已经被枫荛毁掉。还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近日,老门主用一种新型传染病毒对我们的人下手,给我们带来了不小麻烦,这件事情引起上面的注意,我们决定,与龙牙组织合作。” “龙牙,创建于二十五年前,第一任首领名叫龙渊,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沐江右。是七重门沐江左的亲弟弟。这是上面秘密成立的队伍,专门打击某些不法的组织,七重门是其重点关注的对象。” 说到这里,祁墨将话接了过去。一眼扫过众人,他道:“龙渊死后,由我接任龙牙的新首领。”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色! 除了北宫。 沉默漫延开来,祁墨徐徐道:“这是一个不能公开的秘密,我希望你们能理解。龙渊在二十五年前,因为被七重门看中,由七重门导演了一场悲剧,之后他深入七重门,收集有关七重门的所有证据,意图将七重门组织连根拔起。在这个过程里,他认识了很多同伴,都是各行业的佼佼者,他们都是因为同样的目的而进入七重门的,最终也因为同样的目的,加入龙牙。这是第一批龙牙的队伍,后来被上面收编。”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了解了,这群人在搜集七重门证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惊天大密,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七重门最终将他们全部灭口。”祁墨一眼扫过众人,这些人,都是当年那批人的后代,每一个都有着其父母辈坚韧不拔的精神。 他道:“七重门用活人做细菌研究实验。”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一字一字敲进所有人心里:“这个计划,叫做‘造神’。” “神话故事相信大家都听过,而七重门,就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疯狂的想造就自己神。” 容七怒不可遏:“七重门的人都是一群神经病吧?操!造什么神,简直疯了!” 顾以南默然将她拉到身边,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第一次听到,难免震惊愤怒。从祁墨的脸色来看,还有秘密。 祁墨道:“历代七重门的门主只是被摆布的傀儡,七重门背后,有人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也就是说,即便干掉了枫荛,还会有很多枫荛出现。 所有人都沉默着。 这无疑是摆在众人面前的最大的难题,因为光一个枫荛,都能翻起惊滔骇浪。如果七重门背后,有更强大的存在,那么这条路,将充满血腥。 祁墨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他抛出了更大的一个炸弹,把众人都炸蒙了。 “七重门成功过。” 564.第564章 死了 “什么?!!”简瑜失声,不小心打破了面前的水杯。 然而没有人笑话她。 所有人和她一样震惊。 半晌,顾以南才找回自己声音,有些僵硬的笑道:“祁大少爷,这不可能吧?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 白珏道:“很多年前,也没有人相信试管婴儿的存在。” “这两件事情怎么能够相提并论!”顾以南抹了把脸,心头不太平静。他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祁墨:“那个……那个‘神’呢?” 祁墨说:“死了。”他看了沐清欢一眼,道:“被沐江右杀死了。” 祁东整张脸都是懵X样,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哥与七重门作对是一件非常牛X的事情,他把当成神一样崇拜。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大哥岂止是神啊,简直就是神上之神! 龙牙?妈蛋这个组织一听就很牛的样子!! 他大哥还是老大!! 祁恒惊道:“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看去,只见祁东俊脸灌了猪血似的通红,鼻孔里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红红的,瞪着祁墨时的样子……极为古怪。 所有人都吓一跳,祁墨更是喝了声:“徐天!” 徐天会意,正要察看察看,祁东突然嚎了一嗓子,冲过去抱住祁墨的大腿,双眼亮晶晶的,全是崇拜:“哥!你他么怎么不告诉你有这么多身份?早知道我就不去当劳什么明星了,简直给你丢脸!” 众:“……” ……原来,是一个崇拜自己的哥哥的疯子。 简瑜唾弃道:“没用的东西。” 顾以南也耻笑他,祁恒看着这逗比一样的小少爷,好气又她笑。不过经他这么一闹,气氛倒没有刚才那么凝重了。 白珏道:“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有人控制着七重门,让他们进行造神计划,而我们的父母发现了这个计划,所以被对方灭口。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也是要阻止对方。虽然真正的原因今天才明白,但还不晚。” 徐天点头,中指和无名指将眼镜往上一推,有寒光自镜片上一闪而过。他说道:“不管七重门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使命从没有改变,那就是摧毁这个组织,将它连根拔起!” 这话说出来让人很燃,但是怎么听着都觉得很中二。沐清欢非常不给面子的笑出来,笑得直咳嗽,祁墨在旁给她顺气,一面道:“事实正如徐天所说。” 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他道:“造神计划的所有资料地,都被沐江右销毁了。但是,当初他的人里出了叛徒,悄悄将资料留了备份。当年的他没来得及毁掉就离世了。七重门一直在寻找的图腾玉,就是找到这些资料的关健。图腾玉一共五份,我有两份,沐清欢的一份不见了,一份在七重门,另外一份,在沐江右留下的遗物里,不过前些时间,在祁家被抢走了。虽然我们也不清楚图腾玉到底有什么用,但一定要阻止七重门得到。还有,”他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枫荛和沐江左抱成一团,这两个人都是非常危险的人,一旦发现,杀!” 一个杀字,带出一片血雨腥风! 沐清欢望着祁墨冷酷的脸,想说什么,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说不要伤害枫荛,发现自己没有说这句话的理由,看着所有人战意熊熊的样子,愁意爬上她眉梢,她想,她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遗忘了。 她兀自垂着眸,没有发现祁墨正瞧着她。 从祁墨那里出来,大家各自分开。 小丫头坐在墨帆的副驾驶座上,咬着小手脆生生道:“哥哥,我知道造神哦。” 吱——!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停在了路旁,突然的变故把小丫头脸都吓白了。下意识看向墨帆,就被他的脸色又吓了一下。 她险些哭出来,咬着手指颤声问:“我……我说错话了吗?” 墨帆意识到自己吓倒了她,赶紧道:“没有。”又说:“对不起,吓倒你了。” 小丫头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墨帆望着好纯真的脸,陡然想起她的那个爷爷,七重门要找的人,又岂是普通人?! 他道:“你知道造神?” “嗯啊。”小丫头声音糯糯的:“爷爷说的,他会说很多故事给我听,有个故事就是这个名字。”想到爷爷,眼泪啪嗒嗒下落:“我都好久没看到爷爷了,哥哥,你说他会来找小止吗?” 墨帆点头,揩去她小脸上的泪珠。 孩子的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她就抱墨帆买给她的大熊说那个造神的故事给他听。 墨帆听得啼笑皆非。 老头子把七重门和沐江右的事情,整个编成了童话故事来哄孩子。跟祁墨说的了入不大,就是充满了童趣。不过也像那不正经的老头子的作风。只是小止说的,却没什么重要讯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不知名的老头子,绝对不简单! 是夜,星光闪烁,清风徐徐。 沐清欢从浴室出来,刚走到床边,就被祁墨压在身下。 她连忙推他:“我头发还没干,把被子弄湿了!” 头上毛巾散开,露出湿润的发。祁墨没管,他抬起她的下巴,眸光幽幽:“白天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跟祁墨说话就是有一点不好,他有时候思维太过跳跃,一般人跟不上节奏。还有就是他说的话,大半需要猜。 沐清欢自以为足够了解他了,但这会儿仍是不明所以:“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你让我起来把头发吹吹。” 祁墨把她拉到梳妆镜前,拿起一旁的吹风机,笨拙的给她吹着。 沐清欢吞了吞口水,从镜子里看着他,问:“祁墨,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响,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应了没应她也不知道。她自顾自说道:“小时候我见过你,不过你估计不记得我了。你们被关起来的时候,我也在七重门,那时候父亲在七重门里身份不低,即墨伯伯他们被追杀,我听父亲说,七重门抓你们去,是想逼迫叔叔伯伯们现身。我也见过司落,父亲说她本性不坏,随了她妈妈的性格。所以就教了她一段时间……烫烫烫……” 565.第565章 没人发现 沐清欢一叠声儿惊叫,祁墨连忙把风筒移开,沐清欢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真是哭笑不得:“还是我自己来吧,让你给我吹头发,我皮都要烫熟。” 祁墨却是将风筒放在一旁,双手按在她肩头,从镜子里与她对视,有些迟疑的道:“你是……那个黑丫头?” “……什么黑丫头?”沐清欢懵了,话说了小时候也很白啊,父亲还总说她皮肤像豆腐,怎么到祁墨这儿就成了黑丫头了? 祁墨盯着她,努力从她的五官之中寻找当年那个孩子的影子。他说:“被关着的时候,有个脸上乌漆抹黑的小丫头每天都躲在外面偷看,有时候会悄悄送饺子馒头,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只是懒得把她揪出来而已。” 沐清欢:“……”她确实以为没人发现。 祁墨道:“我们都以为你是七重门的人,你来去自如,而且有很多食物,外面的守卫从不拦你。” “……”事实上,当时她都是沾了自家老爸的光。 祁墨眉头皱起:“你那时候脸上涂的什么?” “……那里不是很黑么,我怕别人看到我的脸给父亲带去麻烦,就用父亲画画的颜料把脸涂黑了。” 祁墨半天没出声。 沐清欢拨开还有些润的头发,见他脸色古怪,追问道:“怎么了?” “没事。”祁墨嘴角微扬:“我只是在想,原来蠢是天生的。” “……你什么意思?”沐清欢脸顿时黑了! 祁墨拿起风筒,嘴角弧度更深。 好不容易吹干了头发,沐清欢趴在床上,看着坐在另一边认真看书的男人,叹了一次又一次。 “你们祁家有什么遗传病?” “不清楚,不过老一辈总说祁家人受了诅咒,活不过三十五。” “真的吗?”沐清欢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只是下意识问了句。那个八音盒里的留言,她听了不止一次,父亲总说的不清不楚,说什么祁墨家族有遗传病,却没有明说。 祁墨也想起了沐江右的话,道:“祁家的嫡系一脉活过三十五的确实不多。” 但是祁渡就不止。 他合上书,道:“先生……就是你父亲,给我治疗过,他说我会长命百岁。” 看他一脸认真,沐清欢不由失笑,自己那个父亲,说话总是这样不着调,她好笑的道:“这你也信?他蒙你的呢。” 祁墨睨着她:“所以你不用担心这种病会遗传给下一代。” “……啥?” 祁墨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上,轻啄了下她的唇:“白天的时候,你有心事。” 沐清欢笑容一僵,随即摇头:“没有。” 祁墨将她吻的喘不过气,狠声道:“说不说,嗯?” 当时众人都开始摩拳擦掌,只有她心事重重眉头深拧。不是有心事是什么?祁墨直觉她的忧愁跟枫荛有关,提到枫荛之前她还非常正常,提到枫荛之后,她的脸变化极快,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沐清欢欲言又止,咬了咬唇,豁出去般道:“我不希望你,或者你们任何人对付枫荛。” 刷! 祁墨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沐清欢重重吐出一口气:“是你让我说的,这就是我的心事。” 祁墨脸色几变之后,压着怒意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沐清欢诚实的道:“枫荛给我催眠过,有些事情我记不清了。可我潜意识里,不希望和他为敌。” “是他要跟我们做对。”祁墨真想剖开好的脑子,看看都装了些什么。她以为枫荛真的是那个温柔良善的老师吗?他深吸一口气,怎么也压不住胸中翻腾的怒意。她总是这么护着那个枫荛,一开始是,到现在仍然如此! 他翻身坐起来,想点一根烟,看了她一眼,又把烟放了回去。心里无比烦燥:“枫荛他是七重门的门主,为人狠毒,算计人心。你认识的老师枫荛,不过是他的伪装,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沐清欢望着屋顶,满是苦涩:“我怎么会分不清这些,枫荛……”她摇了摇头,闭上眼苦恼的道:“算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突然下巴被捏住,她诧异的睁开眼,祁墨的脸就在上空,他俊眉紧拧,双眼盛满了怒意,面上还一副冷漠的样子:“不许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沐清欢眨了眨眼,道:“墨帆,顾以南,祁东,恒叔,白珏……我提了,怎么样?” “……”祁墨顿时被气笑了,他一把将她捞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没好气的道:“你是在挑衅我吗沐清欢?” 沐清欢故作惊讶的捂住嘴:“咦?被你看出来啦!”她吃吃的笑个不停,温软的身子轻轻颤抖,她自己没发现身上的衣服在被一只大手缓缓褪下。 祁墨道:“你喜欢那个叫小止的丫头么?” “是啊,你不喜欢么?那么可爱漂亮的孩子。”祁墨的表情太过认真,她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已经钻进了睡袍下摆。祁墨道:“那就生一个。” “你以为种萝卜啊,说生就生?要是不小心生个儿子呢?” “嗯,那就打扮成女孩。” 突然沐清欢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他的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你……” “我怎么?”祁墨反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搂着她的腰贴近自己,白色的睡袍滑落,露出她丝滑白嫩的肌肤。 祁墨倒抽一口气,俯头轻啄着她圆润的肩头,满意的听到她猛然急促的呼吸,薄唇微扬,突然一口咬下去! “啊!”沐清欢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扯过被子裹住自己身体,怒道:“你属狗的吗!” 祁墨直起身,以一种极缓的速度爬向她,沐清欢僵住,身体不禁后仰,下一刻,身上被子飞出去,待回过神时,她已被压在滚烫的身躯下。 “我想要个女儿,”他的吻沿着她的唇角一路而下,“你呢?” “唔……不想生……啊!你又咬我!”她含泪控诉,祁墨却猛地堵住她的唇,她怒瞪着迟在咫尺的俊脸,一张口,他便窜了进来,兴风作浪。 眼睛缓缓闭上,她的手搭在他肩上,一面承受一面后退着。 567.第567章 你连我一起杀了怎么办 意识慢慢抽离,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祁墨松开了她。 他握着她的手,缓缓探下去,当触到那火热时,沐清欢手指猛地一缩,脸涨的通红。祁墨的呼吸喷在耳廓里,别样惑人:“沐清欢,你感受到了么?” “……”沐清欢连耳朵都红了。 除了她在七重门时,不肯服输的在他面强强撑的那几次,她从没这样触摸过他。 她被动的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由他带领着,引导着,一次又一次的鱼水之欢。 她有些无助的唤了他一声:“祁墨……” 感受到她的退缩,祁墨低笑着,两人的胸口贴得这样近,近到她无法不与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产生共鸣。 祁墨不再作弄她,轻吻着她的唇,共赴巫山。 ** 夜半时分,下起了雨。 春季多雨水,绵绵春雨,总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倏忽而至,令人防不胜防。 司落站在一片废墟前,雨水沿着她那海藻般的长发滑落,浸入衣里,带着春季的凉意。她缓缓提步,踩在一片焦黑的地面上,弯下腰来翻看着一具又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脸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是泪,她细长白皙的双手变得污脏不堪。衣服也沾满了黑灰。雨越来越大,哗啦啦如同倒豆子一般,冲刷着地面,溅起的污水在她雪白的脸上停了一瞬又滑落,她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她抬起手背抹了抹,又继续翻找。 她翻找了很久,无声无息的前行着,身影几乎消失在雨幕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远处的残壁处,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他的面色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白得似鬼。他撑着黑色的伞,静默在墙壁处,望着雨幕里的人。 “司落。”他唤了声,那人惘若未闻。 只是翻找的速度更快了,带着些焦急,一直不曾回头。 枫荛走上前,将伞撑到她头顶:“不用找了。” 司落停下动作,垂着头不语。有水珠不断从她下巴处落下,她哽咽道:“他做过很多坏事,杀过很多人,他手上沾满血腥,很多人想杀他……枫荛,他是我父亲。” 就算丧尽天良,他也是她父亲。 小时候她便这样说过。 枫荛脱下外套在她湿透的身上,将她拥进怀里,淡淡道:“他没死。” 司落猛地抬起眼,枫荛说:“只不过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司南这个人了。”他用手指拨开垂在她脸上的湿发,笑道:“我不是说过么,不会让你伤心呢。” 司落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猛地抱住他,撞掉了他手里的伞,大雨顿时当头泼下。 枫荛揽着她,望着地上的伞,可惜道:“这下我也打湿了,又该吃药了。” 司落闷声道:“谢谢。” 枫荛抚摸着她的发,轻笑道:“说什么谢谢,是我对你不起。”不等她说话,他捡起伞,揽着她肩头,笑道:“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找下去?怎么了不先来找我?” “要是找你,你连我一起杀了怎么办?”司落失笑,不由的靠近他,贪婪的享受着他怀里的温暖。 “又说傻话了。”枫荛啐了声。 两人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 “我今天笑得不好看么?” 酒店里,白潇问白珏。 洗净了铅华的她,没了那身让人哭笑不得的行头,她眉目清秀,没有别的女人那样的温婉,却有着独特的英气。 白珏头也没抬,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起来般。随口应付道:“好看。” “顾以南讽刺我了。” 白珏道:“那是他不懂欣赏。” 身边没了声音。白珏以为白潇已经休息了,手上的事情忙完之后,他合上电脑伸懒腰,突然感觉到一双冷幽幽的视线,他惊了下,寒毛一立,转头一看,白潇正襟危坐,双眼清明的望着他。 白珏:“……你怎么还不去睡?” 白潇道:“白珏,是不是我哪天死了,你才会喜欢我?” 白珏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能不能纠正她的称呼他早就放弃了,不过她突然这么问是怎么回事?白珏自认三观正常,是个年轻有为积极向上的好青年,没道理教出来的人会消极到以为死就可以解决一下活着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觉得有必要跟她好好谈谈,他起身倒了两杯水,深深的望着白潇,头有些疼。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当初一定会考虑捡个男孩子,而不是女孩子。他语重心长的道:“我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就算找女人都背着你找,因为你这个女儿,我偷个腥回来还得擦干净嘴,我就不懂了,你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同龄人,为什么非得看上你爸爸我?” 白潇道:“你比他们优秀。” “我比他们老。” “老男人才懂得疼人。” “……谁告诉你的这些?!”白珏压着怒火,换了副口吻,又是那副慈父脸:“小潇啊,老男人之所以成为老男人,就是因为他们不解风情,所以才在挑选对象的时候被剩下来。年轻人多好啊,有活力,跟你又有共同语言,你们可以一起爬山旅行,说说梦想谈谈心,多好的事情……” 白潇说:“他们谈赚钱,我说我杀过人,他们说没有共同语言。” “……”白珏找到症结所在了。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人手上是干净的。当初收留白潇,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从一开始便教会她杀人的本事,只是后来他有些舍不得她和自己一样双手沾满血腥。 可惜,她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白珏掐了自己一把,这个时候不是腼怀过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她的三观给扳正。 他握着白潇的手,温声道:“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你把屎一把尿一把将他拉扯大,突然有一天,他爬上你的床,告诉你他爱你,要娶你做老婆,你什么感觉?” 白潇望着他。 “你不觉得这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吗?明明是最亲的人,突然之间要变成不一样的感情,心理上是很难接受的。”为了表明自己很难接受,白珏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 568.第568章 我不是傻子 白潇说:“你并没有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 “……我是打个比方,这些虽然没有,但是感情上是相同的。”白珏不理会她故意抬杠,说:“一个人,生下来的时候,是别人的孩子。长大之后,在不同的人群里有不同的身份。一个人活着,在这个社会上,在他所处的人群中,一定会有他一个特定的位置。你不能说今天我是你的仇人,明天我就要成为你的爱人。做人一定要明白,自己应当把自己放在哪个位置,有些事情,不能逾越。你只有认清你在哪个位置,你才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你,从我把你接进家门,让你冠上我的姓氏那天开始,你就是我女儿。不管我们之间相差几岁,一岁或是十岁,你都是我女儿,这是不能逾越的。” “我明白这一点,你也必须明白。”白珏看着她霎白的脸,有些不忍心,毕竟从没让她受过委屈。可一想到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而他已经乱了这么久,还是狠心说了下去:“我不是喜欢成熟性感的,也不是喜欢纯情娇柔的,只要是你,只要你一天叫白潇,我就不可能跟你有超过父女亲情的爱。明白吗?” 白潇放在膝上的手揪住薄薄的布料,半晌,她道:“明白。” 白珏拍拍她的头,欣慰道“以后别说什么死不死,沐清欢没死那次,因为祁墨本来就爱她,而不是因为她死过一次才爱她。以后你追求男人的时候,千万不要以死相胁。以死相逼来的感情,总有一天,会在漫长的时间里,磨灭掉生命原本的沉重。” 他喝了口水,起身说道:“去睡吧。” 白潇起身的时候碰到了杯子,啪嗒一声,杯子落地碎成了渣。白珏弯腰去捡,从不在人前做这些事情的他,此时半蹲在她面前,用修长的手指收拾着她制造的残局。 白潇猛地推开他,白珏未防,被推出去一米多远,诧异的望着白潇。 她缓缓蹲下去,一块一块捡起地上碎玻璃,木然道:“活着不能逾越的距离,那我就等你死的那天。”她将玻璃渣扔进垃圾桶,望着他:“等你死了,我跟你同墓。” 白珏:“……”他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白潇就回去了。不再亦步亦趋被人跟着,白珏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接到顾以南的电话,他开着车正往那边去,才开出去没多远,突然一辆大卡车冲过来,嘭地将他连车带人一起撞飞! ** “白珏出事了!” 祁墨穿上外套要出门,走到玄关处,他回头制止沐清欢:“你在这里,不要乱跑。” “祁墨,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沐清欢坚持跟着他。 祁墨注视了她几秒,点头:“他目前被送去了医院,白潇乘坐的直升机撞山爆炸,现在下落不明。” 一边走着一边交待整件事情,祁墨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手心里全是汗。 沐清欢握紧他的手,两人迅速赶到医院,顾以南等人也刚到,祁恒看来是来了一会儿了,见几人赶来,他忙迎上来:“大脑受创,内脏受到挤压,失血过多,多处骨折,情况……很不乐观。” 祁墨道:“不惜一切,把命留住。让龙牙的人过来!” 白珏被转移,白潇至今没有消息。 几个人一直在等,等白珏醒来。 可是,终于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很沉重。 白珏……变成傻子了。 谁都不认得,谁也不记得。 他就像个五六岁的孩子,虽然很安静,却让人感到害怕。 明明前几天大家还坐在一起,那么睿智的一个人,忽然之间,变得如此脆弱。 祁墨把包括沐清欢在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站在白珏面前,与一脸茫然的白珏对视着。 “你……是谁?”白珏抿了抿唇,露出只有孩童才有天真。 看着这样的白珏,祁墨真想笑。 他认识白珏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都没有露出过这样单纯天真甚至愚蠢的样子!! “我是祁墨,你是白珏。”祁墨的声音里像是压抑着什么:“如果你一直这么蠢下去,还不如我杀了你。” 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倒,白珏悄悄往后缩了缩。 看到他这副样子,祁墨陡然就怒了! “你这样算什么意思!!”他拎着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拳风如刀般砸下,却在白珏伸手抱住头做出这种本能的自我保护的姿态时,拳头擦过脸,纵然收了力,也害得白珏伤口撕裂,鲜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喷。 祁墨先是一怔,随即嘶声叫道:“医生!!” 徐天第一个冲进去,冷着脸迅速止血,白珏始终望着祁墨,一动不敢动。 祁墨红着眼盯着他的脸,白珏嘴唇动了动,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如此愤怒,只是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很重要,他低声道:“我会想起来的……” 祁墨猛地转身大步离去,仿佛害怕什么追上一样。 沐清欢赶紧追上去。 止住了血,徐天轻拍了拍白珏的肩,笑道:“没事了。”这具身体伤的太重了,根本禁不起触碰。谁都没想到祁墨会出手,一贯冷静自持的他,差点因为冲动而杀了白珏。 如果那一拳打下去了,估计现在直接可以给白珏办后事了。 顾以南拿了把椅子,坐在床前,脸上说不清是个什么表情。他啧啧道:“我说白珏,你应该是我们当中最狡猾的吧?你能不能告诉我开车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让你想得连对方车撞上来你都不知道躲开?” 白珏望着他,一脸茫然。 顾以南冷笑:“我真是……恨不昨给你两拳!” 嘭! 刚说完就被人一拳打在脸上,他扭头看去,容七正甩着打疼了的手:“我真搞不懂你们这群男人,他都成傻子了,你们就不能受护他一点?!” 白珏弱弱的道:“我不是傻子……” 569.第569章 可悲亦可笑 容七深吸了口气,冲他笑:“对,你不是傻子。你只是脑子变小了而已。”她眼睛发红,咬着牙道:“白潇那个面瘫就算我不喜欢,虽然她也没有拜托我,但是她男人,谁敢欺负我弄死谁!” 顾以南用舌头抵了抵被打的脸,缓缓起身,大步离去。 房间里剩下的,祁东简瑜等人,与白珏大眼瞪小眼。简瑜叹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小心点。” 北宫摇了摇头:“要是枫荛不死,我都不知道他还能是什么下场。” 徐天看看白珏这时里,又瞧瞧那里,祁东忍不住道:“庸医,你小心碰到他伤口再来一个大出血。” 徐天不理会,他抬了抬眼镜,对白珏道:“相信我的医术,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常的!” 祁墨开着车,两旁的景物流水般划过。沐清欢坐在副驾驶座上,轻声道:“枫荛……” “别提他。”祁墨淡淡打断,车子猛地一个转弯急刹,险些飞出去。险险停下来,他道:“任何原因都不能让我放过他。” 沐清欢望向窗外,暗暗捏紧了拳头。 祁墨每天都会去看白珏,可是他从来不进去。白潇一直没有消息,是生是死,终是压在众人心里的一颗巨石。 祁墨变得非常忙,每天沐清欢睡着之后他才回来。怕惊醒她,他总是去书房待上一夜。 沐清欢也会出门,她的情报系统比不上祁墨,连北宫也比不上。但是她的人竟半点消息都查不到,这种情况是从未有过的。 要么,是祁墨的所做所为太过隐密,要么,有人封闭了她的耳目。前一种还有可能,后一种绝无可能。 她父亲留下来的人,个个出类拔萃,这么多年在七重门和祁墨的眼皮子底下,隐藏的不露痕迹,这就是他们能力的最好证明。 这天,她没有睡着。 祁墨回来的时候,她听见了上楼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他走到床边,伸手替她扯了扯被子。沐清欢本来打算睁开眼的,突然感觉到他凑近,她迟疑了下,没动。 感觉到他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脸,然后便是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他轻且柔的吻了吻她的脸,在床畔坐了会儿,沐清欢就感觉到他起身,她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祁墨诧异了下:“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不着。”沐清欢道:“你陪陪我吧。” “嗯。”祁墨脱下外套,说道:“先洗个澡。”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沐清欢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人拖上床,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祁墨,白潇有消息了么?” 她知道没有,就是想问问。 果然祁墨说了句没有。 然后沐清欢好一阵没说话,但是也没睡,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焕散。 祁墨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比了比长度,笑道:“你头发长长了不少。” 沐清欢听到笑声,不敢置信的立起身,果然见到祁墨脸上的笑,她赶紧道:“你别动就保持这个姿势这个表情!”连忙拿来手机点开照相机,对了焦发现祁墨脸上那笑容早没了。 不禁有些失落:“千百年来才笑一次,都怪我速度太慢,没记录下来。” 祁墨:“……”多大个事儿。 他浑不在意,沐清欢却是暗暗可惜。 她继续趴在他胸口,他继续把玩着她的头发。 各有心事,互不相干,画面却又异常和谐温馨。 秒针嚓嚓嚓的转动着,安静的气氛里,沐清欢听着他的心跳声,说道:“我想去找沐江左。” 祁墨手一顿,一缕发丝从指间滑落。他没有阻止当然也没同意,问道:“找他做什么?” “想让他给我试试催眠,我一定要把我遗忘的事情想起来。”这始终是她心头的一块疙瘩,枫荛当初的突然翻脸,华叔的消失甚至死亡,都让她觉得有必要知道那件事情。 “对你来说,关于枫荛的事情,当真就那么重要么?”祁墨夹着一缕发扫来扫去,低垂着眸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始终不曾了解她,为什么那么执著于一个枫荛。 沐清欢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回想与枫荛的初识,到现在相见不如不见,期间她甚至一度恨得要除掉他。可也许,是她问他怎么样才能沙弥他心里的恨时,他那么沧桑而悲凉的一句只有死亡的时候,她开始思索仇恨的意义。 又或许,是因为他对她既伤害又保护的感情,让她产生了同样的感情。 错综复杂纠缠不清在一起,令她心如乱麻。 纵使找遍了原因,她也找不到为什么自己那么反对祁墨去杀他的理由。 “在你心里,枫荛他只是七重门的门主。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成了不死不体的仇人。你要杀他,无可厚非。但我不是。”她长叹了口气:“我先认识了一个善良温柔的老师,后来才知道一个残忍无情的七重门门主,这之间落差感,我总需要时间来接受。” “但我知道,我们与他之间,总要有个了断。我没有要阻止你去对付他,我只是不想不清不楚的做这一切。我知道,你们是很清楚,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我却一直都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也许从我姓沐的那天开始,就避不开这些,我不过是想活得清楚一些。” “我以前觉得小时候的失去的记忆不重要,直到现在全都记起来,才明白人这辈子,会因为自以为是而失去很多东西,留下很多遗憾。”她望着祁墨,目光诚恳而无奈:“你说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祁墨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累就睡觉。” 沐清欢失笑,当真闭上眼。 黑暗中,祁墨唤了她一声:“沐清欢?” “唔?” “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没有遗憾的人生也不存在。如果因为一点小疑惑的迟疑,造成不可捥回的痛苦和遗憾,那才是最可悲的。” 570.第570章 他不可信 “是么。”沐清欢道:“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她以前就是太不在乎那些小疑惑,才会酿成大错。因为不去想为什么自己会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不去追究偶尔唐父唐母露出来的真面目,不去深究祁墨这样的大少爷愿意出手相帮的理由,忽略那些已经存在的事实而自欺欺人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结果是,她遗忘的是她最重要的人,错过了知道唐家收养她的真相的时机,没有及时从祁墨当初的陷阱里跳出来,蒙蔽双眼相信自己是祁墨的独一无二……最终一步一步走进深渊。 “别去找沐江左。”祁墨说:“他不可信。” 这是第二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沐清欢嗯了一声,祁墨加重了语气:“记着我的话。” “知道了,睡觉吧。”沐清欢小猪似的往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二天她睁开眼,果然祁墨又离开了。 吃过早餐,她便出了门。 ** 她进了一家酒吧,白天的酒吧里非常冷清。别的白天都不开门,这家倒是开着。沐清欢进去之后,直接去了楼上。 一个手上脖子上只要能戴的地方截满了灿灿黄金饰品的男人迎上来,大腹便便的模样,走起路来与别人怀孕几个月的人一样。 “小姐,请这边来。”暴发户似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却是轻缓,他将沐清欢带到某间房,连忙拿出一叠资料,说道:“关于祁家的资料全在这里了。” 沐清欢点了点头,开始细看。 祁渡死的那天,那个和祁墨同时对祁渡开枪的人至今不知道是谁。图腾玉被那人抢走,现下如同便消声匿迹了一般。 “七重门的人这些年来,没少花精力渗透祁家。照您之前消息,连祁渡本人都是七重门的人的话,那么大半个祁家,很有可能是七重门炮灰。”男人分析道:“当天知道您和祁少爷在祁渡书房里的人,都是哪些?” 沐清欢挑了挑眉:“张叔,你的意思是……”她陡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扔下资料急忙往外奔,没一会儿又退了回来,对张叔道:“给我一辆车,再派一个人给我带路!” “这是要去哪里?” “祁家!”她的眼中闪烁着血光,“我想,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张叔忙道:“我马上安排人给你。” “不必,我会通知祁墨赶过去。”她阻止道:“咱们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有华叔的事情在前,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长辈再涉险。”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要给我车就行了!”沐清欢不容拒绝的打断他,转身下楼。 车子已经备好了。 一上车她便打电话给祁墨,只响一声就接了:“在哪儿?” 沐清欢打电话来,十个电话里有九个是因为迷路了向他求助。祁墨习惯性的这样问,不料沐清欢却道:“我现在在去祁家大宅的路上,你赶紧带人过来,抢走图腾玉的人我知道是谁了!” 祁墨望着面前的祁家宅子,说道:“你不用过来了,我现在就在祁家。” 沐清欢一惊,突然车子一个飘移,她差点被甩出去,不由惊呼了声。 电话里祁墨急道:“出什么事了?” 沐清欢身子重新坐稳,司机道:“有人突然冲出来,似乎撞上了,我下车看看。” 沐清欢对祁墨道:“没事,司机好像碰到人了。你在那边的话,我等会儿就过来。” “嗯。” 沐清欢紧了紧手机,忧心道:“小心。” “好。” 挂了电话,她仍有些恍惚。 祁墨已经到了祁家,那他也应该是想起了那天的那个被忽略的小细节。 那人从地下弹出来时,祁渡是面对沐清欢的,而当时祁墨就站在沐清欢身后,如果祁墨以那样的角度开枪,绝对无法打中祁渡的心脏。她记得当时祁墨喊出小心两个字时,她回头看了眼,因为当时那一瞬间,她甚至思索过是杀了拼个受伤杀了祁渡,还是受个伤躲开要害不管他。 而就在那一刻,祁渡没有开枪,而是身体往旁边移了一下,位置刚刚好,挡住从他身后出现的那人的子弹。 如果没有祁渡那一挡,那颗子弹是冲向祁墨的。 祁渡倒下去时,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有痛心,有无奈,有欣慰,有悲伤……他的眼睛,最终看向的是落在地上的一颗绿宝石。 西如月手上戴着的戒指上的一颗绿宝石。 沐清欢深深吸了口气,想起祁墨在祁渡丧礼之后的模样,心里头如同巨石拥堵。 血浓于水的亲人,竟有一天要枪刀相向。 “嘭!”一声枪响,拉回了沐清欢的思绪。 她连忙下车,就看到司机握着枪,一个老头子双手往上举,一脸无辜的望着他,见了沐清欢,他先是愣了下,随即老泪纵横:“欢欢丫头!” 沐清欢:“……你哪位?” 大街上能捡到亲人吗? 如果是以前,沐清欢一定鄙视问这个问题的人。然而命运多变,缘份难测,她就在路上,捡到一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自称是她亲的人老人。 而此时,沐清欢和这来历不明的老头坐在某饭店的包间里,服务员进来的时候每次都要看两人一眼,一个光鲜亮丽气质清贵,一个麻衣褴褛形容枯槁,坐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是不能直视。 老头子吃东西速度非常快,但一点儿都不显粗鄙,甚至有种天生的贵气。看起来慢条斯理,如果不是桌上的饭菜消失的速度太快,沐清欢都不相信这些是被他吃掉的。 她不露声色的打量着这个人,对方一眼就认出她是谁,而那张脸上的兴奋与激动显然不是假装。不过想到老头子抹着泪问他带没带钱时候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人带到饭店来吃饭了,实在他看起来……太惨了。 等到老头子吃饱喝足,沐清欢喝了口茶,透过杯沿看着他优雅的拭了拭嘴角,一抬眼,视线相撞。 571.第571章 自寻死路 老头子眼一瞪:“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骗子!” 沐清欢轻笑:“我当然知道您不是骗子。骗子没有您这么好的气质。” 老头子一副算你有眼光的表情,很是享受她的恭维。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刚才让人掏了次腰包,老头子对等她的态度与当初对待墨帆大相径庭有若云泥之别。 他望着沐清欢,直到把她盯的浑身不自在了,他才摇着头轻叹:“最后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着……”想了想,说,“你那会儿跟我家小丫头一样的年纪,可讨人喜欢了。可惜你那个不着调的父亲常常带着你东奔西走,一走就这么多年。” 沐清欢一脸狐疑,下意识抬起手,斟酌了半晌,才问:“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您是谁,这么突然聊起往事会不会……太快了点?您总得让我清楚此时坐在我面前的是我什么人吧?” “我是你四爷爷。”老头抚着胡子欣慰的望着她。 沐清欢自认适应能力强,不论任何时候都秉着既来则安的心态,可此时也有些接受无能。她有种突然之间她的亲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感觉,她完全不记得小时候自己见过这么一号人。 老头从她的反应就知道恐怕人家不记得自己,假意抹着泪露出非常含蓄的悲伤表情:“我老头子孤苦一人,原本只想好好找个山青水秀之地安享晚年,你那个死小叔非把我拽出来,你说我吧,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遇到久未相见的亲人,你居然还将我当成骗子!” “我没有……” “那你相信我是你四爷爷了吗?” 沐清欢听到沐江左的名字的时候,心里打着小仇仇,此时见他希冀的望着自己,她微微一笑:“相信。” 老头子顿时眉开眼笑。 过了几秒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惊,随即道:“对了,我家小丫头没事吧?” “小丫头……”沐清欢真真惊到了,不确定的问:“小止?” 老头子高兴的点头! 沐清欢倒吸了口凉气,暗叹这世界真小。 看着她的反应,老头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抚着胡子悠悠道:“我知道怎么对付沐江左哦。” 一句话,充满了诱惑! 沐清欢决定留下他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现在这是去哪里?”上了车,老头子问。 沐清欢脸上早没了刚才在饭店时的随和随意,她俏脸绷的有些紧,淡淡道:“去解决麻烦。” “哎。”老头子看了她一眼,无奈摇头:“你们怎么都不让人省心呢。” 叹了句,他便两手塞进袖口里,闭上眼假寐,不说话的样子,确实有那么点高人风范。 只是沐清欢无暇去看。 因为老头子的出现,耽误了不少时间。沐清欢挂心于祁墨,不断的催促着司机。 终于到了祁家,隔着老远就看到几股浓烟升上半空。沐清欢心头一紧,没等车停稳便一跃而来。 祁家大门口至从这里到房屋的中间花园,都像往日一样干净,惟一不同的是,没有一人个。 那些下人一个也没见到。 沐清欢推开沉重的铁门,才往里走了没几步,突然这时,绿茵尽头的一条石道上,一道人影匆匆行走,从那围墙翻了过去,身姿敏捷,毫不拖泥带水。 西如月没想到,祁墨会这么快找来。 祁渡一死,她虽然将祁墨从家族里除掉,但是祁家上下,早已经是祁墨的囊中物。她的举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想到这些,她美丽的脸上划过狠色,急匆匆的行走着。 祁家大宅周围没有其他居房,当然在这片地域也不可能有出租车。只有一条她知道的地道,可以藏匿她行踪的同时离开这里。 那是一条废弃了多年的下水道,后来被她改建一番,成了她留给自己的后路。 林荫道上,春风醺暖。 突然西如月顿住脚步,地上落叶被风扫起,扑面而来。 “祁夫人这是要去哪里?”人未至声已到。 西如月听到这声音,骇然变色。 只见十几米外的拐角,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沐清欢看着这个女人,雍容华贵,一如往昔。对方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她虽衣着整齐,但神情略显狼狈,显然祁墨的到来,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祁家里头传来声响,祁墨这会儿是不是在里面尚是未知,但看西如月这急于逃离的样子,祁墨八成还在里面。 西如月道:“是你?” “是我。”沐清欢款步上前,看似无害,却令西如月警惕不已。 “祁夫人真是蛇蝎心肠,杀了自己的丈夫,还要算计自己的儿子。以前只觉得你讨厌,现在看你,真让人恶心。”沐清欢讽刺道,全没了最初的尊敬。 西如月是没见过她这样子,这么多年也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一时怒极,拔出枪对准沐清欢,冷冷道:“倒是伶牙利齿,以前小看你了。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制衡祁墨的办法,你就自己来送死了。” “送死么?”沐清欢无视那枪口,心里暴怒,脸上却是不以为然:“虎毒尚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虽然一直对祁家的这对夫妇没有好感,可最起码,那还是祁墨的父母,她给予最起码的尊重。但万万想不到,一个在祁墨背后下黑手,一个想置祁墨于死地,事到如今还这么猖獗,没有半点对祁墨的怜惜。 如果说祁渡还有点让人可怜之处,那么西如月,就真的令人作呕。 她心疼祁墨,那个向来把任何感情都深藏在冷漠外表之下的男人,原来早就被抛弃。 “你根本不配当祁墨的母亲!”沐清欢怒道。 忽然间,轻风变疾,如刀似刃般刮在两人脸上。 被沐清欢冷冷盯着,西如月手有些抖,却强自镇定道:“我从来没把他当成儿子,从他决定与七重门为敌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下场!” 她看着沐清难色的眼睛,冷笑道:“我本来不想杀他,是你们自寻死路!” 572.第572章 不是对手 她看着沐清难色的眼睛,冷笑道:“我本来不想杀他,是你们自寻死路!” 沐清欢笑了。 西如月一怔,她望着她的眼,只觉得突然间世界安静了下来,那双眼如同有着巨大的吸力,令人沉沦进去。她看到沐清欢走近,却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看着她扔掉自己的枪,勾着唇笑:“图腾玉在哪里?” 第一次她见到沐清欢的时候,她有着所有媳妇见公婆的腼腆,只不过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欺负,也无法掌控。当时的西如月认为她不足为惧,等到祁墨腻了,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西如月没有料到,沐清欢有如此一面。 仿佛变了一个人,冷厉,无情。 然而西如月竟生不出半丝反抗的意图,她从口袋里掏出图腾玉交给沐清欢,沐清欢刚接过去,突然一颗子弹划破空气噗地一声打在沐清欢的臂上,顿时鲜血四溅!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恐怕现在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西如月猛然清醒,有一瞬间,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只有刚才沐清欢的样子,那么令人胆寒! 而此时,祁家传出来的爆炸声令她慌乱。如果祁墨发现自己逃离,一定会追上来。她对祁墨的了解,朋友也好,父母也好,只要是敌人,他都能毫不留情! 她看着捂着手臂下意识后退几步的沐清欢,抓住她,至少有了保命的筹码! 一切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沐清欢还在寻找那偷袭自己的人,西如月便欺身上来,竟是想徒手将也制住。 沐清欢闪过她抓来的手,一把握住,随即身子一矮,一个过肩摔,眼看西如月即将被砸在地上,她竟半空借着沐清欢手上的力道转了个方向,直接被沐清欢扔了出去,但好过被她压制。 又是一发子弹过来,沐清欢一直警惕着,身体在空中一翻,子弹贴身滑过,在脸上留下一道细向的血痕。 鲜血渗出来,她淡漠的拭去。西如月再度出手,沐清欢烦不胜烦,身体贴着地面,一腿扫过去,紧接着一手撑地一手握刀弹跳而起,在西如月后倒之时,人已经扑上去,一刀扎进她胸口,避开了心脏要害,她的动作既快又狠且准! 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道,刀子穿透了西如月的身体,直接扎进了她身后的树杆上,硬生生将她钉住! 沐清欢无视她骇然的神情,寒声道:“我不会杀你,你根本就不配我动手!祁墨一定在找你吧?” 西如月脸上再无颜色! 沐清欢松开刀柄,再不看她。猛地转身,十几米之外,沐江左只身伫立。 握着枪,神情无奈。 “清欢,我不想杀你。” 沐清欢木着脸,道:“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让你把人带走。”一个差点枪杀了她的人,居然说不想杀自己,没有比这更可笑了。 不过她打不过沐江左…… 这才是最让人窝火的。 正是因为打不过,所以他说什么是什么,对方留着那寸面子做表面功夫,她总不能不知好歹。自己现在单枪匹马的,还不是任人揉捏的份么。 但是保命归保命,底线得有。 西如月不能放走! 沐江左收了枪,一步步走来,似乎对她极为无奈一般:“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肯放你,既然你不肯对我妥协,那就让我看看我大哥的孩子,成长到了什么程度吧。” 话音一落,他陡然出手,下一刻,沐清欢身子倒退出去,撞倒在墙上,落地时她重重咳了几声。 她惊骇之极,终于明白恒叔所说的深不可测,究竟不可测到什么地步! 沐江左又到了面前,沐清欢只得咬牙去挡,一脚踢运去,被对方握住了腿腕,然后一扭! 她身体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才避免被他拧断的下场。 没等她喘口气,沐江的攻击又到面前,他一手拎起她,像扔小孩子般轻飘飘扔了出去! 沐清欢落地时撑住地,膝盖擦破了皮,一滴冷汗流进眼眶里她甚至不敢眨眼睛。沐江左步伐从容,胜似闲庭信步,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和,怜悯的望着狼狈的她:“比起我大哥,你还是差太远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我在他手里,挨不过十招。你在我手里,一招都坚持不住。” 沐清欢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沐江左当然也没有要嘲弄她,他不过叙述事实罢了。她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修为比不上老和尚很正常。 沐清欢才起身,她的速度不算最快,但也不慢,可就是这样,沐江在仍然到了面前,他一脚踢来,虽然还没有扫到她胸口,她却已经感受到了那股迫人的气息。 这下,内脏得碎了吧。她想着,感觉自己躲闪的动作那么慢,而对方扫来的动作那么迅速,她的手还没抬起来,对方腿已经到了面前! 就在这时,一把短刀突然飞来,目标赫然是沐江左的眼珠子! 太快了! 但是这种围魏救赵的方式,是这种时刻最为有效的! 把她拉开是不可能的,阻止沐江左更不可能,对方又隔着距离,聪明的没有拿刀去扎沐江左的腿,而是选择了眼睛。这样一来,沐江左不想失去眼睛,只能闪躲。 也就是这迟疑的一瞬间,沐清欢突然腿弯一痛,身体倒了地! 虽然背撞的非常疼,但是命保住了。 沐清欢相当乐观,她松了口气,就听咄地一声响,那被扔出来短刀扎进了沐江左身后的一棵树杆里,刀身轻晃,发出翁翁声响。 “以大欺少,丢不丢人!”老头子走过来,车子停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沐清欢来的时候,让司机把他带走了。 只是没想到……高手真是深藏不露! 老头子颇具强者风范,负手走来,一副不把沐江左看在眼里的模样。 沐清欢顿时觉得自己捡了个宝,手臂上的伤也不疼了。 老头子走到她身边,沐清欢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他道:“记得偷袭,我不是他对手。” 573.第573章 对峙 “……”说好的强者呢!! 虽说如此,沐江左对他也是相当忌惮的:“四叔,原来你在这里。” “说什么废话,老子不想跟你叙旧!”老头子一副长辈看不惯晚辈的姿态,毫无征逃的出手。 他话虽说的掉价,但行动上一点儿含糊。沐江左竟落了下风,沐清欢倒是想偷袭,她也不觉得偷袭敌人有什么卑鄙的,难的是,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沐江左飙血后退,老头子喘着气道:“我也不杀你。” 沐清欢:“……”还是杀了吧! 但看到老头负在身手颤抖着的不太正常的手掌,她赶紧过去,与沐江左对峙。 后者轻笑一声,满不在乎的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多谢四叔的不杀之恩,我记着了。”看似玩笑,却是暗含杀意。 原本只剩下半条命的西如月不知道什么不见了,刚才情况危急,沐清欢也没顾上她。沐江左也似乎并不想跟她过多纠缠,迅速离去。沐清欢想追上去,西如月受了伤,一定能追上。 却在这时,老头子突然倒地不起。 沐清欢吓了一跳! 赶紧扶起他,人已经晕过去了。 “没事,高血压犯了。”医院里,徐天难得的穿了白大褂,一成不改的金丝边眼镜,一成不变的喜欢推眼镜,动作虽然很帅,但看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沐清欢看了看躺着的老头,哭笑不得。 关健时刻,犯了高血压晕过去了,这要是沐江左不走,岂不是要被对方完灭? 祁墨还在祁家大宅,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沐清欢有些担心,对徐天道:“你把墨帆叫来,让他带上小止。这里你先看着,我去一趟祁家。” “没问题。”徐天应下来,沐清欢道了谢便去了祁家。 到的时候,祁墨在一处地下水道。 下水道被人改建过,成了一要地下通道,直通某个车库。 而西如月就倒在出口处,身上就除了沐清欢扎出来的伤口,还有脑袋上致命的枪伤。她瞪着一双眼,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 祁墨握着枪,站在尸体面前,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身边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沐清欢在来的路上,已经从恒叔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祁家大半是七重门的人,知道祁墨不会放过他们,集体选择了逃跑。因为祁墨来得太突然,连西如月都逃得这么狼狈,可以想见其他人是什么下场。 他们追上西如月的时候,西如月想杀祁墨,祁墨就开枪了。 虽然本来就是该死的人,但这件事情,没人觉得高兴。 原本以为祁家只是被七重门渗透,现在才知道,七重门的势力不仅渗透进来,因为祁渡这个家主都是七重门的人,排外是肯定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年,家族里跟祁墨扯上关系的人,会被灭口。 原来不是对方进了自己的地盘,而是自己一直是对方盘中餐。 而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不是沐清欢,不是祁家的任何人,而是祁墨。 枪杀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感觉,沐清欢不清楚,也无法感同身受。早知如此,她该直接杀了西如月。 恒叔说,少爷一直在努力保护祁家,不让其成为这些阴谋算计里的牺牲品。他可以不做祁家人,但这份责任,却是无法脱卸的。 沐清欢望着背对着自己的祁墨,无法体会他此时心情。 一心一意保护着的东西,成了冲出自己的利剑。本应是最亲的人,叛离了自己。 如同她当初死里逃生出来,被唐家人围攻一样。深以为的重要的人,原来只是刽子手,这种感觉……很孤独。 沐清欢还记得有一天,她问祁墨,有没有期待过别人的爱时,他停在明灭掺半的走廊里时,那一瞬间僵硬的身影。 他说,他不需要那种东西。 其实,也曾期待过吧。 因为得不到,所以不再期待。因为觉得不会有人会爱自己,所以学会不在乎。 可如果,真的可以不在乎,为什么此时的祁墨会这样悲伤? 她被唐家抛弃的时候,他强硬的把她按进怀里,给她一个哭泣的臂弯。她也想给他一个休息的怀抱,却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无力。 祁墨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黑了下来,他才弯下腰,轻轻将西如月抱起。 经过沐清欢身边时,他哑声道:“回去。” 沐清欢嗯了声,眼泪落下来。 祁墨脚步顿住,叹息般开口:“别哭,我没法给你擦。” “嗯。”沐清欢努力忍住,仰起头想将泪水倒回去,发现怎么也倒不回去。便干脆捂住脸,道:“忍不住,你别看了。” 祁恒道:“少爷,我来吧。”他接过西如月,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复杂之极。 他只是祁家一个边缘的人,是这个女人把他从边缘处拉到祁家势力中心,从此之后,陪在祁墨身边,直到现在。 他一直对她心怀敬重。 ……祁恒暗叹一声,不明白这个复杂的世界了。 他抱着西如月离去,把安静留给了身后的两人。少爷心里的痛,总要有人安抚。 沐清欢拥抱着祁墨,他把头靠在她肩上。感觉着怀里温软的身体,祁墨觉得,这样就好了。 “只要你还在。”他松开她,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却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纱布,瞳孔一缩:“谁伤的?!” 沐清欢尽量说的平淡点:“我遇见了祁夫人,伤了她。没想到沐江左会出现,跟他动手的时候受了点小伤。”她不想给他添烦恼,连忙道:“没什么事,沐江左毕竟是我小叔,他逗我玩呢。” “逗你玩?”祁墨抬起她的脸,目光森寒的看着她脸上那已经经过处理的细微血痕:“沐清欢,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撒谎。” 看这伤势,那子弹分明是朝她脑袋来的。她居然还说逗着玩? “原来我什么都护不住。”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胸膛里翻腾不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般。 574.第574章 不宜出门 沐清欢正要说话,突然祁墨咳了一声,他连忙捂住嘴转开脸,沐清欢怔骇当场。 鲜血自他指间溢出来,她一把握住他手腕,强行把他的脸扳向自己,祁墨高大的身躯却猛地倒了下去。 “祁墨!!” 祁恒刚处理好西如月的尸体,就接到了沐清欢的消息。匆忙赶赴过去,刚好看到她背着祁墨从地下道出来。 祁恒心头惊惧之极,少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问,沐清欢急道:“快!去医院!” ** 徐天叹息道:“夫人,你今天是不是不利出门?” 床上祁墨沉睡着,沐清欢坐在床沿,祁恒瞪了徐天一眼,这时候才想起来询问原因:“夫人,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之后沐清欢和老头遇到西如月,西如月想带走她成为自己的筹码,她怕祁墨会杀自己 “郁气在心,怒极攻心,吐血很正常。”徐天停下手里动作,道:“人又不是钢铁,意志再强,也总有承受的极限。少爷本来因为小尧的事情,这些年一直活在自责当中,夫人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祁老爷两夫妇又……”他顿了顿,毕竟是祁墨父母,不好说什么,“大少爷向来把任何事情都藏心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是无情无义之人,咱们这群人又有谁愿意这么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祁恒叹了口气,道:“夫人,我去料理祁家的事情,少爷就拜托了。” 沐清欢嗯了声。 祁墨睡了整整一天还没醒来,沐清欢打来水给他擦脸,正擦着,简瑜突然冲进来,一把将她拉到病房外,关了门,怕是祁墨会听见一样:“西如月没死!” 沐清欢瞪大眼! 简瑜有些语无伦次:“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真正的西如月没死,哎不是你等等让我撸清楚思路先。” 沐清欢握着毛巾,简瑜这句话不可谓不震惊。可看简瑜的样子,又似乎有内情。简瑜的样子很焦急激动,甚至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似的。半晌,她吁出一口浊气,道:“真正的西如月死了,但一直活跃在祁家的西如月没死。西如月有一个孪生姐姐,叫做西如霜。西如霜一直以西如月的身份潜伏在祁家,真正的西如月一直被关在七重门。现在死的那个,是真正的西如月,而西如霜逃回七重门了。” 沐清欢缓声道:“不可能,西如月身上的伤口不会错……” “这些都是可以伪造的。”简瑜看了病房一眼:“这件事情暂时只有你知我知,我截掉了北宫的情报,现在怎么办?”她也听说了祁墨枪杀西如月的事情,现在祁恒正主持着西如月的葬礼,没有人发现这些掩埋着的真相。 沐清欢将毛巾扔进垃圾极,将头发扎起,转身便走。 简瑜急忙问:“你要去干什么?” “杀人。” 冷冷的两个字,连简瑜也感受到了直逼灵魂的寒意! ** 雪白的房间里,西如霜换了身衣服,胸口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好。 外面有人把守着,一想到自己逃脱掉了,她便不禁失笑。可这心底,却总也不安。 她望向玻璃窗外,她的身份是个秘密,沐江左派了很多人保护她。理应不会有危险,她捂着胸口下了床,打开门看了眼外在的守备,沐江左待她不错,没有因为她现在失去了用处便敷衍她。 就算是祁墨,想必也进不来这里吧。 如此想着,她露出笑容,转身想回到病房,却在这时,有血腥味在空气中传来。 西如霜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她缓缓回过身,几十米的走廊,伫立了百余守备。可却也挡不住那一袭单薄的身影。她似乎不常用枪,手里握着刀,短刀上的血不断滴落。她身上,脸上,都是血,每一步踏出,都能在雪白的地上留下刺目有的腥红。 步步红莲生! 她那么美,却那么危险。她便是这样一个人,手里提着刀,在一片武装的人面前,从容而行,冷然逼近! 西如霜腿一软,眼睁睁看着那些守卫突然自相残杀了起来,雪白的墙立即被鲜血染红,地面血流成河。刚才她还对这些人极富信心,此时却如同见了鬼一般,脚步生根,无法挪动半分! 沐清欢就在这一片残杀之中,径直走来,没有一滴鲜血溅在她脸上,全都流淌在她脚下,为她铺就出一条独一无二的鲜红地毯。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挡在西如霜面前,发着抖望着一步一步靠近的沐清欢,连枪都端不稳,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所震慑当场! 沐清欢眼神幽暗,如同木偶身上那种黑,没有半点亮光。 西如霜陡然尖叫道:“你不要过来!!” 沐清欢当真停了下来,她的视线落在西如霜身上,看了眼她胸口处的伤,又看了眼她的脸,分不清与之前所见挪个西如月有何不同。难怪……连祁墨也分辨不出来。 她道:“沐江左把真正的西如月催眠,让她去攻击祁墨,让祁墨亲手枪杀自己的母亲。对吗?” 西如霜牙齿咯咯打颤,沐清欢的声音可以称之为温柔:“既然你想做西如月,那你就不该做回西如霜,更不该陷害他!” 话音一落,她突然欺身而来,那两人早被刚才的一幕所震惊,连反应都慢了些,沐清欢出手之时,两人下意识抬起枪,只是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两道血注便分别自他们的脖子冲出来,喷了沐清欢一身。 西如霜看着到了面前的人,她背抵着墙,惊恐的瞪大眼,眼底倒映着的此时的沐清欢,宛如浴血修罗! 这是留在西如霜眼底最后的影像,这是她在这人世间,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枫荛和沐江左出现在这里时,望着这满地血腥,沐江左眼中笑意变冷。 枫荛叹了口气:“看来你把她逼得太过了。真是怀念从前那个傻里傻气的沐清欢呵……” 575.第575章 后悔 从此之后,她的双手沾上了洗不净的鲜血。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是她回馈给他这个老师的最好的答卷。 只是,他后悔了啊。 沐江左看着他,冷笑道:“枫先生看起来似乎很伤心?” 枫荛笑:“是啊,毕竟死了这么多精英。” 说完离去。 沐江左从他修长背影上收回视线,看着这满地鲜红,良久,他道:“发起狠来,真像那个人。” “像恶狼一样残忍。” ** 沐清欢换了衣服出来,身上血腥洗了个干净。 她将血衣用垃圾袋装起,下楼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的墨帆,不由顿足。 随即她将垃圾袋往后收了收,想退回去又提不起脚。她索性走出去,大方的打招呼:“你怎么来了?正好,我现在要医院,你也一起去吧!” 墨帆垂眸看着她手里黑色袋子,他清楚的嗅到地袋子里飘出来的血腥气。他默然望向她的脸,那脸上是被热水醺过的绯红色,眼睛里也如同蒙上了层雾,却是愈发明亮,那么澄澈透明。 他弯腰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说道:“你身上有血腥味,暂时不要去祁墨那里。” 沐清欢手指一僵,墨帆道:“我不会说。” “我不能让祁墨知道他杀了一个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的西如月。” “我知道。” “墨帆,你一直跟着我么?” “简瑜找我,让我救你。”墨帆说:“我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出来。” 那一身的血,掩盖住她原本的样子。 他想,她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如果祁墨看到,一定也不会喜欢。 他们努力想保护的干净,不复存在。 是不是所有跟他们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染成血色,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沐清欢拉住他的手腕,轻声道:“把小止送走吧。” 墨帆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沐清欢松开他,脸上却是淡然:“人都是往前走的,我走到今天,是因为我是沐清欢,本来就与这些事情息息相关。我现在陷地越深,就越想保护那些没有被染色的纯真。估计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吧,因为自己失去了,就想从别人身上获得。” 那个叫小止的孩子,美好的像天使,不该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两人来到医院,沐清欢在医院里的花园里散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确定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了,她才进入祁墨的病房。 祁墨还在睡。 简瑜自她走后就一直没离开,提心掉胆到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她总算是放心下来:“你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只能陪你去死!”她越看沐清欢越是气,刚才她的样子吓人的很,她想追都追不上,才想起沐清欢已经是她追不上的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墨帆能阻止,便打了电话给墨帆。 她见她换了身衣服,敏锐的道:“你……把人杀了?” 沐清欢点了点头:“杀了。” 简瑜捂着胸口,想哭又想笑:“妈蛋几年前我们还是奉公守法的小青年,杀只鸡都不下去手,现在真是……回不去了。”这短短两年多的时光,惊心动魄,步步惊心。简瑜也知道,身处这样的环境里,谁都会变。你不忍动别人,别人就会来取你的命。 想着想着,简瑜有些伤感,好一阵长吁短叹。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她的肩,显得极为洒脱:“到什么时候过什么日子,都不是小孩子,这可是咱们自己选择的路。” 简瑜哭笑不得:“以前你总是说我洒脱,其实你比我还洒脱。” “没办法。”沐清欢沉吟了下,“就算看不开,这么多事情过去了,也该学会看开了。” 直到这时,简瑜才看到墨帆,惊咦道:“墨帆?你什么时候来的?” 沐清欢:“……” “刚来。”墨帆道。 简瑜叹道:“果然是第一杀手,走路都不带声儿的。既然你们来到,那我就走了,哎,虚惊一场。”她拍着胸铺要离开,沐清欢叫住她:“小鱼儿。”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简瑜心里发热,响亮的哎了一声,沐清欢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又认真的道“那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又不傻。”简瑜挥挥手,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沐清欢看了墨帆一眼,那冰块似的脸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撒起谎来极有可信度。她有些好笑的道:“明明就跟我一起来的,你怎么不照实说?” 墨帆道:“懒得。”那样的话又要解释一大堆,而且简瑜一定会不断追问,他又不是顾以南,话那么多。 “哈哈哈哈……”沐清欢失笑,推门进去,祁墨刚好睁开眼。 他看了两人一眼,问出的第一句话是:“我睡了多久了?” 沐清欢道:“没多久,才一天而已。” “你身上什么味道?”他突然问。 沐清欢抬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 祁墨想凑近了闻,墨帆制止了他,沐清欢忙道:“看来只有墨帆才有力气制住你,你别乱动,我身上真没什么味道。不信让墨帆闻闻,他总不会撒谎吧?” 她把胳膊伸到墨帆面前,墨帆故做样子闻了闻,道:“很香。” 祁墨、沐清欢:“……” 要是这两个字是从顾以南口中说出来的,沐清欢和祁墨的拳头早就过去了,可是墨帆说出来……怎么就有这么强的信服力呢? 连沐清欢自己都觉得自己胳膊很香。 暗赞墨帆撒谎技术之深,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沐清欢问:“你饿了没有?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你吃了么?”祁墨反问。 沐清欢摇头。 祁墨道:“那就去吧。” 沐清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直到房门合上,祁墨才收回眼。 他只望着窗外了发怔了半分钟,放空了自己一般,有些茫然,有些麻木。再看向墨帆时,眼眸中寒光湛湛,他又变回了那个仿佛刀枪不入的祁大少爷。 “实验品已经成功送入七重门了吗?”他问。 墨帆点头:“一共两百八十个,成功分散进入十个实验室。” 576.第576章 本能反应 “让那些一直被七重门招蓦的人同意加入进去,不要太多,一半就行。”七重门的人精英无数,皆是从各种领域搜罗来的,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目前,就祁墨这里,就有近百人被七重门秘密招募。 七重门渗透到他身边的同时,他的人也渗入了对方阵营。 只等收网的那一刻。 不出手则已,要出手,就要将七重门连根拔起!否则星星之火,仍能燎原。 在此之前七重门所有的挑衅,他都只能承受,给对方造成一个假像,让对方觉得他顾此失彼无力为继。 祁墨很焦急,但他只能压下这种情绪。 “龙牙那边,你去安排,一切按计划行事。让人着重去探查七重门隐藏在背后的势力。将他们逼出来,才能真正的连根拔除。”祁墨道:“沐江左之前给我们传递过消息没错,但是此人不可信。多加留意。” “是。” “把沐清欢的人保护好,那些人都是七重门的叛徒,是重点打击对象。” “是。” “找到白潇。” “是。” “一切小心。” 墨帆看了祁墨一眼,垂下眸:“是。” 沐清欢回来时,墨帆已经走了。 祁墨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沐清欢走过去,他缓缓转过脸:“买了什么?” “警惕性这么低,我在门口站了好了会儿了。”沐清欢说着,把买来的汤粥类流食端出来一一摆好。 祁墨道:“知道是你。” 沐清欢给他盛了一碗,给自己一碗,然后小口小口的喝着,像猫咪吃东西一样。祁墨眼也不眨的望着她,看着她吃比自己吃还要满足。 沐清欢吃了一半,抬头一看,祁墨面前的粥根本没动。她诧异道:“不合口味?” “不是。” 她将碗端到他面前:“那就赶紧趁热吃了。” 他却不接:“没力气,喂我。” “……你是在跟我撒娇么?” “没看出来么?”祁墨反问,脸上没半点不自在。 沐清欢连打哈哈:“看出来了当然看出来了这么明显嘛!”心里直觉惊悚!祁墨居然在跟她撒娇啊有木有!!这还不惊悚吗?! 非要形容一下此时的祁墨的话,沐清欢首先想到了阳光底下晒毛的狮子,懒洋洋地,慵懒的样子非常无害。 她一边喂他喝粥一边抿嘴偷笑,祁墨道:“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么?” “没。” “说。” 他竟不张嘴了,一副非要听的样子。 沐清欢信口胡绉:“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情,觉得好笑。” “什么事?”祁墨这是要打破纱锅问到底了。 沐清欢胡绉不下去了,想了下,道:“有次我迷路了,父亲也迷路了,我哭得半死,他担心的半死,后来发现我们其实只隔了一条街。” 祁墨看着她的脸:“原来认不得路是遗传的。” “谁说不是呢。”她笑道:“除了特别熟悉的路,只要在外面,就觉得每条都是一样的。每个景物都是相同的,特别痛苦。”尤其是一个人想去某个地方或者去某个人身边时,特别憎恨自己的无能。 “以后跟着我就行了。”祁墨淡淡道,一碗粥见了底。 沐清欢还要给他喂,祁墨道:“饱了,你吃吧。” “哦。”沐清欢埋头去喝粥,祁墨看着她,突然道:“我们办场婚礼吧。” 噗! 沐清欢喷了他一脸,祁墨:“……” “对不起对不起,你、你吓到我了。”沐清欢赶紧给他擦,但粥太稠了,就算擦了也粘粘的,她陪着笑问:“要不然还是洗洗吧,反正你也需要洗澡了。” 祁墨被她推进浴室,房门嘭地合上,他望着映在门上的身影,嘴角翘了翘。 门外的沐清欢捂着噗嗵乱跳的小心脏,连耳根子都红了。祁墨刚才是在向她求婚吧?是的吧? 她痴痴地站在门口,有些回不过神。 突然浴室门打开,吓了她一跳。她忙转头看去,不料祁墨脱的精光站在面前,她下意识捂住胸,回过神来捂住眼,结果毫不意外的,被祁墨嘲笑了。 “该看的都看过了,挡什么挡。” “……咳,本能反应,咳咳。”沐清欢干干一笑:“你怎么光着就出来了?” “没衣服。” “哦对了,你等等。”沐清欢连忙拿出套衣服,是祁恒昨天就准备好的,知道他家大少爷洁癖,在医院肯定是要洗澡的,提前准备着。 祁墨穿上衣服,沐清欢内心赞叹道:“果然穿上衣服的禽兽就是不一样啊!” 一不小心把话给说出来了,她连忙闭嘴,笑眯眯的望着祁墨,祈祷他刚才没听见。 但她说的那么大声,祁墨怎么可能听不见,他正扣扣子的手一顿,重覆了句:“禽兽么。” 不等沐清欢说话,他转身牵起她的手,淡淡道:“陪我去趟祁家。” 沐清欢笑容渐渐敛起。 祁家还在办西如月的丧礼。 沐清欢已经在路上换了身黑色衣服,先前那身红白色都有的衣服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两人从车下来后,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祁墨牵着她一直走到灵堂前,桌上的照片上,西如月穿着浅蓝色的衣服,抿唇微笑,既有贵妇的优雅,也有贵妇矜持,更有着几分让人不可近视的清冷。 沐清欢跟着祁墨一起鞠躬,然后站到了祁东的旁边。 祁家一连几场白事,来的人也都是与祁家有生意来往的世交。做为儿子,有来祭拜的人,三人都会回礼。 祁东和祁墨都没有什么表情,相比别人家的情况,这种父母过世,接二连三的惨事发生,两兄弟冷静到近乎冷漠,眼睛没红,更没有落一滴眼泪。 直到下葬,祁墨和祁东都没有说一句话。 整个祁家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 不相干的人都被祁恒打发走了,墓地里只剩下几人。祁东冷笑道:“我真是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他们这样的父母。” “要不是看在他们给我的这条命上,我才懒得回来。”他一把扯下胸前的白花,眼睛终于还是红了。他抹了把眼睛,道:“大哥,走吧。” 577.第577章 祁尧已经死了 他从来没把这两人当父母,他心里,祁墨既是兄也是父,从小他就不知道何为父爱母爱,他们除了训斥他,抱都没抱过她。 很小的时候,把他扔在一旁。后来把他接回来后又不管不问,要不是祁墨,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祁家活下去。 知道祁渡是七重门的人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人从棺材里拖出来骂一顿,就算背上不孝的罪名,他也要把要揍一顿。那个女人把他大哥赶出祁家,赶出来就赶出来,祁家要是没他大哥,早就垮了。 他根本不稀罕待在祁家,给祁家这一家子收拾烂摊子。 但是他管不了他大哥,所以没办法,他只能回来。 他一点儿都不为那对夫妻伤心,但他心疼自己的哥哥,看着他站在孝子的位置给来人回礼,他一直憋屈到现在,心里的火没处发。 祁墨把地上的白花捡起来,别在他胸口,拍了拍他的肩,安抚着这个性格张扬的弟弟:“人都死了,没什么可气的。” 祁东又把花给扯了下来,扭开头,索性离开。 祁墨看了眼面前两座坟,牵着沐清欢离开。 只是几人都不知道,有个人此时正站在不远处,一直望着他们离开。 枫荛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冷令勾起唇,真是好一个兄友弟恭感人肺腑的场面。 他来到祁渡和西如月的墓前,视线落在被祁东扔在地上的小白花,他弯腰捡起来,别在胸口处。看着照片上的两人,他淡淡道:“看在你们给了我这条命的份上,我来送送你们。” “这么多年了,你们早就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叫祁尧了吧?你们不记得我,我却清楚的记得你们,记得你们祁家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 不管是真的西如月,还是假的西如月,他都没有任何好感。 两姐妹都那么无情。 枫荛笑得讽刺:“你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保护好自己孩子,现在死了,如果在天有灵,最好保佑祁墨活长一点,不然你们可就绝后了。” 他在风里站了一会儿,转身之际,身影陡然僵住! 沐清欢,祁墨,祁东,三人就站在数米之外,脸上表情俱是诡异。 枫荛身体僵硬,胸口小白花花瓣随风轻扬。 他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扯不出一丝笑。 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他甚至能从对方三人的身上,感受到他们此时的心境,震惊。 除了震惊,没有其它。 是呵,祁尧明明是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能还活着呢? 沐清欢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突然身体一晃,就站在她身边的祁墨竟忘了去扶她。 他看着枫荛,不只一次这样仔细的看着这个人。面前这张带着讽笑的俊脸,没有与小尧任何相同之处。眉眼之间,更没有当年对自己的依赖。有的只是恨意与冷漠。 “我……想起来了!”身旁,沐清欢猛地抬起头,一步步走向枫荛,脸上是怒是恨也是怨,她终于知道心里的那种矛盾是因为什么了,终于知道枫荛为什么要抹了他的记忆……她哑声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祁尧!” 枫荛的脸上,笑容敛尽。 祁墨站不稳似的后退几步,他望着枫荛,后者却似有察觉般,眼眸如同利箭般射过来,明明刚才还寒霜似的神情,冲他扬唇一笑:“哥。” 这一声哥,如同惊雷般响在祁墨耳廓里,他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周围的风声像是停止了一般,可是树还在摇,衣服还在动,枫荛那黑色的头发,还在风里飘扬,如同那年,那片摇曳的火海。 “哥哥,你会不会有了朋友就不要小尧了?” “哥哥,等我长大了,要做哥哥最好的帮手!” “哥哥……” “哥哥……” 枫荛又唤了声:“哥哥。” 那声音,和着风声一起灌入祁墨的耳里,一直一直……落进心底! 祁墨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声嘶力竭,鲜血从口鼻口喷出来,面前仿佛有洪水猛兽一般,他慌乱的后退着,眼神始终不再抬起,像是怕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他捂住嘴,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他的脸,模糊了他的视线。 连身后的矮松也没有注意到,就这么跌了过去,狼狈不堪…… 祁东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去扶。沐清欢更是一把揪住枫荛的领子,红着眼瞪着笑得愉悦的枫荛,嘶声喝道:“你满意了吗?!看到他这么痛苦你是不是满意了?!” 她一拳打过去,枫荛没有躲。 上一次,她也是用了这样的力气,重重的打在他脸上,可惜没有把他打醒。 祁东呆呆的扶住祁墨,不可思议的望着枫荛,嘴唇失了血色,颤抖的道:“你是我……二哥?” “不是……”祁墨倏地揪住他的领子,怒瞪着他,额头上,脖子上,青筋贲起,他嘶声吼道:“他不是!你二哥死了!小尧早就死了!”一口血再度喷出来,他咳得撕心裂肺一般,吼声嘶哑:“他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他踉跄着逃离,几次跌倒,他几次爬起,却始终没有回头。 祁东复杂的看了枫荛一眼,赶紧跟上。 沐清欢咬破了唇,看着枫荛脸上笑容散去,看着他脸上滑下透明液体,听到他说:“这就是你们要知道的真相,清欢,我早就告诉过你,祁尧已经死了。是你不听。” 沐清欢松开他,泣不成声。 不远处,听到祁东惊惧的叫声:“大哥!” 沐清欢狂奔过去! 枫荛收回迈不去的脚,回头看着墓碑上的两人,摘下胸前白花,扔在地上。 “又让你们看了一场好戏。” 有血从嘴角滑落,他淡淡拭去,转身间,却是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 喧嚣的酒吧,动感的音乐,性感的舞女……肆意放纵的人,汇集在这昏暗的酒吧里,或喜或悲。 “你滚开!”喧闹的一角,有人砸了酒瓶也没有会注意。 祁东看也没看拂开面前的人,顿时把人推倒在地。然后又去摸索酒瓶,仰头就灌。 578.第578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简瑜从地上爬起来,夺走他的酒瓶,上去就是几巴掌。音乐正在这时停下来,整个酒吧,耳光响亮。祁东被打懵了,醉醺醺的看着面前的人,双眼无法聚焦,怎么也看不清楚。 “你谁啊?敢打我?!”他一开始,简瑜又是几耳朵抽过去,他俊脸顿时红了。 她冷喝道:“清醒了吗?” 有人认出祁东,酒吧顿时一阵骚动。有人甚至拿手机要拍照,简瑜拎起桌上瓶子就砸了过去,怒吼道:“拍你妹啊拍!再拍老娘废了你信不信?” 酒吧经理适时出现,身边领着两个身形魁梧的人,他脸色难看道:“这位小姐,大家都是出来图个消遣,你要是想闹事,我奉陪到底。”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保镖顿时上前来,简瑜还没出手,祁东掀了桌子:“我看你们谁敢动我老婆!!” 经理也认出了祁东,脸色变了几变,赶紧赔笑,说着好话。 简瑜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一把揪起祁东的衣服,拖牲口一样把人拖出去,惊呆了整个酒吧的人。 嘭! 简瑜把人扔进车里,自己坐下驾驶座,开着车扬长而去。 车停在祁东别墅外,简瑜回头看着俊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祁东,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下那么重的手。可一看到他醉醺醺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天开始,这小子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整天跑到酒吧买醉。 要不是他的经纪人找到她,抱着好的大腿死活要她去‘拯救’祁大明星,她根本没有这个闲功夫跟一个醉鬼纠缠不清。 她把人拖下车,直接扔到浴室,拿着花洒就往他身上冲,冰冷的水冻得他直打哆嗦。 简瑜扔下花洒,道:“还没清醒么?” 祁东始终垂着头。 这要是换成以前,他早就跳起来骂人了。这样的祁东简瑜真没见过,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做的太狠了,就看到眼泪顺着他那比女人还漂亮的黑长的睫毛上滑落。 简瑜惊愕的望着他:“喂喂你不至于吧?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你了,以前也没见你羞怒落泪……” “小鱼儿。”祁东突然抱住她,简瑜被冷的一颤,怒道:“你他么放开……” “枫荛是我二哥。” 简瑜僵住,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却听他那比哭还难听的声音道:“他居然是我大哥一直在找的二哥,这太荒谬了!” ……是很荒谬。简瑜想,岂止荒谬,简直荒谬之极! 枫荛一个七重门的门主,怎么可能会是祁墨的弟弟,祁东的二哥? 祁东道:“我大哥病了,我从来没见到他病的那么重过。”那天祁墨晕倒之后,就一直昏迷着,原本高大的身形,短短两天之内,变得枯瘦如柴。就算是沐清欢陪着他说话,他也不曾醒来。 营养液打不进去,他的身体却在渐渐衰弱下去。 他就像把自己关进了牢笼里,与外界隔绝。 简瑜还在震惊当中,连身上湿透了也没发觉。 祁东闷声道:“你不知道我大哥对二哥有多愧疚,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自责里,把二哥的事情全都怪在自己头上。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他二哥已经死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寻找,我知道,那是他的念想。” “那天他告诉我,我二哥死了。他宁愿相信让我承认二哥已经死了,也不相信枫荛会是那个人。” “你说我哥可怜不可怜,小时候没有童年,长大了也没有自由,他就像机器人一样活着。我们的父母亲是敌人,想置他于死地。他一直在找的人,最后却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小时候,他最喜欢说的就是我二哥祁尧,他说二哥是一个非常乖巧善良的孩子,只不过身体不好,从来都没有玩过游戏……他说二哥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你说……” “那样的人怎么会是枫荛呢?” 温热的液体流进简瑜脖颈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祁东总是胡闹,但只要沾上祁墨相关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认真。他在祁墨面前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简瑜很清楚祁墨在他心里的重量。 她抱着他,轻声道:“祁东,你相信枫荛是祁尧吗?” “我……”他闷闷道:“我不知道。他站在父母的墓前,亲口说他自己是祁尧,大嫂也说他是……” “你的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简瑜想不出枫荛小时候连一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的样子,他那种带着温和的笑,去算计全心全意相信他的沐清欢的人,怎么会是祁东口中的祁尧呢? 祁东叙叙叨叨说了好些话,却都是祁墨告诉他的,因为他总是缠着祁墨说那个人。只是他懂事之后,祁墨就很少提起祁尧了。可那个孩子,比他对祁墨的依赖崇拜不会少,又怎么会成为处处算计祁墨的枫荛呢? 简瑜道:“爱到极致,也会恨到极致。”她想起被算计的沐清欢,又何尝不是一步一步,被枫荛算计到对祁墨失望透顶,恨到极致?如果不是沐清欢心中尚存着一分良善,还有着小小的希望,她相信,也许沐清欢会跟枫荛一样。 沐清欢当初尚有她和容七,有墨帆,还没有被全部的人抛弃,可是当年的祁尧,是被所有人抛弃在那种地方…… 简瑜一想到那笑起来如同二月春风般温煦的枫荛,便忍不住心头发寒。 祁东突然抬起头:“我去找他!” 简瑜一愣:“找谁?” 祁东眼中满是坚定:“找我二哥!” “你疯了?!”简瑜惊道:“他已经不是祁尧了!你知道他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吗?你知道他有多狠毒吗?” “如果我不去找他,我大哥怎么醒过来?”祁东轻声问,妖孽似俊脸满是悲伤。 简瑜抿着唇,半晌:“有清欢……” “这件事情,大嫂也帮不上。”祁东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他抹了把脸,脱下湿透的衣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二哥无非就是恨大哥抛弃了他,无非就是以为我大哥有了我就把他忘记了。他对大嫂都能手下留情,那就证明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没有转寰的余地,只要他心里还有半点对我大哥的感情,我就有把握把他带来!” 579.第579章 凉薄之极 简瑜却并不乐观:“如果他真的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了呢?” “那我最多被他抓起来,只要我大哥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会动我,因为他如果要报复我大哥的话,他不会轻易让我死。” 简瑜错愕的望着祁东,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他这是……打算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吗? 祁东捏了捏她的脸,扯出一丝笑:“我一天没回来,你就一天不许找别的男人,不管什么学长什么相亲对象,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简瑜翻了个白眼,把毛巾扔给他,走出浴室:“你今天走我明天就去找别人!” 咣! 浴室门被甩上,站在花洒下的祁东脸上笑容渐渐收起。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到了那日伫立风里的清瘦身影。 如果…… 如果当年,换成他的话…… 他闭上眼,无法想像。 ** 沐清欢得知祁东去找枫荛之后,惊得魂都没了! 惟一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有机会劝祁东的简瑜却像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沐清欢越来越不懂她了:“你怎么不拦着他?” “我拦得住么?”简瑜无奈的看着沐清欢,医院很静,祁墨住在这里,整层楼都给他空出来了。 沐清欢急的要去七重门,简瑜拉住他,淡淡道:“你也让祁东有点用处。” “那也不能去送死!万一枫荛……”她一咬牙:“我去把他找回来!” 简瑜拉着她不放,语气平静道:“祁东一直被祁墨保护着,他想帮上他的忙,就悄悄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可是除了麻烦,他从来没帮上过什么忙。” “不管怎么样,他们终究还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就算不相信枫荛,也该至少相信祁东一次。” 沐清欢甩开她的手,望着陌生人一样望着她,眼睛里渗满了血丝:“你不了解枫荛,更不了解他心里的恨。如果祁东真的找来枫荛,你以为他能活着回来吗?枫荛是那种把自己痛一次,会让别人痛一辈子的人,就算叫醒了祁墨,却失去了祁东,又有什么意义?” 她看向病房里的祁墨,咬牙道:“如果渡不过去这一关,他就不叫祁墨了!” “在他醒来之前,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出事。” 她大步离开,留下简瑜一人,透过玻璃窗望着身上插满了管子的祁墨,身侧拳头紧紧握起。 “嘭!” 祁东的身体落地,呛出几口血,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对方又是一脚扫了过来! 而仅一墙之隔的客厅里,枫荛坐在沙发里,悠闲的翻着书。司落站在窗户旁,望着院了里游泳池旁被三个人打得吐血却坚韧不屈的祁东,环在胸前的手不经意的握紧。 枫荛道:“红罂,你去。” 他的嘴角带着讥讽,轻轻翻着书页,温雅与冷酷奇异的融合在他身上,却不觉冲突。 这样的枫荛,残忍的叫人发怵。 红罂却不敢迟疑,到了祁东面前。 祁东趴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喷出来,和着内脏的碎沫。 红罂学的都是杀人的招式,枫荛让她出手,无异于想让祁东的命。 祁东此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她若出手,他必死无疑。 司落看着红罂走近祁东,淡淡道:“你真的要他死?”在司落看来,这个祁东根本没有对付的必要,不过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已,根本不具任何威胁。不过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司落实在不明白枫荛想要什么什么。 枫荛头也不抬,也并没有回答。 外面,祁东被红罂一脚踢飞,身体破娃娃一般落地,身上的血溅入池子里,很快被稀释。 就算祁东先前没有受伤,他也不可能是红罂的对手。 他艰难的爬起来,望着落地窗后那道浅灰色身影,他突然大笑起来,身上的血随着他放肆的笑声不断喷涌。他无视红罂,冲着枫荛吼道:“你这个懦夫!你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敢见!哈哈哈哈你就是个胆小鬼!!” 枫荛手一顿,书页失去托力,轻飘飘落下…… 红罂一脚踢过去,他抬手去挡,仍然被这一脚之力震地吐血,身体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进水里! 红罂那一脚,几乎将他脑袋踢爆。尽管他挡了一下,七窍也震出了血,耳朵有片刻的失鸣。冰冷的池水挤压而来,他睁着眼,看着阳光透进水里的彩色光芒,有些想笑。 那个活在他心里头却从来没有见过的二哥……始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池水不断的灌进他口中,冲进伤口,刺骨般疼。 祁东意识开始抽离,身体缓缓下沉,眼睛却缓缓闭上…… 就在这一刻,他却看到了摇曳的水波中,那一道浅灰色影子。水波令他看不清他的神情,然而下一秒,便有人跳下来,一把将他拎起,扔到了岸上。 血水流了一地。 祁东不断的咳嗽着,咳嗽声如同垂垂将死的老人一般,每咳一下都撕心裂肺般疼。 从小到大,被祁墨保护着的祁东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哪怕是前段时间在那原始森林里,也不及此时一分。 一双脚落入眼帘,紧接着,祁东便听见一道温和甚至带着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你说谁是胆小鬼?” 祁东顺着那脚看上去,阳光刺得他有些晕眩,枫荛背着光,笑得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眼睛里的光却是森寒。 祁东咧嘴一笑:“二哥!” 枫荛脸上笑容在这声呼吸里尽数消失! 祁东疼的眦牙咧嘴,无视他冷漠的反应,他艰难的起身,身上的伤连站也站不直,他努力站稳只能稳住不倒下,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我们祁家的男人,每个都长得很英俊呐!” 司落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以前她在祁墨身边的时候,他也总是嘻皮笑脸‘司落姐司落姐’这样唤她,玩笑似的,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被宠坏的孩子,才会那么豁达。 她不禁望向枫荛,想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可是她失望了,从她的角度望去,枫荛虽然敛了笑,嘴角却勾着惯常的弧度,凉薄之极。 580.第580章 我一定会杀了你 枫荛看着这个身高与自己齐平的人,对方脸上那爽朗的笑容无比刺目。 “二哥?”他笑:“我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弟弟。看来祁墨把你保护的太好,好到让你如此天真的跑来送死,还沾沾自喜。” 祁东挑了挑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我是来找我哥的,你要不是我哥,就杀了我啊。” 枫荛:“……” 连司落都被这话给气笑了。 简直无耻!赖皮! 祁东其实此时早已经看不太清枫荛是个什么表情,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寒意。突然腹部一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进来,冰冷冰冷的。 他身体本能的躬起,触到了某个毫无温度的身体。腹部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他听到枫荛说:“杀你如屠狗,你觉得我不敢?还是觉得我不忍?” 那握着刀的手要退开,祁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握住那只手,狠狠往自己身体里一送,下一刻,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感觉到面前这人僵硬的身体,他愉悦的笑道:“既然我二哥不认我,那就请枫先生杀死我,反正我今天来,没找到我二哥,也没打算活……活着回去。”枫荛身体僵住,他如同被什么东西烫到了手一边,飞快撤走。 手上全是祁东的血。 祁东低笑,那血不断的往外冒。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勉强能看清枫荛的脸。他笑望着他,咳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咱哥就快死啦,你好歹也去见他最后一面么……你要是……要是恨他,我把命……把命给你,以后他……就只有你一个弟弟了……” 枫荛冷声道:“你以为我会稀罕么?” “那就……”祁东缓缓倒地,阖上眼时他脸上还带着笑。 枫荛听到他说:“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见他倒地,一直在旁的两个男人自作主张的上前,想将祁东扔出去,以前他们都是这样处理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的。 哪知道手才刚碰到祁东,枫荛一人一耳光将两人扇飞,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开口:“我让你们碰他了么?” 司落放下环胸的手,眼波微闪。 沐清欢离开没多久,简瑜正在病房外和徐天说着话,突然徐天的表情定格住,视线越过她,望着她身后。 简瑜不禁好奇回头,随即便愣住! 电梯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道灰色身影。 来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修长的身形有些清瘦,脸色苍白,透着常年病态的孱弱。他从电梯里迈出来,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人心上的钟鼓一般。 正是枫荛。 他此时就像普通的探病的人一样,只不过别人手里拎的是花蓝果盘,他手里拎的一把带血的短刀。 他走到两人面前,笑问二人:“有人求我来看祁墨最后一面,二位是自己让开,还是要我请二位让开?” 简瑜嘴唇发颤:“祁东呢?” 枫荛视线落到她身上,就像以前他还是枫医生时一样,笑得令人无端的想要亲近:“死了。” 简瑜猛地出手,枫荛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震便将人扔了出去,落在地上晕了过去。 下一刻,刀锋抵在徐天的脖子上,勾唇浅笑:“徐天哥哥,好久不见。” 徐天的眼睛一点一点变大,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他。 “你是……” 小尧! 可是他还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便失去了意识。 枫荛将带血的短刀扔进垃圾桶里,推开了病房门。 沐清欢一路冲进枫荛的别墅,一眼便看到游泳池畔的鲜血,触目惊心! 司落坐在凉椅上,身旁站着红罂。见了沐清欢,她取下太阳镜,红唇勾起:“你来找枫荛么?他去看望祁墨了。” 沐清欢心头一震,沉声道:“把祁东交出来!” “你去海里捞他吧。”司落冷笑。 沐清欢怒不可遏,红罂却挡在了她面前。 “滚开!”她蛮牛似的冲过去,红罂竟没挡住。司落与红罂同时一惊,而沐清欢的枪口已经抵住了司落:“祁东在哪里?” “死了。” “嘭!” 沐清欢开枪的同时,司落早已闪开,红罂牵制住沐清欢,司落在旁道:“祁东单枪匹马,居然不自量力的跑来求枫荛去看望祁墨,可笑之极。” 沐清欢躲开红罂的刀锋,刀身倒映着她的眼,映在红罂眼底。 她有片刻的失神,但是这短暂的一刻,沐清欢飞向一脚将她踢入池水里! 红罂从水里一跃而起,堪堪落地,一颗子弹陡然飞来,红罂在空中翻了几圈,水珠如花般散开来。她落地时迅速往旁一滚,子弹打在她原本的位置。 看着翻墙进来的墨帆,红罂沉了眸,双手从背后刚取出枪,墨帆一个飞踢,她慌忙去挡,不曾想沐清欢就在身后,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红罂的枪落进池水里,再起身时,墨帆枪口对着她的眉心。 却在这时,游泳池陡然爆炸! “小心!”沐清欢将墨帆扑到,池水哗啦啦落在身上。等两人起身,只看以红落与红罂翻墙离去的矫健身影。 接二连三的爆炸,墨帆拉着沐清欢冲向围墙,先后翻出去,还没跑出多远,那原本美仑美奂的别墅在巨响起里轰然化为虚无! 两人被巨大的气浪掀出几米远,沐清欢狼狈地从地上起身,别墅没了,司落和红罂也不见了,她愤怒的砸了手里枪,气得眼睛都红了。 还是来晚了。 如果祁东有什么三长两短,枫荛,我一定会杀了你! “听说你快死了,我来看看你。”枫荛坐在床畔,把玩着桌上放置水杯,淡淡道:“祁东居然跑来跟我说,让我杀了他,这样你就只有我一个弟弟了。” 想到祁东的模样,他笑得讽刺:“真是可笑啊,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蠢的人。难道他以为我会顾念那点血缘关系,跟他玩你那套兄友弟恭的游戏么?” 他停下手指,望着消瘦了许多的祁墨,脸上是残冷之极的笑:“我会好好替你保管他的尸体,既然你们这么相亲相爱,等你死了,我把你们葬在一起。” 祁墨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只是枫荛没有发现。 581.第581章 枫荛来过 他停下手指,望着消瘦了许多的祁墨,脸上是残冷之极的笑:“我会好好替你保管他的尸体,既然你们这么相亲相爱,等你死了,我把你们葬在一起。” 祁墨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只是枫荛没有发现。 他径自说道:“有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我们有个小姨,叫做西如霜,就是那个据说小时候夭折了的小姨。她是西如月的孪生妹妹,这些年,她一直在祁家做着西如月。不幸的是,前段时间祁渡沉不住气,暴露了身份。她被沐清欢重伤,她毕竟也是为我七重门效劳的人,虽然这些年什么也没做成,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以后都过上被你们追杀的日子,所以我就把真正的西如月找来,替代了她,让她成功死遁。你杀死的那个人,才是你真正的母亲西如月。她被催眠,对你出手,就是为了引你杀她。”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仅杀了自己的父亲,也杀了一个这些年被囚禁着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的自己亲生母亲,哥,比起残忍无情,我可远不及你。”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轻笑道:“白珏变成了傻子,沐清欢生命无多,或许一年,或许两年她随即会死,现在祁东也变成了尸体,接下来你猜我会对付谁?” “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消失,而你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才是我对你最大的报复呢,我亲爱的哥哥。” “从你离开我的视线那一刻起,我跟你之间便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你,只有你和沐清欢这些人,还抱着以前的那点感情自欺欺人。不觉得很可笑么?看着你拼尽全力护着那些人,我就觉得有趣,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其实就像跳梁小丑,最终你将失去一切,徒添笑料给别人。” 他羞辱着这个曾经依赖崇拜的人,声音愈发畅快:“墨帆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可惜他喜欢沐清欢,我有很多方法让他来跟你抢人,但是我没有那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像小时候一样不跟你抢任何东西,让他孤独的为你死去,才是最适合他的归宿。” “你说呢,哥哥?” ** 祁墨睁开眼的时候,沐清欢和墨帆的脸倒映在眼底。他静静地望着两人,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同伴,一个是他最重要的女人。 他冲这两人微微一笑,无视二人震惊的反应,他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饿了。” 沐清欢愣了半天,陡然回神:“哦哦哦,我马上给你去弄……”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担忧的道:“祁墨,你没事吧?” 不怪好这样问,她认识祁墨这么久,没有见他这样笑过。 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黑眸里带着烫人的温度。 墨帆欲言又止,显然也想问,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祁墨道:“枫荛来过吧?” “小东在他手里么?” 墨帆上前一步,沐清欢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祁墨道:“祁墨,你刚醒来,先不要想这些事情。” “你说的对。”祁墨竟是出人意料的平静,他闭上眼,再睁开时,杀气逼人! “我的人做错了事,我亲手解决他!” ** 枫荛放下手机,嘴角微扬。 祁墨,你到底会怎么对付我,我很期待啊。 红罂刚走进来,就看到他在笑,惊悚的想,枫先生最近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发笑了。而且还是这种温良无害的笑,总觉得……很恐怖! 她道:“祁东醒了。” 枫荛挑眉。 红罂接着道:“吵着要见您。” “看来生命力很顽强么。”枫荛此时神情难测,红罂听到他用这种玩笑似的口吻说话,把头垂得更低。 枫荛道:“把017药物注射给他,再把他送回去给祁墨。” 红罂暗惊,应了声便退走。 枫荛倒了杯茶,吹了吹,喝了口:“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他望向门口,司落长发披散在身后,姣好的身形一身连衣裙包裹住。她走进来,在他对面落坐,倒了茶给自己却是不喝。 “017药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针对男人的药,是一个被男人背叛的女研究生研究出来的药物,据说她就是用这个药,把她的男人变成了废人。使之一辈子都无法和女人发生任何身体上的关系,以此来让男人对她忠贞。”她完全搞不懂枫荛这么做的原因,“你有那么多办法可以让祁东生不如死,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要知道,祁墨手里根本不缺人才,就算你用这种方式令祁东一时痛苦,但假以时日,祁墨一定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枫荛把玩着茶杯,默不作答,面上浑似不在意,甚至带着点让人难以理解的趣味。 司落突然明白过来:“你想激怒祁墨?”她难以理解这种行径:“为什么?” “因为我等不及了。”枫荛停下转动茶杯的动作,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我等着他来找我,等了太久了。” 他叹道:“等的我都觉得寂寞了。” “可是祁东……” 枫荛截断她的话:“祁东啊,一个什么都知道的小鬼罢了。” 而这个小鬼,突然出现在门口。 祁东满身是伤,他大咧咧的走进来,把司落面前那杯茶端着就喝了,他扭头望着枫荛:“你真的要放我走?” 枫荛挑眉轻笑:“该利用我已经利用了,留着你白吃我的粮食么?” 看着祁东脸上有些期待的笑,枫荛倒了杯水给他,语气算得上温柔:“你喜欢的简瑜,以后也许会离开你,你以后再也不能碰女人,不会有孩子。” 祁东脸色僵住。 枫荛笑的时候眼睛都似乎有光芒在闪烁:“给你注射的药,没有其他作用,只是把你变成废人而已。” 祁东拍桌起身,立即有两人将他拉住。 枫荛浅笑依旧。 祁东惨然大笑,指着他道:“算你狠!” “过奖。” ** 简瑜坐在黑暗里,手机不停的闪烁,屏幕上,是祁东那货傻乎乎的照片。 582.第582章 谁输的更惨 简瑜坐在黑暗里,手机不停的闪烁,屏幕上,是祁东那货傻乎乎的照片。 她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任祁东去找枫荛。如果那天极力阻止,最后一定可以把人留下来。 她蜷起腿,自己缩进沙发里。任由桌上的手机一直响…… 门外响起一道沉闷的重物落地声晌,简瑜猛地抬起头:“祁东!” 她光着脚冲出去,大门外,一道人影跌坐在地,頺丧萎靡在地,隔着老远简瑜就闻到了酒气。 简瑜不由放轻了脚步,生怕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个人。走到门口,隔着铁门,她看清了这人的脸,确是祁东无疑。 他满身的酒气,可纵使如此,也掩盖不住他身上传出来的血腥味。简瑜吓的全身哆嗦,打开门出去抱住他,祁东低声道:“简瑜,要是我不能跟你上床了,也没有孩子生了,你会离开我吧?” 简瑜以为他说胡话,以前他也没少说过这样不正经的话,低吼道:“放屁!” “起来!”她抱着他要起来,祁东闷哼一声,似乎痛苦之极。简瑜顿时松开他,腹部的冒出了一团血花。祁东道:“我起不来……” 简瑜松开他,转身往里跑,祁东想伸手,半空里跌下来,望着他的背影,打了个酒嗝,自言自语的道:“真漂亮啊,小鱼儿。” 简瑜把车开出来,费力将人拖上车。红着脸又怒又惊:“你怎么又去喝酒了?你怎么逃出来的?算了不说这些,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 祁东捂住眼,脑海里尽是枫荛的模样。 温柔的二哥?呵…… 其实他该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只是把他变成废人,很仁慈。 路灯落下来,简瑜下意识转头看他,却在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时一愣。她急忙收回眼,喉头梗住:“伤成这样你还去找女人,你也不怕死在女人身上。” 祁东低笑道:“又被你发现了?这些天里跟你腻在一块儿,新鲜感觉都过去了,这次死里逃生,我才知道活着有多么重要,以后呢,千万不能委屈自己去将就一个女人。” 简瑜沉默不语。 祁东道:“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就表示你同意好聚好散了啊?” 简瑜恨不得给他两耳光。 可是,如果是以前,这样的祁东她也不是没见过,从这个女人床上下来立即可以爬上另一个女人的床的。就算他说出这种好聚好散互不相干的话,她一点儿都不惊讶,甚至还会跟他分了。 在这一点上,简瑜从来不委屈自己。 但是,祁东明显秀了刺激。 一身的伤,他还跑去喝酒,这么不知轻重的事情,她相信祁东不会做。 总有原因。 到了医院,祁东一看到祁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祁墨揉了揉他的头,揉小孩子似的:“先把伤看看,什么事情过后再说。”视线扫到他颈间的吻迹,扫了简瑜一眼,后者脸庞近乎木然,手却一直握着祁东衣服。 祁东一直没有看她。 直到被推进手术室,简瑜站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 沐清欢望着她,从刚才两人的反应,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墨想到那天仿佛梦里听到的枫荛的话,枫荛说要把祁东的尸体送回来,如今祁东回来了,身体重伤,但祁墨深知,如果只是身体上的伤,祁东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等到祁东被昏迷着被送进病房,简瑜跟了上去,徐天皱眉走过来:“奇怪,小少他身上虽然很多内伤,腹部那一刀,也扎的非常巧妙,基本上除了血会流多一点,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太奇怪了,枫荛是那么好的人吗?”他抬眸看向祁墨与沐清欢,似乎想从二人这里得到一个回答。 祁墨道:“等小东醒来。” 可等祁东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从他这里,也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照他自己说话,昨天他被七重门的人带到某酒店,而且被下药,后来便不知怎么回到了家门口,昨晚上酒喝的有点高,隐约记得说了些胡话。 沐清欢想从他脸上看出点撒谎的痕迹来,却是徒劳。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枫荛故计重施,给祁东催眠了。 祁墨对好使了个眼色,沐清欢立即会意,拉着简瑜道:“小鱼儿,我们给祁东买点吃的来。” 简瑜是何等聪明的人,知道祁墨要跟祁东单独聊,跟着沐清欢起身出了门。 两人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两兄弟了。 祁墨坐进沙发里,道:“说吧。” “说什么?”祁东装傻。 “枫荛没有对你下手,我是不信的。如果你只是不记得了,我也不会问你。小东,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说看在我叫他一声二哥的份上,放我一马,下次再看到我就宰了我。让我别去惹他。”祁东的影帝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不能不装。 也许因为同样流着祁家的血,祁东看到枫荛那笑容的时候,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给祁墨的打击还不够,所以他想利用自己,再给祁墨一击。 可惜枫荛想错了他,他不是一个受了欺负只会回来找哥哥的人。也许枫荛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祁墨,到那个时候,他也将失去打击的效果。 思及此,祁东道:“哥,你知道为什么枫荛每次都能正中你要害吗?” 祁墨挑眉:“洗耳恭听。” “格局不同。”想起枫荛那双眼,祁东道:“他要做的是复仇,所以他看到是一切跟他复仇有关的人,不论是什么阴谋,他都算计的特别清楚,人心,感情,甚至我们的反应,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他很懂人心,在这个领域,他是王者。他看到的只是你,和与你相关的一切。而大哥你看到的,是整个七重门,和整个自己的势力。” “也许在一对一的对决中,你输的很惨。可是我相信,将来他会输的比你更惨。” 祁东道:“到那个时候,你会杀他吗?” 祁墨不语。 583.第583章 执念 “从小到大,他在我心里,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大概,没人能不喜欢那样的一个二哥了吧。”祁东轻笑:“我一直很向往有一天,你能把他找回来,我们三兄弟能够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知道枫荛是他的时候,我心里是非常激动开心的,虽然他很讨厌我,但我喜欢他就行了。” “哥,要是换成我,我大概会比他做的还要过份。弟弟不听话的时候,做哥哥的管一管不是很正常么,二哥他不管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恨他。” “他喜欢伤害你最重要的人,是因为你在乎。如果你也像在乎我们一样在乎他的话,他还会做这些事情吗?” 祁墨望着祁东,淡淡道:“如果沐清欢没有被死神逼近,如果白珏白潇没有出事,如果父母没有死,如果他没有伤害你的话,我相信他可以回来。但是我说过了,你二哥祁尧已经死了。现在的枫荛,他什么也不是。” 祁墨起身,望着这个有时候任性倔强起来的弟弟,无奈道:“别伤害身边的人,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祁东怔了下,笑道:“知道了。” 一打开门,简瑜和沐清欢正坐在外面,哪里去买什么东西去了,分明一直坐在外面。 回去的路上,祁墨道:“祁东对小尧抱了太大的希望,他恐怕会失望。” 沐清欢心道你不也失望过,话到嘴边一绕,变成了:“一个人一旦心里将某个人过于美化成神,会自动忽略对方的缺点,而扩大对方的优点。我觉得,在祁东心里,祁尧是他内心里的一个执念,就像他崇拜你一样。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难得祁东有这种干净纯粹的赤子之心。我倒不觉得是坏事。” 祁墨反问:“就像你一样,始终相信枫荛没有泯灭人性对么?” 沐清欢干笑了声。 就在这时,祁墨的手机响起。 沐清欢隔的近,车里又这么安静,她听到祁恒焦急的道:“少爷,白少爷不见了!” 白珏身体恢复了些,便吵着要出去看看,祁恒便带着他出了医院。 在下面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白珏说去上个厕所,祁恒将他送到厕所门口后,便在门口等着。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祁恒唤了几声,里面哪里还有白珏的身影? 而窗户打开了,窗户下还掉了白珏一只鞋。 鞋下面有人用石头在石板上写了几个字:“我要去找妈妈了!” 祁恒看着那字真是哭笑不得,白珏傻归傻,但写出来的字仍有以前的风格,所以祁恒才第一眼就认出来。 祁墨听他说完,盯着面前就剩下的一只鞋,淡淡道:“去找,他一个大傻子很显眼,找回来之后给我关起来!” 见自家少爷动了怒,祁恒赶紧应声离去。 沐清欢被‘大傻子’这三个字雷了一下,她宽慰道:“白珏现在就小孩子一样,你老是把他当成大人看着,他当然会闷。说不定玩玩就回来了。” 祁墨一想到白珏那大个子一脸傻笑的在人群里穿梭来穿梭去,整个人哪哪儿都不对劲。 但谁也没想到,白珏这一走,竟就此失去踪迹。更没想到,他会被一个谁也没有想到人的收留下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自从沐清欢从西如霜手中拿回那块图腾玉后,加上祁墨手里的两小块,合在一起,已经能看出来这块玉是个不规则菱形,手摸着有些粗糙,并不是像玉一样润滑。 她有事儿没事儿便会对着它研究,研究了几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这天,她仍在研究,对着光看来看去,除了比较通透之外,也看不出其他。 祁墨看她一直摆弄,便走了过来,将几块合在一起,道:“方法不对。” 沐清欢表示请教。 祁墨正要说什么,突然道:“把印泥和白纸拿来。” 沐清欢赶紧去书房拿来,祁墨将白纸铺在桌上,用图腾玉在印泥上按了按,然后在白纸拓印出来,图腾玉表面那些细纹全被拓了下来。密密麻麻,像是裂纹一般,错综复杂,像小孩子的乱涂鸦一般。 沐清欢见他这么严肃,在旁小声问:“这个纹路我拓过,但看不出有什么线索。” 祁墨却是不语,迅速的将每一块上的纹路都拓下来,他将图腾玉递还给她,拿着纸往书房走:“跟我来。” 沐清欢赶紧屁颠颠跟上去。 祁墨将这些纹路导进电脑里,放大了数倍。他嘴角勾起,分外迷人:“看出什么了吗?” 沐清欢看了半晌,仍是茫然:“什么也没看出来。”这圈圈绕绕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可见祁墨的反应,分明是看出了东西来。 祁墨道:“南城地图。”他指着某一段,说道:“这是西城丰阳区安乐镇,这里,是市区中心海湾大厦周边,看出来了吗?” “……”沐清欢摇头:“这要能记住整个南城地图的人才看得出来吧?这么多线条,难道都是南城的街道?”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祁墨道:“是,不过是二十几年的地图。” “这你都知道?!”沐清欢惊悚的看着他,这到底长了颗什么样的脑袋,才会有这么惊人的记忆力? 祁墨不以为意:“你别忘记了,这是谁留下来的。” 沐江右。 他曾经拿了一张南城地图,逼着他把每条线路都记下来。想到那时候,祁墨道:“我的记忆力比不上小尧十分之一。” “……”沐清欢感觉下巴疼,惊讶的快要脱臼了。 祁墨看了半天,皱眉道:“只有地图……” 除了地图,竟什么线索也没有。 沐清欢也是空欢喜一场,搞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 祁墨还在研究,沐清欢叹了口气,下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祁墨,道:“小心烫,开的。” 祁墨把电脑上的图定在某个位置,眉头纠结在一处。他对沐清欢伸出手:“把东西拿来。” “哦。”沐清欢从口袋里掏出图腾玉递给他,祁墨刚拿到手里,沐清欢收回手,却不小心勾住了图腾玉上的绳子,噗地一声,图腾玉落进水里。 584.第584章 他会后悔的 沐清欢赶紧提起来,但水是不能喝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这是……”她顺手拿纸去擦图腾玉上的水渍,却没想到那图腾玉突然亮了起来。 并不是全部亮起来,而是像是断点一样,有红色的小点亮起来,起初还是小点,慢慢成了线,断断续续一条一条连接起来。 沐清欢看了看祁墨,又看了看杯水里冒着热气的水,道:“难道……这就是****运?” 祁墨索性将三块都扔进水里,然后便清晰的看到暗红色的纹络如同鲜血了一般漫延开来,却不是每一条纹路都会遇热发亮,只有其中几条,像正在绘图的笔,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祁墨赶紧对比着在电脑找出那道线条,拿过笑迅速在纸上记着,一心三用,不慌不忙。 沐清欢在旁边干瞪眼。 “原来是这样……”他眼睛亮若星辰,凝视着沐清欢,道:“是个地图。” “通向哪里的?” “祁家。”祁墨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沐清欢纳闷道:“可是祁家有什么呢?” 祁墨道:“还记得我父亲说过的,关于祁家的秘密么?” “他不是说了么?就是我父亲……” “他没说。”祁墨道:“他说的是,只有家主才知道的秘密。也就是说,不只一任家主知道过的秘密,从上面传下来的。” 沐清欢垂眸沉思着,忽然感觉到被火热的注视着,她心里一惊,祁墨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贴着她的耳畔:“你是在勾引我么?” 滚烫滚烫的呼吸,令沐给欢面红耳赤的同时,也是满心茫然。祁墨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衣服在刚才拿图腾玉的时候被扯来了,春光乍泄在眼前,叫祁墨怎能不心猿意马? 偏是她这样无意的性感,更能勾魂夺魄。 沐清欢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们总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作,刚才两人还很严肃的讨论着正经事,突然之间画风倏变,她防不胜防,便已在祁墨的掠夺中缴械投降。 几家欢喜,几家愁。 医院里,一声巨响打破了整层楼的宁静。 “祁东我告诉你,你别给我玩这套!他么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别给老娘装深沉!”怒吼声带着些哽咽,在走廊里回荡开来。 病房里,简瑜面前是破碎的玻璃渣,她红着眼,瞪着床上若无其事的祁东。 “你想怎么着,你说清楚。”简瑜的声音从牙缝里抗出来一般。 祁东面无表情道:“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以后别再有牵扯。” “理由呢?” “厌烦了,算理由么?” “算。”简瑜哽着脖子,恶狠狠的瞪着他:“祁东,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可以足够信任了。原来这些都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我不管你在枫荛那里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你可以跟我说不想再跟我有牵扯,我简瑜也不是低三下四之辈。我今天走出这个门,日后你别怪我不管你!” 祁东道:“请你出去。” “行。”简瑜点头,“既然你不想让我管,我他么还懒得管!你****的什么烂脾气!!” 她破口大骂,泪水飙出来,她一脚踹开沙发,冲出去狠狠把门甩上! 祁东收回视线,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 简瑜一冲出来脑子被风一吹就后悔了。 她啪啪给了自己几巴掌,把自己打疼了,疼进了心底里。她深吸一口气,回头,转身,大步往回走! “祁东你这个傻逼,别以为老娘会一直惯着你,等这事儿过去,你给老娘小心点!以后你别求……”病房里,哪里还有祁东的身影? “祁东……”她愣愣地看着空了的病房,半晌没回神。手机信息响起,简瑜下意识打开一看,确是祁东的消息: “简瑜,我走了。对不起,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重新找个男人过日子。” 简瑜哆嗦的抱着手机,眼泪滑落…… “祁东!!!” ** 粥白珏不见了之后,祁东也不见了。 祁墨听到祁东不见了的时候,与沐清欢正在吃早餐。他只是点了点头,对祁恒说了句:“不用管他。” 祁恒又说了些什么,祁墨眉头皱起。 挂了电话,祁墨喝了口豆浆,对沐清欢道:“祁东扔下简瑜,走了。” “走了?”沐清欢讶然:“走哪儿去了?” “藏起来了。”祁墨道:“他会后悔的。” 他将自己盘里的荷包蛋夹给沐清欢:“吃吧。” 沐清欢心里头挂念着简瑜,胡乱的塞了两口,道:“我去看看简瑜,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来。” “我送你。” 车子停在简瑜住处,沐清欢解开安全带准备下去,手臂被祁墨抓住。她不明所以望着他:“怎么了?” 祁墨拉过她,在她额头吻了吻,道:“下去吧。” 沐清欢摸了摸被他吻过的地方,傻气的笑了笑,下了车冲他挥了挥手,笑着离开。 直到目送她进了单元楼,祁墨拿过手机,对那头道:“查出七重门017号药物是什么,查到之后马上告诉我。” “是。” 祁墨将车子调了个头,缓缓驶出小区。 叮—— 电梯门打开,沐清欢从里面走出来,来到简瑜门外,按了按门铃,半晌没有来开。 她伸手拍门:“简瑜,是……”门自己开了。 她一愣,推门进去,没有想像中的狼藉,更没有猜测的简瑜喝的酩酊大醉的画面,厨房里,传来哚哚哚切菜的声音。 “……”沐清欢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简瑜在家,这个时候,简瑜还有心情在家做菜?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厨房门口,简瑜手里摁着一条死了的鱼,手起刀落,咄地一声,鱼头飞出去,哧溜溜滑到沐清欢脚下。 简瑜回头,看到她,没事人似的招呼道:“正好,我做饭呢,想做个剁椒鱼头,你来指点一二。” 沐清欢捡起鱼头,简瑜又道:“你今天怎么得空来看我?”自从沐清欢从七重门回来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简瑜忙着收集情报,沐清欢更是没有一天歇下。 585.第585章 最美好的礼物 很久没有这么一起站在厨房里做饭了,两人都不禁有些怀念。 沐清欢笑道:“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我知道,你怕我上吊。”简瑜咄咄咄剁着朝天椒,道:“不就是一个男人么,凭我简瑜,还愁找不到好男人?” “小鱼儿……” “祁东挺诚实的,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一拍两散,我挺感谢他能这么直白,也挺看得开,真的。”眼睛有些涩,她想也没想,便用摸过辣椒的手揉了揉,沐清欢想制止都没来得及,赶紧拿了湿毛巾给她按着眼睛。 简瑜捂着眼,吸着气道:“既然他有重要的事情做,我也没理由拦着。女人和男人其实一样,总是在选择和被选择。你说人活着怎么能不累呢?人跟人比,人跟事比,有时候人跟畜生都比,有时候人还连屁都不如呢,我被更重要的事情比了下去,也不丢人。” “你也别想太多,祁东他可能有自己的苦衷。”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根本说不清楚。 简瑜嗯了声,松开毛巾,眼睛变得通红。还有些睁不开,眼泪流下来,鼻子也堵住:“妈蛋这辣椒太辣了!我眼睛快废了!” 沐清欢把她扶旁边坐下,打开冰箱问:“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呕!” 她突然捂住嘴,冲进浴室抱着马桶干呕,眼睛都出来了,也没呕出什么来。 简瑜跟过来,关心道:“你怎么了?肠胃不舒服?” “不是,看到你冰箱里那盘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想吐。”她洗了把脸,叹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看到肉就想吐,等会儿咱们吃过饭,你陪我去医院一趟吧?我去开点肠胃药。” 简瑜手里还拿着毛巾,眼睛被辣的直掉泪,她从镜子里看着沐清欢:“你会不会,怀孕了?” 沐清欢泼脸的动作一顿,与她视线撞在一起…… “恭喜,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医生的话一出来,沐清欢好半天没反应。 她拿着化验单,木然的走出来,简瑜比她还焦急,连连问道:“怎么样?什么结果?是不是有了?” 沐清欢盯着她,把化验单递给她,嘴角先是翘了下,紧接着慢慢咧开,她道:“确定怀了。” 简瑜一把抱住她,兴奋不已:“太棒了亲爱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她赶紧松开他,生怕伤着了她肚子,小心的摸了摸她还很平坦的腹问,一脸惊奇:“这里有孩子了……真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笑容敛了下,随即叹道:“我也该找个人生个孩子,看你怀孕我都想怀了。感觉好幸福……” 她抱着沐清欢狠狠亲一口,一扫忧色,愉悦道:“孩子生下来我要做大干妈容七做二干妈!!” 沐清欢止水住笑:“叫你老干妈。” “滚!” 沐清欢大笑,她轻抚着小腹,眼睛明亮之极。 简瑜比她本人还紧张,从医院走来的这一路,下楼怕她跌着,走着怕她摔着,一路做低伏小,小心的搀着她。沐清欢好笑道:“太夸张了吧你,这才一个多月呢,我还走得稳路。” “那也得小心点,这是本姑娘的第一个孩子,不小心点怎么行!”简瑜叫道:“哎哎小心台阶。” 太过高调的下场,就是被人一路注视着走出医院,沐清欢真是哭笑不得。 坐在车里,简瑜还一直抚着她小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欢欢,这个孩子,一定要好好保护。不要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这个孩子,是最近这段时间里,最美好的礼物。”简瑜笑道:“他一定会在众人的祝福下出生,有这么漂亮的妈妈,那么牛叉的老爸,说不定一生下来就会说话……” “胡说!”沐清欢啐道:“又不是哪吒,你看到哪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能说话了?要是能说话,那不是孩子,那是妖怪。” 简瑜嘿嘿一笑,脸上充满了期待。……还有着偷偷藏起来的落寞。 沐清欢明白,祁东的事情,她不会真的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洒脱。 “快去告诉祁墨!”简瑜道:“他一定很高兴吧,我听说他一直非常想要个孩子。” 不用她说,沐清欢早就迫不及待了。 只是两人不知道,她们离开后,先前给沐清欢检查的那女医生,很快接待了一个独特的病人。 妇产科,进来一个男病人,这怎么看都是非常奇怪的。 只是这男人不像有病的样子,穿着得体,举止优雅。他坐在女医生对面,笑道:“能告诉我刚才叫沐清欢的女士的检查结果么?” 女医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便道:“怀孕一个多月。你是她什么人?” “我啊,”枫荛轻笑:“我是孩子的叔叔。” 祁墨正在跟龙牙的下属开会,突然有人敲门,祁恒打开门,不悦道:“没看到在开会么,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敲门的却是他的助手,他道:“是夫人来了。” 祁墨之前便交待过,只要沐清欢来,不论何时何地他在做什么,都必须要通报给他。 祁恒还没说话,祁墨走出门,问道:“她在哪里?” “在您办公室。和……”那助理想说和樱花组织的简瑜在一起,祁墨已经大步消失在视线。 ……这是有多久没见了? 祁恒理解的拍了拍小助理的肩,道:“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日不见,倒也没有到三秋那么夸张。祁墨只是惊异于沐清欢突然找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推开门就看到沐清欢脸上难掩兴奋的绯红,一旁的简瑜更是没半点失恋的人该有的悲伤,见了他,简瑜便道:“祁大少爷,恭喜恭喜啊!” 祁墨起初不明其意,但看到沐清欢抚着小腹正冲着他笑,一个念头冒出来,他有些不敢置信,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她面前蹲下,伸出来的手都有些颤抖:“真的……有了?” 简瑜难得看到祁墨失常,取笑道:“当然是真的了,难不成我们会拿这种事情诓你么?谁会这么无聊!” 正在给实验室里的徐天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简瑜不知道两人是有被诓过的经历的,所以都格外小心。没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那样的期待与失望。 沐清欢覆在他手背上,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入她皮肤,她轻轻点头,肯定地道:“这次不会错了。”她展颜一笑:“祁墨,我们有孩子了。” 586.第586章 无法释怀的遗憾 有孩子了。 天知道这个祁墨等这个消息,等了有多久。 他的手轻颤着,感受着皮肤下的脉动,虽然这掌下平坦,孩子还没有长大,但他仿佛已经看到有个小小的婴儿正冲着他笑。 一瞬间,湿了眼眶。 简瑜悄然离开,将这样的温馨留给他们二人。 不记得是谁说过,有些看似刚强的男人,内心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柔情。 也许祁墨不够温柔,可他把自己的那仅有的温柔,全数给了沐清欢一个人。 这就够了。 “现在还摸不到啊,要四五个月才会胎动,到时候孩子就会动来动去。”沐清欢握着他的手,嘴角无法抑制的笑。 祁墨目光不移的盯着她腹部,想像不到这里孕妇出那么大个孩子是什么样子,一定会很累吧。他忽然俯首,在那腹上落下一吻。 他半跪在她面前,神情无比柔和,沐清欢甚至能感受到他隔着衣料亲吻自己的温热触感,带着些小心翼翼,轻的仿佛怕惊到了谁。 看着俯首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惊得沐清欢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手足无措,呐呐地道:“祁墨……” “没事,就是想亲亲他。”祁墨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我错过了上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他甚至不知道是何时到来的,也不知道孩子在肚子里有没有动,没有一天陪在身边,最后他甚至没来得及触摸那个孩子,便成了他心底无法释怀的遗憾。 也成为了沐清欢心里深深的伤痛。 如今这个孩子,是给予他们的最好的礼物。 祁墨爱不释手,隔着小腹一直抚摸,眉梢眼角尽是柔色,期待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他就这么默不作声的摸着,沐清欢从一开始的激动,慢慢的那喜悦也渐渐平复下来,祁墨还在摸。 沐清欢好气又好笑:“再摸就把他摸掉了。” 话音一落,祁墨赶紧把手收回去,速度比什么都快,眼神却一直落在肚子上。那模样就像小孩子,想要什么东西,却又不敢要的样子,沐清欢竟觉得有些……委屈? 祁墨抿了抿唇,又小心的触了一下。 他望着沐清欢,竟露出了些赫色:“我……再摸摸?” 沐清欢一愣,看着这样的祁墨,不知怎么,有热气冲上喉咙,堵住了鼻眼,她轻轻点了点头,祁墨眼睛顿时一亮。 他嘴角上扬着,伸出手去,手指轻触了下,一下之后,又摸了下。 一下又一下,凝重而小心。 他说:“他什么时候才能听到我说话?” 沐清欢:“……” 沐清欢触电般一颤,握住他的手,声音还带了些鼻音:“再怎么样,也要会动的时候吧?之前那个孩子,会动的时候每次听到墨帆说话都会……”看着祁墨黯了些黑眸,她匆忙道:“以后,我只让你一个人摸,只让你一个人对他说话。因为这是咱们的孩子。” 祁墨只是笑。 阳光从窗口洒下,将两人身影包裹在其中,她坐着,他跪着,十指交握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宛如在光芒中融为一体…… 祁恒默默的又把门合上,忍不住笑,见简瑜望着自己,他语气轻快的道:“我觉得,少爷会是一个好父亲。” 自从沐清欢怀孕后,家里就没有清静过。 先是徐天用两辆货车运来营养品,然后是顾以南买了一大车婴儿服,男孩女孩双胞抬龙凤胎的应有尽有,北宫比较现实,甩了一张卡过来,说是给孩子的零花钱,虽然沐清欢不知道里头几个零,但绝对不少就是了。简瑜更是每天不离身的跟着她,连工作也不做了,导致北宫后来老是跑来找好诉苦。 容七更是夸张,她把这些年自己私藏的宝贝全都运过来,说是要给她干儿子或者干女儿的礼物。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运了一天都没运完,沐清欢担心自己会被这么些东西挤得窒息而死,最后在祁墨强硬的态度和沐清欢费尽了口舌的安抚下,才得以成功劝止了容七这种疯狂的行径。 半个月下来,沐清欢没胖反瘦,可愁坏了一干人等,尤其是祁墨。 最后祁墨看着沐清欢焉焉的模样,霸气一漏,将简瑜容七两只寸步不离的跟屁虫清理开,谢绝一切来客! 于是别墅外每天都会有两个人在外面挠门,但祁墨就是不搭理,也不许沐清欢搭理。 惟一获得特权的徐天,徐大医生,每次进来都被塞了很多据说是给沐清欢的营养品,什么人参啊灵芝啊还有些千金难买的东西,垃圾一般全往沐清欢这儿扔。 徐天连推眼镜的习惯都快被改过来了。 这天容七和简瑜又来了,沐清欢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就听到奇怪的声音,她懒洋洋的眼开眼一看,只见容七和简瑜趴在铁栅栏外,正冲好挤眉弄眼。 沐清欢回头看了眼正在与祁恒说话的祁墨,赶紧过去。 三个女人一碰面,顿时隔着一道铁栅栏相拥抹泪。 容七道:“我想你想孩子想的好苦啊,吃不好睡不好你看我都瘦了!” 简瑜道:“孩子怎么样?长大了点没有?咦,祁墨怎么搞的,你怎么又瘦了?” 其实沐清欢会瘦,跟祁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这次孕吐情况特别严重,一看到食物就想吐,只能喝点水,她喉咙都吐的发炎了,没少愁坏祁墨。这两天输了液,她稍微好了一点,勉强能喝点清淡的汤。 这样的日子过下来,想不瘦都难。 沐清欢真是有苦说不出,她道:“我也想长肉啊,但吃不下去。”又说:“你们怎么来了?祁墨要是看到了,就得让人把你们轰走,他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她有些愤愤,简瑜干干一笑:“理解理解,你现在非比寻常嘛,人多吵得你休息不好。” 三人站在一处交头接耳,客厅里的祁墨听着祁恒的话,视线不自觉飘向外面,望着那道似乎又瘦了些的身影,他不禁皱眉。 她实在太瘦了,怀个孩子本来是好事,可是她每天都这么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整天焉焉的提不起兴趣,一坐下就困。虽说徐天早就打过招呼,孕妇几乎都这样,但祁墨心里总是不那么痛快。 587.第587章 越来越啰嗦了 祁恒说着说着,需要祁墨回答的时候,他等了会儿,也没有得到回答。抬眼一看,祁墨正盯着沐清欢发呆呢。 祁恒不由暗里失笑,感觉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少爷整个人变化好大。 想想以前孤独的少爷,他心底不由慨叹。虽然经历这么多令人难过的事情,但最终能以这样的方式结尾的话,也算圆满。 只是,一想到七重门,祁恒心头便蒙上了阴霾。 “下次再说,你们家霸道总裁过来了!”简瑜拉着容七便走,没办法,等到祁墨过来,他会毫不留情的把两人都扔得远远的。 与其别人动手弄的狼狈,不如自己转身离去走的洒脱。 沐清欢看着两人上车离开的背影,有种偷汉子的感觉…… 肩上一温,她回头望去,祁墨将薄毯披在她肩上,盯着简瑜她们离开的方向,冷哼了声。 “她们现在看到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也别太欺负她们。”沐清欢信口说着,祁墨不以为然。 要不是看在沐清欢的份上,他早把那两人扔得远远的了,还会让她们有机会靠近这里? 他强硬的将她拉回屋里,道:“外面有风你还站那么久。” 祁恒咳了一声,自家少爷现在情商越来越高了,都要超过他了,哎,惟一的一点超过少爷的优点,也被打压下去了。 见两人旁若无人,祁恒非常自觉的连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 “恒叔走了。”沐清欢回过神来,只看到祁恒远去的车尾。 祁墨嗯了声,问:“困么?” “有点。” “那就睡会儿。” 沐清欢懒得上楼,就趴在他腿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她最近确实越来越懒了,只要能坐着决不站着,能睡着决不坐着,一挨到软点的东西就犯困。 祁墨伸手拿了软枕垫在她身体里侧,把毯子给她盖上。自己则拿过一旁的书,静静的看着。 一切,都悄无声息。 沐清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而自己从客厅,被移到了卧室。 “祁墨?”她下意识唤了声,没有得到回应,她便起身下楼。 院子里,祁墨正在跟一个人说话,那人身形隐在暗中,看不清切。祁墨背对着她,倒是那人指了指她这边,祁墨回头看到她,低声对那人说了句什么,那人离去,他便大步走来。 “什么时候醒的?”祁墨用手指梳了梳她微乱的发,见她没穿外套,眉阔大皱起,不悦道:“你出门不穿外套的习惯要改。” “知道啦,祁大少爷。”沐清欢笑眯眯的应道。 祁墨道:“每次睡醒你手脚都这么凉,徐天说你身体虚,他说什么你照着做,别不当回事……” “是是是。” 又看到她的脚,祁墨脸一垮:“怎么不穿鞋?” “刚才没找到,反正地上也不冷,就没穿。” “沐清欢!”祁墨眼刀子飞来,沐清欢笑着应道:“是是是,我马上去穿,大少爷您别生气。” 她转身要去找鞋,冷不防身子被人抱起来,祁墨将她放在沙发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热水袋,连同她的脚一同裹住。 又找来拖鞋整齐的放在她面前,他冷着脸道:“知道自己现在是孕妇就小心点。” 沐清欢依旧笑:“是。” 祁墨还想说什么,沐清欢笑意浓然的道:“祁墨,你越来越啰嗦了。” 祁墨狠狠瞪了她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啰嗦,可是忍不住啊。这个女人有时候浑然不把重要的事情当回事,又不懂得照顾自己,做事迷迷糊糊的。 真不知道枫荛看上她什么,非要把她带去七重门做操控师。 见祁墨脸色不愉,沐清欢赶紧安抚:“不过我喜欢你的啰嗦,比以前冷冰冰的样子可爱多了。” “……”这个女人说什么? 可爱? 祁墨的脸更黑,顺手拿过一旁的书,来个眼不见为净。 沐清欢把某人撩的生气了,又颠颠地凑过去拿热脸去贴:“你在看什么书?好看吗?” 祁墨脸一僵,想收走却已来不及。 当看到到书页上那几个起眼的大字时,沐清欢一下愣住了。 那书名,赫然是:孕妇该注意什么。 她笑看过去,祁墨的脸有些红。他合上书,故作冷脸道:“汤熬好了,我去端来。” 说罢就起身大步走向厨房。 沐清欢随手翻了几页那本书,上面还做了一些标记,全是祁墨的字迹,可以看出他看得非常细致。 心里暖暖地。 她笑笑,将书放回原处,无意间瞥到一旁的小纸箱,似乎刚开封,祁墨还没来得及收。 沐清欢好奇就瞄了两眼,结果就看到了几本书,书名和她手上的差不多,都是孕妇什么什么。 她看了厨房方向一眼,拨开一看,赫!全是关于孕妇幼儿知识类书籍,满满一纸箱,少说也有二三十来本,全都崭新崭新的,明显刚买回来。 祁墨把汤端出来的时候,沐清欢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乖觉的不得了。 他来到她面前,沐清欢冲他微微一笑。 “……”祁墨问:“傻了?” “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沐清欢神秘的笑着。 祁墨脸色微变,不过那变化只在瞬间,一下就隐没了,他道:“反正你迟早会知道。” 沐清欢嘿嘿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背着我居然做了那么多事。” 祁墨说:“还不够。” “够了够了,本来应该是我的事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沐清欢诚恳的望着他,感动的想哭。 祁墨把汤吹了吹,送到她唇边:“先吃点东西。”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精神。 沐清欢还在感动的余韵中,配合着把汤全部喝完了。这是徐天专门给她炖的,她现在又吃了饭,徐天就安排人专门炖了这些补品。 以前,沐清欢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和祁墨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他这样温柔,一口一口喂她喝汤。 从前的祁墨,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令人向往,却遥不可及。 可是她更爱这个被拉下神坛的男人,会悲伤,会生气,会偶尔露出一些少年人般的羞涩,会偷偷买了这么多书,一声不吭的学习着,努力学会从一个被人照料的人,变成一个照料别人的人。 588.第588章 有了孩子就不要孩子的娘 她还记得,他以前基本上算得上是生活废。 生活的一丝不苟,却连顿饭菜都不会觉得好吃或不好吃,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进过厨房,没有为任何人弯下过那高贵挺拔的背脊。 如今他却为她洗手做羹汤,会在黑暗里,握着她冰冷的手,用自己的体温,一寸一寸温暖着她。 就算是为了这个人,自己也要努力活下去。 她想。 青华的毒,一定有解! 祁墨擦了擦她嘴角,弯腰将鞋子给她穿上,又拿了件他自己的外套,一把将她裹住。 整个过程,沐清欢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时,已经被祁墨抱上了车。 她不明所以的望着祁墨:“我们去哪儿?” 祁墨的侧脸分外柔和:“你不是知道了么?那就不是秘密了。” 知道?她知道什么? 沐清欢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话说…… 他么的好期待啊! 祁墨的秘密啊! 她激动的满脸通红,连连点头:“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一处山腰。 一条公路蜿蜒而上,整人山头景色怡人,月色下,仍难掩其秀丽。 这里没有远离市区,却非常清静。到山顶上,可以看尽整个南城。 半山腰,一座庞大的别墅伫立。 祁墨直接将沐清欢带到这里,下车时,沐清欢看到他望着别墅时嘴角扬了扬。 正思量,祁墨打开车门朝她伸出手:“下来吧。” 看着伸到面前的这只手,沐清欢心头狂跳起来,也许不是她的错觉,今夜的祁墨,温柔的如同幻像。 她将手放上去,下一刻,便落入了他怀里。 他一手揽着她,伸手推开了门。 崭新的铁门,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打开,就像在她心里开了扇门,悄然开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草地。月光如水练,草上露珠晶莹闪烁。 祁墨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亮静静伫立的房子。 她心脏噗嗵噗嗵跳个不停,祁墨始终噙着那丝弧度,不急不徐。 当祁墨把房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沐清欢下意识屏住呼吸,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面前这一切,她仍然忍不住热泪盈眶心澎湃难以自持。 当灯光照亮整个画面的时候,她听到祁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知道孩子都喜欢什么,所以就全部买回来了。” 整个房子,如同童话里的宫殿般精美。水晶灯闪烁着灼灼光华,灯光柔美,折射而下,整个房子五光十色般,这一刻,沐清欢犹如走进了童话世界,整个客厅采用了全息技术,时而如同深处海洋之中,时而如入冰雪宫殿,时而万花齐放,时而冬雪霏霏…… 沐清欢回头看去,祁墨立于万花深处,眉目柔和,静静地望着她。 祁墨抬手指了指旁边,沐清欢顺着他的指示望过去,一道门,缓缓开启。 她好奇的走过去,客厅里所有场景消失,又恢复如常。 打开的那扇门后,是一个婴儿房,摇篮,玩具,甚至墙上的画,都透着童趣。 透明的壁柜之中,婴儿的衣服如同陈列的商品,摆放的整整齐齐,每一个格子,都写字。 沐清欢凑近了看,那是祁墨的字迹。 “包毯,洗澡用。” “连体衣,外出用。” 什么内衣啊,小件啊,每个格子都写的非常清楚。光是帽子,便有百余个,整整齐齐的挂着。 沐清欢回头去看祁墨,后者瞬也不瞬的瞧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沐清欢佯装淡然,问:“你亲自买的?” “嗯。”祁墨沉吟片刻,道:“还有。” 还有? 随后沐清欢才知道,祁墨到底有多么……变态。 整幢房子,婴儿的,几岁的,甚至十几岁的东西,他准备了孩子每个阶段能用到的所有东西! 他带着她,像是献宝似的,虽然面上一派平静,看过一间又一间的房,简洁而清楚的说着每个房间的用途,沐清欢想到的他想到了,她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而他把所有的东西,配置了两套。 一套男孩用的,一套女孩用的。 “你是什么时候弄的?”她如果没记错的话,祁墨一直都她在一起,难道这些都是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布置出来的? 祁墨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道:“你觉得还差什么?” “我觉得什么都不差了。”沐清欢说的是实话。 她觉得自己除了肚子里装个孩子,基本上其他关于孩子的一切都不需要操心,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 祁墨把玩着手边的水晶风铃,眼神流露着暖意:“我希望是个女孩,跟你一样。” 沐清欢玩笑似的道:“我真担心,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不要孩子的娘了。” 祁墨挑眉:“乱说。” 沐清欢望着这房子,心道很有可能啊! 别人都是老爸跟孩子争宠,到她这儿,变成她要跟还没出世的孩子争宠了。 不过看祁墨现在这势头,以后妥妥的孩子控! 祁墨道:“以后,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住在这里。” 沐清欢酸酸的道:“是你跟孩子住这里吧?我看我还是睡外面草地上好了,这里又没我的房间。”她故作忧伤的扶着小腹叹道:“孩子啊,你还没出生就把你妈我的位置霸占喽……” 突然眼前一暗,她愣了下,感觉到是祁墨的手,不禁失笑:“你又要干什么?” 祁墨贴的很近,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分外令人安心。他仍是那淡淡的口吻,只是又与从前有所不同的了些:“给你看个地方。” 沐清欢便这样一路被他带着,他让她别睁开眼,她便闭着眼,任由了拉着自己,全身心的信任着他,跟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未知处。 忽然,祁墨停了下来。 一股清风,携着夜色的清冷与花草香气袭来,沁人心脾。 祁墨说:“看看。” 沐清欢缓缓睁开眼,光芒泄进眼底,瞳孔里渐渐倒映出了一片火焰与宝石。 火焰是脚下这片鲜红的玫瑰花海,宝石是那花海尽头一方清潭。 589.第589章 真正的游戏玩家 潭边,绿草如茵,百花齐放。 清潭尽头,接着墨蓝的天,盈盈月光,漫漫星海,辽远而幽静。 沐清欢呆呆地问:“假的?” 祁墨脸黑了下,沐清欢已经弯腰去触摸脚边玫瑰。 真的。 起身时,手留余香。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这美丽的景色,怔怔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祁墨道:“别墅后面。” 以为那幢别墅已是足够令她吃惊了,却没想到别有洞天。 祁墨指着那片湖,道:“以后,天热的时候,我们一家可以泛舟湖上。累了可以躺在草地上……” 沐清欢的思绪随着他的话,渐渐漂远…… 她看见,繁花处,祁墨带着孩子追逐嬉戏;看见自己一脸幸福躺在湖心小船上看着漫天星辰;看见祁墨温柔的亲吻着孩子小小的脸颊,看见自己在厨房里忙碌并满足着。 如果生活能够那样,再多的坎坷苦难,她也要坚持爬过去。如果挡在他们面前的是重重山峦,即使拼尽全力,也要来到这世外桃园,满足他的期待,也成全自己的向往。 祁墨不知何时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异常温顺。 沐清欢道:“我会努力活下去,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更为了我们的孩子。我想看到他长大成人,我想要将来子孙满堂,祁墨,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嗯。”祁墨轻声道:“我也是。” ** 祁东这一消失,便是半年。 白珏更是杳无音信。 简瑜变得更加优秀,容七和顾以南一如既往的撕,只有徐天,每天看着相亲相爱的祁大少爷和祁少夫人,捶胸顿足的仰天长啸,大呼世道不公,为何他这样的人至今还单着。 吼完转身便入了美人乡,说什么宁愿做牡丹花下风流死鬼,不愿忍受祁大少爷每天花式秀恩爱虐他这只汪。 祁墨到底有多宠妻,所谓见仁见智,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尽相同。 简瑜总是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幽怨的对着下属道:“我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我儿子和他妈了!祁墨这个妻控!” 自从沐清欢肚子里的孩子有了胎动迹象,惊喜了一大票人。除了徐天,其余人都争相要去感受感受,用顾以南的话说,感觉一下生命的神奇,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自己经历的时候大惊小怪。 可就是这么一大票人,硬是没有一个人成功摸到过。 沐清欢那颗圆圆的肚子,就像金子一般在他们在前闪闪发光,而他们一个个则像财奴一样,流着哈喇子,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越挫越勇。 每次有人快要摸到的时候,沐清欢只是笑,而旁边的祁墨就像护食的狼一样,毫不客气的翻脸,露出獠牙一副谁敢摸就咬死谁的样子。 想起祁墨的那么个冷傲的男人,竟每天对着沐清欢的肚子讲睡前故事,简瑜想想就打哆嗦! 问,她怎么知道这种隐密的事? 这就是容七的功劳。 容七在旁有气无力的道:“一样一样的,我都开始对自己的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失去信心了。” 她不只一次悄悄潜进祁墨的别墅,白天有目标太明显,有祁墨寸步不离的陪着,她无从下手。便只等晚上,夜深人静好办事。第一次晚上偷偷爬过窗户准备摸摸自己的干儿子的容七,就看到祁墨坐在床畔,对着沐清欢的隆起的肚子,用那低沉的嗓声,没什么感情照本宣科的念着那些美丽而又奇幻的童话故事。 那些小孩子的睡前读物,硬生生被他念出了几分冷嗖嗖的感觉来。 吓得容七一没留神从窗户上落下来,惊动了屋内的二人。之后…… 就再也没能进入过别墅。 后来每次容七见到祁墨的时候,总觉得他眼中有杀意。 顾以南仍是那般风流潇洒,一走进来就看到两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贱贱的笑道:“让美女感到孤单,北宫未免太没风度。” 简瑜连眼都没抬,容七道:“滚。” 顾以南一把拎起容七,后者张牙舞爪要反抗,结果还是被暴力压制,简瑜道:“你们打归打,别把我这里的东西弄坏了。”她扫了顾以南一眼:“大白天的做禽兽勾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容七好不容易挣开他的手,已是娇喘吁吁。丫这男人两个月没见,是不是身手又长进了? 近日,看似平静的南城,如同暗流涌动的湖面,表面波澜不惊,内里波谲云诡,处处危险。 大家都变得紧张起来,顾以南两个月不见踪影,现在回来,明显人都瘦了一大圈。 看来谁都不轻松。 顾以南没有骨头似的又压了过来,邪笑着对容七道:“小野猫,听说你半夜爬墙去听别人墙角?” “是啊,听墙角也比面对顾先生有意思不是?”容七笑得越发灿烂。 顾以南挑眉:“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的爪子还学不会收敛么?” 容七脸色一变,北宫自办公室走出来,道:“怎么顾大少爷又来调戏我家容七?” “是啊,工作归工作,不能不顾情人么。”顾以南一个没注意,容七从手里滑了出去。 她搬起椅子便冲他砸了过去,口中啐道:“人渣!” 顾以南连人带椅子滑出去,一个旋转,他人已坐到简瑜的桌后。十指相抵在下巴处,目光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像是食肉动物看到了新鲜的肉一样,那渴望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扫在容七身上:“就算我是人渣,也只渣你这只不听话的猫儿。” 简瑜捂住脸:“……”真是没谁了,虽然顾以南有时候贱贱的,但那霸道总裁的气场秒杀一切少女心! 容七显然不在被秒杀的范围,她勾唇一笑,配上那纯真的脸,浑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般:“顾先生不在的日子里,我耐不住寂寞找了别人,才发现顾先生实在不是女人的良人。” 顾以南的脸,霎时风云起! 简瑜看看容七,又看看顾以南,为顾以南这霸道总裁捏了把汗。人生不是游戏,总把人生当游戏的人,最终会跌在这游戏里,无法自拔。 比起用了真心的顾以南,容七才是那个真正的游戏玩家。 590.第590章 父女之间 只是简瑜担心,顾以地这样的人,会不会为了留下容七,而折了她的羽翼断了她的利爪…… 北宫一步挡在两人之间,阻止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战火。他道:“已经找到白珏了,但是我个人建议,我们暂时不要去找他。” 顾以南挑眉:“原因?” 北宫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有人把他藏起来了。” “谁会藏一个傻子?” 北宫但笑不语。 顾以南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白潇第一次见白珏的时候,只有几岁。 那个人比她大不了多少,却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眉宇间已初具威严。 那是惟一一个望着她时,眼里没有厌恶的人。 只有好奇,和冷漠。 “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姓。”他说:“我叫白珏。你是我干女儿。” 无视他身后一众惊掉下巴的保镖,他将手伸向她:“你如果愿意跟我走,我让你一生衣食无忧。” 她不贪婪他口中的衣食无忧,她贪婪的是他。 白珏。 ** “小潇,你回来啦?”房门打开,露出了白珏欣喜的脸。白潇嗯了一声,他便冲过来,抱着她亲了一口:“我想死你了!” 带着小孩子的撒娇意味。 白潇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这是一个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卫一厨,住惯了大房子的她,在这个地方却过的怡然自得。 因为这小房子里,有了他。 看着他的欢喜的笑脸,有些傻气。 她不由得想起半年前的事情。 那一夜,白珏清楚明白的拒绝了她。她口中说着狠话,心里是打算放弃的。 因为她觉得白珏说的对,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位置。 而她的位置,一开始是他养的杀手,后来变成了女儿。 那天她乘坐的直升机飞到半空便出了故障,她跳伞下来,直升机便撞山爆炸,连渣都没剩。她因为隔的太近,被爆炸的冲击波殃及,降落伞毁坏,她掉在山下的河里,被水流冲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搁浅在岸边。等到她回到南城的时候,白珏已经出事了。她正打算去找他的时候,白珏自己跑出来了。 她还记得,她在医院里,看到白珏辛苦的爬窗时被卡在窗户上的懊恼样子。 当时四周都没人,白珏朝她呼救:“美女姐姐,快来帮我一把!” 白潇也不记得当时自己想了些什么,她帮白珏逃跑,陪他玩了很多地方,看着孩子一般信任自己的他,她鬼使神差一般,把他藏了起来。 白珏很信任她,也许是因为曾经熟悉,他对她没有存疑。 可是他不知道,她有着怎样龌龊的心思。 白潇拍了拍他的头,这样的动作她以前从不敢做,白珏也绝不可能露出现在这样忠犬般的笑。她道:“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炸鸡,你去洗手。” “嗯嗯!”白珏兴奋的去洗手,口中还哼着不知道哪部动画片里的曲子。 白潇知道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住,可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白珏还在浴室里洗手,从他哼着的曲子里便不难听出来,他非常高兴。白潇把炸鸡拿出来,去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滑了,水杯落地,碎成了片。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白潇猛地望过去,白珏听到声响焦急的冲出来,连手都没来得及擦:“小潇你怎么了?”看到地上碎片,他连忙检查她双手:“有没有出血啊我看看!” 敲门声还在继续。 白潇猛地握住他的手,抬头望着他天真的脸,木然的脸上露出孤注一掷的悲凉。 “你从窗户爬出去,去上次我带你去过的游乐场,还记得吗?”白潇飞快的道:“我会去找你。” 白珏就算伤了脑子,虽然智力受损,但并不是真的傻到什么也不懂。他抱住白潇,带着哭腔道:“你要赶我走吗?” 白潇哑然:“不是……” “骗人!”他道:“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踢开。 两人同时望去,就看到了顾以南噙着笑,望着两人。 “小潇妹子,你胆子可真大啊。” 白珏惊喜道:“是你啊!”他在医院的时候,见过这人。 顾以南笑道:“对啊,是我。”笑容里带着几丝怒意。他看向白潇:“你可真是胡闹啊。” 白潇抿唇不语。 ** 沐清欢怎么也没想到,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白潇居然胆大到的如此地步! 她对白珏有多执着,平常也都看得出来。 可也没想到,她会在白珏这种时候,做出那样的事情。 白珏由徐天照看着,客厅里,白潇一人面对祁墨沐清欢,还有顾以南,淡淡道:“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祁墨沉着脸,与白潇对视,后者悍然不畏。 祁墨道:“你这是乱抡。” “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父女之间,不一定要有血缘关系。” 白潇不语。 固执的像块石头,让人又怒又无奈。 祁墨拂袖离去,扔下一句:“等他恢复,你自己跟他说。” “谢谢。”白潇垂眸。 顾以南道:“白潇,你该知道,白珏是什么脾气。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把皮绷紧点。” 白珏此人,平生最讨厌两件事,一件,是被背叛。一件是受欺骗。 白潇此举,两样占尽。 她低垂着眸,不言不语。客厅里只剩下她和沐清欢。 “白潇,既然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试?”沐清欢抚着隆起的腹部,看着这个固执的人,无法想像她用了怎样的勇气,才赶迈出这没有退路的最后一步。 白潇的视线从地面,到她的腿,在她隆起的腹部停了一瞬,随后落在她脸上。 她淡淡道:“如果不能得到成全,那我宁愿毁的干干净净。” “要我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牵别人的手,我还要祝福他么?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沐清欢想,她应是一个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要苟且偷安的人。 宁愿成全自己毁掉她和白珏之间只能有的父亲之情,也不会守着父女这道天堑而委屈自己。 591.第591章 风雨总会来 这种人,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自私,只顾自己,不管别人。但偏偏是这种人,爱起来才最悲烈,最绝决。 其实白潇没错,错的是她爱上的是一个她需要比别人付出很多倍也许都无法得到的人。 沐清欢竟无法回答她的话,如果易位而处,她就没有白珏这样的勇气,她会看着那人结婚生子,牵别人的手的时候去祝福。 人和人,终究不同。 白潇不打算再待下去,她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她突然停下来,望着她的肚子:“你的孩子,有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沐清欢一愣,还是答了句。 白潇抿了抿唇,似乎有话要说。半晌,她不太自然的道了句:“恭喜。” 沐清欢望着她离开的背景怔愣了好几分钟。 直到徐天和白珏从楼上下来,她才回神。 白珏四下一扫没看到白潇,顿时急了:“小潇呢?我的小潇呢?” 徐天面不改色的撒谎:“她回家了,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白珏顿时高兴了,紧跟着徐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散过。 ……虽然看上去,有那么点傻。 沐清欢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一转头,祁墨站在身边。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她往后移了移。 祁墨那眼神就看亟待出墙的红杏似的,让人背脊冒汗。 祁墨道:“白珏好看么?” 沐清欢:“……呃……”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祁墨坐在她身边,淡淡道:“你盯着他看入迷了。” “不是入迷!” “那是什么?” “发呆,我那是在发呆!” “哦,以后只许盯着我发呆。” “……”沐清欢真是服了。 男人独占欲太强也是一件烦恼事。 祁墨突然道:“动了!” 沐清欢吓一跳:“什么动了?” 祁墨用手指戳了戳她肚子上微凸起的地方:“孩子动了。” “……孩子也不是第一天动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激动?” 祁墨面色淡定,手指却不断的随着肚子里孩子翻滚的痕迹而移动,吐出两字:“神奇。” “让你祁大少爷觉得神奇,真是不容易。” 祁墨却是道:“徐天把白珏带去治疗了,他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等他好了,他自己会处理和白潇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沐清欢想你怎么知道我操心,但一想估计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便道:“如果白珏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白潇?” “杀了,或是赶走。” 沐清欢被这淡淡地一句惊了惊,“没有第三种可能吗?万一……” “没有万一。”祁墨道:“白珏只会二选一。” 沐清欢不禁沉默下来。祁墨揉了揉她的头,像揉小狗似的,道:“出去走走。” 起初祁墨恨不得让沐清欢天天躺在床上,后天徐天实在看不过去,便告诉祁墨,孕妇适时的走动会更好,如果一直坐着躺着,反而不利。 于是祁墨便开始每天陪着沐清欢散步。 夕阳下,两人的身形紧紧挨在一起。 落日金黄,光芒在地上铺上一层金光。连沐清欢脸上的绒毛也在这样的光芒下清晰可见,她的脸干净无垢,粉黛未施,柔滑的好似刚剥开的鸡蛋一般。 祁墨看着看着便痴了。 这么一个人,竟单枪匹马去到七重门里去杀一个根本不重要的西如霜,不过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错杀了母亲的真相。祁墨不用想便知道那一天是什么光景。 那天醒来,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道,就是残留在她身上的血腥味,只是混和了沐浴露的味道,一时没有分辩出来。 只是没想到,墨帆会跟着撒谎。 也许,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沐清欢曾为了自己,双手染血。 沐清欢迎面朝着阳光,微微地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温暖,眉宇间满是温和。 她这样的人,不该染上血腥。 祁墨拥着她吻了吻她的发,这样的碰触非常平常,沐清欢没有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眸子,只是笑了笑。 “希望暴风雨在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来。”她感叹道,这种宁静的日子,真是让人上瘾。 可是,风雨总会来。 谁都清楚。 只是在这风雨欲来之际,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祁墨拥着她,在夕阳铺洒的道路上,踩着金光缓缓前行。 两人的身影被光芒拉长,如同融为了一体般。 沐清欢内心里一直期待着,期待着孩子健康生下来,期待着这样宁静美好的日子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可是惊变,却在几天后的某个夜晚,倏忽而至! 雨,如豆子般落下。 一道人影在这茫茫雨幕之中,狼狈逃窜。她的脸上满是惊恐,鲜血如同蜘蛛网般漫延在她脸上,即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脸上那令人望之心惊的恐惧! 四个黑衣人出现在后方雨幕之中,他们手里都拿着枪,步伐带起的风划破了落下的雨滴,晕染开一片肃杀之气! 前方奔跑的那人似是受了极重的伤,她跑着跑着便摔倒地地,每一次艰难的爬起来,都耗尽了她几乎全部的气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潺。 只是此时,她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惊骇,瞳孔紧缩,全身僵硬着,本能的迈开跑,想要逃离身后紧逼而来的人。 胸口的血不断的往外涌,苏潺眼前道路模糊不清,她努力瞪大眼,却还是看不清。 “哥……哥……”她无意识的唤着,双唇剧烈的颤抖。 雨水不断的冲刷下来,她走过的地面蜿蜒出一道血迹,但很快就被新的雨水冲散。 已是凌晨,路上行人稀少,车辆偶尔驶过一辆,惊起水花溅在她身上。 即便是这么小的冲力,也多次将她掀翻在地。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凭着那股意志,机械的迈着步子。 如果她不能把那个秘密带给祁墨他们知道,所有人都会死! 一想到那个东西,她眼中惧意更盛,连迈步的动作都大了些。 可是身后,有死神在逼近。 592.第592章 救了仇人 自从祁东离开后,简瑜把全部心思都投在了工作中,不会像以前那样经常去酒吧疯玩,也很少夜不归家。她现在生活特别规律。 最近七重门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阴谋,北宫动用了所有人力查探,忙得焦头烂额。 突然一道车鸣声,惊醒了简瑜。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居然开着车睡着了。 她连忙打开窗,任由雨水和着冷光吹进来。 外面已经有了些秋天的况味了,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枯黄,被雨水不断冲刷,有不少被冲刷下来。 简瑜收回视线,雨刷左右摇摆,刷下挡风玻璃上溪水似的流下来的雨水。 突然对面有车疾速而来,刺目的远光令简瑜眼前顿时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待到回神时,那车已经到了近前。她急打方向盘,那车倏地一声冲过去。 她不由松了口气,有惊无险。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旁边的路口冲出来,简瑜看到那人脸时骇的差点把油门当成刹车去踩! 车轮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甩出去十几米远,才堪堪横停在路上。简瑜脑海里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惊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的表情让人看着,比看着她脸上的血更让人发寒!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张脸……是苏潺! 嘭! 一个血色手掌拍在车窗上,紧接着苏潺带血的贴在车窗上出现:“救……我……” 这么一个黑漆漆的晚上,一个血淋淋的人突然出现,是非常吓人的。简瑜没曾想到她会在自己车边,也是吓了一跳。 苏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来不及思考再多,四个黑衣人疾风般冲过来,简瑜想起没想直接一把揪住苏潺,竟硬生生把一个人从开了大半的车窗外拉了进来! 下一刻,苏潺猛地按下她的头,简瑜听到子弹打入她身体里,鲜血喷了出来。 “快走……”苏潺眼睛圆瞪,不用她说,简瑜已经把车开了出去,车尾不断传来响声。 直到那四人消失在视线,苏潺不由松了口气,顷刻间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挡风玻璃。 简瑜骇了一下:“喂!你撑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苏潺摇头,艰涩道:“去找……找沐清欢!” 简瑜心道卧槽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沐清欢呢?但苏潺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简瑜连叫了她几声,她如同死了般安静。 简瑜摸出手机要打祁墨的电话,手机居然没电! “卧槽背时!”她忍不住爆粗口,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苏潺,心里头如同一团乱麻一般。 车子倏然驶过,溅起水花无数。 外面的雨还在下,车里满是血腥味。自从上一次祁墨和司落结婚那次她沐清欢全身是血的在她车上,经历过那一次之后,她对车里充满血腥味的感觉,异常敏感。 每次只要车里有血腥味,便能令她寒毛直立。 车子经过一道天桥的时候,突然一个物体从上面落下来,简瑜的第一反应是,操桥塌了! 直到一把刀从车顶上扎下来,刀尖距离她的脑袋只有几分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刚才落下来的不是石头,而是个大活人! 而显然,是追着苏潺而来的。 简瑜一个S型转弯,以为甩掉了那人,结果头顶上又是一刀扎下来,与此同时车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直接撞碎了玻璃,冲了进来! 简瑜一手握着方向盘,拔出枪冲着那人就是两枪。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枪,身体还没全部爬进来,便倒飞了出去,死了没死简瑜也不知道。 车顶上还有一个,她还没来得把这人从车上弄下去,迎面一辆车的车灯过来,她眼前一黑,便是这一刻,那竟从窗户钻了进来! 一直一动不动的苏潺迅速折身,一刀过去,鲜血便喷了满车。 她把那人的尸体推出去,脸色比死人的还难看,想来刚才那一下已经极限。 就快到市中心了,简瑜正这么想着,一辆车突然冲过来,她甚至看清了那车上正被挟持着的司机惊恐的脸。一把刀正抵在那男车主脖子上,简瑜咬牙迅速将方向盘打到了底,纵是如此,那车也是撞上车身,将她连人带车撞翻在地。 对方似乎有所忌惮,他们的目标赫然是解决苏潺,至于简瑜,他们连看都没看。 刀锋快要抹上苏潺的脖子的时候,被一只手握住,鲜血淋淋的滴在苏潺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简瑜有些狰狞的脸。 “老娘还没死呢,谁敢杀她!”她对着那人就是一枪,对方闪躲不及,虽避开了要害,但也伤得不轻。简瑜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救苏潺这小贱人,这丫头把沐清欢害得太惨,她当初还曾发誓见了她一定要弄死她。 但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筯不对,刚才竟不是开车就跑,而是把她拉进车里。 想想就作气! 她身手不行,就算她一直在训练,但没这个天赋就是没有,三流角色勉强应付,像对方这样的身手的人,她只有被完虐的份。 子弹只在出奇不意时打中对方,直到子弹打完,都没再打中对方一下,平白浪费了。 简瑜看着被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出来的苏潺,也不知道她死了没有。她从她腿上抽出枪,警惕的望着面前这两人。 以一敌二,妈蛋毫无胜算! 正懊恼之际,突然一道身影冲过来,一人一腿,直接将人扫翻! 简瑜惊道:“白潇?!” 白潇刚才开着车打算去找沐清欢,让她帮忙让自己见见白珏。那人被祁墨带走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半路见到了七重门的人,她便跟了过来,哪知道居然是简瑜! 她想也没想便出手,解了简瑜的围。两人联手,将对方摆平,刚把苏潺弄上自己的车,便有子弹打过来。 两人迅速钻进车里,白潇从头到尾都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色,面瘫到这种程度,简瑜也是佩服。 593.第593章 总算来了 “他们的目标是苏潺,苏潺要我去找沐清欢,我估计苏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对方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想要灭口。”简瑜分析道,身后有车迅速跟上来。白潇道:“你来开车!” 说罢她窜到后车厢,居然翻出了把狙击枪。简瑜已经坐到了驾驶座下,紧张的道:“你想做什么?” “杀人。” 淡淡两个字落下来,她打开车顶天窗,冷酷的瞄准对方开车的人,嘭地一声,子弹打出去的同时,那车子失控甩出护拦。 简瑜惊叹道:“好厉害!” 白潇还没说话,突然对面一辆车冲来,赫然是想来他们。 嘭地一声,两辆车一起被甩出去数米远,简瑜心头狂跳,一个黑衣人已经冲了过来,白潇灵活的钻出去,扔下一句‘送人去医院’,便迎上敌人。 敌人只有两个,白潇能解决,但对于简瑜来说,白潇比苏澉重要,她不可能因为一个苏潺抛弃白潇。 她将车子调了个头,狠狠朝其中一人撞了过去,白潇一惊,抓住车窗窜了进来! 车子失控般转了个向,甚至冲向了中间的绿化带,逆行着冲出去。 简瑜松了口气道:“甩掉他们了……” 话音未落,她被人狠狠推出车外,随即又有个人砸在她身上,两人身体落地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简瑜抬眼看去,车子被撞飞起来,半空里转了几圈轰然落地! 而此时,一群黑衣人将三人围在中间。 ** 沐清欢突然被惊醒的,她下意识摸向身边,祁墨不知所踪。 她撑着腰下了楼,只见屋外,祁墨正与人说着话。 他对面的人只露出一截白色袖子,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烟,明灭不定的闪烁着。 “祁墨?”她唤了声,祁墨朝他望来。随即他推开门,当先进来。 那人跟在他身后,只是被祁墨挡住了脸。 “你怎么醒了?”祁墨问了句,身上是刚才在外面带起的寒意,他没去碰她。转头对那人道:“白珏,把门关上,有风。” “白珏?” 沐清欢惊了惊,白珏已经关了门。 白色的衬衫,外套一件浅灰色羊毛衫,这样的穿着,使得他整个人更为沉稳内敛,隐约又透出些柔和。干净而整洁,霸气而危险! 再不是那傻乎乎的笑,此时的白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白珏脸上挂着礼貌而疏远的笑:“祁少夫人。” 沐清欢很快回神,也笑了笑:“我还以为白少主会一直傻下去呢。” 白珏道:“似乎我变傻的事情给你们带去不少笑料,有时间还希望你能多跟我说说,一定洗耳恭听,我对这半年里发生的事情,也很好奇。” 沐清欢愕然!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并不记得这半年里的事情? 她不由看向祁墨,后者道:“等会儿跟你说。” 可就是这时,祁墨手机响起。 这大半夜的,定不是什么好事。沐清欢想。 果然,祁墨接着电话就变了脸色! 他对沐清欢道:“你在家里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他看了白珏一眼,后者随后跟上。 两人一离开,沐清欢的电话也响了。 “小姐,白潇简瑜被袭,原因不明。” 沐清欢惊道:“她们人怎么样了?” “被我们救下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有一个人……苏潺。” 沐清欢怎么都无法把苏潺简瑜白潇三人联系在一起,白潇和苏潺还好说,两人本来关系也不浅,但简瑜恨苏潺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她怎么会跟苏潺在一起? “有人要灭苏潺的口,简瑜和白潇护着他。我们和对方不有交上手,对方就退走了,似乎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沐清欢道:“派人来接我。” 沐清欢怎么也没想到,她赶到张叔酒吧时,酒吧已经是一片狼藉。 祁墨几乎与沐清欢同时到的,看到他的脸顿时一黑:“不是让你不要出门吗?” 沐清欢来不及细说,楼梯上滚下来一人,正是张叔。 他腹部中了枪,此时艰难的道:“小姐,她们……被带走了!” 沐清欢瞳孔猛地一缩! 白潇与简瑜被带走,苏潺因为被白潇急时转移,逃开了一劫。 对方却为何要将白潇和简瑜带走,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当事情临近,沐清欢却反而松了口气,有一种该来的总算来了的感觉。 让人把张叔送去医院,她望着这片狼藉,心里头压着东西一般沉重。 她听到身后祁墨的声音:“总算来了。” 她回头看去,祁墨却是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将她抱进怀里,淡淡道:“不论发生什么,你现在的目的,是健健康康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交给我。” 沐清欢回抱住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觉得安心。祁墨道:“外面现在出现怪病,传染性极强,被传染的人就会像狂犬病发作一样,四处咬人。” 而这种传染病,被发现不到一小时,有已经有多人感染。已经有多起咬伤事故了,而被咬伤的人很快也被传染。 一个接一个,来迅速而恐怖! 祁墨将她拉上车,面色凝重:“七重门要出手了。” 而这句‘要出手了’从祁墨口中说话来,令人心惊肉跳! 沐清欢道:“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是抓到了对方的一直藏起来的脑袋。要把对方揪出来,还不够。”祁墨淡淡道:“对方现在乱了阵脚,很有可能乱来,沐清欢,答应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沐清欢毫不犹豫的点头。 祁墨的眼中,精光咄咄! 沐清欢下意识握住垂在胸口的图腾玉,眼中亦是寒芒毕现。 她轻扶着腹部,甚至能感受到孩子也在回应自己。她低垂着眸,暗想,南城,终于要变天了。 而此时,南城某个顶屋,两道身影伫立在风里,衣发咧咧。 枫荛望着脚下这片城市,叹道:“可惜了,这么美丽的城市,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满目疮痍。” 司落与他并肩立着,同样望着下方城市,她的眼中却露出了迷茫之色。 594.第594章 有什么打算 “很多人为了填饱肚子,忍受着老板的压榨同事的排挤,有人为了自己的亲人,孤身在外只想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有些人庸庸碌碌默默无为,却仍然活得很开心。我在想,”风吹起她的发,在眼前飘飞,“这么多人,似乎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目标,他们有苦有乐,有悲有喜,既使是路边的乞丐,也有着他们自己的世界。而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仇恨吗?”司落说:“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毁掉这个城市。” 枫荛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什么?”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拿整座城市给祁墨陪葬,莫名的想到这句话。”他顿了顿,似乎突然起了谈话的兴致,说道:“司落你知道么,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因为什么,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想努力的活着。你不能说没有目标的人就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只是太迷芒。” “迷芒?” “是啊,就像你一样。”枫荛握住她的手,看着那细长优美的长指,他笑道:“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些东西支撑着。你对我的情意我明白,只是我,注定负你。” 司落浑身一震,随即叹道:“我知道,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只有你最了解我。”枫荛说。 司落口中苦涩之极,这种了解,她宁愿不要。 枫荛道:“七重门的背后,有一只大手操控着这一切。所有人都以为整个组织由门主掌控,其实他们都错了。门主不过是个傀儡,而我,不想做那个傀儡。” 司落猛地抓住他手掌! “别紧张,我不会叛变。”枫荛说:“我要借祁墨的手,除掉那只黑手。只有那样,我才能够自己掌控一切。否则不论我身在哪里,随时都会有一把刀,一直顶着的我的喉咙,让我坐立难安。” “我跟祁墨之间的事情,我不允许任何人插足!谁来干涉,谁就是我的敌人。” 司落暗暗叹息。 这个男人,太过骄傲自负,所以不容许任何人驾驭自己。可是她担心,有一天他会因为自负,付出代价…… 她想陪着这个男人一起走下去,不论最后是什么结果。即便他眼里永远都只有他的仇恨他的哥哥,司落也想陪他走的远一些。 而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图腾玉。 只有图腾玉。 而沐清欢那里,有三块。 司落问:“枫荛,将来祁墨他们都死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枫荛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他很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了答案:“回去做医生吧。” 司落诧异的望着他,对他这个回答颇为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他的风格。 “那到时候,我去给你做助理好了。”司落的笑容格外明艳动人。 枫荛移开视线,低声道了句:“开始了。” ** 新闻里每天都在传播正能量。 沐清欢坐在沙发里,貌似是在看电视,但是她的视线根本没有聚焦。 祁墨所说的传染事件,竟到现在还没有透出半点讯息出来。 沐清欢莫名的有些烦燥。 索性起身在客厅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儿心头那股燥意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不仅如此,她焦燥的想砸东西。 她抚着腹部,半晌才平复下来。 她低头对着隆起的腹部道:“再等等,等你出来,咱们就去找枫荛算账。” 她望着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分外压抑。 沐清欢摸着脖子上的图腾玉,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迟疑了几分钟之久,才拨通了一个号:“龙叔,让我们的人,出手吧。” 天,突然下起了雨。 雨滴打在窗子上,啪嗒啪嗒响。 雪白的房间,雪白的床。苏潺身体虚弱的躺在床上。气息微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 她似乎做了噩梦,即便是在昏迷当中,她的身体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衣服,可那汗却是越流越多,她的身体也颤抖的更加剧烈! 她猛地睁开眼,眼珠上尽是血丝! “沐清欢、沐清欢……”她念着这个名字,扯掉身上的针管,疯了一般跑出病房! ** “这是第几个了?” 祁墨看着又一个被抬起来的人,那人身上到处是咬痕,流血过多,导致暂时性休克。 一旁的祁恒沉声道:“第七十一个了。”略沉吟了下,又道:“数量在成倍的增长。” 祁墨嗯了声。 祁恒担忧道:“少爷,照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很被动了。南城这么多人,一旦这件事情没有掩住,后果将非常严重。” 祁墨道:“你负责把这些人送到徐天那里,其他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不必担心。” 这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就建在市区中心,旁边有最高的大厦,周边有最繁华的步行街,可是没人知道,这片巨大的商场之中,隐藏着这样一个实验室。 而这两天受到感染的人全都从这里转移。 而祁墨和祁恒此时,正在某个仓库的后门处,这里非常偏僻冷清,算是这块繁华地带少有的黑暗地带,很少有人会绕到这里来。 “恒叔,这里交给你,任何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是,少爷。”祁恒应了声,心里却很沉重,但他应该相信少爷,他既然说不必担心,那他只需要做好少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就行了。 正在这时,祁恒隐约瞧见不远处有一道身影,等看清了那是谁,不由得一愣:“夫人?” 祁墨脸色微变,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昏暗的灯光下,沐清欢静静伫立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 祁恒怔忡的瞬间,祁墨已经走了过去。习惯性的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语带责备的道:“你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在家呆着无聊,想你了,就过来看看。”沐清欢往他怀里缩了缩,祁恒已经将车开过来。 祁墨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放进车里,自己坐上驾驶座。 祁恒道:“少爷开车当心点。” 祁墨嗯了声,车子扬长而去。 595.第595章 一模一样 祁恒转身往回走,想到刚才少爷那焦急的模样,不禁失笑。最近少爷心胸似乎打开了许多,话也多了,有时候会突然做出体贴的事情,总能把他吓一跳。 他用很多次都看到少爷温柔的抚摸夫人的肚子,那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幸福。 不知道等孩子生下来,少爷有多欢喜。 又想到七重门,他叹了口气,多事之秋。 沐清欢刚睡下,就被一声巨响惊醒。 她下楼一看,不知道是谁的车,竟撞翻了大门。 而里面的人半天没下来,一直隐在暗中的祁墨的人顿时把车围了起来。 紧接着,从车里滚下来一人。 沐清欢还没看清那人的样子,那人已经当先看到了她,嘶声喊道:“沐清欢!” 竟是苏潺! 苏潺此时非常凄惨,分明只剩下了半条命,可她似乎非常着急,不顾周围的枪口,也要朝沐清欢冲来。 才跑了没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她望着沐清欢,仿佛用尽了全力,叫道:“小心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沐清欢突然间心惊肉颤,她急忙让人将她扶起,苏潺眼中满是恐惧,她嘴唇哆嗦着,死死盯着沐清欢的脸。 这丝恐惧似乎会传染一般,沐清欢竟觉得全身发寒! 她连声音都尖厉了些:“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七重门……有一个人跟你,一模一样……”苏潺道:“她是……是……病毒体!” 她陡然抓住沐清欢的手:“祁墨呢?他在哪里?!” 沐清欢怔道:“他不在……” 苏潺眼中光芒散尽,她又是哭又是笑摇着头呐呐道:“完了……” 祁恒接到沐清欢电话的时候,祁墨刚离开没多久,他也才从那路口走到仓库后门的距离,那头,沐清欢焦急不已:“祁墨呢?他跟你在一起吗?!” 祁恒有些懵:“夫人,您在说什么呢?少爷不是刚才才跟您一块儿离开么?” “那不是我!”沐清欢声音都失了真。 他意识到什么,脸色陡然一变,就听沐清欢嘶声道:“快去追!一定要把人给我追回来!” 祁恒什么也顾不上,赶紧开车去追。 “七重门有一个秘密计划,这个计划的名字叫做‘造神’。他们利用克隆技术,将他们觉得合适成为神的人重造一个出来,在这个期间对克隆人进行改造。” “其中有一个实验品,据说是当初造神的半成品,因为是第六个实验品,便以号命名为小六。她有强悍的体质以及非常可怕的细胞自我恢复能力,只要伤不致命,她能迅速恢复。而且这个女仆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作用,她能够能通过观察一个人说话行为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复制在自己身上。” “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病毒体!” “就像潘多拉魔盒,七重门放出她就相当于放出了所有灾厄。而她的目的,是杀死祁墨!” “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沐清欢握紧手机,脑海里全是苏潺那一席话,冷汗浸湿衣服。苏潺似乎还有话没说,可她的身体已经到撑到了极限,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但是仅仅是那些,就够让沐清欢心胆俱裂了! 冷汗流进眼眶里,她却不敢眨眼,死死地瞪着前方,催促道:“开快点!!” 祁墨、祁墨…… 你千万不能出事! 如果一切真如苏潺所说,那么此时已经跟那个冒牌货接触了。一个能够把自己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复制过去的人出现在祁墨面前,祁墨,你能分辩出来吗? 车子驶过游乐场,有一对爷孙俩撑着伞站在摩天轮下,只听那小女儿脆生生问:“爷爷,小止坐在摩天轮上面,是不是就可以看见哥哥了呢?” 这两人,赫然是当初被沐江左给强行从深山里揪出来祁家四爷。 而那小女孩,正是以前跟在墨帆身边的小止。 祁四爷摸着小女孩的头,笑道:“小止一直吵着要见大哥哥,可是当初是大哥哥把你送走的哦?” “大哥哥说,他要保护沐姐姐,不能再保护小止,所以就把小止和爷爷送走了。”小止天真的咬着手指:“可是没关系呀,大哥哥要保护沐姐姐,小止不要大哥哥保护,小止长大了可以保护他呀!” 两人说着话,没有看到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沐清欢,沐清欢当然也没有看到他们。 祁四爷抚着下巴那点稀疏的胡子,自言自语道:“什么神,简直就是春秋大梦……小右,你选的人,真的能够做到你没有做到的事情么……” 小止眨巴着眼,望着自言自语的老头:“爷爷,你在说什么?小止没听见。” “爷爷说,小止想要将来保护大哥哥,就要跟着爷爷好好学医术。” 小止天真的道:“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没时间学打架了。大哥哥打架可是很厉害呢!” “你把医术学好了,谁敢打你你拿针扎谁!”老头笑道:“这样就没有敢欺负你的大哥哥啦!” 小止被忽悠几句就绕进去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格外认真。 “爷爷,我们都在这儿站了好久了,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呀?” “爷爷的老朋友来啦,爷爷要去跟他喝茶聊天,把你送给沐姐姐好不好?” “那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唔……小止什么时候把爷爷给你的书看完,爷爷就什么时候回来。” “那好吧,爷爷我会想你的。” “……哎,没良心的小丫头噢……”老头子叹息了声,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牵着小丫头熟门熟路的到了祁墨别墅,也没管里头有没有人,直接把小丫头往门口一放自己就离开了。 小止冲进去,也没有人阻拦。 “咦?漂亮姐姐!”她一进去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苏潺,看着她身上渗出来的血,她居然不害怕,反倒从身后小背包里翻出一堆玻璃瓶,在苏潺身上鼓捣着。 等到将那血止住,她小手支着下巴蹲在苏潺面前,眼睛干净清透。 天真无邪,不识愁思。 596.第596章 熟悉她的所有 “今天想吃什么?” 车里,祁墨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侧脸冷峻,眼底一片凉薄。 车里的‘沐清欢’微微一笑,九成相似,只不过,少了那份渗进骨子里的情。 她道:“我也不知道,什么都行。” 祁墨道:“嗯,那就去吃鱼吧。” 车里很静,祁墨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扭头看着身边人,她靠着窗,似是睡了过去,嘴角微扬,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车子在红绿灯处停下,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从额头,到眼角眉梢,到那无数次令他深沦的红唇……他收回手,轻轻抚着那隆起的腹部,动作温柔。 外面一声车鸣,惊醒了她。 扇子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 祁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像哄孩子一般轻声道:“没事,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唔……”她含糊不清的答了声,当真又睡了过去。 车子再度前行,祁墨开的很稳,开过霓虹灯闪烁的闹市,驶过昏暗广阔的郊区,最后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处池墉,塘边是极具特色饭店。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这处饭庄的灯是亮着的。 骤雨初歇,树木草地上,皆是湿润。 林中不断有水滴打在叶子上的声音,像是又一场雨般。地上微湿,祁墨牵着她的手,走进那饭庄里。 饭庄外有一大片空地,玻璃吊顶。下面有很多烧烤架,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这儿边烤鱼边看夜色,也是美事一桩。 只不过今天下了雨,来的人不多,三三两两,人影稀疏。 有风吹来,把树叶上残留的水全吹落,只能哗啦啦声响,水滴打在玻璃顶上,咚咚咚的响,如同乐器演奏一般。 祁墨一来,老板就亲自出来迎接。 那老板也就二十来岁,看起来斯斯文文,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窝。他道:“祁大少,今天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祁墨道:“不欢迎?” “自然是欢迎的。”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像是才看到他身旁的人:“这是夫人吧?早听说夫人是个少见的美女,我叫陆明明,大家都亲切的叫我明明。很高兴见到你。” 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干干净净,分明是个少爷级人物。 ‘沐清欢’盯着他看了半晌,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明明。”不过她刚要伸出手,祁墨就伸出自己的手敷衍的与他握了一握:“幸会。” “……” 陆明明还僵着手,祁墨已揽着人走进包间。 马上就有人送来了茶。 “祁墨,你刚才不会在吃醋吧?”人一走,她便问。眼睛亮亮的,透着丝狡黠。 祁墨冷着脸道:“没有。” “哈哈哈没有就没有。”她忍着笑,偷偷看他。 祁墨任由她看。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看够了吗?” “看不够啊。”她撑着下巴,仔细地瞧着他:“你说你怎么长这么好看呢?” 祁墨正倒茶的手一顿,给她也倒了一杯。 她端起来喝了口,眉头皱了皱:“这什么茶?味道好奇怪。” 祁墨嘴边漾出一丝冷意,却被他很好的隐去:“老板自己种的茶。” “刚才那个小男生?”她惊疑道:“他看起来很年轻啊,现在有很多年轻人都不喜欢喝茶了。” 祁墨嗯了声。 他道:“我出去一趟,你坐在这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知道啦去吧去吧!”她挥挥手,笑起来的时候令祁墨有些恍惚。 一出门,他脸上所有柔情尽失! 先前那叫陆明明的小年青见他出来,点了点头。 轰!! 整个饭庄,在一声巨响声里轰然不见。 祁墨面上不见任何表情,一旁的陆明明望着那片火海,不安的皱了皱眉:“七重门派出这种存在,真的蠢到这么好对付么?” 祁墨没有回答。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他回答。 一道身影,从火海里走了出来。 满身的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前一刻还鲜血淋淋的身体,这一刻除了仍是鲜血淋淋,却不见了那些可怖的伤口。 那张祁墨所熟悉的脸上,露出原本的神情,麻木,冰冷。 “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此时她那个假的肚子被她扔掉了,她的身体实际要比沐清欢的还要瘦小很多。除了那张脸一样的之外,两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祁墨道:“我熟悉她的所有,包括气味。” 一个人容颜会变,身材会变,声音会变,可是气味不会变,感觉不会变。熟悉到骨子里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七重门里有这样的存在。只是不曾亲眼见过,这些年他的功夫也没有白费,查到关于这个‘小六’的资料也越来越多。只是忽略了一点,他竟不知道,这个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的实验品,居然和沐清欢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那女人将烧焦的头发撩到耳后,学着沐清欢的样子微微一笑,惟妙惟肖:“你想不想知道你心爱的女人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可以复制给你看哦?” 祁墨冷冷下令:“开枪!” 四周枪声响起,那女人再怎么强悍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不躲不避。只不过祁墨却在这时,发现了一件令他陡然变色的事情! 只见她所过之处,地上的草全死了,就被某种剧毒,带着极强的腐蚀性! 那女人尖啸一声,朝着祁墨冲了过来! 陆明明要出手,祁墨眼疾手快,一脚把他踹开,低喝道:“所有人离她远点!” 祁墨话音未落,陆明明身边的人突然对他出手! 有几人疯了般冲向祁墨,祁墨这才终于露出惊色! 有着沐清欢的脸,也有着和她一样的本事! 催眠! 祁墨直接将冲过来的人敲晕了过去,那名为小六女人拔出后腰的刀,朝祁墨扑过去! 祁墨既不能被她伤到,也不能碰到她身上的血。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的血才是腐蚀那些草关健。 小六冷着脸,一双眸深不见底,十足十的沐清欢的脸,让人难以辨别! 祁墨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沐清欢脸上,他希望一辈子也不要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残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597.第597章 半成品 “哼!”小六看出他的警惕,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要让我来杀你吗?沐江右的学生,体质异于常人,我们只是想看看,你们这样的身体究竟对多少病毒免疫。” 她话间刚落,便被祁墨一脚踢飞,身体狠狠撞上后方的树,跌落下来时她竟双脚稳稳立着,脸上不见丝毫痛苦之色,甚至带着玩味的神情。 她一面往祁墨方向走,一面舔着嘴角血丝,声音是祁墨所熟悉的属于沐清欢的温和:“能找人对付我,就证明你对我有所了解。那么,你是否也了解,一般的物理攻击对我没用呢?” 她笑得腼腆,灯光下甚至脸微红:“毕竟,我是半成品呢。” 话音一落,她猛地扑向祁墨! 两道身影胶着在一处,一时间惟闻沉闷的击打声,陆明明想出手都找不到机会。加上身边人突然自相残杀起来,他也是焦头烂额。 这个六号实验品,果然不能小觑。 那么强烈的炸药都没有炸死她,还让对方有反击的能力,如果七重门再来几个这样的变态,那该是多么棘手? 陆明明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边他好不容易摆平了下属,便听到祁墨道:“让人全部撤走!” 陆明明没有迟疑,迅速将人转移。 因为他明白,对付那样的东西,人多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像现在这样,会成为阻力。 强悍的体质,变态的细胞再生力和修复能力,以及她本身这具移动的病毒体,再加上那摄人心魄的催眠术,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样的存在如果不除掉,将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所以祁墨得知对方派出六号实验品,不惜以身为饵,将她诱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是为了方便下手,除掉她! 陆明明再回来时,便看到祁墨被狠狠扔出去,而那小六也没好过,差点被祁墨卸了一只胳膊。 她面不改色的将自己胳膊正位,咔嚓一声,那声音令人后槽牙发酸,要是寻常人,经历那样的伤,估计早就尖叫晕过去了。可这小六,分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鲜血令她更为狂燥,也更为噬血! 就在她再度朝祁墨冲上去的时候,陆明明扛起火箭筒朝她开了一发,子弹带着尾部火焰冲向小六,她却像早就察觉到了一般,她一个后翻,随后身后便传来轰然声响! 她甫一落地,便迅速朝陆明明冲来,速度非常之快。眨眼就到了陆明明面前,刀锋眼看就要扎进他脑袋,陆明明也不省油的灯,身体从车里翻下来,紧接着一声冷笑,按下放在车上的炸弹! 陆明明虽然年轻,但在龙牙组织里名气非常响亮,就是因为他有一个怪癖,他在自己的住的地方,自己的车上,只要是他自己的地盘,都会安装炸弹。用他的话说叫以防万一有人对他不利,就算干不过别人也能同归于尽。可是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件变态之极的行为! 试想,谁每天生活在遍地炸弹的地方,能安之若素? 陆明明就能。 爆炸响起的时候,他转身便跑,气浪在身后袭来,他狠狠朝前一扑,只是刚要起身,身后疾风袭来,看着带着讽刺笑意的小六,他脸皮子狠狠一抽! 一切发生太快,空中残渣还没落地,小六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突然从旁出现一人,狠狠一脚将小六踢飞,停在陆明明面前。 逆光里的祁墨浑身透着寒意,他身上有不少的伤口,可见跟那个变态交手他也不是那么轻松。 陆明明见过祁墨出手,却从来不知道他身手如何。但通过对比,他便知道自己难以望其项背。 祁墨陆明明面前,冷冷的盯着小六,负在身后的手对陆明明打了个手势,面上寒冷如霜:“既然是半成品,便没有留下来的资格。” 陆明明看到他的动作,微怔一瞬,下一刻起身便跑。 小六先是一愣,随即失笑:“真是可怜,连你手下都弃你而去了,看来你手下也不乏贪生怕死之辈。”她看着祁墨身上的伤,桀桀地笑:“别人都不敢碰我,只有你敢,要是你归顺七重门的话就好了,咱们可以结婚呢。你看,我有你喜欢的这张脸,她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我比她……”她不胜娇羞的微垂下头:“我比她强。” 祁墨只回了两个字:“恶心。” 还有什么,比看着有人顶着自己喜欢的人的脸在自己面前晃荡更加恶心的? 小六脸色霎那间冷凝,她缓缓自腰间抽了一样东西,随即拍地一声打在地上! 那赫然是一条鞭子,只是不是布制也不是皮制,而是钢铁制成的一般,本是一条很细的绳子般柔软的模样,被她在地上狠狠一拍,顿时倒刺浮生! 下一刻,她扬鞭朝祁墨挥来! 祁墨冷静的闪躲着,鞭子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跟着他。小六明显非常兴奋,像小孩子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可是手上却并没有半分留情! 祁墨眸光一闪,下一刻,竟转身便逃! “哈哈想跑么?”小六一惊,急忙追上去! ** 沐清欢指甲快要嵌进肉里,汗水早就湿透了衣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祁墨的下落仍然不明。不论是祁恒,还是顾以南,或是她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她坐在车里,呼吸声粗重。 祁恒的电话打开,她焦急的问:“追上了没有?!” “没有。”祁恒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找遍了,没有找到少爷。” 沐清欢心底一凉,就听祁恒说:“夫人,少爷会没事的,您现在身子……” 沐清欢啪地把电话挂了! 会不会有事不是说两句就能让人安心的。 没有看到祁墨,她不想听任何安慰却无用的话。 任何话,在这个时候都只是自欺人。 “小姐,找到祁少爷了!”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声响。 沐清欢徐徐吐出一口气,拳头缓缓松开,这一刻,她异常平静:“在哪里?” “明月山。” 598.第598章 你别逼我 明月山背靠海岸,那里是整个南城以前最大的墓葬地。据说战乱时期,那就是乱葬岗,那个年代死的人多,没人认领的,大多都被扔到了这里。 传言向来半真半假,这里是被扔了不少尸体,但还没有达到传言里尸骨成山的地步。后来这里被改建,变成了墓葬地,但因为距离市区太远,很少人会选择这里,加上这里就算是白天就让人觉得阴森,谁还敢来? 山的另一边,每当涨潮时,海浪拍打声,有时候就像鬼哭狼嚎一般,回荡在山里,格外渗人。 后来住在附近的居民逐渐搬走,到现在这里已经鲜少有人来了。 后来听说那里有人开了家休闲饭庄,专供人钓鱼吃饭,俨然是要将那里打造成休闲场所。 只可惜,根本没几个人去开一两个小时的车去那样一个地方休闲。 可是这一夜,明月山附近地面都在颤抖,那剧烈的震颤连数里之外的居民都惊动了,还以为发生了地震,纷纷跑出门躲避。 紧接着,就听到黑暗中明月山的方向,传来惊耳欲聋的声响。 祁墨跌跌撞撞的冲出来,身后倾滑的山体像洪水一样滑落,顷刻间便填平了那片湖。 他咳了几声,鲜血带着碎沫混合着染红他的衣服。 他冰冷的望着面前这一片尘土飞扬,喃喃道:“应该死了吧……” 第一次,他有些不确定了。 纵然早做好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那六号实验品,竟难缠到了这种地步! 明白山下,有以前挖的防空洞,他就是为了防止祸及旁人,才将她引到这里。六号实验品虽然各方面都比普通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是她也跟人一样,有普通人的弱点。 普通人被人捅一刀子,就算不是致命区,也有可能身亡。而六号实验品,捅她身上其它地方都没用,除了心脏和脑袋。 如果让她逃离,进到人多的地方,那么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所以祁墨思前想后,决定将好活埋。 而最好的地方,便是这明月山。 他刚才示弱引得她跟着自己进了防空洞,那洞口一人多高,两人在里面交手数次,祁墨毕竟是普通人,越打越衰,可她却越打越强,你扎她一刀,过不了一会儿,那伤口又会恢复。 就算是十个祁墨,也跟她耗不起。 陆明明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而经过他手的炸弹,毁灭性都非常强。 祁墨对那防空洞的熟悉程度远胜于那小六,很快便将她甩掉。一接到他的指示,陆明明便引爆了早就布置好的炸弹,足以炸毁地下所有防空洞,将那个恐惧的女人活埋在里面! 原本这个计划,是由陆明明来执行的。可是显然对方比他焦急,在他还没有想到引出对方的计策之际,派出了六号实验品,他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不是沐清欢。 索性将错就错,计划执行者由陆明明变成了他。 祁墨一直等到四周恢复平静,山体不再大面积滑落,也没有看到那女人出来。 他松了口气,转身欲离去,可就在这时,他后背一寒,没来得及转身,一个人便从背后冲上来,那巨大的冲力令他脚步不稳,顿时被撞倒在地! 祁墨骇然的望着面前鲜血淋淋的脸,手才提住刀,脖子一痛! 这一刻,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急速的流动,被对方吸进去! 他猛地撕开身上的女人,那女人重重落地,半晌没有爬起来。 他眼前阵阵发黑,狠狠甩了甩头,他捂着脖子拖着越来越沉重的步子朝着那女人走去,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 地上的小六胸口上扎着一把短刀,正是祁墨冲出防空洞时给她的一击。 只是即便如此,她竟还能逃出来。 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似乎是死了,似乎是没死,对祁墨那一口,恐怕她用尽了全力。 祁墨突然身形摇晃了下,四肢的感觉渐渐失去,他倚着树杆坐着,眼前也越来越黑。 “连小六也没能杀死你,祁墨,你如果活着,枫荛就一辈子走不出他心里的牢笼。”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许多人,影影绰绰分不清。 可那声音,他却是无比熟悉。 是司落。 ** 沐清欢赶到时,明月山的山脚下,只见一片浓烟,夹杂着尘土飞扬,石块哗啦啦往下滚,山体滑坡,迅速将山脚下那片湖水填平,沐清欢想也没想便要冲下去,被司机拉住:“小姐!危险!” 可是就在这时,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她甩开司机冲下车,尘土落了一身也浑不在意。循着那血腥味,她四处搜寻着,终于在一片烟土朦胧中,看到了司落。 她坐在车里,似乎早料到她会出现,冲她微微一笑,车窗缓缓合上。 而让沐清欢失色的,却是她身边头靠着窗边,显然已经晕过去了的司落。 “祁墨!”沐清欢惊叫出声,转身回跑,打开车门坐进去,低喝道:“追上去!快!”声音嘶哑不堪, 只是车子刚启动,一道人影突然冲过来,车子猛地停住,震的沐清欢肚子也跟着一颤。她连忙双手扶住肚子,抬眼看去,挡在车前的人居然是墨帆。 墨帆直接把司机拉出来自己坐了进去,车子急转,却是往回开! 沐清欢怒道:“你干什么?!祁墨被司落带走了,我要去救他!” 墨帆道:“我会救。” 沐清欢知道他有多倔,可是心里却如同被人用刀子扎着一般,如果这人不是墨帆,她早就出手了。她咬牙道:“祁墨的情况很不好,一旦将司落把他带走,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七重门的那些手段,如果等他被抓到七重门再去救,就晚了!” 她克制着心里即将喷发的那股暴戾,想起刚才看到的祁墨的样子,连呼吸都疼。那张脸没有一丝生气,可是她知道,他还活着! 司落临走前那个笑,残冷之极! 七重门不会这么简单的将人杀死,枫荛不会,他恨到这种地步,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祁墨生不如死!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墨帆始终不出声。 沐清欢突然拔出刀,抵在他脖子上,一丝鲜血溢了出来,她哑声道:“墨帆,你别逼我!” 599.第599章 我要做的 冰冷的刀抵在脖子上,墨帆甚至能感觉到刀锋划破皮肤的刺痛。他眸光沉着,深不见底。冰雕似的脸毫无动容之色:“我要做的,是护住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他说:“这是祁墨的意思。” 沐清欢刀锋沉了些,眼泪滑落下来,她狠声道:“如果他都不在了,就算你护着我跟孩子又有什么用?墨帆,调头回去!” 墨帆放缓了车速,沐清欢以为他会调头,不禁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手里的刀便被墨帆夺走,下一刻后颈一痛,她瞪大眼望着他,盛满了泪的双眼悲愤而不甘的阖上。 墨帆将人放好,似是想去触摸她的脸,伸到半空又收了回来。视线落到那隆起的腹部上,他的脑海里,是那个古镇的小院里,她握着自己的手抚上那孕育着生命的地方的画面。 如果那次他可以保护好她,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墨帆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重新启动了车子。 ** 另一边,顾以南跟着司落的车子,追到了一处废弃的码头,才拦下对方。 天黑的像快要塌下来一般,没有一丝星光。 而空气里还有着下雨后的清冷,混着泥土的气息。 几个路灯像萤火虫似的闪烁着,那车门打开,顾以南的人全都抬起了枪。 一个人走下来,顾以南看着那当先露出的脚,怔了一怔,突然不寒而粟,顷刻间,闻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人冷冷的拔出了扎在胸口的刀,缓缓抬头,露出了被血染红的发丝后的脸。 只看到那张与沐清欢一模一样的脸,顾以南就自己他们上当了:“开枪!!” 子弹如雨,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刚才才从车上下来的人迅速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子弹,翻身跃上某个集装箱顶,冲着顾以南轻笑:“游戏开始了,你好好享受吧!” 她娇笑着离去,顾以南骇然的发现,不知道何时,他们早已经被包围了…… 墨帆带着沐清欢回来的时候,苏潺正好醒过来。 小止一看到他,兴奋的便要冲过来:“大哥哥!”但看到他怀里的沐清欢,她顿时停下来,天真的道:“沐姐姐怎么睡着了?” 墨帆扫了苏潺一眼,一面往楼上去,一面回答了小丫头的话:“她累了。” 等到墨帆下来,苏潺面色惨然的问道:“哥,祁墨是不是出事了?” 墨帆点了点头。 苏潺激动的抓住他的手:“那你去救他啊!” “祁墨让我保护她。” 这话一出口,苏潺陡然就怒了:“就算祁墨死了也没有关系吗?我来这里找沐清欢是要让他去救祁墨的,不是让你把她送回来的!”她失控的道:“你保护了她,你们所有人都会死!都会死!” 她无法想像,那个跟沐清欢有着一样长相的人会如何对待祁墨。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残杀同类,整个实验室都因为她的苏醒血流成河! 只有沐清欢,对那个女人免疫。 “所有与她触碰过的人,都会死!” 苏潺绝望的瘫坐在地,疯了一般喃喃自语。 小止看看她,又看看墨帆,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小止是医生哦,小止可以救人。”她指着苏潺:“漂亮姐姐都是我救活的呢!” 孩子的声音清亮清脆,可就在这时,三人都听见了外面噪杂的声响。 赶到门口一看,墨帆只看到远远消失的车尾。 “是夫人!”听到手下这句话,墨帆如同被寒冷的水当头泼下一般,身心皆凉!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她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沐清欢了。 二楼的窗户开着,沐清欢是从楼上下来的,她催眠了那些保护她的人,从墨帆眼皮子底下离开。知道她在他面前跑不掉,而她更不会对墨帆出手,于是选择了这种方式。 墨帆冰雕似的脸勃然变色,挥开抓着自己的小止,疾奔出去! “大哥哥!”小止被他扫倒在地,爬起来冲着他的背影呼唤。 苏潺道:“别喊了,他听不见的。”她喃喃着,“只要是关于沐清欢的事,谁的声音他都听不见……” ** 沐清欢让自己所有的人都去找祁墨,挂了电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身边的人如同傀儡般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掌温柔的轻抚着腹部,温声道:“宝宝,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她红着眼,却没有流泪。 她望着窗外,轻声道:“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 手机突然响起,她急忙接听:“找到了吗?!” “沐清欢。”电话那头,传来司落的声音,沐清欢猛地握紧手机! 司落的语气宛如朋友之间聊天一般:“带着图腾玉,来换祁墨。” “否则,你就等着收尸!”说出的话,却是冷寒之极! ** 宫殿一般的房子,三层楼的复式设计。房间里大部分是水晶和玻璃材质。一个巨大的水晶灯从顶上吊下来,倒映出无数个相同的景物。 房子里没有过多的东西,连最普通的沙发地毯都没有,冰冷而空旷。 墙上皆是镜子,司落便在这镜子前,细心的梳理着自己的发丝。 镜子里倒映着她近乎完美身子,长发如同瀑布垂在身后,眉目如画,风韵流转。 “小姐真美。”墙面忽然开了一扇门,沐江左迈步出来,拍着手赞美道。 他真诚的望着镜子里的司落,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司落从镜子里看着他:“可惜再好看,也比不上你那个侄女。”她笑:“沐先生,听说你非常在意她的生死?” 沐江左浅笑:“毕竟是我的侄女。” 司落将头发捥起,回头望着他:“沐江左,你别在我面前不需要装出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你其实恨不得沐清欢死吧?可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因为……”她顿了顿,微微一笑光华万丈,“你还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我说的对么?” 沐江左望着她,面色不变,甚至连眼中的欣赏之色都没有弱下去半分:“跟着枫荛,你果然变聪明了很多。 600.第600章 还活着 两人相视数秒,司落道:“你来做什么?” 沐江左微微欠了欠身:“来帮小姐。” 司落凝眸。 沐江左笑道:“你去找了长老院的人,对么?” 司落失色! 枫荛一直在找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长老院。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因为从未有人见过。 而司落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且是对方主动来找自己的,并非像沐江左所说,她去找长老院的那些人。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沐江左无视她惊变的神情,笑道:“六号实验品在十几年前就被封印了,没有人敢动她。她是在沐左右手里诞生的,除了跟沐清欢长得一模一样,更是拥有和她一样的天赋。你知道为什么长老院的那群人一直没有把她放出来么?” “她非常不好控制,一旦失控,将会是对七重门来说致命的打击。如果她被龙牙的人抓走,那么七重门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 “所以长老们改造了她。”沐江左淡淡道:“可惜结果失败了。一个不合格的傀儡,扔出来让你玩玩,又能打击祁墨,一举两得的事情。” 司落要说话,沐江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得温和:“你去长老院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枫荛。” 这句话,才正中司落要害! 沐江左又道:“不过,我还是只有那一个要求,别伤害我的侄女。” 司落眼神一冷:“如果我非要除掉她呢?” 沐江左笑得浅淡:“你是个聪明人。” 司落看着他离开,许久,冷冷一笑。 她并不是个聪明人。 正是因为她不聪明,所以她才会甘愿被长老院的人利用。 枫荛的仇恨都是来自祁墨,那她便除掉祁墨。枫荛的弱点是沐清欢,那么她便除掉沐清欢。她想活着,活着看到没了仇恨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的枫荛,她想跟着他,走过平平静静的春夏秋冬。 也许,没了仇恨的枫荛,会在她心里给她留一寸小小的位置。 哪怕一寸,也足矣。 房间里,突然警报声响起。 司落敛尽神情,缓缓转身,却在看清楚立于门口的人时,脸色大变! “嘭!” 巨大的冲力带着她的身体狠狠撞倒在身后的镜子上,镜面哗啦啦碎裂,随同她的身体一起坠落在地。 门口,白珏吹了吹枪口,英俊立体的五官犹如天神一般。 他几乎蔑视着司落:“我平生最恨背叛。” 司落肩头中枪,她背靠着墙,手上脸上,是镜子破碎时划出的血痕。 她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白珏与他抬起的那黑洞洞的枪口:“如果我刚才没有让开,你已经打爆我的头了。白珏,我们好歹有些交情,你还真是无情啊。” 白珏扣下扳机,司落狼狈逃窜,捥好的长发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散落开来,衬得她的皮肤白和格外妖异! 无路可逃的时候,她笑:“你想见你那女儿吗?” 白珏动作一顿,她忽然近身,白珏身体后仰,侧身一脚将她踢开!司落得重撞在墙上,紧接着他一只脚伸过来,踩在她肩上的伤口,令她痛苦的皱起眉。 白珏道:“人在哪里?” 司落道:“我听说她在你傻掉的半年里,跟你同床共枕,做尽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我以为以你的脾气,应该想让她死才对。” 白珏却被她的话惊了惊,他对之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他也不认为自己一个傻子能在祁墨的看护下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醒来后一直没有见到白潇,他总是挂心。 又得知她和简瑜被人抓走,他会着急会担心,但也只是和以前一样而已…… 就在白珏失神的工夫,外面传来密集枪声。 司落道:“还记得沐江左么,你带来的人,大概已经被他解决掉了吧。”她露出自信的笑,就像小时候她每次欺负他们的时候一样,“可惜我等的不是你。” 她猛地将他推开,逃开的时候她甚至回头冲他笑了笑。 白珏抬起枪,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忽然感觉到后背一寒,他本能的闪开,却还是被什么东西划下一片血肉! 待他站稳,震惊的望着面前的人,下意识惊呼了声:“沐清……”却突然想到祁恒的话。 小六手里握着那条断了半截的铁鞭,倒刺上鲜血淋淋,是从白珏身上勾下来的血肉。 司落的笑还没有漾开,突然一道身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差点把小六的脖子削断! 小六的身体狠狠撞上身后玻璃墙,脸上瞬间没了刚才面对白珏时的得意。 她震惊的瞪着满身是血的祁墨,惊的声音都失了真:“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连司落也想这样喝问。 为什么祁墨还能站起来? 明明刚才他已经变得如死人般僵硬,她将他丢在楼上房间里,就是吃定了他不可能在被小六伤了之后还能醒来,可他现在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祁墨的脸色还是那种青灰色,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如果不是还有呼吸,他几乎就像个死人一样。 连眼珠子都没有一丝生气,甚至可以说有点焕散。 白珏也是被他突然出现震惊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身体摇了一下,白珏赶紧扶住,祁墨却骤然握住他的手:“你不要碰她!” 他望着司落,淡淡道:“让你失望了,我没死。” 司落瞳孔猛地一缩,这一刻她突然没来由的浮起一丝恐惧。 祁墨继续道:“司落,你本来不适合掺和这些事情。”他缓声道:“七重门故意抛出你和这个实验品作诱饵,知道我被擒,我的人必定会跟着乱,他们人会竭尽所能想方设法来救我,而这个时候,我为了对付七重门精心谋策的计划,会因为这部分人的离开,原本稳固的局面也会变得薄弱,七重门就能在这个时候,对我的势力进行打击甚至铲除。” 而因为他的原因,沐清欢一定会忍不住动用她手里的全部底牌。那些都是沐江右留下来的重要以马,如今事事牵扯着沐江右,祁墨已经百分百肯定,对方想一起除掉沐江右留给沐清欢的这批势力。 601.第601章 小时候我就想打你了 “果然不愧我哥哥。”突然出现的声音接下了祁墨的话,饶是司落,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 枫荛穿着那白大褂,仿佛刚从医院出来似的,门口疾风吹进来,带起他身上水毒水的味道。他望着祁墨,补充道:“只可惜,司落手里的这些筹码根本不足以和你的人抗衡,小六虽然很不错,但是她毕竟还是人,如果你把她打成蜂窝,她也是会死的。为了防止小六在这之前被你干掉,于是他们给司落安排了一个沐江左。” “目的么,正如你所说。”他笑得温和,看向司落:“可是我不喜欢被人控制,也不喜欢我的人被别人利用。” 司落捂着伤口,脸色不知是因为血流过多而苍白,还是因为了的这句话而失去血色。司落望着枫荛,心底里发寒,他知道……他知道自己被利用,可是他居然,没有阻止! 他默许了她的所做所为,究竟是为什么? 司落悲凉的想,自己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小瞧了这个男人。 她以为,他至少不会算计自己…… 到头来,其实都一样。 这个男人眼里,感情也是棋子的一部分,她此刻竟分不清这个人当初接近自己,究竟只是因为孤单,还是……还是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在利用她? 可这时她却听到枫荛说:“祁墨,既然你能想到这一切,那么你必然也留了后手吧?你到这里来,真正的目的是要逼我出来,对么?” 他的声音温柔,却听得司落心头一凛。 “你藏的滴水不露,计划的毫无破绽。以身涉险这一招,不仅可以把七重门背后的那只手揪出来,还能利用司落把我引来,是……”他眸光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声音更是轻柔,“想一网打尽么?” 祁墨微垂着眸,脸色还是那样的青灰色,一片死气。 枫荛低笑:“看来我猜对了。” 司落看着祁墨,震惊难当。假如一切如枫荛所说,祁墨这个人已经不是厉害,而是恐怖了! 这么大一个局,既把枫荛算计了进去,又把长老院也算计了进去,而在这之前,他处处受制于人,被动的反击难道都是假象吗? 祁墨的睫毛轻颤了下,缓缓抬起。 从枫荛出现,他便没有看过他一眼。此时终于对上了他的视线,枫荛从中看到的不是恨也不是怒,更没有得意,祁墨的一双墨眸异常平静。 在这样的注视下,枫荛的笑容消失在了嘴角。 “我可以容许你死,但是我不能允许你这么肮脏的活着。”这是自从枫荛就是祁尧这个秘密捅破之后两人首度相见,也是祁墨知道他就是小尧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肮脏?”枫荛却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抬起手指擦去,忽然止了笑,眉目一转,已是笑容满面,眼底却如寒冰霜冻:“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自己还是我哥哥么?你以为十几年过去,我还是你身后的跟屁虫么?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我以为你已经稳操胜券了么,所以用这种胜利者的姿态来指责我?我倒是想看看,你拿什么留下我。” 祁墨淡淡道:“打断你的腿就行了。” 枫荛笑:“那你也要有这个本事。” 小六陡然出手,白珏要去挡,祁墨凝重道:“你不要碰她!” 什么都计算好了,惟一没有计算到的,是这个女人的顽强。 到现在她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存在,祁墨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触到白珏的。于是自己挡下了小六。 枫荛视线落到白珏身上,冷冷一笑。 提步朝司落走去,一道身影却挡在了他面前。白珏道:“知道你是小尧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现在信了么?”枫荛不耐烦的打断他,白珏却道:“既然你是小尧,那我就代你哥哥教训教训你!” 枫荛笑了:“凭你?” 白珏一拳砸过去,枫荛未防,身体嘭然撞上墙。白珏冷冷的睨着他:“小时候我就想打你了,什么事情都不说,又一副饱受欺负的样子,要不是祁墨护着你,早把你打死还干净一些。” 枫荛擦去嘴角的血,拿眼角余光瞥着他。那边小六被祁墨扔出去,满身都扎满了玻璃渣,她一边走一边把玻璃渣从身上拔出来,每拔一下就是一股血飙出来。 白珏道:“既然你以为所有人都抛弃你,你为什么不来问问?你没长嘴巴吗?”他又一拳打过去,枫荛倒是没还手,司落挡在他面前,被白珏拎起手臂扔开。 “我们这些年掘地三尺都想找到你,你却在我们背后玩手段,你是不是以为大家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什么都让着你?我们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人变得连畜生都不如,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枫荛刚站稳又被白珏揍了一拳。 “还手!”白珏冷喝:“你这个连自己哥哥都不敢认的胆小鬼!” 话音刚落,枫荛一拳砸过来,白珏的身体飞出去,撞翻了几层玻璃隔间,最后落在地上。 “说够了么?”枫荛朝他走去:“我对你们,从来都是恨。” 两人胶着在一起,却在这时,外门响起了激烈的响声。忽然一个人扔了进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明明。只是他此时似乎受伤不轻,身上多处中弹,他还没站稳,小六一鞭子抽过来,他举枪便射,子弹打入小六的腹部,她皱了皱眉,清喝道:“多事!” 祁墨一把握住那铁鞭,掌心顿时鲜血淋淋,他将陆明明推开,手腕一抖,突然欺身而近,刀锋铿地一声扎进小六耳边的墙面! 外面的枪声愈演愈烈,时不时夹杂着爆炸声。不用去看,也能猜到外面是个什么情形。 没有被刺中,小六冲祁墨一笑:“祁墨……”像极了沐清欢。 祁墨毫不留情的重重一切,顿时她脸上多了道口子,要不是祁墨突然被打中了手腕失了力,她半个脑袋都没了。而红罂刚开完枪,陆明明就在她身上补了一枪,刚才在这个女人手上吃了不少亏,想想就作气! 602.第602章 开心了么 一片混乱中,小六脸上的血溅在手上,如同开水般滚烫,众人清晰的看到祁墨的皮肤溃烂,周围的皮肤都变成了青黑色。 白珏陆明明皆骇然,难怪他始终不让他们碰这个女人…… 可是看他的脸色,两人同时一惊!祁墨有些站立不稳,小六的铁鞭朝他的脖子勾来,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电般冲来,小六匆忙闪开,随着噗地一声刀器入体的声响,众人看清了冲进来的是谁。 沐清欢一手掐着小六的脖子,一手握着短刀,正中小六心脏!她此时的表情格外可怖,甚至有些狰狞,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她,没人想到她会出现,而祁墨和枫荛同时变了色。 便是这瞬间的工夫,她握着刀的手重重往前一送,小六闷哼一声,眼睛逐渐瞪大。沐清欢的一双眼如同血染了一般盯着这张与自己相同的脸,一字一顿道:“谁准你伤害他?!” 说罢又是狠狠一送,小六一口血喷出来…… “小心!” “让开!” 祁墨和枫荛同时惊叫出声,同时朝她扑来。然而谁也没能阻止小六的那口血喷在沐清欢脸上! 祁墨目眦欲裂,枫荛霎那间失色,两个男人甚至停了下来,与在场所有人一样都惊愕的望着沐清欢。 刚才如同开水开灼烧了祁墨皮肤的血,落在沐清欢脸上,鲜红鲜红的,却只是血而已…… 小六艰难的抬起手指着她,目露恐惧之色,尽管她其他地方的伤口还在恢复愈合,可是那速度较之前却缓慢了许多,她身体贴着墙,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来。 沐清欢血染的眸子倒映着女人惊恐的脸,她说:“去死吧。”语气轻且柔。 下一刻,她拎起她的脖子,狠狠扔了出去! 寂静! 外面枪声如雨打屋顶,密密麻麻毫无止息之势。 偌大的房间里,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小六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沐清欢喘着粗气弯下腰,额头上的汗如同豆子般往下落,祁墨连忙抱住她,心胆俱震:“谁叫你来的!!”早知道她这么不听话,他就该把她锁着! 沐清欢怔怔的望着他,嘴唇哆嗦着唤了声:“祁墨……” “我在……”祁墨要将她抱起,四肢却是酸软,两人重重倒地,他努力将她护在怀里,又是气又是怒,更是心疼之极。 沐清欢却猛地换住他:“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身体因为恐惧而发抖,死死地抱住祁墨,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 她已经承受不起得而再失的痛了。 ** “祭司,枫先生还在里面,如果启动爆炸装置的话,枫先生也会死。” 远处,有两道身影在黑暗中伫立。 有风吹起他们的黑色斗篷,咧咧作响。他们的脸隐在斗篷之下,看不清切。 这道年轻的声音是位置靠后那人说的,说完之后,站在他前面的那人低笑了两声。 “一个傀儡而已。”他说:“难得这么一群青年才俊齐聚一堂,这些都是我七重门最大的敌人,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就难了。” “可是……” “你是在,”他缓缓转身看着身后的人,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说出了剩下的话,“质疑我吗?” 那人连忙低头:“我马上去做!” ** 嘭! 突然一道枪响,祁墨闷哼一声,打破了刚才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望向开枪的司落,她神情冷漠,握枪的手却止不住的发颤。她的这一枪本是要打沐清欢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意图,除了祁墨。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子弹,司落清晰的看到枫荛兀变的脸色,她想,她也许弄清楚了一件事。 这道枪响如同掷破平静湖的石子,在沐清欢的悲呼声中,陆明明冲向司落,白珏冲向祁墨。 而枫荛只是僵硬的伫立着,望着那颗从背后打入祁墨身体里的子弹,仿佛一个孩子,突然变得手足无措。 他……要死了么? 沐清欢在哭什么?他居然听不清了。 红罂他们在做什么?他也看不清了。 他想,他大概是太高兴了吧。 是呢,这个人终于要死了。 这样的话,他就解脱是么? 可为什么,他身体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笑,这是一件多么令他高兴的事情啊,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想尽办法只想让其痛苦的人……就要死了。 祁墨张口,鲜血喷出来,红艳艳的血不断的从他口中咳了来,就像那天的祁家墓地里,他听到他是小尧的时候一样,咳的声嘶力竭。 枫荛想,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他应该像一座山一样,立在所有人面前,即便风吹雨打也岿然不动,即便刀削斧砍也不会倒下的男人,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他低笑起来,在沐清欢的哭声里,在红罂与陆明明的打斗声里,在外面那陡然响起的爆炸声里……格外的突兀。 他笑得弯下了腰,笑得鲜血从嘴角溢出来,笑得苍白的额头上青筋贲起……白珏一拳打过去,他身体重重落地,白珏问他:“小尧,他死了你就开心了是么?” ……是啊。 枫荛看着头顶上因为剧烈的爆炸而摇晃的水晶灯,那颗大水晶里倒映着祁墨的脸,就像小时候那样,冷漠的仿佛没有感情。 沐清欢想要扶起祁墨,地面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爆炸而摇晃,她还没有站稳便朝地上倒下去,祁墨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将她抱住,两人同时滚落在地,白珏和陆明明立即奔过来,红罂还要出手,枫荛缓缓起身:“红罂。” 陆明明将沐清欢扶住,却见她死死地咬住唇,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格外可怖! 她双手捂住肚子,声音细若蚊虫:“祁墨……我……我肚子疼……”多想他会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拥住她,抚着她的肚子轻轻说着话…… 她闭上眼,死死地忍着那剧烈的痛楚,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意识渐渐模糊,伸了手死死抓住祁墨的手,嘶声道:“祁墨你这个骗子!” “你说过要等孩子出生的你不能死!你要是敢死我……” “沐……”原本如同死了的祁墨忽然出声。 603.第603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白珏既惊且喜,连忙过去将沐清欢抱起,对陆明明喝道:“扶着祁墨!快走!” 却在这时,一行人冲进来,看也没看便是一阵无差别扫射! 明明陷入昏迷了的祁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将白珏与沐清欢推倒,他距离白珏很近很近,近到他足以听清他说的什么。 “帮我护好她……” 从惊变中反应过来的红罂等人,没有给对方过多的时间,枫荛更是所过之处,留下一地血腥! 房子却在这时,剧烈的摇晃起来,下一刻,一道火焰伴着巨响冲破了墙,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产生的巨大冲力将祁墨三人掀了出去! 眼看着沐清欢将要着地,忽然一道身影冲过来,一把将她接住,却仍然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而祁墨则被另一人接住,白珏半空里吐出血来,被埋进了一堆土石里。 等他爬出来在一片石灰土屑熊熊火焰之中看到接住祁墨的枫荛的时候,忽然间热泪盈眶。 祁墨微微睁开眸,望见的便是枫荛冰冷的侧脸,他似是笑了下,轻浅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你还是……很像小时候的,可惜我……没有认出来……” 枫荛动容,寒声低喝:“住口!” “小尧……”祁墨无意识的低喃一声,枫荛浑身僵硬,下颌猛地绷紧! 原来这两个字这么容易说出口么?可是他却无法像他一样轻易的应那一声。 因为他……早已经回不去当初的小尧了。 他推开祁墨,白珏迅速扑过来将人接住,刚才的激动只是一瞬,便听枫荛道:“我的敌人,怎么能死在别人手里。” 司落没有去看沐清欢,她溢出一口血,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枫荛伤心,仅此而已。如果今天我们还能活下来,我们依然是敌人。” 这话断断续续飘入沐清欢的耳里,她想说话,一张口全是痛苦的申吟。 陆明明将沐清欢抱起,白珏扛着祁墨,枫荛与司落……如同血人一般,在一片爆炸声里热焰之中,犹如死神过境,所过之处,那些不属于他也不属于祁墨的人全数倒在血泊里。 红罂站在一旁望着冷冽而肃杀的司落,忽然觉得……两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房子轰然倒塌,当他们狼狈跌落出来的时候,外面,除了满是尸血,还有着一群端着枪的黑衣人。 同样的斗篷风衣,同样的端枪姿势,同样的对准所有人。 “枫先生,”有一人走出来,声音带着恭敬:“恭喜您还活着。” 红罂迅速挡在枫荛身前,警惕的望着这人。 枫荛拨开她,他的脸色异常的白,明明刚才也受了伤,可他迎上去的背脊却挺直如松,甚至他的嘴角勾着一丝惯常的笑意。让红罂无法相信,他还是刚才那个行走在血腥之中的枫荛。 “是我该感谢诸位的不杀之恩。”枫荛像是一点儿都不计较对方对自己的无情,道,“既然你们来了,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是死是活,全凭你们处置。” 他指向白珏等人,离得近的红罂却看到他转眸间那幽暗的光。 然而下一刻,枪声逼近,这些围着他们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众人朝着子弹飞来处望去,只见当先一人,站在跃野车里,肩扛狙击枪,俊颜冷漠,神情如冰! 每一次扣下扳机,白珏等人身边便有人应声倒下。 他的身后,是整齐的车队,以及如同他一般黑衣黑发,端枪逼近的人。 子弹如密集的雨,枫荛带着司落躲开,红罂与先前说话那人,带着几人匆匆撤退。 远处,有一人看着突如其来的墨帆,叹息了声:“还真是一群顽强的小鬼啊,当年如同蝼蚁般的你们长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变得不好对付了呢。” 看着被逼的逃离的枫荛,他笑出声来:“傀儡也还活着,虽说没占到便宜,可我也没有输掉什么。” 夜色将尽,天微明。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金色的光芒一旦渗出了一缕,很快便会如同潮水般溢出来,直到铺满所有被黑暗笼罩了一夜的地方。 一切声响都归于平静。 枫荛倒在了回去的路上。 司落扶起他时,才发现他背上有一处弹伤,与祁墨那处一般无二,距离心脏很近很近的地方…… 那是,墨帆给的一枪。 而另一边,纤尘不染的实验室。 走廊很静,静到连呼吸声都几乎没有。 血迹将地面染的斑驳,擦得发亮的地面映出几道狼狈的身影。 可是此时,哪怕全身的伤,也没有人说过哪怕半个不字。怕一说出来,会吓得里面正在急救的两人不敢醒来。 这里有最顶尖的仪器,有最顶尖的医生,有最好的药物……可纵使如此,生命消逝的可能仍然如同灾难一样浮在众人心头,随时都会落下来。 嘭! 一个人突然从电梯里冲出来,像是站不稳一样,整个人姿势难看的摔倒在地。 仔细看去,不禁会发现,这人一条腿上有几道枪伤,满身的衣服上尽是伤口,原本飘逸有型的头发,也凝固着殷红色的血,泛着黑中带红的暗光。 正是顾以南。 这一夜,没有人轻松过。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外如是。 顾以南问:“人呢?”他声音颤抖,视线移到墨帆脸上,扬起拳头想打下去,却终是落下。他叹道:“为什么沐清欢会去?” 墨帆没有说话。 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护住,因为她太爱祁墨。 爱到不顾一切,也要去到他的身边。 一群人里,当数白珏最冷静。他看着顾以南身上的伤,两人素来不对盘,此时却是他最先去叫来人为他处理伤口。 顾以南说:“我在码头遇到伏击,是祁东来救的我。他竟是龙牙的人,呵,不知道祁墨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七重门这次损失惨重,恐怕伤到了根基。背后的势力已经浮出水面,历代门主只是他们口中的傀儡,枫荛也是其中之一。暗中操控七重门这个地方,被称之为长老院,那才是七重门真正的核心。长老院的人听命于祭司,祭司是侍候神的最高等级,除了他们所谓的神,所有人都只听命于祭司一人。”顾以南讽笑:“真是可笑,这个世上居然有人相信有神的存在。” 604.第604章 做的是对的 他不停的说着话,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人忘却某些东西,才能不那么在意时间的流逝。 “造神计划因为沐江右的叛变而中止,他们将沐江右视为最大的叛徒,关于他的一切,都是被他们抹杀的对象。这次沐清欢手中的人马一出现,对方便出动大量人马,想逐一抹去。一切都在祁墨的算计之内,对方的势力也许比我们损失惨重,但我们还是输了。” 因为对方祭司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而他们的祁墨,却躺在了生死边缘。 “祁墨和沐清欢躺在这里,如果今天他从这里走不出来,以后的事情,仍然会按照他铺好的道路进行下去,就像十几年前沐江右将我们带到这条路上一样。” 顾以南说着说着停下了,如鲠在喉,良久无声。 子弹一颗一颗取出来,他竟也忘记了疼痛,身体如同麻痹了一般。他淡淡道:“如果……他们俩出不来,七重门的事情我就再不管了。” 他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祁墨,如果将来我们还没有整垮七重门,先把我们自己弄死了呢?” “如果你死了,我给你报仇。如果我死了,你就回家娶妻生子。” “喂喂我是那种没有义气人吗?” “你是。” “……说真的啊,为什么你死了叫我回家娶妻生子,而我死了你却还要报仇?” “没有人会要我。” “万一有人要呢?” “不会有。” “我是说万一呢?” “同生共死。” ……言犹在耳。 那是祁墨多大的时候说过的话?嗯,十七岁?还是十九岁?他已经不记得了。 当时他还嘲笑他,把爱情太过当真。如今当真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他了,他才明白,原来有些话不能乱说,乱说会灵验的。 不知道祁墨现在是不是和沐清欢牵着手一家三口已经走过了那传说中开遍彼岸花的黄泉路,到了那三途河畔了,会不会站在望乡台上的时候想起他们这群人…… 顾以南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他抹了把脸,也不知道从眼睛抹出了什么东西,浸入脸上的伤口,火一般刺痛。 白珏让人给顾以南打了针镇定剂,他才昏睡过去。 他实在听不得他在自己耳边啰嗦。 因为世界上有顾以南那么啰嗦不讨喜的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不开去死。白珏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突然,一道婴儿的啼哭如同冲破黑夜的那一道曙光,点亮了众人麻木黯淡的双眼! 墨帆朝门口冲去,险些摔了一跤。那啼哭声响了几声便又微弱下去,下一刻,手术室的门便被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用棉毯裹着婴儿疾走出来。她怀里的婴儿皮肤异常的薄,透着青紫色,呼吸快而浅,那么小的一个,却像太阳光一样照亮了众人阴郁黑暗的心田。 “这是……我大哥的孩子?”祁东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脸部线条比以往硬朗了许多,却仍然精致。他怔怔的望着孩子,想触摸又有些局促。 是个男孩。 孩子才八个月,属于早产,身体各方面发育未全,众人来不及摸一下,孩子便被放进了保温箱里。而那么小一个,却在仅仅半天的时间里,便出现几次呼吸暂停的情况。 他小小的生命,同他的父母一样,悬在那一根看不见的细线上,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压在众人心头。 祁恒,北宫,容七,先后到来,站在那一扇紧闭的门外,如同站在生与死的边界,等待着那徘徊在生死之间的人。 七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祁先生求生意志非常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尽管只是暂时,也令众人欣喜若狂。 容七刚漾开的笑容僵住,便听墨帆问出了她的疑问:“夫人呢?” 一句话,仿佛将众人从天堂又拉回了原本的地方。 “我没事。”沐清欢的声音在门后响起,随着祁墨被推出来,众人也看到了惨白着脸的沐清欢。 徐天抹着头上的汗,看着随同祁墨一起去往重病监护室的沐清欢,一边跟上一面道:“夫人身体没有受伤,只是过于猛烈的运动和撞击导致孩子早产。她几个小时前就醒了,一直在少他旁边。” 容七抹着眼泪,哽咽道:“你怎么不让她休息!” “少爷一直握着她的手,你让我怎么办?”徐天叹了口气,“孩子生下来后,她一眼都没看。整个抢救过程她一个字都没说,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如果少爷就在那里走了,也许她也……” 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然而谁都明白。 容七望着被挡在门口的沐清欢,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为了防止感染,所有人只能被隔离在外,而沐清欢也不能。 她身上的血迹还残留着,眼睫毛上甚至都带着血。容七想给她擦,她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不能碰。” 那是小六的血,祁墨因为被灼伤,感染了病毒,身上被剜了很多口子。 容七扬眉浅笑,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的祁墨,语气故作轻快:“你有没有看看孩子啊,很像祁墨的样子,非常小的一个,很安静很听话……”说着看到沐清欢脸上泪水滴落,她止了口。 “我是对不起他。”沐清欢道:“可是我不能让祁墨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离开我们。他那么期待孩子的到来,我想,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看着我们,就算是死,我也要他死的不安心。” 她突地一笑,容七瞥开脸,心酸难忍。 “他本来没有心跳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他却醒了过来。即使孩子以后会过的比别人辛苦,我也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因为我把他们都留下来了。” “你说是吗,墨帆。”她问。 墨帆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她身后,同样望着祁墨,听到这话,他道:“嗯。”他想护的,是她以及她想要护住的一切。 可即使如此,即便时光倒回,他仍会阻拦她。 因为他也想护住祁墨以及他想要保护的一切。 ****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哈~~~每逢佳节胖三斤啊诸位当心哈哈哈哈哈哈 605.第605章 公主和骑士 枫荛睁开眼。 湛蓝的天,洁白的云。 他转过头去,身旁坐着年少老成的祁墨。见他望来,他伸过手来摸摸他的头,却不说话。 枫荛几次张嘴,却叫不出声音。 祁墨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见。 有人在拉扯他的小手指,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奶娃娃吮着他的手指,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像极了那天的游泳池畔,他唤出那声‘二哥’时的神情。 枫荛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没有声音的空间里。这个地方,全无声息,一切都仿佛一场哑剧。他脑海里找不到任何记忆,然而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全在情理之中。 画面一转,他身在一个暗黑的屋子里。身边的人有很多很多,有些有脸,他似乎都认识又似乎都不认识;有些只是一道黑色剪影,围坐在周围,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有人碰了他一下,他转眼望去,有个脸上乌漆抹黑的孩子悄悄从栅栏间给他塞食物,他认得她,她是老师的女儿,一个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的傻丫头。 她冲他笑,眉眼弯弯,仿佛新月。 转眼间,到了一个大大的城堡里。 穿着洋装的漂亮小女孩躲在假山下的石缝里悄悄地哭,他想走近,她便拿石头砸他。石头打在身上没有任何痛感,他只是怔怔的望着她。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她不是阶下之囚,她是被万千宠爱,却寂寞孤独的小公主。 有一天,她说:每个公主都有一个骑士,你愿意做我的骑士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高高在上,小小的年纪,还藏不住眼里扑闪着的小心翼翼的光。 可是她不知道骑士的真正使命,骑士勇敢而忠诚,骑士的精神他一条都做不到,忠诚或信仰,荣耀或勇气,他都没有。 他的忠诚曾给了他的信仰,他没有荣耀也缺乏勇气。 更加没有骑士的美德。 你愿意吗?她这样问。 愿意。 原来在那黑暗之中,还会有那样的光愿意靠近他。 她把手放进他掌心。 从此,缔结承诺。 此生她是他的公主。 他是公主的不合格的骑士。 “枫荛,枫荛?” 谁在喊他? “枫荛?我是司落啊,你醒醒好吗?” 哦,司落。 那个将小手放进他冰冷手心的小公主。 枫荛睁开眼,刺目的光令他有片刻的不适。等到适应这光芒,他却仿佛再生为人。 “你终于醒了!”司落握着他的手,似乎想拥抱他,却又在害怕什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一如当年。 枫荛静静地望着她的脸,直到望得她露出惊色:“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红罂……” “别叫。”枫荛轻轻打断她,“我很好。”他习惯的揉了揉她的头,冲她轻浅一笑。 司落看着他,眼泪落下来,她匆忙低头,佯装无事的起身:“渴了么,我给你倒杯水。” 她手抖的握不稳杯子,几次都打翻了水,她偷偷抹着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又是骄傲的司落。 一个骄傲的连哭泣都要藏起来的人。 司落将水杯递给他,枫荛道:“过去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司落沉吟片刻,道:“沐清欢生下了一个男孩,祁墨上个月醒过来了。”又说:“对了,祁东原来是龙牙的小组长。” 枫荛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脸色苍白如纸,声音温和如旧:“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司落一愣:“我以为你会想知道……”瞧着他的神情,她眉头微皱,“是我多事。” 枫荛道:“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嗯。”司落没有迟疑便起身,即将关门的时候,听见枫荛说:“多吃点饭,瘦太多了不好看。”她猛地抬眼,却只见他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知道了。”她淡淡应了声,轻轻合上门。 枫荛再度睁开眼,脑子里如同灌满了水,涨涨的,有种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晕眩感。 伤口已经愈合,然而那种子弹打入身体里的感觉却异常清晰,连声音都仿佛还在耳畔回荡。他记起了当时自己回头去看时,墨帆冷漠的脸。 仿佛从他说出自己是祁尧的那一天开始,许多东西都变了。可他觉得,他没有变化,只是原本的敌人变了。 一群不再对他恨之入骨的敌人。 枫荛自嘲的笑了笑,这一切恍惚如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有敲门声响起,他还没有说话,那门便被推开。 露出了沐江左的身影。 “恭喜枫先生逃过一劫。”他合上门,来到枫荛床前站定,眉目未变,气质未改。 枫荛轻笑,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沐先生,你是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醒了过来,还是来送我最后一程?” 沐江左讶然:“枫先生怎么这么说?自从我在你和老门主之间选择了你,我就是您最忠诚的下属。也许我做的不称职,但时间还长,以后枫先生一定有我需要全心尽力的地方。” 枫荛道:“但愿如此。” 沐江左说:“祁墨……” “我才刚醒来,沐先生是想让我马上下地去送死么?如果这就是沐先生的忠心,我倒很怀疑了。”枫荛打断他:“不过如果沐先生急的话,我相信你自己去对付祁墨也是游刃有余的。” 他不给沐江左说话的机会,紧接着道:“希望沐先生不要让我失望啊,否则我要重新考虑一下你值不值得我信任。” 沐江左愣了好半晌,苦笑道:“看来我是有什么地方触犯到您了。” “倒也不是。”枫荛笑:“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罢了。” 沐江左无奈。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有微光从窗外穿透进来,轻笼在枫荛那毫无血色的脸上。他半阖着眸,神情凉薄。 沐江左突然道:“我大哥一生教过很多人。” 枫荛眼神颤了下,缓缓择时眸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种不相干的事情,又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他看到聪明的孩子,总会想方设法的接近,然后把教了别人一段时间又任性的离开。你和祁墨算是他教的最短的学生,但却是最优秀的学生……之二。” 606.第606章 我们是有结婚证的人 沐江左说:“我虽然很不喜欢他的这种行为,但不得不说,他确实不是一个好老师,仍下一堆烂摊子,让别人给他收拾。你们虽然优秀,却比不上那个孩子。” “他十几岁的时候捡到过一个孩子,他应该算是他第一个学生吧,什么东西一点就通,只可惜那个孩子太过自傲,认为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做大哥的学生,大哥只是将他这种想法当成小孩子的占有欲,并没有在意。谁知道,我大哥去你们祁家见到你们一时兴起教导你们之后,那个孩子竟离家出走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他。我大哥心宽,那时候那孩子已经十几岁了,认为他已经有了生存的本事,不必担心。直到后来,在七重门相遇。” 枫荛眼底流过一丝诧异,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沐江左似乎站累了,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好一阵似乎都在思索该怎么开口,最后他说:“他是长老院的祭司,卫鞅。” 枫荛瞳孔猛地一缩! “司落小姐!”红罂惊呼一声,忙扶起突然吐血倒地的司落。 扶起她一看,她吐的竟是黑红色的血,格外惨人! 司落颤抖的伸出手,看着掌心里的血迹,脸上没有一丝血迹:“我……”她脸上有些茫然,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吐血。 红罂只是扶着她,不知道也不会说什么,她与他们,不在同样的段位上,任何话都轮不到她来说。 司落只怔了几秒钟,便淡淡抬袖擦去了血迹,面色恢复如常:“红罂,你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 “是,小姐。” “嗯。”司落离去,那美丽的身影有些萧索。 司落也不知道自己要开车去哪里,她只是漫无目的往前行着,袖上的血迹如同衣服上本来就有的印花。她扫了一眼,眸光黯淡了下去。 生命……剩下不多了吧? 眼角余光瞧见了两道身影,她停下车来,怔怔的望着那相携着消失在商场里的祁墨和沐清欢。两人是那么般配和谐,祁墨眼中满是柔情,她似乎在说着什么,有些兴奋的样子,而他微侧着脸,认真聆听。 后面有人鸣喇叭,她忽然惊醒,连忙重新启动车子,再不看两人一眼,绝尘而去。 祁墨回头望去,沐清欢狐疑道:“怎么了?” 祁墨摇头。 刚才那一刻,他有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一眼扫过去,除了行人就是道路上的车。 一转头沐清欢正担忧的望着他,不禁握了握她的手:“没事。” 沐清欢却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自从祁墨醒来之后,经常有一些奇怪的行为。 比如有时候在家里,他会对着对面虚无的空气说话,沐清欢发现的时候部他,他说他下属。她跟他提过这件事情,也一直在治疗,但似乎并不见成效。 他经常会出现幻觉,明明没有的人,全都出现在他幻觉里。 这是很奇怪,也很令人恐惧的。 甚至有一次,沐清欢在睡梦之中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一睁开眼祁墨正眸光深幽的盯着她。他指着窗户问她:“这是谁?”而窗户边其实什么都没有。 沐清欢只觉得胆颤心惊! 尽管祁墨在努力避免这种事情,有时候看到谁之后会率先问一问她,但有时候他甚至会看到有人要伤害她,结果往往就是他伤到无辜。 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正常的。 祁墨之所以能跟小六那样的接触后还活下来,徐天说是因为他体内被注射过某种抗体,而祁墨则解释说小六是被沐江右创造出来的,他当年没少被沐江右折腾,沐江右过说,只要七重门里未年十到二十年没有新型病毒出来,他基本上不会死于七重门任何细菌病毒武器。 与小六的交手,他也是赌了一把的。 而徐天在这种时候充分表现出自己的狂热,不仅把祁墨拉到实验室研究过,也把沐清欢研究过。虽然事后祁知道以后,他没少受罪…… 对于祁墨这种异常行为,徐天的解释是:余毒未清。 被所有人骂成庸医。 但除了这个理由,众人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祁墨在沐清欢眼前挥了挥手,她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恐怕思绪早飘到九宵云外去了。 不过,她发呆的样子,也是这样诱人……祁墨低头偷香,沐清欢惊醒,蹬蹬后退几米远,捂着嘴左右看了看,脸红红的瞪着他。 祁墨凉凉的瞧着她的反应,道:“我们是有结婚证的人,亲一下而已,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话虽如此,他却是很喜欢她的反应的。像受惊的小白兔,有些害羞又有些恼怒。 “街头跟家里能一样吗!”沐清欢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他们,她放下手来,白了他一眼:“你还在家里做禽/兽的事情呢!” 祁墨挑了挑眉:“你是在怪我在公开场合对你不热情么?” 沐清欢生怕他在这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不要脸她还要呢,赶紧拉着他道:“走吧走吧,你不是自己说要来给你儿子亲自买衣服么!” 祁墨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做什么,她的美他只会藏起来,怎么可能让别人欣赏。只是她的反应过于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现在的沐清欢,越来越像以前了。 不再那么阴郁肃杀,令人发寒。 可是祁墨知道,一个改变了的人,是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只要触犯到她的底线,也许片刻之间,她就会变成被枫荛训练出来的操控师。 只是如今,他也满足了。 喜爱的人在身边,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在从前,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妻子,会有孩子。也许是他性子的原因,从小便没人亲近他。长大后,别人更是惧避他三尺。外界对他各种传言他从不理会,祁父暗中安排过无数相亲,对方站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他会孤独终老。 他牵着她的手,行走在商场外的广场上,灯光辉煌,行人如织。他轻声道:“你知道么,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是和你一起。” 沐清欢诧异望来:“你是大少爷,当然什么事情都有人为你办好,既然有人代劳,又何必自己出来。”想了想 607.第607章 好男人不二婚 沐清欢诧异望来:“你是大少爷,当然什么事情都有人为你办好,既然有人代劳,又何必自己出来。”想了想,又道:“不过这样的话,你也跟别人距离很远吧。” 祁墨点头,怕她没看到,嗯了一声。 “我无法理解这些人,穿梭在这么拥护的地方,对我来说毫无乐趣可言。” 沐清欢同情的望着他,道:“那你花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祁墨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却也如实答道:“没感觉。” “几百万几千万的花也没感觉?” “没有。” 沐清欢心里又不平衡了:“不会感到心疼吗?或者钞票大把大把的扔出去的时候没有很爽的感觉吗?” “没有。”祁墨不解:“我有的是钱,多一点少一点并无不同。” 沐清欢冲他一笑,转过头就变了脸,愤愤的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祁墨眼底划过笑意,将她揽入怀里,道:“现在你也很有钱。” 沐清欢脑袋上有颗小灯泡叮的一亮!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祁墨的财产早就是她的了! 想到这里,顿时眼开眉笑。好心情感染了祁墨,连他都不禁露出了笑意。 虽说现在沐清欢算是土豪,可花钱比起祁墨,心理素质远远不及的。祁墨能因为看上几件漂亮的婴儿服便直接将整个店面给高价买了下来,结果逛了才不到半小时,沐清欢手里现在又新增了几家童装店。 这会儿祁墨又任性的买下了一家,沐清欢脸顿时黑了,要照这样下去,整个南城的母婴店最后估计都会成了她的囊中物。她觉得有必要跟祁墨好好探讨一下这种败家行为了。 她拉着他就在休息区的凳子上坐下,还没说话就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祁墨长得……太祸水了。 来往的人直接无视了他名草已有主的状态,秋波暗送,媚眼如丝,沐清欢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却形同虚设。 沐清欢:“……” 见沐清欢脸色越来越沉,祁墨不知道她是因为引来了狂蜂涩蝶而吃味,沉吟片刻,他道:“其实这几个地段都不错,虽然价格贵了点,但一年之内赚回这笔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长期利益来看,买下这些店面,既能让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来一件件的看,也能盈利,一举两得。” 沐清欢觉得事是这么回事儿,但是身边雌性动物越来越多,她没好气道:“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了?” 祁墨道:“当然。”见她脸色仍是不悦,补了句:“可以让店员把最新款全部送到你面前挑,省事。” 见沐清欢还沉着脸,他非常不解,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还生气?” 沐清欢猛地站起来,一眼扫过去,杀气迫得附近逗留拍照观看的女人男人们后退几步,她道:“你们看够了么?”她一把拉起祁墨,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自己的手臂则揽过他的腰,对众人道:“这是我男人,你们都别肖想了,他会爱我一辈子,不会看上你们的,都散了吧。” 她就像个得意的小人一样,睨着别人一副看着别人生气都爽快的样子,还有点小小的不满。这样子的沐清欢令祁墨爱之如狂,懒得理会周围的人,他擭住她的后脑就吻了上去! 四周一片哗然,沐清欢大脑空白了一下,没想到祁墨会配合到这种地步。直到有闪光灯响起,她才惊觉自己沉沦在了他这个吻里,她赶紧推开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拉着祁墨就走! 就算她脸皮再厚,再想宣示主权,也没有开放到在众人面前表演给别人看。 祁墨懒懒的让她拉着走,嘴角噙着笑,淡淡道:“你走路都同手同脚么?” 沐清欢脸色一变,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竟同手同脚的走路。她脸色微变,甩开祁墨大步往外冲。 祁墨轻笑了声,迷倒了一片人。 然而他眼中,却只有那个吃醋的小女人。第一次,他在公共场合,扬声道:“走丢了别哭着找我。” 沐清欢:“……” 她停下来,歪着头看着闲庭信步般走过来的祁墨,不禁失笑。 不理会旁边的人,她扬声道:“祁少爷,如果我走丢了,你别来找我就行。” 祁墨缓缓而来,闻言道:“那可不行。”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她面前,牵起他的手,目不直视的继续前行:“如果你不见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你还可以二婚。”沐清欢脚步轻快,语气也轻快。 祁墨说:“好男人不二婚。” “……谁教你的?” “顾以南说的。” “哦,说起来顾以南好像等着我离婚的是吧?”沐清欢有些小得意,哼着小曲看着男人的脸晴转阴,刚才被人窥伺自己男人的不悦顿时消散。 祁墨沉默了一瞬,僵硬的蹦出两个字:“调皮。” “……”沐清欢顿时惊悚了:“啥?你说啥?你以后离顾以南远点!太恐怖了!连你的性格都被颠覆了!”沐清欢一想就知道这些调情的调子是顾以南教的,义愤填膺道:“我去找他算账去!” 自从祁墨醒来,他时不时要来这么一遭。沐清欢到现仍然无法习惯祁墨用他这种淡漠的口吻,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原本应该非常腻人的话。直到有一次听到顾以南一个劲儿的给祁墨传授把妹经验,一副势要发扬他顾式把妹手段的作派。 祁墨任由她拽着,火急火燎的奔出去。 一进车里,他猛地将她压在身下。 沐清欢被他灼灼目光看得有些脸热,扭头看了看窗外车库,还有许多人,她急道:“你不会是想……” 祁墨用行动直接回应了她…… 沐清欢不敢有大的动作,捂住嘴更是不敢出声,祁墨似乎故意一般,不断的刺激着她。车库里时不时会有人进来,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担心,让她非常紧张。 祁墨满头大汗也是不好受,他拉下她捂着嘴的手,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放松点,你太……”剩下的话被沐清欢一把捂住! 她差愤不已,一口咬在他肩头,祁墨闷哼一声,……更为热烈。 ……过了不知道多久,沐清欢累极睡去,祁墨替她穿好衣服,轻吻了吻她的发,眼中柔情如水。 婴儿的啼哭声传入沐清欢耳里,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睡过了去了,而此时已经在家里,想来是祁墨将她抱上来的。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她下意识去看身旁,却在这时听到门外祁墨轻轻地声音:“不哭不哭,别吵到你妈妈睡觉。爸爸给你冲牛奶好不好?”声音轻而柔,宛如羽毛轻拂。 也许她真的有些矫情,可此时,她竟莫名的想哭。 608.第608章 祁煊 她没有出声,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一直跟着祁墨,看到他到楼下,一手抱着婴儿,一手笨拙的去拧奶瓶,半天没弄开,婴儿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向来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祁大少爷,额头上都急出汗来。 婴儿一直哭,他越急孩子就越哭,沐清欢看得好笑。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事情,才能难倒祁大少爷了吧。 她道:“他应该要换尿布了。” 祁墨一听要换尿布愣了下,沐清欢打着哈欠道:“尿布湿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 祁墨就那么抱着孩子去找。孩子还太小,软软的一团,一点儿都不好抱,祁墨又怕摔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如临大敌般。 沐清欢看着好笑,不再为难他,下楼来帮忙。 沐清欢看着她把湿了尿布换下来,动作熟练又从容,孩子似乎故意气祁墨似的,在他怀里的时候哭得像个泪儿,脸都哭红了,一听到沐清欢的声音,立即就不哭了。 黑眼睛骨碌碌的转啊转,模样有点像祁墨又有点像沐清欢,用容七的话说,这孩子,更像枫荛。 容七还说了,要不是信得过沐清欢的为人,她都要怀疑孩子就是枫荛的了。 从现在基本就能看出来,孩子以后是个什么性格。除了在他老爸怀里会哭之外,谁抱着都安安静静的。今天沐清允和祁墨能出去一趟,也是因为容七和简瑜争抢着要带。 沐清欢亲着孩子的小脸,问祁墨:“祁墨,咱们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的叫他吧?你名字还没想好啊?” 祁墨忍不住伸出手去戳孩子的脸,手指刚碰到,孩子嘴一扁就要哭,他赶紧缩回去,眼中失落转瞬即逝:“还没有。” 沐清欢逗弄着小家伙,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记进心里似的。沐清欢笑道:“那我给他取个小名吧,嗯……就叫小龙虾怎么样?” 祁墨的脸顿时黑了! 什么小龙虾,这女人是疯了吧?也不能因为喜欢吃虾就这么糟蹋孩子! 他坚决反对:“不行!” 沐清欢道:“那你说叫什么?” 祁墨看着孩子盯着人看时与枫荛如出一辙的样子,道:“煊,祁煊。” “祁煊,祁煊……”沐清欢默念着这个名字,展颜一笑,很是满意:“希望他能像太阳一样明亮温暖。小煊,煊煊,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了哦。”她握着他的手放入祁墨掌心里,祁墨赶紧握住那柔软的小手,与别的孩子比起来,这个孩子更为瘦弱一些,手指软软的,没有很多肉,轻轻的在他掌心里握紧小拳头。 也许是因为祁墨给了他名字,他难得的没有哭,而是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祁墨,第一次这样细致的打量自己的父亲。 祁墨一动不动的让小家伙打量,这是父子俩第一次对视,安安静静的。沐清欢不禁眉眼开笑,戳了戳祁墨,将孩子递给他抱。 祁墨拿眼神询问她,似乎有些不确定她的意图,毕竟自他醒来后,孩子一直非常排斥他。 沐清欢点了点头,驽驽嘴示意他看孩子,孩子还在盯着他看,眼睛缓缓弯了下来,小嘴轻轻张合,吐出一个口水泡泡。 祁墨不禁弯了眉眼,将孩子接到手里,还不太会抱孩子的他动作有些僵硬,目不转睛的望着襁褓里的小东西,有股奇异的温暖流进胸腔里。 “从今以后,你就叫祁煊,是我祁墨的孩子。”祁墨声音似乎暖了些,字字流溢着情感。 他不禁学着沐清欢的样子在孩子嘴角吻了吻,意外的是,小东西竟没有哭,反而又吐出了泡泡,似乎在示好。 沐清欢惊喜道:“他喜欢你!” 祁墨嘴角微扬:“嗯。” 小东西还不会笑,无论怎么逗弄,他就是直勾勾的看着你,脸色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红润,因为是意外早产的关系,先天不足,而且沐清欢体内有残余的毒素,通过母体被他吸收了些,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他的身体却非常弱。 连脸色都透着一些苍白。 祁墨手指轻抚过小东西的眉目,淡淡道:“小尧小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安安静静的,从来不给人添麻烦。”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然住口,低头吻了吻孩子的脸,眉目间满是慈爱。 沐清欢看着两父子,心里温暖之极。可是突然,一股异样的疼痛自心脏处袭来,她脸色霎那间变白,腥咸的味道冲上鼻眼,她连忙捂住嘴,强行咽下了涌到嘴里的血。 祁墨一下凝视着孩子,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 那股血腥却几次漫上来,沐清欢哑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祁墨抬眸望她,她已经迅速钻入了洗手间。 门一关上,沐清欢猛地一口血喷出来,喷得整面墙都是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她愣了许久,回过神来的瞬间,她赶紧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去擦。 好不容易擦完,她脆在地上,手撑着地,眼神有些焕散。 嘴里有些苦有些涩,她连忙去漱口,直到嘴里没有了异味,她怔怔的望着镜子里脸色青白的自己,从中她竟看到了自己眼里有血光闪过。 她闭上眼甩了甩头,再看去,眼睛还是黑色,只是在光芒的折射下,隐约有血光闪过。 她受惊般后退了几步,深吸了几口气。 “你在里面干什么?”祁墨突然敲门,吓了沐清欢一跳! 她赶紧道:“没、没事,我肚子有点疼。” “我让徐天来……” “不用了,估计是吃坏了肚子,我没事。”沐清欢揉了揉脸,直到脸色恢复正常,甚至被揉出了微红色,她才打开门,冲门外拧着眉的祁墨笑了笑,道:“孩子呢?” “放进婴儿床里了。”祁墨视线越过她往里看,沐清欢转过去也看:“你在看什么?”心里却是嘭嘭急跳,一边看着里面有没有什么残留的血迹。 祁墨揉了揉她的头,道:“沐清欢,任何事情,不要瞒我。” 沐清欢身体一震,徐徐道:“我大概……快死了。” 祁墨猛然僵住! 609.第609章 你好,小欢欢 祁墨自己无数次被死亡逼近过,从来不惧,向来从容。 沐清欢那一句‘我大概快死了’,如同刀子般扎在他心口。他猛地将她揽入怀里,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沐清欢笑:“好。” 但其实,她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青华的毒,不论是成品还是半成品,都太猛烈。她父亲的部下龙叔,前几天曾告诉过她,能压制已是不易。青华的配方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已故的沐江右。 沐清难闻着祁墨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不像别人身上那样的香水味,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如雨后森林,令人心旷神移。 “祁墨,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儿子的人了。”她刚说完就被祁墨按紧,脸闷在他胸口险些憋死。 他冷冷道:“不许胡说!” “好好好不胡说,那你先放开我行么?我都快憋死了。”沐清欢说完祁墨就放开了。 他盯着沐清欢,那眼神让她毛骨悚然,她伸手去挡他的眼,被他拉下来握在掌心。他说:“既然老师能研究出来青华,那么我也可以。”淡淡的,却令人信服。 沐清欢望着他自信的脸,突然觉得,也许即便死神逼近,也可以信心而乐观的活着。哀哀泣泣并不能改变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她点头轻笑:“好!” ** 是夜。 沐清欢睡的正好,孩子还太小,需要妈妈陪着睡。而祁墨因为之前被孩子讨厌,便一直很少在卧室里睡。自从有了孩子,祁墨装了很多客户出来。难免容七她们不死缠烂打的要留下来,总不能让人去睡沙发。 从前他一个人,装修房子的时候,便只装一间卧室,其它地方都有各自用处。 现在孩子跟他妈睡,他便睡在隔壁客房里。 半夜,祁墨从书房出来,就像以前的每天一样,他会推开卧室,看看母子俩的睡颜才会去睡。 他刚推开门,便看到床前伫着一道人影,而床上沐清欢睡的正香,孩子也许是白天睡了太多,此时睁着眼睛到处看。 祁墨第一反应便是出手,但随即想到自己经常出现的幻觉,当下有些不确定,闭上眼,静默片刻,他再度睁开,对方回过头来…… 这一刻,祁墨无法形容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漆黑,深邃,却没有一丝亮光。 这个人脸上带着七重门独有的百鬼面具,一身黑色斗蓬,帽子盖在头上,回过头来的时候,祁墨除了看清他的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后他听到对方开口,声音冰冷,透着金属般的无情:“图腾玉既然你们不用,那么我便拿走了。” 他的手里,赫然是经常戴在沐清欢脖子上的那半边图腾玉! 祁墨终于确定,这人不是幻觉! 正在这时,床上的沐清欢突然一跃而起,那人手里的图腾玉被抢了回去!因为怕惊到孩子,沐清欢只是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并没有开枪。 对方似乎有些诧异,哦了一声,尾音透着深深的兴趣。他道:“初次见面,你好,小欢欢。” 如果说墨帆是性子冷,那么这个人,便是从头到外令人心寒的冷,既使他只站在这里,那种锋芒也如寒刺一般扎着沐清欢。沐清欢不由望着对方的眼,想看清楚这人是谁,却在下一刻,整个人如同在触到那双眼时,如同坠入湖水之中,身体没了着力感,连意识也渐渐模糊。 她心头警惕,却毫无作用。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身,朝着祁墨走去,而祁墨竟与她一样,怔怔的站着。那只有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揪起祁墨的衣襟,下一秒,嘭地一声,祁墨的身体被扔出去,竟连身后墙面都被撞出了裂纹! 沐清欢与祁墨同时骇然,意识猛然清醒,却只听那人道:“原来他最优秀的学生,这么弱。哼……”那一声冷哼,带着嘲讽与不屑,如同铁捶般落在祁墨心底,他眼前猛地一黑,随即无数道人影穿梭在眼前。 沐清欢赶紧去扶他,祁墨甩了甩头,眼前仍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影子,时而能看清某张笑脸,时而能看到某张哭泣绝望的脸…… 犹如潮水,覆压而来! 祁墨闭上眼,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竟就这么晕了过去。 “祁墨———!” ** “没事,身体没什么大碍。”徐天吐出一口气,问一脸焦急的沐清欢:“怎么回事?” 沐清欢抱着孩子,小东西已经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凶险。如果那个人想杀了他们的话,刚才祁墨根本就没有机会活下来。 沐清欢把孩子放在祁墨身边,拉着徐天来到门外那走廊,指着墙上细纹道:“那个人把祁墨扔出去,结果连墙都成这个样子了。你确定祁墨没事吗?” 徐天趴近了细看,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摇头:“祁墨身体没事。你这个墙,会不会是这前就已经裂了?” “不可能!”沐清欢否定:“我看着它裂的。” “那就奇怪了。”徐天说:“除非那个人用了隔山打牛的巧劲,可如果那样的话,对方身手深不可测,那才是真的危险。一个想杀你你还有反抗能力的话,那这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连做对方的对方都没有资格。” 沐清欢心里一沉。 她看着徐天,神情凝重:“那个人会催眠。” 徐天终于变色! 一个身手惊人,还会催眠的人已经够令人忌惮了,这个人还是一个敌人! 沐清欢甩了甩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看过的那个人的样子。就像一团雾,始终挥不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那个人之后,她心底那股不安愈发浓烈。 徐天见她脸色不好,忙道:“夫人,你休息会儿吧。这一个晚上过得惊心动魄的,太折腾人了。” 沐清欢点了点头,回到卧室的时候,祁墨已经睁开了眼。 沐清欢急忙过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墨沉默着,眼神望着前方,似乎在发怔。 610.第610章 别跟我开玩笑 “祁墨,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墨说:“你开灯了么?” 沐清欢一愣,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连喉咙都不有些涩:“开了。” “嗯。”祁墨声音没有半分起伏的道:“我看不见了。” 如此平静,如此淡然。 好像说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可这几个字,却如同一道闪电,劈的她无法言语,做不出任何反应。 祁墨准备的摸索到她的手,紧紧握住,淡淡问:“你会嫌弃我么?” 沐清欢颤声道:“祁墨……你别跟我开玩笑,我……” “没有开玩笑。”祁墨望向她,视线却分明没有集中在她脸上:“沐清欢,我真的看不见了。” 沐清欢猛地甩开他,祁墨俊脸上一阵愕然。她起身往外冲,不小心绊到了沙发,整个人栽了下去,扑嗵一声摔倒在地。祁墨一急,连忙下床朝她的方向扑去,却因为看不见,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孩子。孩子惊醒,猛地大哭起来! 沐清欢顾不上身后的声音,跌跌撞撞冲出去! 祁墨抱起孩子,冲着门口低喝:“沐清欢!” 然而却只听到一路跌跌撞撞摔倒的声音。 徐天正在跟人通电话,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沐清欢从楼梯上滚下来,满脸惊色,朝着他冲过来!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他话还没问完,沐清欢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手指几乎深入他的肉里。她一言不发,脸色沉的可怕,拖着他往楼上去。 徐天被她大力拖的几个趔趄,心头大惊!这么久以来,沐清欢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她也没有这么失控过,难道是祁墨…… 一定是他! 徐天跟着她上楼,沐清欢进门的时候差点摔倒,他连忙扶住。 便听她颤抖着声音道:“看他的眼睛,快看看他的眼睛!”她的声音惊恐之极,全身都在发抖。 徐天连忙安抚:“夫人你别急……” “他眼睛看不见了我能不急吗?!”沐清欢低吼,知道自己不该吼徐天,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头总有股气想发泄出来,她甚至不敢上前,怕自己被祁墨那样盯着,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个人……那个男人…… 她眼底满是戾气,双拳紧握着。徐天生怕她会冲出去,再看祁墨,静静地坐着,怀里抱着个小东西,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不同。沐清欢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底戾气压下去。她来到祁墨身边,握着他的手,紧紧地盯着他。 祁墨道:“只是眼睛看不见了,没什么,不用着急。” 沐清欢苦笑,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说没什么不用着急的,大概也只有祁墨了。 看着两个人,徐天内心感叹,这两人算是内心比较强大的,承受能力过硬。一个生命无多,一个眼睛瞎了,却如此的云淡风轻。 他道:“还是去一趟实验室吧,大少爷的眼睛,应该是之前体内病毒感染的原因。之前我们便预料到这一点,他会出现幻觉,也是这个因为小六的事情,出现的后遗症。” 最初的震惊愤怒伤心之后,沐清欢也冷静了下来。她还以为是刚才那个人所为,如果真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把人找出来! “眼睛瞎了?”枫荛正喝着粥,听到红罂说出祁墨眼睛瞎了的消息,他动作顿了顿,道:“什么原因?” 红罂道:“这是对方机密,原因不明。”她看着枫荛脸色,询问道:“要去查吗?” 枫荛摇头。 他放下碗,拿过书翻看,脸上没什么表情:“沐江左这两天在做什么?” “他一直待在实验室。” “哦?”枫荛翻过一页书,笑道:“我记得他从来不进实验室的。” 红罂不语。 过了会儿,枫荛说:“长老院……有什么动作么?” “暂时没有。” “没有么……”枫荛从书里抬起头,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随即道:“你出去吧。” “是。” “等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盒,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他道:“帮我跑一趟,把这个交给沐清欢。记住,亲手交到她手里。” 红罂领命离开,枫荛望着窗外阳光,又快到冬天了。 时间总是这样快,快到一眨眼,世界便能天翻地覆。 红罂开着车出去没多远,突然背脊一寒!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后车厢里,居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红罂的第一反应是开枪,可对方如同早就猜到了她的动作一般,她才刚伸出手来,对方的刀尖便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快过我。你,要试试么?” 说话间,那人已经卸了红罂另一只手里的刀。红罂猛然瞪大眼,然而还没来得及惊讶,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子,便失去了意识。 那人从她手里拿过枫荛给她的盒子,打开来一看,正是枫荛从沐清欢那里拿来的图腾玉。 红罂醒来的时候,全身发热。却不是她自己身原因,她还在车里,只是车里满是气油味,已经有火在漫延。 红罂打开门刚跳出去,身后便传来轰然一声爆炸声响,巨大的气浪直接将她掀飞,带起的爆炸碎片冲进她背脊,一片鲜血淋淋。 枫荛正与沐江左说话,红罂突然破门而入。沐江左正要喝斥,在看到红罂那一身的血时,愕然住口。 红罂冲到枫荛面前,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枫先生,东西被抢走了!” 沐江左不解:“什么东西?” 枫荛淡淡道:“没什么,一点小事。沐先生,麻烦你把红罂送去治疗。” 沐江左道:“能为枫先生分忧是我的荣幸。” 枫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年长于自己的人,神情从容,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会觉得对方是在拍马屁,但偏就是这样的话,从沐江左口中说出来,就好像真的一样。 “没想到沐先生能力出众,连拍马屁的功夫也出众。” 沐江左笑了笑,扶起红罂出了门。 枫荛在两人离去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611.第611章 各取所需 司落猛地睁开眼! 墙根处,有一人。 她冷喝:“谁?!” 有月光从窗户落进来,使得整个房间朦胧不清。而站在墙根处的那人,也不过一道影子而已。 “别紧张。” 来人朝她走了两步,司落伸手开灯,啪地一声,照亮了来人的脸。 一张陌生的脸。 有些英俊,却并不是特别出众。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有些小算计在里面。 从小生长在七重门这种地方,司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明白有些人看起来无害,其实最为危险。比如枫荛,比如沐江左。所以这个男人尽管露出笑容来示好,司落也并未因此而认为对方好欺负,或者是善类。 她只暗惊了一瞬,对方显然没有要对她不利的意思。她问:“该紧张是你吧?说吧,你是谁?来找我做什么?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你就别从这里出去了。” “我相信司落小姐有这个本事。”男人道:“不过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并不想与你为敌。” 司落淡淡望着他。 “我知道你性命无几,可是枫荛先生未来还很长。我们有办法让你活下去,但前提是,你要帮我们找到所有的图腾玉。”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图腾玉,递给司落:“沐清欢那里有三块,如果你答应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便生成了。” 司落没的接,而是盯着那块东西,轻轻笑了下:“能从枫荛身上拿走他的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长老院。” 司落眼角猛地一跳,嘴角一勾:“你们这是要拿我当枪耍呢。” 男人道:“别这么说,大家各取所需。难道您就不想除掉沐清欢么?枫先生对她可以是很看重的。长老院选择了您,相信您也一定不会拒绝。毕竟,您需要人手,我们长老院向来不干涉这些事情,所以就只能拜托司落小姐了。” 司落走过去,将那块图腾玉握进手里。嫣然一笑:“好。” 男人欠了欠身:“司落小姐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当然希望看到您好好活着。希望您不要让长老院的人失望。” 司落淡淡哼了声。 男人要离开,司落叫住他:“慢着。” “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枫荛知道。” “自然。”男人笑道:“我们也不希望枫先生知道您背叛了他为我们效力。” 司落神情冷了下去。 ** 楼下传来歌声,轻轻地,柔柔的。 祁墨站在楼梯口,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便更为灵敏。沐清欢哼着孩子入睡的歌声犹如实质般传进他耳里,他仔细聆听着,第一次在看不见她的样子的时候,发觉她的声音如此空灵好听。 祁墨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去。 沐清欢专心逗弄着孩子,以为他在楼上睡觉,便也没有注意。 祁墨突然来到身后,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她。孩子哼唧了两声,睁开了眼。 沐清欢抱着孩子,他抱着他,一家三口,紧紧相拥。 “祁墨,我想找个漂亮的地方,只有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沐清欢用手指逗弄着孩子,轻声说:“我累了,不想再跟七重门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再担惊受怕。” “这次你伤的是眼,下次呢?我无法想像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她有些出神,手指被孩子吸住,她赶紧抽出来:“我真的很想这样决定。可是我知道,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把小煊送走吧。” 祁墨身体一震,便听她说:“就算他还不懂事,可我不想让他看到不该看到的血腥。我想让他健健康康的,没有烦恼的长大。” 祁墨道:“好。” 他亲吻着她的脸,孩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只是他看不见。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就再也不管这些事情了。” 翌日,容七和简瑜杀到别墅,一人一边架起沐清欢,一人一句冷着脸质问:“你为什么要把煊宝儿送走!” “你为什么把我儿子送走!说!” 沐清欢正在泡茶,手里还握着茶杯,对两人这种行为视若无睹:“难道你们想让他跟着我们,让所有人都为了一个孩子担惊受怕吗?” 容七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保护不了一个孩子吗?” 简瑜对她把孩子送出去这种行为痛心疾首,附和着容七的话:“就是!一个孩子啊,至于碍着你们二人生活吗?!” 沐清欢淡淡道:“上一次,容七被我活捉,简瑜因为苏潺的事情,和白潇被七重门的人抓走,如果不是祁东趁乱将你们救出来,你们现在还在七重门。我们这些大人们都不能自保,一个孩子,万一他出事了呢?” 沐清欢扫了两人一眼,笑道:“所以好好干啊,早点把七重门干掉,咱们早点退隐山林,过清静日子。” 容七长叹一声,躺尸一样躺在沙发上,望着大吊灯有气无力道:“孩子也没了,男人也没有,这日子可怎么过!” 简瑜和沐清欢对望了一眼,简瑜道:“你不是有顾以南么?” “他算个屁啊!”容七一想到顾以南就火大,她挥了挥手,道:“不说他,说他我就反胃。” 不理会容七的哀声叹气吁长道短,简瑜碰了碰沐清欢的胳膊,低声道:“祁墨眼睛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沐清欢给她倒了杯茶,脸上看不出什么:“徐天他们还在研究,刚刚才把人接走,治不治的好还不知道。” 简瑜想像不到祁墨那样的人,看不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习惯了祁墨的强大,突然之间,他连路都看不见,需要人搀扶的时候,仿佛他们心里也一并失去了什么。 容七突然道:“墨帆身边那个小丫头,好像是个神医吧?” 沐清欢倒茶的手一顿,转身往楼上跑! 简瑜问:“你干嘛去?” “找小止!” 简瑜看着容七:“她这是病急乱投医吧?一个小姑娘真的信得过?” 沐清欢一阵风似的冲下来,容七简瑜赶紧跟上! 612.第612章 哥哥 三人一冲出来,就看到祁墨从车里下来。 他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看不见的样子,就这么静静的伫在风里,望着三人这方向。 沐清欢走过去,他将人拉到怀里,摸索了两下,皱起眉:“外面风大,你怎么这么少?” “不少了,我一点儿都不冷。” 站在不远处,简瑜碰了碰容七:“你说,祁墨真的瞎了么?” “你认为祁墨在装?就算是装的,他会骗沐清欢么?”容七望着那两人,“我从来不相信所谓好事多磨,既然有磨难,又怎么能算是好事?” 简瑜没出声。 无论如何,沐清欢现在是幸福的。 祁墨那样的男人,也终是变成绕成柔。只为她一个人,从高高在在上的大少爷,变成了一个妻控。 沐清欢拍了拍祁墨的手,对祁恒道:“恒叔,你先替我看着点祁墨,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陪你。”祁墨刚说完,沐清欢赶紧道:“不用,有容七他们陪着,你先好好休息,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她踮起脚吻了吻他的脸,对容七简瑜使了个眼色,容七会意,主动坐上驾驶座。 三人离去,祁墨淡淡道:“恒叔,去把白珏叫来。” “是。” 路上,容七道:“听说枫荛醒过来了,不知道接下来,他又会做什么。” 简瑜头靠着窗,闻言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你能指望他做什么好事吗?”见沐清欢不语,她道:“欢欢,你对枫荛和祁墨他们之间有过往比较熟悉,以你看,枫荛将来,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同伴?” “也许吧。”沐清欢想到的却是那天的事情。 如果枫荛真的恨不得祁墨死,为什么还要出手相救。若是那天枫荛和司落没有出手,而是与对方联手对付他们的话,那天也许,根本撑不到墨帆赶来。 也许真的恨,但一定更爱。 沐清欢道:“我现在只希望这些事情赶紧过去,这样活着太累了。” 容七从来都洒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奈:“想我以前过的是多么舒坦的日子啊?自由自在,没有束缚。不高兴的时候抱着宝贝儿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绝对什么感伤都没了。” 简瑜大惊:“原来你以前还知道什么叫感伤?” “滚!” 沐清欢突然道:“有人跟着咱们。” 容七满不在乎道:“我早就看到了。” 简瑜最迟钝,她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果然一辆车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这车道现在也不拥挤,容七开得又慢,对方完全可以超车过去,可是显然,对方没这个意图。 沐清欢记忆力一向不错,这车自他们上国道开始,就一直跟着,有时候会不见,但仍会跟上来。 沐清欢往后看了眼,微微一笑:“容七,开快点,甩掉他们!” “甩掉?” “你放心,对方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容七脸上扬起笑:“那你们可坐好了!” 深深体会过她的车技的两人,赶紧坐好抓稳。车子嗖地一下冲出去,对方似乎没料到,被甩下了一阵后,又跟了上来。 容七被派出了好胜心,眼角眉梢透着自信:“既然想玩,姐姐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两辆车你追我赶,在车道上穿梭。对方一直紧追不舍,沐清欢道:“找个地方停下来。” 简瑜挑眉:“你想干什么?” “咱们仨,你说能不能把对方活捉?” 容七眼睛一亮:“有你出马,一个顶俩,我跟简瑜在后面你给加油打气。” 容七直接把人引到一个废弃仓库,对方的车一进来,沐清欢便从旁踱了出来,这才看清车上的人。 一个男人。 男人一看到她就要倒车离开,没想到容七会从后面撞上来,直接把他连人带车给撞到了角,动也不能动。 沐清欢敲了敲车窗,笑得温和。车窗里的人一直低着头,像是不敢开窗,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容七直接拿来枪,对准他的脑袋,意识他下车。 简瑜在后面咬着手指道:“不对,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像是……”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突然有细微的声响传入耳里,沐清欢和容七一人一边拉住简瑜,转身便跑! 嘭!! 那车和那车上的人,一齐在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里消失。 三人望着那团残火,脸色都不好看。 简瑜怒道:“妈蛋!这又是七重门搞的鬼吧?” 刚才那个人,一副没有意识的样子,低垂着头,模样像极了被催眠的人。 突然沐清欢的手机响起,在这样的环境里连铃声都听不清楚,却仍显得突兀。 是一个陌生号码。 容七点了点头,让她接。 “喂?” “能接电话,证明你还活着,不过。”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极具辨识度的声音,让人听过一次便难忘。正是那夜出现在她的卧室里,想拿走图腾玉的男人。 沐清欢静默几秒,额头上露出青筋来,语气却是平淡:“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嗯,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男人这话一出口,三个女人都惊了下! 男人说:“我是你父亲收养的孩子。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呢,我叫卫鞅。” 卫鞅! 沐清欢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想了一阵,猛然惊道:“是你?!” “呵呵……”对方低笑两声,就连笑声都毫无温度。他道:“看来,你知道我?倒让我有点意外。” 岂能不知道? 小时候,她父亲总是有事没事便说一说这个人,说他如何如何的天资聪颖,如何如何的不可爱,如何如何……说了许多许多,可是这个人…… “他啊,他早就死了。”那是她父亲亲口告诉她的! 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沐清欢勃然变色! 对方道:“他一定跟你说,我早就死了吧?” “他确实恨不得我死,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天不是盼着我死的。” “但是我怎么能死呢?我还没有完成他的遗愿,怎么能死?” “小欢欢,祁墨的眼睛还好么?” 613.第613章 我想让他记住我 “长老院的的祭司,叫做卫鞅,据说他非常年青,向来神出鬼没。沐江右当年,有无数的身份,这位卫鞅也是一样。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容。”祁墨将北宫整理出来的信息递给白珏:“我现在看不见这些,你把这份资料拿给顾以南他们看看,让他们千万小心。” 白珏随手翻了两页,当看到上面沐江右的关系时,微有些诧异:“他是沐江右的义子?” “对。” “怎么哪哪儿都有沐江右的事儿。”要不是时代不同,白珏真想看看这位沐江右是何方神圣,他一个人,影响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简直是个逆天级的人物。 祁墨默然片刻,脑海里是当年那道长衫青年,温文儒雅,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亲近。 时隔多年,祁墨仍然记得他,如果不是那个人,他只是一个被大家所不喜的自闭的大少爷。 想到这里,祁墨突然道:“你去一趟祁家。” “去祁家做什么?”白珏不解。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从图腾玉上拓下来的地图么,虽不完整,但上面每条线路所通向的地方,最终点是祁家。”祁墨思索了片刻,道:“沐家的老宅在祁家,而图腾玉上所指的地方也是祁家,祁家……也许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白珏睨了他一眼:“你祁家大少爷自己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们祁家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起身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呢,就别操心这些了,赶紧让徐天努力把人铁眼睛治好。要不然,以你现在的这副样子,我得考虑要不要投靠七重门了。” 祁墨直接无视了他。 白珏离开后,祁恒走了进来,他看了眼白珏离开的背影,道:“少爷,您现在还没吃饭呢?要不要我……” “没事。”祁墨睁着眼,视线里一片漆黑。这种没有一丝光芒的感觉他仍然无法习惯,就好像眼睛看不见了,似乎连很多事情也被人掐断了前路一般。 如今的他们,深陷在了一个局里。 他淡淡道:“恒叔,我觉得……我们从小到大,命运都掌控在别人手里。” 当年的沐江右,当年的那些事,以及这后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们走的每一步,都仿佛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一样。他从来不信命,就像他到现在仍然不相信小尧被带进七重门,最后成为七重门门主这件事情是个意外。 至今他仍不知道,当年通知祁渡前去营救他们,从而破坏了沐江右计划的人到底是谁。 或者说,沐江右死的太不是时候。 回想当年的一切,祁墨完全有理由相信,沐江右完全有可能将老门主的人除掉的。可是最后却失败了?为什么?难道就像如今的自己,因为突然有了长老院的插足吗? 若非枫荛最后反水帮他,也许现在,他们都已经成为尸体了。 当年的沐江右,是不是也被人这样摆了一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切背后黑手,会是长老院的那个祭司么? 祁墨甩了甩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所为,那么就无法解释他先前猜测的小尧被刻意安排进七重门这件事情了。 祁恒见他脸色沉郁,眼睛直直的。周围的气场如同寒霜笼罩,祁恒不禁连呼吸都轻了些。 半晌,祁墨说:“恒叔,我现在连你都不敢信了。” 祁恒大惊失色! “少爷,我绝对的对您没有二心……” “我知道。”祁墨苦笑,似乎累极,他挥挥手:“我只是最近太累了,你先离开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可是……” “出去。” 祁恒无奈,只得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祁墨一个人的时候,他垂眸半晌,道:“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半晌没有人出来。 祁墨一动不动的坐着,似乎在等待。 几分钟之后,楼上传来脚步声。 一声一声,从楼梯下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即使看不到人,祁墨仍然准确无误的唤出了来人的名字:“司落。” “难得你还记得我。”司落笑了笑:“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你居然把恒叔给支走了,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祁墨不答反问:“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司落轻笑,像以前一般,亲昵的坐在他身边,转头望着他的侧脸,叹息道:“祁墨,原本……我们应该能在一起的。如果当初沐江右没有把你们救走的话,我会让父亲放了你。那样的话,也许后来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喜欢上了枫荛,你喜欢上了沐清欢,原本可以各自安好,奈何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总是这么飘忽不可捉摸。枫荛恨了你这么多年,到最后,却是他自己下不去手。可是,我跟在他身边,历经了这么多,除了这条命快要失去,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祁墨沉默着。 大多时候,不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她说话的时候,他几乎都是在沉默。 司落说:“人心是很贪婪的。以前我只想陪在他身边,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失去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可现在,你们相认了,也许不久后,你们会前嫌尽散,你们会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呢?”司落自嘲的笑道:“我只能背负着一个坏女人的名声,被你们所厌恶,被他疏远,最后直到死,也不会被任何人记住。” “我付出这一切,可以不求回报,可以得不到枫荛,甚至可以被你们所憎恶。可是我,凭什么要忍受你们和好如初,却要我成为你们仇恨之间牺牲品?” “我司落可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司落低声说着,祁墨静静听着。 两人沉默了很久,沉默到连司落都感觉到了祁墨的异常。 他如同雕像一般始终一动不动,不生气也没有任何表态。仿佛她来便来,走了便走了。他没有惊讶,也不曾愤怒。 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司落低笑:“我想让枫荛记住我,哪怕是因为恨。” 祁墨终于说话了:“所以,你来杀我?” 614.第614章 他在七重门 “你错了。”司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暖玉放在祁墨手中,好整以暇的道:“我杀不了你,这一点我很清楚,就算你现在看不见,我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可是如果,我让你和祁煊父子相见呢?这个东西,你应该认得吧?” 祁墨自然认得,那是小止送给孩子的礼物,她说小弟弟身体不好,那块玉爷爷给她的宝贝,是护身符。 司落的话刚说完,她的脖子便被掐住,祁墨淡然的神色终是动容,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司落仍然有种被刀割的感觉。 她眼睛通红,却是笑了:“我要是死了,那个小东西会给我陪葬。” 祁墨不知在想什么,缓缓松开了她。 “我跟你走。” 司落捂着脖子后退几步,得意的笑道:“请吧,祁少爷。” ** “小欢欢,祁墨的眼睛还好么?”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炸响在沐清欢心底,她猛地握紧手机,那头的人又说:“你当真以为,小六的出现只是为了给这座城市带来灾难么?不是,他是我特地给为祁墨准备的。” 沐清欢的手都在发抖,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最终仍是失控:“我一定会杀了你!” “哦?我很期待。”那人说:“如果你不能杀掉我,我会把你们这群人,一个一个变成毫无知觉的傀儡。就像祁墨那样,也许再过不久,他失去的就不只是眼睛了,触觉,听觉,嗅觉,直到最后连话都不会说,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电话随之挂断,容七怒道:“这个变态!!” 沐清欢浑身颤抖着,脸上表情极为狰狞。容七和简瑜都怒不可遏,就在她们以为沐清欢会因此而失控的时候,她却意外的镇定了下来:“对方在激怒我。” 她甚至笑了笑:“如果我这么轻易就称了对方的意,岂不是自己走进了对方的陷阱?我们走吧。” 说着她转身离去。 容七和简瑜怔了半晌,简瑜呐呐道:“我……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容七抚着下巴道:“别说你了,我也一样。哎,我还是喜欢我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样子。” 只是两人都知道,世上的事情,不可能这般轻易如人所愿。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三人还没有走进墨帆的家门,就听到了黄莺啼叫般的歌声,歌声干净而空灵,从声音便知道,这歌声的主人有多么无忧无虑。 沐清欢站在门口听了会儿,小止似乎在学这首歌,明显听出来有些地方走了调。她却是一遍一遍乐此不疲的学着,声音化做一个个可见的音符一般飞出来。 容七笑道:“呦,这丫头指不定长大之后走上祁小少爷的明星路呢。”刚说完就见简瑜变了一下的脸,连忙哈哈一笑:“都站这儿干嘛,赶紧进去吧!” 小止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三人,小脸上顿时扬起笑,雀跃的扑向沐清欢:“沐姐姐!” 容七在旁调笔道:“怎么眼里就只有你的沐姐姐呀?看不见我们呀?” “七姐姐,我当然看见你了呀,可是沐姐姐好久都没来了,我当然最想她呀!”小丫头张开手臂分别抱住三人的脖子亲了亲,喜滋滋的拉着沐清欢坐到沙发上,献宝似的道:“我最近新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们听好不好?” 简瑜笑道:“好呀。” 小丫头一边拍手一边唱歌,沐清欢静静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老一辈的人总是说,养儿才知父母恩。只有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父母的不易。 也是有了孩子之后,她才知道,为什么以前一些生了孩子的同事一聊天三句不离孩子。就像她现在,看到可爱天真的小止,她总忍不住想像将来的祁煊,会不会和小止一样无忧无虑身体健康,会不会像普通孩子那样,过得简单平静的生活,永远不要活在像他们这样的枪林弹雨里。 也永远不要这样然机四伏,时刻担惊受怕。 “沐姐姐,你怎么哭了?”经小丫头一说,简瑜和容七才惊觉沐清欢不知道何时竟流了眼泪。 简瑜趁着沐清欢去擦脸的工夫,赶紧道:“沐姐姐是听得高兴,你看我也哭了,是小止唱的太好了,我们感动,哈哈对感动的哭了。” 小止似悟非悟的点了点头。 沐清欢揉了揉她的头:“小止,姐姐想让你帮个忙。” “做什么呀?” “你还记得祁墨吗?” “当然记得呀,那个很凶的哥哥嘛!”小止眨巴着大眼:“他生病了吗?是不是要小止去看病呀?” 容七抱着她啵儿了口:“小不点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你做我干妹妹吧!” 简瑜赶紧把人抢过来避免祖国的花骨朵被荼毒:“一代神医,不能被你一个强盗给糟/蹋了!” “我是神偷!神偷你懂不懂!不要侮辱我的职业!” “是是是,你高尚。”简瑜笑着对小止道:“你可千万别做她的妹妹,要不然咱们损失可大了。” 小止嘿嘿的笑,眉眼弯弯,天真无邪。 三人把人带到别墅,一下车沐清欢就抱起小止,迫不及待的冲进屋,祁墨却不在。 沐清欢手机响起,是祁恒打来的。 “夫人,少爷在七重门!” 司落以孩子做人质,强行将祁墨带走。现在祁墨不知身在何处,也失去了联系。 手机落地,啪的摔碎了屏幕。沐清欢突然一口黑血吐出来,吓得小止惊叫失色:“沐姐姐!” 沐清欢身体摇晃了几下,想说没事,张了张口,眼前一黑,在容七等人的惊叫声里晕了过去。 ** 脚步声回荡在外面的走廊里,不多时,祁墨便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那人却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他似有所感的望过去,静默了一瞬,问:“孩子呢?” 这是一间办公室一般布置的房间,现代装修风格,色调明暗搭配,看着极为舒适。 而祁墨自被带来后,便一直坐在沙发里,俊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了。 门口的人看着他脸上淡漠,提步走进来,倒了两杯水,缓缓坐在他对面 615.第615章 我们都一样 “祁先生,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来做客,但是除了这种方式,我实在想不到要怎么做才能将你这样的大人物请来。”来的是个祁墨所不熟悉的人。 却正是那天找到司落的人。 祁墨‘望’着这人,那双湛湛黑眸,给人一种他的眼睛还完好的感觉。 男人微惊了下,暗道这人虽不说话,却令人感到非常压迫。他道:“我叫孙奇……”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孙奇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在长老院算是一个重要的人,从没有人对他这样无礼过。他脸上笑意散去,连先前那刻意伪装出来的客气也不见了,他道:“看来祁少爷不知道什么叫做阶下之囚。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说了,怕伤了祁少爷的自尊,不说,又怕我自己憋得难受……” “放。”祁墨冷冷吐出一个字。 孙奇却因为这个字大怒,端起杯子便泼了过去,不曾想到祁墨居然早有防备,身体一闪便躲了开来。却因为不熟悉环境,膝盖碰到茶几,险些栽倒在地。 他扶住桌面起身,纵是这样的境地,他也没有半点狡猾,甚至冷静的冷孙奇恐惧。 这种感觉,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如果不是因为沐清欢,你在我们长老院眼里,什么都不是!实话跟你说了吧,除了图腾玉,沐清欢对我们来说有更大的价值。把你抓来,也不过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替我们办事。如果你肯好好配合那当然再好不过,如果你不配合……” 祁墨嘴角勾了一丝不屑:“承蒙看得起。”他淡淡道:“如果你想跟我谈条件,最好把卫鞅叫来,因为你不够资格。” “你……”孙奇正要发怒,突然司落冲进来,他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司落有些焦急:“孩子不见了!” 孙奇大怒:“孩子怎么会不见……”听到身后祁墨的冷哼声,他狠狠瞪了司落一眼,后者也像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睛里杀意闪过:“不能让他回去!” 孙奇哼了声:“看来我想留下祁少爷做客的心意,恐怕是要被拒绝了。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回去了。” 就算在对方的地盘里,祁墨仍然安之若素,他淡淡道:“我说了,你没有资格。” 话音一落,突然外面响起了警报声。 司落与孙奇同时变色,孙奇当先反应过来,拔出枪便要灭祁墨的口,身体却被人踢了出去!手里的枪也被祁墨夺走,他拿枪对着他,冷冷道:“谁才是阶下之囚?” 司落握着枪对准祁墨:“祁墨,你不会以为凭你能走出这里吧?” “司落,我说过,你不适合掺和这些事情。”祁墨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打在司落身上,要不是她反应快,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她回头看去,墨帆正冷冷盯着她。 司落和孙奇皆骇然! 孙奇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不可能……” 他眼神一变,突然狞笑道:“这次是我失识,哼,下一次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枪声落下,祁墨虽然开枪很快,但却因为地面突然塌下去而失了准度。墨帆将祁墨救下之后,孙奇和司落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墨帆道:“我去追!” 祁墨拉住他,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不必。”他淡淡道:“孩子没事了吧?” “嗯。” 祁墨低垂着眸,良久,他叹了声:“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沐清欢。” “好。” ** 沐清欢醒过来的时候,祁墨就坐在身边。 就像梦一样。 祁墨似乎睡着了,半靠着床,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灼热,叫人心安。 沐清欢看了他一会儿,不太确定的唤了声:“祁墨?” 祁墨睁开眼,似是笑了下:“嗯。” “孩子……” “他没事。”祁墨摸到她的脸,轻声道:“是我大意了,才会让对方有机可趁。让你担心了。” 沐清欢摇头,意识到他现在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道:“只要你们平安就好。” 沐清欢起身,将祁墨上下打量了个遍,想伸手去摸的时候,突然面前的人像烟一般散了。 “祁墨!”沐清欢猛地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想,果然是梦啊。 也只有梦,才会那么美好安祥。 突然,她全身泛起寒粟!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帘后立了一人,黑色的衣服笼罩着全部,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房间很亮,这个人是惟一的暗色。 “我原本以为,祁墨是个不值一提的货色。”他说:“想不到是我错看他了。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拿来利用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货色呢?” “胡说八道!”沐清欢扑过去,那人却轻而易举的躲开,身影如现鬼魅一般。沐清欢也算是身手不错,可在这人手里,却犹若孩童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她被扔回床上,下一刻,她翻身而起,盯着这个人,声音如同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卫鞅!” “不错,是我。”卫鞅掀开帽子,露出了他的脸。 沐清欢看到这张脸时,脖子却像被人扼住了一般窒息,眼睛猛然瞪大,死死地盯着这个人,这张脸! 卫鞅道:“很奇怪么,我怎么会和沐江右长得一模一样?” 他朝沐清欢走来,沐清欢如同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不断后退着,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卫鞅站定在她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脸虽是那张脸,却不是记忆里那个人的神情。 “因为我,和小六一样,是他手里诞生的孩子。”他这张脸,笑起来的时候没有半丝温和,有的只是残忍。他朝她伸出手,声音近乎温柔:“你也一样。所以我来接你回去。” 沐清欢摇头,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到墙根外无路可退,她镇定而冷漠的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沐江右的亲生女儿!” “哼,在某些方面,你确实与他一样。一样的固执愚蠢,一样的喜欢自欺欺人。”卫鞅将手负于身后,眸光如箭,令人不寒而粟:“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没用的你。” 616.第616章 东西藏在哪里 “正是因为你的没用,所以才会被祁墨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在你的世界里翻云覆雨,你却还视他为救赎。小欢,你难道不好奇,我的人是怎么知道你孩子的行踪的么?” 他盯着沐清欢的眼,一字一字道:“是祁墨故意透露给孙奇和司落,所以他们才能那么轻易就半路截住孩子。他以孩子为饵,让司落和孙奇误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疏不知,自己却是落进了别人的圈套。祁墨此次差一点就摸到长老院了,只可惜,差了这一点。” “傻瓜,你当真以为,以祁墨如今的势力,却连隐藏一个孩子的行踪都做不到么?”卫鞅怜悯的望着她猛然变色的脸,道:“啧,你看起来并不相信。” 沐清欢当然不信! 若是以前,也许她会受到挑拨。然而如今,敌人太过强大狡诈,再加上她和祁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已经彼此信任。祁墨明知道孩子对她的重要性,断然不会一意孤行,拿孩子来做筹码去对付七重门。 可是,心里却总是不安。 面前这个人危险之极,令她仅仅只是这样对峙着,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卫鞅牵起她的手,沐清欢下意识的望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望着这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如同跌进了寒冷的深渊之中。卫鞅轻声道:“小欢,告诉我,父亲将东西藏在哪里?” 沐清欢张嘴说了什么,轻的卫鞅没有听清,他不由将耳朵凑近,诱哄道:“说吧,只要说出来,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 沐清欢嘴角勾出一丝冷然:“原来你在找那个东西……” 下一刻,卫鞅猛地退开,胸口上的鲜血贱出来,在地毯上留下一长串冶艳血花。 沐清欢有点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却出手太慢了,如果还能再快一点,卫鞅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至于卫鞅说的东西是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似是看出她脸上的遗憾,卫鞅冷着脸,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伤。三寸长的伤口,鲜血不断往外冒。他望着沐清欢,寒声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伤到我了。” 沐清欢冷哼一声,突然眼前一花,她只来得及看到卫鞅提腿,下一刻,她的身体便狠狠砸向窗户,玻璃窗应声而裂,她整个人失去重心跌落下去,若是平常,她还能够半空里翻个身,调整一下下落的位置,不至于受伤。 可卫鞅这一脚太快太狠,她只觉得被踢中的胸口如同被巨石砸了一下,四肢提不上一丝力气,又惶论自保! 嘭! 她落下地,顿时听到了自己骨头咔嚓咔嚓响。 卫鞅就站在窗口,目光残冷的注视着她,眼底荡漾着寒光。 “沐姐姐?你怎么从楼上摔下来了?”楼下小止听到声晌跑出来,沐清欢惊道:“快离开!” 容七他们听说祁墨被带走,祁煊也落进了司落手里,急得全都去营救,只留下小止和徐天两个人。刚才徐天有急事出去了一趟,让小止帮忙照顾沐清欢。她正煮好药粥,就听到外面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 一看是沐清欢,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焦急的跑过来。 沐清欢一声惊呼,她不明所以地站定住,弄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害怕。 一道身影从二楼落下,几乎是同时,沐清欢一咬牙,朝她扑过来!可还是慢了,卫鞅一手提起小止,冷冷道:“我并不是一有耐心的人。你是要现在就把东西给我,还是要等我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除掉之后再给我,你自己选。” 他一手拎着小止,说出的话让沐清欢不禁想到了偶尔与祁墨下像棋时祁墨的手段,他总是要将自己所有的棋子全都干掉之后,留她一个帅,然后他的棋子全数将她包围,最后退无可退。 也许,他们这样的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去战胜别人。 她毫不怀疑卫鞅的话,这个人就像一把磨的铮亮的刀,悬在她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取了她的命。 她绷下下巴,暗暗思量解救小止的可能性有多大。卫鞅要的东西她根本没有,拿什么给? 见她不语,卫鞅道:“看来你选择后者。那么就从这个小丫头开始吧……” 他拎着小止往地下摔去,沐清欢惊叫一声,不顾自身安全冲过去,却在下一刻僵住。小止死死的抱住卫鞅的胳膊,仰着天真的小脸望着他:“大叔,你受伤了呀?” 她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而沐清欢与卫鞅之间的对话她似懂非懂,只是当看到卫鞅的伤口时,下意识的便去触碰:“流了好多血,你快放我下来,我给你去拿药!” 卫鞅显然有些意外,他盯着小止,后者用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甚至因为他有伤不治还有些责备在里面。 卫鞅一愣,这么多年了,除了那个人,便没有谁会这种眼神看过他了。 便是这一愣神的工夫,突然寒意袭来,他转头看去,沐清欢已经逼近他身边,刀尖闪着寒光朝他刺来。 卫鞅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直接将小止迎上了她的刀锋,小止吓得尖叫一声,紧紧闭上眼。仿佛闭上眼就能避开危险似的。 沐清欢也吓了一跳,险险避开去,却反被卫鞅拎着衣服扔出去,嘭然一声落在院子里! “沐姐姐!”小止回头瞪着卫鞅,小脸上满是愤怒:“你太过分了!爷爷说打人是不对的!” 卫鞅正在考虑要不要捏断这个孩子的脖子,小止竟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他伸手去捞,居然没有捞住。 小止迈着小短腿跑到沐清欢身边:“沐姐姐你有没有摔疼?” 沐清欢赶紧把人藏在身后,警惕的盯着正望着自己手掌出神的卫鞅。 他缓缓抬眸,灯光斜映在他脸上,他居然在微笑。 如同死神的微笑,令人如坠地狱! “沐家的人,都回来了么。”他朝两人走来,奇怪的是,这么长的时间,别墅周围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前不久她才知道,原来祁墨早就把别墅的人换成了龙牙的。 617.第617章 禁不起 卫鞅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站在这里没有一丝担忧。沐清欢虽然无法相信,但不得不信,附近的人应该早被他解决了。 想到此,她的脸色不禁白了一下。 卫鞅道:“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吧?” 沐清欢脸色微变,就听他笑道:“看来,你似乎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就在沐清欢以为他会杀了自己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去,声音比较之前轻快了许多,似乎心情极好:“好好享受生活吧,这是同为一类人,我给你的最后的仁慈,可不要活得太辛苦。” 沐清欢不会盲目愚蠢上追上去,她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追上去只能送死,还会搭上一个无辜的小止。 小止抱着她的腰,小脑袋伸出来,望着漆黑的夜,软糯糯的道:“沐姐姐,刚才那个大叔是坏人吗?” “是啊,是坏人。”沐清欢牵着小止正要往屋里走,膝盖却是一疼,整个人伏倒在地。直到这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的腿似乎在刚才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摔折了。 小止也看来出不对劲,小手摸索了几下,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骨折了。” 看到她的反应沐清欢不禁觉得好笑,她爬起来,忍着疼痛道:“扶我一下。” 好不容易来到客厅,沐清欢一坐下,就听到骨头里的响声,腿肿的裤腿都掀不上去,小止赶紧拿剪刀剪掉。 这个时候的小止,根本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面无表情,下手迅速。 她检查了一会儿,拍了拍胸脯像是松了口气:“还好伤的不重。”仰起小脸冲她一笑,与刚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正好这时候徐天回来了,他步伐匆匆,一看到沐清欢,徐徐吐出一口气,道:“我见外面的人都被人放倒了,以为你出……”话没说完就看到沐清欢那肿得异常高的腿,脸色一变:“谁来过?”能把沐清欢伤到的,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徐天将小止抱开,亲自处理她的腿,问道:“夫人,究竟是谁伤了你?” “卫鞅。”提起这个名字,沐清欢都觉得心底发寒。 徐天也是半晌没出声。 沉默了一会儿,徐天发现沐清欢在出神,脸色并不好看,以为她是在担心祁墨和孩子,便道:“夫人不用担心大少爷,他跟小少爷都平安,现在在回来的路上了。” “哦。”沐清欢说:“徐天,如果祁墨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嗯?”徐天用夹板固定住她的腿,推了推眼镜,道:“夫人竟然会问我这种问题。我都还没结婚呢,怎么知道夫妻间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不过我想,换成是我对我心爱的女人做了一件非常不可原谅的事情,那也一定是有我不得不做也不能说的原因。如果少爷真的做了什么,希望夫人能和他好好聊聊,少爷这个人吧,他有时候有点……怎么说呢,有时下流行的词,那就是二。” “有时候精明的跟什么似的,但遇到关于你的事情,他总是失控,我看到过不只一次了。有些话其实我并不方便说,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们夫妻能够好好的,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你们经不起,我们这些旁观者,也禁不起了。” 沐清欢笑了笑,一滴眼泪落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可是她想,她也禁不起任何事情了。 她在祁墨那里跌了跤,在外面学会了强势,回到祁墨这里之后,她没有变得更坚强,而是更脆弱了。也许今天她可以不畏生死与卫鞅相拼,可是今天,她无法以同样的姿态去面对祁墨再一次的欺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声,小止屁颠颠跑到门口去看,兴冲冲的道:“沐姐姐,是祁墨哥哥回来啦!” 没一会儿,墨帆便扶着祁墨走了进来。 看到沐清欢的腿,他眼神变了下,沐清欢道:“祁墨,你没有受伤吧?” 祁墨抿着唇,却是扭头向墨帆:“她受伤了么?” 这话一出来,几人同时一惊,沐清欢更是惊喜交加,可是下一秒那份喜悦全数消失。祁墨不可能看得见的,如果看得见,他就不会去问墨帆了。 祁墨又说:“谁来过?” 沐清欢正要隐瞒,小止嘴快的道:“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叔,是他把沐姐姐打伤了!” “小止!”沐清欢断喝一声,把小止吓了一跳。后者嗖的一下藏到墨帆身后,怯怯的望着她,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祁墨道:“都出去。” 小止害怕的扯了扯祁墨的衣服,小声道:“祁墨哥哥,你千万不要打沐姐姐……” 话没说完就被墨帆抱起离开了。 小止悄悄问墨帆:“祁墨哥哥会跟沐姐姐吵架吗?” “不会。” “哦,那我就放心了。” 墨帆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被徐天推着往外走。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祁墨大步走过来,却不小心撞到了小止放在地上的医药箱,哗啦一下跌翻了,连人也往下栽倒。沐清欢急道:“小心……” “坐在那里不要动!” 她刚要站起来,就被祁墨喝止。祁墨摸索着过来,手有些抖,面上却强自镇定:“伤到哪里了?” “没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把腿摔了一下,徐天说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了。”尽管祁墨极力掩饰,却掩饰不了他的自责。沐清欢猛地握住他想触摸自己腿的手,轻声道:“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卫鞅跟你说了什么吗?”祁墨看不见,然而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经历了这么多,就算他不看,他也感受得到沐清欢的异常。 他是何等聪明。 除了孩子的事情,还有什么会让沐清欢对他如此冷淡?她故作无谓,握着他的手时,却充满了拒绝。 沐清欢看着他的脸,那么冷静,看不出一丝表情。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她受伤,不是因为她心里那道因为卫鞅的话而存在的隔阂,他是不是根本不会提起? 沐清欢望着他的眼睛,祁墨虽在看她,视线却总也对不上她的视线。她道:“他说,你用煊煊作饵,诱使司落半截走,为的,是深入七重门长老院。” 她说的非常缓慢,慢到像是说不出来一般,一字一句,极为艰难。 618.第618章 为了能让你活着 半晌,祁墨没有说话。 “他说的是真的吗?”沐清欢声音发抖,胸口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流窜在四肢百赅,似乎在寻找突破口。 祁墨道:“是。” 啪! 狠狠的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沐清欢所有的力气,力道大的祁墨的脸都偏到了一旁,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俊脸上五根手指印鲜明。 眼泪流出来,沐清欢攥紧拳头,全身发抖:“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期盼他的到来。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就算是自己死,也不会让人伤害他一根汗毛。没想到……最先伤害他的是会是你!” 祁墨将也搂进怀里,声音压抑:“你别哭行么?” 沐清欢狠狠推开他,像逃瘟疫一般迅速逃开,祁墨看不见,想要抓住她,却捞了个空。他有些迟疑的唤道:“沐清欢?” “祁墨,我能忍受你利用任何人,就算你要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但是你不该对小煊出手。他还那么小,生下来的时候只那么一丁点大,别的孩子可以带出门去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只能躺在保温箱里。他那么困难才活下来,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说到最后她几乎吼了出来:“我真想剖开你的胸口看看,你到底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 “我拜托你,别哭行么沐清欢。”祁墨坐在沙发里,低垂着头,侧脸如同雕像一般棱角分明,却也如同雕像一般冰冷无情。 看着这样的他,沐清欢陡然就怒了! 她猛地揪住他的衣襟,与他相隔不到一寸,看着这张冰霜覆盖般的脸,她怒吼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付七重门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你知道不知道,看到他对你笑的时候我觉得多幸福,你知不知道我以后都没有机会连陪他长大的机会都没有!我以为你是爱他的,就像我一样爱他……你他么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七重门!!” 她推开他,拖着腿往外走:“我不会让他跟着你这么自私的人,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我会带他离开这里,你对付七重门也好,你保护你的亲友也好,你想做什么都跟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沐清欢!”祁墨扑过去,却跌到茶几整个人翻倒在地,他迅速起身,猛地将沐清欢抓住。 “你放开!!”沐清欢尖声厉喝,手里的刀毫不犹豫的朝他刺去,祁墨闪躲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短刀脱手而出。沐清欢动了拳脚,却被祁墨死死压在地上! “我恨你!祁墨我恨你!!” “小煊是你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祁墨刚开口,便被她打断:“他不是你的!你没有资格!” “你相信我,我跟你一样爱他……” “相信你?你连他的命都能玩弄你让我相信你?!放开我!” “沐清欢……” “你给我滚开!!从今天开始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小煊以后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一定杀了你!!”沐清欢怒极,下意识一巴掌扇过去,祁墨的嘴角顿时出了血。 “别说他没有出事,就算他真的因为我的决定有任何闪失,我也会那样做!”祁墨怒吼,额头上青筋贲起,他握住她的手腕,沐清欢因为他的话而僵了片刻,随即大怒:“我真怀疑你到底把孩子当什么了?当成你的工具吗?你想利用就利用想疼爱就疼爱就算他死了你也不在乎是吗?!”她突然感到无力,连哭泣都没有声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没了,我要怎么活?你想过我吗祁墨?” “如果你没了,那么我呢?”祁墨说:“你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吗?你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他的声音似乎疲惫之极:“也许我的人总有一天会研究出来救你的办法,但是你等不起,我也等不起。长老院有青华的配方,知道了配方,你就有救了。”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紧紧的抱住她,声音突然变得冷漠:“只要能找到救你的办法,失去任何人,我都不在乎!” 这样的祁墨令沐清欢害怕,她双的颤抖着要将他推开,却只换来他愈发大力的禁锢。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将祁墨推出去,他的身体狠狠撞在电视墙上,颓然落下。他倚墙坐着,低垂着头,缓缓将手伸到眼前,脸上不知是怒是悲:“我从来没有害怕过。” “哪怕我找不到小尧的时候,我都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能把他找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如果你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想看看小煊长什么样子,可是你看,我现在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见。沐清欢,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能让你活着,我可以利用小煊,利用墨帆,利用我身边的所有人。” “你可以说我不在乎孩子,你说我冷漠无情,说我没有心……但是我最不喜欢你说要离开。”他缓缓抬头,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望着她时的样子,仿佛没有失明一般,“如果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也可以装作没有发生。不会连她这么伤心自己却看不见,知道她流泪却无法为她拭去。 枫荛说的对,他从头到尾谁都没有护住。 沐清欢缓缓起身,哑声问:“孩子呢?” “我把他送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了。” “在哪里?!” 祁墨不语。 沐清欢逃离般往外走,腿上的疼痛令她冷汗湿了背脊。如果她是祁墨的心魔,那么她便离开。就算是死,她也无法看着祁墨因为她,去伤害他们共同在乎的每一个人。 “祁墨,我以前一直想让你改变,可我现在希望你还是当初我一开始遇见的样子。那时候的你没有弱点,也不会这样脆弱。我不想你因为我,变得众叛亲离。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对付七重门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失误。” 她在门口停下来,哽咽道:“难道你想大家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吗?你的所做所为都在卫鞅的眼皮子底下,他知道你利用小煊,知道你假装中计,也知道你的意图……你已经失去冷静了。你和小煊对我来说一样重要,他不能有事,你也不能。”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渐渐被夜色吞噬。 619.第619章 只要是人,都会害怕 原本安静的祁墨像是猛然回神一般,陡然大吼:“拦住她!!” 他跌跌撞撞的冲出来,一路上撞到无数东西,几次撞上墙,撞得头上鲜血淋淋。 终于出了门,外面却是一片静谧,惟余风声徐徐。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扯着他僵硬的手指。那小手软软的,带着点小心翼翼。他机械的转过头去,小止道:“祁墨哥哥,沐姐姐怎么走了?” 祁墨猛地抓住她的手,力道大的小止的手都红了,小止不敢呼痛,害怕的望着他。 他的声音急切非常:“她是往哪里走的?带我去!” 小止不敢耽误,赶紧拉着他往沐清欢离开的方向跑。 一边跑一边道:“刚才沐姐姐突然冲出来,徐天哥哥突然就倒下了,大哥哥也是一样,不过大哥哥很快就醒过来,追着沐姐姐去了。祁墨哥哥,你跟沐姐姐吵架了吗?” “闭嘴!”眼前一片黑暗,祁墨连路都有些走不稳,此时的他只能倚仗着这样一个小丫头,他努力瞪大眼,却是徒劳,终究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小止有些委屈:“祁墨哥哥明明对沐姐姐就很温柔呀,为什么总是这样讨厌小止……” 祁墨抿着薄唇,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沐清欢的话犹在耳边,他曾说过只要她在身边,哪怕众叛亲离。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原来最先做不到的,是她。 听到打斗声,祁墨甩开小止,直奔过去,途中几次摔倒,又再重站起来。 “沐清欢!你要是敢走,我绝不再管祁煊!”祁墨吼得喉咙发痛,他忽然害怕起来,心惊肉跳! 突然听到墨帆的闷哼声,随即他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迅疾而凌乱,朝着这方而来。 意识到不是他的人,祁墨突然变了脸色,他冲过去却不知道沐清欢在哪个位置。太多太多的声音杂乱不堪,令他失去了分辩的能力。他站在原地,那些打斗声四面八方的传来,天地都仿佛旋转了起来,而他却无法踏入一步,生怕这一步迈出去,会是离她越来越远。 “小止!”他焦急的唤着小止,那个小丫头一定在身边。 “祁墨哥哥,我在这里!”小止迈着小短腿好不容易追上来,却在这时看到墨帆被人一脚踢飞出去,祁墨的手刚触到她的手指,她惊呼了声,朝着墨帆跑去:“大哥哥!” 祁墨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 他握着那一团空气,浑身僵硬的伫立着。他不知道沐清欢在哪里,也不知道她距离自己有多远。他望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那道纤瘦的身影:“我不利用任何人了,就算你明天就会从我面前消失,我也不会再伤害任何人。沐清欢,你能留下来么?” 墨帆刚站稳,便听到了祁墨的话。他瞪大眼,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这个如此示弱,近乎乞求的男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祁墨吗? 可是……沐清欢早就不见了…… 他追着沐清欢而来,却只是追了个替身,沐清欢早被她的人带走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离开了随时都能找回来的人。 “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平平静静的过下去……”不知道在问谁,他独身一人伫立在风里,听着那些躁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听着四周又只剩下风声。他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我真的做错了么……” 也许,众叛亲离的誓言,只有他一个人认真过。 沐清欢永远不可能做得到。 他早该知道的。她这样傻乎乎的人,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意看到他因为她而伤害任何人。他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可是当希望出现的时候,即使前方是一个深渊,即便会令他和所有人粉身碎骨,他也毅然跳了进去。 死神一步一步逼近她的同时,也逼得他乱了阵脚。 也许是他做错了,可是,没有人能懂,他偷偷擦去她喷在浴室里的血迹时那种无力;也不会有人懂,他连觉也不敢睡,生怕她会突然消失的恐慌。 墨帆说:“她已经走了。” 祁墨愣了很久很久。 突然他笑了一下,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浮出来,笑容迅速消失,他猛地推开面前的墨帆,疾步冲向前,对着那些声音消失的方向怒吼:“沐清欢!!” 然而四周除了他自己的回声,什么也没有。 他还要去追,可他却不知道,自己与沐清欢离开的方向越来越远。他朝着相反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追…… 墨帆牵着小止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小止抹着眼泪道:“大哥哥,为什么沐姐姐要离开?” 墨帆望着前面那道身影,冷漠的声音染了丝悲色:“因为祁墨哥哥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 “爷爷说,做错了事情只要改下就好了呀,祁墨哥哥好可怜……” “如果沐清欢在他身边,他会一直错下去。” “为什么呀?” 墨帆沉默着。 良久,他说:“他想让她活下去。” 小止望着前面奔跑的人,她一直以为,那么凶的祁墨哥哥一定像爷爷说的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他总是没有表情的看着她,每次都吓得她不敢和他多说话。 她知道沐清欢生了病,也知道她活不久了。以前爷爷说过,生死有命,要淡然面对,千万不要害怕死亡。 可是现在,她觉得爷爷说的不对。 只要是人,都会害怕死亡的。 就像她会害怕死了之后大哥哥会寂寞,害怕沐姐姐死了以后只对她温柔的祁墨哥哥会伤心,害怕大哥哥永远也看不到想看的人……明明死亡那么害怕,怎么能像爷爷说的那样,勇敢面对呢? 她握紧墨帆的手,可爱的小脸上,嘴唇紧紧的抿着。 墨帆不知道祁墨追了多久,直到启明星落,直到东方渐白。 祁墨忘记了自己有很多方式可以把人追回来,可他却忘记了。他也没有提醒他,也没有阻止他。 不论是他,或是顾以南,抑或白珏徐天,都知道祁墨最近有多么暴躁。他就像一头困兽,将自己困在名叫沐清欢的小笼子里,忘记了身上背负的责任,忘记了他这么多年来经营的一切,也忘记了陪在他身边的他们。 他的疯狂他们都有目共睹,为了催毁长老院,他把孩子,把他们,甚至把他自己都搭了进去。 但是他们都知道,沐清欢也知道,也许他能逃过这一次,但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迟早会带着所有人走向灭亡。 620.第620章 为人师者 在临近闹市的时候,祁墨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路旁,背脊仍然挺直,百折也不会弯曲一般。他的神情从茫然到镇定,从镇定到冷漠,似乎变化只是一瞬间,又似乎经历了很久。 他提起脚步,只需要前行几步,就会融入来往的车辆里。看不见的他,无法看到闪烁的红绿灯,也看不到前方的路,那一步,他迟迟没有迈出去。 最后缓缓收了回来。 就像收回他所有的骄傲一般。 他缓缓转身,往回才走了没几步,忽然身形一晃便往地上倒去。 墨帆几步上前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他,祁墨淡淡道:“扶我回去。”声音淡漠,一如往昔,冰冷的他,仿佛无坚而不摧利刃。 说完这话,他便晕了过去。 小止连忙上前察看,小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不一会儿,她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奇怪?!他没有脉博了!” 她又趴在他的胸口听了一会儿,小脸上满是凝重:“还有心跳,奇怪……我治不好他,大哥哥,你快想办法把爷爷找来,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墨帆赶紧将人带去龙牙实验室。 三人离开后,不远处的某辆车里,沐清欢伸手抹去眼泪,淡淡道:“龙叔,走吧。” 龙叔早在多年以前,他便已经退隐了。自从华叔罹难之后,他便抛弃了原本平静的生活,接替了华叔的位置。 他与华叔差不多的年纪,也曾是沐江右的亲信。 他看了眼沐清欢,道:“小姐,您真的不管祁少爷了吗?” “他会没事的。”沐清欢望着窗外,在她没有出现之前,祁墨在与七重门的交手中,没有一场败局。枫荛利用她,令祁墨几次输的一败涂地。现在的他们,输不起。 而祁墨,不能有任何弱点。 否则在与七重门的这场博弈里,他永远都是输的一方。 沐清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听他的安排吧。有件事情,我需要去查清楚。” 龙叔一惊:“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做吗?” “只能我自己去。” 她的身世一直都是谜。从有记忆起,她似乎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所有的回忆都只有父亲,带着她行走在各个地方,视她如珍宝。 可他却留下了这样一个摊子,却还要她过平静安乐的生活。 他给她留下半块图腾玉,说了一大堆废话。却也因为这个图腾玉,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在整件事情里置身事外。 卫鞅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令他那样忌惮,忌惮到一定要得到,却不敢杀了她? 她明白,卫鞅不杀她的原因,绝不是因为他们有趣。 他在找某个东西! 就像她们一直在找图腾玉一样。 沐清欢脑子里一片乱,努力的想理清楚,越是焦急,越是理不清。 眼前时不时闪过祁墨的身影,刚才倒下时他那苍白的脸色深深的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龙叔,我父亲当年,为什么要选择祁墨你知道吗?” “这些事情,先生一向只跟华叔说,我不知道。” “是么……”沐清欢隐入了沉思般,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 龙叔没有打扰她,安静的开着车。 沐清欢刚下车,回到华叔给她准备的别墅,龙叔送她到门口,便让她打发走了。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缓缓蹲下,将脑袋埋进双膝间,一动不动。 突然在这时,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响起:“看到那样的祁墨,连我都有些不忍,你居然狠得下心离开他。” 沐清欢猛地抬起头,脸上并没有枫荛所想像的泪痕,她望着枫荛,缓缓起身,神情是枫荛所熟悉的疏离,仿佛一张面具,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浅笑:“你来干什么?” 这是他一手造就的人。把她从一个简单的人,变成了一个复杂的人。可是这个人,即便经历了这么多苦痛折磨,她有时候依然单纯的令人羡慕,却在对待敌人的时候,又仿佛变了一个人,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枫荛此时倚在窗房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笑道:“清欢,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陪着心爱的人不是更好么?” 沐清欢走过去坐进沙发里,摊开了四肢像是没心没肺一样:“我虽然很不喜欢司落,但是她有些话却是不错。我某些地方,跟她确实很像。我们都很想拼死一博,就算最后粉身碎骨,也不想一天一天等死。” 枫荛笑着摇了摇头,叫人无法看清他脸上那笑究竟是什么意味。 “反正我是不懂女人的。”他话锋一转,道:“卫鞅在找一个东西,据说是能够除掉他的秘密。” 沐清欢冷冷道:“老师这是想跟我联手么?” “当然不是。”枫荛说:“我只是跟你聊聊天而已。毕竟为人师者,总要在学生有所需要的时候,为其解惑。” 他笑得像一只狐狸,眼睛透着算计的光芒:“司落已经背叛了我,据我所知,对方给她开出的条件是,给她能够压制青华毒性的药物,但她需要找到所有的图腾玉。”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沐清欢:“你认为,这意味的着什么?” 沐清欢不禁握紧了胸口坠着的图腾玉。 枫荛道:“我从你那里拿来的图腾玉本来是想送还给你的,却被人抢走了。老门主一直在四处搜寻图腾玉的下落,以前我一直不懂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东西,现在我大概明白了。” 他看了沐清欢一眼,后者也在看他:“你是想说,图腾玉里,藏着对付卫鞅的秘密?” 枫荛挑眉:“我可没这么说。”他笑了笑:“毕竟我是七重门的门主,这种对顶头上司不利的猜想,一旦让别人知道,说不定我这个傀儡就要被除掉了。” 他咳了几声,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也消失,沐清欢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便听他似自言自语般道:“小六和卫鞅是同类,小六所具备的优点和弱点,卫鞅也有。”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凉意:“小六原本是个健康的孩子,是被卫鞅亲手毁掉的。因为他在她身上做了无数实验,似乎想从小六身上寻找某种答案。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答案,就在图腾玉里。” 621.第621章 一定要得到 沐清欢听了他的话,手抖了一下。 枫荛敏锐的察觉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挑了挑眉:“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能不能信你。”沐清欢如实道,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深吸了口气,身心俱累:“你几次三番的对付我们,现在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不信就不信吧。”枫荛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走了。” 沐清欢没有回应,直到枫荛离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太阳穴突突的跳。事到如今,她仍然对这种阴谋与算计的生活无所适从。 每走一步,都布满了荆棘。脚下全是火海刀山,稍有一慎,尸骨无存。而她竟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了这么久。 沐清欢苦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现在甚至都不敢跟祁墨待在一起。说她胆小鬼也好,她就是在逃避。她怕有一天,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祁墨真的会众叛亲离。 她抬手捂住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 一间幽静的茶室里,沐江左在一片缭缭茶雾之中望着对面态度恭敬的人,挑了挑眉:“沐清欢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他对面的人是个中年人,此时额头有汗滴落,他小心翼翼的擦掉,连动作都不敢太大:“所有人都失去了她的踪迹。您也知道,沐江右的部下向来擅长隐藏踪迹,我们的人实在查不到她在哪里。” 嘭! 沐江左猛地掷下茶杯,素来如同面具般挂在脸上的温和消失的地干二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把好找出来!” “是,是!” 那人赶紧离开,一刻也不敢多待。 沐江左重新拿了个茶杯,倒了杯水啜了一口。正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沐江左看到来人,不禁意外了一下:“四叔?我还以为你死了。”他放了个茶杯在对面,祁四叔刚坐下来,他道:“长老院的人居然没有为难你,可真是意外呢。” 祁四叔拉长着一张脸,将茶水一饮而尽,有些愤怒的道:“你把沐清欢逼的走投无路了你舒坦了?” “四叔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从头到尾都很照顾她,次次在七重门想对付她的时候,千方百计保她的命,如果我想对她不对,她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沐江左道:“我真的很不明白,她不见了,四叔为什么要来质问我?” 他似乎很委屈,一脸无奈。 祁四叔淡淡道:“要不是你半途中把她从你大哥的人手里截下来送到唐家,七重门会找到她吗?祁墨会找到她吗?她会因此而走上这条路吗?沐江左,你大哥从小可以最疼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看在他的份上,稍微顾念一点旧情,对你自己的亲侄女手下留情呢?” “亲侄女?”沐江左轻笑:“她究竟是不是我大哥的女儿还不知道呢。” “你这是什么话?!”祁四叔顿时吹胡子瞪眼:“难道你相信大祭司的鬼话吗?” 沐江左拂袖起身,淡淡道:“四叔,我大哥留下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 “你……”祁四叔一脸薄怒,却也拿他没法。 从沐江左那里离开后,祁四叔便去到了某个实验室。 他一走进去,便有人恭敬上前。 如果祁墨在这里,势必也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是龙牙的地盘,这老头却如入自家一般随意。 他径自走到最深处的那间房,推开门,里面空气清新,没有半点灰尘,想来应该有人经常来。 看着这些不曾变过的物品,老头子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人望着镜头,笑容有些腼腆,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祁四叔嘴角微扬,叹息道:“小右啊,你可是搞了堆大麻烦出来啊。长老院的人那伙人,可比那枫荛难对付多了,那群年轻人可不好受噢……” 他将照片放回去,找来抹布擦拭着房间各处。敲门声响起,他道:“进来。”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明明。 他脸上架着一个圆眼镜,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乍一看去就像个高中生。如果有人因此而小瞧他,一定会死在他手里。这么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人,却是龙牙的一个小组长。 陆明明道:“沐老,祁老大快死了,找你过去给他看看。” 沐四叔没好气的道:“我能怎么看?你们一群人都搞不定七重门区区一个病毒,还有脸跟我说?” 陆明明嘿嘿一笑,调皮道:“这不是您老最厉害么,我们一群虾兵小将全加起来也敌不过您一根寒毛呢!” 沐四叔横了他一眼,将抹布扔给他,怒道:“把这里给我擦得干干净净一粒灰尘都不许有!” 陆明明陪着笑连声道:“是是是,一定擦的光滑可鉴人,走路都滑倒。” “哼!”沐四爷冷哼一声,负手走了出去。 陆明明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摇头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位沐老明明曾是长老院的人,如今却跟他们混迹在一块儿,想想就醉人。沐家的那一家子,没一个省心的。 正想着,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明明眉头一皱,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敢随意进来才是。他握着抹布擦着桌面,假装没有发觉,哼着曲儿擦拭着。 就在微弱的脚步声到达身后的时候,他拔出枪转过身去,下一刻脸色一变:“夫人?!” 他赶紧收起枪,看着一身戴着眼镜棒球帽的像个学生般的沐清欢,他啼笑皆非:“夫人怎么来这里了?您要是找少爷,应该回家去找,少爷他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个地方。” 沐清欢冲他浅笑:“我来找个东西。” 陆明明更诧异了:“这里只是个旧房间,没什么价值……” 正说着,沐清欢却已经自己开始找了。她倒不是翻箱倒柜,而是在墙上,或者地面,或者博古架前转来转去。陆明明便在她身后跟着走来走去,不停的问:“夫人,您在找什么?要不我帮您找吧?这里我熟。” “地道。” “地道?”陆明明一惊,沐清欢好笑的问:“龙牙的人都像你这样一惊一乍的么?” 622.第622章 不是快死了么 陆明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惊讶么,这房间一直都是我在打扫,从没见过什么地道。” “你没见过,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沐清欢趴在地上,轻扣着地面,就差一寸一寸的找了。 陆明明悄悄拿出手机给祁墨拨过去,电话还在接通中,也不知道沐清欢碰到了哪里,突然地面裂开,两人一齐跌了下去! 两人的身体沿着一条滑坡滚下,陆明明垫了底,还没爬起来,沐清欢嘭地一声滚落在他身上,他的脸顿时绿了,艰难的道:“夫人……手下留情……” 沐清欢赶紧爬起来,头顶上传来咣当声响,那地面合上,封住了所有光线。 沐清欢把手机手电筒打开,伸手拉起被她砸的头晕目眩的陆明明:“没事吧?” “没事。”陆明明也拿出手机,四下看了看,叹道:“还真有地道啊!” 这是一条满是灰尘的地道,墙壁上有油灯,不过早已经干了,明显已经有了些年月了。 两人落下时砸起的灰把两人呛了好一阵,沐清欢拿袖子捂住鼻子,灯光所及之处,全是飘荡的尘埃。连前面的路都显得朦胧不清。 陆明明捂着口鼻,声音闷闷的:“夫人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地道的?” 沐清欢没有说话,当先往前走。 陆明明赶紧跟上。 沐清欢走在前方,没什么情绪的道:“图腾玉上面的纹路,每一个顿点都是一处建筑物,我这两天去了几个,每一处都有地道。但是每一处地道都被人封了。后来我对照了一下十几年前的南城地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道:“我把每个位置都标注下来,直到我发现,每个地方的地道,都通向一个方向。” “通向一个方向?”陆明明复读机似的,悄悄看了眼手机,发现却没有信号。他问道:“那能知道通往哪里吗?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沐清欢却说:“我不确定,所以亲自来确认一下。” 走了大概五十多米,面前被有一面墙,明显是被堵过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墙已经明显裂开开了,轻轻一推,就推出了一个洞口,刚好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沐清欢要过去,陆明明拉住她,凝重道:“我在前面。” 不容沐清欢说什么,他迅速钻了过去,灯光里灰尘如雾,令人看不清切。沐清欢却听到了他惊呼一声,连忙钻过去,随即愣在原地。 这地道里,竟有数具白骨,荧荧绿火在飘在半空,随着陆明明的走动而飘动。 这些鬼火也叫磷火,比较迷信的说法是阴间的灯笼。但现在对鬼火的解释是因为人的骨头里含着各种物质,其中就有磷,经过长时间的地下封闭,造成一些化学反应,转换为磷化氢。磷化氢是一种易燃气体,接触到空气便会自燃,而且非常轻,会随着空气流动而飘移。 大晚上的时候要是一个人走在尸骨众多的地方,被这种东西跟在身后确实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只是此时,沐清欢却连害怕的情绪都没了,有的只是震惊。 因为这些人那些没有全部烂掉的衣服里,赫然出现了百鬼朝圣图腾。 陆明明道:“七重门的人。” 沐清欢没有追穿这些人来这里的原因,一推骨头也根本看不出什么。这还是她走了几条地道之中,惟一还通畅的地道。她道:“先别管这些了,还是先看看这地道通往哪里吧。” 陆明明神色肃穆,赶紧跟上。 两人走了快三个小时,两人的手机都走的快没电了,而且渐渐的有些缺氧的时候,终于地道有了朝上的趋势。 陆明明道:“到了么?” “应该是。” 石阶上一层白灰,头顶上结了许多蜘蛛网。沐清欢拾阶而上,陆明明紧随其后。 前方是未知,后方是一片黑暗。如果有人放一把火,两人连逃都来不及就会被熏死在这里。 “这里就是出口了。”沐清欢望着头顶,试着推了推,却没有推动。 陆明明撸起袖子道:“我试试。”他走上前,看似瘦削的双臂力道却不小,伸手一推就把地面给推裂了。 陆明明:“……” 沐清欢:“……” 陆明明落了一头的灰,他无奈道:“我也没想到这石块这么易碎。” “是么……”她可是推了几下都纹丝不动的。 沐清欢不敢再小看他,陆明明扒着边缘,一跃而起! “我去……”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吃惊了下,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吞咽了下去。 沐清欢紧随而至,才露出一颗脑袋,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陆明明冲她露出古怪的笑:“我说夫人,其实你早就知道这是通往祁家的吧?你和祁老大是不是早就约好了玩这种地道秘密幽会的游戏?” 沐清欢看着站在一旁的祁墨,她确实猜测所有的地道都通向祁家,却真不知道为什么祁墨会在这里。 她垂下眸去,恰好错过了祁墨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喜。 他拉着她出来,一语不发的拍掉她头上的灰,转头对手下人道:“把枪收了。”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沐清欢。 这两天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没想到会从地底出来,令他又惊又喜。只是他向来情绪不外露,即便欢喜,也不过是抓着她不放,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热烈。 沐清欢拍了拍身上的灰,灰尘顿时扑了祁墨一身,她下意识闪开,避免给他沾上,祁墨却握着她的手腕,伸手给她拍打着:“你怎么从下面爬出来了?” 沐清欢还没说话,陆明明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遭,祁墨听着,中途没有打断。直到他说完,祁墨道:“你先回去。” 陆明明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好奇的道:“大少爷,不是说你快死了么?我把沐老都叫去了,你怎么在这儿?” 祁墨道:“你话太多了。”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他赶紧离开,祁大少爷发起火来是非常可怕的,最近更像是一个炸药库,谁踩到谁倒霉。 623.第623章 意外之喜 陆明明一走,房间里一片寂静。 祁墨没想到沐清欢会从地下爬出来,沐清欢却没想到祁墨会刚好在这里。他在找她,她在避他。却这么意外的在祁家的这个小书房里相遇了。 谁也没有开口,沐清欢拍了拍身上的灰,没有看他。 祁墨道:“这是我三叔的书房。” “嗯。”沐清欢随口应了声。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就像分开了许多年一样,有着淡淡的疏离。不论是谁,都是不习惯的。 沐清欢知道不能再呆下去,这样的诡异气氛令她焦躁,她挣开他的手,故作平静的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才走了没两步,突然手腕一紧,一阵天旋地转,祁墨已将她扛在了肩上。 沐清欢大惊:“祁墨?!放我下来!” 祁墨根本不理她,更不理会外面的人古怪的视线,大步走出去。他就这么扛着她来到浴室,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人摁在花洒下,刚打开的水有一股是冷的,洒在头顶身上,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干什么……唔!”身体猛然落进一下滚烫的怀抱里,背部抵在冰冷的墙上,身前与那火热的胸膛没有一丝空隙。 祁墨的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般,她连骨头都在痛。本就受伤的腿更是站立不稳,她使劲的推着他,祁墨却怎么也不放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吻也越来越急切疯狂。像是要将她生吞进腹一般。 沐清欢好不容易避开他,忍不住道:“祁墨我腿疼……” 祁墨的吻顿在她嘴角,缓缓移开。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的腿还带着夹板,只是被裤子盖住,一时的惊喜令他忽略了这一点。 他的脸顿时就黑了,也没管她什么反应,直接剥了她的衣服,一面拿着花洒替她洗去头上灰尘,眸子里波谲云诡,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半晌,他蹦出一句:“你怎么早不说!” 沐清欢抹了把脸上的水,却是答非所问道:“水很烫。” 祁墨连忙移开莲蓬头,调好了水温又给她洗。他动作笨拙之极,尽管他很小心,泡沫全流到了沐清欢眼睛里,他还不知道给她冲洗。沐清欢艰难的睁开眼,从细小的眼缝里望着面前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的男人,不由失笑。 “呵呵……”她笑出声来,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他的身体突然僵住。 沐清欢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祁墨默默地将她眼睛旁的泡沫都冲洗掉,任由她埋首在自己胸前又是哭又是笑。 “你这个人啊,老是这样。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却好像别人欠你的一样。你就不能有个好脸色吗?就不能稍微有点认错的态度吗?”沐清欢捶了他一下,原本的大力到半途消了力道,轻轻捶在他胸口。祁墨寸步不退,细细的洗着她的头发。 “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出来吗?每次都让人猜,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她抬起头望着祁墨的脸,祁墨却始终看着她的头发,眸中却有了血丝。 沐清欢捧着他的脸,恨恨道:“你就不能不要一个人扛着,让我给你分担一下不行吗?” “不行。”祁墨却不看她,“我说不行,你听了么?” 他狠狠地吻住她,直到将她吻的窒息,他问:“我说的任何话,你听过么?”他搂紧她,任由热水洒下,他低声道:“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把小煊扯进来了。” 沐清欢寸缕未着,这样与衣冠整齐的他相拥着,着实奇怪。可她此时早已经忘记了害羞,听着男人的心跳声,她无奈的想,这大概算是祁墨的道歉吧,不同的认错方式,却令人难以不接受。 想想她和他之间,几乎没过上什么平静的日子。就连在这种时刻,她也许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却也难以过上普通的生活。 她叹了口气,自己究竟跟他置的什么气呢?她明明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倔傲的就算做错了,也不会说半句软话的人。就算明知道自己的错的,却还总是骄傲的挺直背脊,不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自己……不就是喜欢这样的祁墨吗?一个霸道独断,却又别扭倔强的男人。 她咽下喉间涩意,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还要抱多久啊,我的皮都快烫熟了。” 祁墨望着她,突然笑了下。 这一笑令沐清欢突然想到了一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样的灿烂,大低便是祁墨此时这扬在嘴角的笑意了吧。 “你笑什么?” “没笑。” “你笑了。” “沐清欢……”他双手将她耳迹两旁的湿发撩到耳后,黑黑的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也许是因为那嘴角的笑容的原因,他的眸子都似乎变得不那么沉郁了:“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摆脱不了你了。” 沐清欢一愣,他细雨般的吻便落了下来…… 她闭上眼,无奈的想,她不也是一样么? 从那个夜里,她与他初见的那一面开始,便注定了这一生的纠缠。 她大概……也是无法摆脱这个男人的。 他的吻从她的嘴角,沿着下巴缓缓滑落,手掌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点燃她身上寸寸热烈,那火焰几乎将她燃烧,令她忘记了自己此时身在何方。 当他的吻落在她胸口时,她猛地抓住他的衣服,仰头倒吸了口气,喉间不自觉的溢出一道浅吟,犹若情毒,落进祁墨耳里,迅速扩散在四肢百骸……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放在外面的大床上。她黑色的头发犹如铺天的海澡,衬着那肌肤洁白玉羊脂玉一般。 他倾覆上去,竭力控制着自己,动作温柔而缓慢,像是怕惊到她一般。 沐清欢却受不住这样的缓慢折磨,主动勾上他,喘息着道:“祁墨,我想要你。” 这样直白的邀请,成了压垮祁墨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外面,陆明明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轻轻笑了笑,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人都远离。 意外,也可能是喜事不是么。 624.第624章 都是值得的 祁墨小心的察看了下她的腿,随即将被子给她盖好,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有女仆人候着了,手里捧着折叠整齐的衣服,见了他,恭敬道:“大少爷,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嗯。”祁墨将两套衣服接过去,没有发现女仆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又隐约透着艳羡之色。 以让大少爷亲自服侍的女人,可真幸福啊。 祁墨冷冷睨了她一眼,她赶紧收起思绪恭敬的离开。 祁墨给沐清欢洗了澡,自己穿戴整齐之后,望着沐清欢的睡脸,目光近乎贪婪,像是要在这一刻把她的容颜深深刻进脑海中一般。 最后他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柔而不舍的出了门。 一出门,他敛尽了所有情绪。 经过走廊,走到了外面,陆明明立即迎上来,那张欺骗别人的年轻嘴脸此时满是笑容:“大少爷,我把夫人带给你,算不算大功一件?” 祁墨扫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是你把她带来的?” 陆明明神情一僵,叫道:“别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是我推开地面,您能见到夫人?”说到这里他一脸怪异:“你眼睛什么时候能看见的?昨天都还看不见。” 祁墨没理他,径自绕过他前行。 陆明明带着一腔好奇紧紧跟随,几次开口祁墨都以沉默待之。后来他也不问了,跟着祁墨绕过两幢房子,随即来到了一间收藏室,比之前那个小了一些。祁墨当先走进去,陆明明紧随而至。 祁墨径直走到博古架旁,在靠右手边的位置的某个玉雕青松上拧了一把,随即陆明明就见到博古架后的整面墙缓缓打开了,卷帘门似的往两旁开了一道门出来。 一道石阶往下延伸,里头一片漆黑。 陆明明认真道:“大少爷,你们祁家难不成还建了个地下城么?” 本就是随口一句,哪知道祁墨居然点了点头。 他点了点头! 陆明明惊了惊:“还真的有?” 祁墨懒得再理他。他往下走了没几步,突然一脚踩空,身体朝前倒去,陆明明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祁墨闭了闭眼,道:“没事。”眼睛缓缓睁开,不知道是不是陆明明的错觉,当外面的光芒照射进来,祁墨眼睛的聚焦点有点奇怪。他正想要再问,祁墨已经站稳了身体,对他道:“你去拿个手电筒来。” 陆明明依言照做。 当石阶上只剩下祁墨的时候,他闭眼睛许久才睁开来。眼前一片模糊,光芒如同泼开来的墨水,融成一团一团的在他眼前晃。药效这么快就过去了么?他皱起眉,心道如果没有意外遇见沐清欢,原本可以撑到他走到这里的。 然而比起这些事情,看一看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迎着光望着,一会儿的工夫,眼前又暗了些。忽然间光芒动了下,一道人影出现在光晕里,他竟一时没有认出来人。直到陆明明来到面前:“大少爷,很少见您发呆啊,想什么呢?” “没什么。”祁墨不愿多谈,将手电筒拿在手里,探向石阶下方,那手电筒的光在他眼里就和星光似的。他道:“陆明明,你走前面。” 陆明明一听脸就绿了,话说他以前也没觉着祁大少爷贪生怕死,每次出什么事情他都首当其冲身先士卒,这个时候他在这未知的区域自己不做前锋,竟让他在前面,陆明明想想就觉得好笑。 可往深了一想,便有些奇怪。刚才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祁墨似乎哪里不对劲了。他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去看一眼。如果是往常这种情况,祁墨那冰冷的视线早就飘过来了,可现在,就算他手电筒的光在他眼前闪过,他竟连避都不避,甚至连眯眼这种下意识的动作都没有。 陆明明脸色极不好看,他想到了一个让人不快的可能。 看到脚下有块石头,他没有说话,直接从上面跨了过去。他一边往前走着一面回头看,果然祁墨没有避开,而是被绊了一下。 陆明明心塞了下:“老大,你眼睛怎么回事?怎么时好时坏的?” 这件事情他们迟早会知道,祁墨也没打算瞒着。淡淡道:“小止用药,暂时让我恢复视觉,没有多长时间。” 陆明明又不是笨蛋,如果小止有办法治好他,他也不会瞎了这么多天。但凡是这种看起来像好事的,大多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陆明明道:“既然是用药,有什么负作用么?” “体内毒素扩散更快。”祁墨说的风清云淡,陆明明却是听得胆颤心惊。 他惊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以生命为代价,换来暂时恢复视觉?大少爷,你疯了吧?” 祁墨却道:“是有些莽撞,但能看到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明明发誓,他这辈子绝对不谈恋爱不结婚! 用钱恋爱的他看到过,拿青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在少数,可这种拿生命来爱的,这种做法他实在无法苟同。他叹了口气,道:“大少爷,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如果夫人知道的话,估计你日子不会好过吧?” 祁墨漠然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陆明明一噎,怒道:“我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吗?”又说:“我很久没有休假了,最近正好有人约我……” “批你十天。”祁墨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陆明明笑容咧到耳后根了,连声恭维祁墨。当然祁墨是不会把这些话当真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了几十米。石阶蜿蜒而下,下降的幅度不是很大,但明显的能感觉到离地面越来越深。两旁皆是被水泥浆覆盖过的墙,每一层石阶的高度都一样。 陆明明道:“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身后祁墨说:“走到头。” 就在陆明明以为还要走上很久的时候,突然手电光所能触及的前方,有一道石门。 石门上刻着的赫然是七重门的百鬼朝圣图! 625.第625章 同甘共苦才是夫妻 想起祁墨看不清楚,他道:“前面有一扇石门,上面刻有百鬼朝圣图。看这走道似乎也有些年月了,七重门难道很久之前就在这里建立过实验基地?老大,你们祁家被人蛀空了住宅下面,难道一直没人发觉吗?” 祁墨嫌他太啰嗦了,没理他。 祁家也许不知道,也可能知道,又或许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祁墨无人得知,他淡淡道:“进去。” 陆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推开,祁墨道:“旁边有机关。” 陆明明:“……”你也没早说啊! 光芒随着门开,慢慢溢出来,连祁墨都看见了。陆明明望着这荧白色的光芒,诧异道:“夜明珠?” 话音一落,旁边突然有东西落下来,他立即闪躲开来,啪地一声,一具人骨断成了数截。 一颗荧白色的夜明珠如同夜晚的明月散发着光辉,几乎照亮了整间石室。而这明显还只是入口。 头顶上,一线日照的光芒透进来,通光孔设计的非常巧妙,折射下来的光刚好聚在夜明珠上,使得整颗夜明珠更为陆明明奇道:“这里居然有阳光,真是奇了,大少爷,依你估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上方是哪里?” 祁墨沉吟片刻,道:“那幢被烧了的老宅。” 陆明明根本不知道什么老宅,祁墨也没打算解释。因为当烟尘散去,露出了石室里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从衣着来看,分明是近期才进来的。 尸体散发着诡异的绿色气体,陆明明疾步后退,拉着祁墨退到门口,迅速将门合上,心有余悸的道:“那些是实验品,尸体散发出来的气体全是毒。”又说:“看来我们需要弄点装备再进去,不然这样进去,恐怕累及自身。” 祁墨点了点头。 陆明明道:“还能看得见路吗?” “可以。”祁墨说着转身当先离开。 ** 沐清欢缓缓睁开眼,当看到坐在床畔的祁墨时,不禁便看痴了。 祁墨倚在床头,安静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她盯着没看几秒,祁墨眼开了眼睛,望向沐清欢:“醒了?洗漱一下,我们回去。” 他要起身,沐清欢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的眼睛……好了吗?” 之前突然看到他,她太过震惊,一时竟忘记了他眼睛的事情,此时不免激动,握着他的手都有些发抖。 祁墨道:“暂时性的,偶尔能看到。” 沐清欢却是不信的。她现在都不敢信祁墨的话,他说的越是风轻云淡,事情便越是严重。她起身下床,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祁墨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沐清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下一刻便被祁墨给抱了起来。 她刚要说话,祁墨道:“还能看见一些。” “放我下来!”沐清欢声音冷了些,她心里有一团火,亟待发泄。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祁墨任何事情都要隐瞒。如果卫鞅没有撒谎的话,那么祁墨会渐失五感,直到最后如同行尸走肉的走向死亡。 暂时性的?呵,她还真从来没听过七重门研究出来的东西,发还有暂时恢复这一说。 祁墨直接将她抱到浴室,将她放在盥洗台前,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似是叹息般道:“我们就不要再吵了吧?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他话虽轻,却令人犹若泰山压顶般沉重。 沐清欢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心头复杂之极:“正是因为我们时间不多了,难道就不能彼此坦诚相待吗?你知道我的一切,我却对你的太多东西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你要做的,却不知道你会怎么做,有哪些危险,什么时候会遇到这些危险,我又该做些什么……这些事情,你从来不让我参与。以前我没用,也帮不上忙,可我现在有能力也有人马,我可以帮上忙,哪怕只能帮你一丁点,也总比让我呆在家里整天提心掉胆的强。” “上一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了。我不想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遭遇危险我却无能为力。”她握住祁墨搂在她腰间的手,笑得温柔:“祁墨,夫妻本来就是应该同甘共苦,如果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那还算什么夫妻,你说呢?” 祁墨嗯了一声。 反正他永远都只是答应,却从来不会照着她所希望的那样做。沐清欢也是无语,这个男人有时候轴的要死,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祁墨问:“回家么?” 不管怎么说,祁墨毕竟还是改变了许多的,至少也知道尊重她的意见了,而不是直接把她扛回去不是么?沐清欢无奈的摇摇头,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要是哪天祁墨真的改成了那种把她的话奉为圣旨的所谓好男人,她也许并不会有多么高兴。 她轻轻点头:“回。” 其实祁墨有句放说的对,如果未来没有奇迹发生,他们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能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 她又何尝不想好好过下去,可那么事情压在心头,如何能安心? 祁墨听到她的回答,不由露出了笑容:“那就回家吧。” 两人回到别墅,当看到容七和简瑜等人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时,沐清欢感动的几乎落泪。容七疾步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道:“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 简瑜臭着一张脸,冷冷道:“有本事走,有本事别回来啊?” 沐清欢陪着笑,做低伏小:“是我的错,下次离家出走应该拉着你们一起的。” 顾以南脸顿时黑了,墨帆伫在一旁,没有说话。 沐清欢看到墨帆便想起小止,她上次拜托了那丫头的事情,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 “墨帆,小止呢?” 墨帆道:“她在家。” 自从前几天看到祁墨追着沐清欢出去直到晕过去,这件事情对小止的打击似乎特别大。回去之后,小丫头便不再整天粘着墨帆,以前几都不翻一下医书,最近几天寝食不休,都快入魔了。 刚才墨帆知道沐清欢要回来了,便特地去通知她。小丫头以前最喜欢跟他一起来看沐清欢,这次却只是抬了下头,想了半天却说:“如果治好了她,以后有的是时间见。”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用那样一副沧桑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墨帆,也不禁动容。 626.第626章 他会很开心 沐清欢来到墨帆家,小止果然窝在自己的卧室里,小身子被淹没在一堆书籍里。这些书大多是线装本,竖着的繁体字,看得沐清欢都头晕,小丫头却非常认真。 沐清欢在门口看了很久,小丫头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书本,仿佛到了忘我之境。 “小止,你吃过饭没有?”她上前询问,小止没有听到般一动不动,她不由伸手拍了拍她。 小止一惊,转头一看是她,脸上顿时绽出笑容:“沐姐姐!你怎么来了?”她往她身后看了几眼:“祁墨哥哥呢?” “他有事,没来。”沐清欢坐在她身边,随手翻了几页书,上面做满了标记。小丫头年纪虽然小,可是写着一手好看的毛笔字。小止蹲下来,小心的察看着她的腿,皱眉道:“沐姐姐,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注意休息?这样下去你的腿会废掉的!” 此时的小止,才有点身为医者的态度,不是那么软糯糯的让人想捏捏揉揉的可爱。 沐清欢自知理亏,笑笑不说话。小止垂下大眼睛,伤心的道:“小止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哥哥姐姐们生了病受了伤小止就可以帮上忙了。” 有人说,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是过的辛苦。沐清欢不忍心这么小一个孩子自己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宽慰的笑道:“可是小止如果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以后谁来给我们看病?不管做任何事情,首先要有一副好的身体对么?如果小止因为要帮我们的忙,害得自己身体不好了,那样的话哥哥姐姐们也不会高兴的。” 小止嘟着小嘴,豆大的眼泪在眼角将落未落,她小声道:“可是哥哥很快就会失去嗅觉了,如果小止不努力,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沐清欢捏了捏她的小脸,心里头暖烘烘的。小止只是因为墨帆才亲近他们,可是这个孩子却这样懂事,才几岁而已,与她同龄的孩子都还在父母身边撒娇耍泼任性妄为,她却要因为他们,而承担本不属于她的重任。 沐清欢不忍,也不愿看到一个孩子,为他们这群大人们这样操劳。 她握着小止的肉嘟嘟的手,柔声道:“小止,祁墨哥哥的身体有我们大人想办法,他很厉害哦,虽然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治疗他的方法,不过他们也跟小止一样聪明,迟早会治好我们的。这些事情,是我们大人的事情,小止只要快快乐乐的成长,其它的都不用管。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们顶着,你还小,大家都不想看到你这么苦累,你呢,只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好。” 小止抿了抿唇,倔强的不肯说话。 沐清欢有些无奈,怎么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固执。从大到小,没一个让人省心。可就是这些人,却总让人放心不下。 她揉了揉小止软软的头发,牵起她的手道:“呐,姐姐现在给你做饭,你就负责好好品尝姐姐的手艺,就算要学习,但也不能不吃饭对不对?要是你累的生病了,墨帆会心疼的。” 小止悄悄看她,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沐清欢微笑的嘴角。小小的年纪还藏不住心事,她小声问道:“大哥哥真的会心疼小止吗?” “当然会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问,沐清欢有些心酸。 太过小心翼翼的人,往往太过容易受伤。小止这么小,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有了自己的信念,本身并不是坏事。可她年纪还这么小,确有着不同于她这个年纪的执着,这一点,怕是会给她带来不少苦难。 小止握紧她的手,当看到楼下坐着的墨帆时,她眼睛亮了亮,随即悄悄扯了扯沐清欢,等到她俯下身,她俯在她耳边问:“沐姐姐,你为什么不能跟大哥哥在一起呢?大哥哥很喜欢你的。” 沐清欢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孩子天真的提问。 也许孩子的世界里,总是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每件事情,过于片面,却也天真简单。她轻声道:“大人有很多烦恼,也有很多苦衷,姐姐喜欢的是祁墨,你的大哥哥很好,可是姐姐只想跟祁墨哥哥在一起。” 小止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歪着脑袋思索着。 她的小手悄悄搭上沐清欢的腕上脉博,几次眼泪差点掉下来,都被她忍了回去。看到墨帆的时候,她仍然露出笑脸,脆生生的唤了声:“大哥哥!” 墨帆轻点了下头,说道:“想吃什么?” 不拐弯抹角就是墨帆的风格,小止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她开心的道:“沐姐姐说要亲自给我做呢!” 墨帆望向沐清欢,后者轻笑了声:“是,我自己说的。你不会告诉我你家没有食材吧?” 小止道:“有的有的,大哥哥买了好多呢!” 一听有好多,沐清欢满心欢喜,觉得墨帆越来越接地气了,知道买菜以后也会慢慢学会过日子。兴冲冲的跑去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顿时没脾气了。 食材确实很多不错,可是烂的也多。 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冰箱里飘出来,小止倒退几步又手捂住口鼻,眉头皱起眼睛睁的大大的,模样可爱之极:“这么多东西都浪费了怎么办,好可惜呀……” 墨帆在身后出现,有些不自然的道:“一周前买的,不会做。” 沐清欢好笑道:“不会做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墨帆只伫着不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把冰箱里塞的满满的。也许什么时候有人会来,为他做上一桌子的菜。这种小小的期待被他藏得很深很深,深到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沐清欢挑捡了半天,挑了几样能吃的菜,其余全数进了垃圾桶。她打包好了之后指挥着墨帆:“反正你也没事儿,在这里又帮不上忙,那就把垃圾提出去扔了吧。” 墨帆二话不说便依言照做。 小止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随即又折回来,趴在门口希冀的望着沐清欢:“沐姐姐,你能每天都来给我做饭吃吗?” “唔……要不小止住到我家去吧?”沐清欢思索了一下,每天来是不可能的,最近事情这么多,她根本抽不出空闲。 小止的脸一下子失望的垮下来:“可是我想在这里吃。” “为什么?我家也有很多好吃的哦。” “如果我去你家了,这个大房子里又只有大哥哥一个人了。他会害怕的。”小止一本正经的道:“每次爷爷出远门把小止一个人留在家,小止就很害怕。而且大哥哥也每天晚上都会回来陪着小止呀,小止不可以扔下大哥哥一个人的!”她把玩着自己的手,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你来的话,大哥哥会很开心。” 沐清欢愣了下,点了点她的小鼻头,愈发喜爱她:“但是祁墨哥哥看不见,姐姐要做他的拐仗哦。要是小止怕大哥哥孤单,那就不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看书了,多出来陪陪他好不好?” 小止想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也许在她心里,这两者之间很难放在一起衡量。 627.第627章 没一个简单的 墨帆丢了垃圾袋,回来就看到小止趴在沐清欢身后好奇的看着,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大抵就是一些对沐清欢的佩服之情,什么好厉害啊,味道不错之类的。 沐清欢面带微笑,手上动作不停。 墨帆放轻了脚步,在门外望着这一幕,眉目不禁柔和了些。 小止无意间转头看到他,立即眉开眼笑:“大哥哥你回来啦!快来尝尝沐姐姐做的菜,好好吃呀!” 沐清欢眉梢眼角皆是笑,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你大哥哥吃过的,比你可早了不知道多久。”她找了半天没找到酱油:“怎么你没买酱油吗?” 墨帆到了身后,从头顶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新的酱油递给她。 “谢谢。”沐清欢冲他笑了笑,接过酱油发现墨帆还在身后,怔怔的望着自己。她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摸了摸脸狐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墨帆脸上透着不自然,赶紧后退几步:“没有。” 小止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脸无邪:“大哥哥,你脸怎么红了?” 沐清欢也转头看来,墨帆赶紧走向水池:“我洗几个盘子给你装菜。” 沐清欢有些好笑,眼中有伤感一闪而逝。 墨帆这样反倒令她有心理压力。只不过说也说过了,她也尽量不做任何会让他误会的事情,可即使这样,墨帆仍然对她抱着那样的心思。 很快沐清欢做好一桌子的菜,小止赶紧扶着她在桌旁坐好,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啼笑皆非:“沐姐姐,你好好坐着,别乱动了。大哥哥,你一定要告诉祁墨哥哥,千万不要再让沐姐姐操劳了,她的腿要好好养着,总是局部麻醉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墨帆正给小止盛饭的动作顿了下,看向沐清欢。后者干干一笑,打着哈哈道:“这都被小止发现了啊,小止这么厉害以后一定是神医。” 小止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我一定会努力的!” “哈哈哈好啊,先把身体养好哦!”沐清欢夹了菜给她,小止顿时笑逐颜开。 一顿吃的三人都很高兴,小止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挑食,每样菜都用心的尝,哪个厨子都想遇到这样的人。小止吃的尽兴,吃饱喝足之后,趴在沐清欢的腿上与她聊了一会儿天,便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墨帆伸出手:“我抱她上楼。” 沐清欢小声道:“小心点,别惊醒她。” 墨帆点头。 看着两人的背影,沐清欢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没一会儿,墨帆便下来了。 “她几天没睡了?”小止眼睛下在都有黑眼圈了,叫人看着就心疼。墨帆道:“每天只睡两个小时。” “唉。”沐清欢叹息了声,起身往外走。 墨帆跟上去,两人并肩走到外面,沿着石板小道走到后院草地,墨帆道:“我送你回去?”他下意识看向她的腿,走路明显不对劲。 沐清欢装作没看到一般,望着渐渐西落的日头,深吸了口气,笑道:“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要是每天都能这样过该多好。大家有事就聚聚,没事各自相安。” 墨帆只是望着她的腿。 沐清欢道:“你好好照顾小止,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回去。” 然而墨帆并没有依言而行,沐清欢是个路痴,要是让她一个人回去,不知道等会儿要多久才能回到家里。 墨帆突然道:“得罪了。” 沐清欢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旋转,人就被墨帆打横抱了起来! “墨帆!”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墨帆道:“小止年纪虽然小,但她的话要听。” 沐清欢不再反对,静静地望着墨帆的侧脸。金色的阳光下,他的侧脸如同金铸一般。沐清欢问:“真希望将来能有个好女人,可以一直陪着你。” 墨帆神情未变,嗯了一声。 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可是沐清欢却笑着说:“你这么好的人,总有一天遇碰到心爱的女人,白头到老。” 墨帆忽然停下脚步,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沐清欢嘴角带着笑,满脸真心诚意。 他道:“我没打算结婚。” 沐清欢还要说什么,他重新迈步,语气冷漠依旧:“我不会成为你的麻烦,以后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墨帆说:“祁墨是我兄弟,你是我大嫂。” 沐清欢呼吸一紧,半晌,应了一声。 还能说什么呢?有些事情,注定会是遗憾和愧疚。 可是两人都没有看到,小止悄悄拉开窗帘,偷偷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转身便又扎进了书堆里。只是两人才离开没多久,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 小止被惊了下,忙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缓步踱了进来。饶有兴味的瞧着她:“你就是沐小止?” 除了爷爷,没人知道她真实的姓氏。爷爷曾告诫过她,如果有人知道她的姓氏,那对方一定是坏人。 小止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姓氏是秘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向来很听爷爷的话。 望着来人,她脆生生的问:“你是谁?” 来的人,正是司落。 司落望着这个小不点,笑得温和:“这么小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长老院的人那么重视。” 小止傻傻的望着司落,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 司落道:“小妹妹,跟我走一趟吧。” 她伸手握住小止的手腕,下一刻突然手背一痛,如同蚂蚁咬了口一般,她低头看去,手背上正扎着一根银针。小止正将那针拔出来,急急后退几步:“这不是毒,不过你半个小时动不了。” 说着她便爬上床去翻出手机给墨帆打电话,电话一通,她焦急道:“大哥哥,有个女的闯进家里啦!你快回来!” 却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司落身后,冷冷的望着小止:“区区一个小丫头,能将司大小姐制住,不简单呢。” 他猛地过去,一手便拎起小止。 “坏蛋!”小止拧起拳头捶打着孙奇,孙奇手扬起,敲在小止的后脑,小止顿时晕了过去。 孙奇将孩子抱起,冷声道:“沐家人没一个简单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顿时闭上嘴。 628.第628章 当软柿子 墨帆与沐清欢回来时,恰好碰见抱着小止出来的孙奇,还有被人扶着出来的司落。 仇人见面,可谓分外眼红。 沐清欢冲出车子,孙奇一看到两人便打了个手势,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人立即开枪! 可是他们又怎么快得过墨帆,甫一交手,对方便倒下。面对这两人,一个是闻名的第一杀手,一个是七重门的操控师,司落和孙奇根本没有胜算。 孙奇拿枪指着小止的头,有恃无恐的道:“让开,否则我打爆她的头。” 沐清欢道:“放了她,我饶你一命。” 孙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几声,道:“可笑!这小丫头的命要是你不想要了,大可以动手试试。” 双方僵持着,对方知道沐清欢所擅长,根本不看她的眼睛。身后司落死死地盯着沐清欢,想要动一动,四肢却是麻木无感,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沐清欢和墨帆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孙奇还没来得及反应,墨帆突然出手!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直逼司落而去! 司落闪躲不开,孙奇迅速将司落踢了一脚,她的身体顿时倒飞几米远,嘭地一声落地。与此同时,沐清欢已经到了他面前。孙奇来不及扣下扳机,沐清欢的一把握住枪口,另一手直逼他的脖颈而去! 孙奇顾不上其它,扣下扳机的同时,沐清欢松开了手,旁边本来对司落出手的墨帆,突然折身,一把将小止夺过来! 两人就像事先演练了无数遍,配合的天衣无缝,出手快而俐落,毫不拖泥带水。 孙奇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提着司落迅速逃离,墨帆要追,沐清欢惊道:“别追了!”他一回头,便听她道:“快送小止去医院!” 两人速度再快,但孙奇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刚才竟趁着墨帆夺过小止的时候,暗暗出刀扎从背后扎进了小止的身体里,那薄刀距离小止的心脏非常近,沐清欢甚至不敢轻易的翻动她的身体。 墨帆一看到她满手的血,脸色微变,赶紧将人抱起! ** 祁墨等人赶到医院时,小止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睡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小脸苍白如纸。 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时紧闭着,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是痛苦不堪。 墨帆坐在床沿,小止的手紧握着他的手指不松开,像是这样就能令她安心一般。 祁墨等人一进来,沐清欢就红了眼。 她连忙垂下头,自责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让墨帆送我的话,小止就不会出事……”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中满是杀意。 司落,孙奇,这两个伤害小止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祁墨被顾以南扶着进来,看不到小止的样子,但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顾以南道:“咱们也是时候出手了吧,再这样下去,身边的人都要出事了。七重门的人诡诈多端,防不胜防。惟有把他们彻底除掉,才算是解决心头之患。” 容七心疼不已,她向来喜欢懂事可人的小止,如今小丫头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不论是谁都无法咽下这口气。她冷哼一声,道:“七重门这是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简瑜道:“不仅如此,还把咱们当成实验品了。”她看向祁墨和沐清欢,没好气的道:“我们难道要一直这么被动的挨揍下去吗?” 所有人都看向祁墨。 后者淡淡道:“今晚给小止报仇。” 容七把双拳捏的咔吧咔吧响,桀桀怪笑道:“妈蛋我热血都沸腾了!本小姐忍了他们好久了!尤其是那个司落,这次一定要弄死她!” 简瑜道:“我在后方给你们加油打气。”她所擅长的是情报,要是跑去打架,指不定还会成为别人的累赘,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祁墨道:“沐清欢留下来照顾小止,我会再派一些人过来,加强保护。墨帆,我要你去做件事情。” 沐清欢截断他的话:“我要去!” “不行!”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拒绝,连墨帆都没例外。沐清欢脖子一缩,扁了扁嘴道:“你们什么意思啊?有墨帆照顾小止不是更安全么?” 祁墨道:“你是伤患。” 沐清欢拍了拍自己的腿:“没多大的事儿。”她口吻厉了些,带着杀气:“我想亲手解决司落。” “没事,我去解决也一样。”容七拍拍她的肩,宽慰道:“你一个的力量胜过几百号人,加上你又受伤,留下来陪着小止一起再好不过了。” 沐清欢望向祁墨:“祁墨……” “就这么定了。”祁墨说:“顾以南,跟我出去一趟。” 两人离去没多久,容七和简瑜也被叫走。 墨帆在傍晚的时候才离开。 最后病房里只剩下沐清欢一人守着小止。她的腿上麻醉药已经退了,膝盖如同万千针扎一般痛。她满头冷汗,自嘲的想,自己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沐姐姐……”正在她忍着疼痛忍得满头冷汗时,床上小止突然开口唤了声。 沐清欢一惊,连忙抹掉汗水,却没能瞒过小止的眼睛。 她想起身,沐清欢连忙按住:“你躺着别动!” 小止眨了眨眼,手指动了动,沐清欢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等会儿让医生好好检查,你不要乱动好吗?” 小止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沐清欢有些想哭,这么点大的孩子,却要受这样的罪,都是因为他们这些大人们,无法守护好她。 小止虚弱道:“沐姐姐,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沐清欢迅速抹掉眼泪,笑道:“眼睛进沙子了。小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难受?” “就是伤口疼。”小止没有大哭大闹,安静的像个娃娃一般躺着,令人心疼又心酸。 沐清欢道:“小止闭上眼睡一觉,睡着了就不疼了。姐姐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 “好……”小止似乎累极,瞬间便睡了过去。 沐清欢长长吁出一口气,扶着床边扶杆正要起身,突然门推开来,一个人竟这样走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可是外面分明有那么多龙牙的人。 看到来人,沐清欢瞳孔猛然紧缩! 沐江左! 629.第629章 相见两相恨 沐清欢猛地起身,沐江左淡笑道:“你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这么紧张?我们本是最亲的人,你却把我当成敌人防备。” 沐清欢淡淡道:“这也怪不得我,谁叫小叔你总是神出鬼没,让人敌我难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七重门里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怎么能不防备呢?” “如果我说,我跟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呢?”沐江左缓步走近。 沐清欢挡在小止的床前,一并挡住的是沐江左探究的目光。 沐江左看到小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这个孩子算是与你同辈吧,可惜只要是沐家的人,就永远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置身事外。我大哥原本以为他可以,结果事实证明,他不过是自欺欺的活了几年自以为是的自由生活。” 外面月光刚上枝头,在城市的灯光里并不特别明亮。人声从窗户传进来,无人知道这里的对峙的两人,如同拉满了的弓弦,一触即发! 沐江左的道:“你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他轻笑:“你应该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一落,沐清欢已出手! 病房里两人动作迅速,沐清欢尽量不吵到小止,沐江左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没过几招,他单手将沐清欢按在墙上,她的脸贴着冰冷的墙面,面露愤色。 “我只是希望你帮我一个忙而已。”他尽可能的温和道:“对你们来说也有好处。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杀光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单独来找你,就是不想让多余的人掺和进来。毕竟,这是我们沐家的事情。” 他松开沐清欢,退后两步,相比从前,他如今的姿态算是比较低了:“清欢,你难道不想看看你父亲留下的是什么东西么?” “小叔,你到底想做什么?” “完成你父亲的遗愿而已。” 沐清欢怔了怔。 “夫人,少爷吩咐我买了饭,让您趁热吃。”突然有人敲门,随即推门进来,沐江左飞快转身朝门口那人而去,沐清欢暗惊,赶紧去挡,沐江左还握着短刀,沐清欢已经咣的一声将门关上! 外面的人惊了下:“夫人?” “我没事,你先放着,我等会儿出来吃。”沐清欢警惕着沐江左,平静的道。 外面的人哦了一声,随即离开。 沐清欢刚松一口气,突然从窗户窜进来了两人。沐江左冷笑:“龙牙的人还真是不能小觑呢。” 片刻之间,三人交上手,小止如今又不能移动,眼见以二敌一也落了下风,沐清欢赶紧加入进去,可却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沐江左眉头微皱,沐清欢大惊失色,分神之际被沐江左扫了一腿,身体蹬蹬蹬后退好几步。 一转身,门开了。 “真热闹。” 来人脸上带着笑,身形比之之前似乎又单薄了些。不是别人,正是枫荛! 他带着满血的血腥味走进来,沐清欢与另外两人脸色大变,那两人纠缠着沐江左,枫荛朝她走近,笑道:“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来找你的人,没想到沐先生比我更快。” 沐江左自见到枫荛开始,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被两人缠着,对方也不是好相与之辈,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脱身。 枫荛已经来到沐清欢面前:“清欢,我不像你小叔那么礼貌,你现在如果不跟我走,我就让人把这个小丫头杀了。”他笑得这么温和,说出的话却是这样无情。 仿佛在他眼里,所有人的性命都不过是树梢上落下的一片枯叶不值得珍惜一般。 沐清欢寒声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我为什么不敢。”枫荛说:“整幢楼都在我的控制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幢医院就会灰飞烟灭。清欢,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会怀疑我说的话?” 他瞧着小止,别有深意的道:“真可爱的孩子。” 话音一落,红罂忽然旁窜进来,直带床上小止! 小止昏睡着,对外界一无所觉。 沐清欢一咬牙,连忙去阻拦,枫荛却一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阻了她去路。 她气得声音都失了真:“让开!”她手掌一翻,习惯的藏在袖里的薄刀便落在手心,朝着枫荛脖颈而去。 枫荛啧了声:“真无情。” 他避开刀锋的瞬间,又一道身影从他身后掠过,枫荛伸手去抓,沐清欢的刀锋已然到了面前,在他脸上落下一道血丝。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迅速,沐清欢看清后面的人是司落时,她距离小止已经只有几寸距离,刀尖闪着光刺向小止的心脏,却在这时,红罂一把握住! 沐清欢和枫荛紧随其后,沐清欢一跃而起,一脚将司落踢开,后者倒退数步撞到墙才停下来,冷笑的望着她。 倒是沐清欢糊涂了,司落向来听枫荛的话,怎么现在似乎与枫荛相见两相恨? 枫荛方才还如春风二月般的笑脸霎那间变做了寒冬飞雪一般寒冷,他盯着司落,那眼睛里的光是说不出的复杂:“你来干什么?” 司落撩了撩头发,风姿无限:“你们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孙奇紧随而至,如同约好了一般。很明显,大家都是为了沐清欢而来。可沐清欢这个当事人,却一头雾水。三方相比之下,沐江左势单力薄,是最好对付的。 枫荛不用说,如果今天跟他走,她根本无法脱身。司落与孙奇不肖说,双方更是一见面就想掐死对方,尤其是沐清欢,若非此时顾及小止,她怎么会容许司落这样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她眼露杀意,不由握紧了刀柄。此时小止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三方找的人是她,只要她离开,小止自然没有了危险。只是……她不由看向司落,上一次也是她与孙奇两人伤了小止,小止的命他们大概是不会放在心里的。 而沐江左和枫荛,从刚才红罂出手相救小止来看,枫荛是不会伤害小止的。那么沐清欢如果没有说谎,小止若是沐家人,他更不会出手了。 630.第630章 不配 从这两人身上,她都没有看出多少敌意,惟独司落和孙奇,看样子倒不像是来有事找她,而更像是来灭她口的。 万般思量只在瞬间,沐清欢对那与沐江左交手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会意,沐清欢冲向窗户,看模样是要逃开,果然枫荛与沐江左还有司落等人全都来阻拦,那两人赶紧过去,一人抱起小止,一人冲向门口孙奇,迅速离去! 那两人身手都不错,且胜在突然出手,孙奇一时未察,就这么让两人逃了开去。 枫荛暗自好笑,好一招声东击西。他的学生,可是越来越精明了。 沐清欢冲到窗房旁,一脚踩在窗台上,刀锋笔直的朝着司落而去!速度快而准,司落正追着她,冷不丁的她这一折身,她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顿时鲜血飞溅! 沐清欢抬眸冷睨着出现在司落身后的枫荛,要不是枫荛拉她一把,她这一刀扎的就是不司落的肩头,而是她的脖子了。 司落也是惊愕的咽头望着枫荛,似乎不敢相信他会救自己一般。 沐江左提起沐清欢的衣服,拉着她就这么从窗户跃了出去! 这里可是六楼,下方还有散步的人,要是谁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一眼,看到两个从窗户跳下来的人,一定会大惊失色! 连沐清欢也没想到沐江左会带着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借助楼外的一些设施,或许轻而易举。就在沐清欢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摔成肉泥的时候,从沐江左手里甩出一根绳子,缠在了窗户外置放空调的架子上,两人下落的速度顿时缓冲了下,随即落地。 也是同时,那带着小止的两人从电梯里冲出来。两人都负了伤,看样子这一路走的也极为辛苦。 沐清欢要过去的时候,那些跟在后面出来的七重门的人全部朝着沐清欢冲来。 沐江左拉起沐清欢,沉声道:“走!” 枫荛等人出来时,已不见了两人身影。 车里,沐清欢对沐江左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祁家。”沐江左脸色缓和了些,“祁家的地下城。” 沐清欢忽然心跳加速! 她和祁墨一直都在找的图腾玉的秘密,除了发现一个祁家有古怪之外,其它一无所知。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祁家的事情了?” “长老院,枫荛,还有我……祁墨和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沐江左笑道:“你们就算去过,也无法知道那里真正的秘密。” 沐清欢扬眉:“你知道?” “是。我知道。”沐江左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来找你,也算是相互合作,也许你不一定能协助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你我也都没有损失什么。万一找到了,各凭本事。你说呢?” 沐清欢哈哈一笑:“小叔不是说笑么,我能抢得过你?” “事事有万一。”沐江左笑着,再未开口。 沐江左却是没有将她带去祁家,而带到了一处废弃车站。沐江左直接钻进了一条下水道,下去的时候,他冲沐清欢笑道:“你也可以不来。” 这不是废话么! 真要与图腾玉的秘密有关,就算刀山火海也闯了。 沐清欢面不改色的跟上,一进去,出人意料的是,这下水道不像别的那么臭那么脏,这里虽有些阴冷,但好在干净。根本不像是下水道,更像是有着下水道模样的地道。 沐江左道:“我大哥最出色的一个学生,当年仅凭十七岁的年纪就成了长老院的祭司,一手掌控着七重门,那份心思与手段,是十七岁时的祁墨和枫荛远远不及的。只不过那个孩子心思自小深沉,天生残暴无情,所以你父亲才会抛弃他。他为了让你父亲重新接纳他,甘愿成为实验品,在自己身上做了许多实验,最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小六不同的是,他几乎没有弱点!”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弱点?除非他不是人。”沐清欢不信。他们只是没有发现卫鞅的弱点而已,不代表他没有。 沐江左轻笑:“严格来说,他确实不是人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是一个有着自己思维却毫无人性的实验品。长老院在他的手中,日益强大,枫荛只是其中势力之一。” 深长的下水道,回荡的沐江左的声音:“长老院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长老院囊括了各界精英,如同流沙一般散落各处,一旦祭司下了召集令,所有人都会迅速聚起来,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沐清欢道:“难道你不是长老院的人么?” “我?”沐江左自嘲的笑了笑:“连你父亲都没有成为长老院的人,我就更没有资格了。” 听了这话,沐清欢没有半点轻松,反正更加沉重。 如果连沐家两兄弟这样的人都没有资格进入长老院,那么长老院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沐肖欢实在无法想像。 “那孙奇呢?他并不见得有哪里出色,为什么会是长老院的人?” 沐江左好笑的道:“向来自诩出色的人,越是需要爪牙替自己办事,不可能事必躬亲。” 沐清欢道:“他们是无法忍受被拉下高贵神坛的失败感吧?” “你说的没错。”沐江左道:“长老院的几位长老,都认为自己是神。他们做着神的美梦不愿醒来,连带着让所有人都必须要以他们为信仰。他们对所有人进行洗脑,让孙奇这样的人将他们奉为神明。” 沐清欢深深地觉得七重门从上到下都是一群疯子! “惟一一个清醒的,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人。”沐江左推开面前的一扇门,淡淡道:“卫鞅。” 门推开的瞬间,子弹打在沐江左身上,他的身体僵住,惊骇的望着站在门后拿着枪的男人,身体晃了几下,就在倒地的时候,身后沐清欢扶住了他! 出现在门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鞅。 沐江左望着这张脸,眸光有些幽远,这个时候他竟还笑得出来:“你居然会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呵呵,你根本不配!” 631.第631章 像个废人一样 卫鞅扔了枪,双手拢在黑色斗篷的宽袖里,面无表情的望着两叔侄:“父亲说我最像他,我不过是完成他的心愿罢了。” 沐江左猛地吐出一口血,死死的抓住沐清欢的手,说话断断续续的:“图腾玉的秘密,关系着、关系着很多事情,一定要找到,不能……不能让七重门得到……” 沐江左还要说什么,人却已经晕了过去。 “小叔!” 卫鞅朝她走来。 地下道通光孔并不多,光线昏暗,只能看清楚大致轮廓。 卫鞅道:“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本来打算放过你。你却处处要跟我做对,祁墨跑去坏我好事,你和这个男人想方设法找寻父亲留下的东西想致我于死地。”他的手缓缓抽出来:“小欢,沐家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沐清欢本能的抬手,但还是慢了,卫鞅一手提住她的脖子,轻而易举将她拎起来,狠狠扔了出去! 沐清欢撞在地上划出几米远才停下来,她闷哼一声,缓缓起身,目光寒冷的盯着缓步而来的卫鞅,手不自觉的颤抖着。 她甚至连站起来都吃力,本就受过伤的腿此时犹若刀割般疼,冷汗瞬息间浸湿了她的衣服。 卫鞅道:“我一直以为,你们不过是跳梁小丑,并不将你放在眼里。事到如今,似乎我的看法错了呢。”他突然欺身而来,沐清欢忍着疼痛一腿扫过去,卫鞅面不改变的接住,在她震惊的神色里,他就那么握着她的腿,再度将她扔了出去! 轰! 身后的墙面似豆腐脑似的坍塌下来,将她的身体尽数淹没。 沐清欢好不容易从一堆灰石土屑里爬出来,抬头就看到站在面前挡住了她所有光线的卫鞅,正用那双似怜悯又无情的眸子盯着她。 “我一直很想看看他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小鬼知道,有些人,是哪怕拼尽全力耗费生命也不可战胜的。”他掐住她的脖子,淡淡道:“就从你开始吧。” “人生有八苦,我让你们一件一件的来感受。”他手掌猛然使力,沐清欢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卫鞅的手就像铁钳子一般令她无法挣脱,濒临死亡的感觉袭来,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却不料这时,突然一道枪声响起! 枪声震耳,在悠长深幽的地下道里格外惊耳。 两道身影并肩而来,衣角随着步伐在轻扬,发丝飘荡的痕迹如同在水中轻漾的水草一般。墨帆在前,祁墨在后,两人的脸色皆是冰冷,开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墨帆。 沐清欢被卫鞅扔下,而他的手里,此时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子弹!几人都感到惊骇,要是怎样的速度,才能够把子弹握在手里里?他张开手掌的时候,那鲜血带着些腥臭的气味在空中挥发出来,刺鼻非常。 他扔下那颗子弹头,回身望着墨帆。 沐清欢下意识道:“小心!” 卫鞅已经到了墨帆面前! 墨帆失色,匆忙要闪躲,仍然变了一步,被卫鞅扔玩具似的扔的远远的。几乎就在同时,祁墨一脚踢中了他的脸,他的身体顿时晃了一下。 也只是晃了一下。 下一刻,祁墨的身体便倒飞了出去! 卫鞅脸上带着一丝浅淡到仿佛没有的笑,朝着祁墨走过去:“祁墨,祁家大少爷。沐江右的学生,龙牙组织第二代首领。”他一边走着,一边将有关祁墨的信息说出来。最后,两人面对面,卫鞅道:“我应该算是你的学长吧?” 沐清欢担心他对祁墨不利,祁墨现在眼睛看不见,实力大打折扣,连墨帆都在卫鞅手底下迅速落败,如今的祁墨更是危险。 她捡起墨帆掉落在地上的枪,对着卫鞅脑门扣下扳机。卫鞅却如同看见了一般,闪身开来,下一刻,只见他手掌一翻,一把刀便扎向祁墨的胸膛! 却堪堪停在寸余之处。 “嗯?”卫鞅有些诧异墨帆的速度,手上的力量却是在墨帆的阻止之下缓了一瞬,随即便又朝下扎了下去! 沐清欢拉住祁墨躲开,那刀尖扎在墙壁上,刹那间寸寸而断! 就连墨帆都有些惊诧,这要是什么样的力道,才能有这么强的破坏力? 不等他想明白,卫鞅的手已经挡了过来! 他重重落在沐清欢和祁墨身边,与此同时,两人才发现,祁墨自刚才出手一次之后,便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了。 “你怎么了?”沐清欢焦急的摇了摇祁墨,祁墨张了张嘴,半晌才用一种与平时太过迥异的口吻道:“我听不清楚了。”耳朵里如同潮水般的声音,轰隆隆作响。 他连沐清欢说什么都没听清,却能感受到她的担忧,便答了一句。 无法视物,无力辩声……难怪他刚才一直站着没有动。 如果眼睛看不见了还能靠耳朵的话,那么眼睛耳朵都不管用的时候,只剩下本能。 祁墨感受到巨大的危机接触,根本没空去感叹自己耳鸣这件事情,他抱住沐清欢,往旁边一滚,可却在下一刻,他感受到了沐清欢胸膛的震动…… 那是大声呼唤的震动。 “墨帆!!” 沐清欢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墨帆被一枪打穿了胸口,鲜血犹如喷泉一般溅出来,在本不明亮的地下道划出一道惨裂的痕迹。 墨帆挡在两人面前,握住卫鞅的手腕,冰冷的脸上连痛苦之色都没有,仿佛打中的不是他的胸口,而是一根头发丝一般。 “哦?有趣。”卫鞅看着慢不畏死的挡在自己面前的墨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道都在摇晃,头顶上不断有石屑落下,很快覆盖了几人一身。 卫鞅后退一步,折身离去。 沐清欢松开祁墨立即去扶墨帆,直到来到他面前,才看到他的上半身,全是枪沿。 鲜血染透了他黑色的衣服,墨帆伸手想抚她的发,人却是倒了下去! “墨帆!” 祁墨抬手接住落下的灰尘,顿时明白了什么:“有人在试图毁个这个地方。”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接话声,才猛然想起自己已听不见看不见了。 就像个废人一样。 632.第632章 只要她平安 “怎么样?”沐清欢急急抓住沐四叔的胳膊,神色担忧。 沐四叔道:“命是暂时捡回来了,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能不能醒来,这我不能保证。” 墨帆躺在床上,脸白如纸。 沐四叔又说:“他之前就受过不少伤,一直恢复的不好,这次又添新伤,他要是能醒过来,最好的方式,就是调养个一年半载的,要不然以后这身体铁定是废了。” 沐清欢心里苦笑,只怕墨帆不肯调养。哪次受伤他不是稍微能下地就到处跑的? 把沐四叔送走,沐清欢来到床畔。望着墨帆的脸,她内心自责不已。 那么多次,墨帆都因为她而受伤,每次她都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她握着他的手,趴在床沿,久久不语。 房门被推开,顾以南道:“祁墨去实验室了。” 沐清欢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他去了就去了,为什么要告诉我?” 顾以南道:“之前徐天与小止一起研究出了克制他体内病毒的药物,小止一直不让用,说是不保险。如果没有成功将他体内毒素抑制住,就会加剧病毒扩散,最后也许会死。” 沐清欢怔怔道:“他去实验室就是为了去试药吗?” “是。” 沐清欢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顾以南诧异的望着她的背影,似乎不认识她了一般:“如果试药失败,他会死,你不担心吗?” “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去拼那一分希望。他要是活着当然好,他要是死了,我会给他报仇。”沐清欢语气淡淡地,静若止水。 顾以南思量片刻,道:“我知道了。” 祁墨视觉和听觉都已经失去了,如今的他,不再是一直以来屹立在他们身后的那棵大树了。没有能接受一个渐渐变成废人般的祁墨,他曾经那样强大过。 顾以南想,人这一生,不怕选择太多无法抉择,最怕没有选择。就像现在的祁墨和他们。祁墨选择九死一生,也不愿这样苟且的话着,他们只能陪着他一起选择。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沐清欢握着墨帆的手道:“我们三个人,现在都站在生死边缘,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一起等着祁墨渡过这道难关。” 窗外晚霞如火,渲染了一室绯红。 墨帆的眉目明朗刚毅,薄唇紧抿,安静的模样,就像每次他站在他们身后一般,存在感薄弱。 她一直不想要墨帆的保护,她欠了他太多,不想再继续亏欠下去。可他总是不听,每次都拿命来保护他们,最后落得遍体鳞伤。 他们这群人,即便势单力薄,也并没有放弃对付七重门。从枫荛,到如今的七重门,经历了太多,也改变了太多,将七重门连根拔起,已经成了心中执念,祁墨放不下,墨帆放不下,她也放不下。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所以祁墨可以拿命一博,所以墨帆可以奋不顾身。她明白,却无力改变什么。 她只能看着墨帆倒在自己面前,看着祁墨走向那九死一生的境地,等待着,他们重新归来。 也许这,就是她该做的,能做的。 祁墨去了实验室多久,沐清欢便在墨帆病房里等了多久。 两天两夜没有进食喝水,没有合上一秒钟。 谁也没有来劝她,因为知道劝也没用。直到最后小止被容七推进来,小止说:“沐姐姐,我来看看大哥哥。” “好。”沐清欢有些恍惚,起身时差点摔倒。幸好有容七扶住她。 容七道:“祁墨……” “别说。”沐清欢打断她,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道:“他醒了的话,会来找我的。” “容七姐姐,你能把我推到大哥哥身边吗?”小止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坚持到这样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沐清欢刚要伸手推她,突然后劲一痛,她来不及回头去看,身体便倒了下去。容七接住她,小七道:“不能让他知道祁墨哥哥现在醒不过来。” 她握着墨帆的手,习惯性的握着他的小手指,小声道:“墨帆哥哥,你要是再不醒来,小止就要走了。爷爷说,要带我离开这里,不然会有坏人伤害小止。” “可是小止不想走,小止想陪着大哥哥。”她落下珍珠般的眼泪,希冀的望着墨帆,期望他能醒过来摸摸她的头,哪怕只是叫她的名字也好。 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一直说到睡着。 却没有发现,墨帆被她握住的手指轻颤了下,随即归于平静。 容七将沐清欢扛到隔壁,顾以南一惊:“你把她打晕了?” 容七挑眉:“怎么,心疼了?”她直接将人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徐徐吐出一口气:“你们不管,我管。祁墨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沐清欢平平安安的。” 她拖来徐天,怒道:“给她输液!” 徐天这几天也是没有睡好,眼下黑眼睛熊猫似的一圈青黑。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眼角,疲惫道:“还没到输液的地步,等她醒来,给她准备点吃的。”他重新戴上眼镜,没好气的道:“都是一群不想后果的人,祁大少爷……”他深吸一口气,“等吧,等他醒来,咱们再跟七重门一一算账!” 话虽如此,可三人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 “长老院的人,向来自大。而祁墨他们这群人,就像正在成长的野兽,长老院如果不想将来被撕碎,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头野兽现在在成长期间,让其消失。” 车里,枫荛望着祁墨别墅的方向,对红罂如是说道。 红罂坐在驾驶座上,不解的问:“您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长老院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枫荛反问:“对我有什么好处?” 见红罂不语,他笑道:“长老院存在与否,与你我有何干系?” 红罂忍不住道:“所以您前几天才会帮祁墨的忙吗?” 633.第633章 什么都容不下 “不算帮忙吧,只不过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无趣?”前两天,沐清欢等几人在地下道遇到卫鞅,可谓不堪一击。枫荛笑道:“我不过是差点活埋了卫鞅,算是上一次他对我出手的报复,我向来睚眦必报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祁墨要是死了,他的势力最先攻击的不还是我么,呵,我可不想给长老院背黑锅。” 红罂从后视镜里望着他,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祁墨的别墅,心思难测。 枫荛道:“最近就让他们先斗一斗,咱们低调一些,等到时机成熟,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红罂不明白他的意图,一个人做事,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呢?可好却察觉不到枫荛的任何目的。他仿佛一个任性的孩子,想打谁就打谁,看不爽谁就对付谁,这种方式,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更让红罂不明白的是,向来对枫荛死心踏地的司落,居然会伙同长老院的人与枫荛作对。 长老院的人向来是七重门里至高的存在,可自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七重门在枫荛手里,似乎已经离长老院越来越远了。 如今的形势,早不是双方对立,而是三方鼎立的局面。 红罂向来不擅长思考这些,枫荛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可最近,枫荛的行为,连好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却又令人摸不着头脑。 枫荛道:“走吧,这房子里大概没人在。” 是夜,繁星点点。 难得光火如昼的城市会有这样的星光月色,明天一定又是一个艳阳天。 沐清欢睁开眼就看到容七放大的脸,骇了一下:“你怎么长胖了!” “滚!”容七直起身,沐清欢压力顿失。 紧接着就看到容七端了碗粥过来,重重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一脸老大爷似的瞧着她:“吃吧。” 沐清欢看看她,又看看那粥,随即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默了默,一言不发的把碗里的粥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了。”她拿着空碗给她看,随即起身下床,腿一软差点跪下,容七连忙扶住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还要干嘛?要是他们一直不醒来,你要一直守下去吗?” 沐清欢低垂着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欢欢,你变了。”容七抱着她,心疼道:“怎么这样就服输了?祁墨一定会醒过来的,墨帆也不会有事,总有一天,七重门会被我们连根拔起,再也不能为非作歹!” “但愿如此。”沐清欢懒懒的说了句,轻轻推开她,朝外走去。 灯光下,她的身形似乎又消瘦了许多,看得容七一阵心酸。她冲着她的背影道:“简瑜去找祁东了,她知道祁东因为什么离开她,她说找到祁东以后要狠狠羞辱他。” “哦,那很好啊。”沐清欢步伐不停的往外走。 容七道:“我前几天把顾以南留在我肚子里的种打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沐清欢终于驻足回头,惊愕的望着她的笑脸,如同孩子般天真的笑,藏尽了一切情绪。 容七笑道:“我还以为除了祁墨,你谁不关心呢。” “你真的……把孩子打掉了?” “没有。”容七耸耸肩:“我只是想知道,我和简瑜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分量。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有这么多重要的人,你却为了一个祁墨,一个墨帆,就这么折磨我们这些在乎你的人,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打你我会心疼,我早就把你打残了。” 沐清欢怔怔的望着她。 容七红了眼眶,仍是笑着说:“我一直以为,咱们是一群无敌的人,七重门算什么,长老院算什么,就算暂时受挫,他们终将被我们踩在脚下。别说祁墨还没死,就算他死了,我们还有白珏,还有北宫,还有这么多人,难道一个祁墨,就能让我们失去所有的希望吗?” 两人对视了很久很久。 沐清欢说:“是。” 容七笑容渐渐收起,怒意缓缓在她脸上浮现:“你说什么?” 沐清欢说:“一个祁墨,会让我失去所有的希望。我失去过他,好不容易我们又走到了一起,我承受不起他再次离开我。” “如果他死了呢?” “我就带着小煊离开。” “沐清欢,你就这么没有志气吗?” “是,我就是这么没志气。” 沐清欢抹了把脸,抬头冲她笑了笑:“等你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就知道了。你的生命里,除了这个人,什么都容不下。” 说完她转身离开。 留下容七一人伫立在灯下,垂眸沉思。 除了那个人,什么都容不下么? 她只知道,就算所有人都死了,她也会好好的活着。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让她容七付出生命的代价去爱。 “你真的把孩子打掉了?”正这时,顾以南出现在门口。 容七下意识道:“没有。” 顾以南的脸色沉郁,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容七皱眉,看着他靠近,脚下未动分毫。 顾以南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直视着她,令她所有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顾以南怒极反笑:“你在撒谎。” 容七嘴唇动了动,点头:“难道你想留着?” “是。” “可我不想。”容七推开他,一如既往的笑裔如花:“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么。” “容七!” 容七拿手指抠了抠耳朵,转身往外走:“别这么大声,我没聋。” 顾以南脸色黑沉如墨,眼睛里寒光如箭芒一般。 只是他才刚踏出一步,忽然听到小止的尖叫声! 顾以南和容七一前一后的跑过去,只看到沐清欢消失在走廊,而小止则趴在地上,小脸上第一次露出极为愤怒的表情。顾以南去追沐清欢,容七则赶忙将小止从地上抱起,小止却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急声道:“大哥哥、他被那个大坏蛋抓走了!” “哪个大坏蛋?”容七不明,脑子里开始搜索有可能抓走墨帆的人。 小止道:“打伤沐姐姐的那个大坏蛋!” 634.第634章 只有一个 沐清欢追出去很远,却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她站在十字路口,车灯刺目,鸣喇叭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也忘记了闪躲。眼前一片模糊,这么多人,却没有墨帆的身影。 有车冲来,她只是怔怔的伫立着,脑子里一片迟钝。 眼看着车辆就要撞上她,顾以南猛地一把将她抱住滚到一旁。沐清欢颤抖着唇道:“是卫鞅,卫鞅抓走了墨帆。” 说到这里忽然有一道身影从人群里一闪而过,沐清欢推开顾以南冲了上去,顷刻间便没了身影。顾以南连阻拦都来不及,正要追上去,却在这时,徐天的电话打了进来。 “大少爷醒了。” ** 那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人群里。沐清欢眼中只有那一人,其余人皆如流水一般从她身边过去。 灯光璀璨,车灯晃目。 沐清欢追着那人,不知不觉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她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服:“卫鞅!” 男人转身,却不是卫鞅的脸。 “这位小姐,你已经跟了我很久了,到底想做什么?”对方很礼貌,却也不耐。 沐清欢一把将人抡倒在地,眼睛里满是血丝:“卫鞅在哪里?!” “你说什么?是你一直跟着我!”那人也怒了,却挣脱不开她。沐清欢拿刀抵着他的喉咙,因为担心墨帆,连声音都哑了些,隐约颤抖:“你到底说不说?” 男人在她的刀快要割断脖子的时候,忽然出手,将沐清欢逼退! 沐清欢一声冷笑,这个男人的背影与卫鞅有几成相似,身手却不及卫鞅十分之一。她中伤了他,他却逃之夭夭。 沐清欢一直追着他追到某处酒店,她看着他钻进了某个房间,等到她追进去,看到的却是安然躺在床上的墨帆。他脸色仍然苍白,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安然的模样,就像是刚睡醒一般。 沐清欢猛地停住脚步,墨帆见了她,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沐清欢还没解释,他又说:“祁墨死了么?” 沐清欢握着刀,心脏嘭嘭的跳! 面前的墨帆,似乎还是自己所认识的墨帆,却又有哪里不同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一般令她难受,她既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一张口,是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沙哑声音:“你在说什么?” 墨帆似是累极,还来不及回答她,便又昏睡了过去。 沐清欢怔怔的站在门口,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人。 “只要我想,任何人都只是我手里的玩具。” 卫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沐清欢握着她转身扑去,却被卫鞅一把握住,轻轻地震,她的身体便被扔了出去,摔进沙发里。 卫鞅道:“我告诉他,他是一重门的人,原本是与你一起去祁墨身边做卧底的,可你却爱上了祁墨,对他变心,背叛了组织。我还告诉他,他假装投靠祁墨,就是为了摧毁祁墨手中所有势力。”他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就像十几年前,我对你所做的一样。让你失去所有的记忆,却把你送到一个与七重门相关的家庭。再让迫切的想除掉七重门的祁墨查到你的身份,让你们这两个故人,用与众不同的方式相见。枫荛也是我让司南将他带入七重门,为的就是想看看,他们兄弟俩,谁更能成为我的对手。沐江右的学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 无视于沐清欢震惊,他语气不惊,神情随意,就像他做的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设计好的。你们的一切,都掌控在我手里。今天我能让墨帆站在你们的对立面,明天我也能让祁墨爱上别的女人,小欢,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他朝她伸出手,如同哥哥向妹妹伸出手那样自然:“即使你若是想取祁墨而代之,我也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我不想。”沐清欢冷冷拒绝。 卫鞅收回手,也不气恼。那目光依旧冷然:“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回来的,沐江右的孩子,怎么能在别人身边做附属品。” 沐清欢准厉声道:“那是你的想法,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少女,总是要跟长辈对着干。”他轻蔑的道:“我等着你求我的那一天,到时候,你会乖乖的把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交给我。” 这才是重点! 卫鞅无法得到的东西,也许她能找到,上一次他还想杀自己,如今却开始用招安这一招,实在令人无法想像,究竟是什么,令卫鞅如此忌惮? 沐清欢是如此的厌恶他,哪怕这人长了一张与记忆里沐江右相的脸,她仍然恨不得他死。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这个疯子!”沐清欢从来没对哪个人恨到这种地步,恨不得咬碎他的骨头,将人碎尸万段。面前的卫鞅,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她,一手导演了她的人生。 现在,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用满不在乎的态度,伤害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只有心虚怯懦的人,才喜欢虚张声势。这个社会,不是谁声音大就有理的。”他转身往外走,声音寒冷:“等到哪一天,你能够与我站在同等段位上的时候,再来跟我谈论疯不疯的问题。我很期待有那样一天,不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我这点微末的小心愿。” 卫鞅离开后,沐清欢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她来到床畔挨着床沿坐下,床上墨帆安静的睡着,她蜷起身体,脑海里全是卫鞅的话: ‘……就像十几年前,我对你所做的一样。让你失去所有的记忆,却把你送到一个与七重门相关的家庭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设计好的。’ 十几年的光阴,这中间会生多少变故谁都料不到,她以为一切只是偶然,只是因为她是沐江右的女儿,所以终究逃不开这些事情。这样的想法,只会让她越挫越勇,越发珍惜眼下美好的生活。 可是卫鞅简单的几句话便戳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十几年,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他真的能算无遗漏吗? 沐清欢不确定了话里真假,可墨帆刚才醒过来时问的话和那样的态度,令她如坐针毡。 635.第635章 先把自己搞清楚 沐清欢在酒店坐了一夜。 这一夜墨帆都没有醒来,她也不敢叫醒他,仿佛他一旦醒了,就会有什么东西会变化。她盯着墨帆的脸,脑海里全是他那陌生的口吻,以及那令人胆寒的眼神。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沐清欢反射性的起身,却忘了自己蹲了太久,两条腿都麻木了。此时如同针扎一般痛,小腿不断的抽搐着。 天已经微亮,房间里的灯光显得不那么刺目了。 但沐清欢望着走进来的人,仍然觉得刺目。 祁墨就像一个神灵一般,踩着光芒来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来,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她脸上。 “我来了。” 沐清欢不敢呼吸,怔怔的望着他,喉咙里如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难受,哽得她整个胸腔泛疼。 她缓缓伸手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那温热而真实的触感,嘴角颤抖着扬起,脸上笑着,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喜到极点,无法成声。 她扑向祁墨,祁墨紧紧的将她抱住。 默然相拥片刻,沐清欢艰难的起身,不断的察看着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问:“没事了吗?真的没事了吗?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没有,没事了。”祁墨握住她的肩,温声道:“也不会有后遗症,一切都很好。” 沐清欢仍然不敢相信,她抱着他不也松开。祁墨胸口如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得紧紧搂住她。是他让她变得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这么惊慌害怕。 像是遗失了所有的勇敢,变得脆弱不堪。 怀里的人儿轻轻颤抖着,有液体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她闷声道:“我好害怕你会醒不过来,我都不敢过去看你。” “我知道。”祁墨轻吻着她的发顶,将她抱紧。 “墨帆出事了。” 祁墨身体一僵,抬眸望去,正好与墨帆视线相撞在一起。 那该是一双怎么样的双眼呢?毫无感情,冰冷的注视着两人。这种眼神,祁墨只在他杀人的时候才见过,却如今,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祁墨内心巨震,努力控制才按捺住心中激荡的怒意,盯着墨帆,想从那眼里看出一些熟悉,可惜的是,除了陌生与杀气,其它什么都没有。 沐清欢没有发现这一切,轻声道:“卫鞅用催眠欺骗他,我不还不知道他还保留着多少自己的意识与记忆,我不敢叫醒他。” 祁墨按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胸口,墨帆已经起身。那满身的伤,令他的动作缓慢而艰难。伤口浸出血来,染红了身上所穿的病服。 沐清欢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要转身,祁墨却在她后颈敲了下,她的身体顿时软倒在他怀里。 祁墨小心的将人放在沙发上,起身时望向墨帆,淡淡道:“她不想看到你变成这副鬼样子。” 仔细听去,轻易便听得出他话里的怒意。 墨帆抿着唇,冷冷的盯着他。 “从小到大,我们从未翻脸。”祁墨说:“现在也不会。” “那就把她交给我。”墨帆不为所动。 祁墨似是笑了下,眼睛里毫无温度:“七重门算计别人的手段,无外乎这几种。现在做这种让我们反目的事情,大概是卫鞅做的最愚蠢的事情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论沐清欢,你最好先把自己是谁搞清楚。” 祁墨拿出手机,拨通了徐天的电话:“徐天,马上到新天酒店107房间,把墨帆带回去。” 电话还没挂断,墨帆忽然出手,拳头贴着祁墨的脸而过,拳风撩起他的发,阻挡着他的视线。他黑色的眸底倒映着墨帆满是杀意的脸,以及那满身的血。 嘭! 下一刻,祁墨将人按倒在地,手掌一挥,墨帆便失去了意识。 祁墨将人放回床上,冷峻的脸犹如冰雕。 徐天带人来时,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墨帆那一身的血实在太过骇人,脸色如同血流干了似的透着青白色。徐天大步走来,招呼助手给墨帆止血,这才有时间问上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祁墨将沐清欢抱起,淡淡道:“把墨帆带回去,关起来。” 徐天跟着走了几步,不解的道:“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难道卫鞅对他做了什么吗?”昨天墨帆被卫鞅带走,沐清欢追踪而去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祁墨一醒来就来找人,分明看得出有多么焦急担忧,此时却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徐天实在搞不懂这大少爷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祁墨道:“怕他杀人。” 如果墨帆真的被洗脑,以他的性格,出手对自己人下手也不是没可能。 徐天还要问,又听他道:“卫鞅给他洗脑,他现在把我们当成敌人。” 徐天顿时明白过来。 卫鞅是什么人?他可是沐江右的学生,是长老院的大祭司,他把墨帆抓走难道只是玩玩吗?很显然,不是的。为的不过是让他们同伴反目而已。 几天后,枫荛得知墨帆被关起来的时候,笑得格外讽刺。令他身边的红罂有如寒芒在背,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卫鞅啊卫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挂着别有深意的笑。卫鞅做的没有错,换了是他,也会用这种猫戏老鼠的戏码,把敌人的信心打击的一分不剩。 可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沐清欢成为操控师之前,或许这场戏还能如卫鞅所愿的唱下去,他只需要看着祁墨兄弟反目,最后两败俱伤。如今他显然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低估了对方。 当双方握着同样的筹码时,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好。 他笑说:“清欢这个学生,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聪明好学,青出于蓝。我用了这么长的时候教会她杀人放火,如今的她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咱们的大祭司,说不定这次会输的很难看呢。” 红罂没敢接话,在她看来,枫荛这话与其说是讲给她听的,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的。他只是说出来,并没有想要她回答。 果然,他扔下手里的书,起身道:“走,陪我去一趟长老院,看看那些做着神明梦的人,到底坠落到了什么地步。” ** 636.第636章 关起来了 不知道多少次从黑暗中醒来,后脑生疼,又被人敲晕了。沐清欢已经忘记了一开始从这种状态下醒来是什么感觉了。 她闷哼了声,想要起身,旁边有双手伸过来将她扶住。 “徐天说你营养不良,严重贫血。这几天是不是又没吃饭?”她还没清醒呢,祁墨的责备就上来了。 沐清欢啊了一声,仔细想了想,说:“我记得我一天三顿吃的很准时,徐天是庸医嘛,庸医的话怎么能信?” “夫人,背后中伤别人,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徐天无奈的走进来,他要是再晚个几秒钟,也听不到这么伤人的话了。偏偏运气这么好,他送碗补药也能撞上这种话,心好塞。 沐清欢背后道人长短总归是自己的错,尴尬的笑了笑:“徐天你今天很帅啊!眼镜换了新的吗?” “咦?我都换了两天了,夫人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徐天习惯性的推推眼镜,说:“夫人这么关注我,不怕大少爷吃醋吗?” “怎么可能,他……”转头一看,祁墨拿一双没甚表情的黑眸幽幽地盯着她,迫使她吞下了所有的话,转口便道:“他也很帅哈。” 祁墨道:“徐天,你还伫那儿做什么?换了副眼镜要三百六十度的展示么?”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什么的…… 徐天赶紧放下汤,大步流星的离去,一刻也不想在这对夫妻面前多待! 一个背后说他是庸医,一个拿他撒气,太过份了! 沐清欢望着她的背影,叹道:“咱们是不是把他伤到了?” “你就这么关注别的男人?”祁墨端来汤,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还没刷牙洗脸。”沐清欢立即往后退了点,“徐天也不算是别的男人吧,自己人关注一下没什么吧?”再说她也没怎么关注好吧,只不过说错了话总要恭维别人一两句缓解一下别人受伤的心灵,这很正常不是? 祁墨睨了她一眼,沐清欢连忙闭嘴。 跑去洗脸刷了牙,从祁墨手里接过碗,几口喝完,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把墨帆怎么样了?” “关起来了。”祁墨给她拿了件外套披上,“一直没醒。” 墨帆伤的太重,之前好不容易醒来,又被卫鞅带走,与祁墨交手令伤口完全崩开,没死已经是奇迹了。 墨帆醒来的时候,已是几天后了。 她醒的时候,沐清欢就站在床畔。 墨帆下意识看向门外,沐清欢道:“我背着祁墨来的,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她在床沿坐下,笑道:“我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聊聊,你说呢?” “比如,你现在的立场,和我们在你心里的位置。”她说的很缓慢,怕他听不清楚似的:“你是七重门的人,还是我们的人。我们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同伴?” 墨帆脑子里很乱。 昏睡了这么久,做了很多乱七八槽的梦。 画面破碎,人影不清,光怪陆离。令他最奇怪的是,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活了这么多年,所能记住的不过是那么一点点,至于细节,更是模糊不清。 就好像每件事情都有起始和结果,却没有过程一般。 他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七重门?” 这种话从墨帆口中说出来,不仅他自己觉得诡异,连沐清欢听了,心里也咯应的慌。 “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一个很长的故事。” 房间里,墨帆静静地听着,听着一个他暂时想不起来的过往。 两人都没有发现,此时就在门外,祁墨双手插在口袋里,垂眸倾听着。 随着她轻缓的诉说,过往的那些画面渐渐在脑海里清晰。 原来,他们认识已经这么多年了。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祁墨转身离去。 走廊很长很安静,脚步声回荡着,直至消失在拐角。 白珏站在拐角处,侧过脸看他:“长老院有四位长老已经落入我们的监视之中,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立刻。”淡淡地两个字,满是杀气! ** 某高楼之上,卫鞅站在顶沿。 此时的他没有穿那黑色斗篷,一身银线刺绣的淡雅长衫,令他少了几分冷肃,多了几分儒雅。 只是再怎么友善的表相,也无法掩盖他那一身危险的气息。 风吹着他的衣摆,他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从高楼坠下去一般。枫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望着远方黑色天幕,一脸寂寞的神情。 “原来大祭司这样的人,也会寂寞。”他来到护拦边,学他一般望着远方。他只需要轻轻一推,卫鞅就会摔下去,摔成肉泥。只不过,他大概连手都碰不到这个人,自己就会被扔下去吧。 枫荛想着便觉得好笑,不禁便笑了出来。 卫鞅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塑造出来的年轻人,风吹起他的碎发,几缕落在脸颊上,带着微微的笑,令枫荛恍惚,如同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你笑什么?” 枫荛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往前戳的手势:“我在想,我要是这么推你一下,最后死的是我还是你。” “是你。”卫鞅说,“和整个城市。” 枫荛微讶,随即失笑:“哦?挺有意思的。” “是啊,有意思。我派出小六给司落,她的存在足以毁掉这个城市,也许一夜之间,下面这些人就会变成尸体。你在最后却改变了主意,不仅撤回了我下令投出去的细菌病毒,还眼睁睁的看着小六被祁墨他们除掉了。我毫不怀疑,你一定也非常想杀我。” 枫荛点头:“当然。就像你想杀我一样。” “你的胆子很大。”卫鞅眼中满是赞赏,枫荛瞥开视线,无法直视这张脸和这副神情。 小时候,在只有祁墨照顾他的年纪里,那个人总是穿着这样的长衫,用温暖的手摸着他的脑袋,露出这样的神情。 枫荛莫名的感到愤怒,就好像对自己来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人复制,却被拿来贱踏一般的心情。他笑意愈深:“你最好别用这张脸看我,我要是不高兴了,联合祁墨一起对付你,整个七重门都会断送在你手里。” 637.第637章 我想他了 卫鞅却是无动于衷:“你大可以现在把我推下去,我保证,我不会反抗,会乖乖摔成肉泥。” 枫荛眉头一跳。 卫鞅轻哼:“然后我的身体里的毒素会随着血液一起,挥发到空气里。围观的人会一个接一个的感染,而你们却无能为力。长老院若是得知我的死讯,会把这些年研究出来的毒药全都散播出来……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么?如果你想让整个城市为我陪葬的话,我不介意这条命。” 他转头望向枫荛:“想除掉我其实很简单,把沐江右留下的东西找出来。他一生有太多成果,不论是青华之毒还是当年那个所谓的神,他都足以在历史上留名。他也影响了太多人,不论是沐清欢还是我,或者小六,抑或你和祁墨,都逃不出他设的局。” 不知道是不是枫荛的错觉,此时的卫鞅,如同一个走到了生命尽头的疲倦的老人,沧桑而悲伤。对他更是毫无防备,认定了他不敢对他下手一般。 枫荛有股强烈的冲动,将这个人推下去,也许结果并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悲观。 心头微动,却在见到卫鞅那促狭的笑容时,如同被泼了盆冷水一般,身心皆凉。 他笑着转头望向别处:“不知道大祭司来找我做什么?” “祁墨控制已经控制了四位长老,我要你把这四个人秘密处理掉。” “怎么不是让我把他们拯救出来?”枫荛挑眉。 “已经落入敌人口中的食物,再抢出来也不是原本的味道了。” “呵,大祭司这个比喻有意思。” 卫鞅道:“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他翻身过来,负手而立,冷冷道:“墨帆现在是我的人,我要你全力配合他,把祁墨以及其势力全部毁掉。”说到这里他稍顿了下,“除了沐清欢。” 枫荛垂眸浅笑:“如您所愿。” 卫鞅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照顾沐江左,他是把好使的枪。” 枫荛瞳孔猛地一缩! 卫鞅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扔下他悠然离去。 ** “那天地下道坍塌的时候,我小叔便不见了。”别墅里,沐清欢随意的翻着书,对祁墨道:“当天有人在顾以南赶来之前救了我们,我小叔应该是被那人救走的。” 祁墨嗯了一声。 “你觉得,那天是谁出的手?” 祁墨不语,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是枫荛吧。”沐清欢说出这话,明显的看到他手抖了一下。她笑道:“真没想到。” 她的情绪忽然间低落,合上书,她往沙发上一躺,长长的叹息一声。 祁墨放下茶杯,不解的望着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想小煊了。”沐清欢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晚上会不会哭,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吐奶……” 祁墨将她从沙发上抓起来,沐清欢狐疑的望着他:“干嘛?” “去看儿子。”祁墨给她********,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外走。 “我自己能走……” “闭嘴。”祁墨睨了她一眼,沐清欢顿时安份了。 她的腿因为之前自己没当回事,最近两天越来越严重,稍一使力就针扎似的疼。小止自己是个伤患还要操心她的腿,让她这个大人都不好意思了。所以难得乖觉了两天,祁墨更是将小止这个小丫头的话奉行到底,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不让她的脚沾地。 直升机直接停在了一处草坪上。 山峦深处,树木掩映间,矗立着一幢白色漂亮的别墅。 有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鲜花成海的院子里晒着太阳。怀里的孩子睡得正香,小嘴蠕动着,像是在说话一般,时不时笑一下,可爱之极。 只是孩子脸色并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健康,他的小脸苍白,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出来,问道:“小少爷睡着了么?” 女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小声点。 这孩子虽小,可除了林间鸟叫声,却听不得半点其它声响。 就在这时,孩子忽然睁开眼睛,小身体在女人怀里不停的扭动,连小脸都急红了。 “小少爷,怎么了?”女人温柔的询问,当然也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不可能回应自己,她以为孩子是尿了,想给孩子换尿布,孩子却扭啊扭,急得都快哭了。女人急道:“小少爷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很乖的……” “大少爷!”正在这时,身边的男人惊呼一声,打断了女人的自言自语。 她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蜿蜒的车道上,有两道身影渐渐走来。 男人背着女人,在一片青翠山峦之间,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如同走在画里的人一般赏心悦目。 女人兴奋的举着孩子道:“小少爷!是爸爸妈妈来看你了哦!” 孩子乌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以他现在的视力根本看不到那么远,可他却仿佛感应到了自己的父母一般,小身子也不扭了,小嘴不断的蠕动着。 沐清欢看到女人怀里的孩子,恨不得马上奔过去,可是此时却由不得她,也只得拍着祁墨的肩催促道:“快点,我看到小煊了!” 祁墨加快了脚步,沐清欢仍觉得不够快,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肩,心急如焚。 院子时的一男一女看着,男医生傻眼,呐呐的道:“小文,夫人这是在把大少爷当马在赶呢?” “去!别胡说!”女人一脸艳羡:“他们明明那么幸福,你看大少爷在笑呢。” 怀里的孩子动了动,叫小文的女人低头一看,不禁失笑:“咱们的小小少爷是不是很高兴呀?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呢。” 一走进院门,沐清欢迫不及待的从祁墨背上下来,被祁墨按住,他吩咐道:“张方,去把轮椅推出来。” 张方赶紧照办。 祁墨将人放在轮椅上,小文立即将孩子抱过去。 孩子一落入怀里,沐清欢的眼睛便湿了。她抱着孩子一个劲的亲,看得旁边的祁墨都有些吃味了。忍不住道:“行了,他脸上全是你口水。” 638.第638章 因为你是他妈 “哪有!”沐清欢嘿嘿一笑,又亲了一下:“小煊煊,妈噗来看你了哦,有没有想妈咪啊?” 祁墨道:“他听不懂。” “……”沐清欢顿时黑了脸:“你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是吧?” “没有。”祁墨说:“但他确实听不懂你说话。” “……毫无共同语言。”沐清欢一脸嫌弃,转头逗弄孩子又是一脸温柔:“你爸爸简直是块木头!朽木!” 祁墨皱眉。 小文在一旁看着这一家子,不禁捂嘴偷笑。敢说大少爷是朽木的,估计也只有夫人了吧?为什么她会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方式很温暖…… 有人扯她的衣服,她转头看去,张方示意她离开。小文立即会意,不再打扰这一家三口团聚。 沐清欢一直逗着孩子,脸上笑容没有散过。反观祁墨,从孩子落进她怀里时就彻底被冷落了,他在旁边伫了半天,娘俩一个都没有注意到他,全然将他当成了空气。 他轻咳了声,淡淡问:“孩子长大了些。” “废话,孩子长得快嘛。”沐清欢头也没抬,继续逗弄。 祁墨又说:“我帮你抱着吧。” “不用,这么大点抱着又不累。”沐清欢啵儿的在孩子小脸上亲了口,孩子顿时笑了笑。 祁墨在旁道:“他笑了。” “本来就会笑了,对不对呀小煊煊?”沐清欢把玩着孩子的小手,两母子相望着,进行着无声交流。 小文悄声问身边的张方:“你说咱们少他到底是想抱孩子呢?还是不想抱呢?怎么我觉得他在嫉妒?” 张方嗤道:“别开玩笑了,少爷是怎么可能嫉妒,夫人抱的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走吧走吧,别偷看了,赶紧去做饭,少爷夫人来这么早,估计这会儿还没吃饭呢。” “哦哦。” 祁墨在旁边看了两母子半天,孩子时不时的盯着他,像是辩认,带着点小孩子独有的专注。 “沐清欢,你手不酸么?”他问。 沐清欢嘴角抿出一丝笑,挑眉望着他:“你想抱啊?” 祁墨冷着脸。 “想抱你就直接说啊,装什么深沉。”她轻点了下孩子的鼻头,笑得放肆而愉悦:“煊宝宝,你爸爸想抱抱你哦,让不让他抱?” 祁墨刚要说话,沐清欢就把孩子举到了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呐,就让你抱一下。要是把他弄哭了,你就负责把他哄睡着。” 祁墨呆怔了一下,看着面前盯着他的孩子,缓缓伸出了手。 当孩子落入怀里的瞬间,他体会到了沐清欢那满足的心情。小小地一团东西,仿佛有令人愉悦的魔力,涤荡着内心的浮躁,令人内心安宁下来。 沐清欢看着他双手僵硬的抱着孩子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男人啊,某此地方真不如女人。比如抱孩子这事儿吧,女人很快就能熟练,男人却要花更多的时间。 在任何时候都从容淡定的祁墨,抱着个孩子却如临大敌一般。沐清欢终是看不过去,决定指点一二:“我说你胳膊别这么僵硬,你一手拖着他的屁股,一手拖着他的头就行了,对对对,他身体差,脖子没什么力气,你得拖着他后脑……” 沐清欢奇怪道:“你是不是太激动了,之前不是也抱过么,怎么这次我觉得你好像每一次抱他一样。” 祁墨嘴角微扬着,可就就是像第一次么。 无论多少次抱着这个孩子,他都有种奇异的喜悦充盈在胸膛里。这是他祁墨的孩子,和沐清欢的孩子。 孩子嘴一扁像是要哭,他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要给沐清欢。沐清欢躲闪道:“自己哄!” 自己哄? 祁墨不会哄。 以前每次孩子哭,无论他说什么,孩子都是哭。孩子一哭,他的心便似乎被揪住似的疼。偏偏沐清欢时不时还说上一句‘没事,让他哭几声,徐天说小孩子哭一哭是好事’这样的话来回应他。 眼看孩子嘴一张就要哭出来,祁墨连忙抱着他轻晃,声音不自觉的柔了许多:“煊煊不哭,爸爸在这儿……” “噗!”沐清欢喷笑,连忙捂住嘴,泪水却湿了眼眶。 每次看到祁墨哄孩子,她既幸福也心酸。这个以前连软话都不会说一句的男人,抱着人这么大点的孩子,像每个父亲一样温柔。 孩子听到他的声音,果然不哭了。动了动小脑袋,换个姿势瞧着他。 祁墨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眉目之间全是柔情。 沐清欢悄悄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阳光下,父子俩静默对视,祁墨眼角带着笑,孩子嘴角吐着口水泡泡。 如此温馨。 晚上,沐清欢哄着孩子入睡,软软的小身体就躺在她身边,心里某一处也仿佛得到了填补。 祁墨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她盯着孩子的小脸发呆。 他上了床,躺在孩子另一边,手指轻触着孩子的小脸,看到他睡梦中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不由失笑。 沐清欢挑眉看着他的笑脸,叹道:“我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很少给我什么好脸色,屁大点孩子居然能让祁大少爷露出这种表情,真是受打击。” 祁墨瞥了她一眼,将被子给孩子盖好,小声道:“对他好,因为你是他妈。” “呦呦呦,这情话说的很有水平啊。”沐清欢嘴上调侃,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祁墨,万一哪天咱们离婚了,以你现在的手段,迅速发展个第二春绝不是问题。”她脑补了下祁墨撩妹的画面,叹息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千方百计,到头来为别人调教出一个好老公。” 祁墨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不能想点好的?” “难道我想的不是好的?这不为你着想么。”见祁墨黑了脸,沐清欢不再撩拨,趴在床上,眨也不眨的望着孩子:“祁墨,你说,煊煊长大了像谁?” “不知道。” “肯定不会像你,他一定是个温柔的男孩子。”沐清欢又凑过去亲了口,“肯定不会像他爸爸这样冷淡就是了。” 639.第639章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墨眼刀子飞来,沐清欢脸上带笑,语气委屈的对睡着了的孩子道:“煊煊你看,你爸爸好凶,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帮妈咪好好气气他!” “沐清欢,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 沐清欢拿他白天的话堵他:“这不反正也听不懂么。”她小心的翻身仰躺着,有些失神道:“明天又要离开了,真舍不得。” 祁墨替她和孩子撵了撵被角,说:“你留下来也行。” “不行。”沐清欢立即拒绝。 她固然想跟孩子在一起,她相信祁墨也能保护好她和孩子,但是,在这个多事之际,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再说了,她也根本无法置身事外。只要七重门还在,只要她是沐江右的女儿,只要卫鞅不死,她就不可能过上安稳日子。 祁墨不再说话,握着孩子的小手,那软若无骨的小手无意识的反握住他的手指,令人心暖,有种被依赖的幸福感盈满胸怀。 “沐清欢,无论如何,你这条命是我的。” “你怎么这么霸道?” “就是这么霸道。”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你不让我死,我绝对不死行了吧?那么祁大少爷,你的命是不是也归我?” “是。” “那行,现在听我指挥,闭眼,睡觉!” 沐清欢抱着孩子,祁墨抱着她,关了灯,惟有三人的呼吸声,静静地,很安详。 许久,沐清欢问:“什么时候对长老院出手?” “快了。” “都安排好了吗?” “嗯。” “祁墨,我们一起吧。” “好。” “嗯,好困,睡吧。” “晚安。” 脸上有吻落下,闭上眼的沐清欢微笑着,安然入睡。 ** 血腥味漫延,连空气中都被血雾染红,原本干净的走廊里,满地触目惊心的血与尸体。 又有人挡在面前,墨帆看也没看便开了枪,子弹正中那人心脏,顿时开出一团血花。 徐天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还有那原本关着墨帆的房门,此时大开着。鲜血从门口一直漫到他脚下。 他连忙打电话给祁墨,提示却无法接通。他眼中闪烁着厉光,将此处的事情交由下属去清理,自己带着人去追墨帆。可找了一大圈,却连墨帆的影子都没看见。 第一杀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墨帆来到山顶上,望着伫立在风里的卫鞅,他缓缓走了过去。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以至于他走路的模样有些奇怪。 来到卫鞅身后,他一声不吭的伫立着,身形笔直,标枪一般笔直。那背脊仿佛折不弯的钢铁一般,透着坚强与刚毅。 卫鞅没有回头,却知道是他。随手指着脚下一览无遗的城市,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墨帆看了眼,道:“城市。” “错。”卫鞅说:“一个棋盘。” 他回过身,带着墨帆随意的走着:“祁墨和沐清欢这两天消失不见,我想他们应该是去看他们的儿子去了。墨帆,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 “难道,不嫉妒么?” 墨帆有些失神,眼前全是那天沐清欢坐在床畔认真讲述着那些往事时的样子,他薄唇抿着不说话。 卫鞅看了他一眼,轻嗤了声:“也是嫉妒的吧?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怀里,为别的男人孕育生命。”他淡淡道:“墨帆,你就没想过把人抢回来么?” 墨帆猛地抬眸! 卫鞅侧身而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祁墨要对长老院出手,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轻而易举就能将沐清欢带走。只要你带走她,我有很多种办法让她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墨帆眼角急速抽搐了几下,连声音都沙哑了许多:“我需要做什么?” 卫鞅笑了。 ** 与孩子分开的时候,沐清欢死死抱住孩子不撒手,小文在一旁不知所措,看看祁墨又看看沐清欢,小心劝道:“夫人,小小少爷该吃东西了。” “哦。”沐清欢将孩子送过去,快到小文手上的时候,她又抱了回来,一个劲的亲。 “煊煊,妈咪要离开了哦,以后再来看你好不好?”孩子半闭着眼,明显是困得不行了。 沐清欢絮絮叨叨的与孩子话别,祁墨在一旁看着,也不打断。 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沐清欢才念念不舍的将孩子交给小文,不忘叮嘱道:“别让他饿着了,多看着点,别让他感冒……” 小文连声应着。 沐清欢咬牙道:“走吧。” 祁墨推着她要离开,沐清欢心情不好,撒赖道:“我不坐轮椅,我要你背我!” 小文惊愕的望着她,装作没有看到祁墨的反应一般去哄孩子。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大少爷不但没有生气,反正嘴角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在沐清欢面前蹲下。 沐清欢抹了抹眼角的泪,又看了孩子一眼,这才趴在祁墨背上,闷声道:“走吧。” 祁墨衷犬似的听话,背着她一步一步消失在小文视线里。 小文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心想,乖乖,大少爷不会是妻控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奴役了吗? 而走远了的祁墨与沐清欢根本不知道小文的心思。 沐清欢有气无力的趴在他背上,问道:“为什么不开车?咱们得走几百米路呢。” “走走也好。”祁墨看着地上的影子,“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不喜欢。”沐清欢没好气的道:“我喜欢你给孩子布置的那幢山间别墅,那才是我喜欢的地方。” 只可惜,南城就像一个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他们都不敢把孩子留在那儿,承担不起那样的风险。 “过几天咱们再来吧?”沐清欢建议道:“煊煊这么大的孩子长起来可快了,几天不见就会是另一个模样,我怕太久不见,他会把我们忘记了。嗯……等他一百天的时候,咱们给他拍照片吧,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照一套全家福。” “好。” “把容七都带上,她在我面前说了好几次了,要看她干儿子。” “好。” “咦?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 祁墨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沐清欢嗷呜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吃吃的笑:“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祁墨!” “如假包换。” “很好,继续发扬这种唯命是从的精神。” “沐清欢?” “啥?” “别太过份。” “哈哈哈哈我就过分了怎么着吧……” ……微风渐起,带着两人的声音缓缓远去。阳光下,两人身影融为了一体,空气里全是欢快的笑声,久久不息…… 640.第640章 你有你有你就有 月黑,风高。 一辆保时捷红色跑车在车道上飞驰,开车的人一副斯文精英的打扮,只是此时,他脸上满是怒意与惊慌,手上的汗打湿了方向盘。 车子如同红色的闪电一般驶过,这么快速的行车过程中,他还要时不时回头去看几眼,当看到后面跟着的车子的时候,脸上满是惊骇。 身后两辆车就像跟牛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深夜的道路上没有多少车辆,三辆车你追我赶极为惊险。终于在一座桥上时,两辆车将其逼停。 红色的保时捷半个车头掉出护拦,桥下就是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漆黑的水面上泛着层层叠叠的波光。 顾以南嘴里含着一根烟,自车里走出来,睥睨着车里冷汗直冒的男人,笑起来时宛如一只狡猾的狐狸:“俞先生,我不过是想请你去我家做客罢了,怎么吓成这样?” 那姓俞的男人稍微一动,车子就晃动,吓得他只敢坐着,额头上的冷汗一直淌啊淌。 他瞪着顾以南底气不足的道:“顾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以南笑道:“我本来没打算干什么,却不知道你跑什么。”他打了下手势,身后两个黑衣人顿时走上来,顾以南笑得非常客气:“俞先生,你是自己跟我走一趟,还是我让人把你推下去沉尸河底?” “你敢!” “为什么七重门的每个人都喜欢这样质疑我呢?”顾以南嘴角的笑变成冷笑:“推下去!” 车子此时半悬在护拦上,只需要一点外力,就能连人带车的推下去。 俞姓男人眼看对方就要推了,吓得大叫:“住、住手!” 顾以南眼里闪着光:“哦,俞先生是打算跟我合作么?”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合作了?!”男人吼的声嘶力竭,足见他有多么愤怒。可是愤怒归愤怒,弱者的咆哮是没有用的,在顾以南冰冷的注视下,他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恐惧。 有对顾以南的恐惧,也有对七重门的恐惧。 他怕死,却也怕七重门对他的打击报复。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样,顾以南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合伙人。” 当两个属下将人带走,顾以南坐回车里,司机道:“顾少,这种贪生怕死的人,真的靠得住么?” 顾以南轻笑:“你知道人为什么怕死吗?” 怕死就是怕死,还有为什么? 顾以南道:“因为他们把生看得太重,把死看得更重。越是自诩成就非凡自以为是的,越是害怕死亡。这群人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成为七重门的走狗,无非是想要长生。一个想要长生而不顾别人性命的人,大都是怕死的。要是不怕死,就不会做长生这种异想天开的春秋大梦。” 他用手指将额前头发梳到脑后,嗤笑道:“长老院的这群喽喽,很不幸,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比如刚才那个,就是著名的内科医生,在业界获得无数好评,外表衣冠楚楚光鲜夺目,带着令人钦佩的光环游走在外界。内里却是一个丧心病狂之辈,手里丧失过的生命,远远多于他拯救的生命。 他们布置了这么多年,先前对方一直藏在暗处,对他们的任何动作都不回应。近几年,枫荛的动作才大了些,他们损失了不少,却也成功将人员布置进了对方的阵营里。 准备了多年,等的就是将七重门连根拔起。先前对方缩着不出来还没什么办法,现在暴露的越多,证明对方可利用的底牌越少。相反的,他们的胜算就越大。 最近的事情触到了所有人的底线,祁墨醒来后,全力对长老院出手,枫荛手中的七重门更是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寸步难行。 可以说,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住了局面。惟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对方手里拥有的各种研究成果。 他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而如果逼急了对方,最后来个鱼死网破,却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顾以南望着窗外,恼火的道:“有时候做个恶人可比做个正义之士轻松的多。” 司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顾以南想到了什么似的,自嘲的笑了笑:“本少爷当年也是一带恶霸,想不到现在居然会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命运啊,就是喜欢捉弄人。” 就像明明他喜欢沐清欢那样的女人,最后撩骚了一个容七那样的野猫,开心的时候高傲的躺在你怀里,不高兴的时候露出利爪伤的你见血。要不怎么说命运无常呢,换成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对容七那样的女人感兴趣,他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女人么,就是该温柔一些,体贴一些,偶尔迷糊一些,让人放在心里疼的。 一想到容七,顾以南就头疼。 自从上次为了孩子的事情与容七闹的不欢而散,顾以南再没有去找过容七。那只野猫每天却过的相当充实,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没有因为那件事情受到什么影响。 顾以南在一路****着那颗花花小心脏的过程中,来到了祁墨的别墅。 听说他早上便回来了,正好顾以南有事找他。 只是一走进门,就碰上了正要离开的容七。他脸一黑,容七笑容满面的道:“呦,顾少爷好久不见。” 神情自得的抛了个飞吻给他,就这么走了。 走了! 顾以南看了眼屋里两人窝在一起秀恩爱的男女,心里别提多疼了。转身追出去:“容七!!” 从他进来到转身出去,所花的时间就过几秒钟,沐清欢甚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他和容七一前一后的离开。 祁墨对此事完全一副不相干的样子,沐清欢就没他那么心大了,呐呐道:“我怎么觉得顾以南最后对容七的态度有所变化了?” 祁墨一副想当然的反应:“你才看出来么。” 沐清欢:“……我就是才看出来,你很嫌弃我吗?” “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祁墨道:“嗯,我有。” 641.第641章 宠妻无度未必是好事 沐清欢:“……”她一脸雷劈了的表情,咬着一个抱枕窝在一旁,装模作样可怜兮兮的道:“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祁墨点头。 沐清欢得寸进尺:“你点头是什么意思?你已经觉得我烦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你一定是觉得我烦了吧?哎,算了,反正孩子也生了,被嫌弃是应该的。”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装出一副余生无趣的死样子。 祁墨眼里藏着笑,单手把人从枕头里拎出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搂着她的细腰,淡淡道:“你的身体已经好了么?” “唔?什么意思?”沐清欢不明其意。 祁墨的手,已经沿着衣摆滑了进去:“我看你精神好了许多。时间不早了,不如做点什么。” “……”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 然而沐清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 ** 沐清欢是在一阵吵闹的铃声中醒来的。 她随手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了。祁墨不知去向,旁边也没有温度,估计早就起床了。昨晚他把她折腾的累极,直到天亮才罢手。要不然她也不会睡这么久最后被吵醒。 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断拨来,沐清欢刚一接听,那边小止哭道:“沐姐姐!大哥哥要杀祁墨哥哥……” 黑夜,风微凉。 祁墨盯着指间的手链,想到沐清欢收到这礼物时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温柔了许多。 今天无意当中看到这条手链,觉得很配她的手,便买了下来。 祁恒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少爷的表情,心情复杂难明。就像养大了的孩子娶了媳妇的感觉,又是欣慰又是落寞。欣慰的是,少爷那颗向来只用来对付七重门的聪明脑子终于在男女之情上面开窍了,落寞的是以后再也没有指点少爷的机会了。 难得有件事情满足一下他为人师的虚荣感,现在彻底没了。 少爷从买了这条手链后便一直爱不释手,从上车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他硬是没有把链子放回盒子里去过。就这么一直放在指间摩挲,温柔的模样,就像扶摸着情人似的。 祁恒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终是忍不住道:“少爷,我觉得你再买一束花会更好。” 祁墨思索了几秒,点头:“去花店。” “让人送过来就……” “我亲自去挑。” 祁恒叹道:“大少爷,宠妻无度未必是好事啊!” 祁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不宠她,难道宠你么。” “……”成倍的伤害! 祁恒差点吐血,深深的感觉到被冷落。 祁恒选择了一家最近的花店,那里是个产业园,这会儿各家公司都下班了。白天的时候环境就很清幽,晚上更是宁静。 灰色道路尽头,有一家酒吧刚刚开门营业,寥寥无几的人行走在昏暗的路灯下。而花店就在酒吧的后面,两层小洋楼的设计,外面有一块草坪,上面摆放着桌椅,供人休憩。 花店的老板正在打理着手里紫色的睡莲花束,不很明亮的灯光下,睡莲呈深紫带着暗红色,配上几株淡绿色的水晶草,格外美丽。 祁恒去停车,祁墨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女老板热情的招呼着,看到祁墨时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问道:“先生要点什么?” 祁墨一眼扫过整间花店,道:“花。” 女老板汗了一下,赶紧道:“请问先生是要送给什么人呢?是女朋友吗?” “我老婆。”祁墨径自走到女老板放置在桌上的紫色睡莲旁,女老板立即道:“睡莲被称为‘水中女神’,代表的是纯洁、美丽,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意。” 见祁墨望向玫瑰,她试探的问:“或者您更喜欢玫瑰的话……” “就要这个。”祁墨指着一那一簇紫色睡莲道。 抱着花束出来时,祁恒不知道哪里去了。 祁墨四下扫了眼,原本在路上的零星的行人也不知去向,酒吧里传来的魔音灌耳。祁墨走开几步,他一向不喜欢这样喧嚣的环境。 他拿着花束,小心的将手链放进口袋里。面容一片冷肃,沿着浅灰色的道路一直走着。 祁恒一直没有出现,按理说,他应该在门口等着他的,而现在,不仅车不见了,连人也不见了。祁墨看了眼美丽的睡莲,有些可惜。只是叹息声还在嘴角,忽然有寒光倏闪,下一刻,紫色的花瓣漫天飞扬。 祁墨后退着,发丝被风吹起,几缕挡住视线,却仍叫他看清了出现在身边的人。 墨帆! 刀尖扎进花束里,刀尖距离他的胸口不过几寸。 祁墨急急后退,墨帆紧逼而至,手一扬,那一团花束瞬间散开来,在半空里扬扬洒洒,如同飞舞的紫色雪花。 花瓣飞扬之间,墨帆神情冷漠,眼中俱是杀意! 刀光闪过祁墨的双眼,眼看刀尖便要扎进他胸口,下一刻墨帆的身体被倒飞了出去,祁墨用手肘将他抵在墙上,一字一顿的道:“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刀锋朝他的双眼挥来,祁墨身体后仰,墨帆欺身而近,一把将他压在地上,刀锋抵着他的脖颈,冷冷道:“拿你的命换沐清欢。” 祁墨气笑了,墨帆手上还没来得及使力,身体便被祁墨给扔了出去。 祁墨起身,慢条斯理的步伐里,压抑着对墨帆的愤怒。他面无表情就这么赤手空拳的走向墨帆,眼底寒光不断闪烁:“从小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手。今天你要是还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就打到你清醒!” 墨帆刚起身,便又被打飞出去,身体狠狠撞上墙,落地时绷裂了身上的伤。 他凝重的望着步步逼近的祁墨,眼角不断的抽搐。后者俊脸如冰,冷冷道:“记忆可以被蒙蔽,感觉也能被蒙蔽么?卫鞅就算是神,他也无法给你二十几年的记忆,我不相信你没有丝毫怀疑。墨帆,你真让我失望。” “哼。”墨帆冷哼一声,不多言向来是他的风格。 642.第642章 成全心愿 两道身影胶着在一起,远处,枫荛与红罂站在某幢楼房的顶层,红罂架着一把狙击枪,瞄准的目标赫然是与墨帆交手的祁墨! 红罂久久没有扣下扳机。 连枫荛都意外了:“怎么,也有你红罂下不了手的时候?” “祁墨速度移动太快,无法一枪击毙。” “那就让他受伤也行。” 红罂想说,如此一来不是打草惊蛇了么?他们的目的是狙杀祁墨,而不仅仅只让他负伤。 但看枫荛笑得温和的脸,她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尽量瞄准,快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忽然飞来一颗子弹,正中枫荛背部! 枫荛身体一僵,脸色巨变,身体缓缓倒下。 红罂大骇:“枫先生!”她接住枫荛,反应迅速的将人移到狙击手瞄不到的死角,心里既惊且乱,暗中怎么会有对方的狙击手? 枫荛已经晕了过去,那一枪正中他的胸口,加上之前枫荛本来就有旧伤在身,现在如同雪上加霜一般。 红罂顾不上其它,匆忙带着他便离开。 “咳!”墨帆嘴角溢出血,踉跄着后退数步,还没站稳,一颗子弹打没入了他的肩头。巨大的冲力将他的身体打得倒退了数步,猛地抵住墙,抬起头望去,祁墨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可那拳头最终停在了他的脸前几寸处,祁墨垂眸看着抵住自己胸口的枪,笑得讽刺:“你以为你能杀我?你以为杀了我,沐清欢就会跟你走?”他握住枪身,另一手揪住墨帆的衣襟,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枪声在在空中响起,子弹在祁墨掌心擦出一道血痕,但是枪已经从墨帆手里,到了他的手中。 墨帆单膝跪地,眸色深黑,肩上的血在夜色里格外刺目。 “与其让你成为别人手里的工具,还不如一枪崩了你!”祁墨说着便扣下扳机,却在这时,一辆车停在路旁,两道人影同时扑来! 沐清欢扑向墨帆,而小止扑向他的枪口,却是慢了一步,子弹仍然飞出去,噗地一声没入沐清欢后背。与此同时,一把短刀飞向祁墨,竟没入了小止的旧伤口! 小止噗地喷出一口血,双手却倔强的握着祁墨的手,大眼睛里充满了乞求。 墨帆震惊的将沐清欢滑落的身体抱住,沐清欢苦笑的溢出一丝血,叹息般道:“我说你们啊……真是胡闹……” 墨帆看了祁墨一眼,抱起她便钻入了车里,扬长而去。 惊变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祁墨俊脸上毫无血色,连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他正要追上去,手腕上却还吊着一个小丫头。 小止的脸色比沐清欢的还要难看,连唇瓣都变成了青色。 “祁墨……哥哥……”她张了张小嘴,断断续续吐出这样一句,字字落进祁墨心底,犹若针扎。 墨帆不会伤害沐清欢,可是如果他扔下小止,这个可爱懂事的小丫头,也许就会命丧于此。 祁墨抿着唇,将她抱起来,温声道:“不怕,哥哥带你去医院。” 小止笑了笑,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晕了过去。 ** 车里,沐清欢握着墨帆的手,伤感的开口:“祁墨怎么能对你出手呢……你们是好兄弟啊……” 墨帆抿紧唇,眼中露出沐清欢所熟悉的神情,然而转眼间,那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待她再看去,墨帆还是那么陌生而冷漠的样子,只是搂着她的那手臂,却轻轻颤抖着。 司机是沐清欢的人,看到这情况,赶紧把车开往最近的医院。 “墨帆,你别怪他,他只是太……太生气了……” 墨帆望着前方,呼吸却渐渐粗重起来。沐清欢背后流出的血染透了他的衣服,他声音低沉沙哑:“开快点!” 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沐清欢咳出一口血,墨帆颤抖着手替她擦去,却被沐清欢抓住了手腕,她的眼中满是希冀:“墨帆,你和祁墨是不是……”是不是在演戏? 这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要不是墨帆将她紧抱着,她的身体铁定会弹出去。司机暴躁的道:“大晚上的谁站在路中央……” 下一刻他的声音仿佛被人掐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沐清欢抬眼望去,司机被人拉了出去扔在路边。一个全身都如同蒙在黑布里的人坐进来,声音是沐清欢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冰冷:“墨帆,你做的很好。即便没有杀掉祁墨,把小欢带回来也不算空手而归。” 沐清欢猛地瞪大眼,手指几乎掐入墨帆手臂上的肉里:“你真的……投靠了七重门?!” 车子重新开动,墨帆冷冷道:“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这我知道。”卫鞅浑然不在意,头也不回的递给他一个小玻璃瓶:“洒在她伤口上,止血用的。” 墨帆犹豫了一下,卫鞅道:“怎么,怕我害她?”不知道他笑了没有,那声音听着带着些笑意。 沐清欢道:“用。”一个字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来,她冷笑道:“大祭司如果想杀我轻而易举,不至于做下毒这种下作的手段。” 卫鞅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别人卑鄙些无所谓,对你么……再不听话也是我妹妹,无论如何,你这条命我也会给你留着的。” 沐清欢冷笑不止。 药粉一洒下,便如火灼般疼痛,血是止住了,可那药里有着致人昏迷的成分,沐清欢眼前渐渐模糊,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墨帆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卫鞅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语气里尽是不屑:“我不是说了么,成全你的心愿,让你们在一起。” 墨帆垂眸掩住暗光,道:“多谢。” “呵……”卫鞅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愉悦而轻松。 ** “小欢欢被墨帆带走了?!”容七一把拎住祁墨的衣服,眼睛都红了:“你这个王八蛋!我家小欢欢跟了你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瞧见祁墨眼底杀气,北宫和顾以南赶紧把容七从他身上撕开。北宫安抚道:“你别这么吵,小丫头还在抢救呢。” 容七焦躁的来回走动,气得拿脚狠狠踢墙! 643.第643章 意外 不多时,祁四叔匆忙赶来,一看到祁墨脸就绿了! “你这个灾星!我沐家的孩子怎么招你惹你了,跟你在一起怎么老是出事!”他趴在手术室老脸皱成一团,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可怜的孙女儿哦,早知道这样,爷爷早就应该把你带走了,留在这是非之地太不安全了!” 祁墨转身便走,祁四叔愤怒的冲他的背影吼道:“怎么了?你还说不得了?!臭小子你给我当心点!”吼了几句想到小止还在手术室,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白珏在楼下车里等着,祁墨身上还有很多血迹他也来不及处理,沉着脸道:“去墨帆家!” 他的眼角不断的抽搐着,若仔细看去,他的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白珏道:“墨帆不会让她出事……”刚说了这么句,他就闭嘴了。 祁墨此时的心情,又岂是旁人能体会的。 只是没想到,那样的时候,沐清欢和小止会出现,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他们得到墨帆与枫荛的行踪本就是机密,墨帆截杀祁墨也早已料到,可最不该出现的沐清欢却出现了,稍一深思就不免背脊发寒! 现在还不知道沐清欢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只是现在沐清欢意外受伤,祁墨心里恐怕不好受。 两人到了墨帆住处,那里却是空无一人,连苏潺都不知所踪。来的路上,祁墨已经让祁恒和北宫去各医院查询了,却根本没有沐清欢的下落。 祁墨越来越焦躁,白珏道:“会不会墨帆把她带去七重门了?” 正在这时,祁墨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急忙拿出来一看,白珏明显的感觉到他不似刚才那样紧绷了。像是吁出了一口气般,沉声道:“回去医院。” 不待白珏发问,他说:“她的伤没事。”又说:“她在七重门。” 白珏狐疑的望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祁墨竟点头了! 白珏陡然就怒了! “我们拼死拼活做牛做马的奔波,你却事事瞒着我们,把我们当什么了?!”白珏冷笑:“你就折腾去吧!不把自己弄死你是不爽快的是吧?!”他狠狠甩上车门,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祁墨立在风中半晌,,才抬起腿,漫无目的走着。 幸好这一带晚上没什么人,否则的话,要是让人看到他那身的血,不知道该有多惊悚。 脑海里全是沐清欢扑向墨帆时的一幕,还有她望向他时那愤怒不解的视线。祁墨不由握紧了拳头,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狂? 她竟相信他会枪杀墨帆? 祁墨揉了揉眉心,心头无比焦虑的感觉折磨的他几乎发狂。可是现在,他必须要冷静! 忽然车子倒了回来,车窗摇下,露出了白珏怒意未消的脸:“上车!” 一路没说话,两个男人都是各有所思。 快要到达小止所在的医院时,祁墨道:“那天沐清欢利用催眠,让墨帆清醒过来,也想起来了一切。只不过为了欺骗卫鞅,他一直在伪装。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一来,这场戏来演的真实。” “卫鞅想利用墨帆,与我反目的同时,让沐清欢为难。一旦墨帆反水,投靠了七重门,那么我们势必会处处针锋相对。再加上他给墨帆的暗示,很容易激起墨帆对我的仇恨。” “如果我们内部混乱了,就不会有精力对付他。他完全能够空出手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白珏也已平静下来。从小到大,哪次他不是一个人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所有的风险他都自己承担,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只能接受。每次都是这样,他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白珏也不是愚蠢之辈,听他这样说,便将这些事情串连了起来。 他道:“所以你和墨帆就顺水推舟,配合他演这一出反目的戏码?” 祁墨眉头皱的死紧,白珏叹道:“只不过没想到沐清欢和小止会突然出现。” “嗯。” 他离开的时候,在沐清欢枕头边放了有安眠作用的熏香,为的就是防止这样的意外发生。可意外还是来了,而且还牵扯进来一个小止这个无辜的孩子。 白珏道:“依你看,是谁把你们的消息透露给她们的?”他担忧道:“如果是卫鞅的话,那么就证明你们演了一出掩耳盗铃的戏码,卫鞅很可能观望着这一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墨帆和沐清欢岂不是有危险?!” “不是他。”祁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笃定道:“是枫荛。” 白珏想起枫荛那张苍白的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一想到他就是小尧,至今他心里仍然存有芥蒂。 小尧没死固然是喜事一桩,可这个一直存在于他们心里的孩子,忽然有一天变成了敌人,而且还一直暗中给他们使绊子,想想就隔应的慌。 祁墨却无暇他想,枫荛也好,卫鞅也好,他现在只想看到沐清欢平平安安的。 “白珏,随我去一趟七重门。” “什么?现在?”白珏有些吃惊。 祁墨点头:“她在七重门我不放心。这次出事,全怪我大意。墨帆也是没办法,刚才那种情况,他只能把她带走。但是七重门是个虎狼之地,我担心墨帆护不了她。”他顿了顿,说:“墨帆把我的人抢走了,于情于理难道我不该抢回来么?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戏还是要演足。” 白珏明白。 换成白潇,他也不可能坐得住。想起白潇,白珏一阵头疼。 那个丫头,竟然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 也许知道他会怎么做,没等他找到她质问,她自己就藏起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有去找。不是不担心,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要是换成别人,他眼也不眨的一枪崩了,或者直接把人外放了,这辈子别想出现在他面前。 可那人,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白潇。 他向来在她面前以父亲自居,虽然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可发生这种事情,他心理总是过不去。 白珏甩了甩头,心头无比烦燥。 “等这些事情摆平了,我一定要把那白潇那丫头找回来打断她的腿!” 祁墨难得的叹了口气。 644.第644章 愿望 枫荛睁开眼。 光芒有些刺目,他却没有移开视线。面前有道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看清了是红罂,他笑道:“啧,我又没死。” 红罂一怔,没说什么。 早在从那场爆炸中逃过一劫,很多事情就变了。 司落投靠了长老院,处处与枫荛作对,像是一个疯子,想要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点属于自己的色彩一般。 而枫荛呢,更是处处透着死气,哪有当初的魄力,似乎随时准备赴死一般。 “红罂,给我倒杯水吧。”枫荛说。 他想起身,全身却是无力,看着红罂手里那水杯,笑了笑:“算了,也不是很渴。”他望着雪白的房顶,嘴角挂着习惯性的弧度:“又给沐清欢使了个绊子,红罂,你说我是不是很卑鄙?” 红罂摇头。 枫荛挥了挥手,淡淡道:“你出去吧。” 红罂没有多待,立即退出去。 枫荛想到沐清欢奋不顾身扑向墨帆时的情景,无奈的笑了声。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他轻而易举就能猜到她会做什么。只不过这种算计她的手段,他忽然有些腻了。 他抬起手,看着光芒里自己那毫无血色的手指,轻叹道:“演戏么,就要演的真实一些。用这双手推你们一把,亲爱的哥哥,你会感激我么?”自言自语般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笑得直到咳出血来,他的脸色忽然一冷,寒声道:“进来!” 门打开,露出了司落的身影。 她长发披下,下巴高傲的抬起,只是神情不似往日那般丰富,如今的她就像戴了张面具一般,即使对着枫荛,她都一逼淡漠无情的模样。 枫荛不为所动,笑得一如往日:“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还是专程来给我收尸的?” 司落眼中有薄雾显现,却在转眼间,她又恢复如常。 “只是想看看你。”她说。 她甚至没有走过去,而是就站在门后几步的位置,遥遥的望着他。 枫荛朝她伸出手:“过来。” 司落迟疑了一下,提步走了过去。 枫荛握住她的手,那手不似往日那般温暖,竟比他的手还要冷上几分。他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活过今年算不错了。” 枫荛睫毛颤了下,道:“今年隆冬,陪我回去看一场雪吧。” 小时候,那个庞大的庄园,只有两人相依作伴,每当下雪的时候,他便裹着厚厚的衣服,看着她在雪里狂奔的身影。 那也许,是他们最单纯的时光吧。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缺少陪伴的小公主,他也只是一个寂寞的小男孩。 司落手一颤,下意识收回。她笑了笑,说道:“门主,长老院的人不能随便露面。” 枫荛失笑:“那你怎么站在我面前?” “上面有吩咐,让我看看你死了没有。”司落说着,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她道:“顺便给你带了两名出色的医生,希望门主能早点康复。” 枫荛看了两人一眼,笑得温和之极:“多谢你了。” “不客气。” 司落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红罂走进来,几次欲言又止。 枫荛无所谓的笑了下:“没事,她就是生我的气,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红罂却并不像他这样乐观。 就在这时,有消息传来,祁墨带着人,跑去长老院了。 枫荛听到这个消息,笑了好半天。 红罂连他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他笑够了,连伤口都崩出了血,他才说:“你知道么红罂,我这个大哥,比我可聪明多了。” 祁墨有多聪明红罂不清楚,可是枫荛很聪明,聪明的令人胆寒。 “红罂,将来你有什么打算?”枫荛忽然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让人一头雾水。 红罂如实道:“保护你。”实际上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从跟在他身边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枫荛想了想,那烦恼的样子,令红罂觉得如今的枫荛相比以前的阴郁危险,多了点普通人的味道,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他是七重门的门主,曾经她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个字的存在。 而现在,枫荛有时候会拉着她聊天,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一样,尽管她总是回答的很好,也从没有真正的将自己的位置放在与他相等的地方和他聊天,但枫荛兴致总是出奇的好。 七重门里,安静的就是暴风雨来宁前的平静,却无端的令人感到巨大的压力。 红罂甚至心里浮起了一丝丝不安,这种感觉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当她说完‘保护你’三个字的时候,枫荛沉默了足足十来分钟,红罂便一直立在旁边。 枫荛说:“除了这件事情,你还想做什么?” 红罂愣了下,仍然老实回答:“想开个书店。” 枫荛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红罂你的志向居然会是开书店,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吗?” 红罂不自然的道:“开个安静的书店,这样以后枫先生和司落小姐若是累了,可以去歇歇脚。”她一个杀手,有这种想法在别人看来一定非常奇怪吧。这种话,她从未对人说过,第一次说出口,迎上枫荛温和的笑容,她不但没有不自在,反而觉得自己有这种念头再正常不错。 似乎是联想到了她口中那安静的书店,枫荛眼角笑意深了些,连那往日令人感到阴森的脸,都温柔了许多:“我很喜欢你这个想法。红罂,你以后要是开了书店,我一定会时常去坐一坐。” 红罂应了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种事情太过遥远,根本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可枫荛却似乎当真了似的,说出那话时,如同承诺一般。 不等红罂有个缓冲的时间,枫荛道:“在这个心愿实现之前,咱们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比如,对付祁墨,保护长老院的人不被牵直扯进来。” 红罂深以为然。 祁墨如同就像扼住了他们的喉咙,随时都会咬下来,用尖锐的利齿撕烂他们的脖颈,彻底毁灭他们。 相比红罂的紧张,枫荛简直可能称之为怡然自得。他道:“来也来晚了,卫鞅这会儿,估计早把人转移了。” 645.第645章 一个影子 华丽的大厅,如同中世纪的城堡一般,富丽堂皇。晃眼的颜色搭配,合在一起给人营造出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灯光亮的刺目,地面都能反射出人的影子。 大厅尽头,有一张金色的座椅,卫鞅一身浅灰色长衫,上绣着锦绣祥云,儒雅翩翩,芝壮玉树。他立在座位旁,手指轻触在扶手上,低垂着眸,状若无意识的抚着扶手,似在沉思。 咣! 大门猛然被推开,萧萧寒风闯进来,即使隔着数米远,那风仍然袭上卫鞅的衣摆,轻漾了片刻,恢复宁静。 他手指顿住,气氛陡然变得肃杀! 逆光里,门口有一道人影,看那轮廓,却不是祁墨。 卫鞅有些意外,大厅的光映出了那个身影,渐渐地,随着那人走进来,露出了整张脸。卫鞅瞳孔狠狠一缩! 随即露出一丝狞笑:“四爷爷。” 祁四爷的神情极为复杂,他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单薄,毕竟也是古稀之年,他的白头发在风中被轻轻吹动。看着卫鞅那张脸,他叹息了声:“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 卫鞅笑中带怒:“为了这一天看我一眼,还是为了清理门户?” “你也知道我要清理门户?”沐四叔是个暴燥脾气,刚才一直在压抑,卫鞅一句话就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祁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你自己说说,我祁家有哪里对你不住?你把沐江右害死了,现在倒好,连小欢都不放过!” 他似乎很焦燥,来回的走动,胡子都快要气炸了。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赶紧把你那些阴谋收起来!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卫鞅不为所动:“四爷爷,您老了,这些事情还是不要管了。” “你说谁老?!”沐四叔眉毛一竖,看那样子,就差没找根棍子来打这个不听话的子孙了。虽然这人不是沐家真正的孩子,但当年沐江右对他倾注了太多太多的期望,以至于后来他走上这条条路的时候,沐江右差点被气死。然而那个时候面前这个人虽然年少,不仅能够独挡一面,而且相比沐江右,不论是身手还是催眠术,或者城府心计,都与沐江右在伯仲之间。 沐四叔一直不相信沐江右会败在这个人手里,沐江右对敌人非常之狠毒,但那个人太过重情义,他非常怀疑,卫鞅能够完好的活到现在,是因为沐江右当年的不忍。 卫鞅却是冷了神色,甚至有些不耐:“如果你是来教训我的,免了。” 话音刚落,沐四叔忽然到了面前! 卫鞅眼角猛地一紧,下一刻身体便狠狠撞上墙,发出巨大声响! 沐四叔冷哼一声:“我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不过沐家的崽子哪个不是我手下教出来的,小右都不是我的对手,身为他养子兼学生的你,更不能。所以老子我今天非要揍你个满地找牙!” 他一拳挥上去,卫鞅匆忙去挡,顿时听到了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 如果沐清欢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之前沐四叔连沐江左都打不过,却完全压制将沐江左差点杀死的卫鞅! 这边两人打的难分难舍,另一边,一行车队之中,墨帆怀里抱着沐清欢,猎鹰般的眸子扫过前后左右的车辆,暗暗盘算着从这些人眼底带着沐清欢离开的可能性。 然而墨帆观察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又不能强行突破,否则这么多天以来的布置全都白费了力气。 只是…… 一想到卫鞅亲自给沐清欢取子弹疗伤,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卫鞅那人似乎并不是真正的在意七重门与祁墨之间的恩怨,他似乎更加热衷于将他们握在手里,如同棋子一般把玩。 不得不说,卫鞅的心思足够深沉。他对墨帆的了解连墨帆都吃惊,派来的人,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但这个监视,似乎监视的不是他,而是沐清欢。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墨帆搂紧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沐清欢,心头狂跳,那种不安的感觉愈甚。 而此时,他根本无法与祁墨取得联系,身边全是长老院的精英,没有十足的把握,墨帆根本不敢冒险。 就在这时,沐清欢吟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墨帆心头一跳,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看了开车的司机一眼,面上冷漠。 沐清欢身上的麻药还没有过去,此时没什么痛觉,好望着墨帆,一脸茫然:“我们这是去哪里?” 墨帆望着她,心里头有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不出声,沐清欢似是累极,极其自然的趴在她胸口再度睡了过去。 墨帆手掌一颤,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沐清欢给他的感觉,不是以前那种温和,也不是后来那种疏离,而是……依赖! 就像她面对祁墨时的那种依赖! 而这是墨帆最熟悉的感觉,他像一个影子一样跟着他们,总是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望着两人,最熟悉不过的就是她对祁墨的感情。 沐清欢是他这辈子无法触到的存在。 然而此时,她就像对待祁墨一样对待自己,墨帆的心中除了震惊,还有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堪的小窃喜。 只是这种窃喜没有维持多久,就泯灭在了他的理智下。 正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香味在车里散开,墨帆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却见司机微微转过头来,笑道:“得罪了,墨先生,祭司让我们把你和沐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 后面说了什么墨帆听不清了,他皱着眉昏睡过去,想的却是:一切都按照祁墨的计划前进着,不同的是,应该知情的沐清欢,变成了不知情的人。 这是惟一的意外。 卫鞅想看到他们反目,那他们就反目给他看。原本的打算是,他和祁墨相互伤害之后,再让沐清欢知道他们的计划,配合着演一出被他带走的戏码,以麻痹卫鞅,至少短时间里,让墨帆对卫鞅惟命是从。 646.第646章 我想他了 阳光温和的清晨,奇怪的是,道路上却没有多少车辆。 祁墨倚在车旁,望着越来越近的一行车队,缓缓抬手打了个手势,没一会儿,两架直升机便飞了过来,而路面上,四辆车并排着,挡住了去路。 眼看着那车队越来越近,祁墨道:“动手。” 话音落地,下一刻,那黑色的车队前方的路面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沉坑,阻止了车队的前进。 甚至开在前面的车被炸掉了半个车头,整个车子都弹了起来,轰然落地! 对方的车全部停了下来,与祁墨相隔的距离不过百米,祁墨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每个车里的情况。 每辆车里都坐着一个司机,只是此时一个个都露出了严重受到惊吓的表情。祁墨心头一颤,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过去,将其中一个司机拎出来,冰冷的盯着这人,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吓得那人面如菜色,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你、你们想干什么?” 七重门的人绝不可能这么没用! 祁墨刚拔出枪,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来,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地地:“我只是拿钱帮人开车,老大你要是寻仇的就找错人了,我们都租车公司的司机,有人出高价让我们开车,你们要是有什么仇怨,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求你……别杀我们……” 看着瘫倒在地的司机,祁墨的眸光发寒,一言不发的转身,直升机下来停稳妥之后,他立即上了直升机。 他将来往在这条路上的车辆阻住,就是怕伤及无辜,却不料还是被卫鞅摆了一道。可恨之极! 祁墨一连下了几个命令,都是命令各方人马全力搜寻沐清欢与墨帆的下落,一连几天下来,连白珏都觉得祁墨这戏演的可以去拿奥斯卡大奖了。 其实在墨帆和沐清欢失踪的第二天,祁墨就查到了他们的下落。只是卫鞅的人将墨帆二人看得特别紧,而这个时候,祁墨要做的,就是装作失控,对整个大局的失控,和失控之下露出破绽,让七重门有机可趁。 只有祁墨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的恼火! 自从沐清欢重新回到他身边之后,他就没有她再离开过他的视线。尽管墨帆在传信来的时候就已经保证过,会好好照顾沐清欢,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祁墨心底,却总有一点不安。 这种不安一天一天在心中扩大,都快成他的心理阴影了。 白珏觉得他越来越阴沉了,不禁道:“人没事有好,原本不也是这么打算的么?墨帆一切都按照卫鞅设计的来,才能让对方相信墨帆与我们是真正的决裂了。” 祁墨不语。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让沐清欢配合,和她被迫的配合完全是两码事!枫荛的一次通风报信,却令沐清欢陷入了危险的境地。祁墨有时候真恨不得把枫荛抓起来抽死他! 到现在,两兄弟之间仍然存在隔阂,枫荛最近动作虽小了些,但祁墨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一个枫荛,一个卫鞅,这两人都不是好好对付的主。 没有沐清欢在身边,祁墨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冷静理智的思考了。白珏看出他的烦燥,道:“就算卫鞅难对付,你也该相信墨帆。即使失去性命,他也不会让沐清欢出事的。”墨帆的心思,白珏一直看在眼里。 怪只怪,他们这群人,都太过执着。 认定了的事情,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也都不会退缩半步。 相比之下,白珏便觉得顾以南倒是比他们洒脱太多。 他拍了拍祁墨的肩,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都有着无法言说的无奈:“说不定卫鞅正等着你跳下坑,他们封索了所有的消息,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找到。如果不是墨帆,我们确实不会知道他们在哪里。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但是如果贸然去找他们,难道你要在卫鞅的眼皮子底下,再与黑帆进行一场两败俱伤么?再说了,那么隐密的地方,如果不是内部传消息,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卫鞅又不是蠢人,他不会怀疑墨帆和沐清欢么?万一他再对他们任何一人下手,咱们铺垫了这么久,就真的功亏一溃了。” 他其实并不想说的这么直白,可他不放心祁墨。他已经不是没有弱点的祁墨了,被人掐住了弱点,万一他冲动了呢? 不过看祁墨的神情,白珏便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祁墨坐在沙发里,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连声音都疲倦了许多:“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我很清醒,你放心。” 白珏没再说什么。 白珏离开后,祁墨去了医院。 几天前,沐四叔重伤卫鞅,自己却因此被病毒浸体。直到这时候,祁墨等人也才知道,卫鞅除了身手好,催眠术出神入化之外,他的体质竟与小六一样,都是病毒携带体。 这种逆天般的存在,究竟是怎么安然存活的? 这种问题只有别人才会问,祁墨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从遇见沐江右的那一天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与这些东西脱不开关系了。 自从墨帆离开,沐四叔躺在病床上之后,小止便又陷入了疯狂学习的状态。这次谁来劝都不听,倔强的让人生气又心疼。 祁墨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捧着书目不转睛小丫头。记得她刚来到南城时,双眼如同山泉般干净透明。而现在,那双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祁墨知道,那是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孩子,被拔苗助长一般的,变得成熟的表现。 难得的,他走了进去。 小止看得聚精会神,并没有注意到他进来。直到祁墨抽出她手里的书,没什么表情的道:“睡觉。” 小止是怕祁墨的,她身子一颤,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扯过被子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伤口,缓缓躺下去。 她以为祁墨会离开,没想到祁墨出人意料的留了下来,还替她盖好了被子。 “祁墨哥哥……” “墨帆会回来的。”祁墨只说了这一句,小止便忽然起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祁墨怕碰到她的伤口,轻轻抱住这幼小的身子,感受到她的害怕,祁墨说:“别怕,谁都不会离开小止。” 小止重重点了点头,哽咽着问:“你知道大哥哥他们在哪里吗?我想他了……” 我……也想她了。 祁墨垂下眸:“不知道。” 说完就听到了孩子失望的叹息。 647.第647章 等待 “墨帆!洗好了吗?”沐清欢敲着浴室的门,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她脸一红,赶紧扭开。 半晌,里面传来墨帆的声音:“好了。” 不多时,浴室的门被打开,墨帆头上滴着水,穿着黑色的睡袍出现在她面前。模样冷峻,眼底是荡着仿佛被过滤般的温柔。然而转眼前又什么也没有了。 此时正是晚上,房间里的灯光并不特别明亮,墨帆看着她眼底那本不该在他面前出现的深情,垂下眸,问:“有事么?” 沐清欢见他头发还滴着水,便不由分说的将人拉到客厅,拿来吹风机,不满道:“没什么事,你每次都不把头发吹干就睡,老是这样下去,会引起偏头痛等一些病症的。”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的响,如同墨帆那无法平静的心底。 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周了,他早在第二天就想办法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传递了出去。祁墨没有来,他就知道他的打算。他也知道自己太过急切了,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没有被控制的事情未免太过危险。再加上这四周都是长老院的人,他身边还有一个沐清欢,生命被监视着,容不得他有半点异常举措。 沐清欢的手指如同跳跃在琴键上一般,温柔而又有力,不断的撩拨着他的神经。 墨帆猛地起身,吓了沐清欢一跳,她呆呆地问:“你……怎么了?” 墨帆脸色有一丝潮红,还带着一丝极力掩饰的慌张。他大步朝外走,扔下一句:“没事。” “墨帆!”沐清欢赶紧追出去! 墨帆听到身后脚步声,不禁加快了脚步。被冷风一吹,他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刚才那一刻,他潜藏在心里头的情感险些喷薄而出。令他无法坦然的面对如今的沐清欢。 没错,沐清欢失忆了。 与其说她失忆,不如说她被人为的强行利用催眠改变了记忆。 从她醒来那一刻开始,她似乎忘记了生命中一个叫做祁墨的人,而是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了她生命的那人。 那时墨帆才明白,卫鞅说的成全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孤岛,距离南城很远。若不是墨帆带着隐密的联络器,也许他和沐清欢就会成为卫鞅要挟祁墨的重要筹码。 外面海浪拍岸,声如雷鸣。 墨帆一直走到了沙滩上,听到身后沐清欢的呼唤声,想起她的腿还没好,他一声不吭折身回去,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沙滩上的灰白色巨石上。然后便要退开,却被沐清欢拉住了睡睡的袖子。 沐清欢不解的望着他,脸上有些受伤:“你就这么不想面对我?” 墨帆从没想过这种场景,一时怔住。他知道四周处处有人监视,最好的方式,是他假装与她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如果沐清欢是清醒的,两人配合演一场戏也没什么。眼下面对这样依赖信任他的她,他的内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如同见不得光的小偷,忽然有一天从阴暗处被提到了光明里,然后有人告诉他可以正大光明抬头挺胸的活着。 这种不适,却又有着莫名的窃喜与不安。 所以他只能保持着彼此的距离,就算会被卫鞅的人看出什么来,他也不想越雷池一步。 有些事情,一旦踏出那一步,就难以收回了。 他兀自沉思着,沐清欢便以为他确实同自己想的一样,不想见她。她苦笑了下,从石头上下来,低声道:“我知道了。” 见她要走,墨帆想去扶,却被她忽然勾住脖子,那柔软的唇毫无预兆的覆了过来! 墨帆身体僵硬,忘记了反应。 行为已经先大脑一步,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汲取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就像一个小偷,触摸着垂涎已久,好不容易能触碰到的感觉。 “墨帆……”沐清欢含糊的低吟传入墨帆耳中,那声音虽小,却振聋发聩! 墨帆推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将她打横抱起来,沐清欢微垂下头,脸上带着别样的娇羞。墨帆不敢去看。 一路到卧室,他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沐清欢咬了咬唇,陡然抓住他的袖子:“你……” “睡吧。” 沐清欢甩了甩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总觉得自己对他这样的依赖有一些违和,却忍不住要亲近他。她脸色白了一些,颓然的放开他,有些涩然的开口:“抱歉,我……” “不是你的错。”墨帆打断她,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这样温柔的动作在他做起来,却异常的协调:“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一晚。” “好。” 沐清欢脸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行径,加上他迟疑的态度,不由得脸红了些,拉过被子小声说了句晚安。 墨帆点了点头,替她关上灯。 “墨帆?”黑暗里,沐清欢忽然唤住他。 墨帆还站在床前,月光从窗子落下,他能够看清她脸上的小心翼翼:“嗯。” “你很讨厌我吗?” 墨帆有些错愕,还是如实回答:“不讨厌。” 不讨厌……他只是很喜欢。 喜欢到不敢去碰她一下。 沐清欢不解:“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几天变了?” 黑暗中,墨帆许久没有出声。 “明天想吃什么?”最后,他这样问她。 沐清欢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但很快雀跃起来:“我给你做吧,你做的东西实在不好吃!你可是厨房废啊,我怕你把整个厨房给毁了!” 墨帆微怔,他几乎不下厨,但绝不算是厨房废。她口中的人,大概是祁墨吧。 沐清欢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以前一些他毁掉厨房或者做出黑暗料理的事情,那些事情是她与祁墨的,还好,幸亏她还记得。 墨帆有些高兴。 他相信她只是暂时茫然而已,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 在此之前,他该做的,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 等着祁墨布置好一切,来接她。 沐清欢说着说着便睡着了,墨帆小心的替她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648.第648章 接她回来 之后的日子,变得格外平淡安宁。 沐清欢的腿伤好的很快,都是七重门的功劳。 岛上有片树林,林子里有许多小动物,站在最高处,可以眺望很远很远的海岸,惟独看不见城市。 沐清欢喜欢拉着墨帆在沙滩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她总是走在他身后,让他拉着她,踩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某个时候,她也会突然想起什么,蹲下来霎有其事的对他说:“我记得你没有玩过用沙子推砌城堡的游戏吧,来吧,我教你。” 祁墨肯定没有玩过。 因为墨帆发现,沐清欢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过去的事情,把他当成祁墨,在他面前展露出肆无忌惮的一面。 有单纯,有撒娇,有恼怒,有害差…… 她要他背着她行走在别墅外的沿海车道上,听着浪花翻滚的声音,轻柔的与他聊着天;她会大半夜的让他将她背到山顶,去看那满天繁星;甚至,她会吻他。 只是每次,都被墨帆不动声色的躲开去。 除了第一次的失控,他几乎没有再与她那样亲密过。 日子就指尖的沙子一般,迅速窜走,握不牢抓不住。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这岛上过去了近一个月。 又快要过年了。 岛上不像南城,这里阳光温煦,气候怡人,根本不可能看见雪。 墨帆看着那层层袭来的蓝白相间的浪花,不禁想起那个白雪覆盖的腊八节,他吃到的第一份腊八粥。 看着日历一天一天被涂掉,向来最沉得住气的他,开始焦燥了起来。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沐清欢,在好奇的他与记忆里的他大相径庭的言行举止时,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焦虑。 这段时间,两人是快乐轻松的。这一点,从偶尔他露出来的微笑便能看出来。有时候她能看到那双眼中的深情,却总是在她想要回应的时候,消失无踪。 这种感觉,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心底里有什么东西仿佛要浮出水面来。 这样宁静的生活,本应该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可沐清欢觉得自己就像陷进了一个美梦里,美好的太不真实。墨帆是真的待她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正是因为这样无微不至的他,才让内心泛起嘀咕: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些? 潜意识里,这个人应该是脾气比较大的,不说很暴躁,但一定是有些古怪的。 面前的墨帆,除了冷淡一些,脾气可以说是好的不能更好。 沐清欢坐在屋顶,摸了摸腿,她竟连自己的腿是怎么受伤的都忘记了。真是太奇怪了。 她躺在椅子上望着湛蓝的天空与如棉花般的白云,绞尽脑汁的回忆,仍是徒劳。 正好这时候墨帆走上来,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在她身畔坐了下来。 沐清欢把头放在他腿上,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一僵。她奇怪的想,夫妻之间这种触碰不是很平常么?怎么她总觉得墨帆每次都如临大敌一般紧张? 她抬眸望着他,正好他垂眸望来。 四目相对,沐清欢鬼使神差的道:“你……好像跟以前不同。” 墨帆不答反问:“你相信这个世上有人可以操控人心吗?” 沐清欢沉默了两秒,说:“相信。” “你相信自己是被操控的那个人吗?” 沐清欢一惊,激动的要起身,墨帆将她压住,低声道:“周围有人在监视,别激动。” 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一段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说的最长的话:“这么长的时间,我想你应该有所怀疑了,为什么我会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样。”沐清欢没说话,事实确实如此。 墨帆说:“因为我不是他。”他说:“你爱的人,他叫祁墨。” 祁墨……祁墨……沐清欢咀嚼着这个名字,头有些晕,就像晕船时候的感觉一样,整个人即使躺着,却仿佛失去重力,没有着力感一般不安。 墨帆说:“我一直在等你怀疑,只有你自己怀疑,我再把以前的事情说给你听,你才不会吃惊。我实在没有把握,不知道卫鞅对你的影响究竟深刻到什么地步,祁墨那边还没有消息,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只能等,等你自己意识到这一切的虚假。” 沐清欢说不震惊是假的,一个又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从墨帆口中蹦出来,她发现自己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一样,连思考都不能集中。 就在墨帆说到卫鞅是一个如何的人时,她甚至不用刻意的去想,脑海里就有一个隐约的轮廓浮现出来,就像勾住好的神经一般,她忽然感到晕眩,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猛地一颤,跌下长椅,墨帆骇然,刚扶住她,就看到她嘴角溢出黑红的血来! 他咬了咬牙,知道这是青华的毒发作,想将她抱起,沐清欢吐了这口血之后,整个人脸色苍白了不少,仅仅是苍白了一些,并没有其它症状,令墨帆不由松了口气。 擦去她嘴角的血,他几乎都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腥臭。沐清欢自己也吓了一跳,下意识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这话一出来,她猛地一惊,再看墨帆的脸,那脸不断的变幻着,一会儿是女人的脸一会儿是男人的脸,不断的变化令沐清欢悚然失色! 她深吸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沐清欢!” ** 祁墨从噩梦中醒来,满头大汗。 望着漆黑的房间,他打开手机,看着手机上她的照片,心里才宁静了一些。 看来,是时候了。 没有过多久,天便亮了。 祁墨从照片里抬起头时,发现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白珏等人一大早便被叫了过来,连容七也不例外。 祁墨穿戴整齐,看着众人,缓慢而淡然的开口:“你们准备好了么?” 众人神情一凛,不论是打着哈欠的徐天,还是老不正经的顾以南,神情瞬间肃穆! 祁墨继续说:“是时候把沐清欢和墨帆接回来了。”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便知道,与长老院的对抗,真正开始了。 649.第649章 最遥远的距离 夕阳西下的海边,沐清欢望着远处的太阳,仿佛落在海平面上将沉不沉的蛋黄,美的格外惊心动魄。 浪花涌动的声音,风过树林声音,远处海豚高歌的声音……还有落在面上那暖暖的阳光的温度,这一切,无不像一场梦,美丽的令人恍惚,让人不舍。 却也让人不安。 自从昨天墨帆说了那些话,她原本有些浮躁的心却是静了下来。她暂时还想不起墨帆说的那些事情,更想不起应该出现在记忆里的祁墨,然而她知道,只要墨帆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心。 这种潜意识中的信任与心安,让她感觉到,即使墨帆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他对自己来说,也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既然不是恋人,那必然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吧? 可以交付生命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 “墨帆,你看这夕阳多好看啊。”她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带着海腥味扑面而来。 身上落了个东西,沐清欢扭头一看,是一条薄毯。 墨帆道:“风很了。” 也许是他昨天的话起了作用,如今再看他淡淡的神情,令她觉得,他本来就该是这样子的。 她拉着他坐在身边,头微偏靠在他肩头:“墨帆。”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但是她知道他在听。就像她知道每个夜晚,他都守在自己门外一样。 “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事情,但是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既然要演戏,那么我们便演下去。这样的话,才能迷惑对方。你对我这么冷淡,会让对方怀疑的。” 墨帆想说话,才发觉自己喉头有些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沐清欢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明知道她不记得,有些话不该说出来。可是墨帆没忍住,他只忍住了不泄露半点自己的感情:“都愿意。”只要是你说的。 沐清欢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沉吟了片刻,说:“我想知道,为什么卫鞅会让你把我带走,如果我和你假装恋人,对他会有什么刺激吗?” “会刺激到祁墨。” 沐清欢想不起很多事情,自然也记不起卫鞅的为人。只是奇怪:“他下作到用这种方式来打击对手么?” “他是变态。”这是墨帆卫鞅的印象:“我跟祁墨反目加上你的反水,会给祁墨带去非常大的打击。” 沐清欢深以为然:“确实,兄弟反目,情人背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是非常狠的一招。不过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你就没有中招。” 墨帆侧头望着她的笑颜,这样的沐清欢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自从她投身去七重门之后,她就像肩上扛了非常重的负担,既使每次的笑,都让人觉得那么沉重。 而现在,她就像一个卸下重担的人,轻柔的笑着。 仿佛回到了过去。 墨帆甚至忘记了回答,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就快要触到了那洁的额头时,沐清欢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他忽然清醒,沐清欢却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没看出来你闷不吭声的,演技这么好。要不是你说要扮恋人,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说着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轻吻了下,小声道:“是不是有人在拍照?”每次有人在偷拍他们的时候,墨帆就会一改疏离的态度,变得亲近她。 所以沐清欢理所当然的以为又有人在拍照。 半晌,墨帆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我站在你面前倾泄了真情,你却以为我在演戏。 沐清欢靠着他的肩头,望着远处的海面,笑得天真而温柔:“真想快点想起来,不然总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她掐了自己一把,咝了声:“真疼。果然不是梦。” 如果她此时抬头,一定会看到总是冷着脸的青年,此时眼中那丝掩盖不了的寂寞与失落,也会发现他望着她时,那缱绻的春波。 ** 不久,两人相拥着同看大海夕阳的数张照片便出现在祁墨手里。 祁墨手指轻触着沐清欢笑弯了的眼睛,嘴角扬起一丝苦涩。 他比谁都清楚墨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可能放弃沐清欢,一如他无法让墨帆对沐清欢死心一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在策划这件事情的时候,忽略了墨帆的感受。 忘了墨帆要忍受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演一场恋爱的游戏,对他的折磨。 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对自己来说,也并不好受。 也许,这就是自作自受。祁墨苦笑了下,眼神眨也不眨的望着沐清欢的笑容,深深地将这样笑脸铬进心底。 就算忘记了他也没关系,如果以后她可以一直这样笑下去,未免不是好的。 顾以南推门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祁墨对着手上照片发呆的模样。他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下来,挑眉笑道:“墨帆说沐清欢被催眠了,你觉得沐清欢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是卫鞅特意安排的棋子?如果她现在成了卫鞅的人,那么咱们的损失,不可估量!” 他也看到了桌上的照片,不由一愣。多久没有看到沐清欢露出这样的笑容了?难怪祁墨会盯着照片发呆。换成是他,大概也会愣上几分钟吧。 见他不回答,顾以南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祁墨,我知道你想除掉七重门,早点端了背后的长老院,但是我不相信你当初真的是打算利用沐清欢和墨帆演这样一出戏码,来迷惑卫鞅。” 要是换成以前,他大概会信。但是现在的祁墨,估计是舍不得沐清欢掉一根汗毛的,又怎么会在明知道墨帆对喜欢沐清欢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打算? “沐清欢在清醒状态下根本不会配合墨帆,她知道墨帆喜欢她,不会做这种让墨帆难受的事情。你不会不把这件事情违背沐清欢意愿的事情考虑进去……唔,你之前也没有提前告诉沐清欢这件事情……”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随即愤怒的起身:“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做好送死的打算了?!” 650.第650章 我喜欢的那个人 祁墨仍然望着桌上的照片,淡淡道:“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顾以南怒气高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推出去,这不是你的作风,惟一的解释,就是你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她了,所以才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欺骗所有人,把她推给别人来保护!” “祁墨,你他么就是变态!!”顾以南气极,看那样子,真恨不得揍祁墨几拳。 相对于他的激动,祁墨反应平平,将照片小心的收进抽屉里。他十指交握在桌面上,淡淡道:“阿南,你为什么跟容七闹翻了?白珏为什么不去找白潇?祁东为什么要躲着简瑜?这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祁墨很少唤他阿南,印象里,他只有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的时候,才会这样唤他。蜕下了那层淡漠无情的外表,将他的真实情绪显露出来。 而此时,顾以南从他脸上,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固执与无奈。 顾以南胸中的怒火就像被人扎了一针的气球,倏忽间放空,一瞬间全身无力。是啊,七重门的存在,就像一颗毒瘤,就连拔除都要小心翼翼。而现在,当长老院浮出水面,当卫鞅这个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出现的时候,谁都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活着回来。 他坐回椅子上,抹了把脸,笑得无奈:“算了,大家反正都一样的,我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你。也只有墨帆那个傻子才会那么听你的话,以为你真的只是要让他陪着你自己的老婆演一场戏。” 祁墨怒了:“别再提这件事情!” “怎么,你敢做也不敢听啊?”顾以南怒气上来,语气尖锐,“你的计划里,把墨帆和沐清欢接出来,但一定不会把他们带到南城来是么?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多少打算瞒着我们?!”他想想就气,风流大少的表象早已经不在,向来自诩自控力超强的顾以南,也不由爆粗口,一掌拍在桌面,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我告诉你!你要是跟沐江右一样扔下烂摊子死了,就算我活着回来,以后你也别想让我管七重门的事情。” 祁墨道:“这次,七重门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听到这话,顾以南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你的意思,是你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一定会除掉七重门?”见祁墨那张毫无变化的脸,顾以南忍不住道:“我有时候真想把你这这张脸打烂!” 祁墨道:“请便。” “……”顾以南气笑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确定自己压下了怒意,尽量平静的开口:“一个月的时间,你是不是已经把卫鞅安排在墨帆身边的人收买了?” 祁墨点头:“收买了一半。”见顾以南瞪过来,他说:“龙叔是长老院的二长老。” 顾以南惊道:“一直帮着沐清欢的那个龙叔?” “是。” “一直以来都是?” “嗯。” 顾以南又抹了把脸:“沐江右……到底留下了多少底牌?” “很多。”祁墨皱眉:“一时说不清。” “呵……”顾以南笑了声。 祁墨沉默片刻,说道:“不是故意要瞒你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而且其中有些人投靠了七重门,这段时间一直在探查还有多少人是我们的这边的人。所以的事情,只有我和龙叔知道。” 顾以南摆了摆手:“这些你心里有数就行,不用解释。我就是不明白,难道你就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会死?” “卫鞅不死,就算毁掉七重门和长老院也没用。他才是最大的祸害。”祁墨没有明确回答,但话里的意思,顾以南也明白了。 他沉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克制卫鞅?” “嗯。”祁墨黑眸中闪着寒光:“已经找到了。” ** 初升的朝阳金色夺目,染得云彩颜色多端,海面一片金黄。 沐清欢激动的握着墨帆的手掌,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好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日出……”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迷惘,总觉得,这似乎不并不是她见过最漂亮的日出。 好像有谁曾带她去看过日出,可脑子里却只有模糊的画面。 墨帆也望着那日出,连声音都似乎染了些朝阳的温暖:“嗯,我也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日出。” 迷茫的感觉一闪而逝,沐清欢冲他笑笑,站在山头,冲着大海的方向大喊,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清脆而雀跃。 墨帆正看得出神,沐清欢一把拉起他,兴冲冲道:“你也试试!这样大喊可以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吼出来,心里的郁气没了,人也轻松。” 墨帆有些不自在,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干过。但沐清欢执意让她干,墨帆张了几次口,都没能喊出来。嗓子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呦,原来你害羞啊?我一直以为你面瘫呢。”沐清欢看着他涨红的脸,就知道他害臊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叫,捂着嘴忍笑忍得全身发抖。墨帆恼怒的瞪她一眼,不但没让沐清欢止住笑,而且还笑得更厉害了。 墨帆脸上挂不住,扭头看向别处。耳根处却是红的像染了胭脂。 沐清欢笑得更加放肆,毫无心机的将胳膊挂在他肩上,浑身的力气都吊在他身上,她边笑边道:“哎,墨帆,我问你个事儿哈。” 墨帆没出声。 沐清欢把脸凑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兴致勃勃的问:“你谈过恋爱没有?” 墨帆垂在身侧的手一颤,平静地道:“有。” “哦?”沐清欢倒是没想到,好奇的道:“那她人现在在哪里?你这样的性格,是怎么追到人家的?难不成……”她饶有兴味的望着他英俊的侧脸,“女追男?” “不是。” “哦?你追的她?嘿嘿,说说呗,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动心?”她虽不记得往事,但墨帆这样冷漠的性子,会去追一个人,那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墨帆耳根处绯红退散,他望着那渐渐露出整个形状的朝阳,“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很天真,很善良,笑起来眼睛很亮很好看。” 651.第651章 一样漂亮 “漂亮吗?” “漂亮。” “和我比起来呢?”沐清欢不禁想逗逗他,觉得这样沉静而觉悟的墨帆少了平常那拒人于千里的冷漠,羞赫的时候倒显出几分可爱来。 墨帆转过脸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那眼神让沐清欢感觉他会不会在数自己脸上的汗毛。想想就好笑,捶了他一下:“说啊,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承受,毕竟情人眼里出……” “你和她一样漂亮。”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沐清欢先是一怔,随即失笑:“我真没想到,原来沉默寡言的你,居然会说出这么圆滑的话。……小看你了。”她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却不知为何,在墨帆从她脸上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心脏处狠狠的抽了下,犹如针扎。 她揉了揉胸口,缓解这奇异的感觉。 金光将两的身影裹进去,她挽着墨帆的胳膊,心里没有半丝旖旎,甚至她无端的心疼身边这个男人。 她笑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带她去看看这样的日出,她既然和我一样漂亮,也一样会喜欢这样的景色。”见墨帆望来,她咳了声,不自然的道:“哈……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夸自己漂亮的?偶尔自恋一下能够适度的增强自信心。嗯,就是这样。” 墨帆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嗯。” 突然风起了,四周的树木被吹的东倒西歪,连平静的海面都起了浪花。 墨帆见她穿得单薄,便脱下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回去吧。” 两人在这儿呆了大半夜,就是为了看这海上朝阳的恢宏景像,现在也如愿了,墨帆伤势未愈,沐清欢身体也还需要调理,再待下去,恐怕会受凉。 沐清欢当然知道这一点,是以她没有反对,任由墨帆将她扶着往山下走。 这种私人岛屿,在联系不了外界的情况下,是很难离开的。除非他们能够在对方来不及通知七重门的情况下将所有人灭口。行走在丛林中的沐清欢想到这一点,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耳朵忽然一动,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传来,沐清欢背脊一寒,本能的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与此同时,墨帆的刀已经把一条毒蛇钉在了树杆上。 那毒蛇离两人不过一米,本来已经做出了攻击姿态,肯定也是没有料到,会被两人发现。 沐清欢眼睛光芒闪烁:“墨帆,我们一定要等着祁墨来接我们?” “嗯。” “如果他一直不来接我们呢?” “不会。”墨帆眉头皱起,心是头却有股不好的预感。 沐清欢歪着头思量片刻,笃定的道:“我也觉得他不可能不管咱们。”见墨帆有些讶然的望着自己,她挠了挠头发,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信任祁墨,不过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墨帆还没说什么,忽然天空暗了下来,朝阳的光芒全都被隐没在云层里,没几秒钟,大雨滂沱而下。 即使是习惯了这岛上忽变的天气,沐清欢还是忍不住想爆粗口! “这什么鬼天气,就不能等到咱们回去了再下雨么!”她抱怨着,迅速将披在自己肩上的外套扯下,想套住两人,不让自己和墨帆淋着雨。可是身高差在那里,她根本没法把两人都盖住。 “你在干嘛?”墨帆有些不解她的动作,下意识配合的低下头,随时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对他做出这种行为,他难免脑子会短路一下。 眼看雨越下越大,墨帆索性在她面前半蹲下:“上来。” 不等沐清欢回答,他道:“我背着你,这样衣服可以盖住两个人。” 沐清欢一想这是个办法,赶紧爬上去,双手撑着衣服,暂时还能挡风遮雨。墨帆快步往山下走,雨势渐急,很快挡在他俩头顶的衣服就湿了,不但挡不住雨,那水还似小溪似的往两人身上流。 沐清欢索性把衣服披在身上,风雨迎面吹来,顿时湿了墨帆的头发和睫毛,雨点打在墨帆脸上,令他不由得眯起眼望着前方。就在这时,忽然额头一暖,雨水再没有打在眼皮子上。 他微一抬眸,就看到了沐清欢苍白而修长的手,正以手作帘替他挡风遮雨。 这一刻,墨帆心底涌出一丝暖流,一直从被沐清欢触碰的额头,漫延到心底深处,流窜在四肢百骸。 沐清欢附在他耳边道:“这样能看清路了吗?” 她的呼吸带着雨水的气味,关怀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墨帆嗯了声,脚步如飞。 沐清欢絮絮叨叨地说:“等会儿回去你身上的伤要重新换药了,要是发炎了就不好了。屋里还有没有药?如果不够的话,要怎么联络他们送药?墨帆,你经常受伤吗?那你身体应该不是很好吧,受伤的话要好好调养,不然的话……” 耳边是雨声和沐清欢的说话声,有水沿着额头流下来,自他的下巴滑落,墨帆的眼角微扬,露出了微妙的幸福。 只是沐清半眯着眼防止雨水落进眼里,又顾都会跟他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屋里,已经全身湿透。 刚把沐清欢放下来,墨帆便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沐清欢赶紧拿了条好干净的毯子过来披在他身上,见他还忤在门口呆呆的望着盖在盖在头上落在眼前的干净薄毯,赶紧将人拉进屋。 口中责备道:“你赶紧进来,去浴室洗个澡先,然后把湿衣服换了。要不要得感冒了……啊啾~”话还没说话自己就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把墨帆推进浴室。 在门口伫了一会儿,有风吹来,她哆嗦了一下,正准备离开,又听到浴室的门打开了,她回头道:“怎么……” 四目盯对,墨帆比她这女人还先红了脸。 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脱了,露出精壮而有力的肌肉,只是身上缠着绷带,此时都湿透了,并且浸出点点血迹。沐清欢本来还害臊来着,一看到这伤,顿时迎上去:“等会儿,我去拿点保鲜膜,把伤口包起来,免得弄湿伤口。” 652.第652章 总是食言 墨帆想说擦擦就行,沐清欢已经一溜烟儿跑开了。 跑远了他还听见她打喷嚏的声音。 他耳根处的红色渐退,去拿了浴袍才又钻进浴室。 沐清欢来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哗哗水声。受脑海里那些记忆影响,沐清欢并没有多么尴尬,抬手便敲门:“墨帆?我没找到保鲜膜……你别让伤口进水了啊!” 半晌,房门打开,热气扑面而来,随即墨帆穿好了浴袍,顶着一头湿发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也不知道是熏红的还是怎么的,红的格外不正常。视线落在沐清欢的身上,瞬间脸色又深了几分,赶紧移开视线。颇不自然的道:“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呃……”沐清欢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我不冷,不过湿衣服穿在身上也挺不舒服的,我马上去换,等会儿过来给你上药!” 等到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再来到墨帆房间的时候,发现墨帆已经自己换好药了,而且衣服都穿戴整齐了,头发也已是半干。沐清欢脸黑了下,感觉自己之前的话怎么就那么多余呢。 “墨帆先生,你偶尔也表现出一点脆弱行么,我也好照料照料你不是,要不然总受你照顾,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哪知道墨帆脸色变了变,认真的解释道:“我习惯了自己做这些事情。”而且……他不想沐清欢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沐清欢一愣,随即失笑:“别总是这么要强嘛,偶尔痛了累了,说出来……”她脸色微变,同样的话似乎对谁说过…… 墨帆脸色变了变:“哪里不舒服?” 沐清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看到他眼中的担忧时,愣了一下:“没、没事。” 她想,她是不是一直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比如……墨帆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 仅仅只是她所以为的友情吗? 沐清欢不确定了。 她甩了甩头,脸色有些苍白,连身体都摇晃了一下,墨帆赶紧扶住她:“是不是感冒了?我去拿药……” 沐清欢拉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有些魂不守舍的道:“我没事。”又说:“我去做点吃的,你先把头发擦干。”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远处还有着阳光,雨珠如同水晶般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墨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前有些晕,连地面都似乎有些晃。他没有在意,跟着沐清欢去了厨房。 看到墨帆跟上来,沐清欢冲他微微一笑:“你来给我帮忙吗?” “嗯。” “嘿……好啊,那就把菜洗了吧。” 那笑容足以将他蛊惑,墨帆不由得怔住。等到发现沐清欢正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他连忙移开眼,转身要去水池,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连忙想扶住墙,手却扶了个空,人一下子往前倾去。 沐清欢惊道:“墨帆你……” 才开口,墨帆便滑倒在地,沐清欢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雨,还在下。 此时的沐清欢没有闻到那被雨声掩盖住的血腥味,而墨帆更不可能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雨幕之下正上演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此时,南城,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纷纷而下,很快在阳光初升之时,将整个城市染上一片银白。 一辆行驶的车辆停在路边,没一会儿便被覆上了一层白衣。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从车窗伸出来,接住那飞扬的雪花,来不及融化,便又被新的雪花所覆盖住,很快那掌心上便落了一层白。 手指缓缓收起的同时,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恒叔,今天是沐清欢的生日。” “少爷……”祁恒看着神情落寞的祁墨,良久才道:“大家都等着你呢。” “嗯。”祁墨将窗子关上,淡淡道:“走吧。” 雪花片片落在挡风车窗上,祁墨视线窗外的视线有些焕散,眼神漫无焦距。 沐清欢,你忘记了我,可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应该有的吧,有墨帆照料着,他该放心的。可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明明是他自己的决定,如今却有些后悔了。明明他想着就算死,也要接着她一起的,如今他退缩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只想让她好好活着。 既然她不记得自己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想这些烦心事,至少可以像从前那样毫无烦恼的笑闹…… 祁墨放在膝上的手握紧,他想见她,非常想,做梦都想。 想起沐清欢曾经多次要求他什么事情不要再瞒着她,尽管他答应了无数次,可他还是食言了。光想想她如果想起了一切,炸毛抓狂的样子,祁墨便不由失笑。 笑容了染了丝悲伤。 她一定会不炸毛,也不会抓狂。她只能冷冷的盯着自己,用那种令他窒息的眼神责备着他。 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愤怒的沐清欢了。 然而,哪怕她成了最厉害的操控师,他也只想将她藏起来,在最危险的时候,让她远离威胁。他重视过很多承诺,却总是对她食言。她最恨被欺骗,他却总是欺骗。等她回来,一定会恨自己吧。 祁墨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头那股压抑的感觉却令他窒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害怕看到她愤怒悲伤的双眼。哪怕只是想想,也令他难受之极。 雪,越来越急。 “少爷,到了。” 路面都很快被白雪覆盖,车子停在一幢高楼前,祁恒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车子驶入车库,刚刚停稳,祁墨便打开了门,走向电梯。 他的神情不是在车上时那茫然与落寞,在外的祁墨,从不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 祁墨一路来到十七楼的某间办公室,陆明明与众龙牙的人已经久候多时。 祁墨落座,众人全都将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祁墨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今天将你们聚在一起是为什么了。” 陆明明干劲十足的道:“知道!跟七重门那群杂碎撕X!” 坐在祁墨身边的祁恒听了这话,嘴角狠狠一抽! 为什么每次听陆明明说话,他总觉得非常掉价? 653.第653章 他的坟墓 祁墨与龙牙的这个会,足足开了半天,出来的时候,陆明明眼睛黑了一只,一脸哀怨的望着走在前方的祁墨。 祁恒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眼底带着幸灾乐祸,谁让陆明明嘴欠来着,什么不说,偏提起沐清欢说。提了就算了,还非要说什么夫人移情别恋了让少爷早点找新欢这样的话,不挨揍都对不起他那张欠抽的嘴。 众人一走出去,立即四散。 祁墨钻入车里,祁恒道:“少爷,现在要回去歇着吗?”少爷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不,应该说自从夫人离开后,他就一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每天都靠安眠药入睡,比以前的状态还在差。 “嗯。”祁墨闭上眼,脑子昏昏沉沉的如同要爆炸了一般。他需要休息,需要足够的冷静,需要保持体力,才能以最好的态度面对一切。 见祁墨闭上眼,祁恒放缓了行车速度,打开了舒缓的音乐。 车内一片安静,祁恒避开人车都很少的地方,好让祁墨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祁墨做了一个梦,梦见车停在别墅外,沐清欢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漫漫飞雪里,她穿的却是单薄,带着笑意望着他,眼角眉梢皆是柔情。祁墨心里滚烫,迫不及待的要过去,前行的动作却缓慢非常,每踏出一步都那么费力。他越是努力,越是想奔跑过去,身体却是慢。 眼看着雪花渐渐挡住了视线,沐清欢在一片雪花里越来越模糊,她似乎在后退,他慌忙伸手去抓,不出意料的捞住一把空气。他心头一急,张口喊了声:“别走沐清欢!” 刷! 猛地睁开眼,眼前是祁恒担忧的脸。 车子早在祁恒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便停在了路边,祁恒探身过来,手指才堪堪触到他的肩头,被他猛然睁开的带着血丝的眸子吓了一跳:“少爷?您又做噩梦了吗?” 祁墨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干涩异常:“没事。” 祁恒明显不放心,就听祁墨说:“去一趟医院,找沐四叔。” 沐四叔自上次受伤之后,便一直在医院里。他年纪大了,又在与卫鞅交手的时候受了伤,这一躺就躺了这么久,已经渐渐恢复了,如今精神还算不错。 一看到祁墨来,正坐在床上吃着护士削好的苹果块的他眼睛一瞪,没好气的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来了吗!” 祁恒一看到他就觉哪儿哪儿都疼,这人吃住医全是少爷的,从头到尾就对少爷没客气过。祁墨也不在意,走过去从护士手中拿过水果盘,将苹果块喂到他老人家嘴边,人还不给面儿,直接拉下脸来:“不吃了不吃了,老头子肠胃不好。” 祁墨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怠慢过?祁墨能不在意,祁恒早看不过意了,摆出一副礼貌的笑:“沐老爷子,我家少爷对你一直客客气气,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爷子您,还请明说,要不然少爷不生气,我可都看不过意了。” 沐四叔挑眉:“这是要替这臭小子出气了?” 祁墨眉头微皱:“恒叔,你先回公司。” 祁恒知道他这是不想自己待在这儿,也没好说什么,但总觉着沐四叔的眼神有些奇怪。 祁恒离开后,祁墨道:“四爷爷别往心里去,恒叔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沐四叔从鼻子里哼出几声,“小欢找回来了么?” “没有。”祁墨神情未变,丝毫看不出他在撒谎。 沐四叔顿时怒了,忍着怒火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跟卫鞅硬碰硬?你赶紧把你那些人撤了,简直胡闹!” 祁墨面不改色的道:“撤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沐四叔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拍死这小子:“你这不是上赶着去送死吗!” “不会。” 不管沐四叔说什么,祁墨就像一团棉花似的打不进去。沐四叔也没法,嘟囔道:“怎么比小右还难搞,至少小右话多……” “四爷爷,我这次来,想找你帮个忙。” 祁四叔的脸色顿时比吃了屎还难看! “我已经去了半条命了,一条腿都踏进棺材里了,你还想推我一把让我早点嗝屁?!”他像赶蚊子似的不耐烦的挥手,“走走走,别在我面前碍眼,我说过,我跟小止都不会再掺和你们的事情。等我伤好,我就带着她离开!” “四爷爷,我只想知道祁家地下城的详细地图。” 沐四叔脸色微变,虽然很细微,但祁墨还是注意到了。 他一字一顿的道:“老师留下的东西,就在祁家地下城。”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见沐四叔不说话,他继续说:“老师留下的一直是个谜,龙牙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藏了什么,七重门显然也不知道,但是对方一直在寻找。图腾玉表面的纹路是整个南城地图,每块图腾玉合在一起,最后所有的信息都指向祁家地下城。我派人进去过地下城,可以确定的是,图腾玉是打开地下城的钥匙,但是整个地下城就像龙潭虎穴,我的人进去之后,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 沐四叔忍不住道:“你们进去干什么?!” “如果四爷爷不打算告诉我,那么会有更多的人去送死,说不定什么时候,七重门的人就进去了。” “你……你这个臭小子!”沐四叔瞪了他一眼,无奈的道:“那里,是小右的坟墓。” 祁墨身体一震! ** 雨停了。 阳光重新露出了笑脸,但沐清欢的心情却如同有乌云覆盖着,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第一,墨帆发烧了,身上伤口未愈,又淋了雨,发炎加发烧,退烧药完全没用,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第二,沐清欢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慢慢的朝着两人所在地别墅逼来。 墨帆躺在床上,身体烧得如同火炭一般,汗水很快湿了衣衫。 沐清欢给他重新上了药,又喂他吃了退烧的烧,又用湿毛巾不间断的给他擦身体降温,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在她折腾了几个小时仍不见起色之后,那血腥味到了门外,将室内的空气全都染上了那铁锈一般的气味。 654.第654章 他来接我们了 也是在这时,沐清欢听到了脚步声,还有行走时衣服的破空声。 她将毛巾敷在墨帆滚烫的额头上,缓缓转身。 只见一行六人成排站在门外,身上沾满了血,手里握着刀,血滴不断的自那刀锋滑落。 那迫人的寒意令人汗毛直立,沐清欢本能的感到危机,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自己便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里。有一种冲动,仿佛能将这些人轻而易举控制在手心里。 当第一人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四目相对,那人身躯一震,握着刀的手不断的发抖。却怎么都无法落下,沐清欢冷冷道:“让开。” 那人就在其余人震惊的注视下,让开了身体。 沐清欢从那人手里夺过刀,刀向一转,便扎进了对方的肩头,直接废了他一只胳膊,将人跑到一旁,其余的人也扑了过来! 那些人每天都监视着沐清欢,一直以来,这人给人的感觉都是非常无害的。然而此时,她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沐清欢没有考虑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知道不能让他们进来伤到墨帆。 刀锋相接,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熟悉的感觉充赤在身体里,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就像快要出土的芽儿一样,迫切而焦躁的想要重见天日。 一个分神,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她忽然意识到,如果这样打下去,自己就算拼命也阻止不了对方前进的步伐,而且很有可能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对方极有经验,似乎也知道沐清欢所擅长,尽量不与她的视线相望,这样一来,几秒钟的时间,沐清欢就被逼退,眼睁睁看着一把刀尖朝着自己的胸口扎来,她连抬手都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面前的人一声闷哼,身体倒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了惊,沐清欢尤其意外,紧接就听到几声枪响,墨帆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握着枪,片刻间对方倒下三人! 只剩下两个人,朝着墨帆他们逼来! 沐清欢倒提着刀柄,这样似乎才是她最顺手的。墨帆的身体如同炭火一般灼热,差点倒下,沐清欢扶住他,两人就像搭配了很久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墨帆的牵制,加上她的快狠准,很快就将对方摆平! “快走!”墨帆的喉咙像火烧一样,说出这话已经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下一刻,他便整个人压在了沐清欢身上,灼热的呼吸喷在沐清欢颈间,如同被火烧一般,他虚弱之极的道:“别怕,是祁墨的人……跟他们动手了。祁墨……”他急喘了几声,如同呓语一般:“祁墨来接我们了……” 听到这话,沐清欢没有半天高兴,反而心如刀绞。然而这痛没有持续多久,也容不得她去细思这痛从何来,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的到底是自己的人还是对方的人她不敢堵。 “墨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心头有一个信念,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墨帆出事! 她将短刀别到后腰,从墨帆手里接过枪,换了弹匣,托在他腰要,一咬牙,扶住墨帆,便从落地窗逃了出去! “小少爷,夫人和墨先生不在里面!”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祁东。 祁东此时穿着龙牙的制服,黑中带黄边的衣服剪裁得体,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此时的祁东早已经没了当初的稚嫩与轻浮,他嘴角仍然带笑,俊美如妖的脸如同罂粟,足以迷惑人心。 他看着一地尸体,沉声道:“马上找到他们!” 他一个人站在房间里,从房间的痕迹来看,可以排除两人被人带走的可能。 “嗯?”祁东的视线沿着一滴滴血迹一直望向窗户,连忙跟了上去!可那血迹却很快消失了,明显被人抹掉了痕迹。 “大嫂!”祁东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是这片树林,就满是危险,毒蛇遍布,而且处处都是七重门布下的陷阱。 祁东将所有人都派出去,一寸也不放过的寻找。看似冷静的他,实则已经心急如焚。卫鞅一旦发现这岛上的监视系统被破坏,一定会干涉,到时候恐怕会很麻烦。 他真不知道该怪自己大意,还是该怪卫鞅太过狡猾,对方居然在房子下面,也有暗室,并且安插了人,交手之际便让对方占了便宜。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按照他大哥的指示,赶紧把人带出去,彻底脱离卫鞅的监视。 夜,渐渐黑了下来。 有什么落在脸上,凉凉的,浸入毛孔里……沐清欢一个激灵坐起来,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心头一慌,下意识唤了声:“墨帆?” 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下有一个冰冷的身体,沐清欢骇然失色,之前的记忆全都涌进了脑海——她带着墨帆逃出来没多远,却不小心踩了空,紧接着便没了意识。 晕过去之前最后的记忆,便是墨帆将她搂进怀里,将她护在怀里的一幕。 她还记得当时墨帆的脸色,白如雪,毫无血色。也记得当时他身体的温度,如同火一般灼人。 然而此时,黑暗中她摸索到了身体,却冷的如同一块寒冰,如果不是心脏还跳动着,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死了。那微弱的心跳,令沐清欢喜极而泣。 有水往下滴落,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沐清欢甚至不知道两人此时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有眼不能视物,能只靠着听觉注意着周遭一切。 “墨帆,墨帆,你醒醒……”她轻拍着墨帆的脸,后者全无反应。 沐清欢急得想哭,可也知道此时哭也没用。手臂上先前被墨帆绑好的伤口早已经浸湿,从他衣上撕下来的布条大概跟伤口连在一起了,稍一碰到就传来撕扯般的痛楚。 她咬牙将人拖到水滴不到的地方,迅速将外套拖下来裹在墨帆身上。她的衣服太小,却也聊胜于无。 墨帆身上,实在太冰冷了。 沐清欢不断的搓着他的手,搓了半天那手还恢复一点点温度。可是很快又冷了下去。 “墨帆,你千万不能死……听到没有!”她哽咽着低喝,声音却止不住的发颤。她甚至不敢呼叫,如果有人正在找他们,她呼叫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 搓的她手也软了,他的身体愈发的冷。沐清欢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赶紧将墨帆抱在怀里,又脱了毛衣将他整个人包住,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背心。然而此时她根本无睱它顾,惟一的念头就是把怀里这具身体捂热。 他太冷了。 他怎么可能这么冷呢?不管什么时候,他都站在她身边,尽管面上冷漠如冰,可她却总是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量,那是令人心安的温暖。 655.第655章 熟悉她的一切 水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冷。 沐清欢紧紧抱着墨帆,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些暖意,她激动快哭出来了:“墨帆!墨帆!你醒醒、快醒醒……”她趴在他耳边唤着他,也不知道唤了多久,墨帆终于有了点动静。 “沐清……”他一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堵在喉咙里似的发不出来。 沐清欢喜道:“太好了!你醒了就好!” 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滴在脸上,墨帆昏沉的大脑清明了些,他艰难的道:“你……哭了?” “没有没有……”这样说着,她声音却是哽咽在喉间,半晌,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快吓死我了!” “对不起……”墨帆这才发觉她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而身上明显穿着不属于他的衣服,带着她身上的味道直冲鼻间。他一惊,奋力的抬起手,便摸到了她的手臂,冰冷异常。 “你……”黑暗中他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起到一半全身力气一失,又重重跌了回去,连带着身后的沐清欢都一并被撞倒在地。她后背硌到石头,不由闷哼一声,脚也因为蹲坐了太久,不断的抽搐着。 墨帆一手撑地要起身,起了几次势都没能成功坐起来,脑袋重若千钧,天旋地转一般。只是凭本能要从她身上爬起来,却被沐清欢轻而易举的按住。 她无奈的道:“你别乱动,我扶你。” 墨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嗓子火烧火燎一般痛,哑着嗓子道:“你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自己穿上……” “你身体冷的很,先穿着吧。”沐清欢甚至在笑,黑暗中的笑容有些牵强:“好不容易你身体才有了点温度,你要是再昏睡过去,我会害怕。” 墨帆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要脱下毛衣,沐清欢轻而易举便按住了他,轻声道:“你抱着我吧,这样我们都不会冷了。” 她没有发现墨帆听到这话身体僵了下,等他回过神,她已经正面凑了上来。 与其说他抱着她,不如说是她抱着他,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温度全部传给他一般,紧紧的抱着。 沐清欢知道,如果不这样,墨帆一定会固执的把衣服脱下来。 她就是知道,他会那样做。 墨帆抬起沉重的手臂,将她圈进怀里。那一刻,他眼眶不禁发酸,他抱着的仿佛不是一个而是一块冰,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四周静的出奇,有水珠落下打在枝叶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灼热的呼吸落在额头上,沐清欢知道他还醒着,她的身体渐渐有了些温度,却忽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墨帆想搂紧她,却有心无力。 “墨帆?” “嗯。” “你先放开我,我先找找出口,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黑暗她的声音低低地:“房间里有药,你的病情不能拖了。”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是在什么鬼地方,但沐清欢说话有些回音,水滴又是从头顶上落下来的,依稀还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地面不是地板,而是土洼,这一点沐清欢在拖着墨帆躲雨的时候就发现了。 而且身边的石头还长了青苔和一些不知名的草本植物,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一个洞里。 墨帆听了她的话便要起身,沐清欢连忙压制住他,他道:“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沐清欢又气又担心:“你别逞强了,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现在你病了,什么事情听我的!” “不行,你……” “我怎么了?”沐清欢加重了口气,“我难道只能躲在你身后看着你拖着这副身体乱来吗?你就坐这儿别动,我看怎么才能出去。” 她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墨帆一把握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挣了几次竟也没有挣开。 黑暗里,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沐清欢甚至能听到他一声又一声沉稳的心跳声,他的头无力的靠在她肩头,虚弱的声音如同耳语一般轻:“把衣服穿上。” “可是……” “穿上。”墨帆脱下衣服,已是累的浑身发软,他固执的将衣服往她身上套。沐清欢不忍他这么费力,妥协道:“好吧,我自己穿,你快别乱动了,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我不累。” “才怪!”沐清欢没好气道,没听到他回应,缓了口气,尽量温和的开口,像哄孩子似的:“听话好吗?你要是倒下了,万一我们等会儿出去遇到卫鞅的人了怎么办?” 墨帆这才松手。 沐清欢不禁失笑,笑声清晰的传进墨帆的耳里,不断的在脑海里回荡。 他不敢睡,怕一睡着,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无法知道。 他听到她小心的摸索着的声音,听到她往上爬的声音……雨声停了,沐清欢的呼吸声便愈发清晰。 “这里果然有洞口!”沐清欢欣喜的声音传来,墨帆也不禁扬了扬嘴角。 沐清欢跳下来,兴冲冲的跑到他身边握着他的和,止不住的兴奋:“我刚才爬到洞口看了下,外面没人,咱们现在马上回去!” 说着便扶起墨帆,墨帆腿发软,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沐清欢及时将他扶住。 “不行,以你现在的状况也上不去……”沐清欢沉吟了片刻,扶着他坐下,“我摸回去弄根绳子来,把你拉上去,你先在这里等等!” 墨帆还来不及阻止,沐清欢已经离开,那不到两米的高度根本难不住她,很快墨帆就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咬牙抓着洞壁上的草艰难起身,两条腿不住的打哆嗦,身体晃了几下,终是站定。 虽然眼前看不见,可他仍然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晃动发晕,索性便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他摸索着前行。走了几步腿一软险些栽倒,他连忙扶住洞壁,缓了几口气,这才又开始提步往前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沐清欢的脚步声。 他对她太过熟悉,记得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就算是茫茫人群里,他也能一眼认出她,她的一切,他都熟悉,包括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绳索扔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道手电筒光出现在头顶。 656.第656章 想起的墨帆 墨帆眯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圈晃动的光晕。 “我不是让你等着吗?!”沐清欢赶紧顺着绳索滑下来,在墨帆快要倒下时将他扶住,嗔怒道:“小孩子都比你听话!”又说:“外面没人,他们好像都离开了。” 想到外面那些尸体,沐清欢心头便发寒。 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有两人的岛上,竟藏了这么多人。 血腥味被雨水冲散,但却冲不散被血染红的地面,沐清欢回去拿衣服和绳索的时候,几乎是踩着血水过去的,身上难免沾了些血腥味,墨帆心头一紧,猛地一把握住她的肩头:“你受伤了?” 沐清欢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没有,我没见到人。” 墨帆努力睁大眼,借着电筒的光将她打量着,虽然眼中有几道她的身影,但并不妨碍他的察看。发现她确实没有受伤,他不禁松了口气。 沐清欢把衣服给他穿上,拿着绳子套在他身上:“你还能使点力气吗?我上去拉你,你稍微扶着点石壁,行吗?” “嗯。”墨帆不由伸出手去拉住她,沐清欢一愣:“怎么了?” 墨帆默默的松开了她。 他希望,就这样与她多呆一会儿。 想到此,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自嘲。 墨帆,不要逾越。 沐清欢还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墨帆撇开头闭上眼:“小心。” “没事啦!”沐清欢展颜一笑,转身爬出去。 好不容易把墨帆拉出洞口,沐清欢刚解开他腰上的绳子,忽然两人听到某道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 “什么声音?”沐清欢眉角一跳,侧耳倾听。 墨帆脑子里跟浆糊似的,听隐约听到哗哗像是风吹动树木的响声。沐清欢却听得更为清晰,与其说那是被风吹得响动的声响,不如说那是某种动物爬行的声音。 从听到那声音,到听到蛇信子咝咝声不过几秒钟,两人发现的时候,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只见一道黑影冲了过来,两颗眼睛在光芒下闪着阴冷的光! 沐清欢在七重门待过一段时间,七重门里有各种各样的实验品,其中就有各种各样的蟒蛇。,而此时朝两人冲过来的,赫然是一条七米多长的缅甸蟒! 那巨大的身体所过之处,灌木植被一分为而,身体在地面上急速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 “小心!”沐清欢一把将墨帆推开,墨帆的身体重重撞在一棵树杆上,而沐清欢自己却只堪堪躲开那血盆大口,那一刻她甚至闻到了蛇口里的腥臭味! 她还没有站稳,蛇尾便猛地扫了过来,她的身体被狠狠的抽出去,手电筒也脱了手,她重重倒在一片灌木丛里,衣服和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划破了,骨头差点摔断。 那巨蟒片刻便到了面前,蛇头冲过来的时候,沐清欢还来不及起身,慌乱中只能拔出刀狠狠朝着那蛇眼扎去! 噗地一声,鲜血溅了她满脸,然而她的脸也被蛇齿刮到,疼的她半张脸都麻木了! 下一刻,身体被便粗壮的蛇身卷住,刹那间,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的变了形,骨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嘭!嘭!嘭! 一连几道枪响,子弹没入蛇身里,那蛇稍微松了点,沐清欢赤手空拳,身体又差点被挤断,一时使不上半点力气。却见手电光的照耀下,墨帆踉跄着朝着蛇头扑过来! 巨蟒松开她,迅速朝他冲过去! “小心!”沐清欢目眦欲裂,捡起地上的上奋力跃起,抓住一根树枝借力一荡,于半空里,握着刀朝那蛇七寸扎去! 与此同时,那蛇一口咬住墨帆的腰部将他提了起来,沐清欢使出了全身力气扎进去那一刀,也是同一时刻,几道枪声响在耳边,子弹全数没入蛇头! 嘭! 蛇咬着墨帆,跌落在地! 沐清欢也摔倒在地,脑袋撞到石头上,她眼前一黑,连忙狠狠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下,她没有晕过去,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刚才被蛇身挤压造成了内伤,此时连呼吸都痛。 “大嫂!”几道身影迅速跑来,沐清欢来不及去看是谁,连忙扑到墨帆身边,借着那几人手里的手电光看清了墨帆此时的状态…… 沐清欢尖叫一声,眼泪汹涌而出! 墨帆半个身子都在蛇口里,一排牙齿死死的咬住他,任她怎么掰都无法将他从蛇口中救出来。反倒是惊了墨帆,他闷哼一声,口中溢出血来。 “帮忙,快来帮忙!快过来帮忙!”沐清欢嘶声喊道,也管不了来的人是敌是友,全身无法遏制的发抖,在祁东的惊叫声和墨帆无力的阻止下,徒手去撕蛇口,尖利的牙齿顿时扎穿了她的手掌,鲜血流进墨帆伤口中,血水相融。 “大嫂快松手!!”祁东骇然失色,想将她拉开,却被沐清欢的眼神吓了一跳,她怒瞪着他,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充满了敌意! “我是祁东,大嫂我是祁东!”祁东嘶声冲身后吼道:“叫医生来!快!!” 咔! 在祁东震惊的目光里,那蛇口被沐清欢直接掰断,她抽回手看也没看自己被蛇齿贯穿的手掌,脱下衣服迅速将墨帆的腰部包住,这一刻她冷静的连祁东都害怕。 墨帆猛地抓住她的手,苍白如纸的俊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我不会死。”然而话音未落,却猛地一口血喷在沐清欢脸上,血与泪一齐自她脸上滑落,她似乎被这吓傻了般,浑身颤抖的望着他,眼底满是恐惧,嘴唇不断的抖动着。 墨帆缓缓抬起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血,鲜血遍布的脸上,惟有那一双黑眸深情而无奈:“别哭啊……” 沐清欢猛地喷出血来,把墨帆和祁东都吓得变了脸色,墨帆一激动血流的越凶,却始终不敢晕过去,他低吼道:“祁东!快叫医生!!” 沐清欢眼前一片模糊,她想到了在这里刚醒来的时候,坐在床畔神情淡漠的墨帆,想起每每她靠近他时神情闪避的墨帆,想起夕阳下,逆着光看不清表情的墨,以及……他望着海上日出时,说‘你和她一样漂亮’的墨帆…… 657.第657章 这么无耻 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很天真,很善良,笑起来眼睛很亮很好看。 墨帆,你其实喜欢的……是我吧? 祁东在说什么她不见,她眼中只有墨帆那张在手电光下惨白的俊脸,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喜欢的人是她?为什么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与她演着那样的戏码? 心头宛如刀绞,痛得她身体蜷起来,心痛,全身都痛,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痛,慌乱的脚步声里,闪烁的光芒里,有无数人影在眼前晃动,无数的画面由一片片碎屑拼揍起来,拼成了一副副完整的画面…… 那些画面里,有祁墨,有墨帆,有容七,有简瑜,有枫荛……很多很多人。她就像走在一条时光的隧道里,看着身边急速而过的每一幕,每一个画面,都是过往她曾经历过的一切,她不由伸出手去,哗地一声,所有画面碎成满地,眼前除了墨帆,还有着许多许多嘈杂的声音。 她望着眼前因为恐惧而神情扭曲的墨帆,眼泪汹涌而出。 她见过很多时候的墨帆,独独不曾见到过害怕到哭出来的墨帆。 “墨帆,我……想起你了。”她笑着却也哭着,分不清是哭是笑,心底窒息般疼,“对不起,我居然把你忘了……” 把你对我的好忘了,把你对我的感情忘了……像个傻子一样按照祁墨的计划扮演着那种荒唐的角色。 她缓缓闭上眼,笑容里带着令墨帆骇然的怒意! “祁墨……”你竟然敢这样做! ** 嘭! 水杯落在地上碎成了片,祁墨保持着端杯的姿势怔怔的望着地上破碎的水杯,心跳陡然加速,一股不安的感觉将他淹没。 突然,手机响起,在空荡的客厅里格外突兀刺耳! 祁墨看着屏幕上‘小东’两个字,呼吸猛然加重! “喂。” “哥,大嫂和墨帆出事了!” 祁恒拎着打包的食物走进客厅的时候,祁墨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整个人如同不会走路的孩子一样跌跌撞撞冲出去! “少爷!” 等他追出去,祁墨已经开着他的车远去。 “出了点意外,墨帆被蟒蛇攻击,加上他旧伤未愈身体虚弱,现在正在抢救。至于大嫂……她从醒来以后,不让人包扎也不说话,一直坐在手术室外,我觉得她……很奇怪。” 祁东的话不断回荡在脑海里,祁墨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颤抖着,不,应该说他浑身都颤抖着。巨大的恐慌袭卷了他,他能想像到沐清欢此时的样子,低垂着头,神色掩在垂落的发丝间,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唇,冰雕一般纹丝不动,积血在地面上变成殷红色,她却似乎一无所知…… 祁墨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而沐清欢也如他所想那般,坐在白色的长廊尽头处,浑身染血,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睛与神情藏在那垂落下来的发丝里,只露出半张血际斑斑的脸与那紧绷的下巴。 祁东看到他,想说什么,最终因为他脸上的神情而住口。 祁墨忽然觉得,这条走向沐清欢的路漫长无比,比他走过的任何一条路都长,他忽然有种感觉……哪怕他走得精疲力竭费尽全力,也走不到她身边。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却那样强烈,以至于他不得不加快脚步,终于来到她身边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压在心头的那股诡异的恐惧感消失,他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在她面前蹲下,看清了她低垂的眼睛里灰败的神色。 他伸手想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啪地一声,他的手被狠狠打开! 祁东原本环胸靠着墙,此时也不禁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错愕的望着一坐一站的两人。 祁墨扯了扯嘴角,像是想扯出一丝笑来,嘴角却是不住的颤抖,连说出的话都那么虚弱:“把伤口处理一下,墨帆不想看到……” “我想起来了。”沐清欢的声音淡淡地,那冷淡的语气里压抑着狂风暴雨。祁墨却因为这句话而浑身僵硬! 她想起来了…… 他望向祁东,嘴角牵出一丝苦涩自嘲,果然是个意外。 他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温柔的道:“先让医生给你处理伤口,任何事情我都会跟你解释。” 沐清欢这次没有拍开他,却以最为平静的口吻说道:“祁墨,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祁墨的手指僵了下,随即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面上神情不变:“可以听我解释吗?” “不必了。”沐清欢拨开他的手,脸上一片冰冷:“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先看医生……” “啪!”话没说完,他整个脸被一耳光扇偏过去! “哥……”祁东踏出一步,却听祁墨说:“小东,你去做你的事情。” 祁东叹息了声,转身离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祁墨才重新转过头来,紧盯着沐清欢通红的双眼:“任何事情,都等你看了医生再说好吗?”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做出了有史以来最低了姿态:“当我求你,先看伤行吗?” 沐清欢张了张口,未语泪先流,她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能这么无耻?!”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用尽全力的吼出来,猛地推开他,眼中是怒也是恨:“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墨帆当什么了?你他妈把我们都当屁!!你这个混蛋!!” 她吼的嗓了疼的如同火烧,可这样的疼根本无法将她心头压抑的那股郁气发泄出来,她身体晃了晃,祁墨刚伸手,却却避之如蛇蝎,声音尖锐的近乎失真:“你别过来!!” 祁墨低喝:“沐清欢……” “不要叫我!!”眼泪流出来,与脸上的血融为一体,她此时的神情格外可怖:“你真让我恶心,祁墨。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看见你,你滚,给我滚!!” 祁墨呼吸颤抖,他深吸了口气,才上前一步,沐清欢猛地握住刀抵住自己的喉咙,他惊怒道:“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沐清欢失控嘶吼:“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 658.第658章 而你不是 “好好,我不碰你,你把刀放下!”祁墨额头上青筋贲起,血管突突的跳。 他眼里满是血丝,呼吸粗重:“沐清欢,你可以怎么对我都行,别伤害自己。你知道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知道!”沐清欢背脊贴着墙,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不倒下去。她瞪大眼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想辨认清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兄弟,妻子,儿子……他都能玩弄在手心里! “祁墨,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啊?每次我以为我已经看透你的时候,你总是不断的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上一次你拿利用小煊你说是为了我,我相信你了,这一次呢?还是为了我吗?”她陡然拔高声音:“你从来都没有为过我!在你心里永远都只有报仇两个字,任何人任何事你都可以一边利用一边说着大义!” “我很抱歉,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跟你这么耗下去,也没有精力耗在你身上。墨帆这次没事的话,我打算和他离开。从今往后,你别再来找我了。” 她垂下手,不再看他。 祁墨没有说什么,他说什么她也不会信了。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她,她没有那么大的心,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她垂着头,声音如同无力的轻风一样荡出来:“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因,哪怕你是为了我,我也无法原谅你这么利用我,利用墨帆。从你把我从唐家带出来那个晚上开始,我一直在告诉自己,就算在你这里粉身碎骨我也不怕。可是我怕了,我怕一个不愿意和我一起承担一切的男人,怕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换不回一个男人把我和他的命放在一起对待。我不需要一个时刻把我的命放在第一位却不惜任何手段的男人,我只要一个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愿意让我陪着他同生共死的男人。” “而你不是。”她似是笑了声,轻声道:“既然你想让我跟墨帆在一起,那我就和他在一起。以后,两不相干吧。” 她扶着墙,缓缓坐下,五脏六腑犹如万蚁噬咬,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蜷起来,也不抬头看身边的人。直到昏迷前她都知道,他就站在自己身边,在她触手可及的距离。 只是她却没有了伸手的勇气。 祁墨将她抱起,一转身,枫荛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修长的身形,温雅的气质,只是脸上没了那如玉般温润的笑容。 祁墨视线直接略过他,带着沐清欢离开。 擦身而过之际,枫荛冷笑了声:“说我是胆小鬼,其实你才是吧?自以为是的保护,从来不问别人需要不需要。” 祁墨连步伐都没有停一下。 枫荛转身望着他,嘴角冷笑的弧度渐渐拉平:“真可悲。” 想到刚才看向祁墨那眼底的神情,他身侧的紧握成拳,眼中的震惊一点一点溢出来。 那双眼…… 一片苍凉冷漠。 “你是打算……孤注一掷了么?”他嗤了声。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医生看到他显然愣了下,枫荛不顾众人惊愕的视线和警惕,笑容瞬间爬上脸:“他死了么?” “没、没有。” 其实不用他说,枫荛也看到输着液戴着氧气罩墨帆了,而死人只需要一块白布。 “没死也是个废人了。”枫荛冷哼一声,眼中神色复杂,在众人茫然的注视中,他转身离去。 659.第659章 温暖 “大少爷,夫人内脏受到挤压,造成了部分内脏受损,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医生一边悄悄观察祁墨的脸色,一边把沐清欢病情说给他听,中途不敢有半点停顿。 最后,祁墨却只应了声,说:“想办法让她暂时不要醒来。” 听闻这话,医生明显一愣:“这个……” 祁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息般道:“算了,你先出去吧。” 医生松了口气,连忙离去,出门时带上了门,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房间里的人一眼,就看到祁墨伸出手无比轻柔的用指腹触着床上人儿的脸,像对待瓷娃娃般小心,生怕碰碎了一般。 房门合上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格外兀然。祁墨受了惊吓般手指一跳,沐清欢忽然眼睫一颤,眼看着就要醒来,祁墨浑身僵着无法动弹。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双眼睛,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的不敢看那双眼。 沐清欢的眼睛半睁开又合上,似是极为疲倦,口中呓语一般说着什么,祁墨忍不住凑过去听,却什么也没有听清。却突然被她一把抓住手臂,五指的力道大的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她似乎在经历着什么噩梦,昏睡中脸上仍然露出不安的神情来,甚至口中溢出的声音带着些恐惧。 祁墨握紧她的手,还没说话,她猛地起身一把搂住他,瘦削的身子不断地在他怀里发抖,下意识的寻求安慰一般,不断的往他怀里钻。祁墨索性上床将她小心的揽进怀里,防止她断动扯断输液管。 “别怕,有我在。”他轻拍着她,不断的安抚着她,沐清欢才缓缓放松下来,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却仍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分毫不松。 他的声音温柔而轻缓,像是春天里最柔软的风,扶平她不安的心田。 “别死……墨帆你别死……”他终于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望着连睡梦中也无法安定的沐清欢,他心里苦涩之极。 她说他曾把她从唐家那样的地方带出来,他又何尝不是把她推进更加冰冷漆黑的深渊?他曾有那样的过去,所以每每夜晚到来之时,他总是深陷在噩梦之中。只有经历过无数噩梦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会连睡觉都不安稳。 祁墨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喉头似堵了个东西一般。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哪怕无法遇见她,他宁愿从未见过她,也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只是……这世界,又哪来的‘如果’?有的不过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她说,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却只有一句‘对不起’。除了这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到这一步,他没有回头的余地。哪怕前方布满荆棘,他也只能一步一步走下来,披荆斩棘,不能回头,不敢回头,也回不了头。 沐清欢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有温热的指腹落在她脸庞,昏昏沉沉里,她如同风里的一片落叶,飘飘荡荡,无处归根。抓不住身边的温暖,唤不出这人的名字,只知道这人很温柔。 她以为是墨帆,墨帆总是会在她睡着了之后,出现在她身边。在岛上的每个夜晚,她都知道他站在自己门外,像一个守护神一样守护着安睡的她。 这个世上,大概只有墨帆,才会这样毫无目的对她好了吧? 他从不求回报,甚至连保护她,都小心翼翼的掩藏着,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无人发现的角落,只会在她有需要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挡在她的面前,挡下一切灾厄危险。 没有人,有这样温暖的怀抱了…… 她迷迷糊糊抱过去:“墨帆,你没事……真好!”她叹息着,轻笑了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离开……” 那在她脸上游弋的手指顿了顿,沐清欢没有发现,整个人沉浸在墨帆醒来的喜悦中,也根本没有思索墨帆此时就算醒来也不可以来到她的身边。 ** 疾风呼呼的吹着,夹着雨雪扑打在人的脸上,宛如刀刮一般。 祁墨在风里站了许久,面色冷漠近乎漠然。 直到陆明明从车里跑下来,一口气冲到他面前,抹了把头上落下的雪花,急切道:“老大,夫人在哪儿?没事吧?我听说你让人把她带到实验室了?你想做什么啊?”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祁墨就说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陆明明顿时不吭声了。 休息几天,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 也许几天之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夫人再醒来,直接面对一个不管她接不按受都必须接受的结果。 陆明明叹道:“祁家地下城的地下图已经绘出来了,我们的人已经进入外部,但是在通向内部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他还想说的仔细点,发现祁墨根本没有在听。 从知道夫人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祁墨便一直待在医院,哪儿都没去。现在为了保险起见,墨帆和沐清欢已经转移到实验室,并且加派了人手保护,祁墨才走出医院的大门。 在此这前,打死陆明明都想不到,他们龙牙素以冷面无情著称的男人,居然如此痴情于一个女人。 连带着他的爱情观都快要被颠覆了,要知道他一直都喜欢顾以南那样的作风呢…… 收回思绪,尽管老大在发呆,做为一个下属,他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的,毕竟眼下事态复杂,容不得半丝差错。 “我们在通往地下城中心地带时,发现有一个巨大的宫,相比外面的那个,内部的这个迷宫更为复杂,而且在那地下,所有的探测仪器都不顶用。”陆明明汇报工作就像个书呆子:“一个小时前我们撞上了七重门的人,与他们交手后部分人员受伤,现在已经加强警戒,阻止七重门的人靠近地下城。”、 卟! 一滴雨水落到头顶叶子上,与叶子上的水积汇在一起,化为一道浅浅溪流落在祁墨颈间。那一丝冰冷顿时惊醒了他,拉回了他飞出去的思绪。 他望向眼巴巴盯着他的陆明明,说了句让陆明明非常想揍他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陆明明愤愤道:“我都在这里很久了!老大你怎么了?你的英明神武呢?被狗吃了吗?” 祁墨一个眼刀子飞来,陆明明立即举手投降:“好好好大少爷您做什么都是对的,您依然是我们心中聪明绝伦的老大……”怕祁墨发怒似的,他赶紧又把刚才说过的话重覆了一遍。 660.第660章 他的大哥 “七重门……”祁墨眸底暗光闪过,陆明明仿佛听到了他的冷笑声:“看来卫鞅也迫不及待了。” 他不确定祁墨笑了没有,反正跟着他这么多年,除了看到他在沐清欢面前人格分裂一般的样子,其它时候他就没在那张脸上看到过笑容。 总是淡淡地,像深渊下黑暗中的一汪死水,惊不起半丝涟漪。 “老大……” 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面前。脸色仍然带着病态的苍白小止从车上下来,抱住祁墨的手臂,软糯糯的问道:“祁墨哥哥,大哥哥和沐姐姐回来了吗?” 祁墨面色不改:“没有。” “你骗人!”小止仰着脸,有些怒意:“你骗人!我都听爷爷说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祁墨揉了揉她的脑袋,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放轻了语气:“他们受伤了,现在谁都不能见,等他们恢复了,我再带你去看望他们。” 小止摇头,泪水在乌黑的大眼睛里荡漾,却始终不肯落下来:“祁墨哥哥,你老是骗我,你是个大骗子!”她嘴上说着大骗子,却不撒手,始终握着他的胳膊,小嘴嘟着,满脸委屈。 大骗子…… 是啊,他就是一个大骗子。 骗了很多很多人,连自己都骗。 明明一想到沐清欢跟别人在一起,他嫉妒如狂,却偏偏还要亲手把她送出去。明明想着就算死也要把她留在身边,却只要一想到她会死,便像一个胆小鬼一样去逃避这一切。 沐清欢想与他同生共死,可是他……承担不起共死的结果。 他骗过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小止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祁墨弯腰将她抱起,轻拭去她的泪珠,捏着她的小脸道:“哭了就不好看了,小孩子不能哭的。” “谁说的!”小止伸出短小的手臂圈住他,怕扯痛身上的伤口,不敢太过用力,她亲昵的凑过去亲了亲祁墨满是短短胡碴的下巴,带着哭腕道:“祁墨哥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算你赢了那些坏蛋也活不长了对不对?” 祁墨想捂住她的小嘴还是晚了,身旁陆明明瞪大眼:“老大……” “闭嘴!” “老大你……” “闭嘴!” 陆明明也怒了:“这是怎么回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扭曲道:“不对,这件事情不光只有小丫头知道,徐天那个混蛋一定也知道。否则最近他怎么可能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废寝忘食的研究着什么……” “我在地下城的废弃实验室里找到了青华的残缺配方,让徐天去研究。”祁墨暗叹了口气,“我的事情你知道就知道了,别大嘴巴乱说。” 陆明明显然气得不轻,书生气的脸都扭曲了,露出了狞色,被祁墨在后脑拍了一巴掌,他红着眼瞪过去,没有半点杀伤力,倒像是被逼了的兔子般,谁能想到这么个人,居然是龙牙小队长? 祁墨道:“我分配给你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陆明明冷哼一声,大步离去,钻进车里很快消失不见。 雪越下越大,坐在祁墨手臂上小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祁墨回过神来,将她的羽绒服拉链拉好:“我带你去看墨帆。” “我去看大哥哥,祁墨哥哥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祁墨抱着她钻入车里,淡淡吩咐道:“去东区实验室。” 望了眼怀里的孩子,她想墨帆快想疯了,他没有权利去干涉一个孩子的感情,以及这份来自孩子的关怀与思念。 只是一大一小都没有想到,当他们推开门,却只看到凌乱的被褥,哪里有墨帆的身影? 小止还一脸茫然,祁墨却已脸色大变:“来人!!” 一连唤了几声,他安排的人没一个出现。祁墨将小止放下,赶紧跑去沐清欢的房间,咣当推开门,结果如他所料般,也是一室空荡。 “爷爷!?” 小丫头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祁墨回转过身,就见到站在走廊里身上还穿着病服的沐四叔。 整个龙牙,除了眼前这位,没有人会忤逆他的命令。 他毫无愧疚的道:“舍不得,又放不下,对你来说是大忌。所以我帮你一把,把那两个孩子转移出去了,以后他们也能如你所愿的过上平静平淡没有危险的生活。”瞧着祁墨那狰狞扭曲的神色,他挑了挑眉,冷哼道:“我做的不对吗?” 祁墨深吸了口气,半晌,他已经恢复如常:“你做的对。”淡漠的口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你不是要带着小止离开么,现在正是好时机,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小止哭着抱住他的腿:“不要!爷爷我不走!我走了就没有人可以救祁墨哥哥了!” 祁墨吃惊的望着这个孩子,他从来不曾像墨帆那样待她,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可这孩子,却为什么这么固执? 沐四叔一把拎住小丫头,像拎小鸡似的,由不得她挣扎,他冷着脸道:“他没救了,你省了心吧!跟我走,还是去救你的大哥哥,该死的就是十个你也救不活,你拼尽全力也只能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沐四叔带着小止,脚步声渐渐消失。 整长走廊,就只剩下祁墨一个了。 早就打算要送走沐清欢和墨帆的,可为什么,他的心口会痛…… 祁东来时,看到的就是祁墨捂着胸口扶着墙缓缓蹲下的一幕。他忘记了走过去,默然无声的望着这个男人,忽然感觉到无比陌生。 他的大哥,不可能这么脆弱。 他的大哥……怎么可能弯下那挺直背脊?他那并不魁梧的身躯,总是像高山像巨人一样挡在他的面前,挡风遮雨,坚不可摧。 他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像个迷失在人群里的孩子,脆弱的不堪一击。 “哥。”祁东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唤出声,缓步朝他走过去,不敢去看他的脸。 良久,他听见祁墨像是叹息般开口:“小东啊,什么事?” “有一件事情,我想你一定要知道。”祁东有些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能打开地下城内城的,只有沐清欢。” 祁墨怔忡的望着他,似乎不认识他一般,那视线令祁东骇然,浑身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 661.第661章 来之不易 沐清欢半醒半梦之间辗转反侧,总是难以陷入沉睡,反反复复的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如同水波里沉沦的一片落叶,身体轻飘飘的,却仿佛压坠着千斤。 令人窒息。 眼皮上像是压了什么似的,费尽全力也无法睁开。被噩梦缠绕的她不安的轻颤着,额头上冷汗密密麻麻,汗流夹背的湿重感令她宛如被缚了四肢般难以动弹。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像是一道清流流经四肢百骸,好似原本烈火灼身,却又瞬间被扔进一个冰天雪地里一般,令她浑身禁不住一阵颤粟。沉重的感觉消失,连眼皮子都轻了许多,霎那间睁开,那一瞬间,她就像忽然被人从深海里用一股不可抗的巨大力量拉出来一般,整个人一轻,随即回归现实。 面前,是枫荛温若暖阳笑容,以及与那笑容不符的覆在她额头上的冰冷的手掌。 沐清欢有片刻的漠然,一时之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惑。 见她醒来,枫荛不急不徐的收回手,等到沐清欢彻底清醒了,才缓缓开口:“睡了十来天了,你终于醒了。” 十来天?难怪身体这么乏力。不,这不是重点! 沐清欢惊道:“这是哪里?” “你觉得这会是哪里?” 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沐清欢从枫荛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嘲讽。 她呐呐地将他望着,从这漫长的沉睡所带来的迷惘中回过神,心底里剩下的,除了失落,还有着无力。渗透身体每个角落的无力,让她连抬起手臂都难。 心里在期待着什么,可她却不敢深思。 她没有回答枫荛的问题,尽可能平静的道:“总不可能是在七重门吧?难道我还有什么可和之处,让你跟祁墨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把我囚禁在这里?”她冷笑一声,笑容散去,徒留满心悲凉:“枫荛,你们可真不愧是兄弟。” “你此时所在的地方,与南城相隔了几座城市,这里有青山绿水,有墨帆和小止,有你想要的平静平凡与世无争的生活……我跟祁墨之间的惟一协议,就是把你想要的给你。”枫荛笑说:“这应该算是我们师生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咱们就不相干了。哦对了,你儿子很可爱。” 沐清欢不得不心生警惕,面前这个人,总是笑里藏刀,以温和的表象,在人毫无知觉的时候,把刀刺进别人心里。 “你想干什么?”她皮肉绷紧,充满了敌意。 枫荛微怔,随即失笑:“我现在没心思对一个孩子下手,你不用这么警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图腾玉,如果红罂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手里的图腾玉,和当初他让她交给沐清欢的那块一模一样! 而被对方抢走的,只是一个假的而已。 真正的图腾玉,一直都在枫荛手里。他此时将这图腾玉交给沐清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沐清欢没有马上接过来,他说:“这是从你那儿拿的,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了,现在物归原主。” 不管她接不接,枫荛将东西放在桌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理会她僵硬的身体,笑说:“墨帆是个好人。” 沐清欢被子里的手猛地握成拳,许久,她缓缓松开来,整个人也失去了力气般,长长的吁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胸口的浊气全都趋散。 “枫荛,你今天来这里,只是给我还东西吗?” “哦,还有,”他回头冲她笑笑,“顺便看看你,我们也很久没见了,难道你就不想我么?” 沐清欢内心震荡,枫荛……好像回到了从前一样。随即她又笑了声,温声道:“我也是想老师的。” “那就好好过日子吧,毕竟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枫荛说完这话,但离开了房间。 沐清欢怔忡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什么东西撞在玻璃穿上咚咚咚的响,才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转头望去,竟是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不知道那是玻璃窗,不停的展翅往里钻,傻气,也勇敢。 窗外,是绵延群山,远近重叠,清晨的薄雾宛如洗练一般缠绕在山间,若隐若现犹若淡水墨画一般蔚为壮观。天空的麻雀成群的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又从这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像一只只精灵似的呼啦啦相互追逐着。 沐清欢这才知道,枫荛所说的话,并不假。 这样的深山,南城是没有,南城周边的几个城市也没有这样的深山。 远处,山体刀削斧劈一般,宛如神来之笔,每一处都是令人惊叹的美,处处显露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何等的绝妙有趣。一缕白色爆布丝绸般从山颠垂直而下,让人不禁想到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意境。 而此时,她所在的位置赫然是某处山顶,因为窗外大约百米平地之后,便是突兀下垂的悬崖绝壁,晨雾在几缕从山峦缝隙间溢出来的阳光下,如同翻滚的彩霞。 望着这样的景色,心胸也似乎开阔不少。这确实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山清,水秀,处处美景,壮观秀丽。 沐清欢下了床,躺了太久的身体,仿佛连怎么走路都快忘记了。脚掌贴着冰冷的木质地板,推开窗子,她缓步朝阳台走去。 当窗户打开,寒冷的风灌进领子、袖口……一切可以钻进去的地方,寒风都没有放过。从温暖的地方突然到这么冷的空间里,沐清欢冷的一个哆嗦,连忙退回去,关上了窗。 景色是美的,空气也是够冷的。 她趴在窗子上望着窗外,呼出的热气笼罩在眼前,窗户上变得一片模糊。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样宁静的地方,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这样躁动不安? 沉闷的声响传来,滑动门被拉开,沐清欢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就见小止穿着白色狐裘小外套,粉雕玉琢的小脸因为跑动的关系,显露出粉红色。 662.第662章 那是奢望 小丫头见了她,笑弯了一双大眼:“沐姐姐,你终于醒了!要是大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朝沐清欢扑来,动作一点不收敛。沐清欢想起她身上还有伤,连忙几步奔过去:“你小心点,别跑摔了……” 小止扑进她怀里,咯咯咯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她高兴成这样。 “大哥哥昨天也醒了,他还陪我说了好多话呢!”小止眉眼间尽是喜色,“但是他太累了,身体支撑不住,所以我给他扎了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反正爷爷说以后聊天有的是机会!” 说着发觉沐清欢在发呆,伸出小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后者猛地回神,有些激动的握着她的小肩膀:“你说墨帆也在这里?” “嗯啊!” 是了,枫荛说的那话,她早该想到墨帆也会在这里的。 “带我去看他。” “可是你才刚醒,我先煮点吃的给你好不好?我怕你会晕倒。”小止说的是事实,因为沐清欢刚起起的太急,眼前就黑了好几秒钟才恢复视线。 看望墨帆也不急于这一时,两人都是伤患,以后也许就在这儿生活了,日子还长吧。 她嘴角扯了扯,口中苦涩,她只当那是自己睡了太久没刷牙的缘故,不愿也不想深思。 有些事情,就是因为追究的太明白了,所以才会痛苦。糊里糊涂也是一辈子,何苦总是为难自己……沐清欢抹了把脸,感觉自己越来越堕落了,居然连这样的想法都有了。 自己可是最不想活得不清不楚的人啊! 小止抱着她絮叨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她露出疲惫之色,才依依不舍的又极为懂事的让她好好休息,屁颠颠跑出去做吃的去了。 沐清欢脑子里不停的转啊转,脑子里想了很多,却什么都厘不清。不知不沉便睡去了。 却不知道此时她所在的房间的隔壁,枫荛与沐四叔正下着象棋。 “将军。”枫荛淡淡一笑,将沐四叔逼得没辙。 沐四叔盯着棋盘看了半天,不论从哪个位置,自己的将都是死路一条。他抚了抚那把短少的羊胡子:“好一招绝杀。” 枫荛笑而不语,将棋子收起来,看模样是不打算下了。 沐四叔挑眉:“终于打算说明来意了?” 枫荛道:“我能有什么来意,就是看看清欢罢了。” “明人不说暗话。”沐四叔道:“七重门最近那么大的动作,龙牙和七重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面交锋,在这当口,你告诉我只是来看看她?骗鬼呢!” 枫荛一点儿没有被人戳穿的尴尬,指间把玩着棋子:“不论是祁墨,还是卫鞅,到现在仍然没办法进入地下城的中心地带……”他忽然止口,笑问:“我今天把最后一块图腾玉交给清欢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发现里面的秘密。” 沐四叔皱眉,总觉得这个看似温和的小子一肚子坏水。那图腾玉除了是地下城的入口处的钥匙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用途?他从来不知道。 当初的沐江右是被华叔弄进地下城的,但他除了知道怎么打开中心城之外,却不知道沐江右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居然让龙牙和卫鞅的人趋之若鹜。 思索间,枫荛已经起身。 “我不是祁墨,我找了这么久的东西,怎么可能甘心放手呢。现在打开中心城的最关健的人就是清欢,卫鞅找不到她,祁墨想会找她,这个恶人,自然由我来做。”枫荛无视沐四叔惊变的脸色,笑了一笑:“事到如今,谁都别想过平静的生活。那是奢望,不是现实。”话语残忍而冷漠。 “四爷爷,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最擅长的,就是窥探人心,不论是你,还是那个小丫头,或者是表面看起来想要过宁静日子的沐清欢,抑或者是如今昏迷不醒的墨帆,谁都逃不出这个局。” “老师设下的局,没有人能够逃脱。与其说我们利用清欢,不如说是他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把她变成了一个被利用的对象,而我们,不过是他的执行者而已。”枫荛始终眉目含笑:“祁墨毕竟是我的哥哥呢,这个时候,做弟弟的我应该帮他一把才是。他不想做的,我可没有任何禁忌。” 他走出门的时候,修长的身形透着令人发怵的寒气:“我最拿手的,就是做恶人。四爷爷,希望不久的将来,你会带着清欢他们,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哦,顺便说一句,你这里风景不错。” 沐四叔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皱纹斑驳的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神情。 ** 沐清欢是闻到到粥香才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小止端着石锅粥进来,加了肉沫的青菜粥香气四溢,不知道小止加了什么进去,闻着比店里吃的香了百倍。 “沐姐姐你醒的真及时!”小止吐了吐舌头,赶紧把石锅放下,小手连忙握住耳垂,连根呼烫。 沐清欢实在见不得这么小个孩子,还受着伤却侍候自己。连忙翻身下床,一把将小止抱回床上,佯怒道:“坐着,不是让你别乱动吗?伤口好了吗?为什么不好好养着?” “没事的呀,爷爷天天给我泡药澡呢,伤口好的很快很快的!” 正说着,两人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沐四叔和墨帆。 墨帆的身影陷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他此时表情。但那身形明显瘦削了许多,连气质都发生了此许变化,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冷了。 小止看到墨帆非常高兴,但被她爷爷瞪了一眼后立刻乖觉的坐着不动,要是不听话,爷爷就要把大哥哥关起来不让她见了,好可怕的! 沐清欢根本没有注意沐四叔复杂的神情,她双眼紧盯着墨帆,原本因为与小止说话而微弯着的身体缓缓挺直。 虽只隔了几米远,她却有种隔了千山万水,永远也无法走近墨帆的感觉。 他以前很冷漠,却并不难接近。现在虽然面上柔和了些许,却真正的从身到心的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望过去的时候,他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去。 “墨帆!”沐清欢赶紧跟上去,连鞋都忘记了穿上。 663.第663章 最对不住的 沐清欢一直追出院子,直到在一处绝壁之上,墨帆停下来她才追上。 墨帆的脸色,如同宣纸一样白。若仔细看去,他的眼底甚至带着一丝哀伤。悬崖下吹起的风撩动着他的衣发,沐清欢赫然惊觉,墨帆瘦了许多。衣服穿在他衣上,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好像那衣服底下没有皮肉,只有骨骼一般。 她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浑身泛起一股颤粟,她竟分不清是寒冷还是害怕。 墨帆整个人透着一股令人不敢走近的气息,他就这么站在崖边,微垂着头,似乎是在看脚下山川,又似乎在沉思。 沐清欢冻得牙齿咯咯打颤,那股来自外界的寒意,远不及此时面前那道背影的冷冰。 良久,风里响起他的一声轻叹。 “我们回去吧。” 沐清欢很少很少听到墨帆这样叹气,仿佛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溢出这声轻叹,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无力的声音说话,风里的他宛如一副随时都会散落的骨架,摇摇欲坠。 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喉咙像有什么东西粘住了一般,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只能怔然的望着他,看着他僵硬的肩放松下来,看着他缓缓转身,冷峻的脸上,是她所不熟悉的神情。 “我的职责,是保护祁墨。这是我从小到大的信念。”墨帆侧身而立,背对着渐渐从山间升起的朝阳,他的双眸宛如崖底深渊般不可测,“我喜欢你,也想跟你在一起,但这是一个愿望,我知道不能实现。” “祁墨这样做,他一定知道自己会死。”墨帆声音淡淡地,不似往日那般平静无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沐清欢震的后退两步,难堪的偏过头去,死死的咬住嘴角把所有的话都堵在心里。 她知道。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可是她恨极了祁墨这种自以为是的付出,没有问过她同意不同意,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把她推开。比起死亡,她更害怕的是被抛弃。 墨帆说:“抱歉,我不能在这里跟你好好生活。”这曾是他最向往的,却也是最遥不可及的,可是此时,拒绝的话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他像是解脱一般轻笑了下,宛如昙花乍现,“我还要回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沐清欢转身离去:“那你就回去吧。” 抬着沉重的步伐,她尽量走的轻盈些,却发现走了几步之后,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她真希望小止或者沐四叔能过来,打断她与墨帆之间这种诡异到令人想逃离的气氛,但是沐四叔也不是傻子,早已经带着小止去采药了,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谁也不会来打扰。 沐清欢望着脚下草地,暗想,今天恐怕再想糊涂下去,墨帆也是不会答应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感觉不到冷了,那风吹在身上,或许是麻木了,她身体竟有些缓和起来,过了一会儿,直到无意间注意到身前那被拉得长长的自己的影子,才恍然想起,太阳出来了。 驱散了夜的寒凉,落在被风袭击的身体上,些微暖意。 她转过身,望着他:“我知道祁墨想做什么,我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的让我做个局外人。别忘了,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自己要插足进来的。”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傻子,离开我的时候从来不问我是不是高兴,是不是不舍,是不是会怨恨,一厢情愿的做着为我好的事情,可是这些人真的都是为我好吗?父亲,唐家,枫荛……甚至祁墨,明明是他们把我带到这条路上,在我无法搜身离开的时候,却让我过安宁的生活。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以前我是没用,所以我也不奢望什么。在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跟祁墨站在一起并肩前行的时候,他却把我当成温室的花朵保护着。我不是累赘,也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他自以为是的可以送给任何人的一件没有感情的东西!” 她抹了把泪,胸口快要裂开一般:“我把所有都给了他,希望,感情,性命……我以为他至少应该知道,我是想跟他站在一起的,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被踢来踢去!” “墨帆,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也一直都清楚,我只想跟祁墨在一起。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 墨帆嘴角颤抖着,身侧双拳紧握。 “沐……” “在你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沐清欢的语气忽然变得冷冽,墨帆惊愕的望去,她眼中甚至还带着泪水,神情却倔强之极,“职责也好,信念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只希望,那个一直保护着我的墨帆,不再把自己弄和遍体鳞伤。 沐清欢转身,这次没有再停下,也没有再回头,清浅的声音宛如微凉的风:“别再做祁墨的影子,也不要做我沐清欢的守护神。” 只做墨帆,就够了。 他们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人,明明很多时候自身都难保,却总是这样不自量力的做着这些事情。到最后,谁也没能拯救谁。在生与死权衡之间,谁都想把希望留给别人,就像祁墨,墨帆,甚至……她自己和她所认识的所有人。 没有人害怕死亡,但每个人却都害怕身边的人死亡。 也许她不该怨恨祁墨的,在这场博弈里,每个人都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如果同样的事情摆在自己面前,或许……她会和祁墨做一样的决定。 虽然这样,真的真的……很招人恨。 “我曾经说过,我跟祁墨之间的恨,不死不休。也许我和他之间,真的会死一个,这种折磨才会终止。”她握紧口袋里的图腾玉,“算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这种宁静的生活,我做梦都在想。” 664.第664章 有多爱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压力都不见了,在转身的瞬间,她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再迷茫的找不到方向,或者总是做一些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 她抬起头,望着雾气散去露出来的明净的蓝天,嘴角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祁墨,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看,为了你,我听话的和墨帆留在这里。 只是从此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兀自失笑,回到房间的时候,桌上的粥还热着。她把手握着碗,直到十指恢复了知觉,才又把粥分成两碗,自己三两下把粥喝完,剩下的端给了墨帆。 墨帆还在那儿,垂眸望着崖下。 “吃点东西吧,就算你跳下去,也不大可能能离,最多摔个粉身碎骨。” 墨帆显然没想到她会再来,盯着她的脸痴痴出神。沐清欢朝他眨了眨眼,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南城,否则就算你打得过我,也打不过四爷爷。” 墨帆接过去默不作声的喝着。 沐清欢张开手臂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甚至有些欢欣:“难得这么清净,等会儿陪我去逛逛?” 墨帆收回视线,低声应了声:“好。” 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身边的这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不像刚才的沉闷死寂,有了些鲜活而灵动的气息。 墨帆见她被风吹的缩起肩,道:“走吧。” 沐清欢微微一笑:“嗯!” 墨帆艰难的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没有再说话。 如果说祁墨和沐清欢最相同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了。两个人,一个看似无情,一个看似单纯,却都是会扛下所有事情的人,而且总是装的滴水不露。 她想通了什么吗?墨帆一直注意着走在前方步伐轻盈的人,心绪不宁。 看到她光着的脚,他皱了皱眉,行为已经先大脑一步,在沐清欢的惊呼声音把她一把打横抱起。 “怎么不穿鞋?”即便是关心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缺乏温度。 沐清欢抿着嘴笑:“怕你生气不理我,跟出来的时候忘记了。” 墨帆将她放在椅子上,把手里的碗放下,找来鞋子,半蹲下去将鞋子套在她冰冷的脚上,淡淡开口:“不会。” “嗯?” “我不会生气。” 沐清欢愣了下,随即失笑,如同月牙般的笑眼里泪花闪烁。 这个人,除了感情,她什么都可以给他。 但她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要。 沐清欢说了去逛逛,果真带着墨帆四处逛。两人的身影在崇山峻岭之间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山谷间不断的回荡着她偶尔的笑声,久久不息。 远处,某山头。 沐四叔不小心手一抖,揪下几根胡子,他居然都没感觉到痛,张了张嘴,最后只叹息一声。 小止同他一样望着那崎岖山道上的两人,脆生生地道:“爷爷,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 “小止不喜欢么?” “喜欢是喜欢,这里有好多小动物,还有好多草药,空气也比城市里好……”小止大人似的一个一个罗列出来,见着自家爷爷一直笑望着她,终于露出孩子气的撒娇萌态:“可是爷爷,小止在这里会不高兴呀!” “为什么呢?” “大哥哥和沐姐姐都不高兴,祁墨哥哥也不高兴,小止看到他们不高兴,所以也不高兴。”她一本正经的说着,眨巴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眼中的希冀让人舍不得打击。 沐四叔哈哈一笑:“小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好好把爷爷交待的功课做完。” 小止低声嘟囔着什么,沐四叔假装没有听见般,望着远处的沐清欢,心道这丫头跟她那父亲一样,成天活得那么没心没肺…… 唉,要真是没心没肺就好了。 他们沐家的孩子,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时间如同流水悠悠而过,一晃已是余月。 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拉据了一月之久的七重门和龙牙,碰撞在了一起。 深夜也掩盖不住血腥,七重门终于忍不住,对龙牙动手。一切进行的毫无声息,许多人还在梦中,却不知道这一夜,消失了多少生命。 如今位置调换过来,龙牙在暗,七重门在明,曾经不将祁墨放在眼里的长老院,因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是最后,这场博弈,谁都没有拿下谁。但明白人都知道,龙牙组织在迅速成长,而七重门却在迅速走向衰亡。卫鞅变得急不可耐,他像个疯子一样把南城搅得天翻地覆,却只为找到沐清欢。 对此,祁墨只是冷眼观望,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偶尔去撩骚一下,令七重门的人防不胜防。 南城形势愈发紧张,连普通人都感受到了,却无从得知这种紧张感来自哪里。 祁墨站在窗前,英俊的脸宛如雕塑一般毫无感情。 现在七重门可以说已经毫无威胁了,可是祁墨最忌惮的卫鞅,在新年过后,销声匿迹了一般,察不到任何行踪。 一个卫鞅,抵过整个七重门。 他阴暗,狡诈,残忍,无情……然而这个人,现在居然不见了。 没了卫鞅的七重门,在祁墨的势力冲击下瓦解的非常迅速,又一个多月的时间,七重门的势力已经只剩下长老院苟延残喘。 卫鞅却始终没有出现。 冬去春来,山川变色。树木抽出新芽,草地变成了浅绿,绿色中镶嵌着朵朵小花,处处透着早春的盎然生气。 沐清欢和墨帆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小止又长胖了许多,日子仿佛无忧无虑,看看云卷云舒,偶尔午后漫步,闲适自在。 此时,三人正坐在悬崖边,围坐在一个棋局前,小止和沐清欢杀的正欢,墨帆在旁给两人剥橘子。 小止一拍手,大笑不止:“我又赢了!” 沐清欢扔下手里刚干掉的两个卒,从墨帆手里接过橘瓣,含糊道:“不下了不下了,你棋艺高超,姐姐我自愧不如。” 665.第665章 我回来了 小止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赶紧止住笑,凑过去给她捏肩:“沐姐姐你很厉害哦,我这次都只让你车马跑三个子儿呢!” 沐清欢差点被橘子噎死,但见小止一脸诚恳,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变相的对她棋艺的嘲讽……她受了! “吃饭了!” 老爷子一声喊叫,这边儿的三人立即松开手里的东西,屁颠颠跑了过去。 墨帆仍然是坐在最后的一个,餐桌上,老爷子慎重的道:“家里没有米了。” 除了小止信以为真,其余两个大人都只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吃。紧接着就听他说:“我要出去买米。” “哦。”沐清欢应了声,原因么,因为老爷子正眼巴巴的瞅着她,她总不好装作没看见。 老爷子立即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道:“我等会儿就走了,小止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她要是掉了半根汗毛,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墨帆没搭话。 沐清欢笑:“四爷爷,你这是拜托我们办事,有点求人的态度行不行?” 老爷子嗤了一声,自顾自的收拾东西去了。 小止满心欢喜的道:“爷爷,回来的时候,带点薯片好不好呀?” “啊,好啊,你要什么味儿的?” “原味的,蕃茄味的……”她看了看沐清欢和墨帆,“每个味儿来一点!” 老爷子宠溺的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后者低下头满足的吃着饭。 老爷子一走,沐清欢就把小止抱到了自己房间里,墨帆站在山道旁,望着逶迤的下山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人等了一天,老爷子都没有回来。 晚上沐清欢亲自下厨,乐得小止吃了几大碗,直到撑不下了才作罢,抱着贺滚滚的肚子趴在墨帆的腿上回味无穷。 此时门外晚霞漫天。 墨帆把小止抱在怀里,一同看着夕阳,沐清欢就在他们身后收拾着餐桌——这是每天下午都要做的事情,总是会有不同的风景。有时候沐清欢就像这样默默地收拾,有时候犯起懒来并肩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故事。 沐清欢已经把格林童话从头到尾说了几遍了,小止仍然不厌倦,这会儿舒服的躺在墨帆胸膛,像只猫儿似的眯着点享受着暖洋洋的夕阳,一边道:“沐姐姐,我想睡觉了,你给我说点故事吧。” 沐清欢擦了手,笑着坐到她身边,望着远处不禁眯起了眼:“小止今天想听什么?” “唔……不知道,什么都可以。” 沐清欢想了想,说:“那就讲安徒生童话里的豌豆公主吧。” “好呀!”小止在墨帆身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笑望着她,满脸期待与认真。 沐清欢徐徐开口,声音不轻不重,温和悦耳:“从前有一位王子,他非常想娶一位真正的公主……”小丫头的手胖呼呼软绵绵的,掌心和指腹因为常常采药捣药起了些薄茧。 短短的一则故事很快就说完了,小止已经沉沉睡去,连墨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最后王子娶到了一位真正的公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沐清欢说完后,望着晚霞久久没有再出声。 小止曾问,每个王子都可以娶到心爱的公主吗?每个公主嫁给王子以后都可以和王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吗? 沐清欢不自禁笑出声,自言自语道:“要是每个王子和公主从此都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那么童话就不会那么美了。” 她起身把桌子剩余的饭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有条不紊的将房间打扫干净,把小止和墨帆送回房间后,她换了身衣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衣柜里滚落出来。 走到门口的她步伐顿住,回头看去,只见深红色木质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做工有些粗糙,里面有颗木人儿掉了出来。 她走过去弯腰将盒子和木人儿捡起来,那小木人儿和她非常相似,笑得眉眼弯弯,连发丝都根根缕缕雕琢的精细。木头小人儿被握在手里,带上了她掌心的温度。 还记得当初小止带着她偷偷摸摸去到墨帆的窗户外,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墨帆当时只完成了一半,乍见她来,像个腼腆的孩子一样迅速把小木头人收进衣服里,她装作没看见似的跟他说了半天的话,墨帆全程都流着冷汗红着脸…… 将小木人收进口袋里,沐清欢又去看了看墨帆房间里睡得安详的两人,觉得自己挺卑鄙的。下午用甜言蜜语欺骗小止,从她那里骗到了迷药,下午就用在两人身上了。 来自身边的危险才最让人防不胜防,这话是没错的。小止就是因为太过相信她,才没有任何防备,她甚至有种感觉,小止会不会早就发觉了,才会坐在门口看夕阳的时候,那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只是这些沐清欢现在无暇顾及。 她给两人盖好被子,走出门的时候,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山峰之上,留着最后一抹暗金色。 不远处的草坪上,早已经有直升机等候在那里。 直到上了直升机,沐清欢仍然在想,自己这样把墨帆扔在这里,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会气成什么样。然而现在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南城多地出现病毒感染。 卫鞅在逼她出来。 而祁墨现在挺而走险,居然以地下城的秘密做饵,想把卫鞅引出来。 直升机停在某个私人别墅的后院里,沐清欢刚下地,便听到一道熟悉的久违的声音:“欢迎回来,清欢。” 枫荛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粉色的毛衣,温雅而干净,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带着病态的孱弱。 以前她刚知道他是七重门的门主时,觉得他变了,直到刚才没有看到他之前,她都仍然觉得他只是变了。然而此时,她才醒悟,不是他变了,而是当初的枫医生,才是最完美的伪装。 他在这一方面,无人可及。 笑意从沐清欢嘴角溢出来,说起伪装,她也毫不逊色,毕竟面前这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 “是的,我回来了。” 666.第666章 不归路 嘭! 苏潺的身体重重落地,来不及爬起来,身后追杀她的人已经近在眼前。 对于七重门来说,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连追杀的人,都只派了两个而已。可纵然如此,她也不是对手。 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缓缓闭上眼,心底里不甘也无奈。曾经她是被祁墨等所有人宠在手心里的人,因为她想要更多,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放弃了她。 她想为祁墨做点什么,至少就算她死了,祁墨想起她的时候,想到的不只是她的过错,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缅怀之情。她潜入七重门,也不过是为了不仅仅当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她一路隐瞒身份爬到七重门的核心,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暗中有人在助她。 只是至今,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眼下就要死了,她不禁苦笑,她苏潺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祁墨的身边。曾经她有这个机会,只不过,却被自己放弃了,而选择了另一条不归路。 想想还真是可笑呢…… 枪声响起,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紧接着又几道枪声,面前两道挡着路灯光芒的身影轰然倒地,血腥和灰尘一齐溅在她的脸上,流进伤口里,针扎一样疼。 头顶上的血流下来,糊了她半张脸。她从这片血雾之中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只见灯光下,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姿款款而来,长发在风里如同灵蛇一般舞动,妖冶而张扬夺目! 苏潺的眼睛猛然瞪大,瞳孔急缩,眼见着那道身影停在了她的面前。 “小潺。” 这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她呵了声,抹掉脸上的血,似叹息般道:“是你啊,司落。”她挑眉,带着促狭的笑,“怎么你身为长老院的新宠,现在却杀害同事呢?是想弃暗投明,还是又想在我这里耍什么花样?” 司落收了枪,居高临下的望了她半晌,随即朝她伸出手来。 苏潺怔住。 伸到面前的手洁白而修长,每一根都细白如同青葱,分外好看。 苏潺道:“什么意思?” 司落冷冷道:“起来。”见苏潺回以冷笑,她又说:“你敢杀六长老,就要做好被追杀的准备,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苏潺这才回神,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在救我?” 司落似乎懒得回答,也不管她起不起,揪起她的衣服就把她扯了起来往前一推:“赶紧滚。” 苏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带着一肚子狐疑迅速离去。 司落说的对,她杀了六长老,长老院的那群疯子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卫鞅的失踪直接导致长老院的崩散,但他们仍然还死守着那可笑的不可能实现的成神之梦,一个个变得像疯狗一样。苏潺实在没忍住,趁着自己身份之便,给那个最为嚣张的六长老投了毒。 上一次她是被送去成为小六那里,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些知道小六那件事情内情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而她回到七重门,阴差阳错进入了长老院,成了六长老的人。 苏潺听着身后枪响,回头去看时,正好看到司落将两个追上来的人解决掉。苏潺的心境复杂之极,难道一直在暗中帮她的人就是司落吗? 正想着,一辆车到了面前。 车窗滑下,露出了驾驶坐上祁恒的脸,带着公式化礼貌的笑脸:“苏小姐,请上车。” “恒叔?!”苏潺不可谓不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祁恒会在这里。她下意识看到后车厢,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她期待见着的那个人。 祁恒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一般,解释道:“少爷很忙,让我来接你。” 苏潺一脸懵懂,上了车,望着祁恒,她脑子里更乱了。 “恒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事实上,你的行踪我一直都知道。”祁恒说出这话,却惊得苏潺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 “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以后再告诉你吧。你受伤,我先带你去医院。”祁恒说:“最近你不要露面了,以防长老院的人找你寻仇。” 苏潺还是有些懵,连身上疼痛都忘记了:“祁……你们一直都知道我的行踪?”亏她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失落之余不免有几分窍喜,这是不是证明,祁墨还关心她? 祁恒坐后视镜里看看到她的神色,心底叹了口气。不管是祁墨还是墨帆,其实大家对苏潺的态度都一样,祁墨没有杀她已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还关心她的去向?至于墨帆有没有,祁恒还真不好说。 毕竟两人是兄妹,以他对墨帆的了解,百分九十九是不会管的,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就是他念着兄妹感情,稍微关注一下。 见苏潺一脸欢喜,祁恒生怕她误会不该误会的事情,连忙道:“是沐老爷子让少爷把你接回来的。” 沐老爷子?这个人苏潺知道,可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更不清楚祁墨为什么会听那人的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能够回去就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脸上浮起兴奋的绯色。很快就可以见到祁墨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祁恒叹了口气,如果告诉她少爷根本没打算见她,会不会让这个偏执的丫头做出以前一样的傻事来? 苏潺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谁也没法去原谅她曾做过的事情。毕竟伤害已经铸成,不是嘴巴一张说一句‘都过去了’就真的能过去的。就像他们所有人,不能原谅司落一样。 世上没有能够重圆的镜子,也没有可以回到过去的人。 车行了一路,祁恒脸色突然一变! 只见车道前方百米外一道身影伫在路中间。这不是最令他震惊的,令他失色的,是因为这个人是失踪了很久,所有人都在寻找的卫鞅! 车子撞上去的瞬间,祁恒仿佛看到了卫鞅那嘴边的笑,阴寒之极! 苏潺惊惶大叫:“恒叔小心!” 667.第667章 紧张 话音未落,车窗猛然碎裂,一只手伸进来一把抓住苏潺的肩头衣服往外拖!祁恒迅速将方向盘打到底,车子一个漂移,他本来是想甩掉车顶上的人,哪知道对方却迅速钻了进来! 祁恒才刚摸到枪,就听见一道冷漠之极的声音响起:“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 他猛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双深黑而诡异的眸子。 “恒叔!!”苏潺惊叫一声,嘭地一声,卫鞅直接提着她的头发往车门上撞去,下一刻她便晕了过去。 卫鞅抚了下微皱的长衫下摆,淡淡道:“去祁家地下城。” 祁恒傀儡一般,按照他的指示行动。 车子一直开到祁家,守门的人一看是祁恒,问也没问便打开了门。车子畅行无阻的来到老宅废墟,那里现在被祁墨派了很多人守着,从这里下去,能够绕过地下城外围那些布满了有毒气体的外围,而直接进入到内城入口。 祁恒下了车,守卫立即迎上来:“恒叔,这么晚了您还过来啊?” “有事。”祁恒点了点头,随即那守卫就见一道人影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愣了愣,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嘭地一声,车门被甩上,惊醒了那兀自沉思的守卫。卫鞅立在车旁,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映衬的格外清冷孤傲。不远处,是明亮的灯光,卫鞅站在逆光中,那守卫尽管觉得眼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便没有再想。 毕竟是祁恒带来的,以他们的身份,着实不适合一直盯着对方看。 而且从气势来看,这人也不是喜欢任何打量的主儿,那一身冷意即便是隔着几米都仿佛有寒芒扎在身上一般,令人不安。 祁恒当先走进去,卫鞅紧随其后,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到旁边一群守卫的脸上,冷傲的令人不敢逼视。 弯弯曲曲的长廊里,每隔几步就有守卫伫立在墙边,看到祁恒,都纷纷打招呼。一路畅通无阻,沿着螺旋式的阶梯,祁恒一直带着卫鞅来到了内城门口。 门口有龙牙的人,见到祁恒笑了笑:“恒叔,你怎么来了?要是找老大的话可能要等一会儿,他刚带着夫人进去,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祁恒低着头没有出声,倒是他身后的卫鞅站在那石门前,眸中是旁人无法探究的神情。 石门上雕着纷繁复杂的花纹,足有三米宽,门的中心位置,便是一个万鬼朝圣图,一道门上一半,合在一起恰好是一副完整的图。卫鞅不禁扬起唇,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那守在门口的人仿佛这会儿才看到他似的,诧异道:“恒叔,这位是?” 卫鞅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一个神,睥睨着脚下蝼蚁般的神情,漠然无情。祁恒正要伸手去推门,卫鞅道:“让开。”仔细听去,他的声音还有着些许颤抖与小心翼翼。 似乎嫌祁恒让开的太慢,他推开祁恒,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朝着石门推去…… 刺目的日光灯门里倾泄出来,卫鞅下意识眯了眸子,当适应这光线时,只见光团氤氲中,祁墨一袭黑色西装伫立在十米外,淡漠的凝视着他。 卫鞅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失笑。 “呵。” ** 车里,沐清欢穿着黑色的斗蓬衣裳,将帽子盖起来挡住了半张脸。 枫荛亲自开车,车子朝着祁家而去。 沐清欢看着窗外,紧抿着唇。 枫荛笑道:“紧张么?” “没什么可紧张的。”沐清欢睨了他一眼,笑说:“倒是你啊老师,你紧张的指尖都泛白了。” 枫荛如实道:“我确实很紧张。毕竟对方是传说中老师的最优秀的学生,以前大家都不认识,他做为前辈一直在背后孜孜不倦的教导我们……”说到‘教导我们’的时候,他眼底荡过一丝血气,连嘴角的笑都深刻了些,“我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祁墨绝对想不到我会把你找来,卫鞅大概已经到了地下城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穿过迷宫打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就可以了。” 沐清欢道:“我是一个路痴。我只能尽我所能,你要求我走出迷宫难道不是为难我吗?” 枫荛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来?”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枫荛笑:“我让你来你就来?清欢,别自欺欺人了。” 沐清欢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嘴角笑意散去:“卫鞅活着,终究是个祸害。如果地下城里真的藏着能够对付他的方法,我不介意冒险一试。如果他现在真的已经到了地下城,那也就证明他真的非常在意或者说他非常担心我们抢先他一步。” 离祁家越来越近了,沐清欢甚至能看到祁家的璀璨灯光。这一片地域全是祁家的地盘,夜色下,整个祁家安静的有些诡异。 枫荛的声音响起:“为了除掉卫鞅,祁墨在地下城置放了无数炸弹,万一出现在不可控制的结果,那么整个祁家都会化成灰烬,包括他自己。” 沐清欢一阵心惊肉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的慌张:“什么叫做不可控制的结果?” “病毒。”枫荛沉声说出这两个字之后,车厢静谧了下来。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沐清欢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静谧,打开窗让风吹进来,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祁墨故意泄露消息,称已经打开了内城,如今的南城,他控制了所有的情报网,就算是个假消息,他也有能力把这个消息变成真的。再加上我这里证实你已经出现,长老院那边一定深信不疑。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通知卫鞅,这样一来,卫鞅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祁墨要是看到你,估计是大吃一惊吧。”枫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兀自笑了两声,可沐清欢总觉得他的神情微妙,尤其是提到祁墨的时候,他语气里已经少了当初的那种彻骨的恨意。 668.第668章 一直在等他 沐清欢打量了他几秒钟,猛地瞪大眼:“枫荛你是不是跟祁墨联手了?!” “呵……”枫荛但笑不语。 沐清欢心脏突突的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枫荛的反应证实了她这猜测,震惊的她半天没说出话,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我早该想到了,早该想到了……”她喃喃着:“祁墨怎么可能赢的这么迅速,你怎么可能输的这么惨烈,你们……” “真不知道你是看不起祁墨,还是太过高看我。”枫荛截断她的话,淡淡道:“祁墨的手段,远不止你所看到的那些。好了,什么事情等把卫鞅解释了再说,我对他不爽已经很久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车子停在了祁家的墓地外。 “我们只能从这儿进去,不然的话祁墨会发现。” 沐清欢直到双脚踩在地面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的父亲留给她的人已经全部被祁墨接手,在被沐四叔带走之后,她应该算是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 若不是枫荛出现,她大要此时还在那深山里,过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日子。 也许……会疯的吧。 不会有那几个月的宁静生活。 南城发生的所有事情枫荛都会告诉她,包括祁墨如何如何的对付七重门,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了整个七重门,又或者祁墨如何将整个南城控制在手心里,又是如何的逼得长老院狗急跳墙,却总是跳进祁墨早就布好的陷阱里……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也很顺利。 在此之前,大概谁都没想到,七重门会这么容易就被龙牙一锅端,现在只剩下一些残兵败降东躲西藏苟延残喘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无处藏身。 从那时到现在,沐清欢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即便祁墨撒开大网把七重门这条大鱼收入网里,可是要杀死的话,就算结果不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却也不会是现在这种一边倒的局势? 从前竖不可摧的七重门,被祁墨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连根拔除,简直就像奇迹! 看着枫荛淡漠的背影,沐清欢如同身在梦中。 不论是谁,都绝对想不到对祁墨恨之入骨的枫荛,居然会选择和祁墨联手……这种感觉,就好像水火同时存在一般,充满了不可思议,甚至让人有种很荒唐的感觉。 沐清欢猛地一把拉住枫荛,死死地盯着他:“既然你和祁墨联手,为什么你一直掇撺我回来?既然祁墨把我和墨帆送出去,就不可能再让我们回来……” 枫荛挑眉,似笑非笑的回望着她:“猜不到么,其实很好猜呢。” 沐清欢瞳孔猛地一缩! “你不是说过,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么?有句话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笑了笑,笑意渗透到眼底,“我一直在等他。” “对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到最后我才明白,哪怕恨入骨髓,我也不想看到他死。所以我只能把你找来,至于原因么,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你也不想看到他冒险对么?要不然你怎么会相信我?”枫荛的笑让沐清欢不敢直视。 沐清欢却道:“不是你告诉我祁墨如果跟卫鞅硬碰硬一定会死么?你还告诉我只有我有办法打开内城进入到我父亲的墓室找到对付卫鞅的办法,你一直明里暗里的强调如果我不来,祁墨一定会死。我不是相信你,我是被迫。” 枫荛闻言大笑:“是是是,被迫。你是被我骗来的好吧?” 沐清欢瞥开眼,余光却一直扫着他的脸。印象中枫荛好久没有笑得这样开怀了吧,他们之间,自从他在她面前不再隐藏七重门门的身份后,就再也没有这么轻松的说话了。 两人一直穿过墓地,最后停在了一处小道旁的下水道口旁。 枫荛解释道:“从这里进到祁家老宅,然后我们再从老宅进到内城。内城现在还没有被打开,祁墨不会选择在那里动手,我们可以绕过他们,不要碰面是最好的。” 沐清欢点了点头。 地下道里有很强烈的臭味,沐清欢刚抬手捂住鼻子,枫荛就递了个口罩过来:“里面味道更大,带着。” 两人走了大约十分钟,整个过程中,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因为那味道实在太臭了。直到开始上楼梯,那味道才变淡。但是两人身上全是那股腐臭味。 在走出地下水道的时候,枫荛对沐清欢说了一句话:“对你来说,我绝不是一个好老师。以前我利用你打击祁墨,现在利用你转移他的危机,你恨我吗?” “恨啊。”沐清欢毫不掩饰:“我又不是白莲花,没道理你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忘记过去所有的恩怨。” 枫荛愣了下,随即摇头:“我其实更想听到你说不恨。” “那不可能。”沐清欢耸了耸肩,淡笑道:“有时候你跟祁墨真的很像,他说为了可以不惜代价,哪怕是小煊他也拿来利用。你现在为了他,不也把我和沐四叔都扯进来了么?” “枫荛,我只想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没有其它的奢望。”沐清欢道:“如果你要忏悔,等一切都结束了再说吧。现在……”忽然枪声响起,沐清欢脸色一变,枫荛道:“把面具带上!” 两人冲出去,正好遇上冲出地下城的祁墨。 沐清欢猛地停下脚步,一声呼唤差点脱口而出。枫荛挡在她的面前,道:“卫鞅呢?” 祁墨脸色并不好看,形容甚至有些狼狈。他看了枫荛一眼,淡淡道:“跑了。”他并没有多么沮丧,略过他的肩头看着他身后的沐清欢,只能看到斗篷下一截润白的下巴。 枫荛将沐清欢推到面前,笑道:“我手底下最出色的一名杀手,擅长各种暗杀和机关,这次带她来……” 枫荛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人从地下入口冲出来,浑身都变成了青灰色,没跑到祁墨面前他就倒地不起,捂着胸口痛苦不堪,连脸都变成形,断断续续的道:“卫……卫……进去……顾先……先生……出事了……他……” 他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发出奇怪的声音,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整个人便软了下去,再无声息。可他的话却令祁墨心头一跳! 669.第669章 太慢了 几乎是同时,一辆车闪电般到了众人面前,白珏急匆匆下车,一看到地上的人他脸色变了一下,急声道:“顾以南说他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刚才容七打电话说顾以南被人暗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人呢?” 祁墨还来不及回答,旁边有人要去扶地上的人,被他沉声喝止:“别碰他!” 紧接着那人的尸体就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一般,表皮迅速脱水,甚至出现了灼烧才有状态。 白珏面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再看有些狼狈的祁墨,他眼底杀机闪烁:“你真的把卫鞅引来了?” 祁墨点头,面色沉着。 枫荛见沐清欢紧盯着那地上的人看,附在沐清欢耳边低声道:“他染上了地下城的有毒气体。” 沐清欢看着一个从生到死,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不由的望向祁墨,后者的脸上漠然一片,眼神暗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 越是隐忍,祁墨越是平静。她有时候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明明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到麻木的人,却总是能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如此滴水不露。 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七重门一天不灭,祁墨一天不会安宁。眼中钉肉中钉,不外如是。 “马上通知所有人撤出祁家,半个小时内没有接到我的消息,启动爆炸装置!”祁墨淡漠的吩咐着,白珏意识到什么,几步上前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卫鞅在里面。” 白珏惊道:“你疯了吗?只要炸了这里,就算卫鞅是神也不可能还有命在,你现在进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我必须要进去。”祁墨脱下外套扔在一旁,拔出枪子弹上膛,他淡淡道:“顾以南在里面。” 谁也不知道顾以南为什么要来这里,但刚才死去的那个人说得很清楚,顾以南出事了。别说能不能一举消灭卫鞅,就冲顾以南现在在地下城这一点,祁墨就不可能放认不管。 白珏也是一愣,要是这样的话,他确实没有什么阻止他的理由。他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再不理会身边人的反应,大步流星的冲进入口! 只留下祁墨一句没有感情的命令:“马上撤退!” 龙牙的人向来对他的命令绝对服从,执行力非常之强。祁墨一声令下,就看到隐藏在各处的龙牙的人迅速撤离,一秒都没有耽搁。 沐清欢和枫荛追进去的时候,看到就是陆明明死活要跟着祁墨进入内城的一幕。 “老大,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他跟在祁墨身后嚎着,连白珏都露出了不齿的冷笑。 祁墨冷冷道:“把他带出去!” 顿时几个跟在陆明明身边的人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他扛了出去,陆明明杀猪似的嚎着,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经过沐清欢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看过去,正好陆明明看过来,眼睛猛地瞪大:“夫……”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人也安静了下来。枫荛收回手掌,淡淡道:“吵死了。” 沐清欢暗暗收回视线,提起的心落了回去。要是这会儿让祁墨发现了她,她一定会跟陆明明一个下场。 不过这会儿祁墨显然对她这个‘陌生人’有过多的关注,他沉着的走上前去,伸手去推石门。 沐清欢第一次来这里,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早就知道这里的神秘,第一次亲历现场,听着那石门沉闷的打开的声音,心头突突突的跳着。她紧张的看着祁墨的动作,直到有光芒从打开的门缝里泄露出来,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 直到,石门大开,强烈的光芒刺得几人不禁眯起了眼睛。 祁墨正要迈步进去,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东西,整个人僵在门口。白珏迅速拔出枪,却听到里面传来卫鞅冷冷地的声音:“你们速度太慢了。” 祁墨目光森寒的盯着他,雪白的衬衣在灯光下折射出朦胧的光,柔和的光晕衬着他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眸,格外凛冽。 石门后,露出了几道人影,沐清欢先是一愣,随即看清了这几人后脸色不禁大变! 顾以南浑身是伤的靠着墙坐着,紧闭着双眼,微微起伏的胸口表示他还活着。白潇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蜗在墙根处,要不是她手指颤抖着,无人相信她竟还有气息。容七则已是面目全非,脸上大片大片的溃烂,血水覆盖满脸。她是惟一一个睁着眼睛的,此时趴在地上,望着祁墨似乎想说什么,站在她身旁的卫鞅一脚踩在她的背上,顿时几声骨头断裂声响落在几人耳中犹若雷鸣! 沐清欢嘶声大喊:“住手!!” 她一出声,几人都惊了下! 祁墨明显浑身一震,他猛地转过头,望着沐清欢时的眸子满是惊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清欢却已经冲了过去,想从卫鞅的脚下救出容七! 卫鞅低低地笑了几声,仿佛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沐清欢还没近卫鞅的身,被卫鞅踩在脚下的容七猛地跃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推出去,喉咙里发出嘶喊:“快走!小心沐……唔!” 她的身体猛地失衡,还没有倒地身体就飞了起来,沐清欢慌乱的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她飞扬的几缕发,那从指尖滑过的,仿佛不是几根头发,而是她的命一样。 “我叫你住手!!!”沐清欢目眦欲裂,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试图截住卫鞅的动作。 卫鞅脸上带着凉薄之极的笑,竟握着容七的脚踝,将她整个人往身后的墙上扔了过去!沐清欢竭力扑过去想接住,手指触到她的衣服,徒然抓了一把空气。她眼睁睁的看着容七身体狠狠朝墙上砸去…… “唔!” “噗!”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原来不知道何时,顾以南竟醒了过来冲过去给挡在了容七身后,容七狠狠撞上他的身体,一口血就这么喷在容七脸上,那张本就斑驳的脸更加狰狞可怖!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祁墨等人甚至还没动,卫鞅已经收回了手。 670.第670章 半路捡到的 “不相干的人解决了,接下来,该解决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情了。”卫鞅单手负于身后,笑得温文尔雅,眼神却如极地的冰雪,寒冷彻骨。他望着沐清欢时的眼神,殷切而疯狂。 他任由沐清欢冲到容七和顾以南身边,这边枫荛和祁墨已经到了面前,白珏径直冲向白潇,迅速将人抱起,陆明明在这时去而复返,见此情形立即吩咐手下:“把受伤的人带去医院!赶快!” 话毕,他已经加入了战团,三人拖住卫鞅,白珏和龙牙的人负责把受伤的三人转移出去。几人端着枪对准卫鞅,子弹打出去了,却一颗也没有打中! 沐清欢从一人手里夺过枪,架在肩头瞄准卫鞅的头,子弹打出去的同时,卫鞅带着嘲讽的笑,就在那一瞬间,徒手将陆明明抓在面前,要不是祁墨将陆明明踢了一脚免去被子弹打穿心脏的下场,他这会儿已经是具尸体了。 卫鞅扔垃圾袋似的把陆明明扔祁墨,祁墨接住人,迅速后退几步,到了沐清欢身边。枫荛在同一时间撤离。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顾以南和容七等人被白珏转移出去,空气中血腥味缓缓流动,无端的令人感到压抑。 子弹擦着陆明明的肩头划过,幸好只擦出一道血口子,溅了几滴血出来。他道:“夫人,我这条小命差点夭折在你手上了。” 一大把年纪了……夭什么折! 这会儿只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尤其是被祁墨盯住的沐清欢,感觉自己被恶狼盯住了一般。 “啧,一群小鬼。”卫鞅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转头望着枫荛:“枫荛,你做得很好。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将她带来了。”他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不过我也没想到,你才是七重门最大的叛徒,只可惜,今天你们都得死。” 双方根本无话可说,瞬间便又胶着在一处,祁墨始终将沐清欢护在身后,不让她与卫鞅有接触的机会。 枫荛被卫鞅一脚踢飞,祁墨拔出抢,速度快到连卫鞅都没有完全躲开,他的肩头立即崩出一道血花,卫鞅的脸色微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祁墨所伤,下一刻,他脸上浮出怒意,倏忽间到了祁墨面前,一把握住枪身,另一手握住祁墨的脖子,狠狠扔了出去! 嘭地一声,他的身体撞在墙上,刚落下来卫鞅就疾步到了眼前,手里握着的赫然是祁墨的枪,枪口抵在祁墨的额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然…… “你敢伤他们,你一辈子别想得到这里面的东西!”沐清欢死死地瞪着他,眼睛充血一般鲜红。望着那抵在祁墨额头上的枪口,她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手指更是如同失血般苍白,抖的不像话。 卫鞅闻言失笑,却也没有扣下扳机:“威胁我么?可我从来不受人威胁。” 沐清欢朝他走过去,脸上平淡的近乎麻木,但内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一般,连她都惊异于自己这个时候居然可以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说话:“是不是威胁你试试就知道了。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进到这里面去么?你要是敢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保证,你永远都别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卫鞅大笑:“你知道父亲把什么东西藏在这里头了么就敢跟我说这样的话?”他道:“是对付我的病毒,他亲手研制的。只不过当年他没机会把那东西亲手注入我身体而已。” 众人失色! 卫鞅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极为讽刺:“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你们这群小鬼有本事与我为敌。” 说着他便扣下扳机,沐清欢尖叫道:“不要!!” 嘭地一声,哪里是子弹没入脑袋是声响,再看去,祁墨用先前卫鞅用过的招式,一手握着枪,另一手扼住了卫鞅的脖子,在包括卫鞅在内的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里,卫鞅的身体顿时飞了出去! 另一边枫荛指尖薄刀如翼,在卫鞅倒飞过来之际朝着他的心脏扎去! 祁墨骇然变色,尤其是看到卫鞅冷笑的神情时,他猛地扑过去将枫荛撞倒一旁!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饶是沐清欢都有片刻惊诧,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卫鞅与小六体质相似,甚至比小六还危险,枫荛这一刀子下去,先不说最后能不能杀掉卫鞅,万一刀峰偏移半寸让他避开了要害,鲜血势必会溅在枫荛身上,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一点,沐清欢只觉得浑身发凉!可是下一刻,脑中却是光芒一闪! 小六都没能伤她半分,卫鞅会不会…… 正待思索之时,卫鞅半空里一个折身,欺身而来! 祁墨和枫荛同时出手,眼看卫鞅就要抓住沐清欢,突然地面毫无预兆的塌下去,卫鞅脸色微变,一只枯瘦的手伸出的抓住了他的腿,迅速将人拉了下去! 一直距离沐清欢不远处的陆明明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将她提到一旁,地面又迅速合上,沐清欢还是在那一瞬间看清了来人是谁:“四爷爷……” 一切恢复了平静,惟有地面上斑驳鲜血在灯光下反射出暗红的光。 “沐、清、欢!”沐清欢还没有回过神来,祁墨咬牙唤出她的名字,抬手便要来拨她的面具,沐清欢抬手去挡,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掀开她的斗篷,当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祁墨恨不得把人立即拖回去!此时却更想做的是将她拥入怀里,可一看到沐清欢那面无表情的脸,他心里头既无奈又愤怒:“谁让你来的?!” 他声音里透着难以察觉的紧张,猛地望向枫荛,后者摊开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我半路捡到她的。” 谁信谁蠢货! 祁墨气得说不出话,看着沐清欢时的眼神满是无奈。 沐清欢挣扎不开他的钳制,索性道:“是我自己想来的,怎么,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吗?” 671.第671章 就是太相信 陆明明想提醒两人重逢的惊也好喜也好怒也好怨也好,眼下都不是好时机:“那个……” “闭嘴!”他才张口,祁墨就吼了声,陆明明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老大就算你夫人不听话你关你下属什么事啊? 妈的智障! 心里这么想他却是绝不敢骂出口的。 祁墨根本懒得管这个下属是什么心思,死死的握着沐清欢的肩,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低喝道:“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和墨帆……” “听我说这里是我父亲的墓,我来看看。” “胡闹!”祁墨一声暴喝,整个人显得特别焦燥:“回去!马上回去!” 啪! 沐清欢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一脸错愕的祁墨,心里一抽,连呼吸都不禁颤抖起来,声音却异常平稳:“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再离开,你别管我。” “别提墨帆,我现在不想跟你谈任何事情!” 陆明明想,关健时刻还是夫人够冷静,要不要以后投靠夫人?是不是每个妻控在自己老婆面前智商都会倒退?那样的话下次选老大眼睛一定要擦亮一点…… 这边陆明明胡思乱想着,那边祁墨忽然身体一震,黑眸缓缓阖上,就这么在沐清欢和陆明明的眼前倒了下去。沐清欢本能的接住,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枫荛,手里拿着个短小的针筒,笑得分外耀眼:“陆小组长,你们的老大都晕倒了,你还不快把他扶出去?” 陆小组长一脸懵逼:“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无间道吗?你对大少爷做了什么?” “没什么,让他睡一觉而已。”枫荛将针筒扔到墙角,对沐清欢道:“还记得咱们的约定么?” “我不健忘。”沐清欢抱着祁墨,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微不可闻的叹息。为什么他总是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一样折腾?才多久不见,他瘦得眼眶都凹下去了,哪里还有以前的意气风发,鬓角连白发都生出来了。 沐清欢眼睛一酸,手指抚过那寒霜似的发,却像触电一样缩回去,将人推给陆明明,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祁墨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 听到这话的陆明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他为难的道:“夫人,大少爷醒来之后会杀了我的。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不会的。”沐清欢拍了拍他的肩,“就算要杀他也只会杀枫荛。” 枫荛无奈的望着她,笑道:“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你们未免太过悲观,说不定等他醒来,卫鞅已经被我们杀了。” 陆明明听了这话更悲观了。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地面颤抖起来,甚至还有裂纹。沐清欢和枫荛同时低喝:“陆明明!” 陆明明扛起祁墨便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回头望着两人:“我马上回来,你们等我!” 直到陆明明带着祁墨的身影消失在入口时,沐清欢终是没忍住,眼泪叭嗒叭嗒落一来,她连忙伸手捂住眼睛,枫荛拉下她的手,替她擦去眼泪,笑道:“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一伤心就想把自己藏起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沐清欢抽噎道:“我就是太相信你,所以才一直这么惨。” “呵……”枫荛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过去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老是提,让你相信我一次怎么这么难?”他说这话时有点委屈,沐清欢不禁失笑,翻了个白眼,拧起拳头捶了他一下。 “走吧。” “你知道路线吗?” “不知道。”见沐清欢黑了脸,枫荛解释道:“从这里走过去,打开那扇门,后面就是那个迷宫,至今没有人能走过,迷宫是处处是陷阱和毒雾,我派了很多人进去,仍然没能找到正确的路。” “而且,”枫荛沉吟片刻,语气里多了些崇敬佩服,“这个迷宫是活的。”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每次打开再关上,下次按照愿路进去的时候,所有走过的路又有了变化。”枫荛似乎也很苦恼,“要是你进不去,咱们俩就要给老师陪葬了。” 沐清欢:“……所以你说只有我可以找到正确的路,其实是在诓我?” “也不是。”枫荛说:“图腾玉的秘密你没有发现么?除了那张地图,地图上每个点上还有字,刻得很少很少,所有的字连接起来,只有一句话。” “是什么?”沐清欢不由的屏住呼吸,两人距离房间深处那扇门越来越近,忽然脑中一道光芒闪过,沐清欢步伐一顿,眼前有些恍惚,有什么画面像是水波里的镜像一般,有些扭曲,不断的在眼前晃。 随即便听到枫荛说:“‘小欢,还记得小时候爸爸教你玩过的迷宫游戏吗?’,这就是那句话。” 半天没听到沐清欢说话,枫荛转头看去,只见沐清欢眼神焕散,歪着头神情奇怪。 “你怎么了?”枫荛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没有。”沐清欢甩了甩头,头仍然感觉到阵阵晕眩,脑子里全是枫荛刚才说的那句话: 小欢,还记得小时候爸爸都你玩过的迷宫游戏吗? 迷宫游戏? 她的父亲是个比她还严重的路痴,会玩什么迷宫游戏? 枫荛伸手在墙上某个地方按了下,面前的墙面悄无声息滑出一扇一米多宽的门,这种门沐清欢太熟悉了,七重门的实验室,全部采用这种门,只不过在材质有些差异。 枫荛朝她伸出手来:“我们进去吧,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是拿生命在冒险。”沐清欢的笑都有些紧张,不禁握紧了他冰凉的手掌。 “怕么?” “怕。” “我也是。” 沐清欢失笑,两人一走进去,门便合上了。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沐清欢倏然握紧他的手,随即眼前一亮,原来是枫荛手里握着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半米宽的狭窄走道,手电筒的光笔直,却在几米外转了个弯,折射到了旁边的道路上。 枫荛说:“我相信你能找到正确的路。” 沐清欢不知道该感谢他的信任还是该劝他别对自己抱太大期望,枫荛已经牵着她往前走。 672.第672章 最大的缺点 陆明明让人把祁墨送回去,再次来到地下城的时候,哪里还有沐清欢和枫荛的身影…… “欢欢,呐,我们来比赛,看谁先找到对方好不好?”——沐清欢差点在平地上摔了一跤,等她站稳了身体抬眼一看,面前的枫荛不见了,牵着她手的人,变成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黑色的长衫是他的标致,她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鼻间有异香,她似乎闻过这样的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枫荛说了一会儿话,发现沐清欢根本没有回应,回头看去,只见沐清欢的神情非常奇怪,就像陷入了催眠一样,跟着他前行的脚步宛如提线木偶一般。 枫荛心里微动,缓缓放开她的手,自己则到了她的身后。沐清欢的脚步没有停下,不仅如此,她居然缓缓闭上了眼,嘴里喃喃着什么。 枫荛凑过去听,才听到她在说什么:小欢记住了,小欢一定可以找到父亲的。 面前是两条分岔路,枫荛见她停下,不由得也停了下来,沐清欢垂着头像个孩子般思考着,枫荛知道不能急,可沐清欢眼下的状态他也不敢打扰。沐清欢只沉吟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右边的走道。 枫荛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烟雾朦胧的迷宫里,没过多久,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 祁墨猛地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如同缺痒的鱼一般,脸色是窒息般的青白色。 当白色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时候,他愣了愣,想到了什么,脸色兀然一变,下床的时候手脚都颤抖着,踉跄着差点栽倒在地,眼睛里有着难以言喻绝望与悲伤。 咔地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居然是徐天。他才看清祁墨的神情,脖子一紧,他人就已经被祁墨抵在墙上。祁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那是徐天从没见过的神情,恐惧,绝望,伤心,失望……任何言语都无法言说的情绪一瞬间从祁墨那张总是淡然的俊脸上划过。 “为什么我会没有力气?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 徐天甚至听见了他牙齿咯咯碰撞发抖的声音。 “你体内药效还没有退尽,现在没力气是正常的。七重门的药向来凶猛……” “我不想听这些!”祁墨粗暴的打断他:“有什么办法让我马上恢复体力?” 徐天摇头:“没有。” “徐天!!”祁墨不相信徐天没有办法,只是他不想做。 徐天感觉到脖子被越掐越紧,空气变得稀薄,眼前的祁墨的脸也开始模糊,也许他把所剩无几的力气都用完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徐天只需要轻轻一拨就能拨开他的手,但是他没骨。 他叹息了一声,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有。” 祁墨放开了他。身体一晃,他连忙伸手扶住墙,就连这么一个动作手臂都颤抖着。 徐天抬起手掌,掌心向上摊开,露出了手心里的一颗药片。 “这是解药,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他本来可以在祁墨昏睡的时候让他昏睡几天几夜不是问题,然而他更清楚,今天他阻止了祁墨,万一少夫了出了事,祁墨估计会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阻止的理由。 祁墨直接把药片吞下去,干涩的喉咙如同火烧一般,他哽了一下,艰难的咽下去,身体靠着墙,静等着无力的四肢渐渐恢复力气。汗水浸湿了头发,汇成细细的水珠自发梢滴落。垂下来的发挡住了他的神情,徐天却在看到那颤抖而紧绷的下颌时扭开了脸。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缓缓将向上的白大褂脱掉,习惯性的将眼镜推了推,笑道:“大少爷,这一次让我也加入吧。” 祁墨和徐天出去的时候,白珏也在门外,他双手放在口袋里,低垂着眸嘴角弧度冷硬。五官立体而冷肃,宛如一把出了鞘的剑,寒气逼人!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朝两人望过来:“我们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天,走吧,可千万不能输给小尧和一个小女人。” 他上前一把扶住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祁墨,幸灾乐祸的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重要信任的人不设防,哼,被人下黑手的感觉如何?” 祁墨声音寒了几度:“你最好祈祷你永远不会有这样一天,否则我就不只是幸灾乐祸这么简单了。” 白珏不以为然:“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现在落井下石吗?行,多从来没有赢过你,要不然我们比比?” 徐天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冷酷的推了推眼镜,道:“二位大少爷,自相残杀真的这么有趣么?” 话音一落地,三人都沉默了下来,随即纷纷失笑。 祁墨问:“白潇他们怎么样了?” “脱离了生命危险。”白珏咬牙切齿道:“容七的脸毁了,小潇……断了一条腿。顾以南还在抢救。” 三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漫延着。良久,祁墨说:“是我失策。” 白珏摇头:“按照计划顾以南原本应该去对付长老院,出事之前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急惶惶的去找你,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白珏客观的说出这话时,脸上一片冷漠无情。 祁墨没有作答。 做为一个决策者,他没有能预测到任何能发生的意外,这就是他的无能。 体力渐渐恢复,他推开了两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背脊,眯着眼望着天边露出来的一丝鱼肚白,心脏仿佛被人揪住一般喘不过气。 从昨夜到现在,祁家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没有消息算得上对他来说最好的消息,至少能够证明一切并没有走到让他无能为力的地步不是么? 正这时,陆明明的电话打了进来。 “马上就过来了,什么?迷宫被毁了?”徐天看向祁墨,后者一把夺过手机:“沐清欢和枫荛在哪里?” 陆明明说了什么祁墨没听清,手机里传来信号被干扰的声音,断断续续什么也听不清。 三人俱是脸色一变! 673.第673章 我来找我弟弟 等到赶到祁家的时候,三人才知道陆明明电话所说的‘迷宫被毁’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之前一直让他们无可奈何的迷宫,现在就只剩下了一条路,正在这时,深处传来急密的枪声,祁墨想也没想便冲了进去! 白珏和徐天急忙跟上! 原本花几个小时都走不了多远的迷宫,如今从这头走到另一头也不过两分钟的光景,还是因为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所以才费了这么长时间。祁墨还没走到出口就闻到了血腥味,一冲出去就看到陆明明指挥着人把伤患安置一旁,三人突然的出现令众人一惊,纷纷端起枪来,发现是祁墨顿时放松下来。 祁墨一眼望过去,根本没有看到沐清欢,心里一急,道:“他们人呢?” 陆明明无力的挪开身体,道:“进去了。” 三人这才发现,陆明明身后有一扇半米宽的门,只是此时那门却像是和墙壁合在一起了一样,根本打不开。 祁墨像一只暴躁的野兽,抢过陆明明的手里的枪对着那门就是一阵扫躲,却除了在上面留下点痕迹,分毫没有撼动。 子弹都打完了,他把枪扔一旁,哑声道:“他们怎么进去的?” 陆明明道:“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夫人把头凑过去,这里装了虹膜识别系统,我试过了,没什么用。” 祁墨低吼一声,狠狠踹过去,身体被反弹了回来。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禁若寒蝉的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祁墨眼睛都气红了,喉咙里涌出腥咸的味道,他咽回那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的呼吸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心头……不安就像一个无底洞将他吸进去。 仅有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沐清欢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僵在原地。而身边的枫荛连指尖都在颤抖…… 空荡荡的房间,一片洁白,甚至可以说纤尘不染。两人应该算是这片空间里仅有的污秽,尤其是沐清欢,先前抱过容七,满身的血,在这一片洁白如雪的房间里,显得两人的出现格外的突兀。 枫荛自言自语般道:“据说当年老师一直有一个无人得知的秘密基地,他一生的研究成果都在这里……”他看向墙面上一个又一个排列整齐的抽屉,抽屉外雕着名字,大都是枫荛所见过的实验名称。 七重门历来所有的实验都有着代号,每个代号又有相应的名字,只是大多时候所有人都用代号,而这个地方,清清楚楚刻着名字。枫荛克制住激动,没有马上上前。 他看到沐清欢,后者魔怔了一般迈步向前,视线一直胶着在他们正前方,房间中心的白玉石阶上,那副隔着十几米远都都感受到逼人寒意的冰晶棺。 棺中的人,宛如鲜活。 “父亲……”沐清欢朝前走去,泪流满脸,才走了几步,枫荛忽然挡在她的面前。 “就到这里吧。”枫荛说:“不要再往前了。” 沐清欢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似的,怔怔的望着他,嚅嚅嗫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枫荛忽然一把揽住她,紧紧将她拥在怀里,沐清欢甚至能感受到他喷在她额头的呼吸,急促而灼热。他说:“我答应过祁墨,要好好保护你。” 沐清欢眼睛猛然瞪大,意识到什么,她剧烈的挣扎起来,忽然手臂一痛,她身体僵住,呼吸急颤:“枫荛……枫荛……你又骗我!!” 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枫荛像是知道她不会像祁墨那样马上晕过去。他笑了笑,没有半点欺骗她之后的尴尬,眼角眉间满是宠溺,轻柔的抚过她的发,声音含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这十几年来坏事做尽,也许是我活不长了,我突然很想做点什么让你们想起我的时候,不全是我的坏。” “我想尽我所能,保护好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算是弥补我的过错吧。”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带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感,看着她撑不住阖上眼,他叹息般道:“我比祁墨更早遇见你,只是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他。清欢,我曾经爱过你。” “我利用过你,伤害过你,亲手毁掉了你的天真,我原本最对不起的应该是你,但你知道吗?有一个人等了我十几年,我从不逼迫她,她却为了我,把一切都搭了进来,陪我一起躲在黑暗里,从来不怨不恨,也从来不强求过我什么。” 沐清欢听到他的最后的话,便是他似叹似笑的说出的那句: “你有祁墨,有朋友,有孩子。司落她……只有我,我也只有她。” 沐清欢终是不甘的闭上眼,揪着他衣服的手无力的松开。 所有人……都骗她! 她宁可不要这样以牺牲为代价的保护,也不想一次次的看着他们远离自己。一个人到底有强的能力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得而复失的绝望与失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快崩溃了。 枫荛说错了,她有爱人,亲人,朋友,但这些人却总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每个人都带着温柔转身离去,把她一个人丢在一个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她想和所有人一起,所有人却对她说,她该做的是好好活下去。 没了他们的她,要怎么好好活下去? 眼泪从她眼角淌下来,嗒地一声发落在地面上,枫荛抱着她往外走步子顿住,低头凝视着她的眼角,叹息声溢出嘴角。 他没有走向刚才进来的那扇门,而是走向右手边大约五十米处,他伸出手去,抽屉在他手掌推动下凹了进去,下一刻,一道半米宽的门出现在面前,门外站着的赫然是红婴。 枫荛将沐清欢交给红婴,道:“带她去找祁墨。” “枫先生……” “红婴,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枫先生,我是你的护卫,一辈子都是。” 似是没有料到红罂会说这样的话,枫荛微愣之际,红罂已经带着沐清欢消失在拐角。 门,合上了。 同一时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枫荛无奈的笑出了声。 这秘室的设计,从外进不来,从内出去,只要知道方法,从哪里都可以出去。但一旦从里面打开,整个秘密基地的机关都会自动毁掉,包括这个坚固的‘墓地’。 他缓缓转身,入目便是祁墨赤红的双眼。 他冲他一扯了扯嘴角,苍白的脸上是苍白的笑:“哥,我把人给你送回去了,你怎么还来……” 祁墨徐徐吐出胸中浊气,隔着数米,两兄弟十几年来第一次没有剑拔驽张,如同回到了小时候,他是一个只会对自己弟弟温柔的大哥,他是那个听话懂事依赖于他的弟弟,兄友而弟恭。 祁墨眼里似有雾气,声音沙哑:“我来找我的弟弟,小尧。” 674.第674章 何必再问 车子在清晨寂静的街道里呼啸而过,带起无数尘埃。 红罂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沐清欢,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保护这个人。 从开始到现在,双方就站在对立面,所有的结果仿佛早已经注定了的不死不休。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心中忠于七重门的信念,变成了忠于那一个人。 也许是他用平和目光望着她问她有什么理想的时候,又或许是他伤害那些他所在乎的人之后落寞的样子……红罂活了二十几年,在此之前的那些年里,她从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念,她只是一个杀手。 一个杀人的机器,而已。 现在,她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有自己的情绪和想法,甚至今天之后,她会成为一个自由之身。她再不是一个生或死都漠然,痛或伤都无感的机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红罂。 想到这些,她木然的脸上露出些许浅笑,在晨光里分外耀眼。 把沐清欢送到她该去的地方,她就可以回头去找枫先生了——那个唯一一个把她当成人的男人。 她想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实现自己的愿望去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医生。 红罂眉眼含笑,车子转弯,却不料迎面一辆车撞了上来! 这么宽的路,而且红罂并没有占道转弯,对方却是在她行驶的车道上,迎而而来,摆明了是故意了。 刺耳的轮胎磨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两辆车同时停下来,车头错开了些,却没有碰上。 红罂迅速拔出枪,却在看到下车的人时微惊:“司落小姐?!” 司落走过来,打开车门见到沐清欢时脸上神情很古怪。不等红罂开口,她道:“红罂,枫荛是不是让你把她送到祁墨那里?” 红罂点头,并不意外她会猜到。 司落淡淡道:“我把她送过去吧,你去协助枫荛。” “抱歉司落小姐,我一定要亲自把人送给祁墨。” 司落宛然一笑,倒没有再纠缠,而是说:“那行,我一起去吧。”说着便钻进了车里。 红罂和司落勉强也能算是一起长大的,不同的是,她是被众人保护起来的孤傲的公主,而她是跟在她父亲身边,被谆谆告诫日后要保护司落的杀手。 她穿着漂亮的洋装学习礼仪的时候,她在黑暗中学着厮杀。在她没有从国外回来之前,红罂一直跟着她,就像一个影子,寸步不离。 纵使如此,她也很少见过司落对除了枫荛之外的人笑得这么温柔,哪怕她在祁墨那里,她也是骄傲的,高高在上,从来不低头。 “司落小姐,枫先生不是让你离开了吗?”红罂最终没忍住问出了口。 司落诧异的望着她,片刻后,车子启动时,她笑道:“红罂,你的话比以前多了。” 红罂下意识抿紧唇,又听她说:“这样也好,你老是闷声不吭,有时候想跟你说话你也说不出什么。当初你选择枫荛,确实是对的。” 红罂望着前方的路,手掌却不禁握紧了方向盘。 司落的声音像流水一样,轻缓而清冷,却又带着与往常不太相同的温度:“祁墨和枫荛都在地下基地,你现在把她送回去也没有人理你。” 说这话的时候,红罂正避开一辆从后面超上来的车,下一刻后颈微微刺痛,有什么东西注射进身体里,她眼瞪陡然瞪大,脚下下意识踩了刹车。 车停下的瞬间,她从后视镜里望见被头发挡住了脸的司落。 “司落小姐……” “她必须回去。” 红罂并没有听见司落说出沐清欢必须回去的理由,就已经晕了过去。 刚刚那从旁超上来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赫然是之前一直跟着枫荛后来被祁墨抓走的白扬,他疾步走来,司落已经下了车,将手里的注射管丢到一旁,将红罂抱出来,扶扬立即接过。 他几番欲言又止,司落已经钻进驾驶座,车子调了头,扬长而去。 “你比我预料的醒的要早。”——沐清欢睁开眼的时候,听到就是这句话。 熟悉的声音,却并不熟悉的语气。 她一起身就看到了驾驶座上的司落,脸色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司落挑眉:“看到我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 “你这是带我去哪里?”沐清欢看着窗外,分辩不出这是哪个地方,看什么都那么陌生。力气在渐渐恢复,她暗暗握紧拳头,想起枫荛,心里宛如被人剜了个大洞一般,窗外的冷风呼啦啦灌进来,吹得她身心俱凉。 “地下城。” 司落的这个回答,沐清欢一点儿都不意外。这个女人不可能是带她远离那一切的就是了。她笑了笑,笑得司落莫名其妙。 “司落,这估计是我和你第一次达成共识吧。”她笑的畅快而轻松,意外总是不期而至,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难以捉摸,祁墨和枫荛算尽一切想把她送走远离这些是非,兜兜转转,她终究是又回来了。 想起枫荛先前说的话,她轻声道:“你为了枫荛把一切都搭进去了,后悔过吗?” “爱上祁墨,你后悔过吗?” “没有。” “那你又何必问我。” 是啊,她又何必问她? 某些地方,她和司落确实相似,只是司落比她还要极端。她的爱,就是不顾一切付出,背叛信任的同伴,深爱她的父亲,爱恨嗔喜都只为一个人,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一生。 很少有人有这样的勇气,把自己的所有都投入在一个人身上,放弃自己的人生,宛如燃烧的蜡烛,直到燃尽成灰。 勇敢而悲壮。 司落握紧方向盘,目光坚定而明亮。从沐清欢的角度望去,她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笑,明艳动人。 她还是那么美。 像是开到极致的昙花,总是令人惊艳。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地下城吗?”感受到她几次投来的视线,司落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沐清欢越来越像一汪看不透的深潭,眉目之间再不是那股天真和懵懂傻气,扬眉轻睐之间,令司落从中看到了沐江右的影子。 675.第675章 多好的一个孩子 朝阳终于穿破云层露出了全部面目,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清晨的城市,从林立的楼房间溢出来落在正在行驶的车上。 沐清欢半张脸在明半张脸在暗,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我的目的是回去,你的目的我没兴趣知道。” 下车的时候,司落站在漫漫金光里回头望着她,光芒宛如流动的时光,映在司落那美丽的眼睛里,映出一片炫丽的光彩。她说:“沐清欢,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因为我是七重门的大小姐。做好事不是很奇怪么?” 沐清欢愕然,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我带你来,因为我见不得你被保护的太好,而我什么也没有。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这就是我的目的。” 她的眼睛很明亮,亮的有些刺目,却没有半点戾气。 她在撒谎。 沐清欢没有戳破,她只是想回来,和祁墨一起度过这最后的关头,至于他人……与她何干? ** 面前的沐江右,栩栩如生。 祁墨和枫荛站在冰晶棺旁,望着躺在里面的人,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沐江右的脸甚至还带着健康活人才有的红润,嘴角是天生带笑的弧度,许多往事浮上两人心头,那曾年少无知的年纪,这个男人曾是他们的信仰。 他就像一个炙热而明亮的太阳,照耀着他们人生的前路。直到如今祁墨再看到这个人,心头仍不然生出一丝孺慕之情。 沐江右的双手叠交在腹前,双手之上托着一个盒子,祁墨和枫荛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推开冰晶棺材,意外的是,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那棺盖便开了。 “你果然把自己藏在这里。”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令两人同时一惊,两人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卫鞅两手分别揪住两人的领子,二话不说直接将两人扔了出去! 嘭嘭两声,两人撞倒在雪白的墙上之后落下来,全身的骨头都震的发疼。 祁墨起身,枫荛望过来。 见祁墨没有动,他这才看向白玉台阶上的浑身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而颤抖的卫鞅,此时的卫鞅,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脸上笑着,眼泪却不停的落下,那张与沐江右相似之极的脸上露出复杂而痛苦的神情,他双手按在棺材边沿,似乎想伸手出去,却又害怕的缩回来,那模样哪里有半点七重门大祭司的模样,就像一个孩子…… 一个流浪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祁墨和枫荛不可谓不惊讶,可这惊讶在看到棺材里的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全数变成了惊恐! 卫鞅不知是太过惊喜还是太过惊吓,他用那双淌着泪水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睁开眼睛的沐江右,口吻里满是委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呵呵……”他傻笑了几声,温柔的伸出手去触摸沐江右的脸:“现在七重门也没有了,以后你就不会讨厌我了是不是?我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好不好?” 祁墨骇然失色! 这卫鞅他难不成…… 当看到卫鞅眼中的深情的时候,祁墨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卫鞅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反观沐江右,在他伸手触摸他的脸时,他突地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又像只是肌肉抽搐了下…… 下一刻,祁墨和枫荛便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卫鞅神情僵住,从不敢相信,到渐渐失落,最后变成了无奈:“我终于知道,你留下来的是什么了。” 原来沐江右握在手里的那个盒子,是一个机关,里头有一根粗长的针,此时全数没入卫鞅的腹部…… “呐,小鞅,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三人变色,卫鞅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沐江右,连扎入腹中的针也没有在意,那声音是沐江右手上的盒子里响起,带着机械转动的细微声响:“你能找到这里,证明你确实比我聪明。不知道你避开了我的毒针没有?我研究几年才研究出来专门压制你体内毒素的药物,它有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叫‘净化’。我希望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以最干净的面目。……要是没有避开的话,你就不要出门祸害别人了,陪我聊会天好了。”沐江右一如既往的不顾场合的聒噪,“祁家的那两个傻小子有没有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把他们杀了?唔,要是你还没杀他们,就干脆别杀了。小欢毕竟是你的妹妹嘛,祁墨是我为她选的老公,也是你的小舅子,小舅子的弟弟也是亲戚,你总要有个做大哥的样子。你要是避开了毒针也没关系,反正这地方也会坍塌。毒针是最后的机关,过不了多久,这里的出口就会被全部堵死了,除非你扛着大炮进来,要不然你就只能在这等死哦。”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蜜室里格外清晰,然而祁墨却清楚的看见沐江右的眼睛从深变浅从浅变无最后化成了灰……枫荛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薄唇紧抿着却仍是一动未动。 那声音还在继续:“你说你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为什么要去七重门呢?你又要嫌我多嘴了,算啦,上次是我输给了你,这次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别走了吧。我一个人在这儿等死的日子很寂寞的呐。” 他的眼睛灰化之后,紧接着整个身体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着。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他仓惶的想要抓住沐江右,却只有黑色的骨灰自指尖划落,宛如尘纱一般握不住抓不牢。 最后留在棺材里的,只有一套衣服和那戛然而止录音盒。 死寂! 几秒钟之后,偌大的密室里,响起了卫鞅疯狂的笑声。他扶着棺沿缓缓起身,脚下踉跄了一下,在祁墨与枫荛漠然的视线里,他咧嘴一笑,口中鲜血染红了牙齿,眸底满是疯狂的杀意! “既然他都不在了,你们这些小鬼都去死吧!” 卫鞅疯了——这是祁墨和枫荛共同的想法。 在此之前,祁墨以为卫鞅只是想毁掉沐江右留下的能够对付他东西,却没想到,他竟是对沐江右怀着那样的心思…… 如果说刚才的卫鞅还有点人性的话,此时卫鞅,已经不是人了。 仿佛刚才扶着棺沿激动到哭泣的男人只是一场幻觉。 卫鞅话音一落,便朝着两人扑了过来,然而祁墨和枫荛都发现,卫鞅的速度已经不及之前了。纵是如此,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676.第676章 不平静 这一天,南城注定了不会平静。 许多人惊愕的发现,很多公司一夜之间消失,各个暗巷之中,还有着没有被冲散的血腥味。传言像是瘟疫袭卷了南城,一并带来的除了恐慌还有死亡。 一个人倒下的时候众人没有在意,十个人倒下的时候出现了骚动,一百个人倒下的时候……整个南城陷入了一片恐惧的气氛里。 人人自危! 那突如其来的病毒就像狂风一样在这明媚的春光里,在众人心头洒下一片阴影。 相关部门极力将此事压下,被死亡笼罩的人们不会知道,他们安然沉睡的这个晚上,南城处处染血。一切都进展的无声无息,夜色盖住了那些厮杀,却没能盖住那弥漫在空气里的腥气。 而此时,那些陷入恐慌的人们更不会知道,偏安一角的祁家大宅,方圆数里一片死气。 倏忽之间,整片地域似乎抖了抖,原本平滑的道路无声龟裂,树木花草在没有风的空气里扑簌抖动,连藏在下水道的老鼠都仓惶的钻出地面,慌不择路的想要逃离。 陆明明站在一处草坪上,望着巍峨屹立的祁家大宅,神情冷漠而压抑。 一个多小时之前,他们打开了那间秘室的门,看到了枫荛,却没有看到沐清欢。祁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命令他带着人全部出去。 而交给陆明明的任务,就是疏散祁家所有人,远离祁家大宅,等他的通知。也是那时,长老院那边出了意外,原本应该由顾以南带的人马,居然全数覆灭。白珏不得不和徐天前去相助,刚才他得到消息,长老院被连根拔除,但却晚了一步,没能阻止陷入疯狂的他们向市民投放病毒。 眼下南城必是一团乱——这么想着,陆明明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们努力了这么久,每个人都付出了全部心血,终于除掉了七重门这棵参天大树,就算没有完全避免掉意外,让病毒流出来祸害无辜的人,但他相信,实验组那边也早已经做好准备。 死亡人数得到控制,就是最好的证明。 七重门散了,长老院没了,原本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陆明明和所有人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的老大,还没有出来。 陆明明甚至想,如果从祁家走出来的是卫鞅,那就证明老大输了,而且会搭上整个南城。一个移动的病毒体,用沐四叔的话说,就算把卫鞅轰成肉渣,他的血散发到空气中,仍可致命。 那个卫鞅,根本就是个变态! 耳机里悄无声息,他的心境随着不断颤抖的地面而变得越来越焦燥不安。身边的人小心的凑过来:“陆队,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明明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陡然清醒,是啊,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当即下令:“通知所有人,马上撤离!” 那人显然吃了一惊:“撤离?可是老大……” 陆明明捋了把头发,那有些稚嫩的俊脸上满是凶色:“让你做就去做!哪儿来这么多费话!服从懂不懂!服从!” “是是……”那人转身去办事,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正要说话,就见陆明明一面拿枪往后腰上别,一面走向一辆越野车。 “陆队?你这是要干嘛去?” “老子做事什么时候要你管了?”一向好好先生的陆明明像点燃了的火箭筒似的,咣地一声甩上门,车子扬长而去。 去的那方向,赫然是祁家! 陆明明开着车刚到祁家门外,一辆吉普车闪电般到了面前,竟是浑身被血染透身上多处负伤的白珏和徐天。 三人相视了一眼,都从彼此对方里看到了坚定。 陆明明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们来了谁收拾烂摊子?” 白珏面无表情:“不是还有北宫么。” 徐天抬起沾血的修长手指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优雅的医生勾唇一笑:“至少,应该有人陪着我们的大少爷啊,他是咱们的精神支柱,总不能让支柱倒在这种破地方吧?” 谁也没再说话,一路冲到地下城,刚冲到内城门口,一道身影猛地被人扔出来,就像扔垃圾一般,半空里洒落无数血珠,迅速朝着三人砸来! 白珏反应最为迅速,当下便接住了这人,定睛一看,不禁骇然失色! 这仿佛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人,竟是沐四叔! 能把沐四叔伤成这番模样的,难道是卫鞅? 三人迟疑间,一道灰白色的衣角好飘然入眼…… 几乎同时,白珏的手机催命符似的响了起来,是北宫打开的。 “白珏!不管卫鞅死没死马上让祁墨撤出来!快!!”北宫的声音焦急异常,连那好听的声音都因为恐慌而变得嘶哑难听:“长老院的大祭司不是卫鞅,是沐江左!!” 他的声音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那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三人视线里。 正是沐江左。 此时的沐江左,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那面具式的笑容,衣发上之上沾了点点血花,如同不小心落上去的红梅,衬得他的笑格外妖异。 ** 噗! 血花自祁墨腹部冲出来,染红了卫鞅那件浅色长衫。 那张脸上只剩下嗜杀与狰狞,他从祁墨腹部抽出手,下一刻,祁墨的身体便如破袋子一般砸向枫荛! 枫荛接住祁墨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扶起他,卫鞅已经到了面前! 那腥红色的眸没有一丝人气,手里的刀是从他手里抢过去的,一截断在祁墨断腹部,他手上还剩着半截。此时正朝他的眼睛扎来…… 眼看就要落下,枫荛身体被祁墨压着,想阻止刀锋来势已经不及,然而那断裂的刀仍然在他眼前半尺处停住了。 “我还没死呢。”祁墨的声音响起,连卫鞅都愣了下,随即握刀的手狠狠朝前一送,祁墨握着刀锋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淋! 枫荛抽出祁墨身后的枪,一连几发子弹打出去,却只有一颗打中卫鞅。两人都露出了惊色,饶是被病毒侵蚀的卫鞅,以一敌二,仍处上风。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变态? 677.第677章 不配 没有时间思索这个问题,祁墨的手还握着那刀锋,身体弹起来,一脚踢飞卫鞅,将将落地,枫荛自他头顶跃过去,刀尖直逼卫鞅的心脏! “哼!”卫鞅冷哼一声,徒手抓来,刀身顿时扎进他的掌心,也因为如此,他避开了致命的攻击,一把抓住枫荛的头发,曲膝一顶,枫荛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又是几声骨头折断的声响。 卫鞅眼前一花,祁墨离他只隔了几寸,一刀扎进向他胸口,卫鞅堪堪躲开,刀身仍是没入他的身体,鲜血喷出之际,祁墨被枫荛扯到一旁! 等两人站稳,奇怪的是卫鞅居然没有再出手,而是背靠着墙,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的伤。 那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迅速的染透了他的长衫。 祁墨和枫荛也发现了这一点,起初还有些莫名,随即明白过来。卫鞅那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消失了。 那伤口不断的往外涌血,很快卫鞅的脸色就变成了失血过多后的苍白。随后,他缓缓抬起了头,腥红的眸子盯住祁墨,宛如野兽:“好的很,你居然敢伤我。”他就带着那可怖的伤口,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朝着两人走来,那缓缓而来的步伐,宛如闲庭信步一般,随意而从容。 祁墨捂住鲜血汹涌的腹部伤口,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舌头都咬破了,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却连站起来都显得艰难。 “你快走……”枫荛极快说了这样一句,冷着脸冲了过去! 祁墨眼睁睁看着他在卫鞅手里没撑过几招,便被一把扼住喉咙,下一瞬便被扔了出去! 卫鞅憎恶的盯着祁墨,声音沙哑难听:“在你没有出现之前,父亲最宠爱的就是我。我曾警告过他,不要再收学生,可他就是不听。十几年前我就想杀掉你,但是他居然为了你把我赶出家门。” 祁墨冷笑:“他赶你出去不是因为他收我了这个学生,而是因为你瞒着他暗中和七重门交易。” “那又如何?”卫鞅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模样仿佛蔑视苍生的神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高兴……” “嗤。”祁墨不屑,声音刚从齿间出来,脖子便被扼住! 卫鞅将他抵在墙上,视线一寸一寸扫过他的脸,那冰冷的神情就像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具尸体一般:“我放任你长大,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哪里比得过我。事实证明,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一个蝼蚁而已,也值得他舍命保护?”卫鞅的笑声充满讽刺,只是笑声未落,两道钝器入体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他一怔,低头看了眼一前一后穿胸而过的利刃,笑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一张口,鲜血从口中漫出来:“你们俩不愧是父亲选中的人。” “哥!!” 当卫鞅的五指插进胸膛的时候,祁墨耳边是枫荛嘶声呼唤,以及他的身体倒飞出去落地的沉闷声响。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望着眼角狞笑的卫鞅,突然手里的多了只注射管,几乎在卫鞅变脸的同时,针管扎进了他腹部! 祁墨另一只握着刀柄的手狠狠朝前一推,卫鞅的血喷了他满身! 枫荛双目赤红,疯了一般扑过来,祁墨将将握住卫鞅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掌想把人压制住,却见卫鞅嘴角微微咧开,冲他露出了一抹嘲讽:“你以为,我这么不堪一击么?” 他身体后退,迎上扑过来的枫荛时,祁墨看到他眼底肆意的嘲弄,仿佛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祁墨眼前暗了下,画面开始变得模糊,这种快要失明的感觉令他感到无比恐慌。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卫鞅的身体被枫荛踢的倒飞出去,枫荛像个疯子一样再度冲过去,祁墨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他急急道:“小尧快让开!” 他拼尽所有的力气冲过去,却没能阻止失控的枫荛,当眼睛那片刻的黑暗过去,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卫鞅宛如吸血鬼一般咬住枫荛苍白脖颈的一幕…… 那血,无比腥红。 一如祁墨血染般的双眸! ** 不断的有灰尘从头顶上坠落下来洒了沐清欢满脸,她心头狠狠一抽,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幸好司落扶住她。 她捂住胸口,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无意识的念着祁墨这两个字,脸色犹如宣纸一样惨白。 一块石头落下来,司落推开她,厉声大吼:“沐清欢!你在搞什么鬼!?” 却在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时愣住了。 沐清欢死死的揪住胸口,这种感觉、这种心快要裂开的感觉……是祁墨出事了吗? 地面龟裂,而走廊深处,飘来刺鼻的血腥味…… 两人脸色同时大变! 沐清欢拔腿狂奔,风声从耳边划过,她只顾着跑,在摇曳的地面上一路跑的跌跌撞撞,有人在身后叫她,她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祁墨! 直到跑到一堵墙前,她剧烈的喘息着,手腕猛地被拉住! “自毁装置已经启动,整个地下城将毁于一旦。我们必须在这里坍塌之前找到他们!” 她错愕的望着司落,后者此时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奔跑:“跟着我!”说完司落便松开了手。 “谢谢。”沐清欢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 她知道自己跑错了方向,却一路跟着过来,沐清欢一直跟着她,看着她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才兀然想起她和自己一样,因为青华的毒时日已无多。 这大概算得上是她们认识以来,第一次步调如此一致的去做一件同样的事情。 “沐江右早就死了,他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实验体,只有卫鞅能够唤醒它。据我所知,沐江右早年已经研究出对付卫鞅的细菌病毒,如果能够成功算计卫鞅,好么以卫鞅的行事作风,他不会放过祁墨枫荛。”司落一边跑一边说着,走廊的灰越来越多,轰隆隆的声音如同闷雷一样传开,震耳欲聋。 沐清欢没有接话,心里早已是千回百转。 司落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能保证沐江右研究出来的细菌病毒对卫鞅到底有没有用,再加上卫鞅向来精明,如果不是因为沐江右,他不会自投罗网。他想毁掉整个南城轻而易举,所以这一次一定要除掉他!” 沐清欢喘息着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司落沉默了几秒,两人一前一后跑步迷宫,沐清欢发现这迷宫居然没有变化,而且只有一条跑,直通迷宫深处。两人没跑多久便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堵墙,白色的墙面上,有着点点干涸的血际。 “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司落说完,人已经朝着那微合的门冲了进去! 678.第678章 如果都活下来了 沐清欢冲进去之前,想过有可能看到的场景,她甚至想着,也许她的父亲会醒来也说不定呢?是他摆开了龙牙与七重门的这场对弈,直到现在所有人都在他的影响下走出每一步,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醒来,然后给她一个惊喜呢? 她也想过最坏的,比如祁墨和枫荛和卫鞅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却万万没有想到,祁墨和枫荛,会惨烈眼前这种地步。 眼前的一幕仿佛定格了一般,她站在门口,鲜血宛如盛开的一地红梅,刺目而冶艳。 枫荛的身体倒飞着出去,鲜血在空中飘洒出一道弯曲的弧度,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一般,沐清欢甚至能看清他眼底被睫毛在眼下映出来的根根阴影。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她抬眼望去,司落咬牙拼着全力朝着空中的枫荛冲过去,眼泪一行一行自她眼角飞出来,朝着沐清欢扑面而来…… 她的耳机有片刻的失聪,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哑剧般发生,她却无力阻止。 阻止不上枫荛下落的速度,阻止不了祁墨一刀扎进卫鞅胸口时,被卫鞅拧断手臂的一幕,无数的声音冲进耳里,沐清欢往前奔跑的脚终于落地,却在那一刻,听到了司落嘶声悲吼,听到枫荛落地时骨头摔断的声音,听到祁墨口中喷血的声音,听到卫鞅猛地倒地的声响…… 刚才明明画面都静止了,可为什么这一刻,却这样的快?快到司落拼尽全力也触不到枫荛下落地时惊起的衣角,快到她无法赶到祁墨身边他却宛如一滩烂泥般无力倒地…… 地面剧烈的颤抖起来,灰尘石块不住的往下落,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疾雨,瞬息将将整片空间变得朦胧。 “咳……”祁墨咳出血,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没有,他隐约听到了沐清欢的声音,想睁开眼睛,却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 “祁墨,别死,求求你睁开眼睛……”沐清欢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么清晰,清晰的他足够听到她声音里努力压抑的无助与哭泣,就像一记闷锤砸在祁墨耳中,振聋发聩! 他猛的睁开眸子,一双眼睛被鲜血染红,显得他的双眼格外可怖,眼底倒映着沐清欢惊慌失措却又因为他醒来而惊喜万分的脸,他胸口撕裂一般巨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手,嘶声低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走!” 他甚至怕自己身上沾染的卫鞅的血染上她的衣角,极力的后退,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手足无措。 沐清欢一把抱住他,嘴角都咬出了血:“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我男人,你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祁墨,祁墨……”她咬牙切齿的唤着他的名字,恨之深,爱之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今天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别想再推开我!” 她转头看向卫鞅,卫鞅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胸口处扎着一把刀,鲜血宛如一条小溪般蜿蜒在雪白的地面。 沐清欢眼里充血,起身要冲过去,却被祁墨拉住,他似是想说什么,话未出口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沐清欢脸色一白,连忙扑过去:“我马上带你出去,我们去医院,徐天……徐天在哪里?祁墨,你不要睡好不好?” 眼见祁墨闭上眼,她痛哭失声,哭着将他背到背上,她哭着低吼:“你不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吗?你还欠我那么多,你不能死听到没有!祁墨……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你不是说要跟我生很多很多孩子吗?你给我撑住听到没有!!” “快走!”枫荛虚弱的声音响起,沐清欢怔住,眼泪还在滑落,只见司落扶着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枫荛。 枫荛艰难的喘息了几口气,对傻了一般的沐清欢道:“快走,基地快要塌了……”话音将将落下,他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司落始终一言不发,将他扶着迅速往出口处而去。 祁墨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笨蛋,不是要跟我过一辈子么,再不走就要死在这儿了。” 听到他的声音,沐清欢喜极而泣,重重的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地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头顶上已经有大石块不断砸下来,四人都没有发现,原本躺在地上死了一般的卫鞅,缓缓的站了起来…… 头顶突然塌下,司落带着枫荛险险躲过,却还是被砸到了脚踝,顿时那处便肿了起来,司落却是一声不吭,只脸色白了一下,复又带着枫荛朝出口奔去。 枫荛半睁着眼望着她苍白的侧脸,突然笑了声:“司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总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咳咳……” 司落微微动容,却又很快回应:“是我自愿的,跟你没有关系。”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么?”枫荛突然问。 司落下颌绷紧,没有回答。 枫荛却像一个孩子,固执的想得到答案:“是真的么?” “是。”司落带着他又避开前方坍塌的石块,沐清欢在身后不远处喊了声:“小心脚下!” 脚下忽然间裂开,司落下意识将枫荛推出去,枫荛却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两人一同滚落在地面,枫荛的背撞上墙面,他不由闷哼一声,气息凌乱。不等司落开口,他嘴角仍带着那微微的笑意:“司落,如果这次你我都没有死,以后就在一起做个伴吧。” 司落一怔,眼泪落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枫荛不禁宛尔,笑得格外好看。 这样的笑对司落来说充满了蛊惑,她想,枫荛给了她一个很美丽的梦。尽管如此,她依然心花怒放。 她扶着他,一路上全是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枫荛,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做梦都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嫁给你,可我明白,我是司南的女儿,是我父亲一手毁了你,我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 这是司落第一次吐露心声,听到的人不只是枫荛一人,沐清欢,祁墨都听得清清楚楚。 向来高傲的司落,就算背叛别人也要表现出目空一切的司落,此时一边哭着,一边像个小女生一样说着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心事。 在这纷纷扬扬落下的灰石土屑里格外的轻。 679.第679章 一群疯子 四人终于看到出口的光芒时,也看到了倒在出口处的三个人。 纷扬的尘埃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那脸上的笑温和而慈祥,灰白色的衣角上,不断有鲜血滴落。却令人无法分清那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白珏艰难的从墙角爬起来,咳出的血带着内脏的碎沫,他冲四人道:“沐江左才是真正的大祭司。” 只简单的一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了。 沐江左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分不清是嘲是讽:“各位,我正式的介绍一下本人。我是七重门第四代大祭司,造神计划的制定者和执行者,今天,诸位将见证一个神灵的诞生。” 他眼底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狂热和期待,以及那蔑视人性的冷然。 “神灵?我倒想看看,神灵要怎么从我的炸弹里走出来。”一直蜷在角落的陆明明忽然出声,几乎是同时,沐清欢听到祁墨低喝一声:“跑!” 爆炸声从沐江左的脚底响起,他闪躲的极快,却在还没有站稳时,倏忽间一道人影冲过来,将沐江左狠狠的撞进不断往下坍塌的大坑里,沐清欢在看到那人时失声大吼:“四爷爷不要!” 那突然冲过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卫鞅交手受伤又被沐江左偷袭而重伤的沐四叔,他那枯瘦苍老的身体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将沐江左撞进了坍塌的洞中,只瞬间便被倒下的断壁残垣所淹没……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宛如一场声势浩大的海啸袭卷而来,所有人都被爆炸的气流掀飞出去,沐清欢下意识去抓住祁墨的手,却被一股大力推开,与此同时,她听见司落嘶哑的惊呼! 她于半空里转头望去,只见一只手抓住了枫荛的腿,将他拉向那不断坍陷的地面,而祁墨比谁都先发觉这一幕,已经折身冲了过去…… 轰!! 当祁墨和枫荛的身体被吞没的时候,有石块击中了沐清欢的背,她一口血喷出去,眼前一花,坠落在地…… ** 小止一个人行走在南城的街道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无数道血印,她凭着记忆去找祁墨所在的别墅,她觉得沐姐姐和大哥哥一定会在那里。 她给保护她的人下了药,心里自责愧疚不已,边走边哭,哭的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小脸也花了,叫人看着就心疼。 有人上前询问她,她不也搭理,只一个劲的哭。 突然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她身边,车里下来一个银色西装的男人,诧异的道:“你不是跟在墨帆后面的那个小丫头吗?” 小止听到这人提及墨帆,抹着眼泪抬头望去,只见逆光里一个英俊的男人皱着眉头正望着自己。 “北宫哥哥!”一看到熟人,小止顿时放声大哭,委屈的抱紧北宫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在他衣服上蹭,“大哥哥和沐姐姐都不见了呜呜……” 小丫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北宫心疼的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他们没有不见,我现在就是要去找他们,你要跟我一起吗?” 小止一听这话,连哭都忘记了,连连点头:“嗯嗯!” 北宫很快从小止口中了解了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听说墨帆不见了,他心里没来由的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 “他们那群人,都是疯子。”只不过,他也是那群疯子里的一员。 小止攥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问:“大哥哥为什么要丢下小止一个人?他难道不喜欢小止吗?” 北宫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说责任与信念,更无法告诉这么依赖墨帆的她,在墨帆心底里,也许她只有一丁点的位置。所以他才会扔下她一个人,自己离开。 望着小丫头希冀的的眸子,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她所喜爱的那个大哥哥,除了那两个人,谁都不会在乎。 他揉了揉小止的头,笑的温和:“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哦,喜不喜欢你要问他本人呢。” 小止眼睛亮亮地,藏着一丝小心翼翼:“嗯,我知道大哥哥喜欢沐姐姐,我只想他喜欢小止一点点,让小止在他身边就好了。” 北宫失笑,执着是病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他身边?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小止歪着头想了想,天真而诚恳的道:“我想保护大哥哥呀。” “呵……”北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小止不解的望着他:“你为什么要笑?你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是。”北宫望着前方,挡风玻璃上映着朝阳在树影间投下的斑驳的光影,微笑着说:“小丫头,你知道保护一个别人的守护神有多难吗?” 小止显然没有听懂,北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一个孩子有了谈话的兴致。估计是那群不正常的人传染了吧——他想。车子呼啸的朝着祁家大宅的方向开去,静谧的车厢里,只有北宫那悦耳的声音:“也许你一辈子都触不到那个人,只能像影子一样的活着。你会因为这个人失去一切,他喜则喜,他忧则忧。你甚至不会有自己的生活……丫头,保护别人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说要去保护谁这样的话。等你长大了,经历的多了,你就会知道,所谓的保护大多时候是一个终身承诺。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说出来。” 小止似明非明,从口袋里掏出药粉和纱布,一声不吭的包扎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北宫不再说话,孩子太小,天真烂漫的年纪,不适合这样沉重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小止问:“我们要去哪里?” 北宫一瞬间想到很多人和事,笑得柔和:“你找你的大哥哥,我找我的同伴。” 祁墨在的地方,一定有黑帆。卫鞅和沐江左在的地方,则有所有与他一起经历风雨并肩而行的同伴…… 北宫带着小止赶到的时候,整个祁家大宅附近,已经围满了龙牙的人。 而就在那一刻,地面倏忽间坍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身处在这片空间的人有片刻的失聪,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整个祁家大宅,以一种看似缓慢却的速度迅速坍塌,涌起的烟尘和爆炸的火光,令这片地域一瞬之间变得宛如炼狱! 680.第680章 在哪里 远处是明媚阳光,这里却是乌云密布,仿佛巨大猛兽盘踞在空中,压得人喘不过气,随即都会扑下来一般! 小止浑身无法遏制的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抖着声儿询问北宫:“大哥哥是不是在里头?沐姐姐他们都在吗?我爷爷是不是也被埋在里面了?” 她每问一句,北宫的脸色便难看一分,直到又一声震天裂地般的声响,浓厚的灰黑色尘埃之中,几道人影宛如破布娃娃般被掀了出来! 北宫将小止扔给一旁的人,而他自己已如一道闪电般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数道身影与他一样,全都朝着那被气浪掀飞出来的人冲了过去! 小止在一群人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即使相隔数百米远,她仍能将对那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大哥哥!!” 轰隆隆! 就像惊雷一般,即便隔的这样远,那灼人的气浪仍冲了过来,小止一时没有站稳,小小的身子摔倒在地,胳膊肘顿时破了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裳。 有人来扶她,她着急的推开:“不要!”她爬起来便迎着那四散的流火冲过去,幸好有人一把捞住了她,一块碎裂的玻璃就这么划破她的衣服,最后落地摔成碎片。 小止瞪大眼睛望向前方,只见一片浓烟火海灰尘石块之中,只隐约可见了几道人影时隐时现,直到最后能看清他们的轮廓的时候,小止发现,身边的人全都激动的落泪。 她仿佛感受到了这种情感,原来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在这里等候。 可他们为什么不过去呢? 小小年纪的她不明白,她泣不成声的望着面前的火海,这个地方她来过很多次,很大很美的宅子,有很精美的别墅,也有很多旧屋,爷爷说,他们沐家曾经也住在这里面。 “爷爷……” 墨帆扶着一个人出来,轮廓渐渐在眼前明皙,小止急忙扑过去,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爷爷,你怎么了爷爷呜呜爷爷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呀……” 小止抱着沐四叔不撒手,立即有人从墨帆手上接过人,墨帆道:“叫医生!” 不需要他吩咐,等候在这里的医生早就过来了,迅速将人抬到后方,小止一直抓着沐四叔的袖子没有松开,小跑着跟着医护人员,等到他们把她爷爷推进车里,她回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墨帆消失在浓烟之中的身影。 当一切恢复平静,整片空间都笼罩在一片灰尘之中,大火还在焚烧,浓烟冲天而起,将整片苍穹都变成灰黑色,连一丝光芒也无法渗透进来。 而远处,阳光四射,光芒万丈。 沐清欢的头撞在石头上顿时头昏脑涨,她勉强起身,身体晃了几下才站稳,有血从额头上落下来,她伸手抹去,颤抖着唇一遍一遍的唤着祁墨的名字:“祁墨,你在哪里?你回答一声好不好……”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放眼望去,一片断壁残垣,灰尘土屑弥漫在空中,阻挠着视线。 “祁墨!祁墨……”她四下寻找着,总是摔了又爬起来,起来又摔倒,终于她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前方被炙烤的漆黑的一片废墟里,一只露外面的苍白手掌。 那是谁的? 她不禁后退了一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在那片刻的黑暗里,她听见司落的哭泣。 “枫荛……” 她睁开眼,疾风吹动着四周的残火,废墟之上,司落徒手挖着那被埋藏在地下的人,两只手鲜血淋淋,和着她一颗接一颗落下的泪水,在地面晕开了一团团盛放的花朵。 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沐清欢猛地跪倒在地,眼前被晕开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祁墨和枫荛在一起的! 枫荛在地下,那祁墨呢? 她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双腿却重若千钧,一次又一次的软倒在地,身后是谁在唤她的名字,她连回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一回头,会错过祁墨的出现。 她重重的摔倒在地,双手和脸在地上摩擦的血肉模糊,她艰难的起身前行,连呼吸都那么痛,喉咙里如同针扎,每呼吸一次连五脏六腑都撕扯一般疼痛。 “在哪里,祁墨在哪里……我的祁墨在哪里……”她趴在地上,双手翻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最后翻出来的是,是浑身血染的枫荛,安安静静的。 司落怔忪的坐在一旁,痴痴的望着她,她缓缓抬起皮开肉绽的双手,想要触摸却又那样小心翼翼不敢碰。沐清欢急而粗重的喘息着,只顾着往更深处去挖,她的双眼血染一般的红,十指都变了形,她却感觉不到痛。 终于将枫荛最后一只脚挖出来,那脚上赫然有一只手掌,变成形血淋淋的,却死死的抓住枫荛的脚腕。 沐清欢呼吸一顿,双手颤抖着,轻而又轻的将那只手边的碎石一块一块移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眼泪汹涌而出,她的手落下去,带起的却是一片鲜血。 有谁在唤她的名字,那么轻,那么虚弱…… “沐……清欢。” 手指停在石堆上,她缓缓抬眸,望着几米外那缓缓自废墟中爬出来的一支手。 哗啦啦的碎石滚落声,胜过天籁。 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连呼吸都不敢,疯狂的推开压在祁墨身上的石块,却怎么也推不动卡住他右腿的那块横梁。 “没事,我没事,别怕。”祁墨闷哼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覆盖的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微闭着被淌进了血的左眼,嘴角微扬:“你怎么又哭了,我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啊……” 沐清欢足足愣了几秒,眼泪汹涌而下,她冲着跑过来的人大叫:“医生!快叫医生!”声音嘶哑而恐慌,她甚至看不清跑过来的那些人是谁,只是一味的呼救。 祁墨想握住她的手,想安抚惊慌害怕的她,告诉她不要怕,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在流失着什么,他努力的睁着双眼,生怕错过她的任何神情。 有双手按住了他的伤口,他感觉不到痛,可看到她脸上的泪,她的害怕与无助,胸膛像是裂开了一般。 681.第681章 保护一个人 “怎么止不住,不要流血了求你了……”沐清欢想按住那胸口偌大的伤口,祁墨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喷了她满脸,温热的,就像他的体温一样。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浑身却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她握着他的手,轻轻趴在他身边,望着他的双眼她柔声道:“祁墨,你别睡啊,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沐清欢,我喜欢你。” 沐清欢咧开嘴笑着,眼泪落在他脸上,她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我知道,所以你不可能死知道吗?你还记得自己在月老祠说过的话吗?做人不能失信啊,我都回来了,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祁墨,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她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轻吻着,呼吸像羽毛一样扫过祁墨的心田,他想,他怎么舍得丢下她呢?他们从开始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他把这个人镶嵌在骨髓里,融进血肉里……又怎么忍心,一个人离开? “沐清欢,等我们回去以后,我们就……就结婚,让你、让你做最漂亮的新……新娘……”他想,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 北宫将压着他腿的石梁掀开,很快有人将祁墨抬上担架,他的手一直与沐清欢的手紧握着,北宫急道:“祁墨需要马上进行急救……”再看沐清欢,一身的伤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一双手,指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弯曲着,伤口深可见骨! 正要劝她和祁墨先把手分开,忽然一声悲泣贯穿所有人耳膜! 就连原本快要晕过去的祁墨,都因为这声悲嚎猛地睁开了眼……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只见那鲜血染红的废墟里,司落将枫荛抱在胸前,哭的声嘶力竭! 沐清欢怔怔的望着枫荛那安静的俊脸,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枫荛……死了吗? “祁墨你干什么?!”突然耳边传来北宫一声惊吼,沐清欢回过神来,便见祁墨跌下担架,几乎是边爬边滚着朝着枫荛过去,北宫制止他,让人迅速将他架回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扶祁墨,沐清欢也不例外,可就在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她看到枫荛的手指动了动…… 随即便听到了司落惊之又喜的哭泣,那么高兴,那么激动。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她所望过来的方向,赫然是沐清欢等人的身后。 耳边,是墨帆一声急喊:“小心身后!” 沐清欢还没来得及回头,北宫等人便被掀了出去,祁墨的手掌自她手心脱离出去,她下意识去抓,下一刻,一道人影扑过来,那只探向她喉咙的手直接便从那人的胸口穿透而过! 噗! 温热的鲜血喷在她脸上,脖颈,很烫很烫,却烫不进她冰凉的心底。 她错愕的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出来的卫鞅,此时的早已经面目全非,断了的右臂处鲜血滴落,完好的左臂拎着不断吐血的司落,狠狠将她掼倒在地! “咳!”司落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刀里的刀脱手而出,刀尖直逼卫鞅的眼睛! 卫鞅仓惶退开,下一瞬,他竟朝着枫荛冲过去! 司落脸色大变,什么也顾不上,想冲过去身体却重重倒地:“不要!!” 嘭! 谁也没明白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卫鞅被狠狠扔了出去,而挡在枫荛面前的,居然会是沐清欢!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而被撞飞出去的北宫才刚起身,祁墨更是半晌没有动静。 司落愣住,眼睁睁看着沐清欢的脸一寸一寸开始溃烂。 卫鞅的身体腐烂的更快,伴随着他疯狂的笑声,那笑声似悲似喜,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轻易被你们杀死吗?哈哈……没有人能够杀死我,没有人!!”他望着沐清欢,血红的双眸溢出血来:“小欢,从你开始,整个南城的人都会变成怪物哈哈哈……” 他的身体比腐烂的更快,一股诡异的绿色气体自他身上溢出来,缓慢的挥发在空气中,所有人脸色大变! 北宫嘶声大吼:“所有人撤退!!马上离开!” 以卫鞅为中心,所有在这场爆炸里没有被焚烧的植被全数枯萎,众人震惊的看着沐江左从废墟里爬出来,却在看到卫鞅此时的境况时脸色大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想逃掉,卫鞅却一把抓住他,那腐烂的脸上带着残冷之极的笑:“小叔,你不是一直想看到我变成神的这一天么,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是不是?” 众人眼睁睁看着沐江左身体抽搐着,身体迅速枯萎下去,就像被腐蚀了一般,顷刻间便没了人形。 他朝沐清欢伸出手,像是要求救,死死的瞪着她,声音断断续续:“杀了他……杀……他……” 祁墨被人带着离开,明明刚才晕过去了的他忽然睁开眼,下意识寻找沐清欢的身影,却在看到她时,意识到什么,陡然失声:“阻止她!快阻止她!沐清欢,沐清欢!!”他猛地从担架上滚落下来,想爬起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沐清欢朝着卫鞅冲了过去! 一并冲过去的,还有司落。 祁墨一口血喷出来,眼前一黑,再也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而那一刻,没有人发现,当爆炸声响起时,一道黑色身影将沐清欢护在了怀里! 小止站在不远的地方,手足冰凉的望着那刺目的爆炸光芒里,被掀向半空,随即重重落下的两道身影。 大哥哥,保护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 三年以后。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司仪的声音响在教堂里,陆明明执起简瑜的手,不同于简瑜的紧张,他表现的非常随意。 然而就在戒指即将碰上简瑜手指的那一刻,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等一下!!” 简瑜徐徐吐出一口气,立即把手缩了回去。 所有宾客都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只见祁东怒不可遏的疾步冲进来,一把将陆明明推开,转头瞪着面无表情的女人:“谁同意你们结婚的!” 682.第682章 等妈妈醒来 简瑜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祁东气得不行。就听她说:“祁东,我等你等了三年,等不起了。” 祁东顿时噤声,陆明明笑道:“祁二少爷,你要是没什么事,等会儿留下来喝杯喜酒,你要是来闹事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祁东一拳砸了过去! 简瑜怒道:“祁东你够了!!” 祁东红着眼,那俊美如妖的脸上满是悲怒,他一把抓住简瑜的手腕,狠声道:“你不就是想结婚吗?我跟你结!” 简瑜一愣,顿时红了眼眶。 陆明明哇哇叫道:“这是我老婆,祁东你别太过份,喂喂你们干什么去?把我老婆留下!” 祁东却已经牵起简瑜奔了出去,两人一离开,整个教堂顿时爆发出大笑! 陆明明扯下领结,转身望着坐在第一排的北宫:“老大,我的戏演的还好么?” 北宫点头:“不错。”随即望向一旁的白珏:“祁墨怎么不来?好歹我也是为他亲弟弟创造幸福生活吧?” 相比三年前,白珏更加成熟,却也更加的冷漠。 他一语不发的起身离去,将那些欢声笑语抛诸脑后。 北宫望着他那道身影,叹了口气。 白珏一路开车来到某半山腰的别墅,车还没有停稳,一个小男孩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笑弯了一双眼:“白叔叔!” “小煊,你爸爸呢?”白珏摸了摸他的头,不禁感叹,一晃三年了。 可那个人,却一直待在这别墅里再没有出过门。 白珏将祁煊抱起,祁煊小声道:“爸爸在后院里陪妈妈晒太阳,让我不要打扰他。” 祁煊虽然只有三岁,却沉稳懂事,说话吐字清晰,根本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吵闹。 一大一小来到后院,此时正是春光烂漫的季节,白珏来时,远远的便看到绿湖边相拥坐着的两道身影,不禁停下了脚步。 隔着老远,仍能听见祁墨的声音。 “小煊吵着说想去滑雪,我没同意。他可调皮了,整天都不让我省心。” 祁煊小声嘟囔:“爸爸总是向妈妈靠我的状,可是妈妈又听不见……”说着他抽噎起来,又像是怕白珏发现,连忙扭开头看别处。 白珏沉默着,听着祁墨像个老妈子似的在沐清欢耳边絮叨个不停。 三年了,他没有踏出这里一步。明明他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可他总有种他已经死了的感觉。 从沐清欢失去五感的那一刻,这个世上就没有祁墨这个人了。 有的只是一个陪着另一个人慢慢老去的男人。他陪着一个看不见听不见,不会说话闻不到气味也没有触感的人身边,整天这样说着每一天的变化,也许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回应,也许只是在诉说着寂寞。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人理解那是什么感觉。 他才三十多岁,头发却白若霜雪。从一开始的劝慰,到最后的无奈,白珏如今只能远远的看着。 白珏不禁回想起当年。三年前,沐清欢和司落把卫鞅推进那塌陷的深坑之前,谁也没有想到,整个祁家在经历了爆炸与坍塌之后,会整个下陷。 也许祁墨和枫荛是知道的,只是当时,他们却都无力阻止。 那爆炸是出自陆明明之中,他本想炸出个坑连带着把卫鞅给埋了,不曾想祁家地下城还会有最后一道机关,而且会在爆炸的同一时间启动。 司落最后尸骨无存,沐清欢虽然被墨帆救了出来,但却因为感染了卫鞅身上携带的病毒,两人都昏迷了半年之久。 小止不眠不休的找寻一切可以救他们的办法,最后竟让她成功了。可惜醒来之后的墨帆和沐清欢,虽没了生命危险,却像木偶一般,五感尽失。 看不见听不见,触摸无感,无法言语,对外界的所有感触,都消失了。 沐四叔阻止了小止的一切疯狂行为,强行将小丫头带走,一并带走了同样对外界没有任何知觉的墨帆。 枫荛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后,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北宫发现有人在祁家旧址上,有一束凋谢了的玫瑰花。 埋藏在那里的,只有三个人。 没有人会去悼念卫鞅和沐江左,而会去看望司落的,只有枫荛。 七重门的老门主司南被红罂杀死,之后红罂便消声匿迹,没有再出现过。 容七醒来后面目全非,连腿也废了一条,一向乐观洒脱的她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众人视线里。顾以南一直在找她,连北宫都放弃了,他却像一个疯子不肯罢手。 白潇去国外读书去了,这三年没有回过来,也没有和任何人通过电话。白珏知道她的一切,却从没有想过去找她。 有些事情,一旦踏出那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这个道理,他一向明白。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所有人才发现,原来他们即使赢了,得利的也从来不是他们。 他们赢得了这场博弈,却全都输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有人在从前告诉他,有一天那高高在上的祁墨会像一个牛皮糖一样粘在某个人身边,他一定会笑掉大牙。可是如今,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他所熟悉的祁墨早已经消失无踪,现在这个,陌生的让他觉得像一个傻子。 嗯,一个把爱人和自己都弄丢了的傻子。 “你看,花又开了。这是我们回家之后,第三次开花了,很漂亮,像海一样。你闻到香味了吗?空气都是甜的……” 白珏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他掀了掀唇角,哑声骂道:“神经病。” 只可惜,那个男人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挑眉冷笑,予以回击。 祁煊一直望着白珏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轻手轻脚的走向他的那湖岸。 “爸爸,妈妈很开心呢!”他趴在沐清欢腿上,握着沐清欢手,“妈妈一定会醒来的,妈妈还没有听过小煊叫她呢,她不会不管小煊和爸爸的……” 祁墨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柔声道:“起风了。”他将她抱起,好似她能听见一般,“我们进去吧,别着凉了。” 祁煊想去抓住他的衣角,却捞了个空。 他缓缓收回手,望着空荡荡的手心,眼眶一红,眼泪便落了下来。 他自己却被吓了一跳,连忙抹掉泪水,望着花丛间的身影,笑着跟了上去。 没关系,等妈妈醒来,爸爸就会抱他了。 683.第683章 大坏蛋 祁恒来时,就看到祁煊站在祁墨卧室门口,他悄步走到他身后,小声道:“小少爷,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祁煊迅速抹着脸,仰起脸时一脸的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听爸爸说话。” 他却不知道,他红红的眼眶早就出卖了他。 祁恒将他抱起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从夫人出事之后,少爷总是会在夫人面前提到这个孩子的名字,每次提及的时候,孩子的眼里就会露出幸福的光芒,尽管他从来没有抱过她,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乖巧的让人心疼,听到少爷说他调皮的时候,也从来不反驳,只是在一旁偷偷听着。 祁恒摸了摸他的头,有人说头发细软的人心思细腻敏感性格温柔,大约是这样的吧。小少爷也不知道随祁墨多一些还是随沐清欢多一些,或者两人都随了一些。小小的年纪,和小时候的祁墨一样安静懂事,体贴乐观却又和夫人一样。 这三年里,祁恒不只一次看到半夜三更他抱着被子睡在祁墨房间外,却从来没有打扰他。每个小孩都想得到父母的爱,他也不例外。可是他小小年纪,却从不在人前示弱,所以他会在晚上悄悄的不让跑去父母的门外,期望离得他们近一些,却也从不在祁恒面前哭诉父母的无情。 这种秘密,祁恒不想戳破。尤其是每次看到他睡在祁墨门外那一脸的幸福,他会觉得自己如果出现,对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份幸福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祁墨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沐清欢,尽管如此,祁煊却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期待。 祁恒抱着他下楼,语气轻松的问道:“小少爷饿了没有?今天想吃什么?” “今天想吃面,要多煮一碗哦!” “咦?”祁恒有些意外:“为什么要多煮一碗?” 祁煊一脸神秘的凑到他耳畔小声道:“今天是叔叔的生日,我们给叔叔做一碗长寿面,别人说过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的。” 他口中的叔叔,是这三年里都音讯全无的枫荛。 没有人告诉他枫荛曾经做过的事情,一切都过去了,那些黑暗与血腥,就该终止在他们这里。孩子,应该充满希望,对所有的事情都抱着美好幻想。 祁煊只知道他有一个很温柔的叔叔祁尧,不会知道枫荛是谁。 祁恒失笑:“可是叔叔还没有回家,这面要怎么吃呢?” “小煊帮他吃呀!”祁煊好霎有其事的道:“这样叔叔就可以长命百岁了!” 祁恒有时候会想起那个叫小止的丫头,那么小的年纪,却总是让人忘记她还很稚嫩,却总是承担着本不该她承担的责任。 她和小煊是一种人,因为太早懂事,所以才会失去本该拥有的童年。 “恒爷爷,你怎么哭了?” “嗯?哦,没事,眼睛里进沙子里。”这么拙劣的理由,连孩子都不信。 做好了面,祁煊自己还没有吃,便端着一碗比他脸还大的碗小心翼翼的往楼上去。祁恒没有阻止,因为这大概,是这孩子惟一可以叫一声爸爸会得到回应的时候了。 祁煊站在门外,脆生生的唤:“爸爸,吃面了,恒爷爷煮了好香好香的面呢!” 叫了半晌没有回应,祁煊急了:“爸爸,你睡着了吗?为什么不开门?小煊的手很烫……”祁恒赶紧跑上楼,从他手里接过碗。 “呼呼呼……”祁煊吹着自己的小手,看了祁恒一眼,祁恒正欲抬手敲门,门开了。祁煊立即把手收到背后,欢天喜地的唤了声:“爸爸!” 祁墨盯着他看了半晌,朝他伸出手。 祁恒赶紧道:“少爷,面在这儿……” “手。”他只望着祁煊,淡淡吐出一个单音节。 祁煊愣愣的伸出手去,两只小小的手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胖嘟嘟的,手掌心通红一片,隐隐轻颤着。 祁墨将他抱起,进了卧室。祁恒激动的红了眼眶,也顾不上其它,默然跟了进去。 只见祁墨将一脸呆愣的祁煊放在床畔,转身去找东西。祁恒悄悄给祁煊加油打气,这还是他懂事以来祁墨第一次关心他,怎么说也该是个好的开始,连祁恒都有些激动,更别说祁煊了。 他小脸通红,紧张的攥着衣角,眼瞪一直没有离开过祁墨。 就在两人都以为祁墨在翻伤药,祁恒急得都要帮忙了的时候,却看到祁墨找到了一把短刀,径直朝祁煊走去。 祁恒微怔,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 祁煊冲祁墨甜甜一笑,祁墨朝他伸出手,他满心欢喜的伸出手去,下一刻,刀锋便割破了他的手掌,剧痛令他尖叫,可更令他害怕的,却是此时祁墨的神情! 他望向沐清欢,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祁恒此时反应过来,怒道:“少爷你干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对祁墨发火,心底震惊难当! 他刚要将祁煊抱起,祁墨将他拂开,又是一刀下去,祁煊的声音已失真,他眼中从期待变成了恐惧,他猛得挣开他的手扑向沐清欢:“妈妈!妈妈你快醒来!快救煊煊呜呜爸爸是坏蛋!是大坏蛋!” 祁墨朝他伸出手,他尖叫的躲开:“不要!我不要爸爸!你是坏蛋!” 祁墨起身去抓他,被祁恒一拳打翻在地! “你疯了吗?他是你儿子!你亲生儿子!!”祁恒打人的手颤抖着,满脸痛心和不可思议。 祁煊抱着沐清欢哭的声音都哑了,手上的鲜血染红她的衣服,看起来触目惊心! 祁墨坐在地上,喃喃道:“小煊刚才在门口说手烫的时候,她流泪了。”他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恒叔,她哭了……” 她哭了。 祁恒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是此时,他无法与他一样高兴,相比祁墨的惊喜,他更加痛心。 “你知道小少爷有多期待你的关心吗?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祁恒将祁煊从床上抱下来,孩子把脸埋进他胸前,始终不去看祁墨,浑身都在哆嗦。 “夫人如果清醒着,她一定会恨你的。”扔下这样一句话,祁恒便带着祁煊出去了。 684.第684章 是个大傻子 祁墨缓缓起身来到床畔,他颤抖着手握住沐清欢苍白的手,扯了扯嘴角:“我宁愿你恨我,可你不要不理我……” 客厅里,祁煊捏着拳头环住双膝,把头埋进膝盖里不肯说话。任凭祁恒安慰的口干舌燥,他却始终不肯把头抬起来。包扎好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又泛出血迹,急的祁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堪。 “小少爷,你爸爸只是太着急,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咱们不怪他好不好?” “……” “呐,你要是怪他,咱们现在就上去打他一顿好不好?” “……” “叔叔的长寿面还没吃呢,小少爷还要不要吃?不吃我就倒了哦,都快泡烂了呢。” “……我吃。” 祁煊从双膝间抬起小脸,眼眶红红的,睫毛还沾着泪水,他道:“煊煊饿了。” 要是他吵吵闹闹倒也罢了,可他这样安静,反倒让祁恒不安。端来了面,他一声不吭的吃着,眼泪落进汤里,他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小少爷,少爷他……” “爸爸不喜欢我对不对?”他咬着牙,眼泪像豆子般滚落:“他从来不跟煊煊说话,一定是不喜欢煊煊。” 祁恒张口话还没出口,只见他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没关系,他不喜欢煊煊还有妈妈,妈妈不会不要煊煊的。爸爸是坏蛋,煊煊以后都不会喜欢他了!” 祁恒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少少爷被吓倒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三岁多点的孩子,爱恨都像风,也许,等少爷冷静下来,哄哄小少爷就没事了。 可他又担心这件事情给孩子小小的心灵带去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正想着怎么开导他,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引擎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祁恒看了安静的孩子一眼,刚起身,一道身影便踏着月色,缓缓朝这边走来。 春天的温度不算太冷,来人却穿着羽绒服,脖子上裹着一条灰色围巾,眉目如画,笑容温润。 祁恒一惊:“枫……” “好久不见。”枫荛微微一笑,眼角微弯。那俊脸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相较以前,他似乎只是瘦了些,单薄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 祁恒只迟疑了一瞬,便唤出了那久违的称呼:“二少爷。” 枫荛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唤自己,稍稍意外了下,便笑着应了。 他视线微移,就这么和一双带着泪意的视线撞上了。微怔了瞬,他走过去笑眯眯的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祁尧。” “我是祁煊。”祁煊一本正经的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抬头望着这个笑得温暖可亲的男人,心想,原来这就是他的叔叔。 这是祁煊第一次见到枫荛,也是惟一一次。 自此之后,他便再没有见过他。 而他这次回来,有两个原因。 枫荛把祁煊放在腿上,笑道:“第一么,来看看我的侄子。至于第二件事,看我侄子的时候,顺便看看他的父母。” 得知祁煊的手是祁墨所伤,枫荛依旧笑:“这样啊。”他揉着祁煊的头,“你爸爸是个大傻子,他不太懂得怎么爱别人,你以后可以教教他。” 祁恒见枫荛并没有要找祁墨的意思,只是陪祁煊玩着,两叔侄玩的累的,祁煊便在枫荛怀里睡去。 枫荛敛了笑,将孩子交给祁恒,沉默着上楼,敲响了祁墨的房门。 祁恒将祁煊安顿好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有枫荛的身影了,他不知道他是走了还是在房间里,那扇门始终紧闭着。只是第二天一早,祁墨竟意外的出现在餐桌上。 祁煊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祁墨坐在他身边,伸手给他夹了个小笼包,祁煊抱着盘子躲开,祁墨的夹着小龙包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祁恒连忙打圆场:“小少爷,你爸爸在跟你道歉呢,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祁煊不出声,三两口把包子啃完,起身跑上了楼。 “小少爷估计气还没消,少爷您别急……”话没说完祁墨起身离去。 一顿早餐就这么不欢而散,之后的每天都是一样,两父子互相不搭理,倒是把祁恒急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他明显能感觉到少爷在服软,可怎么才能让小少爷相信少爷是在道歉?这晚来的关爱,要怎么样才能弥补那天的伤害呢?祁恒一直觉得三岁多的孩子不会有隔夜的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父子之间的隔阂似乎越来越深,祁煊现在只要祁墨一走近,他就会跑开。 祁恒也曾安慰祁墨,要慢慢来,那天估计是把孩子吓倒了。可祁墨只是沉默以对,照样喜欢推着沐清欢到处走,明明一个没有感知的人,他却总是怕她冷着热着。 每次出门的时候,祁煊就会跟在他们后面,这一点仍然没有变,变化的只是他眼中对祁墨的期待不再那么深沉。 这样的冷战,一直持续到沐清欢醒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天蒙蒙的。 没一会儿春雨便淅沥历洒下来,砸在后院的湖面上,如同跳跃的精灵。 祁墨拥着沐清欢坐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雨幕,祁煊坐他们身边,听着祁墨那仿佛永不厌倦的诉说,一切安静而温馨。祁恒端着茶水进来时,似乎瞧见沐清欢的睫毛颤了颤。 他只当是风掠过造成的错觉,起初没有在意,将茶水放在矮几上,他在旁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时猛然一惊! 因为下雨天的关系,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了,将风雨隔绝在外,根本不会有风吹进来! 他的手没来由的哆嗦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祁墨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怔怔的望着窗外,祁煊似是坐累了,趴在沐清欢腿上睡着了。 他死死地盯着沐清欢,那睫毛颤抖的幅度大了些,他甚至觉得,下一刻好便会睁开眼睛。 而他也并没有等待多久,直到那双漆黑的眼睛缓缓睁开时,祁恒却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得他不敢出声,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祁墨没有发现怀里的人醒了,望着渐急的雨,他轻声道:“我记得你怕打雷的,现在怎么不怕了?”随着他的话音落,窗外一道闪电划破灰暗的天空,随即一声惊雷,伴着瓢泼大雨倏然落下。 “妈妈!”祁煊被惊醒,本能的扑过去,抬起头时却僵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喃喃地唤道:“妈……妈妈……” 祁墨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这样的呼唤,抱紧了沐清欢,声音温柔:“沐清欢,你怕吗?没关系,我陪着你。” “嗯。” “真好,我听见你说话了。”祁墨哽咽着,眼角有东西落下来,他疲倦的闭上眼,“你叫我的名字吧,我很久没听过了。” “祁墨。” 祁墨的身体倏然僵住! ** 有没有人想看甜宠番外的? 685.第685章 不是一个好父亲 祁墨不敢睁开眼,浑身却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很多次,他都在梦里梦见她,偶尔她会像从前那样和自己说话,但大多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始终只是看着,安静的让他害怕。 那声音沙哑异常,像是才学会说话的孩子,连‘祁墨’两个字都发音不准,却宛如天籁,落进祁墨那早已干涸的胸腔里。 他手臂渐渐收紧,将脸埋进他的发间。有什么东西流进了沐清欢的脖子,滚烫滚烫的,你火一样灼人。 沐清欢缓慢的眨了眨眼,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想说她可以听见声音可以说话了,只是现在还看不到他们,张口却只觉得舌头麻木,叫出他的名字已是极限。 祁煊兴奋的勾住沐清欢的脖子:“妈妈,妈妈我是祁煊,妈妈你认识我吗?你睡觉的时候我还是个宝宝,你看我长这么高了!妈妈,我只是长大了,你不要不记得我……”他哇地一声哭出来,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哭声,那么高兴,却令人无比心酸。 沐清欢想伸手去抚摸他,拼尽全力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祁恒在旁边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他走上前将祁煊抱起,轻声道:“小少爷,夫人才刚醒来,很累很累,我们让她先休息一下好不好?等夫人休息好了,就能抱小少爷了。” 对‘妈妈的拥抱’有着强烈执念的祁煊忍下想扑进沐清欢怀里的冲动,乖巧的点了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妈妈,那你要好好休息哦,小煊过会儿再来陪你。” 他从祁恒身上爬下去,抱着沐清欢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抽噎着离开了。 祁恒连忙跟出去,把这片空间留给了彼此都等了太久的两人。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沐清欢耳边只有祁墨的呼吸,急切,粗重,那么不安。 眼泪滑落,悄然没入发际。活着,真好。 “我……看不见你。”半晌,她用陌生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 祁墨将她拥的更紧,像是要将她勒进身体里一般,沐清欢感觉到了疼,却是欢喜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身边。”舌头的麻木感缓慢的消失了,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然而每吐出一个字,仍显然吃力:“听不见,看不见,摸不到,连你的味道都辨认不了。” “那里很黑很黑,只有我一个人……”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但是我知道,你会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祁墨,我还活着。”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可以亲亲我吗……唔……” 灼热的唇将她的思念尽数吞没,久违的温暖,宛如黑暗中一抹星光,刺破了那个安静世界,她又能感受到这份炙热了,尽管已经变得小心翼翼,可他,仍是她的祁墨。 从最初的浅啄,到最后唇舌相交,祁墨身体里仿佛压抑着一头野兽,叫嚣着要冲出来,将她吻的喘不过气。可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至少她能感受到窒息的痛苦,能尝到他口中的血腥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宛如大雨过后的空山,令人心安。 祁墨轻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那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他的吻从眼角到鼻梁,从鼻尖到唇角,轻轻地好似羽毛轻扫而过。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 “沐清欢,我想你。” “嗯。” “很想。” “嗯。” “快疯了。” “……”泪水落下,喉间哽咽。 “我恨你。”他一口咬在她唇角,她轻蹙眉头,他终是不忍,松开了她:“我恨不得杀了你!” 有什么东西落在嘴角,缓缓流进她口中,很咸很咸。 “你欠我的,你要记着。” “是,我记着。” “我爱你。”他再度吻上那苍白的唇,这一次,只剩下温柔。 第一次,沐清欢听到祁墨的哭声。轻轻地,压抑地,像一只手揪住她的心口。祁墨,我能感觉到疼了呢? 窗外雨停了,乌云渐渐散去,几丝金色的阳光从云层里穿透而过,在半空里架起了一座巨大的彩虹。 时间轻轻荡过,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明月高挂。 祁墨拥着她,轻声道:“睡吧,天黑了。” “不想睡。”沐清欢笑道:“睡太久了,有些害怕。” 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舍不得再闭上眼,她想等着眼睛能看见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他。 祁墨轻吻着她的额头,“嗯,那就不睡。” “祁墨,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祁墨与她十指相扣,闻言轻笑:“等你好了,可以看个够。” “你在笑吗?”沐清欢诧异的问。 “嗯。” “真想看看。”她感叹着,将脸埋进他胸膛,“我睡了多久了?” 祁墨闻言一怔,想说没多久,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觉得安全。 “我今天,听到小煊叫我妈妈了。”她嘴角噙着笑,连眼角都溢出幸福的波光:“谢谢你,没有抛弃我们的孩子。” 祁墨没有作声。 他抛弃了的。那个孩子,在他没有划下那两刀之前,他没有抱过他一次,没有亲过他一次,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忘记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小煊这两个字,更像是一个唤醒她的希望。直到那天那孩子满脸警惕又恐惧的望着他,他才想起,那是他和沐清欢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父亲。”她这样说道。 祁墨哑声道:“我不是。” “我没有抱过他一次,没有教他怎么叫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我还……伤害过他。” 沐清欢身体一僵,久久没有说话。 她最怕的,就是这样极端的祁墨。 可是她又怎么舍得怪他呢?她也不是一个好母亲,不是一个好妻子。 她能够感受到祁墨的内疚,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她的心口上,像刀子一样剐着她的心。 这么长的时间,长得小煊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长到了会说话会奔跑的年纪,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却忘记了那样一个生命的存在,一切却都只是因为陪着她。 她有什么立场责备他呢? 686.第686章 相逢之喜 她握着他的手,轻笑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陪他长大,我会教你怎么做一个好父亲。” 祁墨点头:“好。” 门外,祁煊悄悄离去。 半夜时分,祁煊的房门被人推开。走廊上的灯光将来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祁煊望着那落在墙上的人影,被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着。感觉到那人的靠近,他紧紧闭上眼睛,却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早已经落入来人眼底。 祁墨站在床边,想将他抱起来,孩子却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他的触碰。他的手僵在被子上,借着那不很明亮的光,静静凝望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心里头酸酸的,胀胀的。 刚出生的时候,这个孩子也是这样拒绝的他怀抱,总是一抱他他就哭,吓得他只敢在旁边看着。 现在却是他把他推到了这样陌生的距离。 祁墨一直在床畔站着,手掌紧了又松,松开又握紧。 祁恒在外面偷偷的看着,想提醒又忍住了。两父子简直一样别扭,真是急死个人! 正这时,沐清欢的声音响起:“祁墨,你不想要煊煊陪我们一起睡觉吗?怎么还不把他抱过来?” 话音一落,祁恒就看到祁墨连被子带人一齐抱起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孩子。祁恒赶紧躲起来,心道还是夫人英明。 祁煊整个身体都被包在被子里,好不容易把头伸出来了,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父亲怀抱的温度,就被放在了冰冷的床上。 昏黄的灯光下,祁墨站在一旁。 沐清欢靠在床头,眼睛弯弯地,目光没有焦距却望着祁煊的方向:“煊煊,我是妈妈。” 祁煊死死的咬着下唇,避开祁墨的目光,缓缓朝着沐清欢爬去,直到爬到她身上,八爪鱼似的抱紧她,小声道:“妈妈,我终于听见你的声音了。” 祁墨身体一颤,眼眶微湿。他迅速扭开脸,深吸了几口气,走过去看打算把母子俩抱进怀里,祁煊恶声道:“你走开!” 祁墨的动作顿住,缓缓移开身体。 沐清欢想说什么,祁煊已经开始连珠带炮似的说话:“妈妈,你还会再睡着吗?妈妈,你会讲故事吗?妈妈,我想听你唱歌好不好?妈妈,以后我可不可以每天都陪你睡?妈妈……” 他像是唤不腻似的,每句话都要唤一声她,抱着她的腰不撒开,泪水浸湿了她薄薄的衣衫。他委屈的道:“煊煊都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等妈妈可以下床了,每天都要给煊煊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沐清欢轻抚着他的脑袋,想像着他的模样,不管他提什么要求,她都笑着说好。 两母子就这么说了几个小时,直到祁煊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睡着的他仍然抱着沐清欢不撒手,生怕她会离开一样。 沐清欢知道祁墨一直在旁边,轻声叫他过来。 祁墨尽量放轻所有动作,将母子俩拥进怀里的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在颤抖。 沐清欢道:“你是他的父亲。” “嗯。”一个被讨厌的父亲。 祁墨悄悄在祁煊脸上亲了亲,睡梦中的祁煊眉头皱了皱,又往沐清欢身边蹭过去…… ** 沐清欢醒来的消息传出去,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听到了简瑜那排山倒海似的动静。 “小欢欢呜呜……你他么终于醒了,我都人老珠黄了。你丫说睡就睡,太绝情了!”简瑜嘴上数落着,抱着沐清欢始终不撒手。 祁墨在旁边一直忍着,祁煊也攥着小拳头狠狠盯着简瑜。 祁东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好笑的凑到白珏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估计我哥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他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你看……”他示意白珏看祁煊。 那小东西以前喜欢简瑜喜欢的不得了,每次干妈前干妈后的叫个不停,跟小尾巴似的。这会儿却凶狠的瞪着简瑜,一副‘你快放开我妈妈’的凶煞模样。 白珏不禁失笑。 之后北宫和陆明明也来了,一时之间,原本冷清压抑的房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仿佛又回过了过去,彼此之间没有半点隔阖。 只是缺少了的人,终究是少了。 白珏走到前院里,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串号码,许久许久没有动作。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按下拨号,那边很久才接听。 “你好,哪位?”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悦耳好听。 白珏沉眸:“我是白珏。” “您好,我是白潇的男朋友,白潇她还在睡觉,需要我叫醒她吗?”男人很礼貌,也很从容。 白珏挂了电话。 小潇……终于有自己的生活了。 而此时,电话那一头,白潇打着哈欠问:“谁啊?” “你爸爸。” “白珏?!”白潇一跃而起夺过手机,杀气腾腾的瞪着男人:“谁让你把电话挂掉的!” 男人无奈的举起双手一脸无辜:“我说我是你男朋友,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白潇一脚踢开他,向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此时满是紧张,她拨打回去,却是关机。 男人扶着腰起身,就听她红着眼道:“我要回国!” “现在?” “现在!” “白潇,不是我泼你冷水。他有可能只是想以父亲的身份关心关心你,别无他意。你脑子一热跑回去,万一到头来发现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呢?” “死也要死在他身边!” 白潇扔下这样一句,抓起背包便冲了出去! “白珏,吃饭了!” 陆明明扯着嗓子嚎了声,唤回了白珏的思绪。 他拆了手机,直接扔进垃圾桶里。这才应了声,迈步走进去。 重逢的喜悦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餐桌上一片其乐融融,沐清欢已经可以自己坐了,虽然看不见,但听着他们的声音,她内心无比满足。 有些东西,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而是失而复得,才更令人珍惜。 失之不得的,那只是遗憾。 沐清欢听着每个人说话,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直到,她仔细听了几遍,终于意识到,这些声音里,少了人。 “容七和顾以南呢?还有白潇哪里去了?”她转头问祁墨。 此话一落,整个餐桌都寂静了。 687.第687章 小止阿姨 沐清欢的嘴角的弧度缓缓落回去,她的手甚至有些哆嗦:“还有墨帆,枫荛呢?” 简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哈哈一笑:“容七和顾以南旅游去了,墨帆跟小止在一块儿呢,两个人关系现在可好了,枫荛前段时间还回来过,不信你问小煊,小孩子又不会撒谎,对吧小煊?” 一桌子人全看着祁煊一个人,他用餐布擦了擦嘴角,小手抓着沐清欢小手指,苍白的脸上满是诚恳:“妈妈,尧叔叔来看过煊煊。” 沐清欢意识到孩子还在这里,勉强压下心底疑惑。 傍晚所有人都散了,祁墨推着沐清欢在院子里散步,祁煊屁颠颠跟在身后,一会儿去捉蝴蝶一会儿去摘小花。沐清欢听到他的声音隔着远了,问道:“祁墨,简瑜在说谎吧?我问你们容七和顾以南的时候,你们都沉默了。” 祁墨停下来,望着跑来跑去的祁煊,想着他身体不好,便下意识叮嘱了句:“小煊,你别乱跑。” 祁煊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的玩去了。 祁墨在沐清欢身边半蹲下来,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容七的脸没有办法再恢复,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顾以南一直在找她,这三年里没有回来过。” “白潇在国外生活,有白珏的人暗中照看着,一切平安。” “墨帆……”说到墨帆的时候,祁墨顿了顿,察觉到沐清欢的手徒然一紧,他缓声道:“墨帆跟你一样,不过他到现在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有可能他会和你一样在某天醒过来,有可能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那天晚上,枫荛的话句句在耳:你们的孩子挺可爱的,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也许不会活过来的人,把自己亲生儿子都抛弃吗? “这些年龙牙的人研究出来很多种药,但都不成功。枫荛找到了很久以前关于卫鞅的资料,无意间得到他体内病毒的一部分配方,我已经交给北宫,让他去研究解药了。希望能够成功让墨帆醒过来。” 但这种希望有多渺茫他们都知道,沐清欢能够醒来,直到现在祁墨都仿佛是在做梦,生怕梦醒过来,她还是那个没有任何反应的人。 “祁墨,你都变得不像你了。”沐清欢叹息着。白天里在旁人面前的祁墨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可是单独与她相处时,她总能感觉到他不安。 “我想去看看墨帆。” “我也想去!”祁煊跑过来,抱着沐清欢胳膊,能跟妈妈在一起对他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沐清欢失笑:“行啊,你叫一声爸爸给我听听我就带你去。” 祁煊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看也不看祁墨一眼,闷声唤了声:“爸爸。” 祁墨心里狠狠一颤:“嗯。”他伸手想去揉他的脑袋,被他躲开。 他挨着沐清欢撒娇:“我都叫了,妈妈你一定要带我一起,没有妈妈陪着煊煊睡不着。” “好好好,带你一起。”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便上了直升机。 群山葱茏,烟霞漫漫。 “大哥哥,你看这花多美,我给你放在房间里,这样你醒来的时候就可以闻到花香了。”已经快十岁的小止还是那张包子脸,圆圆的大眼睛明亮一如往昔,只是此时那眼角藏着一丝忧愁,望着床上的男人时,那抹忧愁分外明显。 她将花挺在瓶子里,来到床边仔细盯着墨帆看了一会儿,笑眯眯的道:“大哥哥,你又长胖了哦,再不起来就要变成肥猪啦!” 沐四叔含着烟斗从外面走过,听到这话没好气道:“还肥猪?不瘦成排骨已经算不错了。丫头我告诉你,他醒不过来了,就是一个活死人,你成天到晚为他的事情……” “爷爷!”小止双手插腰,怒瞪着他,“你再说他是活死我就不理你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沐四叔无奈的摇着头走了,边走边念叨:“早知道你会有这么强的执念,当初打死我也不会救他了。真是的,一个冰块有什么好的,跟你同龄的小帅哥多了去了。” 小止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墨帆道:“咱们别理这个怪老头!” 扑嗵一声,怪老头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顿时一个狗啃泥摔下去,哎呦哎呦的叫。 小止赶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板起小脸数落他:“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啊?连我这个小孩子都不如,快起来,有没有摔到哪儿?我看看骨头摔断了没有?” “臭丫头!你咒我呢!”沐四叔没好气,抬手指了指天空:“有人来了。” 直升机的轰鸣声远远传来,没一会儿便到了上空。 一老一小赶到百米外的空草坪上,直升机已经安然着陆,祁墨推着沐清欢带着一个小男孩正往这边来。 小止一看到沐清欢,又惊又喜:“沐姐姐!” 她飞扑过去,激动的小脸通红:“你醒了?你们已经研究出来解药了吗?”她兴奋的望向祁墨:“快把药给我,我去给大哥哥试试。” 沐清欢笑容僵在嘴角,祁墨道:“没有药。” 小止愣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怎么会没有药呢?沐姐姐都醒过来了,怎么可能没有药,你们一定是骗我的……” 沐四叔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头,叹道:“哭什么,墨帆又不是死了。清欢都能醒过来,他也有可能醒的,你该感到高兴。去,泡些茶来。” 小止一想也对,抹着眼泪欢喜道:“嗯!” 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一旁的祁煊,眼睛一亮:“你是小煊煊?我是小止,你就叫我……嗯,叫我小止阿姨吧!” 连祁墨都笑了。 十岁的小丫头还阿姨,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祁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自然也没有搭理她。 小止朝她伸出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山上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我要陪妈妈。”祁煊人小鬼大,脸上一派淡然,丝毫不为所动。再好玩的东西也没有妈妈的吸引力大,他还是陪着妈妈吧。 688.第688章 都是棋子 小止没有约到祁煊,乖乖去泡茶。 几人坐了一会儿,沐清欢便被小止推到了墨帆的房间,而沐四叔则和祁墨在外间坐着喝茶。 小止知道她看不见,便将她的手放在墨帆手上,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墨帆,她眉飞色舞的道:“大哥哥,沐姐姐来看你了哦,还带了小煊过来,小煊长得可好看了,他还叫我阿姨呢!” 沐清欢一笑,还没说话眼泪便流了出来。小止替她擦了擦,眼睛含着泪,语气却是欢快的:“用了不多久,他一定会醒过来的,等到那时候,我就和他一起回去看你们。” 沐清欢点了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当初如果不是墨帆,她早就死了。卫鞅死前想拉着她一起,是司落和墨帆护着她,她才能捡回一条命。结果司落没了,墨帆也因此感染病毒,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可她也庆幸着,幸好他还活着。 她握住墨帆瘦削的手,想起这手曾经的温度,如今这冰冷冰冷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头发酸。 也终于,她了解了祁墨陪着他这三年里的感受。 她转头望着小止,小丫头一脸的笑,双眼中满是期待。 她轻声道:“小止,我想跟他说说话……” “哦哦,我去陪小煊玩。”小止立即跑开,懂事的让人不得不喜欢。 “墨帆,你也该醒了吧,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你呢。” “我知道你听不到我说话,你一定跟我一样,在那个很小很小的空间里,什么也感觉不到,很孤独吧。”她咬着唇再说不下去,那种与外界隔离的感觉,只有体会过的才知道。 想听见,想看见,想知道在乎的人都在做什么,却总是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浮浮沉沉,见不到一丝曙光。 她的泪水落在墨帆手背上,缓缓滑落。她哭的压抑,没有惊动任何人。 小止背靠着墙站在门外,紧紧的抿着小嘴,拳头握得紧紧的。 一墙之隔的屋子里,祁墨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眼神一直没有乖巧的坐在门外的祁煊身上移开。 沐四叔将泡好的茶给他倒满,叹了口气。几年不见,他又苍老了许多,头发已成霜白,脸上皱纹更深了些。 三年前他差点死在那场争斗里,之后事情落下帷幕,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想当面向您问清楚。”祁墨听到叹息声,从祁煊身上收回视线。 沐四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顿了顿,神情惆怅:“小止是沐江左的孩子。” “什么?”祁墨手一抖,打翻了茶杯。 沐四叔像是没看见一样:“他想培养一个接班人,但是孩子生下来后,他发现孩子精神力太弱,根本不适合学催眠术,就把孩子扔了。” “那会儿我正在找清欢,小止的妈妈找到我,我便顺手把孩子救了出来。之后我发现这孩子是个学医的好料子,就一直带在身边悉心培养。” 沐四叔摇了摇头,道:“小止没一处像他。这丫头天生良善重情,我最怕她像她妈妈一样,傻乎乎的为个男人把命给搭上。”想到墨帆,他老脸一垮,“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我现在只希望小丫头迷途知返,不然等到再大一点儿之后,她会变成第二个白潇。” 祁墨皱眉:“我想问的不是小止的事情。” 沐四叔不耐烦的道:“我知道,不是在说么。急什么急?” 祁煊扭头看了他一眼,沐四叔嘿地一笑:“怎么小东西,我吼你老爸你不高兴啊?” 祁煊道:“为老不尊。” 被三岁的孩子这样指责,沐四叔不气反笑,连连称叹。 祁墨陡然失笑,再看去,孩子别扭的把头扭了回去,只是耳根处一片通红。他忽然就释怀了,之前一直担心孩子会记恨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会再吓着他,结果两父子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然而就在刚刚那一刻,被维护的感觉是那么的好。 他给沐四叔倒了杯茶,后者哼了哼,这才又开始说:“沐江右比沐江左大一岁,但是处处都强过沐江左。从小受到的关注和爱护自然也更多。家里对哥哥寄予后望,对弟弟便就显得随便了。不过小右一直很爱护弟弟,处处都帮着他。” “后来小右在大学里出事,我在很久以后才知道,在当时小左已经投告七重门,而且在七重门里担任着重要角色。小右知道七重门的存在之后,便一直想除掉这个组织。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也是三年前在祁家地下城亲口听沐江左说出真相才知道,当年是他杀了小右。你们兄弟成仇也是他利用卫鞅一手促成,因为他想证明弟弟比哥哥要优秀。” “要说变态的程度,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会比他更变态了吧。”沐四叔轻叹,“卫鞅对沐江右抱着那种心思,本来就为人所不齿,当年比不现在,就是现在如果同性相爱也会被很多人唾弃,更何况当时。卫鞅一开始是被沐江右送进七重门做卧底的,只是后来小右培养你们兄弟,卫鞅因为嫉恨才会让沐江左有机可趁。他把卫鞅洗脑,从他那里得知小右的计划,才有了当年七重门的大清洗。我也是那时候从七重门离开的。” “这些事情太过复杂,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卫鞅不是一个好人,但如果这些年没有他,七重门不会寸步不前。你弟弟枫荛也功不可没,在这一点上,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是没有见过当年七重门鼎盛时期,那才是真正的恐怖的组织。” “有机会见到枫荛,你自己去问问他,除了跟你做对,他自己还做了什么。”沐四叔起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很多,“谁都是棋子,小右自己也是。最大的赢家,从来都不是一群厮杀的棋子,而是掌控这盘棋局的人。” 祁墨身形一震! 他第一次叫沐江右老师的那天,他的老师也曾经说过与沐四叔同样的话。 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我。——沐江右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忧伤。 689.第689章 正文大结局[一] 祁墨一直望着沐四叔离开,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所有人都是棋子。 是的,所有人。 从沐江右创建龙牙的那一天开始,所有人都没能逃开这个局。七重门这样的组织,上面是不会允许它存在的。不能为己所用的组织,只能除去。 而七重门妄想造神,颠覆现有的规则,被清除只在早晚。 而他和所有人,不过是清除七重门的这条路上的棋子,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直到七重门消失为止。 三年前祁墨抽身离开,北宫被招揽进去,又有了新的任务。 对龙牙来说,他只是一个代号。离开之后,会马上有人替代。庆幸的是,龙牙不会像七重门那样,利用完了就毁掉。 祁煊在外面追着一只蝴蝶跑来跑去,小止在不远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摘着树叶,不知道坐了多久,面前已经摘了一大片碎叶子。 她出神的望着墨帆的房间,神情忧伤而失落。 祁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小止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像是掩饰什么似的,把目光投向远处。 “如果墨帆永远也醒不过来,你有什么打算?”祁墨问。 小止愣住,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 “我不知道。”她说:“为什么我要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或者将来某一天他会醒过来呢?我还只有十岁,我等得起。”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给祁墨带来的震憾,径自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们就算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只要我还没有觉得我做的有错,在我看来那就是对的。”她像一个成年人,口气沉稳,不急不徐。甚至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成熟,还有很多成年人仍然站在迷茫的十字路口,她却已经活出了自己的路。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为此,即使所有人都不理解,她都一往无前。 这是勇气,又何尝不是一种愚蠢。 一个人的生命匆匆不过百年,有几个人愿意把年轻的时光花在对一个人的等待上? 祁墨有时候觉得小止就像小时候的墨帆,固执的一条道走到黑,认定的事情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也要一个人走下去。他摸了摸小止的头,道:“我跟你说说墨帆小时候的事情吧。” 小止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我第一次见到墨帆的时候,他是一个特别开朗的孩子……”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日头渐渐西斜。祁煊一个人玩累了,便趴在木台阶上睡了过去。祁墨将他抱在怀里,又坐回小止身边。 而房间里,沐清欢一直听着祁墨不急不缓的说着关于墨帆的往事。 她回头望着墨帆,轻笑道:“我小时候见到你的时候,你经常和司落打架,没一次赢过……”她猛地住口,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呼吸颤抖。 温煦的春光洒满整个房间,细微的粉尘在光芒里盘旋浮动。床上的墨帆的脸透着长年不见天日的白,眉头紧皱着,就像以前他心里有事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把眉头皱着。 沐清欢一时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我……我能看见了,墨帆,我能看见你了!”她猛地起身,却忘了自己双腿没有知觉,整个扑倒在床畔,脑袋顿时肿起一个大包。 祁墨抱着祁煊和小止一起冲进来,就看到她趴在墨帆床沿又是哭又是笑。祁煊被惊醒,从祁墨身上滑下来,屁颠颠跑上来要扶她:“妈妈,你怎么摔倒了?快起来!” 沐清欢颤抖的伸出手捧住他的小脸,眼里闪着极致的喜悦,她哽咽道:“煊煊,妈妈看见你了。” 祁墨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将她扶起来,小止欣喜凑上前,一叠声儿的问:“真的吗?沐姐姐你真的看见了啊!太好了!” 沐清欢望着祁墨,四目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 祁墨微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幸好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不然他那头白发让沐清欢看到,不知道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几人都因为她能重见光明而欣喜,小止最是激动,一整天脸上都扬着笑容。 晚上,沐清欢看着祁墨两父母,眼也不眨的看,像是要把这几年没看到的全都补回来似的。 祁煊最先撑不住,爬上床自顾自睡去。祁墨本来想跟沐清欢温存温存,却被小家伙占了领地,只得拿一双眸子瞪着兀自睡得香甜的人。 小止突然尖叫一声,门也没敲就要冲进来,慌慌张张的也没注意脚下,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过来,嘭地一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匍匐在一家三口面前。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时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大,大哥哥他……他……” 沐清欢和祁墨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惊喜。 三人来到墨帆房间时,墨帆仍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沐清欢和祁墨都不解的望着小止,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可他们又不忍责备小丫头,因为沐清欢的到来给她带来了希望,她今天一天都笑得特别开心。 也许所有人都比不上她对墨帆醒过来的期待。 小止满脸通红,她想去碰墨帆又好像不敢,来回折腾了半晌,到现在双手仍在哆嗦。她像是看出来两人不住她的话,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刚才给他擦手的时候,他动了,他动了呜呜呜……”她起初还忍着泪,到后来索性放声大哭,扑在墨帆身上抱着怎么都不撒手。 沐清欢想安慰她却说不出话。 在这之后,墨帆仍然一天一天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可小止却坚信那天他动过。 沐清欢一家三口在山上待了一个月,直到听说白珏出事,才匆匆离开。 离开的那天,阳光很耀眼。 小止一直将他们送上直升机,远远地直到看不见。 一回头沐四叔站在身后,也和她一样望着直升机离开的方向,长叹一声:“这堆屁事可算是落幕了。以后大家都可以轻轻松松过日子了。” 690.第690章 正文大结局[二] 他揉了揉小止的头:“丫头,什么时候你也下山去吧,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快上初中了,爷爷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你不能总是守着墨帆什么也不做啊。” 小止一路闷不吭声。 走到墨帆门外的时候,她忽然叫住准备离开的沐四叔,一脸认真而坚定:“爷爷,我们去南城吧。” “怎么想去那里了?” “那是大哥哥的家,我想带他回家。” 沐四叔刚刚涌起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果然这丫头做什么都是为了房间里的那个人。 他无奈的挥挥手,“随你吧,爷爷老了,你想去哪儿爷爷都跟着你。” “谢谢爷爷!”小止顿时喜笑颜开,转身推门进去,当看到床上睁着眼睛的人时,她尖叫失声:“爷爷快来!!” 沐四叔被她吓了一跳,急忙小跑过来:“怎么……”看到睡了三年的人睁着眼睛,他剩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半晌,他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让你等到了。” “嗯嗯!”小止终究还是孩子,高兴的蹦来蹦去。 但是很快两爷孙就发现不对劲,墨帆虽然醒了,可是对他们两人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小止听说沐清欢最开始是先恢复听觉的,便以为墨帆也是。不过很快她就失望了,因为墨帆听不见,也看不见,不知道能不能说话,他一直抿着嘴。 小止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小声道:“大哥哥,我是小止,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墨帆听不见。 实际上,他只能触摸得到。他能感受到掌心里那只小手的颤抖,他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起身边的孩子,只有小止。只是那手与记忆里相差一些,有很多茧子,变大了一些。 他身体还很虚弱,勉强在她手心里写下‘小止’二字,手的主人激动颤抖,指尖哆嗦的在他手掌里写下一个是字,紧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心里。 墨帆写道:沐清欢。 小止看着自己的手心愣了片刻,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沐姐姐没事。”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她今天刚走,在这里陪了你一个月。” 墨帆还想问什么,却是累极又睡了过去。 小止替他盖好了被子,一直坐在床畔。她有些失落的喃喃道:“大哥哥,我长大了呢。你都不问我长到多少岁了,有没有长高……”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直到最后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声。 房间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其它声响。 ** 沐清欢和祁墨回到南城才知道,白珏在国外的交易上出了点事情,被人下黑手受了重伤。白潇虽然已经回来,但却被白珏赶了出去。 连祁墨过去都被赶了出来,紧接下来雷厉风行的白珏便开始报复对方。 一连半个月都没有踪影。 祁墨只好把祁恒派过去帮忙。 祁恒也是个苦命的,祁墨三年没管公司,祁东又东奔西跑,祁家的产业全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好不容易等到祁墨醒过来了,一天逍遥日子都没过,就被打发走了。 祁恒很怀疑祁墨是想跟沐清欢过两人世界才把他打发走,要不是祁煊太小沐清欢又想弥补这几年的空缺,他觉得祁煊一定也跟他一样的下场。 祁恒离开的那天,沐清欢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望着车子开远,好笑的看着朝自己飞快的走过来的祁墨:“祁恒给你做牛做马,你居然忍心把他赶走?资本主义者就是无情。” 祁墨嘴角微扬,沐清欢感觉到头顶光线一暗,甫一抬头,唇上一热,祁墨大手擭住她的手脑,将她压向自己。 自从他醒过来,祁墨每天都在忍耐,奈何祁煊和祁恒一大一小电灯泡整天在面前晃。眼下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祁恒,祁煊又被简瑜接走去了游乐场。 这二人世界来之不易,沐清欢被他打横抱起,好笑又羞涩的望着他俊朗的眉目,忍不住凑过去咬住他的下巴。 祁墨倒吸一口冷气,一进房间便将她压在床上,灼热而急切的吻瞬间夺走她的呼吸。 他的动作虽急,却轻柔的怕将她碰碎一般。温柔的吻从她的额头,一点一点经过眉目、鼻梁、直到落在那红唇之上,呼吸交缠。 沐清欢被吻的险些窒息,脖颈后仰想逃开这热烈的吻,却被祁墨一口咬住脖子,刺痛传来,随即那灵舌一扫,酥麻的感觉传遍周身,引得她阵阵轻颤。 “祁墨,祁墨……轻点……唔……”她推搡着他,祁墨握住她的手按在她脸颊两侧,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默不作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 祁墨缓缓俯下,一路啃咬,火热的吻一路向下,沐清欢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她声音都带了哭腔:“混蛋……你这个混……啊嗯……” 她的声音就像毒药,让他从此万劫不复甘之如饴。 仿佛隔了很多很多年,再度融为一体时,两人都发出轻叹声。 沐清欢抱紧祁墨,无比感谢曾经的自己没有放弃过对这个男人的爱。也许那些伤害无法挽回,可最重要的,却是这个深爱的人仍在身边。 过去的,便不重要了。 熬过了最艰难,他们学会了彼此珍惜。 人生短短数十年,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独特的,都是往后的日子里的曾经。她想从此往后,等到他们白发苍苍时,回忆起的曾经,是两人的幸福。 “祁墨,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她抱着他哭泣,那是喜极而泣的眼泪,是失而复得的幸福。 祁墨捧起她的脸,无比温柔的轻啄着她的眼泪,最终吻上那双哭泣的双眸,他哑声道:“别哭,哭起来太难看了。” “嗯。”沐清欢主动攀上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外面阳光灿烂,房间里春光无限。 简瑜牵着祁煊的手下车,刚走进客厅,就听到楼上传来似有似无的低吟。 祁煊手里拿着棉花糖,天真的昂着脖子问她:“小干妈,这好像是妈妈的声音。我去看看……” 简瑜一把捂住他的嘴,直接把人往外拖,脸红红的道:“不是要去看海吗,走!干妈现在就带你去!” “可是干妈你不是说我身体不好吹风会生病吗?” “呃……我说过吗?我绝对没有说过!”简瑜心里恨得牙痒痒,为什么那对父母青天白日的做那种勾当,我他么要脸红?呸!教坏小孩子了可不是她的错! 拖着一头雾水的祁煊飞快离去! 房间里,沐清欢听到车声,好不容易挣开祁墨:“有车,是小煊……” 话未说完就被拖了回去,剩下的话尽数吞没。 “乖,简瑜不会把他带上来的。” 691.第691章 正文大结局[三] 简瑜为了转移祁煊的注意力,带着他去了一直想去的海边。腥咸的海风吹拂着,海浪前赴后继的扑往沙滩上,祁煊兴奋不已。 简瑜站在一旁看着,不住摇头。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总是安安静静的。以往沐清欢没醒过来的时候,他抱着书能一动不动的陪在父母不远的地方坐上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前两天她看到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吃惊的不得了,后来才知道,沐清欢在的地方,他总是很活泼。 现在沐清欢不在身边,他即使兴奋,也只是眼睛亮一些,脸上笑容深一些。他握紧简瑜的手,问道:“小干妈,我妈妈看过海吗?” “当然看过。”简瑜轻笑:“你妈妈可喜欢了,以前我们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在海边喝酒大叫,那样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祁煊腼腆的笑着:“为什么喝酒大叫烦恼就会消失呢?” “把不开心的都喊出来了,当然就会开心啊。因为大海会把你的不开心都带走哦,剩下的就只有开心了。” “就像许愿那样吗?”祁煊天真的问。 “是呢。”简瑜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他连忙闪躲,她欢喜的一把将他抱起来亲了几口:“小子长大了又是个帅哥,但一定不会像你老爸那么面瘫,嗯……也不能像你祁东叔叔那么花心……” 祁煊眼睛亮亮的:“我长大了要变成小尧叔叔那样的人!” 简瑜吓得不轻,差点把枫荛的恶行说出来,随即想起大家告诉孩子的祁尧,是一个温暖而温柔的人。随即便宽了心,她一直觉得枫荛那个人执念太深,甚至于病态了,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那种才真正的让人觉得恐怖。 吹了太久的风身上有些凉了,简瑜怕祁煊身体受不住,便抱着他往停车处走。边走边道:“小煊要记得,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情,痛苦的悲伤的,或者是让你怨恨的,都要像你妈妈那样,始终抱着宽容的心,不放弃心中的光明。总有一天,幸福会回到身边。” 祁煊似懂非懂。 简瑜将他放进车里,刚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身体猛然一震,怔怔的望着不远处椰子树下立着的一道纤瘦的身影。 那人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戴着一个遮了大半张脸的墨镜,披肩裹住剩下的小半张脸,身形在风里像一株柳条,像随时都会被吹走一般。 祁煊等了一会儿,见简瑜一直站在车旁望着某一个地方发呆,便也跑下了车,站在她身边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便见到一个杵着白色拐杖的女人。 祁煊好奇的问:“小干妈,那是谁?你认识吗?” “认识,当然认识。”简瑜湿了眼眶,咬牙切齿的道:“她以前把我们抛弃了,现在才回来。” 祁煊道:“那你会原谅她吗?” “小煊觉得我要不要原谅她?”简瑜泪眼朦胧的望着一瘸一拐朝二人走过来的人,搭在车门上的手紧握成拳。 祁煊盯着越来越近的陌生女人,虽然他看不清她的脸,他却觉得亲热,他说:“她都回来了,小干妈就原谅她好了。” “为什么?我不想原谅她。” “可你刚刚还告诉我要像妈妈一样抱着宽容的心,你已经忘记了吗?”祁煊好笑的道:“原来小干妈自己都做不到呀!” 直到那人走到面前来,站定在一米开外,简瑜甚至将她脸上可怖的疤痕看得分明,她颤声道:“好啊,那就听小煊的。我们原谅她的不辞而别。”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张疤痕斑驳的脸,惟有一双眼睛,漆黑灵动一如往昔,只是眸光转瞬间,偶然划过一丝沧桑。 她说:“死女人,我回来了。” 简瑜泣不成声。 她一边哭一边对祁煊说道:“她是你容七干妈,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 祁煊眼也不眨的望着这个人,并没有因为她那可怖的容颜而害怕,他走过去握住容七没有杵拐仗的手,笑得一脸欢喜:“容七干妈你好,我是祁煊。” “你好,小不点。”容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湿了眼眶。 容七回来了。 对沐清欢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只不过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祁墨抱着她下楼时,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心脏嘭嘭嘭跳的飞快。 客厅里,一个短头发的女人背对着她,与简瑜相谈甚欢,时不时的逗弄一下祁煊,笑声一如既往的张扬。 简瑜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她,微愣了瞬间过后,带着暧昧的笑阴阳怪气的道:“呦,新娘子终于肯露面了?我还以为我们要等个几天呢。” 沐清欢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她被祁墨抱到客厅时,容七也正好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容颜……沐清欢无法用言语形容这张脸的样子,有些地方皮肤白嫩的宛如婴儿肌,有些地方却干枯的像老树根,惟有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 见了她,容七啧啧叹道:“听说你康复了,我特地回来看看,没想到还是这么一副鬼样子,连我都不如呢。至少我还有条腿能走……” 看到沐清欢往下掉泪,她终是说不下去,装出来的洒脱荡然无存。她无奈的道:“我说你们俩啊,能不能不到见了我就哭?我还活着好吗?” 沐清欢紧抿着唇,无法相信面前这个手边放着拐仗面目全非的人,竟会是那个总像猫儿一般上窜下跳洒脱张扬的容七。 她认识的容七,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人。她仗义,热情,恩怨分明不耍心机,不惧任何人,不怕任何事。她的愿望是偷尽所有价值连城的宝贝,然后收藏起来一个人欣赏。 她随心所欲的活着,曾是沐清欢最羡慕的人。 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祁墨将她放在容七身边,她小心翼翼的摸着容七的脸,指腹下的皮肤仿佛能将人灼伤,她双手捧着容七的脸,明明想笑,却不知道怎么哭的停不下来。 692.第692章 正文大结局[四]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我还以为你要等我死了出现在我的葬礼上呢……”沐清欢紧紧抱住她,既喜悦又酸涩。 容七轻拍着她的背,叹道:“胡说什么呢,我不过出去玩一趟忘记了时间,这不回来了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小七,这就是你说的好朋友,沐清欢小姐吗?” 沐清欢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挺拔的男人缓缓走来,容颜算得上英俊,笑容具有极强的感染力,让人只一眼便会产生好感。 “你好,我叫温泽,是小七的未婚夫。”男人朝一脸错愕的沐清欢伸出手。 沐清欢做梦似的把手伸过去握了握:“你好,我是沐清欢。” 她看向祁墨,又看向简瑜,两人都是一副早已经知道的模样,简瑜更是带着复杂的笑,看了她一眼,又扫过容七一眼,叹息了声。 沐清欢看向容七,容七道:“我这次回来,一是听说你醒了,特地来看看。二是因为我跟温泽打算月底结婚,回来见见他父母。” 沐清欢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们……” 温泽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追求小七的,我不在乎她的长相,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她一直很挂念你们这群好友,我希望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的,你们可以真心的祝福我和小七。” 沐清欢望向容七,后者眼底都是暖意,有着一些小女人的情愫在里面。她整个人没了曾经的锋芒,变得温柔许多。 不需要问,也知道她是感到幸福的。 沐清欢想问一句,顾以南怎么办? 可看到两人对视的一眼中彼此眼中倒映出对方的画面,那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去。 她醒来之后,祁恒将这三年间发生的事情大小不一全都跟她说过。其中便包括顾以南和容七。以前顾以南对容七总是若即若离,游戏人间的他带着几分随意,和容七算得上一对冤家。 不管平常打闹的再怎么过分,容七有难他会第一时间赶过去,顾以南有危险容七嘴上不在意,却不会真的不管不顾。 容七消失这么久,顾以南一直在寻找。 要是他知道容七要结婚了,会怎么样呢? 沐清欢突然希望顾以南能够在他的旅途中,找到一个可以陪伴终生的人。他们这群人,每一个都值得拥有幸福。 温泽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注意着容七,对她无微不至。看得出来容七很依赖他,曾经的小野猫,在他怀里变得温顺。 沐清欢用半天的时间想通了容七和顾以南之间的事情,如果容七觉得幸福,那么她做为好姐妹,一定要真心的祝福她。 她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夜里,将祁煊哄睡着之后,沐清欢望着天灯光出神。 祁墨将祁煊抱回他自己房间后,回来看到她仍保持着刚才那样的表情,甚至有些哀伤。 自从醒来之后,她就老是露出这种表情,祁墨很不喜欢。 他过去将她拥进怀里,嘴唇贴着她的脸:“在想什么?” “顾以南知道容七的事情吗?” 他叹了声,他就知道她想的是这件事情。他道:“早上我看到温泽的时候,跟你想的一样。但是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顾以南寻找容七三年,但容七没有让他那样做,容七不需要为他这三年的时间而感到愧疚。温泽是个不错的人,顾以南也认识他的。感情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操心也没用。” 沐清欢点了点头,心里总归有点堵得慌。她沉默了一会儿,诧异的道:“祁墨,你最近突然对男女感情的事情了解了好多?突然开窍了似的。” 话一说完就被祁墨偷了一吻,直吻到她不能呼吸才放开她。她气喘吁吁的道:“恒叔离开之前偷偷告诉我你买了很多关于情感方面的书籍,是不是……” “闭嘴!”祁墨明显恼羞成怒,沐清欢闷笑不已。越是相处,越是爱他,爱到深入灵魂里。 她抱着他,感叹道:“从认识到现在,就好像一场梦。感觉像过了几百年一样长,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我,高高在上的祁墨会为了我去买一堆情感书籍来研究,打死我都不信的。” 祁墨自己也不信。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陡然失笑。 这笑来的突然,沐清欢又惊又喜:“你要是天天这样笑,我一定会以为你鬼上身。” 祁墨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将她揽进怀里,随手把玩着她的长发,笑道:“我一直觉得自己会孤独终生,没想到会遇上你。” “沐清欢,我有时候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 沐清欢心里像烈火炙烤着。有些人不擅说情话,可一旦说起情话来,让人恨不得把他关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看见。 以前她话多,祁墨听着。后来祁墨一个人对着她说了三年。 她能感受到他的珍惜,就像她同样珍惜他一般,舍不得再让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掺杂进来。 祁墨吻住她,轻轻地,宛如对待珍宝。 沉沦前,沐清欢又想起顾以南:“容七结婚的时候,顾以南要是出来闹场子怎么办?” “现在别管那些。” “可是……唔……” 又是一夜,春色满。 没过两天,小止便带着墨帆回到了南城。 彼时,沐清欢已经可以慢慢自己站起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兴奋的松开祁墨,差点栽倒在地,幸好祁墨眼疾手快接住她,才避免她跌个五体投地。 车子停在院外,随即,小止便牵着墨扬从车里走出来。 看到墨帆出来的那一刻,连祁墨都红了眼眶。 沐清欢紧紧抱住墨帆,小止在旁边说道:“大哥哥现在还看不见也听不见,暂时还没办法跟我们说话。不过沐姐姐,你想说什么可以写在他手上,我都是这样和他交流的!” 沐清欢颤抖地在墨帆手心里写下沐清欢三个字,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一震! 他许久许久没有动,沐清欢有些忐忑不安,紧张的握着他的手。良久,墨帆在她手里写下一行字: 活着,就好。 693.第693章 正文大结局[五] 墨帆仍住在他的那间别墅。 苏潺回来过一次,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又离开了。 沐清欢的腿渐渐恢复,便有事没事的往墨帆那儿跑,从而冷落了祁墨两父子,几个月没跟祁墨说话的祁煊第一次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坚决反对沐清欢再去打扰墨帆。 “我为什么不能去?墨帆会很无聊,我陪他聊聊天而已啊!”沐清欢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但在祁煊委屈的目光里缩了缩脖子。 好像这些天……她确实有点冷落儿子了。 祁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目光谴责着她。沐清欢赶紧把他抱进怀里,又是哄又是道歉的,小家伙才露出一丁眯笑容来。 沐清欢惆怅道:“可小止一个人照顾墨帆太累了,要不我们给他请个佣人?” 祁煊抱着好她不撒手,享受着妈妈的怀抱自然不会回答沐清欢的问题,祁墨对祁煊非常之羡慕嫉妒恨,面上一派平静:“你认为墨帆需要的是佣人吗?” 沐清欢触及到他的目光便明白过来。 祁墨说:“对墨帆来说,你是他兄弟的妻子,他不可能跨越这道距离。你因为墨帆醒来而高兴,所以眼里只有墨帆,但你见过小止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你们抹泪的时候的样子么?” 沐清欢心虚的吞了吞口水,原本还不肯死心的她在祁墨最后一句话里彻底放弃了。墨帆身边,不能是她。深埋在小止心底深处的渴望谁都看得清,那个孩子,这三年里整个世界都是墨帆。 其实沐清欢还是有些担心的,孩子的心总是善变,小止现在对墨帆更像是一种依赖,把墨帆当成生命的全部。可再过三年后呢?三年之后又三年,她总要长大。 再大一些,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会又自己喜欢的人吗?她会还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守着墨帆一人,就能满足吗?外面的世界,那样繁华,小止还小,就要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一直陪着墨帆走下去吗? 沐清欢有些担忧:“祁墨,你说小止对墨帆,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把他当亲人一样的依赖,还是……”她望着他的眼睛,从中看到了答案,不禁叹了口气:“那么小的孩子,真的懂什么是感情吗?” 祁墨说:“十岁,不算很小。” “但还是会迷茫吧?”沐清欢揉着祁煊软软的头发,心头怅然:“希望每个人都不要留下遗憾。” 祁墨点头,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 墨帆又坐在院子里了。 他摸索着从楼上来到楼下,从客厅来到院子里,清晨的阳光不会很热烈,晒得人懒懒的。 这是沐清欢没来之后,他第三天在这里等候。 太阳从东方升想,他循着阳光的角度,知道哪一个方向是大门,哪一个方向是房子。他坐在椅子里,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睁着幽暗无光的眸,像一尊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小止走过去,他已经可以通过踩在木质阶梯震动,分辩出来的人谁。 他没有动,随即很快,一双小手握着他的手,轻轻在他手心写着:“沐姐姐说她今天要去康复中心,不能来了。”顿了顿,她又写道:“我煮了粥,你要喝吗?” 这一次,墨帆沉默了很久。 最后在小止手心写道:谢谢。 小止咬着唇,他已经起身,这条从院子到客厅的路,他已经记熟,那是沐清欢先前每一天都会带他走过的路。 明知道他不会像刚醒来那时总是摔倒,小止望着他缓慢的步伐,小步跑上去,固执的握住他的手,牵着他走回去。 这个时候的她,从未想过,这样牵着一个人的手,一直牵了十年。 此后的日子,墨帆没有在去院子里等待。 小止开始上学了,第一天上学回来兴奋的一直在他掌心里写给他知道那些发生在学校的趣事,她的伙伴,老师,都特别喜欢她。 她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墨帆说:“小止应该多交朋友。” 后来小止果真多交了很多朋友,墨帆记得住她每个朋友的名字,每天她都过得很快乐。他希望她可以跟小朋友们多交流玩耍,然而她每天都会一放学准时回来陪他。 天气好的傍晚,她就会牵着他的手,走在安静的林荫道上,静默不语,享受着悠悠而过的时光。 沐清欢偶尔会来,她来的时候小止会变得很忙,几乎一整天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等到墨帆伸出手去,不会很久,她就会把小手放上来,然后牵着他迈出每一步。 容七结婚的这一天,小止和祁煊变身花童,一大一小拎着新娘子的裙摆,在一片花海红毯之中走过。 这一天,天隔外晴朗。 酒店的顶楼,花海香槟,空气中都仿佛荡漾着愉悦的气息。 洁白的面纱盖住容一的脸,她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里,走向英俊的温泽。 沐清欢不禁湿了眼眶,简瑜在旁边的坐位上努力忍着泪,哽咽道:“这个死女人,比我们都早结婚,我还想跟你们一起举办婚礼呢!” 是啊,她本想着三人可以一同结婚,那一定会是一个终生难忘的场景。 当容七的手落进温泽手掌的那一刹,她的喜悦的泪水终是没忍住。 顾以南始终没有出现,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吧。 至少容七,是幸福的。而她希望顾以南回来的时候,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意外却总是不期而至。 眼看着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即将亲吻的那一刻,突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爸爸!” 所有人都转头望去,连新郎温泽都望了过去,与所有人一样,他看到这个望着他叫‘爸爸’的孩子,满脸的惊讶意外。 孩子六岁的模样,穿着黑色的小礼服,面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稳重。他近乎冷漠的望着温泽:“我妈妈快死了,你管不管?” 容七手握捧花,始终面带笑容望着这一幕。 只有沐清欢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容七终究还是有过期盼的,她想。 694.第694章 正文大结局[六] 温泽与那孩子对望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陡然之间,他露出了笑容,有些幸福,有些苦涩。他望向容七时是遗憾:“抱歉,我以为先离开的会是你。” 容七伸手将他拥抱住,笑得洒脱:“恭喜,她来找你了。” 当温泽抱起那个冷漠别扭的孩子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整个现场,恐怕只有墨帆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相同的神情不变。 直到温泽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摘下面纱扔了捧花,笑望着众人,带着她特有的狡黠:“我和温泽有约定,如果我们在为彼此套上戒指的时候还没有人出来阻止,那么我们就在一起过一辈子。” 她笑得没心没肺,就像从前那样。沐清欢这时才明白,她的那丝期待,并不是因为温泽,而是因为某个没有出现的人。 之后他们才知道,温泽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那个人却一直躲着温泽,温泽说他等了十几年,不想再继续等下去。恰好这时遇到容七,一见如故。 容七说,她离开的三年里,想通了一件事,这次回来,就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两人都是感情里的失败者,于是便约好,若能结婚,便一辈子相伴不离不弃。若在婚礼当中,任何一方有人来找,那便祝福。 结果温泽走了。 容七说,自从后,顾以南与她再不相干。 顾以南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容七开了一家孤儿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她说生命是值得被珍惜的。 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小止没有告诉墨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她握着墨帆的手静悄悄的离开这场没有男主角的婚礼。阳光映着两道身影,一大一小,一长一短。 回到家的沐清欢一直闷闷不乐,连带着祁煊也垮着一张小脸,难得的露出悲伤。 “妈妈,容七干妈在等谁?”晚上,他抱着发呆的沐清欢轻轻的问。 沐清欢诧异的道:“煊煊怎么知道容七在等人?” “我看出来的。”这煊年纪虽小,心思却缜密,他一本正经的道:“今天干妈换婚纱的时候,我看到她偷偷看手机里一个男人的照片。” 沐清欢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怕是容七比任何人都紧张吧。若换成是她变成容七那副样子,她也许会和她一样选择逃离。 三年,她好不容易可以正视这一切,鼓起勇气回来,却没有勇气往前再踏出一步。 三年前的容七,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啊,如今她像一个胆怯的孩子,用满不在乎的笑容把自卑裹起来,武装着自己。 小止说容七的腿可以恢复,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就算恢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上蹦下跳。至于她的容颜,却是没有办法了。沐清欢想过让她整容,容七却说那样很好。 沐清欢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心不在焉:“睡吧。” “妈妈,你给我唱歌好不好?”祁煊目光希冀:“别的小朋友说他们的妈妈每天都会说故事唱歌哄他们睡觉。” 这种事情对沐清欢来说信手拈来。她那会儿在山上,跟小止每天说童话故事,都不带重覆的。 祁煊趴在她身上,一开始兴奋的不行,渐渐地终是抵不住困意,带着幸福的笑容缓缓睡去。 从书房里回来的祁墨看到的就是这副温馨的画面,内心里胀胀的,全是幸福满足。 沐清欢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祁墨轻手轻脚的将小家伙抱起。孩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父亲的怀里扬起嘴角。 将孩子放好之后,祁墨回房便见沐清欢坐起了身,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格外出神。 祁墨在她面前半蹲下,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又在想什么?” 从她醒来后,她就老是出神,尤其是在晚上,睁着一双有神的黑眼睛,眼底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沐清欢幽幽地道:“我还没穿过婚纱呢。” 第一次与秦琛的婚礼,她领了个结婚证就快乐的找不着北了,哪还会索求一场本该属于她的婚礼?后来与祁墨,也是从协议开始,婚礼这种东西,从未奢望。 祁墨闷笑,笑得胸膛不断起伏:“沐清欢,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谁在向你求婚!”沐清欢脸一红,嫌弃的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你做梦呢吧?只要我勾勾的指,想娶我的人多得是,我会向你求婚?你虽然长得好看,我也不赖。别忘了,你的财产都是我的,你现在在吃软饭呢!” 她一时羞恼,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见祁墨抿着嘴笑,她嘟着嘴佯装不悦:“你笑什么笑?难道你以为我没人要吗?我这么青春貌美走在外面追我的人多的是,又不稀罕你!” “嗯,是我稀罕你。”祁墨目光中的宠爱简单要将人溺死过去,沐清欢红着脸不屑的嗤了一声,眼睛却渐渐弯了起来。 突然这时,有什么东西套进了无名指。 她转头一看,手上多了一个戒指,简简单单的钻戒,低调奢华。他的手里还握着一个男士戒指,目光缱绻的凝视着她:“现在换你给我戴了。” 沐清欢一边拿过戒指一边冷哼:“你以为这样我就满意了吗?”把戒指推进他修长的手指,她嘴角缓缓咧开,露出细密而整齐的牙:“你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比上次你和司落的婚礼排场要大十倍的!” 祁墨轻笑:“好。” “你要打扮的比那天还帅!” “好。” “你……” “沐清欢,你是在吃醋吗?” “你才吃醋!”沐清欢脸更红,红的像熟透的番茄,引诱着人去品尝。 祁墨抬起她下巴,眸光灼灼:“我喜欢你为我吃醋。” “都说了没有有吃醋……唔……”所有欲盖弥章的解释都被他堵在唇齿间,沐清欢沉浸在他的亲吻中,她想,这辈子,注定翻倒在名为祁墨的这片大海里,无法自拔了。 “你想在哪儿举行婚礼?” “家里吧。”沐清欢埋首在他胸口:“就请我们的熟人,其他不相干的人来了也是多余。” “你不是说要比我上一次的婚礼要盛大……咝~”祁墨刚说完后腰就被揪了一把,他无奈的看着一脸恼怒的女人,心道本想看她吃醋不小心撩过头了。 “别掐了,疼。” 沐清欢果真就放开了,末了威胁道:“以后不许再提你上一次跟司落结婚的事情!” “是,记住了。”他抱紧她,笑意浓然。 看着这么听话的祁墨,沐清欢绷不住冷脸,噗哧笑出声。 平平淡淡才是真。 所谓浪漫,全在心间。 695.第695章 正文大结局[七] 天气,一如既往的好。 天边的云像透薄的轻纱,缭绕在通透的蓝天里。清晨的阳光并不是很刺眼,像一个没有剥开的橘子般的颜色,洒在依稀带丰清冷夜色的地面上。 后院的花海正开放至最美的时节,湖水清透,水面上飘荡着被风吹过去的片片飞花。 沐清欢便在一看花的海洋里,踩着青翠的草地,走向一身白色西装帅的人神共愤的男人。婚纱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她右手牵着祁煊的手,左手拿着捧花,在数双祝福的目光里,款款走到祁墨面前停下。 陆明明充当司仪,沐清欢的祁墨的手刚刚握住,他起哄道:“请新朗把新娘抱起来!” 简瑜在旁拍手叫道:“抱起来!” 紧接着祁东和容七也跟着起哄,徐天推了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白珏笑望着,墨帆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像是感受到了这欢乐的气氛。祁恒看着帅气的祁墨,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他家的少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终于……不再孤单了。 祁墨想把沐清欢抱起,祁煊却死死的抓住沐清欢的手,像怕她会被人抢去似的。引得旁观的人哈哈大笑。整个后院里一片欢快的笑声,祁煊被笑得面红耳赤,但手依然紧握着沐清欢。 祁墨摸了摸他的头,笑意更深了些许:“把妈妈交给我好吗?以后就让我们一起保护她,陪着她,好吗?” 简瑜等人都惊诧于祁墨的温言软语,但祁煊仍然不买账,本来一只手牵着,最后改成两只手抱着,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沐清欢,可怜巴巴的问:“妈妈,你嫁给他之后,还会给煊煊讲故事吗?煊煊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陪妈妈睡觉了?小朋友们说,妈妈结婚以后,就会不要宝贝了,是真的吗?” 哪个熊孩子告诉她这些的?! 沐清欢哭笑不得,祁墨索性一把将孩子抱起,另外一手将沐清欢揽进怀里,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祁煊挣扎了两下便作罢,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悄悄地望着他的笑脸,平日里过分苍白的脸上难得露出绯红色,看起来可爱之极。 沐清欢很怀疑他其实是在借题发挥,其实就是想让自己的爸爸抱一抱对吗? 这对别扭的父子啊! 陆明明早就笑趴下了,他太期望这时候能上演一场‘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如此一来,这场只有他们这些熟人的婚礼,才会更有趣不是吗? 他内心里不断的期待着,没想到祁墨一个拥抱就把小家伙给打发了。他不免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看着这颜真逆天的一家三口,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沐清欢打趣道:“我说陆先生,你表情可以再明显一点儿。” 陆明明收起酸酸的表情,清了清喉咙道:“各位来宾,你们好,今天是祁墨先生和沐清欢女士婚礼,感谢在座的各位百忙之中拨冗参加。现在时间还早,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故事的名字呢,就叫做‘当冰块遇到爱’!” 祁墨和沐清欢当场呆住,简瑜扶着祁东的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气都快断了。 陆明明调皮的冲众人眨了眨眼睛,随即望向祁煊:“小朋友一定要仔细听哦,那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岁月……”他换上了一副怀念而沧桑的吻:“有一坨矗立在雪山之颠的万年寒冰,这一天在悬崖边感叹人生的时候,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太阳……” 陆明明像一个说书人,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生生把一段波澜壮阔的岁月,说成了一段富有传奇色彩的‘冰块传记’,祁煊听得兴奋不已,小脸红通通的。祁墨和沐清欢无奈的望着滔滔不绝的陆明明,她期待了好久的浪漫婚礼,在陆明明的主持下,变成了一个童话故事会。 而主人公祁先生则是从一个高冷孤傲的人,遇到他人生中的太阳之后,从此通向幸福康庄大道,还生下了一个比较暖和的冰块…… 沐清欢忍不住喷笑:“比较暖和的冰块是什么鬼?陆明明你够了啊!” 简瑜和祁东等人早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故事里的祁冰块历经火焰与海水的浸泡,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把所有的对手都消灭,然后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抱得美人归。 祁煊扑闪扑闪的眸子时不时望向祁墨,后者一脸无奈的笑。祁煊道:“你是那个冰块?” “噗哈哈哈哈……”简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边的人除了墨帆,其余的人都笑了。小止一边快速的在墨帆手心里写着什么,最后笑得不能自抑,墨帆的笑容也渐渐深刻起来。 祁墨回答是吧,又承认自己是冰块,回答不是吧,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自己,有些欺骗孩子。难得祁煊主动跟自己说话,祁墨思量片刻,在小家伙期待的目光里嗯了一声。 沐清欢忍笑忍得浑身颤抖,祁墨暗暗扫了她一眼,她努力想忍回去最终破功,笑得瘫倒在他怀里。 祁墨一眼扫过众人:“很好笑么?”声音里暗仿杀意,像冬天里的北风一样森森的拂过众人头顶。 陆明明目的达成,敛了笑一本正经的道:“好了,故事说完了。下面我们正经一点,好了,到了问答时间。”他冲祁煊眨眨眼,笑道:“请问祁墨先生,你愿意嫁给沐清欢小姐,爱她、忠诚于她,无论贫穷、富有病痛死亡,都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相伴一生吗?” 祁墨黑眸里的温柔像水一样软,紧盯着沐清欢,仿佛要将她溺在里面,当他轻轻说出‘我愿意’三个字的时候,沐清欢觉得自己灵魂都在颤抖。 她捧花的手像那陡然加快的心跳一样,带着一丝慌乱,险些要握不住手里的花。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瞪着陆明明:“好好说话!” 陆明明哈哈一笑,看着祁墨,又认真的说一遍,把嫁字改成娶字:“请问祁墨先生,你愿意娶沐清欢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贫穷和富有,病痛和死亡,都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相伴一生吗?” 祁墨仍是笑,仿佛根本不在意他刚才的故意失误,握着沐清欢的手,望着她通红的脸,忍不住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我愿意。我愿意陪着沐清欢小姐,一辈子不离不弃直到终老。” 光明正大秀恩爱对陆明明这个单身汉来说是多么的残忍,他翻了个白眼,催促道:“你犯规了!这个时候你只要表现的真诚就行了,别随便乱亲!没戴上戒指之前她都不算是你的人!” 祁墨心情很好,不跟他计较。大龄单陆明明就是狭隘! “沐清姐小姐,你愿意嫁给祁墨先生为妻,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穷和富有,病痛和死亡,都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相伴一生吗?” 沐清欢却不说话了。 祁墨一怔,不由的紧张起来,悄悄握紧她的手,凶神恶煞的瞪着她,大有她敢说不愿意他就把她扔进湖水里的架式。沐清欢的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清脆而响亮的道:“我、愿、意!” 祁墨这才笑了。 陆明明心道,这男人是彻底没救了,从此踏上名为沐清欢的船,再不回头。 他道:“现在有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简瑜和祁东捧着戒指上前,看着两人交换戒指,简瑜比沐清欢本人还激动,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一边哭一边劝:“小欢欢,你可以考虑好啊,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唔唔……”她还没说完就被祁东一把捂住嘴,他赶紧把这个女人给拖走,免得被自家老哥的眼刀子杀死!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想把她老哥往死里得罪呢! 沐清欢把直接把戒指套进祁墨手指,这是第二次给他套戒指了,她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她不禁握着祁墨那只带着戒指的手,凑过去深情的吻了一下。她抬起头,笑望着他。 陆明明不想再继续当电灯炮,更不想继续被这对甜蜜的男女虐,赶紧闪身到一旁。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他才刚走出几步,突然衣角被攥住,他低头一看,三岁的祁煊皱眉道:“为什么你把我忘记了?我还没有宣誓!” 所有人都一愣,正准备亲吻新娘的祁墨也愣住,诧异的望着小不点。 祁煊像是明白了什么,松开抓住陆明明衣服的手,对沐清欢道:“妈妈,以后不管贫穷或富有,病痛或死亡,煊煊都会陪着你!”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沐清欢感动的唏里哗啦,祁墨却从这小家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挑衅,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祁煊让沐清欢弯下腰,他踮起脚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不屑的扫了祁墨一眼,那一眼中透着对他毫不掩饰的鄙视。 祁墨:“……” 他一手控住小家伙的脑袋,另一手将沐清欢揽进怀里,继续刚才没有亲下去的那个吻,任他在自己掌心下张牙舞爪的反抗,心道,小子,跟我抢人,你还太嫩。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身边有一个一脸委屈的小家伙,可小家伙脸上明明是嫌弃的,黑亮的眼睛里却是满满幸福的光芒。 一家三口的身影被裹在金黄色的阳光里,在一片花海之中,倒映在湖水里,宛如定格在这一刻的美好画卷。 那么幸福圆满。 696.第696章 番外之司落 我叫司落。 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叫枫荛。 很多年前,我喜欢过一个叫过祁墨的人,他是枫荛的哥哥。 第一次见到枫荛的时候,他藏在那个冷漠的男孩子身后,像一只小兔子般容易受惊。那会儿我多讨厌他啊!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胆小的男孩子呢? 连墨帆那个臭小子都比他可爱! 那是我这一生,过得最开心快乐的日子。 老师说,人会长大,长大了就会有很多数不清的烦恼。我希望永远不要长大,那样的话就会有烦恼了。 可是,我还是长大了。在我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我的身边,只剩下枫荛。 他从一个干净的孩子,变成了最肮脏的人,那双救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他带着目的接近我,我从防备到松懈,到最后缴械投降,大概不过一年的时间。 我沦陷在他的伪装里,尽管我知道那一切都是假像。可我,太寂寞了。有人陪着的感觉,真好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能够感觉到他的心了。也许是从我第一次被暗杀差点死去时他抱着我慌张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开始,抑或是从我说晚上睡觉害怕他会整夜的站在房间门外最后疲倦到晕过去的时候开始……太多太多的事情,在他们几乎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发生着。 他曾说,我是他的公主,他是我的骑士。他说,骑士是要一辈子保护公主的,但是骑士不可以喜欢上公主。 因为公主是王子的。 而他,只是一个活在黑暗里的吸血鬼骑士。 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天,我鼓起勇气找到他,那时候的他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君子了,举手投足皆是大气与从容。 那天,我对他表白了,用尽我所有的勇气赌上我所有的骄傲。 他很诧异,其实我也很诧异。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一个我曾经讨厌之极的人?直到看到他诧异过后温柔的笑脸,我想我明白了。 他是一个活在黑暗里的骑士,而我是一个出生在黑暗里的公主。我们都渴望阳光,而他就是我的阳光。 他当然拒绝了我,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要报仇。 向那个曾经抛弃了他的哥哥报仇,那个人的名字,叫祁墨。 我害怕那样的枫荛,像一个真正的吸血鬼,用一双血红的眸子注视着人间,伺机而动。每一次出手,都会带上鲜血与罪孽。 我还记得他最干净的时候,纯洁的像天使。如今这个天使堕落成魔,我害怕他再也回不去曾经。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决绝,不给自己留下半点后路。 我是那么害怕他的改变。 我想,我也许只是迷恋他而已,就像当初我迷恋那个在一群幼稚的孩子里最为稳重的祁墨一样。于是我选择出国,想忘记他。不论他做什么,以后都和我没有关系。 不论七重门做什么,我都不想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憎恶自己的身份。 在国外的几年,我刻意不去想起枫荛,但越是想遗忘越是令我朝思暮想。直到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祁墨在找我。 我想,这是我的机会。 既然逃不掉,那就改变我的命运。 我顺利回到祁墨的世界里,可那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沐清欢。我清楚的知道我和她在祁墨心里的重要程度,枫荛也知道。他一手把沐清欢推入地狱,我觉得他有一天也会这样对我。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那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我以为的枫荛,是七重门的门主,作事雷厉风行,常用最温柔的笑容,做最无情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比我父亲还要英明的合格的门主。却不曾想,他其实从来都不是。 我终于明白他所说的活在黑暗中的吸血鬼是什么意思了。 他恨祁墨,但他从头到尾做的,都是和祁墨同样的事情,那便是毁掉七重门。 这个目的,与我的不谋而合。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讨厌这个组织。它像一张漆黑的巨网,压得人喘息不能。 我可以为了枫荛不惜一切,而枫荛为了他的目标,也会不惜一切。 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沐清欢真的死了。那段时间里,他总是站在总部被称为地狱的地方,听着里面传来的博斗与厮杀声,我以为,又是哪个被他看中的人被扔进去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沐清欢。而沐清欢被他塑造的很成功,从一个干净纯洁的小女人,变成了人人胆寒的操控者。 他说,想要活下去,只能变得强大。他用拔苗助长的方式,用短短几个月的时候,让沐清欢学会生存。 我想我应该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可我却做不到。 我想我这辈子,一定会因为枫荛这个寂寞的男人而死。 长老院终于在我们和祁墨的或明或暗的逼迫中,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祁墨那一次差点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祁墨只是一个稍微重要的車,没了他,帅还有另一个車。就像当年沐江右死了以后,祁墨顶替。他几乎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想将枫荛和七重门一起拉进地狱。 我不禁想起过去的某一天里,枫荛那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坐在院子里的喷水池旁,像喝醉的人一样对她说:“我恨他,但我又是舍不得他死的。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祁墨,用两败俱伤来掩盖他真实的目的。 他说,在这个局棋局里,总有棋子会死去。实力相当的对方,一定会杀到最后,只剩下将帅。而他们则这个棋局里,必须会牺牲的棋子,也是一群心甘情愿的棋子。 可是我知道他有多么厌恶这一切,他的愿望,是想做一个拯救别人的医生,而不是一个取人性命的刽子手。我知道他怕自己说梦话泄露秘密,每天都在自己房间里装上录音设备,监听自己的一言一语,直到不会因为做恶梦而喊哥哥,不会因为杀人而忏悔。 我果真因为他而死。 他要保护哥哥,保护沐清欢,我这么爱他,应该要帮他完成心愿。 因为他说,如果他活着,我也没死,我们就在一起。 我想,我最后能不顾一发的推开沐清欢,大概便是被这句话所蛊惑的。 只是可惜,最终那只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一个遗憾。 697.第697章 番外之容七 蓝天通透明净,六月的太阳似火,热浪滚滚,把大地万物炙烤得恹恹无力。 嘭!哗—— 一盆水落下,溅湿了容七的裤脚和鞋面。 看着地上翻倒的水盆,她无奈的摇摇头,不太自然的弯下腰想把水盆捡起来,一双小手在她之前将水盆捡起。 小男孩子穿着朴素的衣裳,眉眼清秀,此时正瞪着她:“院长!都叫你不要打水了,院子里的那些花儿有我和小多浇水就行了,你就歇着吧!” 小男孩子不过八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硬是将容七扯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拿来毛巾细心的替她擦拭着裤脚和鞋面上的水,水里叨叨不停:“以后这些事情,你就交给我们就好,你的腿不方便,以后什么都不要做,知道吗?” 容七失笑,若此时是晚上,那张脸看着不知道有多可怕,但男孩却不在意,脸红红的道:“院长,你笑起来真好看!” “胡说。”容七嗔怒,在他头上弹了一下,他连忙捂着额头后退,委屈的望着她:“你又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调皮鬼!”容七哈哈大笑:“小易,你去看着小多她们,别让她们摔着了。” “好的!”小易一蹦一跳的跑远。 容七放松的靠着墙,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嘴角微微扬起。 一年前,她回来之后,便开这样一个孤儿院,陆续收养了十几个孩子,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当把希望放在这些孩子身上的时候,她发现对别的人,便没有太大的期望了。 她现在已经勉强可以走了,小止每个月都会来给她扎针,恢复的很缓慢,但她也满足了。 小易是她收养的孩子里最大的一个,去年冬天她外出买东西,他就倒在路边,身上只穿了一件抽线的毛衣,在冰雪里冻得瑟瑟发抖。 他之前就是孤儿,养父养母一开始因为没有孩子才收养他。后来又意外的怀孕了,便冷落了他。他偶然听到养父母因为不想再继续养他而起争执,他便自己悄悄离开了那个家。在外面流浪了一个多月,才遇到容七。 除了他之外,十几个孩子小到两岁,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这个别墅里,令容七的生活变得格外充实。 有人来领养孩子,她也是按照孩子们的意愿,愿意走便走,不愿意走就留下,她有足够的钱供他们长大。 “啊——!” 突然一个孩子尖叫起来,容七听出来是四岁小多的声音,连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后院跑去。 后院原本是一个大游泳池,后来被她填平了做成一个大花园,一边连接到前院,让孩子们用来种些花花草草。 容七过去的时候,一群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哭,小易稳重一些,但此时也有些慌乱。一看到容七,忍着眼泪道:“院长!小多被蛇咬了!” “什么?”容七脸色微变,拨开一群仓惶措的孩子来到小多身边。蛇早被打死了,是条竹叶青。小易手里还有一块石头,看来是他打死的。 小多是个男孩子,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有两个鲜明的牙印。容七迅速撕下衣摆用布条把他的伤口上方绑起来阻止静脉血回流造成毒性扩散,冷静的让小易打急救电话,又吩咐身旁的孩子去拿盐水,自己则将毒血吸出来。 一群孩子见她这么冷静,都回过神来不再受惊般大哭。 等到这做完这一切,急救车的声音呼啦啦由远及近。容七一把将小多抱起来,忍着左腿的疼痛,飞奔到门外,将孩子交给医生的时候,她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淋湿了。 一名护士扶住她,安慰道:“竹叶青的毒性不是很强,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容七的心跳仿佛到了嗓子眼,听到这话心里没有轻松多少。她朝护士笑了笑,护士被她这一笑明显吓倒了,脸色白了一下,随即尴尬的笑笑。 对此,容七早已经习惯。 以前她还会把脸遮起来,自从一年前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遮过了。打从心底里接受了自己这副模样,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她跟着上了车,周边不知道还有没有蛇,把这一群孩子留在她不放心。于是便打电话让北宫派人把孩子接走,以免再遭不测。 到了医院,容七便一直等在外面。过了没多久,一名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四下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到她身上。 “你好,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是个中年人,非常礼貌,并且并没有因为她的容颜而吓倒。 容七连忙要起身,医生瞧见她的腿,急忙道:“不用担心,送来的急时,没什么大碍。就是他现在还不能下床,得躺几天。” “没事就好。”容七松了口气。 小多被转到病房,脸色微白,已经睡着了。 晚上醒来的时候,他抱着容七不撒手,眼泪叭嗒叭嗒的掉:“是不是小多不听话,所以蛇蛇才咬小多?” “哈哈怎么可能!”容七觉得小孩子的想法就是单纯,又有点心酸。没有父母的孩子,总是比那些小公主小王子要懂事。她摸着小多的头道:“下次看到蛇一定要躲开或者叫我,知道吗?幸好不是剧毒。” 小多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没有听小易哥哥的话,我想玩蛇蛇,哥哥说不许,我不听,就被咬了。” 容七一听这话,哭笑不得,骂也不是宠也不是。正在这时,小多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脸一红,匆忙道:“我不饿!一点儿都不饿!”他一把爪住容七的袖子,急急道:“院长你的腿不好,不要乱跑,小易哥哥知道了会骂人的!” “我不乱跑,我去问问护士有没有订餐电话,让饭店的人送点吃的,要不然会把小多饿坏的呐!”容七安抚性的拍拍他的手,小孩子死活不放。 她又感动又好笑,自己又不是双腿残疾,一群孩子在小易的教导下,都把她当易碎的玻璃似的。要是不让他们知道几年前她还是黑白两道闻名的神偷,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小多拗不过她,容七让他好好躺着,自己便出了病房。 来到护士站,里面两个护士正在聊天:“你们好,请问……” “你们好,请问乔音住在哪个房间?可以麻烦两位帮我查一下吗?”一个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容七听到这声音,所有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698.第698章 最丑的那个 她倏然转头望去,头顶的灯光忽然间变得很刺眼,她眯着眼,看着手捧鲜花的英俊男人,男人笑起来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又似妖孽般蛊惑人心。 男人的身边有一个美女,一看就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无意间的对视中,流淌着款款深情。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睨了她一眼。眼神飘过来时,他的脸上仍带着笑,只是眼睛里却一片淡薄。 容七浑身僵住,连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一般。 直到两人离去,直到护士唤她,她才从刚才男人的那一抹眼神中清醒过来。 男人揽着美女的肩,两道身影消失在某个病房门口,她缓缓收回视线,心脏抽痛不止。 他是顾以南。 容七从他那一睐之中,看到了陌生与厌恶,或许是因为她的视线太过殷切,所以引起了他的反感。眼神像刀子一样捅进她心里,她忽然发现周遭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这位女士,您有什么事吗?”美丽的护士见她那半张完好的脸脸色不是很好,担心的问道。 容七从护士的眼里看到了同情。 她淡淡道:“没事。”转身时,她手足有些冰凉,停下来又回过头望着美女护士,说道:“我虽然长得丑,身体有残疾,但不需要同情怜悯。请不要露出刚才那样的表情,我会很感激。” 在两名护士惊愕的注视中,她拖着步子走进电梯里。 虽然已经入夜,但空气中白天里的燥热丝毫没有退却,偶有几丝清凉的风拂来,稍稍缓解一些。 手机来电铃声像催命似的响个不停,直到路人对她投来不解的目光,她才后知后觉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 “容七。”那头是沐清欢的声音。 她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容七靠在路边的树杆上,眯起眼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绚目的车灯不断在眼底晃过,她笑了下,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刚才在看到顾以南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看到了?你在哪里看到的?你跟他说话了吗?”沐清欢很激动,在电话这头的容七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她无所谓的笑了声:“小多被蛇咬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打算给小多买点吃的,在护士站刚好碰到看望病人的他,他不认识我了。” “容七,你听我说……” “没关系,我看得开。”容七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僵硬的腿,想起刚才护士看她时那怜悯的目光,眼神倒映着车灯仍然迅速黯淡下去,只是她脸上仍是那满不在意的笑:“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他的事情。欢欢,你告诉祁墨,也告诉所有人,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这个人。我觉得这样挺好,打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挺讨厌他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现在过的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希望我的朋友,也能像以前一样看待我,而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弱者。”容七叹了口气,感叹道:“各自安好,就足够了。” 沐清欢沉默了很久,她也没有说话,却谁都没有挂断电话。 良久,沐清欢怅然道:“我知道了。” “嗯,谢谢。” “好朋友之间,别说这两个字。” “好。”容七笑着挂断电话,抬头挺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再之后,她脸上的迷茫与伤感已经消失。 拎着打包好的食物来到医院,刚走出电梯,顾以南和那个女人站在门外,有说有笑的。 容七拎着食物从两人身边走过,步伐有些缓慢,目光淡然。 就在她走出电梯的时候,一个孩子疾跑过来往电梯里冲,她被撞的往旁边倒下去。顾以南身边的女人惊呼一声,顾以南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容七身形一闪,从他伸过来的手旁躲开,身形矫健的像猫儿一般轻盈。 惟一的不足,就是她那只显得笨拙的腿,令她在站稳时摇晃了一下。 他低头,她抬眸,四目相对。他眉头微皱,她已经淡淡的移开视线,提步离去。 她虽残了一条腿,但不是四肢不全,没有脆弱到被人撞一下就狼狈的倒在他面前的地步。 顾以南一直盯着那道身影一瘸一拐的消失,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怔忡。 刚才和那个丑女人对视的那瞬间心里产生的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以南,怎么了?”身边的女人扯了扯他的衣服,有些担忧。 顾以南笑道:“没事。”见她娥眉微蹙,他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亲昵的道:“我的小语皱眉就不好看啦,快笑一个。” 乔语脸红的打开他的手:“讨厌!” 顾以南长臂一伸便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满意的看到她羞红脸。 “咦?这是谁落下的钱包?”一名清洁工在顾以南和乔语正准备走进电梯时弯腰捡起地上的卡其色钱包,顾以南刚迈进电梯的腿收了回来。 乔语诧异的望着他:“以南?” 眼看电梯门快要关上,顾以南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停那一下,他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进去的时候随口对那清洁工说道:“钱包是一个丑女人掉的,你去护士站问问,最丑的那个就是了。” 清洁工一愣,电梯门已经合上。 她摇了摇头,一转身,出口处,站着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毁了容了女人。 容七对她笑了笑:“钱包是我的。” 清洁工警惕的道:“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容七扯了扯嘴角:“里面有两张卡,三千六百五十一块钱,还有,里面有我的身份证,你可以核对一下。对了,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容七。” 清洁工狐疑的打开钱包,数了零头,刚好是五十一块钱,她看到旁边有张身份证,便拿出来看了一下。 名字是容七没错,可是身份证的人…… “给我吧。”容七从她手里夺过钱包,漠然转身离去,留下清洁工呆呆的站在电梯门口,脑海里全是刚才照片上的那张脸。 别人身份证的照片都很丑,可是刚才那张身份证上的脸,却美的像精灵一样。 699.第699章 像以前一样 灰蒙蒙的天,天上成团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 顾以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地方,四周的景物在不断的崩塌,他站在空阔的地方,天地广阔,却是一片凋零之色。 前方有一人,模糊的像是水墨画,长发灵蛇般在身后舞动,明明触手可及的一人,等他伸出手去,那人又到了十几米外,不急不缓的前行着。 “喂!”顾以南叫了一声,那人停下来。 他狐疑的上前去,那人的距离随着他靠近而远去,他一连叫了几声,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一双阴冷的眼,一张丑陋的脸,咧开的嘴里,一口尖牙带着血,刹那间朝他扑过来! “嗬!” 顾以南被吓醒,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脑门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淌,流进胸膛里,湿透了睡衣。 怎么会梦见白天的那个女人的脸? 他开了灯去倒了杯水喝下,心跳难平。 现在哪怕睁着眼,他的眼前也全是那张丑陋的脸,那獠牙与那双阴冷的眼,像长在他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 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五点,窗外的天空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窗子上映着他的身影,脸色微白。 他再无睡意,便索性拿了本书来看,翻着翻着,书页中夹着的一张照片落下来。 他一愣,弯腰将照片捡起。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逆光中,女人的短发微扬起,她在奔跑。明明是静止的一张照片,却给人一种她随即会逃之夭夭的感觉。顾以南心头一抽,有种想把女人的身体扳过来一看究竟的冲动。 他的手抚上照片表面,冰冷的触感令他回神。再抬起头来时一看,窗外曙光已至。 原本他对着一张照片发怔了大半个小时,这是一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他摸了摸后脑,那里有一块早已经长合了的疤。他不记得这疤是怎么留下的,醒来时在顾家,他老爸得知他失忆后,似乎还有些高兴。 他对过去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记得自己跟祁墨那一群人做过一些疯狂的事情,断断续续的,像一盘有了划的光碟,只剩下一点点内容。 他在床上躺了半年,出院后第一次遇见乔语,便被她深深吸引。那双眼睛,一刹那便勾住了他的魂,令他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次来南城,也是想从祁墨那里,问清楚一些过去的事情。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清楚,总觉得生命不再完整。 他洗浴换衣后便出了门,车子驶过医院,经过一家早餐店时,一道瘦消的身影映入他眼帘。那人手里拎着打包好的早餐,一瘸一拐的走在人行道上。 顾以南猛地刹车,后面的嘭的一声追上来,造成了不大不小的车祸。整条路上顿时乱了,等到他从车里下来,再看去时,那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顾以南自嘲的嗤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梦么,怎么会如此失控? 容七听到响声却没有回头,她低头给小易发信息,听他说起北宫伯伯如何如何没有人性,总想把他们拉入伙干坏事什么什么的……不禁感到好笑。 其实北宫真的算得上一个好哥哥,十几岁跟着他开始,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她一直给他惹麻烦他也没嫌弃。 只是她不希望小易走上他们这群人的老路,那一群苦命的孩子,做着普通人就好了,那些黑暗的东西,让给别人就好。 回到医院,小多已经醒来。腿还有些肿,但已无大碍。 “小多,快吃早餐咯!”容七开心的走进去,小多一看到她顿时喜笑颜开:“院长!原来你去买早餐了呀,我以为你回去了呢!小易哥哥呢?他怎么没来?” “小易啊,他……” “我在这儿!”容七刚开口,身后就传来小易的声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易身后一串小不点,最后跟着北宫。 北宫朝容七挥手:“嗨,妹子,这么久没见,你又美了不少。” 容七翻了个白眼,嗤了声:“你就装吧,不打击我你活不下去是吧?”她转身小易:“你们吃早餐没有?” 小易及一众十三个孩子,一致点头。小易说:“北宫伯伯带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小圆肚子都吃撑了你看!”他撩起身边一个小胖墩的衣服,把圆滚滚的肚子露出来给她看,以证明他所言不虚。 小胖墩咧着嘴傻笑,典型的受欺负的料。 容七把小易的手拍下去,没好气道:“别撩他衣服,感冒了怎么办?”见北宫对自己使眼色,她又说:“小易,你在这儿先照顾着小多,带好弟弟妹妹,我跟你北宫伯伯有话要说。” “好的。” 公园里,容七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清凉的晨风吹的人心情愉悦,容七单手搭在椅背上,无视行人对她的注意,笑问北宫:“有什么事不能在病房里说?” 北宫在她身边坐下,担忧的望着她:“顾以南……” “你知道当初我这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这副样子为什么要离开你们吗?”容七自顾自说:“就是怕你们用这种让我很苦恼的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我很缺爱似的。我不是半身不遂,还能自食其力。再不济,我这辈子就算坐吃山空,我以往赚来的钱,也足够我吃到死为止。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面对我,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但其实,我除了比以前丑一点,一只腿没有别人灵活外,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可怜之处。” 她笑笑:“北宫,你以前会担心我,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我当成一碰就碎的玻璃。” 北宫摇了摇头,说:“不是把你当成一碰就碎的玻璃,容七,以前我不担心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有自保的本事,不管是对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心灵。你现在充其量只能算一只纸老虎,看起来强大,其实一捅就破。你一再强调自己不可怜,不想被同情,但是你扪心自问,你如果内心够强大,像以前一样,我们会担心你吗?” “有时候,你应该站在一个客观一点的角度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刀枪不入。你看不明白的,我们要比你明白。” 700.第700章 看你顺眼 容七脸色微变,有些难堪。 北宫像是没看到似的,望着行人,慢慢说道:“换成以前,看到顾以南和别的人女人,你早就冲过去了。你看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自己跟以前一样,让我们也像以前一样对待你,呵,你做着一个欺骗自己的梦,还想让别人和你一起发疯。” “我也不是来找你谈心的,你放心,你自己像受惊的鸵鸟一样不把脑袋伸出来,我们是不会把你从土里拔出来的。” 容七鼻子有些发酸,北宫看也没看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像哄小孩子似的:“我家容七,以前可从来没有哭过。” 他眼眶微红,深吸了口气,道:“放心吧,顾以南不会知道你是谁。为了欢迎顾以南回来,祁墨让所有人明天一起去聚聚,你去么?” 容七推开他,抹了把脸,道:“我就不去了。小多明天出院,我得把孩子们安顿好。家里还得清扫一下,驱驱虫蛇什么的。” “行吧。”北宫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容七,你记着,我们不是可怜你。等你什么时候真正的走出心里那道坎了,就会明白。” 就会明白,所有人都只是太过担心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容七的傲气不容许她像别人那样接受自己如今的无能,她强调自己没有变,其实大家都知道,变了就是变了。 她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跑跑跳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朋友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她不承认自己是一个需要别人帮忙的弱者,也意味着,她的心里,从未真正的接受过自己这副模样。 她不曾接受,只是因为太过明白自己跟以前的不同。所以才会把所有人的担心,曲解为可怜与同情。 人的身体可以强大,表面可以装做无畏,只有一颗心,变得脆弱了就是脆弱了,再强大的外表,也只是伪装。 北宫离开后,容七一个人在公园里坐了很久。 ** 离开医院后的北宫,来到祁墨家,刚走进去,就听到顾以南的笑声,似乎聊得正欢。 白珏这一年一直在外,很少回来。这次顾以南回来,他居然也出现了。北宫意外的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顾以南盯着他看了半晌,轻笑道:“北宫?” 北宫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似笑非笑:“不是失忆了么?” 顾以南道:“记得一些。刚才听祁墨提了下,才想起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北宫笑:“那真是荣幸。” 沐清欢端着切好的果盘出来,听到这话,打趣道:“你们以前关系很好的呢,北宫经常和你混在一起。” 顾以南扬眉,兴致勃勃:“难怪我觉得看他顺眼。” 北宫看着这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想起容七那张茫然的脸,无端的感到烦燥,点了根烟,透过烟雾望着顾以南:“不过我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顺眼。” 顾以南失笑,有些怀疑沐清欢的话,他真的跟这个以前关系很好?为什么会感觉到强烈的敌意与排斥? 之后半个小时,北宫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吸烟,透过烟雾一瞬不瞬的盯着侃侃而谈的顾以南,越是看越是气,最后心里那团火像滚动的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来越烈! 他将第七根烟摁熄在烟灰缸里,嚯然起身,惊了几人。 祁墨睨了他一眼,没作声。 白珏喝着水装作没看到。 沐清欢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顾以南则一脸不解:“北宫,你怎么……” “我还有事,先走了。”北宫烦燥的抓了把头发,转身大步离去。 顾以南有些怔忡,祁墨淡淡道:“不用理他。” 沐清欢跟出去,在北宫上车之前追上他:“北宫,明天……容七会来吗?” “她说不来。”北宫吐出一口气,朝屋子里看了眼,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原本的优雅荡然无存:“他记得这么多人,怎么就记不得容七?是不是容七变丑了……” “北宫!”沐清欢脸色微沉,缓了口气,道:“他找了容七三年多,半年前才回来。不论他会不会想起容七,至少我相信,他是爱着容七的。总有一天,他会想起容七的。” 北宫知道自己失言,甩了甩头,烦燥不堪:“算了!我走了,再呆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动手打他。” “嗯。” 看着车子远去,沐清欢轻轻叹息。 他们既想顾以南想起容七,又想保护容七如今那不堪一击的自尊心,他们只是纠结,当事中人,一个遗忘所爱,一个逃避现实。 他们这些人,又能如何呢? 如果告诉顾以南容七是他找了几年的人,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喜欢她吗?如果这样做,容七就会感激他们,会接受顾以南吗? 她有些明白容七的想法,四年前她完好无缺的时候没有接受,现在,她才来接受,终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越是在意,越是在意这些在旁人看来无所谓的事情。 况且,容七是那么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她若真不想跟顾以南有牵扯,所有的外力,都只会把她推向他们所预期的相反的方向。 所有人都懂,所以所有人都装作没有容七这个人。 容七若能自己走出来,他们不用说半个字,她会自己把人追回来。 她转身走回去,正好看到顾以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问祁墨:“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么?” 祁墨盯着那照片,没点头也没摇头:“你哪儿来的?” 顾以南耸了耸肩:“今天早上翻书的时候掉出来的,实在想不起这是谁,就想看看你们认不认识。” 白珏说:“这个人不在了。” 祁墨抬眸望他,沐清欢瞪着他。 白珏难得的笑了笑:“你自己家里的东西你自己都不认识,我们怎么可能认识。” 顾以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苦笑道:“我确实记不起来了,想扔吧,又觉得不该扔。” 沐清欢拿了块西瓜吃着,含糊道:“留着吧,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呢。” 顾以南一想也是,便将照片放回口袋里。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沐清欢不禁扬了扬嘴角。 就算忘记了人,然而有些事情,已成为本能。 701.第701章 孤儿乔音 六月似火。 容七待在家吹着空调哪儿都不想去,每天看看书,浇浇花,顺便看着一群小孩子不知疲倦不怕酷热的在院子里嬉戏追逐。这样的日子,其实对她来说,来的有点早。 前二十几年,她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风里来雨里去,刺激而惊险。很多次她都差点没事,她一直以为自己也许会死在某个任务当中,或者被乱刀砍死,或者被子弹打成蜂窝。 无论怎样,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躺在凉椅里,眯起眼着天空,耳边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她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笑了。 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未免不是一种幸福和幸运。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双小手摇醒。 “院长,院长,有个好奇怪的孩子在咱们家门口呢!”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胖嘟嘟的小圆,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强光,她眯了眯,朝小圆所指的方向看去:“唔……什么孩子?” “那个孩子一直站在院子外面,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人家。”小圆一脸委屈,看来已经跟那陌生的孩子打过照面了。 护拦外的小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她的头发是那种天然卷,小脸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像一个洋娃娃一般。那么小的孩子脸上,却露出愤世嫉俗的表情。 容七怔了下,起身缓缓朝那孩子走去。 孩子站着没动,夺目的太阳底下,有汗水从她额头上淌下,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大病初愈一般。 “你是这里的院长吗?”孩子问。 容七觉得好笑,屁大点的小孩子,脸上没一点笑意,严肃的跟个古板的老头儿似的,她道:“啊,我是,你找我吗?” 孩子说:“我是孤儿,你能收留我吗?” 这种自己找上门的孤儿,还真不是多见,容七说:“你看起来不像。”这孩子一身名牌,气质绝不是什么落魄的孤儿可比拟,她笑:“不管你是不是跟家里闹别扭自己赌气跑回来,快回家去吧,你爸爸妈妈会担心你的。如果你想跟小朋友玩的话,当然欢迎你进来。” 孩子抿着苍白的唇,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发颤:“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没地方去了。” 孩子眼中带着倔强,却不肯让眼泪流出来。她望着容七,目光里不是恳求,而是绝望。 容七一愣,这孩子……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样吧,你先进来,如果你的父母……”她话还没说完,孩子猛地倒下去。容七吓了一跳,一手抓住护拦翻过去,连忙把孩子抱回客厅里。 她只是中暑了,没一会儿便缓过神来,从沙发上起身,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望着容七。 容七无语,让小圆倒了杯水给她,说道:“好吧,我收留你。不过,你应该有名字吧?” “乔音。”孩子说:“我叫乔音。” 乔音……容七歪着头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便不再想。不过这孩子胆子挺大的,看到她居然没有被吓倒。 乔音就这样正式在她家里住下来了,只是这个孩子太过孤僻,一点不合群,但凡有小朋友想跟她说话,都被她冷冷的瞪回去。 暗中观察了她一整天的容七,无端的就想到了白潇,这孩子跟那个面瘫女一样,整张脸都没什么表情。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顶着大太阳来她这里求收留,她还是第一个。 一天过去,也没人来找。 容七一开始以为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小易放学回来后,就让他去问了问,都说不认识。 乔音又是一问三不答,后来容七索性不问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院里的孩子们都有些排斥这个不合群的新同伴,乔音也不在意,一个人总是坐在楼上的阳台上发呆。只有容七偶尔问她话,她会回答。 小易一直以大哥哥自居,遇到这么一个不听话的丫头,他的好胜心被激起来,每天下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乔音说话,直到乔音被拢的烦不胜烦,最后两人也莫名其妙的开始交流起来了。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小易一头热,但这样的结果,让乔音在一群孩子里,也不那么受排挤了。 这天是周末,天有些暗,看起来是要下雨的征兆。 小易一大清早就做好了早餐,按人数分好份数,乔音在旁边冷眼旁观着。 容七下楼来时,几滴雨珠打在窗子上,顷刻间,大雨滂沱而止。 她看着一旁坐着一动不动的乔音,打趣道:“大小姐,在这个家里,没有千金小姐的哦。” 乔音闻言涨红了脸,跳下椅子默默去帮小易把分好的早餐端上餐桌,做完这一切,她问小易:“还有什么要做的?” 小易显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容七在主位上坐下来,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吃了口荷包蛋,赞道:“小易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该考虑要不要开个早餐店了。” 小易听这话听了不下一百遍,早就知道她是玩笑了,屁颠颠跑去把弟弟妹妹叫醒。留下乔音一个人面对容七,一脸忐忑。 容七暗自挑眉,这丫头,终于肯露出点人类该有的正常表情了? 孩子们稀稀拉拉跑出来坐好,乔音似乎不习惯人多,一脸的不自在。 比她小的孩子此起彼伏的唤着她‘乔音姐姐’,她极为不惯,脸一直红着,低头吃东西不说话。 容七感到好笑,望着这一群孩子,不禁感慨。 一开始决定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只是因为一时迷茫,现在看来,她真该感谢当初自己做这个决定。 雨打窗户,啪啪啪啪地响,谁也没有发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大门外。 车里下来一个人,撑着黑色的伞,皮鞋被雨水溅了些水痕,他站在门口,透过窗户望着那一屋子的人,视线落在乔音身上的时间最长,再之后,当看到乔音身边那个丑陋的女人时,他咦了一声。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帮乔语找妹妹的顾以南。 他不请自入,将伞收到一旁,甫一出现在门口,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容七看到伫立在门口的男人,浑身一震! 702.第702章 套路好深 顾以南礼貌的道:“你好,我可以进来吗?” 容七放下叉子,道:“有什么事吗?” “我来接她。”顾以南指了指她身边的乔音,“我家不听话的孩子离家出走给你添麻烦了,我来带她回去,另外谢谢你收留她。” 他没有进来,站在门口笑着朝里面的乔音伸出手:“小音,跟我回去。” 乔音站起来,听话的走过去。顾以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说道:“这是我的名片,明天请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我会好好感谢你对……”还没说完,容七头也不抬的道:“小易,送客。” 从头到尾,包括小易在内,一群孩子都很懵,小易毕竟年纪大一些,看着容七与平常不同的脸色,听话的起身,走到顾以南面前,客气的说道:“叔叔,请你离开。” 顾以南拿着名片皱起眉,这个女人怎么好像很反感他的样子?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他看了乔音一眼,径直走向容七。 容七仍然没有抬头,直到顾以南站定在她身边。 “这位女士,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容七笑道:“我对你有没有成见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以南一愣。 是啊,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在刚才,看着这个女人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他的双脚不受控制的便走过来了。 被容七这样说,他脸面有些挂不住。他强硬的将名片放进她手里,带着令人迷醉的笑:“毕竟是小音的恩人,该报答的还是要报答,以后如果你有任何困难,可以拿着这张名片随时来找我。” 容七很想把名片砸回去,最后想想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反倒让他多想,便随手将名片放桌上,淡淡道:“好,谢谢,我知道了。” 顾以南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但看对方一副不想再谈下去的样子,他没有再开口。 坐在车里,他不禁望了眼雨幕里的这幢别墅,想起容七脸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有点奇怪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儿奇怪。瞥见副驾驶座上的乔音,他眸光闪了闪,道:“小音,那人丑女人……” “她不是丑女人!”乔音打断他,转身趴在窗户上,喃喃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听她对容七的评价这么高,顾以南不禁扬眉,继而失笑:“也许她是一个好人,收留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当然她不可能是坏人。我不跟你争论这个,你姐姐这几天一直在找你,咱们现在回去,她都快担心死了。” “不回去!”乔音闷声道:“乔家没一个好东西!” 顾以南哈哈一笑,揉着她的脑袋宠溺的道:“你乔语姐姐也不是好人?” 乔音突然回过头来,小孩子的眼睛黑幽幽的,说出的话缺乏该有的温度:“我说了,乔家没一个好东西。” 顾以南挑眉,只当她是小孩子胡说八道。 乔音说:“我喜欢这里,就算你把我带回去,我还是会回来的。”她望着窗外,窗上雨水斑驳令视线模糊,却依稀看得清那屋子里的大人小孩子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望。 顾以南想起那丑女人对他的漠视,勾唇一笑,对乔音说道:“这样吧,我让你留在这儿,乔家那边我帮你摆平。你呢,帮我一个忙。” 乔音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藏去,装作满不在乎的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头顶上多了只大手,温暖而令人心安。顾以南揉着她的头,笑道:“你一个小孩子,别那么强的防备心,我又不会害你,小心患上被害妄想症呢你。” 乔音抿紧唇。 顾以南眼底玩味之色流淌而过,缓声说道:“你帮我弄清楚,那丑……那女人为什么讨厌我。” “你这种花心大萝卜,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讨厌。”乔音不咸不淡的开口。 顾以南:“……这么小就学别人毒舌,以后谁敢要你!” 乔音哼了声:“小易就很喜欢我。” “小易?”顾以南嗤了声,打破她的幻想:“就是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小男生?他有我好看吗?” 乔音问:“你看我姑奶奶美吗?” 她姑奶奶是她最讨厌的一个人,她动不动就说丑的一个人。顾以南没在意,随口答道:“老的一脸褶子,哪里美?” 乔音淡淡道:“我眼里的你就和你眼里我姑奶奶一样,我喜欢跟我一样大的人,不喜欢老男人。”说完还瞥了他一眼,满是鄙夷。 “……”这套路,好深。 顾以南不由失笑,自己居然败给一个孩子。 再看乔音那一脸冷漠,他总算是明白,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令乔家那么多人忌惮了。年纪虽小,心思够深,长大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乔家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些,没有人希望这个孩子安全长大。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个孩子过于早熟也不奇怪了。 容七刚把名片扔进垃圾桶里,就看到乔音一身湿淋淋的回来了,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踟蹰着。 小易欢呼一声,冲过去将她拉进屋:“你回来了?哎呀怎么湿成这样了,快去洗澡,不要感冒了。” 乔音双手绞着手指,眼望着容七,一大一小对视半晌。容七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想回去。” “至少回去报个平安。” “家里没有人会管我死活。”乔音说:“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的监护人变成伯伯,他想得到我手里公司的股份才讨好我……” 容七在她头上揉了揉,和顾以南揉着相同的地方,乔音眼底冷漠散了些,扬眸望着她,一动不动像只可爱的小狗狗一样任她揉。 容七说:“不用说了,你想住下来我随时欢迎。进了我的门,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里,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乔音缓缓垂眸,轻嗯了一声。 容七对小易使了个眼色,小易立即会易,拉着她去洗澡换衣裳。 容七似有所感一般望向窗外,正好望见顾以南的车一晃而过,迅速消失在视野。 703.第703章 别打院长的主意 “我觉得容七讨厌你纯粹是因为你讨人厌。”一周之后,乔音和顾以南坐在奶茶店,小丫头吸着柚子奶茶,一本正经的分析着。 奶茶店的营业员好几次都往顾以南身上偷瞄,还有一群走进来的学生,旁若无人的讨论顾以南的长相,什么英俊啦迷人啦有魅力啦等等充满了溢美之词。 顾以南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他在意的是乔意的话:“什么叫做我讨人厌?乔小妹妹,我让你帮忙不是让你找机会打击我的?” 乔音吸了口奶茶,认真的说道:“容七对每个人都很好,在外面的时候她不会给任何难堪,也不会对任何摆脸色。但有一点很明显,她的喜欢和不喜欢分的很清楚。” 回想起前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乔音笑了笑,说道:“还有,她很护短。” 小圆因为身体比别人胖,走路又不快,那天去游乐场为了追赶上她们的脚步,他跑的大汗淋淋,后来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的老爸就在旁边,见此情形便直接拎起小圆扔出去。 要是那一下扔实了,小圆重伤是肯定的。所有人都吓得尖叫,包括乔音。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只见一道人影过去,随后那魁梧的男人就被扔了出去,当场就不能动了。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动手是容七。她当时的表情仍是笑着,却让一旁观察的乔音看到了她眼中不同的戾气。连小易都吓呆了,谁也没想到一向连走路都缓慢的容七,会有那样的身手,而且出手极重。 那男人倒地后骂咧咧的又是痛呼又是放狠话,容七缓慢的拖着步子走过去,就那么单手把看起来至少一百八的汉子小鸡一般拎起来,左右开弓的扇巴掌,后来手掌都扇红了,才把那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男人扔地下。 要不是她腿不行,乔音非常肯定,她更想用脚踹。 经过几天的观察,她发现容七并不像表现看上去那么好欺负。她对谁都笑嘻嘻的,但翻脸也快。乔音偶乐提到过顾以南这个名字,容七立即就变脸。 乔音将这几天的观察结果告诉顾以南,然后说道:“很明显,她非常非常排斥你。” “原因呢?”顾以南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脑海里浮现的是容七那张脸。 自从见到容七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跟乔语一起的时候,再难有以前那种全身心投入的感觉。就算是在床上,容七那张丑脸也会时不时冒出来,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迟早会阳委。 乔音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原因?这不得问你吗?说不定你玩了别人什么亲戚姐妹没负责……” “乔小音!”顾以南重重的敲着桌面,没好气道:“你记住,你是一个孩子!” “既然知道我是孩子,那就请你不要利用我的善良天真,让我做你的奸细。”乔音双手捧着奶茶杯子,起身往外走,顾以南无语:“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去。”乔音说:“快到放学时间了,我要是不回去院长他们会担心。” “行吧,我送你。” 乔音停下来回头望着他,顾以南心道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动声色的任她打量,末了她说:“我有个办法,你可以自己找到她为什么那么讨厌你的答案。” “说来听听。” “你来扮演一个女儿控,我不回去,然后你就耍赖皮住进院长家。” 顾以南抚额:“我有病么?为了一个丑女人我还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听到‘丑女人’三个字,乔音立马垮下脸,冷冷道:“不用你送我了,以后别再来找我!”走了两步她回头恶狠狠地道:“也别想打院长的主意,要不然要你好看!” 说罢她把手里的奶茶扔进垃圾桶,潇洒离去。 顾以南:“……”他这是被一个小不点给威胁了? 想想有些啼笑皆非。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丑女人,他最近花了太多时间。哪怕他把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他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还是清楚明白的。他不认为自己的口味重到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乔音回来的时候,容七在客厅里睡得正香。她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捡起一旁的薄毯替她盖上,起身时猛地被容七一把抓住,她口中说着什么,模模糊糊听不清。 乔音迟疑了一瞬,慢慢凑过去俯在她唇边。 “你在干什么?”然而她听到的却是容七吐字清晰的一句质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薄怒。 她从来没在孩子面前发过火,乔音心里一跳,猛地站起来,怯怯的望着她,眼中充满了不安。 容七从沙发上起身,身上毯子滑落,她看了一眼,睡眼惺松,再开口语气又恢复如常:“乔音,你该回你自己的家了吧?” 乔音一愣,又听她道:“这几天,你一直在悄悄观察我,看在你没什么恶意的份上,我也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不过我很讨厌身边有别人的人。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现在都该走了。” 她起身要去漱口,乔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裙角,眼里装满了泪水:“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要是回去的话,他们会想出各种办法害我。” 见容七无动于衷,她急道:“顾以南说可以帮我摆平乔家的人让他们不来这里找麻烦,但是让我帮他打听你讨厌他的原因,我想留下来,就答应了……我真的没有恶意,院长,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又是顾以南?他到底想干什么?利用一个孩子做这种事情,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容七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裙角的小手,那小手颤抖着,让人心疼。 乔音很聪明,不符合孩子年纪的那种聪明,也许正是因为她从小所生存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性格,这几天她能感觉到孩子在无形当中的一些小防变。比如会照顾比她小的孩子,虽然冷着脸,但不会再一脸不屑的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704.第704章 意外 容七没出声,乔音眼泪啪嗒掉来下,她抬手抹去,抿着唇松开她的衣服,转身往外走。 “等等。”容七唤住她。 乔音惊喜的转过身,红红的大眼睛望着她。 容七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后别轻易跟人做交易。我说过你进了这个家门,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绝不是空话。就算没有顾以南,乔家的人怎么来,我会让他们怎么滚回去。” 乔音呐呐的道:“那、那你不赶我走了吗?” “嗯,去洗澡吧,你看你衣服都汗湿了。”容七笑着挥了挥手。 乔音眼睛一亮:“嗯!” 第二天是周六,容七带着乔音和小易去超市购物。 小易轻车熟路,认真的挑选日用品,乔音大概没进过超市,酷酷跟在容七身边,但眼睛却时不时四下扫视,透着隐晦的好奇之色。 今天超市有活动,客人非常多。一大两小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正要结账的时候,突然乔音扯了扯容七的衣摆,指着外面柜台处低声道:“院长,那个男人有问题。” 容七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眼,一个年青的长得还算端正的男人正不断的往一个女生身边靠近,看着姿态亲昵,像是一对情侣,但又有些奇怪,因为男人一直在靠近,女生一直在后退,脸上还有些尴尬。 乔音说:“那个男人一直在向那女人问路,你看他的手,老是去碰女人的头发和肩膀,一直在试图靠近女人……” 容七诧异的望着乔音,这孩子这么小就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让她不禁想起沐清欢。沐清欢也比较擅于观察别人,尤其喜欢从一个人的肢体语言去推测对方的意图。 她不禁笑了笑,说道:“改天我介绍一个人很你认识,她应该会很喜欢你。” 乔音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一直注意着那对男女。 等容七付账之后,三人推着推车往电梯方向走,突然那男人扇了那女人一巴掌,怒道:“你这个臭女人,你孩子孩子不管,拿着老子辛苦赚来的钱去养男人,反了天了你!跟我回去!” 他一边吼一边拉拽着那女人,那女人满脸惊恐,非常小声的抗拒着,边上有很多人看,却没有管。 这一幕看着就像别人的家务事,那男人一手揽着女人的肩把人往外电梯里拖,女生流着泪小声道:“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男人立即开骂,用大嗓门盖住她的声音。 经过容七三人身边时,乔音冲过去挡在两人面前,冷冷道:“等一下!”她指着满脸泪水的女生,大人似的道:“她说了她不认识你,你放开她,不然我就报警了!” 男人看她这么小,又看出她身边的容七腿脚不便,凶神恶煞的道:“哪里来的臭丫头,少管别人家的闲事,滚开!”说着便空出一只手来拨乔音。 只不过手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只苍白的手轻而易举的截住手腕:“你骂谁呢?” 他转头看去,一个拳头就砸了过来! 他被狠狠砸出去,被他揽着的女生失去支撑软倒在地,眼中惊喜又害怕。 那男人半天没爬起来,小易连忙去扶女生,奈何力气太小,那女生自己又没力气,扶了半天也没扶起来。 容七只消一眼,就知道这女人被下了药。现在这世道,太多的人贩子趁着某些女生落单,装成无害的问路人套近乎,然后用药让人暂时失去反抗的力气,再装成被害人的亲人或朋友,从而达到在公众场合上将人带走的目的。 这类被害的人,大多都被卖到黑市,要么被摘掉器官,要么被卖到其它黑暗场合进行肉体交易。 她一直告诫院子里的孩子们,没有人带着的时候不要乱跑,也不要一个人往人少的地方去,不然很容易被人抓走。 容七见女生吓得浑身发抖,怒从心头起,将乔音拉到身后,走向爬起来的男人。 男人露出怯意,又有些戾色,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吓得周边的人一团乱,他怒吼一声嘲容七冲来,容七冷眼看着,偏头躲过刀锋,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身形一转,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出去。与此同时夺了他手里的刀,短刀在她掌心里一转,刀尖狠狠扎进男人的大腿! 四周全是尖叫声,这时候保安也已经赶到。容七起身,盯着那男人,道:“要不是因为这里人多,我他么直接废了你。” 男人怒道:“你给我等着……”话没说完就被容七一巴掌扇晕过去。 保安都吓得一抖,望向她的眼神即是钦佩不已。 容七转身准备带着乔音两人离开,一转身只见乔音正目露崇拜的望着自己,但小易却不知所踪。 那女人焦急的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又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清。 容七脸色大变:“乔音,小易呢?” “小易?他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乔音也吓坏了,脸色刷的变白。 刚才众人看到男人手里的刀都吓坏了,没有人注意到孩子去了哪里。 容七将地上受到惊吓的女人拎起,紧张的问道:“孩子呢?刚才扶你的孩子哪里去了?” “他、他被……被一个男人抱、抱走了……”女生牙齿打颤,幸好说清楚了一句话。 容七牵着乔音冲出人群,四下一扫,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抱着小易从电梯冲下去。小易晕过去了,虽然被男人极力掩藏,但在他跳下电梯拐弯的那一瞬间,还是让容七看清了小易的半张脸。 乔音失声惊呼:“是小易!” “你在这里别动!”容七匆匆扔下一句,直接从电梯扶手上滑了下去,引来无数人惊呼尖叫! 顾以南陪着乔陪刚从某家店里出来,就听到楼下传来尖叫声,他下意识的往下扫了一眼,就看到一个丑女人不要命似的从电梯扶手上冲下来,一瘸一拐的去追什么人。 乔语捂唇轻呼了声:“那个女人……咦?那不是小音吗?她怎么在这里?” 乔音焦急的从电梯上跑下去,一脸不安,迈着小短腿想跟上容七。 705.第705章 狼子之心 顾以南和乔语来到楼下,就听到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才知道容七带着两个小孩子管了场闲事,把一个女生从虎口里救出来,小孩却被人抱走。 乔语听得脸色发白,带着哭腔道:“以南,小音会不会有危险?” 废话!当然有危险! 顾以南甩下她便要追上去,乔语在身后慌了:“以南,你要去做什么?太危险了!” 顾以南头也没回,朝着容七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容七眼看着男人冲出商场上了一辆摩托车,心里一急,加快了脚步,随即就听到骨头裂开一般的声响,一瞬间她浑身都冒汗,她一咬牙,踩在旁边的车身上一跃而起,在摩托车启动之时,猛地扑过去! 乔音失色尖叫:“不要!” 顾以南刚冲出来,就看到她不要命的做法,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脑海里有很多凌乱的画面一闪而过,却又不堪清晰,再回神,容七抓着那摩托上后座上人的衣服被拖行出几十米。 “这个不要命的蠢女人!”他啐了一声,夺过一旁刚停下来的一对情侣的摩托车便追了上去。 抱着小易的男人没想到这丑女人这么拼命,从怀里拔出刀子朝她的脑袋扎过去,却小看了容七,反被容七一把握住手腕,直接从车上拽了下来! 他怀里的小易飞出去,容七落地之后急忙去接,刚把小易接住,后面一辆小轿车冲了过来,车灯像两把利刃一般刺来! “小心!” 耳边传来的顾以南的声音令她像做梦一样感觉不真实,下一秒,她被一双手推开,随即耳边传来紧急刺耳的刹车声响,伴随着乔音恐惧的哭喊:“顾叔叔!” 她的身体重重落地,头撞在地面上,强裂的晕眩感传来,令她来不及看清推开她的人,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身边围了一圈人,大的小的都有。小易站在病床旁边死死的抿着唇,见她醒来惊喜的唤了声:“院长!你终于醒了!” 一旁的沐清欢凑过来,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容七脑子有些昏沉,却也记得晕过去前听到过乔音的尖叫声,视线扫过,乔音不在。 不等她发问,沐清欢道:“顾以南手臂骨折,其他地方擦伤,但幸好不是很严重。” 容七一颗心落回去,淡淡应了声:“嗯。” 沐清欢问:“你要去看看吗?” 容七试着动动腿,有些疼,但好在还能动。她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现在不了,等我好了去当面谢谢他。” 她不知道的是,顾以南和她的病房,仅一墙之隔。 她这边安安静静,顾以南那边闹翻了天。 乔音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旁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不断的数落她:“你说你这么点大的孩子,你干什么不好非要离家出走!要不是你去那个什么孤儿院,你顾叔叔会遇到危险吗?” 她身旁伫着一对中年男女,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看着乔音。 中年人想说什么,被一旁的乔语拉住,小声道:“爸,小音这么小,有点任性很正常,你别说她了。” 乔音阴沉着脸,大吼一声:“闭嘴!!” 她的声音近乎尖叫,连顾以南都被惊醒了。 乔音一眼扫过众人:“你们要是真的担心顾叔叔,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吵闹。乔家我会回去的,不过你们谁要是敢动孤儿院,别怪我不客气!” 那老人被这话噎的直翻白眼,缓过神来狠狠把拐杖往地上杵:“作孽啊作孽!乔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忤逆子……” 顾以南将乔音拉到身畔,对老人笑道:“奶奶,小音年纪还小,说的气话您别往心里去。谢谢你们来看望我,时间也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几个人不好当做没听到,赔着笑脸离去的时候,纷纷瞪了乔音一眼。 乔音冷哼了声。 “小音,你别再惹姑奶奶生气了,她年纪大了,难免话多,你忍着点。”她伸手去揉乔音的头,乔音烦燥地道:“别碰我。” 乔语的手僵在半空,顾以南对她使了个眼色:“乔语我饿了,你去帮我买点吃的送来。” 乔语叹了口气,款款离去。 乔音冲着她的背影嗤了声:“这样的女人亏你看得上。” 顾以南在她头上敲了下:“说什么呢,她是你姐。” “嗤。” 顾以南起身从床上下来,乔音赶紧扶住他:“你要干什么?” “你不想看看你的院长?”顾以南笑望着她,这丫头一直很焦燥,不就是担心容七么,又死活不说出来。再加上乔家人在这儿,要是她表现的太过在意别人,说不定会给容七带去麻烦。 她人小,却比大人还精明。 被说破心事,乔音坦荡的说道:“我想看她,但是关你什么事?” “我舍命相救的人到底什么样了,我想看看也不为过吧?” 乔音低下头,小声道:“狼子之心。” “你说什么?” “说你善良勇敢。”乔音翻了个白眼。 顾以南在她头上拍了拍,凉凉的道:“下次别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知道了,烦死了。” 顾以南向来老少通吃,独独一个乔音,处处跟他对着干。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这丫头上辈子一定是他的债人吧?这么能折腾。 偏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这丫头的性格。 乔音扶着顾以南来到容七的病房外,恰好沐清欢和祁墨走出来。双方碰上面,顾以南愣了下,笑问:“你们跟容七认识?” 祁墨点头。 一旁的沐清欢道:“你也认识容七?”这种感觉太奇怪,明明大家都是熟人,还非得装成不认识。不过问出这话时,沐清欢有点小小的期待。 顾以南拍了拍身边的乔音:“我家小丫头认识,也可以当我认识。” 正说着话,小易过来嘭地合上门,给顾以南来了个闭门羹。 众:“……” 沐清欢拖着祁墨离开:“那什么,煊煊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哈,顾以南你别欺负容七。” 顾以南嗤了声,朝房门努努嘴:“你看我像能欺负得了她的人吗?” 沐清欢与祁墨对视一眼,后者赶紧把人揽进怀里,生怕别人把她抢去了似的。 706.第706章 好看的眼睛 两人一走,顾以南笑脸敛尽,推开乔音,把房门敲得嘭嘭响:“丑女人,开门!” 乔音望着他的眼神像要杀了他似的。他兀自不知,继续敲:“再不开门少爷我就踹门了!丑女人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回回给我摆脸色!” “谁让你关门的?现在惹出麻烦了吧?”病房里,容七无奈的看着小易。顾以南那个人睚眦必报,小易绞着衣角,红着脸道:“我以为院长讨厌他嘛。” 容七拿被子盖住脸,声音闷闷地从被子传来:“去开门。” 小易哦了一声,乖乖把门打开。 顾以南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以为把被子蒙起来我就不知道你在里面吗? 他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过去,刷的撕下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脸漠然的女人,想从她脸上看到一点惊慌都看不到,啧啧…… 容七说:“谢谢你救我。” 顾以南一副‘大爷就是闲得慌你不用感恩戴德’的模样大摇大摆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对小易等一群孩子颐指气使:“你你,说的就是你,我跟你们院长有话要说少儿不宜,你走通通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哼哼……”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寒光灿灿的牙:“谁也进来或偷听,我打断他的腿哦!” 一群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容七看着这个恶劣的男人,忍住想把他踹出去的冲动,对小易道:“小易,你把弟弟妹妹带出去,记住不要让他们乱跑知道吗?” 小易老老实实点头,把包括乔音在内的孩子都带出去了。 孩子们一走,顾以南就露出了真实脸孔。他拿眼角睨着容七,道:“丑女人,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容七本来还想适当的报答一下了了这事儿的,听他这么一说,尤其丑女人三个字,像刺一样扎进她心里。她笑了下,令那张脸看起来有些狰狞:“我求你救了吗?” 顾以南一愣,随即鄙夷道:“你人丑笑起来更丑,丑就算了,心也这么黑……” “嗯,我人丑心黑还是非不分,你现在知道了?滚吧。”容七躺着望着天花板,嘴角带着笑:“顾先生,以后没事别多管闲事,尤其是你这种因为一些恩德就来羞辱别人的男人,LOW货一个。” 顾以南眉头紧皱,脸上笑着,却冷漠之极:“你说什么?” “没听清就算了,我觉得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那我救了你,你不打算表示表示么?” “你想怎么样?” “简单,既然你看不起我,那就到我家给我这个被你看不起的人做佣人好了。”顾以南的笑极为讽刺,这个女人,一身的刺,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很想把这一身的刺都拔得干干净净! 容七睨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变态。” 顾以南一愣,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和此时这丑女人说的话重叠在一起,等他仔细去想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像吹过的一阵风,自指间掠过,又瞬间远去,徒留满心惆怅。 他望着容七,容七看着天花板。他忽然发现一个事实,这个女人,自从医院和他对视过,此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碰见,她都回避着自己的眼睛。 是不敢?还是心虚? 容七突然感觉到头顶阴袭来,随即就看到顾以南的那张祸害众生的脸出现在眼前。四目相对,她忽忙移开,却在下一刻被顾以南扳住下巴:“你不敢看我?为什么?难不成,你暗恋我?” 容七快要被他气笑了。 几年不见,这男人自恋的程度一如往昔啊。心里噗嗵噗嗵跳个不停,她故作淡定的道:“是,喜欢你,喜欢的不能自已。满意了吗?满意了就离开行吗?我想休息了。” 三番几次被她下逐客令,顾以南松开她的下巴,拿起一旁的被角擦了擦手,一脸鄙夷:“真是恶人,碰一下都让人反胃。丑女人,就算脸丑也没关系,你好歹脾气好点善良一点。” “滚!”容七抄起一旁的热水杯砸了过去,顾以南毫无防备,被热水淋成了落汤鸡,笑容僵在嘴角,他裸露在外的被溅了水的皮肤被烫的通红。 他冷冷地盯着容七,后者终于露出了深藏在温和表象下的桀骜。 他本来想发火,却在突然对上那双微红的眼眶时喉头像梗了什么东西似的,半晌,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容七冷笑:“还想我再泼你一杯吗?滚!” 顾以南深吸几口气,突然欺近她,将她禁锢在床与他胸膛之间,俯视着她的脸,视线一寸一寸扫过她脸上每一块皮肤,像刀子一样令容七窒息。 他的眼神犀利而充满厌恶,就像他此时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肮脏的东西一样。 他冷哼:“你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可惜了,它不应该长在你这种人身上。” 容七浑身一颤。他笑得邪气:“怎么,伤了你高贵的自尊心了?” 嘭地一声,房门被踢开,乔音愤怒的冲过来,一拳打在顾以南受伤的那条腿上:“你这个变态!” 顾以南只觉得钻心窝子的疼,无可奈何又有些愤怒的瞪着乔音:“小丫头你是个白眼狼吗?我对你这么好你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乔音却抿着唇不出声,有些诧异的望着床上的容七。 她的眼角滚下一滴泪,瞬间落进发丝里消失不见。顾以南觉得奇怪,这小丫头不可能不回嘴,只见她呆呆的望着容七,便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看到容七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一副非常不待见他的反应。 顾以南又愤怒了! 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妈的犯贱!不就一个丑女人么,自己犯得着为了她找不自在? 他走到房门口,鬼使神差的停下来,回头望着床上的女人,差点一句道歉脱口而出。是她先对自己不客气的,他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这么想着,心里却没有舒服多少。走出去的步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707.第707章 骄傲的野猫 他回过头,恶狠狠的道:“等你出院记得来我家报道,少爷我救人可不是白救的。”什么时候把那个臭脾气改掉,什么时候让她滚回去。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变态,但一看到这女人,情绪便控制不住。 在乔音快要暴走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你敢不来,我就让你的孤儿院开不下去!” “强盗!”乔音和小易唾弃道,恨不得上前咬死他。 顾以南见容七埋着脸不出声,冷哼一声,缓缓离去。 “院长……”乔音小声唤了句,容七拿脸在枕头上擦了擦,翻身过来时,除了眼眶有些红,脸上看不出任何迹象。 “我没事,小易,乔音,你们俩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去……” “不行!我留下来陪你。”乔音不等她说完便拒绝。 容七笑道:“你们明天再来,放心,这儿有护工呢,你们这么小点,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 在容七快要翻脸的时候,乔音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人离开。 房门一关上,容七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她转头望着窗外,想起顾以南那双眼,那一句一句的‘丑女人’,眸光渐渐暗淡下去。 容七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期间顾以南倒是没有再来骚扰她,她也乐得清静。那男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一点儿没变,而且上次还表现的跟她耗上的感觉,她心里不惊慌是不可能的。 她好不容易开始习惯没有顾以南的日子,这样双方各自安好的生活未免不是最好的,她不是以前的容七,他也不是曾经的顾以南。 神偷容七,四年前就从这个世间消失了。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丑女人。 尽管当时顾以南反复说出这三个字时,她愤怒也觉得羞辱,后来想到北宫的话,她忽然就释怀了。 如果她不能正式自己,那么再多的假像,终究不过是梦幻泡影,轻轻一戳就会碎的了无痕迹。只有真正的自己认可了自己,能够正视如今的自己,才不惧别人的三言两语。哪怕横眉冷对千夫所指,她也可安之若素心如霜雪袭侵袭的松柏般岿然不动。 乔音起先一直旁敲侧击的安慰她,后来发现容七是真的不在乎了,便也作罢。 此后的一个月,容七都过得非常宁静。 天气渐渐转凉,夏末初秋的季节,也已经有了些萧瑟凉意。 自从几年前那场事故后,容七的身体大不如前。从前受点伤她满不在乎,恢复的也快,最闲不住的她也从来不喜欢呆在医院这种地方。如今她也能本本分分的待上一个月,走出医院的容七,望着蓝蓝的天空,忽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现在的她,小病小痛也不敢耽搁,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命就没了。以前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时候不觉得怎么,如今养了一大票孩子,她忽然明白了一种叫责任的东西。 死亡不可怕,怕的是她的死亡给这些她在乎的人带去的伤痛,更怕这些孩子又将变得无依无靠。 乔音站在路边对出租车招手,突然一辆黑色大奔停在面前,车窗摇下,露出顾以南的脸,漫不经心的扫了几两小一大,扬了扬下巴:“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乔音立即挡在容七面前,防狼一般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顾以南白了她一眼,看向容七,勾出一抹菲薄而无情的笑:“你对这些孩子洗脑挺成功,真没看出来你这个丑女人还有点本事。” 容七掀唇一笑:“过奖。” 顾以南看着她的笑容,那明明很丑陋的脸,此时却像一张单调的黑白色照片突然染上了艳丽的色彩一般,他看得一怔,前些日子他曾带着鄙夷夸赞过的美丽双眼,此时静静地就像温水一般。 顾以南嘴角的笑突然就没了。他打量了这个女人半晌,自她身上那种排斥似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待陌生人般的疏远平和。他所以为的针锋相对更是荡然无存。 他心里有些失落,总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面前这个女人,不该这样安静无害。她应该像那天一样,即使被羞辱,即使处于下风,她也会露出利爪挑衅着自己……这才应该是他预料的反应。 被她这逼反应弄得一团乱的顾以南,大脑不知道怎么一抽,笑得明显的不情好意:“既然你已经出院了,是不是该为我这个救命恩人做点什么?” 就算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会儿他的笑和口吻以及刻意装出来的轻蔑有多么让人反感,从乔音和小音那两只小狮子愤怒的表情足以证明这一点。 可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一言不发始终漠然的女人,他甚至几乎可以想像到,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回讥她……就像熟悉很久的人一样。 然而他失望了。 容七只是稍稍诧异过后,便点了点头:“不知道顾先生想要我怎么报答?”她诧异的也不过是顾以南的态度,这么拙劣的伎俩,顾以南用出来,就像得不到糖的孩子发脾气一样,总觉得……有那么点违和。 仅此而已。 这么多天来,她深刻思考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当然是不希望顾以南想起来的,一方面她所有的勇气都在一年前那场婚礼的时候用完了,如今根本无法想象,顾以南恢复到曾经的模样,她该怎么面对;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的胆量,随着几年前醒来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这番模样时,就已经尽数消失了。 曾经顾以南说过,她是一只野猫,对付野猫的办法,就是把它的爪子全部折断,将她的娇傲自尊摧毁的一点不剩的时候,她才会乖乖听话。 那会儿她觉得挺搞笑的,可就是那一次站在镜子前看着面目全非的自己时,她知道,即便顾以南不再使用任何手段,她容七,爪牙已经自动脱落了。一并消失的,还有她曾经的骄傲,就像是惩罚她的自大一样,命运把她捧到一个高得让她为所欲为的高度,又重重的把她摔进尘埃里。 面对依旧意气风发的顾以南,容七宁愿他一辈子也不要想起自己。 708.第708章 以身相许 顾以南眼中凝聚起的风云,不亚于一场即将逼近的飓风,压的人喘不过气。就连乔音都因此诧异,看出来顾以南此时的怒意。 可她不明白这其中原因。 容七笑着又问了一遍:“不知道顾先生想要我怎么报答?”见顾以南不说话,她径自建议道:“不如我选择顾先生能接受的方式,用支票……” “你觉得我会缺钱?”顾以南嘲讽的盯着她,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方向盘:“你觉得自己的命值多少钱?” 容七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并没有因为他话里的讥讽而产生情绪:“老实说,我的命不值钱。” 这么温温吞吞的反应,实在让顾以南气不打一处来!一句话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既然如此,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说完这话,所有人都呆住! 除了顾以南自己,要数容七最为惊愕,她怎么也没想到,顾以南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故意来刁难自己? 她压抑着怒意,胸膛里却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着连她自己都不想正视的情愫,她陡然便冷了脸:“原来顾先生对一个残废也能产生欲忘。” 说出那话的顾以南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真是疯了才会说出那种话,可笑!被容七这样当面毫不客气的讥诮,他又觉得可恨! 这个丑女人,居然敢嫌弃自己?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我说的以身相许,可不是让你给我暖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也配么?我让你去给我做仆人,至少侍候到我这条腿完全康复为止。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这话跟大耳刮子似扇过来,却比扇在脸上的大耳刮子更让人觉得羞辱。容七发现,自己这近一个月的沉淀,遇到顾以南算是白费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自我反省。 她呼吸在颤抖,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愤怒在高涨,心里头其他的情愫已经消失无踪,她又一次觉得自己犯了次傻。自从出事之后,她连自我都没有了,居然会对面前这个恶劣的男人有所期待。以前还是现在,她和顾以南之间的关系就没有变过,变得只是她自己那颗心。 她盯着顾以南,那眼神像火一样落在他身上,竟令他觉几分灼热。 容七忽然就笑了,落在几个眼里,就像霜寒地冻的天气里,突然冒出的一个六月天气里的艳阳一般,刺眼,而凌厉。她的气质也在那一刻有所改变,仿佛一直压抑着的她的某个东西龟裂,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小易不安的握紧她的手,乔音望着此时的容七,若有所思。 容七带着笑意的声音,击溃了顾以南脸上的冷漠,宛如利刃一般戳进他心里,令她有些恍惚:“看来,顾先生是想玩一场游戏了。” 游戏么……顾以南看着她的眼,有些出神,类似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容七已经接着开口:“只要顾先生看着我这张丑陋的脸不犯恶心的话,我不介意你说的‘以身报恩’这个提议。”顿了顿,好依旧在笑,却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得到其中风霜般的寒冷:“就是不知道,你玩不玩得起。” 顾以南怔愣过后,嘴角缓缓扬起:“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对吗?以前他所见到的,不过是隐藏,她似乎刻意排斥自己,当他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她这张脸。 丑陋,温吞,却又像压抑着暴风雨一般的危险的寂静。 不曾有过的征服欲驱使着他注意这张他根本连看第二看的欲望都没有的脸,想激出她温吞表象下的真实面目。眼下成功了,他不仅没有因此而感到满足,事实上,从刚才容七露出那抹轻蔑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发张扬笑容时,他涌起了更强烈的想将这个人征服的欲忘,甚至他觉得,这张脸下,掩盖着一张绝丽的容颜。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却足以令他颤粟不止。他相信自己不会喜欢上一个丑女人,这种纯粹的想将她从高高在上的地方拖下来,想把她的爪牙全数毁掉,然后看着她恭顺的匍匐在自己面前,用绝对臣服的姿态来面对自己……这种心思,似曾有过! 他眯着眼打量着容七,后者在他迫人的气场下,丝毫不畏缩。 顾以南想,这绝不是一个经年累月顶着这一张丑这副身材活在别人或怜悯同情或鄙夷嫌恶的目光里的人该有的光芒,刺目的让他坐立不安! 然而他的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甚至带着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似乎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了只是错觉而已,他彬彬有礼的道:“外面天阳毒辣,先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顺便和你谈一变你接下来的报恩方式。” 乔音怒不可遏,容七笑得露出一口细碎白牙,晃得顾以南心头狂跳! 其实所谓的报恩方式,顾以南根本没有给容七说话的机会。 他只是纯粹来通知一下,让她知道这件事情而已。容七甚至可以想像,如果她没有同意他这个荒谬的提议,顾以南有的是办法让她妥协。 一如当年,他说要将自己圈养起来一般,不容许她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个男人,表面看似风流,内里有着狐狸的狡猾,狼一般的凶狼,外加小人的卑鄙,全都被掩藏在他这副看似无害的皮囊之下。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占有欲有多强,霸道到他不容许他认定的玩物有半丝反抗。 就像当年的自己。 直到随着顾以南下车,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公寓,容七脑海里,仍在回忆。 “怎么,难道要让我抱着你下车?”顾以南讽刺意味甚浓的声音扯回她的思绪。 她从车里下来,缓慢的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她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几年不见,那味道丝毫未变。 顾以南的房子有几处,他却偏偏最喜欢这处公寓,容七以为,他会把自己带到他现在住着的别墅,因为那里有管家,有仆人,是一个可以在很多人面前使唤她,甚至羞辱她的好地方。 不曾想,他竟带着她回到这里。 容七身侧的手颤抖了几下,缓缓握成拳头,刘海垂落,挡住她的双眼,露在外面的,只有那狰狞而可怖的疤痕,以及那紧抿成一条直线的略微苍白的唇。 从电梯壁面的倒映之中,顾以南看着身后的人,笑道:“你适合把眼睛露出来。”而不是用那厚重的刘海,盖住那过于美丽的桀骜的双眼。 709.第709章 冲突 “你一点儿都害怕吗?”顾以南随口问了句,明知道答案却受不了这样的静谧。 容七只淡淡回了句:“还好。”就再没有多言。 两人一路无言,容七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只是在跟着他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那一成不变的屋子时,恍惚了一下。顾以南回头看她时,她脸上的表情就像之前每一次见她一样,低眉顺眼,冷冷淡淡。 顾以南忽然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此时看着容七那张脸,只觉得无比烦燥:“你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呢?还伫在门口干什么?你以为你僵尸啊?赶紧滚进来给我去放洗澡水!” 容七身体震了下,没有动。 顾以南嗤笑:“怎么,来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儿就要反悔了?” 容七看也没看他一眼,拖着一只不太灵便的腿朝浴室走去。她想,既是报恩,那就报恩。之后她便悄悄问过医生关于顾以南的腿伤问题,医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顾以南的腿也就三四个月就完全能恢复了。 一想到要跟他相处三四个月,容七紧了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的死死的。 顾以南当真把容七当成仆人使唤,什么都让她做,还吹毛求疵一点小不满就能逮住容七数落半天,每回都会讥讽她,起先容七还会瞪他一两眼,努力压抑着不跟他吵,后来干脆来个充耳不闻,顾以南想寻她麻烦,最后只得偃旗息鼓。 他发现这女人也真够能忍的,一个星期下来,不论他怎么刁难她,她总之一个不理他,把他当成空气。但他明显的感觉到,这女人从一开始对他的讥讽羞辱有反应,到最后简直就是彻底对他无视。 这可把他气坏了。这女人凭什么无视他?他顾以南要脸有脸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哪个不是倒贴上来,这个丑女人还一副把他当垃圾对待的模样,这口气一直憋在顾以南心里头,好不难受。 自他醒来后,还真没有谁让他这么嗝应过。 这天回来,刚推开门,就听到容七在阳台上跟人讲电话,那说话的口气,那侃侃而谈的口吻,潇洒中带着友善,在一片秋阳里,就这么生生刺入顾以南眼中。 结果容七一转过身见了他,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散去了,匆匆说了句什么,将手机放回口袋,从阳台走了进来。 顾以南道:“跟谁打电话呢?” 容七睨了他一眼,道:“朋友。” “你这种人也有朋友?”顾以南走过去,脚步有些轻浮,到了容七面前,她就闻到浓烈的酒味,不禁皱起眉,在他走过来时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察觉到她的动作的顾以南眼中燃起怒意,他眯起眼,冷声道:“你躲什么?我会吃了你?” 容七背已经抵住落地窗户,顾以南不害逼近,她皱了皱眉,站立不动,没什么情绪的道:“你喝醉了。” “我是喝酒了,但没有醉。”顾以南嘴角勾出一抹邪肆,伸手自她耳边过去抵住墙,俯首打量着她,视线从她眉眼扫遍她整张脸:“你是不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我们以前见过对吗?” 容七心头一跳,脸上没有任何变化,道:“没有。” 顾以南嗤了声,直起身,醉酒了的他将心底里对她的鄙夷全都显露出来,曾满是风情的眸子此时望着她,全是厌恶:“也是,我又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丑女人认识,滚去给我做饭,我饿了。” 容七眸光里怒意闪了闪,终是被她压下去。算了,早点把这位大少爷侍候好了,等他厌恶自己了更好,省得以后引来更大的麻烦。 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心态怎么会变得这么好的,刚才跟沐清欢聊天,她才知道顾以南跟那个乔家大小姐近期要定婚,沐清欢知道她现在跟顾以南住一起,语气中充满担忧,她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只是单纯的陪这位骄纵的大少爷玩玩报恩的游戏,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这话说出去,沐清欢乎更加担心。 容七知道她担心什么,可她自己比谁都明白,与其报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认清现实。她想着顾以南处处跟她过不去,不就是因为自己对他排斥了些么,大不小做低伏小让他如愿以偿的看到她的顺从,他一腻,以后就什么屁事都没有了。 他爱娶谁娶谁,跟她有毛关系! 容七盯着锅里翻滚的油发呆,连切好的菜都忘记扔下去了。这一年来,为了照顾那一群孩子,她连厨房里的这一套也熟练了,虽然味道不及沐清欢做出来的,但比起以前,算得勉强能入口。 噗地一声,滚烫的油突然溅了起来,落在脸上像烧红了的铁针扎进皮肤里一般,她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一边将菜放进锅里,随即抬手去抹烫疼了的脸,却摸到一脸湿。 她愣了愣,闻到糊味她三两个抹了把脸,赶紧翻炒锅里的菜。 等她忙了四十来分钟炒了三菜一汤出去,顾以南大爷似的做在餐桌旁,半阖着眼嫌弃的道:“慢死了!真不知道让你这种人来身边做什么……” 嘴上说着,却又拿起筷子吃她做的菜。 容七忍了忍,不说话。 顾以南今天却像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把碗往桌上一扔,冷声道:“哑吧了?我记得你只脸丑腿残,现在怎么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容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端起桌上的汤,兜头泼在顾以南身上,滚汤的汤水顿时把顾以南整张脸烫成猪头,也烫得他怒火熊熊,气得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容七讽道:“清醒了吗?如果不清醒,我有的是办法。” 回过神来的顾以南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容七一脸的波澜不惊:“我丑,我残,还轮不到你来说。下次再让我听这种话,我就宰了你。” 没控制住啊……她心里叹了声,转身朝外走。 现在有必要出去冷静一下,否则她真怕自己会在顾以南那张刻薄的嘴里变成一个疯子。 710.第710章 到底是谁 容七的手放在房门的把手上,将将把门拉开一条缝,突然感觉到身后疾风扫来,她匆忙转身,顾以南犹若罗刹般欺身过来,拳头逐渐在她眼中变大! 嘭地一声,砸在了她耳旁的门上。 顾以南烫的跟一个猪头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看,他一把掐住容七的脸,却又像碰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甩开,直起身冷笑:“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是么,那我真是庆幸。”容七也回以冷笑,自己脑中那根崩住的弦翁地一声断了,连呼吸都有些不稳:“顾少爷玩够了吗?还想让我陪着你把主仆情深的戏码演下去么?” 这话听着格外刺耳,从容七口中说出来,好像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他确实在无理取闹! 他就是搞不懂,自己每次见了这个女人心中总是烦燥不安,看着她平平静静低眉顺眼的做着一个仆人该做的事情,他就很想很想激怒她! 他想看到她的利齿,这样的话,他总得自己一定会想起什么。一直以来心里头一块地方,空落落的。他想,他应该是忘记了什么。 每次看到容七,便无法控制的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 容七话音刚落,突然被顾以南一把拎住领子,他的脸凑得极近,近到两人呼吸相交。他一张口,带着酒气扑面而来:“我他么就是想羞辱你,又怎么样?” 嘭! 容七一拳砸过去! 顾以南没防备,或者说他根本没料到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和这么快的出手速度,本就喝了酒的脑子反应有点慢,直到倒在地上疼痛感传来,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抬头,是容七被激怒的双眸,像愤怒的小野猫似的,犀利而冰冷的盯着他。 “顾以南,你还是这么狂妄自大,让人……恶心!” 她扔下这样一句,拉开门转身出去。 却在甩上门的瞬间,被一投大力攥住手腕狠狠拖了回去!房门在她身后门摔得震天响,她只觉得身体一阵旋转,随即便被人扔进了床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以南像一条疯狗似的扑了上来。 真的就像一条疯狗,双目通红,要是他身上有狗那样的毛,现在说不定已经根根立起了。他掐着容七的脖子,被她一句‘恶心’刺激得失控:“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恶心,你这个人以及你所有的行为,都让我觉得恶心,听清楚了吗?”容七挥开他的手,翻身想起来,下一刻却被顾以南一手按住头,直接将她按进枕头里。 这下她口鼻都被堵住,脑子里一片晕眩,这么些天来压抑的怒火轰然冲进脑子里,从见到顾以南之后,两人之间就一直弥漫着低气压,她一直在忍耐,顾以南却步步紧逼,今天终于爆发了,她也就没什么好装的了。 窒息的感觉没有让她变得昏沉,反倒让她格外清醒,顾以南这厮来这一招,像是恨不得把她活活闷死,她岂会让他如愿? “操/你大、爷的!”容七爆了粗口,一把将顾以南掀翻出去,紧接着就扑过去,一阵扭打! 顾以南不怒反笑,面对容七这不要命的攻击,他心头狂跳,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里冲出来了! 容七往死里揍他,眼睛通红的瞪着他,像是在发泄什么。顾以南心头一颤,下一刻将她的手抓住压在身体两侧,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地朝着那张气到苍白的唇咬了过去! 容七所有的动作停住,受到惊讶一般一动不动,全然忘了反应。 那熟悉的唇在她口中肆意,她大脑如同浆糊糊住一般,居然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料想过顾以南恼羞成怒直接掐死她,想过顾以南弄残她,独独没有想到,他会吻她…… 她愣了一下,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惊慌而害怕:“你放开我!滚蛋滚开!”她拼命的挣扎,好不容易得空怒吼,下一秒又被封住唇,只能发出一些无力的拒绝。 顾以南一碰到她的嘴,脑子里轰然炸响,一股难言的冲动瞬间弥漫全身每一处血液,他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她! 咝啦~~ 裂帛之声响起,容七瞪大眼,想甩他一巴掌让他清醒,顾以南像是早已经料到她的意图,就像曾经他们多次出手,她多次被制伏一样,顾以南如果不刻意让着她,她永远在他手底下占不到半点便宜! 他将她的衣服脱下来,在头顶时却没有把衣服扯出来,而是直接将她不安分的双手绑了起来……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唇,眼睛都紧闭着,像是一个茫然的孩子,迫切的想证明着什么。 容七怕了! “顾以南!你他么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最恶心的丑女人!你给我看清……唔……” 当顾以南迫不及待的挤进她身体里时,容七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她知道,那是这几年前,自己努力竖在心里的一扇墙。 没有前戏,也没有安抚,他的横冲直撞令她疼的惊呼出声,张着嘴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顾以南的声音恶狠狠的,还着迷茫与惊恐,在每一次深入时,固执的逼问着她。 容七视线焕散,耳边全是他急促的喘息,这么多天以来,她和他很少说话,不是她不想说,是怕一旦开口,就会改变一些被尘封了的东西。 她看着顾以前那双不甚清醒的黑眸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模样,无论看多少次,这张脸都丑的让她无法面对。然而此时,她却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他自己是谁…… “容七,我是容七……我是……”顾以南又一个挺进,令她声音破碎。他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此时的顾以南,失控的像一头野兽,明明刚才还能那样冷漠的用言语侮辱讽刺她,此时的他,却像一个陷入梦境里的人,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要寻找着什么。 看着这样的顾以南,容七真的害怕。她这辈子没有害怕过什么,却在这一刻,突然害怕这样迷茫的顾以南,像疯子一样…… 顾以南猛地停下动作,垂眸盯着她眼角的泪,他颤抖的抬起手掌,挡住她眼睛以下丑陋不堪的半张脸,盯着那朦胧的泪眼,他忽地一笑,那笑就像一把刺刀,狠狠扎进容七心底! 他眼眶微红,笑得残忍:“我记得这双眼睛……你怎么配拥有这双眼睛呢?”他俯下身,近乎虔诚的亲吻着容七的眼睛,带着恶魔般的笑意。 容七浑身发凉! 顾以南……哪里不对劲! 711.第711章 睡了拍屁股走人 顾以南睁开眼睛,头有些宿醉之后的疼痛,他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揉着太阳穴下意识要起身,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热源,他一愣,转头看去,就看到容七那张丑陋的脸! “吓!”顾以南吓得从床上翻下去,动作太大惊醒了容七。 容七稍有动作,便感受到了下身不适,再看顾以南的反应,受伤的神情自眼中一闪即逝。她一言不发的起身,裹了床单在身上,看也没看顾以南一眼,便进了浴室。 顾以南心里头乱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就像做梦似的不真实,但每个细节他又记得非常清楚,清楚的让他在看到容七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些痕迹时,浑身再度发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他居然……把她睡了? 他魔障了似的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直到容七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围着一条浴巾,湿润的头发贴在脸上,水滴顺着发丝落下,热气熏的她原本雪白的皮肤透着粉红色。 她站在顾以南面前,说道:“昨天的事情就当是报恩,顾少爷,你想玩什么游戏,我都不奉陪了。希望你也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顾以南好半天才回过神,容七已经穿戴整齐往外走。 “你去哪儿?”顾以南头也没回,声音沉沉的,腮帮子微微鼓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容七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出去,扔下一句:“我认为你需要时间冷静。” 房门开了又关了,顾以南撑地站起来,看着凌乱的床,昨天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容七的那双眼……似曾相识。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心底里涌出来了,明明是一个丑到让他恶心的女人,他昨天也没有醉到不醒人事,仅剩着一丝神识,却在之后被她的行为激怒而失去,最后演变到眼下这个地步。 他想了很久,一个人在房间里一直待到太阳西下,容七却始终没有回来。顾以南穿着灰色的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水,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城市的灯光,心底那丝茫然逝去。 想想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容七,他一口把水喝尽,像喝了酒似的,俊脸上顿时浮起两抹不正常的红晕。他嘴角一勾,自言自语道:“还从来没有谁像你这个丑女人这样不稀罕我的,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扒下你的真实面目!” 容七回去看了下孩子们,走前让北宫派人照顾这些孩子,照顾的挺好的,也不知道北宫给他们吃了啥,短短几天,把一群孩子养得个个油光满面的。 她交待了一下小易和乔音一些事情,随后又去买了很多日用品回来。之后便去找了沐清欢,两人聊了一会儿,容七几次开口想说与顾以南之间的事情,最后都放弃了。 下午祁墨回来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得容七羡慕不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很向往沐清欢这种生活,爱的人在身边,每天都过得很平静,却也很满足。 想想几年前,她还是个东跑西跳的神偷,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所以这辈子才活成这副鬼样子。 容七有些不敢再跟顾以南见面,昨天晚上,她差一点就要把以前的事情脱口而出了,后来之所以能忍住,是因为顾以南按住她的脸,昨夜的缠绵,从头到尾,他都按着她这张丑陋的脸。 这样的行为,比他话里的羞辱还要让人窒息难受。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是游戏啊,只是游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只要两人有所交集,游戏终究只是游戏。 她受不了祁墨这个妻控,丫现在把沐清欢当玻璃似的,时时捧着,腻歪的她始终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被附体了。当然她也是为沐清欢感到高兴,有这么一个人,用尽所有的呵护,想想以前经历的那些破事,跟上辈子的事情似的。 一连好几天容七都没再去找以南,她觉得两人实在是也没什么可见的,依照顾以南那尿性,睡了她这个丑女人,估计得恶心好长一段时间。 顾以南好几天都没回那公寓,后来某天开车经过的时候,也不知道心底抱着什么样的期待,鬼使神差的就上去了。 结果打开门,不出意外的,没有看到容七。 那个丑女人,还真是以为‘以身相许’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他开着车直奔容七的孤儿院,果真见到她悠闲的在院子里晒太阳,惬意的让他嫉妒,觉得自己这几天惦念着她的行为像傻逼似的。 “你把我睡了,就抹抹嘴打算走人?” 容七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她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光芒里顾以南那俊美的脸。背光里他整个人像镀上了一层金光,夺目灿烂的令人睁不开眼。 她没想到他还会来,怔怔的望着他。 顾以南单手放在兜里,淡淡道:“我的腿还没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给我当仆人的协议,是侍候我到我腿痊愈为止吧?” 容七扬眉,道:“我把你睡了?”她好笑的看着这男人,还是一样的无耻呵。 “确实,我也没想到顾少爷会以受害者的身份跑来让我负责,睡了你是我占了便宜。既然你觉得这场报恩的游戏还要继续下去,我当然没意见。”她起身,若有所指的瞧了他下半身一眼,似笑非笑:“只不过,麻烦顾少爷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要对着谁都有反应,毕竟我是个弱女子,吃了亏也斗不过你。我可不想当个仆人还包括暖床。” “我也不是什么饥不择食的人,昨天不过是喝醉酒了而已。况且……”顾以南邪笑的凑过来,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你嘴上说着不要,昨天不也爽到了么?” 容七:“……”她的脸扭曲了一下,又一次领教了这个人的恬不知耻的程度。 712.第712章 是什么关系 看到她吃瘪,顾以南心情大好,伸手拍拍她的肩,也不知是讥是讽:“下次不要趁我不正常的时候勾引我。” 容七:“顾少爷太抬举自己了。” 顾以南才不管这些,他吹着口哨往车里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心情大好的转过身对她说道:“明天一早,别忘了你的工作。我那房子里都尺丈深的灰了。” 容七沉默着。 第二天下午,顾以南约见了一个客户之后,迫不及待的回到公寓,容七大咧咧的坐在阳台上翻看着一本书,听到声音她头也没回:“该打扫的都打扫完了,检查一下,要是不满意我再让保洁公司的人来一趟。” 又说:“菜在桌子上,要吃就趁热吃,不吃就倒垃圾桶。” 顾以南走到餐厅,果然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菜。这种回到家有人热饭热菜等着的感觉不错,他突然觉得容七也没有那么难入眼了。 他不禁看了阳台上的人一眼,那背影瘦削的不像样,既使如此,这个背影也无法让人和那张可怖的脸联系在一起。 他有些生气容七对他的无视,前几天不管他怎么奚落她,她总这么不痛不痒的跟他耗着,除了那天晚上她发怒,一直以来,她就跟一个没情绪的人似的。 就像现在一样,她倒是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且不说她是不是请人打扫的,这工作态度还算是不错的,惟一让他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她这副对他不管不问的态度。这让顾以南很!不!爽! 他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的,走哪儿不是被人供着?在容七这儿吧,他把人睡了人家也就跟被狗咬了一口似的满不在乎,这会儿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全按照他要求的来。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心里头窝火。 这么平平静静的相处,总让他觉得缺了什么。 哪怕这女人吵着哭着说被他睡了吃亏让他负责,他都觉得是正常的,这么闷声不吭的,倒让他觉得无比失落。具体又谈不上哪儿失落,这几天在公司,他时不时就会想到这女人,想到她在自己身下时那情迷的模样……要不怎么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呢,他现在都开始认同这话了。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那天‘吃’过这女人之后,让他有点食髓知味了。连带着那张第一次看到觉得恶心的脸,也是越看越顺。 难道真的是看习惯了有关? 他暗自咋舌,觉得自己口味最近真的有点重了。 “你吃了么?”他顺口问了句,也没指望容七会答。 没曾想容七居然应了:“吃过了,不过你放心,那你些菜不是我吃剩下的。大少爷金贵的很,我的伙食怎么能跟你的一样呢。”说话的时候她始终没抬头,缓慢了翻了一页书,状态悠闲。 顾以南偏就看着她这副淡然的反应不爽。 吃了一口排骨,他啪的搁下筷子,不爽道:“你这是想咸死我吗?拿水来!” 容七道:“在桌子上你眼瞎了么?” 顾以南眼神一扫,果然在自己手边,刚才净顾着想事哪里注意到。不过他向来脸皮厚,容七越是不搭理她,他越是要撩拨:“水冷了,重新倒一杯热的给我!” 容七默然一瞬,放下书,起身走来:“是,顾少爷。” 她低眉顺眼的重新拿了杯水倒了水放在他面前。 “太烫。” 容七又去倒了一杯。 “太凉。” 容七再倒一杯。 “太多了。” 容七拿着杯子,看着嚣张的男人,忍住把水泼过去的冲动,微微一笑,又去倒了一杯。 这次顾以南试了一下,脸色微变:“你到底会不会做事?!这么烫的水你也敢拿给我喝?你长没长脑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要照着容七以前的脾气,早一巴掌呼过去了。明知道顾以南故意刁难她,她想着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忍忍就过去了,还真就忍了下来。 往返数次倒了十几杯水之后,顾以南看着她额头上渗出来的细密的汗,心里某处软了一下,咳了一声,才作罢。 但看着容七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一股无名火在心头烧啊烧,尤其是看着她修长的脖颈时,这火就突然变邪性了,烧得他双眸深沉,口干舌燥。 他觉得自己是缺女人了。 饭也没吃,他夺门而出。 容七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勾。 跟本小姐斗,嫩了点。 顾以南一口气冲出去,约了几个人,跑去灯红酒绿之地想要纡解一下心头那股邪火,结果找了个有胸有脸有技术的女人,要提枪上阵的时候,他脑海里容七那张脸又冒出来,把他吓得够呛。 不耐烦的把人打发走,他一个人坐在包间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越是喝的多,脑子越是清晰。想着容七时,心里头那股呼之欲出的冲动又迫切了几分。 他喝的不算多,走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两个人,他本来没在意,其中一个女的拉住他的胳膊,兴奋的嗷嗷叫:“顾以南?真的是你?我前两天刚回来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丫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越长越帅了?这下好了,容七不用再等下去了!” 顾以南本来打算挥开这女人,听到容七的名字,他一愣,这才把视线焦距转到这两人身上。下意识的,他唤出了两人的名字:“祁东?简瑜?” 脑子里一片空白,简瑜脸上便是兴奋的红光:“呦听说你失忆了,亏得你还记得我们。你这是要回去?我们约了几个人,要不要一起聚聚?对了,容七怎么没跟你一起?都不知道你这几年杳无音信,她去年差点跟人结婚,原本以为你会回来抢亲的,丫你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结果她只能看睁睁看着新郎官跟别人跑。你说你当初要是出现多好……” “等等!”顾以南终于抓住重点,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应该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可有时候又觉得什么都没想起来。可是,他从来没有把容七当成他的旧识,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可能会结识容七那种又丑又无趣的女人。 这个叫简瑜的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七跟我……是什么关系?”他唇上血色淡去,心脏扑嗵扑嗵狂跳! 713.第713章 傻逼才干那种事 简瑜惊讶了一下,和祁东对视一眼,毫不隐瞒的道:“你们以前的关系吧,挺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 “那就坐下来好好说!”顾以南激动过后自己吓了一跳,内心里那种无法压抑的迫切在血液里燥动。他深吸一口气,笑得勉强,心量用平和的口吻道:“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最近容七老是我和闹脾气,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忘记了这些事情所以才让我和她之间产生矛盾。如果你知道我和她的过去,找个地方,跟我说说吧,说不定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祁东眼神闪了闪,敏锐的感觉到顾以南的异常。这哪里是像‘有些想不起来’,简直就像根本没有想起来。再结合刚才他那脸上的震惊,虽然他收敛的很快,但仍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简瑜没有多想,她有些为难的道:“要不改天?我们今天约了人……” “就今天吧,我今天刚跟她吵架。”顾以南似乎疲倦之极,兜里的手握紧成拳,努力压制着心头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简瑜不好说什么,正要说话,祁东揽住她的肩,笑望着顾以南:“容七现在在你家?正好我们很久没见过她了,你现在要回去吗?” 顾以南扫过来的眼神凌厉了一下,但很快归于平静。他揉着太阳穴道:“今天不适合。” 祁东也没再勉强。 三人回到酒吧,找了间包间坐下,墙面也隔绝不了外面的喧嚣,顾以南烦燥不已。坐下来后就不停的喝酒,握着杯子的手不停的发抖。 察觉到简瑜担忧的视线,他笑笑:“容七从不跟我说以前的事情,我自己很多事情忘记了,连怎么受伤的都不记得。你应该跟我们很熟吧?” 简瑜点头:“嗯,算生死之交。” 看着顾以南期待的眼神,道:“容七以前不是这个模样的,这你该知道吧?” 顾以南喉咙一紧,僵硬的点了点头。容七以前是什么样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会去挖掘一个丑女人的过去…… 简瑜说:“以前七重门……” 简瑜说的很慢,也很详细,把她知道的几乎都说出来了。顾以南越是听着,喝酒的速度便越快,最后喝得眼前发晕,头昏脑涨,耳朵里却将简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口中的容七,与她所认识的容七,相差了太多太多。那些事情与其说是他和容七的过去,倒不如说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顾以南舌尖泛苦,他大着舌头问:“这么说来,祁墨,沐清欢,北宫……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他嗤笑了声:“只有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不知道是吧?” “他们明知道我和容七的过去,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为什么?”他眼神漫无焦距,看着简瑜,又像是看着别处。祁东一直坐在旁边,端着一杯酒,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顾以南。 这个人以前也算是风流潇洒,现在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空有这副躯壳,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容七睡得正好,忽然听到大力的敲门声,她顿时警惕的直起身,翻身下床。她根本没想到外面是顾以南,一打开门,首先就被那股酒气熏的差点晕过去。 看清外面的人,她愣了下。除了顾以南,还有祁东和简瑜,祁东一脸无奈的将顾以南扶进卧室,简瑜则是满脸做错事的歉疚。 容七看看顾以南,又看看她,简瑜心虚的道:“刚才、欢欢给我打电话了。”她闪躲着容七的视线:“抱歉,我不清楚你们现在的关系,把你们以前的事情告诉他了。” 容七身体晃了下,脸上血色顿失,心上像被人闷了一拳,有些难以呼吸。这么久以来自己生怕泄露的东西,就这么被捅破了,跟她原本想的时机出入太大,她一时有些慌乱。 简瑜之后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祁东将人拉走。满室的酒气,熏得容七脑子昏沉。 就在这时,顾以南突然呕吐,弄脏了地毯和他自己,满室的酒气里又多了难闻的酸气,容七本想就这样晾着他,明早起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她可以反驳那些过去,只要她想,沐清欢及所有人都会保持统一口径,或者让沐清欢直接给他催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月光从窗户里渗透进来,将顾以南那张脸染的很白,透着无法言喻的脆弱。 容七心里一动,叹了口气,认命的过去开始给他收拾。 好在她力敢大,将这么大块头扛到浴室洗好又扛回来不算什么事,又把房子打扫干净,折腾了半天,天也快亮了,她累的不想睁开眼睛,说不上是心思还是身体累,就是觉得全身无力一动不想动。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卧室里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容七惊醒,冲进卧室一看,顾以南身体落在毯子上,手紧抓着床沿,半阖着眼意识不清的将她望着。 容七脚下生根的似的站在门口,这个时候,说点什么才好吧?她想着,刚张了张口,顾以南噗嗤一笑:“我找你三年?呵……傻逼才会干那种事情吧?” 像一盆水兜头浇下来,浇灭了容七那刚刚才生出来的一点渴望。 她走过去,把顾以南从直拉起来,他始终半睁着眼,用那双酒气氤氲的眸子审视着她,无法聚焦的模样,给人一种透过她再看着别人的感觉。 “容七,你以前是不是特美?” “要不然我怎么会花时间在你身上呢?” “……想来以你那种性格,我不过是想征服一下吧……” “唔……可惜我不记得了。我记得那么多人,独独不记得你,你在我心里,应该不算重要的……简瑜说你我找你三年……嗤,我觉得有可能啊,我就是正好想出去走走了呢……” 容七抬起手掌,就在快要扇上去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看着这张脸,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叹了口气,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则去了客厅。 该来的,总要来的。 714.第714章 不需要牵绊 顾以南这一睡,直接睡到下午。 打开门就见容七在沙发里窝着,手上拿了本儿童心理书籍漫不经心的看着。听到脚步声,她回了下头,淡淡道:“醒了?”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沙发,“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吧,坐吧,别浪费时间。” 在昨天听了简瑜那些‘过往’,如今再对比容七这态度,顾以南很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不过见她这样,他松了口气,洗漱之后在她旁边落坐,开门见山的道:“我不记得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当然,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干不出为了一个女人消失三年这种行为。” 即便做好了准备,容七心里也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垂着眸,沉默了几秒合上书:“我先站在我的角度,说说我跟你的关系吧,别人眼里的太过于片面。” 顾以南身体一僵,盯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跟你从来没看对方顺眼过,你对我只是征服欲,我只是想杀你。原因有很多,你跟北宫打赌能抓到我,后来真的抓到了,而我也许有些地方让你感兴趣,所以那段时间,我们算是炮-友,但又时刻防备着对方。”容七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出当年的事情,就像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漠然:“你说要折断我的爪牙,我因为被你强上一直找机会杀你。最后你没有成功,我也没有成功。旁人来看,我们是情-人关系,而实际上,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感情。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场相互打压对方的游戏。只不过之后没分出胜负就出了事,我从一个花儿似的女人变成这副样子,有点接受无能,所以就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听说你去找我,我有点感动,决定放下以前的成见跟你过日子,嗯……后来你没来,我也就放弃了。” 容七笑望着顾以南,眼睛玻璃似的透明,看不到半点虚假:“你是不是真的去找我谁也不知道,只不过刚好我离开之后你离开,所以大家都告诉我你去找我,还一找就是那么久,说真的,我变得这么丑,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难免会动摇一下。” 顾以南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沉声问:“现在呢?” “现在?大概是看明白了,你以前就喜欢漂亮的女人,而且有过很多女人,我冷静下来之后,觉得你不可能是去找我,所以我也就没必要感动。我这种人估计也不会有人喜欢,于是我想通了,就收养了一些孩子给我作伴。”她摊开双手,无所谓的耸耸肩:“事实就是这样,哦对了,我们有过孩子。” 顾以南下颌紧绷,眼底波澜翻滚,下一刻,容七又用那种轻松的口吻道:“因为觉得没必要,你我都不想要,被我打掉了。”她分毫不避了的视线,眉眼间全是笑:“因为我们之间,不需要牵绊。” 顾以南倏地站起来,大步往门口走,手握上门把时,容七道:“你如果是去找沐清难欢他们证实我的话,你听不到什么真话。他们理所当然的把我们当成一对,说出的话不是事实。我给你一个建议吧,沐清欢会催眠术,你要真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可以让她帮你。” 她嘿笑了声:“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别去的好,你当初可真的说过要跟我试试呢,真想起来那些事情对你没什么好处,我这个样子,不是让你倒尽胃口么?万一你真的喜欢我,不是得缠着我么,说实话,你以前就让我很苦恼呢。” 顾以南肩膀抖了几下,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他转过头,容七勾着唇冲他笑,那脸,除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其它地方到处都是骇人的疤痕,眼中带着讥诮,像一个魔鬼似的冲他咧着嘴笑。 顾以南出了门,狠狠把门甩上! 屋里的容七去拿茶几上的水杯,手一抖,没有握紧,哗地一声,水全洒在身上,烫的她浑身一抖,却不及心口处那痛楚的百分之一。 说好的只是游戏呢?为什么我要在乎……她捂住眼,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打扫了一下,这才出门。 在此之后,顾以南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容七听沐清欢说,他那天去找过她,,也去做了催眠,但成效不大。用沐清欢的话说就是,他心里有一片空白区,就算是催眠引导,也无法填满那块地方的记忆。 听到这个消失,容七当时的感觉不知是喜多一些还是哀多一些。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态,该做什么还是照样做什么,每天倒也过得清静。 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多月,突然有一天,她开始对很多食物反胃,光是闻到食物的味儿,她就能把胆汁吐出来。 她一直没在意,后来吐到喉咙发火,营养严重不良,不得已只好去医院。 结果检查下来,她自己都蒙了。 “怀孕?”她抖着唇死死的盯着医生,医生被她盯的有些怕,故作镇定的道:“是的,你怀孕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你孕吐现象很严重,身体已经开始脱水,情况很糟糕,需要马上住院,否则孩子会有危险。” 容七茫然的望着他,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发干,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是说……我真的怀孕了?” “是的。” 容七下意识抚摸着不腹,失魂落魄了坐了几分钟。 一旁的乔音小心的注意着她的神情,她到底是个孩子,震惊过后欢喜的摸着容七的小腹,双眼放光:“院、院长,你要生宝宝了吗?” 容七脸色一白,神情霎那间变得格外恐怖。医生在这医院里也见过不少人怀孕之后的反应,有惊喜的,惶惑不安的,恐惧的,无助的……就是没见过容七这种,怎么说呢,惊喜有之,惶恐有之,无奈有之…… 最后容七说:“打掉吧。” 她说的太小声,离她近的乔音听清楚了,瞪大眼看着她。医生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打掉。”容七加重口气,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来,感受到乔音的注视,她脸上挣扎纠结半晌,坚定的道:“安排一下,趁着孩子没成形,打掉。” 乔音尖声道:“院长,为什么……” “小孩子别管!”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吓得孩子半张着嘴无法言语。 715.第715章 招人恨 乔音被容七和疾颜厉色吓了一跳,眼睛顿时就红了,小脸气鼓鼓瞪着她,半晌她猛地盯住医生:“你不许伤害她的孩子!否则我让你在南城混不下去!” 不仅是医生被她吓了一下,容七也想不到,乔音发起火来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根本不是小孩子该有的目光。她皱了皱眉,不解的望着乔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大。 乔音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冲出去,一口气冲到楼道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下号码,电话一接通,她愤愤道:“院长有宝宝了,你再不来她要把宝宝打掉了!” 那连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不耐烦的道:“康行医院,你爱来不来!”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电话那头的顾以南面对会议室一桌子茫然的望着他的人,不顾众人反应,起身冲出会议室。 容七走进手术室的时候,乔音站在门口,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她,小手掌死死的握成拳头,愤怒又无奈。 容七摸了摸她的头,她眼神中的叛逆和愤怒消散了一些,软声道:“院长,真的要伤害宝宝吗?” 如果不打掉,又能如何呢?她跟顾以南之间,要断就该断个干净,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联系,都会是很大的麻烦。但这些她无法解释给孩子听,孩子的心灵是美好干净的,哪怕看惯了人情冷暖的乔音,她也下意识不想让她知道大人们这些事情。 如果连他们这些成年人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让孩子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容七扬起一抹安慰的笑容,要走进去,被乔音拖住手腕,她抿着小嘴,小声道:“再等等,你……让我摸摸宝宝好不好?”说着她便要伸手过来,当那小手碰到小腹的时候,容七像被火烫了似的拍开她的手,眼底闪过慌乱,匆忙甩开她往里走。 她怕再迟疑一下,她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她有很多孩子陪伴,这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在它还没有成为一条生命的时候,就让它消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容七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残忍。她一直清楚的知道,她跟顾以南之间,根本不存在像祁墨和沐清欢那样的感情,两人之间,就像她说的那样,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相互利用彼此相杀的关系。 只是她在最脆弱的时候,听说有一个人坚持不懈的找了自己几年,只是感动罢了,嗯……只是感动而已。 没有其它。 她闭上眼,有一种即将受刑的感觉。 嘭!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撞开,一群人蜂拥而至,医生看着当先一人,错愕失色:“院、院长?”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沉着脸瞪着要给容七做手术的医生一眼,后者急忙退到一旁。容七起身,面上一派冷漠的盯着这个人:“你什么意思?” 院长笑了笑,让开身体。他身后,顾以南沉着走来,眼神阴鸷,站定在容七面前,他居高临下气场迫人。周边的人都感觉到了压力,暗自瞧着两人。 容七像个没事人一样,眯着眼看了顾以南一眼,笑道:“你不会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所以来阻止吧?” 话音一落,下巴便被顾以南捏住,脸色是容七极少在这张俊脸上见过的羞怒:“容七,你是不是觉得把人放在手心里玩弄的感觉很不错?”他显然气到极点,眼里都带了血丝,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顾以南觉得自己为了她抛下一桌子重要的人和会议的行为,真是傻透了! “正好我缺个孩子,你就生下来好了。别想着打掉,不管你去哪个医院,都不会有人敢碰你一下。”顾以南无比烦燥,往日的冷静像被风吹跑了似的,每次见到容七,他就特别不淡定。 这种不淡定,一是源自他对过往的茫然,二是因为容七这个人……实在是招人恨。 现在就算所有人跑到他这里趴在他耳边告诉他,容七和他是一对,他也不会相信。 这女人……太无情了。 自己的孩子说下手就下手,没有一点犹豫,从得知孩子的存在,到决定打掉孩子,她就像喝一口水那样平静。从乔音那里知道这一切,顾以南觉得自己心里被插进一只爪子,尖利的指甲戳得他鲜血淋淋。 他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这个丑的让人连第二眼都不想看的女人,在他潜意识里,当真是重要。 重要到他想承认简瑜说的那些过往。 可这又有什么用?他在想办法恢复记忆的时候,她闷声不吭的就跑来要把孩子打掉。这样的体验,仿佛曾经就经历过一般,让!人!不!爽! 容七不解的盯着他,几个月没见的男人,突然之间跑来干涉她的决定,她不知该喜该忧。以前她怎么不觉得顾以南说话难听呢?正好需要一个孩子?呵,正好缺一个,她就要给他生吗? “我一个残废不适合怀孕,现在还吃着药,如果你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是畸形,就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带出去。”容七理了理衣服,无视他一双冷冽的眸子:“我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阻拦,北宫那儿就有很多方法让我如愿。你顾家的势力不在这边,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乔音看着剑拔驽张的两人,紧张的握紧小手,刚才容七看似无意间扫来的一眼,让她心虚不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顾以南的面子被踩的七零八落,他来之前还想着说几句软话哄一哄,现在这境况,别说他说不出来,就是说得出来,他的骄傲也不容许自己这时候像这个胆敢挑衅他的女人低头。 顾以南笑了,那笑对容七来说并不陌生。每当他气极之时,便笑得越发冶艳,宛如罂粟一样危险又令人欲罢不能。仿佛刚才那个快要冒火的男人是众人错觉一般。他一手揽住容七的肩头,在她惊愕的目光里,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吻,嘴角勾勒的笑意肆意而冷然:“我顾以南想要的东西,不管多长时间,不管我是否记得,只要想要,就一定会得到。” 716.第716章 凡事有底线 他的语气令容七发寒,这个有着狐狸一样狡猾,却又比野兽更危险的男人,根本没有表象看起来这么和善……这是容七早就知道的。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俯身咬着她的耳垂,火热的舌扫过她饱满的耳垂时,她浑身一颤,随即听到他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让想办法让你听话。带走!” 最后两个字,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话音一落,两个穿着黑西装跟奔丧似的男人走进来,在顾以南的授意下就要来抓容七,容七又岂是他们可以轻易抓住的?她刚要反抗,后颈一痛,晕过去前,她看到顾以南眼中一如往昔的凉薄。 ** “什么?容七被顾以南带走了?”沐清欢正洗着菜,听到这个消息,诧异的瞪着祁墨,半晌才回过神:“两人是合好了?” “不是。”祁墨静静凝视着她,除了沐清欢的事情,在对待其它事情上,他永远是淡漠而无情的模样,连说话都没什么起伏,便也能听出语气里不易察觉的温和:“容七怀孕却要打掉,顾以南得知后两人在医院闹出矛盾,顾以南便将人打昏带回老家了。” 沐清欢急道:“那两人不会出事吧?容七现在……不说容七,就顾以南现在有时候都让我觉得陌生,万一搞得两败俱伤该怎么办?” 祁墨眸光微动,看着她时的眼神就像欣赏一副画似的,即使经常被盯着看,沐清欢也臊红了脸:“你劝劝顾以南,别这么激进,容七现在把自己缩进壳里,他越是拽她越往里缩,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依照两人的性格,怕是不好收场。容七以前洒脱,现在故作洒脱,她那颗心自卑易碎,我担心万一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她会走极端。” “你说,顾以南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总跟容七过不去?我心里有点不安,感觉以他俩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强扭在一起。” 相比她的担忧,祁墨显得平静:“我倒认为,两人闹闹矛盾未尝不是好事。以前两人是针尖对麦芒,到最后一团乱。现在一退一进一攻一守,换个角度相互对待,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刚说完,沐清欢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爱情心得之类的书籍了?”祁墨现在说起别人的感情来,一套一套的,有时候连她都被说的哑口无言。 以前一个连浪漫都还要别人指导的人,突然一下子变成情圣似的。 祁墨不语。 沐清欢冲过去扑在他身上,一口咬在他鼻子上,糊了他一鼻子口水祁墨也没有生气,纵容的望着她。 沐清欢心里噗嗵噗通跳,跟刚刚恋爱的小丫头似的,越看祁墨越是喜欢:“你祁大少爷不去做爱情导师真的可惜了,我昨天去你书房收拾的时候,里面半壁书柜都是感情类书籍,你这是打算把你前二十几年缺失的情商全都补回来吗?” 祁墨下巴抵在她头顶蹭了蹭,以前冰块儿一样的人,现在跟条大型犬似的。沐清欢噗嗤一笑:“祁墨,幸好你只对我一个人这样,要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估计想嫁你的人能绕南城转好多圈儿呢。” “我不稀罕别人。”祁墨捧起她的脸,轻而又柔的吻着她的脸,痒痒地一直痒进沐清欢心里。 她笑着咬住他的薄唇,含糊的道:“你只能稀罕我……” “嗯。”祁墨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不一会儿,客厅里便传来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此时窗外,天光正好。 直到沐清欢累极睡过去,祁墨吻了吻她艳红的唇,眼中尽是幸福和满足。他替她盖好薄毯,来到阳台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以南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疲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如果要劝我的话,就不用开口了。” 祁墨微眯着眼眺望远方,蓝天白云倒映在他那双墨染似的眸底,他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稳:“凡事有底线。” 顾以南沉默着,他却听到他乱了的呼吸。 良久,顾以南说:“我不跟你们计较对我的期瞒,我跟容七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祁墨也不怒,印象中顾以南很少用这样冷漠的口吻与他说话,记忆缺失的人,就像一个顶着熟悉的面孔与性格,却完全陌生的人:“我经历过失去,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有同样的经历。以南,容七不是以前那只刺猬,她现在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你想说什么?” “能接受现在的她,就去招惹她。不能的话,趁早收手。” 顾以南嗤笑一声,挂了电话。 祁墨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依旧望着远方。 顾以南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但是他有一种预感,顾以南势必会将容七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但愿不要出现沐清欢担心的那种情况。 另一边,顾以南坐在将手机扔到桌上,转身上楼。踩着从容稳键的步伐,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走向倒数第二间卧室,伸手推开门。 入目,便是躺在床上的容七。 她安静的像一个会呼吸的娃娃,脸上是缝补过后的创伤,纤长的睫毛在窗外透进来的光芒里不自觉的颤抖着,有些朦胧不清。 顾以南在门口立了片刻,提步走过去。 他拿起桌上一本书,从中取出那张只有背影的照片,抬起手来对着光线,眯着眼凝神细看,不放过每一处。 床上的容七吟咛一声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顾以南一手握着照片,低垂下眸光,好整以暇的问:“照片上这个女人,是你。”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那天宿醉醒来的时候,当他看到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的光晕里的容七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这样照片上的背影。 没有一处相同,但他却无比笃定,容七就是就是照片上的人。 他不确定两人之前是否一起生活过,若是一起过,为什么房间里会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的痕迹?越是深入了解,他越是无法自拔的想看清容七这个人。 第一眼看见时,丑的让他反感,却令他为之驻足过的女人。 717.第717章 麻烦来了 容七醒来看见的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眼神望着天花板却阵阵发晕。 她浑浑噩噩要起身,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压在她肩头将她身体压回去:“别动,你的腿现在不能下地。” 听到这声音,她身子一抖,转头望去,果然顾以南就坐在旁边。没有之前的厌恶,甚至称得上温和,唇角那一抹笑,几分风流几分随意:“我找来最好的医生给你治腿,他们说你的腿骨头错位,但因为已经长合,所以要重……” “顾以南,你这是什么意思?”容七当然知道自己的腿的情况,小止一直没有对她的腿进行大动作,是因为毒药入骨,她最近一年都在想办法将余毒导出来,以便后绪治疗。 但此时,她的腿绑上了石膏,提不上半点力气。她好不容易习惯了行走,突然之间让她卧床,且不说习惯不习惯,顾以南这种不经她同意便擅自动她的作法,却是令她最为反感的。 顾以南笑道:“我的意思,不过是想看到你快点好起来。还有,你的脸还有拯救的可能,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从未想过改变这张脸。” 容七心头的情绪无法言喻,她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心头暴躁:“你想要孩子是吧?大可不必这么假惺惺。顾以南,我们少说也认识了几年,你是什么德性我清楚的很,少他么在我面前装逼!” 顾以南表情微凝了下,随即嘴角弧度渐深,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一脸愤懑的女人:“我想要孩子,也想要你。这是顾家,没有我的允许,你走不出这个地方。”他缓了口吻,道:“容七,你知道我最稀罕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宁折不弯的脾性,让人很想驯服。” 容七差点就抓起枕头扔过去了,想想无多大意义,便垂眸不语。 她忽然发现,她跟顾以南,以前没有话说,现在也是一样,话不投机。她有些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指尖,不很明白,她当初可以视为游戏的对象,为什么会在自己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他寻找自己几年的行为所感动,所以弄错了自己的感情? 顾以南笑了笑,似乎明白自己在她这里不讨喜,转身离去。 容七怔了很久,才接受自己被软禁的事实。 顾以南自那天她醒来后,半个月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容七每天都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日子,浑然不将自己当成是被软禁的对象,过得惬意而自在。 她每天的行为和反应,都会传到顾以南耳里。顾以南听了只是沉默,似乎并不意外她在这种境况下表现出来的从容。 这天,容七仍然吃了饭被推到院子里晒太阳,她的腿还不能下地,也乐得有人侍候,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当然吃也吃不了多少,特别是看到油水重的东西,她就会忍不住反胃。 她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侍候她的贵姨焦急又无奈的声音:“少夫人,您真的不能进去,少爷说过没有他的命令……” “让开!”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低喝着,那声音里又含着几分婉约,竟是有些熟悉。 容七不觉将头转过去,便见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在贵姨可有可无的阻止下,径直朝她走来。一看到她的脸,那女人面色微变,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是你?!” 容七心道,不错,是我。面上却是声色不显,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这人,想了想,在脑海里搜出一幕差点被她遗忘的场景,随即响起这人是谁。看着这位看似温婉被乔音唾弃的乔语,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走来。那势头大有一种正房会小三的骄傲和鄙夷。 她又躺了回去,阖上眼感受着阳光拂在身上的暖意。 没多一会儿,头上阴影罩下来,那暖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怀好意的森寒注视。容七装作听不见看不见已是不能,但也不极度不想跟这女人有所纠缠……她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对顾以南的怨气撒在这个据说已经和顾以南订了婚的顾少夫人身上。 奈何她不找麻烦,麻烦来了躲也躲不掉。 乔语还算有涵养,没有一上来就揪她头破口大骂,更没有趾高气昂对她侮辱诽谤,就冲她这一点,容七就决定今天她做什么都不跟她计较。 “你想要多少钱?”乔语开门见山的问。无怪她想用钱打发容七,在她看来,顾以南不会喜欢容七这号的,她不是不知道顾以南风流,但之前他都背着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今人都被带回顾以南的家了……这个据说是顾以南父亲在他成年时送给他做新房的别墅。 乔语自与顾以南计婚,顾以南对她百般温柔,哪怕两人套上了订婚戒指,却从未能在此留宿,更不可能长住在这里。她以为是顾以南不喜欢有人在他的领地,她想着等真正和顾以南结婚的那一天,她便能住进来。却不想,当先住进来的,却不是她,而是这个丑女人。 她从进来后就一直打量着容七,暗自掂量着对方,以确定针对方案。 但容七自始至终都一副置她不理的态度,听到她的问话,她也只是撩撩眼皮,不答话。 乔语见过很多女人,独独没有见过容七这种,从里到处,都透着平静,却又令人不敢侵犯的气势。不知怎么地,在这样的眼神下,乔语竟有些怯场。 可是现在,贵姨在旁边看着,而她才是顾家承认的未来顾少夫人,有什么可怕的?这么一想,她又挺直了腰杆,重问一遍:“你也知道以南不会看上你,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怀了他的孩子,等你孩子生下,你最好立刻离开,顾家不会容忍你的存在。你无非就是想要钱,我听小音说过你的那个孤儿院,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那一群孩子从此衣食无忧……”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她看到容七笑了一下。 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淡淡地,却有种不可一世的张扬意味。 718.第718章 你喜欢着我 乔语皱眉,心道乔音那丫头喜欢的人,果然都不正常,这副鬼样子还很了不起似的。 容七笑了下,说:“第一,不是我要来这里,你的以南把我软禁在这里。第二,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走,是他断了我的腿,我走不了。第三么……你可真大度,甘愿让别的女人生下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最后一句略带嘲讽。 乔语脸色微变,世家大小姐终是还有几分涵养与冷静的,片刻后恢复如初,垂眸淡淡道:“以南若是高兴,我也会把这个孩子视为己出。” 这回换容七变脸,乔音偶尔提及这个堂姐时颇为不屑,但有时候又说她这个堂姐表面温婉心思极深,容七想,做出一脸甘愿且说出这种抚养别人孩子的大度的话的女人,要么傻要么作,前者天真后者多狠辣。 未婚夫在外养女人并且堂而皇之带回家,霸占了主位,还怀着一个孩子……但凡是女人,谁能忍受?这已经不是在她脸上扇巴掌了,这是在扇她背后整个家族的脸,像顾以南这种名门,最重视名声,在外可以野,但不能野回家。 容七不认为乔语是善良,相反,这恰恰证明她并不像表面这么温婉。 沐清欢够善良吧?可被逼得急了,照样会咬人,沐清欢也够大度,但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糟践自己的感情。这个乔语,绝非圣母,既非圣母,如此作派,更让人警惕。 容七自然是不惧的,她现在脑子里转的非快,乔语这次来顾以南知道不知道?是他故意让她来的在自己面前示威的?还是乔语自己的意思? 乔语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动了心,再接再厉:“毕竟这孩子流着以南的血,将来是顾家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大家的掌中宝。作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过得好,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没名没分吧?”言下之意明确,就是说她一个‘小三’生的孩子只能是私生子。隐含了威胁之意,若她不同意,大概以后是没好日子过的。 容七不怒反而觉得好笑,乔语对顾以南这是掏心掏肺了吧?这孩子还在她肚子里呢,这人就开始帮顾以南清理‘丑事’了。不愧是世家千金,不愧要做顾少夫人的人,相比自己,确实大度也高明不少。 易位而处,容七决计做不到她这一步,就算想日后报复,也做不到忍气吞声。 她不明意味的笑容让乔语皱眉:“容七小姐,我与你好言相商,你别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空七扬眉:“我这个人偏喜欢吃罚酒。”又说:“乔大小姐,有这个精力给我灌迷魂汤,不如多学点征服男人本事,你把顾以南拿下了,他自然不会骚扰我了。说实话,我一个又丑又残的女人,被金屋藏娇,心里一点儿都不爽。” “你的意思是,以南一厢情愿将你软禁在这里,而不是你千方百计勾引他?”乔语明显不住。 容七歪着头,天真无邪的笑道:“狗吃屎的时候常常以为别人也喜欢****要跟它抢,屎就是屎,用金子包装它还是屎。” 乔语脸色大变,正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笑声传了过来:“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伶牙俐齿。”那声音带含着怒意不难听出来。 乔语变脸如翻书,急急走过去,声音细若蚊蝇:“以南,对不起,我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没有要赶她离开的意思。” 容七听罢暗笑,是‘暂时’没有要赶她离开,但句句都透着孩子生下来就滚蛋的意思。 顾以南温柔的道:“我知道,你先回去。” “以南……” 容七也没有回头看,不一会儿高跟鞋踩着愤愤的脚步急速离去。暗道顾以南对付女人果然有一招,就这样还贴着他不甩开,那些女人怎么都跟吸了毒似的还贱上瘾了? 正想着,顾以南走到了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从那手掌心里透着压迫与怒意,声音依旧含笑:“我不知道她会来。” 容七眼皮子一跳! 这算什么?解释?顾以南疯了吧?搞什么鬼?! 顾以南已经低下头,下巴搁在她头顶,这本是极其亲昵的动作,却让容七一阵不舒服。她跟顾以南之间,就从来没有过这么温馨的时候,以前时不时会打一架,当然她很少赢过就是了……但顾以南只会坏笑的把她压在毫无反抗之力,然后问她服不服,非得她说服了才会放开她。 总得来说,她跟他就是打打打打不停的打出来的一点微妙的感情。她觉得她和顾以南没有沐清欢和祁墨那样深,甚至加简瑜和祁东两人都不如。 他甚至不问乔语和她说了什么,当做这一切没发生一样自然。 容七闭了闭眼,说道:“顾以南,有了未婚妻,就别来招惹我了吧?” “怎么?” 还有脸问‘怎么’?容七没来由的窜起一股怒意:“我可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你招惹我是个麻烦,一旦被我缠上,你这辈子都别想过清净日子。” “哦?”顾以南笑了下,拉长了这个单音,随即道:“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 “趁着没有泥潭深陷,回头是岸吧。”容七轻快的道。 顾以南仍是笑:“刚好我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倒想看看,你会怎么纠缠我。” 容七沉默了一下:“……疯子。” 顾以南突然弯腰,一手伸到她背后,一手伸到她膝弯,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容七身体腾空,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意味不明的深笑:“真热情。” 容七眯起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竟是看不透他所思所想。 顾以南调笑:“怎么突然这样盯着我?不打算装下去了?承认吧,你喜欢着我。” 容七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放屁!” “呵呵,不诚实的小野猫。”他说话时,胸膛震动。容七听着他口中吐出‘小野猫’三个字,搂着他脖子的手指骨收紧力道,微微泛白。 她望着顾以南,神色间带着一丝茫然。 多么熟悉的话,却少了一些什么…… 719.第719章 一直在等你 自从那天乔语来过之后,容七便一直暗中观察着顾以南。在她看来,顾以南如果真的有必要跟乔语定婚,那必然不会做这种阴奉阳违的事情,把她养在这里徒遭人恨。 但顾以南每天都那一个鸟样,不,应该说有一点儿不同了。乔语没来之前,他几天来一次,像例行公事似的来一趟又匆匆离开,所以容七一直不太理解他把自己软禁在这里的真正意图。 其实她很不相信顾以南所说的为了‘孩子’,留下她这个丑女人。 但最近几天,顾以南就像鬼附身似的,每天准时出门准时回家,出门时笑眯眯的讨个吻道一声‘我会想你’,回来的时候再笑眯眯的道一声‘我回来了’,魔怔了似的。 容七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得像看小孩子办家家酒般注意关他的一言一行。她却发现,对于顾以南这个人,她真没看透过。 也许是顾以南最近都表现的太过无害温和,以至于她心头防备警惕渐失,意有一丝丝不可察觉的情愫翻出她的心墙,悄无声息的爬满她的五脏六腑,令在她茫然之余,有了一丝胆怯谨慎的期待。 这天,大好晴天突然之间乌云汇聚,不消片刻,便大雨倾盆。 容七坐在轮椅里,手掌无意识的覆盖在小腹上,目光焕散的望着窗外雨幕。 其实也看不清什么,雨水啪啪啪的打在玻璃上,像调皮的孩子不断抛酒的豆子似的,凌乱而清脆。水流像一条条透明的水蛭吸附在玻璃上,斑驳交错,似严密的蜘蛛网般,鲜活着游动。 不知不沉天便黑了,有人在身后唤了容七一声:“容小姐,该吃晚饭了。” “嗯?”容七有些回不过神,啊了一声,喃喃道:“已经下午了么,今天天黑的好快。” 贵姨过来推她:“可不是嘛,今天怎么恁大的雨,外面电闪雷鸣的,跟天要塌下来似的。这才五点多呢,就黑的跟晚上一样。听说今天有台风来袭,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回来。” 容七心里一紧,装作漫不经心道:“不回来更好,看了心烦。” 贵姨便不再说话。 她是见过这个女人对自家少爷那副态度的,少爷自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多少美女自荐枕席他都不带瞧上一眼的,偏偏这个毁了容的女人,见了他就像母鸡见了黄鼠狼一般,又是警惕又是排斥。 她暗里思量着,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不过听要说了,容七听到她的比喻,一定也会宁愿不听。 容七听闻有台风,若有所思的望着外面,路灯在雨幕里光芒似也弱了许多,朦胧的连那一小片地方也照不清晰。容七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那丝期待一涌上来便被她压了下去。 只是贵姨推着她往餐厅去的时候经过门口,她下意识往外看了眼,只看到一片漆黑 贵姨也看了一眼,又开始自言自语:“少爷以前不管刮风下雨都喜欢到处跑,害得一家子人总是胆颤心惊,一年前回来之后的少爷,跟变了个人似的,又懂事也知分寸,以前一直反对老爷对他的安排,这次居然答应跟乔家大小姐定婚……”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心的看了眼容七的神情,后者一脸无动于衷,嘴角带着那几分狡黠而冷漠的笑意。 贵姨心道,这人没毁容以前应该是个美人吧?那双眼自带桃花般,撩起眼角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意的笑意,又透着猫儿般的狡黠,只不过每每面对少爷时,却藏着令人看不透的深沉。 她摇摇头,不想这些事情。少爷把这个人带到这里养着,听说肚子里还有个少爷的孩子,这本就是足够她震惊的事情了,其它的她想不到也猜不透,索性便不想。 这么一想,便打定主意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侍候容七吃完饭,按照容七的吩咐,她将容七推到窗子旁,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容七吃饭了饭,像刚才那种老僧入定的宁静也没有了,只觉得困的慌,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睡梦中只觉得身上寒冷,便不自觉的把身体缩起来。 突然一道惊雷响起,仿佛在耳边炸开,惊得她猛地睁开眼,近乎本能的朝门口望去,这一眼,便移不开眼…… 门外夜色如墨,水雨成瓢往下倾倒,一辆车停在外面,车灯在雨水里显得微弱,一道身影便在这微弱的光芒里,背负狂风暴雨,大步流星的从黑暗中走来。 雨水在他发丝上凝结成晶莹的水珠,随着他走动间,几缕往在他额前的发丝飘忽不定,水珠甩落之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在车灯光芒中熠熠生辉。有风掀起他的风衣,咧咧作响,一步一步,就这样与容七四目凝望着自黑暗中走出来,投入室内明亮的灯光中。 容七怔怔的看着这个携着一身冷意的人来到自己面前,他还没有走近,她的皮肤便浮起了层疙瘩,下一刻,她望着那微弯的黑眸,浑身如阳光沐浴过一般,冷意散了干净。 顾以南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水珠落在她脸上,清凉入肤。他的声音仿佛穿过经年累月,悠然荡进她的耳中。咣地一声,撞开了她心里一直强迫自己死死关起来的心门: “啊,回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几分调侃几分风流,含着几分久违的温柔,就这么将容七撞得七晕八素。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拉下他的脖子,嘴唇与他碰在了一起:“我一直在等你。” 是了,一直在等。 等着自己调整好心态就可以回来告诉他一声,他们之间不只是游戏;等着他会像从前一样,强横的把她带回去,恶狠狠的说要折断她的羽翼。一直在等……等得心力交瘁快要疯魔。 假装一切都不在乎,走得如覆薄冰,怕一觉醒来,一切不过黄梁一梦。她不敢相信,顾以南会这样重新走进她的生活里,强势到让她无法再回避。 ** 抱歉啊,木头这几天出了点状况,没时间码字,等会儿还有一更,等不了的亲早点睡明天再看吧,么么哒~ 720.第720章 拭目以待 她想,自己向来是个强势的人,想要什么都要得到,人也好物也好,从来不曾退缩过。惟有顾以南,她不怕不勇敢,却怕求而不得。不敢迈出那一步,怕面对他那近乎厌恶的眼光,怕自己会把自己变得卑贱,所以她宁愿不奢望。 可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她忽然发现,那些她暗自对自己所发的誓言,一项都没有做到。 一旦倾泄,再难收覆。 容七双手环上顾以南的脖颈,直到吻得自己气喘吁吁,睁眼看到顾以南震惊的神色,她微微挑眉,眼角扬起一抹桀骜与轻狂:“顾以南,我喜欢上你了。” 她从来不是爱掩饰的人,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顾以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嘴角一扬,便是一抹蛊惑人心的妖冶:“我这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明月?” 容七指着自己的脸:“看着我的脸,你会觉得恶心吗?” 像是没有料到她刚表白之后会这样问,顾以南扬了扬眉,却是反问:“对自己没有信心?北宫麾下第一神偷就是这么一个自卑的小女人?” 话语中带着容七熟悉的挑衅,她哈哈一笑,整个人容光焕发了一般,没了那股沉沉死气,连带着整张脸都灵动不少:“如今我身残志仍坚,等我腿好,你就知道第一神偷风姿如何了。” 顾以南低笑:“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容七盯着他看,嘴角笑容越来越大,她发现一直陷在死胡同里的自己,突然推开了一扇门,泄进来无数光点,逐渐融成一道人影,在她心底里落地扎根。 她再度拉下顾以南,一口咬在他的下唇,满意的听到他的闷哼,心道你也有今天,恶狠狠地道:“顾以南,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耍我,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顾以南瞳孔猛然一缩,蓦地唇上一痛,容七放开他,吊着眼懒懒道:“说到做到哦。” 顾以南宛然一笑,抬起她的下巴,眸光里揉着碎光:“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一直让我对你俯首称臣了……” 话没说完,被容七又一口咬住唇。 之后谁也不记得是谁先动手脱了对方的衣服,容七在情海里时而清醒时而沉浮,她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道分水岭上,一面是有着顾以南的惊滔骇浪,一面是无法回头的万丈深渊,而她终于迈出了走向顾以南的那一步,心里陡然冒出四个字:破釜沉舟。 她真的输不起,却忍不住赌了这一把。 若赢,她得偿所愿;若输,她一无所有。 以前的她不惧输赢,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胆小谨慎的一天,害怕一脚踩空无法回头的滋味,让她既觉得恐慌,也觉得刺激。 一夜的放纵,换来的是全身酸痛。 容七醒来时,下意识往旁边一摸,柔软的床上残留着仿佛未及退散的余温。 她猛地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了不堪入目的身子。饶是脸皮厚如容七,也不禁脸臊了几秒。随即这没来由的羞臊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容小姐,您起了吗?” 容七三两下穿了衣服,道:“进来吧……”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随即她想起昨天夜里的疯狂,耳根一阵滚烫。 好在贵姨推开门也没有说什么,但态度对她愈发恭敬:“容小姐,少爷离开前吩咐,让我十一点带您去他公司。” 容七一愣,也顾不上自己的嗓子:“去他公司做什么?” 贵姨笑道:“听少爷的意思,貌似是想带您出去散散。” 容七闻言有些恍惚,她真没想到顾以南这么久之后终于良心发现的要带她出去散散,更没想到一向只将美女带在身边的顾以南,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让她出去露脸,她直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和他滚床单了,那下半身思考的东西心情一好就解了她的禁足?那以后想出去是不是都得用自己的身体……啊呸!容七暗自唾弃自己一番,难不成自己最近是被虐上瘾了么。 不就是去个公司露个脸,得瑟啥? 她一会儿冷着脸,一会儿又自己笑,把贵姨吓得够呛。等到把人送到顾以南的公司,贵姨才觉得容七正常了一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变回了当初贵姨一开始见到的样子。 一脸的笑,却拒人千里,正是因为自容七一走进公司大楼,一路上便引来无数的注视。其中有惊诧的,有怜悯的,有鄙夷的,有不快的,更甚者,有直接喝斥的。 一个胸牌上挂着经理二字的男人不小心在电梯打开时撞上容七,乍一见到她的脸,骇的后退好几步,大腹便便的他差点吓得差点仰面栽下去,幸好被身后眼疾手快的下属接住,才免去丢人现眼。 站稳了身体,他那脸也不知是涨的还是气的,冲着容七大声道:“哪里来的丑女人?这里也是你随便来的吗?滚出去!” 贵姨正要出声,容七伸出那只完好的腿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微挑起眼角,乜斜着这个男人:“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一条狗,张嘴吠叫的时候,跟你的嘴一样臭。胖子,但凡是我现在能站起来走两步,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那胖子大概没料到这人会反唇相讥外带威胁,他自诩精英,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尤其是看到像容七这种人丑身残,以及贵姨这种一看就胆小怕事的中年妇人的时候,优越感更甚。 胖子脸上红白交替,冲下属吼道:“我们公司什么时候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吗?让保安上来,把这种丑东西扔出去!”他不屑的看了兀自含笑的容七一眼,总觉得有些冷,声色俱厉的道:“简直玷污我的眼睛!哼……” 一声冷哼还没落地,啪地一声,响亮耳光传遍四周,所有看戏的没看戏的都因为这一巴掌把目光投向金鸡独立的容七身上,各个神色复杂。 只有容七一人,神色始终不变,吐出的字清晰双冷艳无比:“比起自己忍气吞声,我更喜欢看别人跪地求饶。” 721.第721章 总裁夫人 众人都屏息看着这个单脚伫立在他们面前的人,纵然那脸很难看,但一双眼睛却像一双利刃寒霜,迫得人无法与其对视。那其中暗含的杀意,并不是这些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的普通人能够抵抗的。 此时此刻,所有人看她的脸色都变了,仿佛看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优雅的走进兔子群里的野兽。令人无端的感到森寒,却又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 那个胖子经理能力出众但人品向来低劣,为人好色而且嘴欠,但因为手握权力,媚上欺下,为人所厌恶。手底下员工看到他脸上那鲜红的五指印以及那嘴角的鲜血,兀自暗爽,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前来劝阻。 胖子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平常嘴损惯了,手底下的人通常都忍着,今天这一记耳光把他的魂魄都快打出体内了,回过神的时候,容七已经坐上贵姨推过来的轮椅上。 他陡然扔掉手里的资料,怒吼一声朝容七冲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臭女人你敢打我?!保安保安,给我压着她……” 闻讯赶来的保安磨磨蹭蹭没上前,他自己已经到了容七面前,旁边有人惊呼着让容七小心,贵姨更是尖叫一声,整片空间里,大概也就容七一个人安之若素,对胖子挥来的拳头毫不在意。 她不争不徐的伸出手,一把抓住胖子的手腕,再一用力,胖子尖声痛呼一声,容七抬起脚对着他的大腿根部狠狠一脚,胖子的尖叫声顿时跟杀猪似的,双腰一软,跪倒在她面前。 所有在场的男人都不禁夹紧腿,自觉让开一圈安全距离。 容七再一脚把胖子踹出一米多远,笑望着他那张痛的扭曲的脸,声音近乎温柔的询问:“疼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人都感觉到阴风扫过,纷纷打颤。 容七非常装逼的丢下一句‘辱人者,人恒辱之’之后,带着吓白了脸的贵姨扬长而去。 直到电梯门关上几秒之后,众人才七手八脚的去扶胖子。 顾以南下指交叉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电脑屏幕里容七大发威风,看着不甚清晰的容七那脸上同样不清楚的笑,他几乎可以想像的到,她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啧,比想像中的有趣呢。”他低笑两声,看到容七和贵姨进了电梯,便随手关了监控画面,脸上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封闭电梯里,容七从电梯墙壁上看到贵姨的脸色,笑着将头发顺到耳后,明显的感觉到贵姨身体一颤,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副害怕的不行的样子。 容七啼笑皆非的道:“贵姨,我又不是吃人,你不用怕我。我只对那些对不起我的人下手,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贵姨尴尬了一会儿,就这么沉默着似乎不太好,勉强找话道:“容小姐,你身手这样好,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么……”容七笑道:“专门打坏人的。” 这话听着像是逗趣,贵姨自然也没有当真。就这么一会儿时间,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到了目的地。 这层楼的人素质明显比刚才那个胖子要高一些,见了容七最多也就诧异了一下,或者忍不住对她的脸多看了两眼,其中包含的眼神自不多说,容七也早已经习惯。 一个男助理见了两人,即刻迎上来,笑道:“请问是容小姐吗?”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一向是容七的个性。是以这人客客气气,她自然也客客气气,言语中丝毫不见被人围观的躲闪,不卑不亢道:“我是,顾以南在公司吗?” 旁边的人一听她直呼顾以南的名字,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还很老板很熟,一时间双多了一些注目。 助理道:“顾总在的,已经等您很久了。” 来到总裁办公室,男助理敲了两下门,里面便传来顾以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进来。” 办公室门打开,容七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认真的工作的男人,光晕中他的眉目如画,俊朗的令人脸红心跳。 真是越来越花痴了…… 她暗自吸出一口气,压下倏然狂跳的心脏,故作淡然的咳了一声。 顾以南从电脑后抬起头,一看到她眼角顿时浮上笑意,挥手让男助理出去,他起身亲自将容七推到自己的办公桌对面,然后又坐了回去,笑道:“你稍微等一下,我把手上这点工作处理完。” 他手指在健般上飞起来般,口中不停:“等会儿想去哪里?” 容七撑着下巴盯着他,眸色温柔:“还没吃饭呢,一起吃个饭,然后……唔,还没想好,我以为你会安排。” 顾以南冲她眨眨眼:“那行,今天一切我来安排,你可不许给我使坏。” 容七:“……”她看起来很像使坏的人吗? 静静坐了一会儿,等到顾以南忙完抬头,已经十二点半了。 外面的人走了大半,看着顾以南亲自将容七推出来,外面留着的人不免暗自猜测这人的身份,究竟是跟老板什么关系,才能让这位向来高傲的老板纡尊降贵亲自侍候呢? 容七没告诉顾以南她刚才乘电梯时遇到的事情,本以为这风波过去了,没想到下去的时候,又遇到了那胖子。 顾以南诧异的望着他肿起的脸:“徐经理,你脸怎么了?我记得公司明文归定不许斗殴吧?” 徐经理一看到容七,没想到她居然跟顾以南相熟,而且看样子关系还亲厚,一时之间脸上风云变色,刚刚打算让人查一下这个人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几乎赔着笑半躬着身,做足了低姿态,时不时瞄几眼容七,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顾总,这位是……” 顾以南毫不隐瞒的道:“你们总裁夫人。” 这下不仅徐胖子惊了下,连容七都被这话吓了一跳,心里噗嗵噗嗵,手掌不禁握住轮椅扶手,心头好一阵激荡。 722.第722章 霸道的母老虎 顾以南毫不在意自己一句话惊起的波滔,微微俯下身,嘴角眉梢尽是温柔,对容七道:“容七,这是公司的业务经理……” “哦,徐经理。我来的时候见过的,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容七漫不经心的口,那徐经理被她一眼扫到,冷汗直冒。没想到容七话锋一转,没有趁机告他的状,在电梯打开的时候,拉着顾以南的衣角道:“我想吃火锅,这边我不熟,你定地方。” 然后两人自顾自说着,没再理会那胖子经理。 一直目送两人钻进车里,徐经理好几次腿发软,双腿间一阵阵的疼,感觉自己前途堪忧。 不管在哪里,容七都是被关注的对象。贵姨被顾以南打发回去了,自己一路推着她。令她的关注度更高,从下车到进火锅城,一路上没少受人瞩目。她开玩笑的道:“我以前回头率也挺高的,那会儿特别沾沾自喜,总觉得自己小有姿色,走路都抬着下巴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觉得这世间男人都俗。”说着自己笑了:“现在倒也跟以前差不多,就是那眼神吧,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给两人带路的服务员脚步一顿,她刚才就对容七不住的看,听了这话她只觉得眼珠子疼。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女人也没有声色俱厉,但那笑容就是令人畏惧。 坐下之后,顾以南扫了眼手发抖的服务员一眼,饶有兴味的睨了眼容七,后者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回望着店里正暗自打量她的人,那眼神说不上多友好,放肆而野性。 直到把那些视线都逼退了,她才重新把视线放在菜单上,开开心心的点餐。 顾以南明里暗里收到了无数同情的视线,也不在意,端着茶杯透过边沿凝视着容七。 他们在的窗子靠着窗,鹅黄色的窗帘挡住外面的阳光,只有温柔的暖光透进来,光点在她周身跳跃,恍然间,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撞进顾以南心里。 他皱起眉,心里又想起那张夹在书里的照片。 他没有留别人照片的习惯,却实在猜不透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留下这个女人一道背影。难不成,真如简瑜所说,他爱过这个女人? 容七点好配菜,一抬眸就见顾以南双目放空了似的盯着自己,她本能的想转开视线,忽闻他问:“容七,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吧。” 容七一愣,既而失笑:“我无父无母,有一个把我拉扯大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你不是早就见过么。哈,你失忆失的还真是挺彻底的。” 不理会她的打趣,顾以南一手撑着脸侧,一手端起茶杯,垂着眸似在看杯里一片浮沉我的茶叶,掩着眼底光芒,状似无意的道:“难道你没想过找找自己的父母?” 容七更奇怪了:“我为什么要找他们?北宫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在一个公园的小湖里,用塑料盆装着,衣服穿的好好的,还有我父母写下的一封信,大意是说家里穷养得活儿子养不活女儿……就这样把我生下来却不负责任的父母,我找他们做什么?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嗯,那倒也是,我看你也挺自在的,看来他们扔下你,还算是放你一条生路。” “可不是么。”容七没心没肺的道:“至少我现在自由,给你当小三我都当得心甘情愿。”她促狭的道:“你呢,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父母?” 顾以南挑眉:“你倒是没一点儿丑媳妇见公婆的胆怯,这是上赶着把自己兜售出去么?” 容七一脸坦然:“难道你觉得我会乖乖做个小三,然后看着你跟别人双宿双栖我偷偷躲起来抹泪么?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你可千万保重了。” “哦?” 容七冲他嫣然一笑:“勾搭上我,你最好把身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清理了,至少在我跟你一起的这段时间,你这里……”她隔空点了点他胸口:“只能装我一人。” 顾以南嘴角微扬:“真是只霸道的母老虎。” 容七笑笑。 顾以南又一次发现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够狠狠直接,坦然的让人想藏起来的东西无所遁形。他一边用茶水冲洗着碗筷,一边道:“如果我外面有人呢?” 容七冲他咧了咧嘴,无声胜有声的威胁。 顾以南手一顿,就听她说:“我会悄悄离开吧。”见他一脸诧异,她讽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想得美。” 顾以南失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大度。” “比起乔语,我自认为道行差得远。对不起顾少爷,让你失望了。” “我已经解除了和乔语的婚约。” 容七嘴角一勾:“准备扶正我这个小三?” “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容七一脸笑,瞄了眼同样笑容满面的顾以南,浮动的光芒里,她竟觉得这场景太过虚幻。有些期望的东西来得太快,反倒是让她有些不太敢相信。 她把自己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的梳理了一下,发现自己既无可利用之地,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大少爷为之倾倒的本钱,说他是想起过往旧情复发吧,又不太像。这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浮萍似的,飘飘荡荡不得宁静。 跟他没了以往的针锋相对,让容七一时不习惯,总觉得少了什么。 顾以南将烫好的肉片放进她碗里,露出一个温柔之极的笑,眼底浮着一层揉碎了的薄光:“发什么呆呢,赶紧吃。” 容七心头微漾,刚才那些胡思乱想顿时被抛诸脑后,自己真是过惯了被压迫的日子,突然翻身了贱骨头还没适应过来吧……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被惦记的。 要说心吧,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要说情呢,也不值几个钱。望着顾以南诚挚而双眸,她不禁暗笑,自己现在怎么跟惊弓之鸟一样。 一直得过且过的她,居然也学会了居安思危杞人忧天。 两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被尽数捕捉进一对望远镜里,不远处酒店的窗户旁,乔语双手颤抖的握着望远镜,咬着后槽牙忍着愤怒好看着两人,终于在顾以南伸手替容七擦掉嘴角不小心沾上的汤渍时,狠狠将望远镜砸出去! 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在外时的温婉,兀自气愤了片刻,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怒意来不及退去,狞笑已经挂在脸上。 哼,丑女人,我看你能笑多久! 723.第723章 美好的开始 傍晚,顾以南开着车将容七送回来。贵姨一看到两人,不停的对容七使眼色,那模样简直比她自己谈恋爱还要高兴。 “哎呀,少爷,我来推着容小姐。你们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马上去做……” “不用了贵姨。”顾以南一句话,既拒绝她来推容七的手,也让她不要再忙活:“回来的时候吃过了,你去忙吧,我把人推进去就好。” 贵姨连声说好,不再当电灯泡,迅速去院子里修葺花花草草去了。 夕阳西下,晚霞如染。 容七在顾以南将她往客厅里的推的时候,眯起眼像只魇足的猫,慵懒的半眯着眼:“去散散步吧,消食,肚子吃的撑了。” 顾以南俯视着她,将睡欲睡浑身都透着懒劲,不知怎的,那张第一次令他相当嫌弃的脸,越是熟悉,反倒越来越顺眼了。他伸出爪子在她头顶上摁了一把:“消谁的食?你坐着一动不动也叫消食?” “消你的,你没看你肚子撑的腹肌都看不见了么?”容七随口胡扯,嘴角好心情的上扬着。 顾以南低头看了眼自己衬衫挡住的肚子,不知道她从哪儿看出来腹肌撑没的?没好气的说:“你还有火眼金睛不成,能看透我衣服下赤条条的本来面目?” 随口调侃着,却也随了容七的意,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沿着青翠的草坪,将她推出院子,沿着落英飘摇的夹竹桃花道,缓缓前行。 远处桂花飘香,丝丝缕缕的清风中夹带着说不清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两人过处,风绕脚跟,地上的的花瓣不依不挠的想要跟上,最终被风拥卷着留步。 夕阳自一侧斜过来,夹竹桃花挡了一半,些许落在两人的发上、衣上,说不尽的宁静意味。 容七仍半阖着眼,似睡未睡。脸颊两侧的发丝如水波般时起时伏,一下一下的撩在顾以南的手背上,那淡淡的瘙痒从手背的处渗进血液里一般,触电般一路流窜到他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手神经质的颤了颤,手掌不由得收紧,眼底茫然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清明。一朵红色花朵落在容七肩头,她似有所察般伸手拂去,声音在风里浅浅而起:“顾以南,等以后安定下来了,我还是想南城。” “为什么?”顾以南看着她低垂的睫毛,无法自控的猜测着她这张脸当初该是个什么样子:“你不喜欢这里?” “喜欢啊,不过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群人全都在南城……” “你要是想孩子们了,明天正好的是周末,我把他们接过来陪你几天吧。” 容七只当他说说而已,没在意。她望着天空,罅隙间落下的光芒倒映在她瞳孔里,只是那双眼,便美的仿似琉璃。 顾以南心里一动,大脑未经思考,冰凉的唇已落在她的眼角。 容七的瞳孔猛然一缩,随即笑弯了眉眼,像是宣纸上一笔勾勒出的墨痕,带出一片荡漾着温暖的氤氲。 花道很长,宛如她心底里绵延出去的幸福,她想,这就是沐清欢为之付出所有,也要得到的东西吧。原来有人陪着的感觉,就像喝了最浓最香的酒,醉了人心,醉了灵魂。 不远处,两道人影伫立。 沐清欢挽着祁墨的胳膊,站在转弯的地方,望着前方那重新往前行进的两人,将脑袋靠在祁墨肩头,小声道:“看到他们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原本我以为顾以南搭错神经了呢,万幸只是我想太多。” 祁墨抚摸着她的发,眸色沉着,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以南真的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接受了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容七吗?他所认识的顾以南,不会这么冲动。 可这话他不想跟沐清欢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连他自己,抑或容七那样的人,都不可同日而语,顾以南若是跟从前不同,这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况且最近不仅是他,北宫等人都注意着顾以南的动向,没有发现他有任何让人不放心的地方。 但愿是他们多虑了吧。 容七和顾以南如今这样看着,正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沐清欢和祁墨没有去和散步的两人打招呼,便像来时那悄然无息的离开了。 最后一抹夕阳挂在天空,将落不落。容七已经安然睡了过去,不知梦见了什么,她的嘴角微扬着,透着蜜一样的香甜。 顾以南在她面前蹲下,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般,认真的审视着她的脸,从眉毛,到唇角,手指伸出去,第一次真实的碰到这张不忍目睹的脸,脑海里是她顶着这张脸无视所有人嘲笑怜悯,浑身是光的屹立在无数视线里的放肆模样。 那皮肤硬硬的,像在太阳底下打湿了水又被晒干的瓦楞纸,没有一丝弹性,更没有半点光滑。要不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手指触在那脸上,顾以南几乎以为自己摸到的不过是片粗糙的木头,干巴巴的,有些刺手。 他触电般缩回去,动静太大,惊醒了容七。 她睁开眼,带着些刚睡醒的迷糊,看清是他,随即又放下心来睡过去,模糊不清的嘟囔道:“咱们回去……” 顾以南连忙将去推她,神色不变,动作间却有一丝不易察觉慌张。 一如他此时狂魔乱舞般躁动不安的心。 容七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几丝晨光透射进来,卷起空气里细微的光尘浮动。 她坐起身,不经意间一转头,床头柜上贴着一张贴纸,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小懒猫,今天一天见不到你,会想你。 想想顾以南那张脸,再看看这一行酸进人肺腑的留言,容七很没有抵抗力的狠狠一哆嗦,皮肤表面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好半天才缓过来。这感觉比让顾以南打她一拳头还刺激。 她咝咝吸了几口冷气,眼睛却是愈来愈明亮。她将纸条放夹进前两天看的一本书里,换了衣服后,又翻开仔细的将每个字看了几眼,然后才带着一腔甜丝丝的心情拄着拐杖走了门。 724.第724章 乔家千金 走过几道阶梯,绕过水晶帘,她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院子里稚嫩的说话声。 “小音,院长的宝宝长什么样子?”小易一如既往的温软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道酷酷的女童声:“我又没长一双B超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容七手底下一群孩子,除了人小鬼大的乔音别无一人。 容七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木台阶外的草地上两个背对着她的小东西,嘴角扬了扬。贵姨在身后小身道:“这两个孩子刚来,少爷不许他们上去打扰你,就让他们在这儿玩儿着。” 容七扬声喊道:“小易,乔音。” 两小东西同时转过头来,惊喜像传染似的,从小易脸上传染到乔音脸上。乔音那张没表情的脸像花儿似的绽放开来,好不容易有了些稚气与可爱,没几秒就像昙花似的,速度凋零。 两人一同冲上来,小易在别的孩子面前有着大哥哥的样子,容七面前像只叽叽喳喳的喜鹊,脆生生的声音像铃铛似不绝于耳:“院长,我好你,你想我吗?想不想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你不知道呢,你离开之后,他们每天晚上都哭,声音像打雷似的,层顶都快叫他们掀翻啦……你什么时候回去呀?北宫叔叔说你以后都不会回去,把弟弟妹妹吓得集体绝食嘿嘿,最后北宫叔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哄得他们听话,真是的,院长你不在,北宫叔叔把我们当成小猪养着,我都快烦死他了。是吧小音,你也不喜欢坏坏的北宫叔叔吧?” 乔音冷嗤:“幼稚。” 小易:“……” 容七哈哈大笑,伸出手去,乔音自觉的把脑袋送上,小脸还霜冻着,眼神柔成了水一般。小易不肯落后,也把头伸过去,小小的手臂抱住容七的腰,在乔音的瞪目下,笑嘻嘻的道:“院长,你什么时候结婚呀?我跟小音说好了,我们当你的花童哦!” 容七还没说话,乔音一脸冷漠的讥讽:“谁要跟你这么幼稚的小屁孩一起作花童!” 小易也不气,没长开的眉目可见未来的温润与宽厚:“哎呀,家里就我和你是大孩子嘛,你不跟我一起难道要跟小胖一起吗?” 想到小胖,乔音不出声了。 好久没听到两个小东西拌嘴,容七好整以暇的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另一个,觉得有趣极了。 乔音看似刻薄,但总被小易那三两力道化去,看似吃亏是的小易,其实乔音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小易温和,乔音刚劲,要是性格互换一下,可能真是兄友妹善的画面,可惜…… 乔音又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丫头,趁着小易不注意,一掌把人推了几个趔趄,为了顾及这丫头好胜的自尊,容七忍笑忍得全身发抖。小易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事儿似的起身拍拍屁股,冲乔音咧开嘴一笑:“你没吃饭呀,今天力气变小了呢。” 眼看两人要掐在一起,容七赶紧一手一个一左一右将两人挡开:“吵归吵别伤和气,来来来,乔音,愿吵服输,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能任性撒泼,心胸要宽大一点知道吗?给小易哥哥道歉。” 乔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把头扭向一边,哪会轻易服输。 小易浑不在意,又感情好的去拉乔音的小手:“小音,别生气啦,生气会变老哦。” 乔音嘟着嘴,表情有些松动。 容七赶紧送了个台阶给她:“小音不会生气的哈,贵姨应该做好早餐了,走,去吃饭,吃完我们出去玩玩!” 小易牵着乔音的手便往里走,容七刚一转身,就看到客厅里不知道何时多了的一个人。 乔音见了这人,下意识将小易拉住,几步上前面色不善的盯着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的乔语:“堂姐?你来干什么?” 一旁的贵姨无措的抓着围裙紧了又松,松开又抓紧,一时有些忐忑的望着容七。后者朝她挥了挥手表示没事让她自己去忙,随即便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 乔语看了容七一眼,那眼神温温的,像一只任人揉捏的兔子。不过容七不会真的把她当兔子就是了,她淡淡道:“今天没风吧,怎么把乔小姐给吹来了?” 乔语却是没有回答,她打量了几眼乔音,见她那一身的普通衣服,柳眉微蹙:“小音,胡闹够了吧?什么时候回家?你看看你穿的什么东西,好好的千金小姐的日子不过,跑去孤儿院跟一群无父无母的孩子成天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乔音道:“我也无父无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你说这个?这不是什么东西,这是衣服,你什么时候眼瞎了?” 乔语笑脸一僵,像是没想到这个一直不亲近她的堂妹会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难堪,笑容有些撑不下去却还强撑着:“小音,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姐姐,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乖,今天跟我回去好不好?” 乔音直接拉着小易去了餐厅,没了两个小孩子在场,乔语的笑容霎时间敛起,那温水般的眸光缓缓地,移向容七。 容七看清了其中审视查探疑惑不解,也有不服不甘,奇怪的是,没有她以为的愤怒与嫉妒。甚至没有一点儿被抢了男人后该有的恼羞成怒。 她径自走过去,在乔语右手边的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的开口:“乔小姐不是来跟我谈心说理想的吧?有什么指教,说吧。” 乔语一脸疑惑,就像一个小学生在面对所不知的事情时,茫然又急于想找到答案:“你容貌不如我,社会背影不如我,对以南的包容度更不如我,恕我冒犯,你对他来说,算得上是累赘,一旦你以顾家少夫人的身份暴光于公众视野,甚至会给顾氏带来麻烦……”她顿了顿,垂眸想了片刻,又抬眼看着容七:“你究竟哪里比我好?让以南毫不在意的取消顾乔两家的联姻,甚至不惜跟乔家翻脸?” 725.第725章 霸气侧漏 容七刚才觉得这女人是兔子,有点小看她了。她充满讽刺的扬起嘴角:“恕我也冒犯……我并不喜欢像你这样说话。但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大小姐’,装得温婉大度,深埋心机城府,如果我是一个从小无忧无虑长大的普通孩子,估计被你这温柔的外表骗过去了。” 不理会乔语僵了下的脸,她浑身放松的往沙发上一靠,带着点痞气:“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跟无数职业的人打过交道,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小白兔了,没意思。我这人最不喜欢废话,也不好跟人为了屁大点儿小事虚与委蛇,今天你是想撒泼还是想威胁我,反正总不至于是来求我的,爱咋地咋地,麻烦找完赶紧走,我还没吃早餐呢。” 乔语气得半天没吭声,她觉得自己小看容七了。 容七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说:“你问我的问题我就做一回老师给你解答一下吧,虽然你不一定是真心想问。我没有你漂亮这一点我不否认,你说社会背景不如你,我就呵呵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吗,回去好好做一下基本功课再来跟我说社会背景。另外你说累赘,我记得乔家是乔音的吧?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早已经觉得乔家是你的囊中物?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乔家是你的,你认为乔家对顾以南来说,真的重要?哪,比起连乔家股份都没有的你,我有买下你乔家整个公司的能力,你居然觉得我是累赘?到底谁才是?” 乔语又惊又怒,险些崩不住那张虚伪的脸孔,容七生怕她突然尖叫着扑过来,万一自己没控制好把她弄残了可怎么办。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最后,你说我这个样子曝光于公众,我会给她顾家带来麻烦?人说脑大聪明,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吧?走路不嫌晃荡?以我的身份,我还嫌顾以南高攀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稀罕‘顾少夫人’这个头衔?” 一连串的反问,把乔语堵得半天没说话。她不是没调查过容七,但除了调查到容七跟她的那家孤儿院,其它一无所知。她根本没想到,这个丑女人战斗力如此之强,轻敌了。 她嚯地起身,容七吹了吹指甲:“慢走不送。” 乔语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望着她,那眼神似春水一般,装得跟真那么回事儿似的:“容七,你以为以南真的喜欢你吗?” 容七看都没看她:“不劳费心。” 乔语咬了咬牙,冲餐厅的乔音道:“小音,跟我回家!” 乔音冷冷的道:“你们什么时候搬出乔家,我什么时候回去。” “小音!” “鸠占鹊巢还想我跟你们和平相处?”乔音这回连看都不看她了,那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妄的态度,与容七一般无二。 容七是知道自己什么德性的,此时看着乔音怎么看怎么顺眼。 贵姨迟疑的道:“乔小姐,要不留下来吃……” “不吃!”乔语这两个字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让人担心她的牙会不会被咬碎。 直到她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消失,容七单腿跳到餐桌旁,捧着乔音的小脸啵儿了一口:“丫头有个性!对付贱人就要不留情!你等着,我迟早把你的家给你夺回来。” 乔音非常淡定的擦了擦被她沾了口水的脸,继续淡定的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容七瞬间爱上了这小东西! 霸气侧漏啊! 726.第726章 一天不见 容七说不得瑟那是假的,她最喜欢打压乔语这种趾高气昂的女人,虽然她自己大多时候比乔语欠打压。 吃早餐的过程中,她哼着调调心情好的不得了。小易看看乔音,乔音看看容七,终于在她那五音不全的哼到第五首歌的时候,乔音忍不住道:“院长,你就没有一点抢了别人男人的羞愧感吗?” 容七咬了口汁水饱满的肉包子,好相与的反问:“为什么我要有羞愧感?该羞愧的难道不是你堂姐吗?”她伸出食指,说:“第一,论先后,我先她后。第二,论感情,如果顾以南喜欢她,我此时此刻不会坐在这里;第三,是她来挑衅我,不是我挑衅她,我干架从来不输……”想到顾以南,她默默的在这句话之后加了个‘大概。’ 她拍了拍乔音的头,吊儿郎当的道:“赶紧吃,吃完带你们出去逛逛,小易是第一次来,小音你这种性格大概也没去过什么地方。” 顾以南大概早就料到容七会出门,早已经让人准备好车,保镖兼司机兼保姆,一路上照看着两小孩子。乔音性格沉静,但耐不住被小易发感染,像脱缰的小野马似的撒欢儿的跑。贵姨则推着容七,不急不缓的吊在后头。 先是去了游乐场,容七舍命陪孩子,玩了各种各样的游乐设备,贵姨和保镖都吓白了脸,容七没事儿人似的单脚跳来跳去。贵姨跟在她后面,比她本人还要胆颤心惊。 几人一行一整天把整个市区玩的了个遍,所有的行程,都在第一时间被打印成白纸黑字外加照片,落在顾以南桌面上。 顾以南拿起其中一张容七在大铁捶上的照片,照片里,她的头发被风全数吹到脑后,旁边的人都露着惊恐,甚至有吓哭的,就她一个人,索然无味的勾着嘴角一抹弧度,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那模样说不出的慵懒,好像在别人那里能够吓破胆的游戏,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顾以南扔下照片,这才望向坐在一旁沙发里的乔语:“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去找她吗?” 乔语轻轻一笑,嘴角边不太明显的梨酒窝若隐若现:“下次不会了。” 对于她的听话,顾以南非常满意。乔语走过去,软倒在她怀里,温言软语的道:“以南,你确定她是容家失散的大小姐?” 顾以南宛尔:“怎么,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乔语低眸之间,敛尽一切寒霜:“你为我做这么多,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她搂着他的脖子送上红唇,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顾以南忽然后仰了些许。乔语动作一僵,顾以南很快反应过来,在她嘴上浅啄了一下,看似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将她推开,起身说道:“我还有个会议,应该会直接开到下班时间,你要是累的话,去休息间歇会儿,晚上一起吃饭。”说着便拿起桌上文件大步离开。 “以南……”乔语欲言又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直冒酸气。 明明顾以南所做的这一切看起来都是为了她,可她却没有一点安全感。他对那个丑女人的好,哪怕她知道是逢场作戏,都好的让她嫉妒。 这个男人,面对她时总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这让乔语心头充满了危机感。 看来,不能坐以待毙了。 她眯了眯眼,脸上那面具似的温婉倏然消失!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容七唤起两个在车里睡着了的孩子,督促两人去洗澡,忙完这一切,已经九点多了。容七让贵姨拿了条披肩裹在身上,把贵姨打发去休息后,她拄着拐杖来到落地窗外的木台阶上。 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顾以南回来的车。 容七捧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数着天上的星星。远处是灯火辉煌的市区,四周是相隔甚远的其它住宅,路灯幽幽如萤火,虽然不亮,却也宁静。 天空里薄云流动,月光时而被隐去,星子像揉碎了的漫天挥洒在黑幕里的钻石,光浑熠熠。 数到快三百多颗的时候,听到引擎声,容七急忙望去,却是别处的车子。她再抬头去数,发现自己忘了刚才数到了多少,于是又重新开始一颗颗的数。 数着数着便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她在一阵凉风袭来之时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 回头看着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指向十二点,她打了个哈欠回到客厅,找了半天才找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心里暗暗自我催眠着:这绝不是想他,不是不是,绝不是,我只是担心他回来太晚吵醒我,是这样的没错…… 拨通顾以南手机的那一刻,容七心跳都加速了。她从认识顾以南到现在,除了以前必要的工作以外,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的数。 电话一声一声的响起,连续想了五六声之后,容七正打算挂掉之际,那头传来顾以南刚睡醒的沙哑的声音:“谁啊?” 容七这才想起,顾以南应该没有存过她的号码。不知这算不算输一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他的电话深深地记在了心底里。 她沉默的几秒钟,那边传来顾以南对别人的说话声:“没事,不知道是谁……”似乎是打算挂电话,容七急道:“是我。” 话说出去的瞬间,她心跳的非常快,那头顾以南呼吸顿了下,随即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没一会儿,那头顾以南到了个安静的地方,带着平日里的漫不经心,隐约含笑:“怎么,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容七压下狂跳的心,暗暗唾弃自己,不就是个电话么,怎么就紧张了?这么多年,多少危险的事情没做过?什么样的龙潭虎穴没闯过,她的紧张早就喂狗吃了,这会儿居然又跑出来了。 她故作平常的道:“你今天不回来啊?” “不回……”顾以南声音一顿,想到什么似的,不怀好意的道:“你要是说想我,我现在马上就回来。” 容七嗤了声:“你做梦更快一点。”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727.第727章 一定很重要 顾以南看着挂断的电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正在这时,乔语出现在卧室门口:“以南,谁啊?” “丑女人。”顾以南把玩着手机,突然走回卧室把衣服件件穿好。乔语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凉:“你要回去吗?” “嗯。”顾以南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潇洒的往外走。乔语急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撒娇着在他身上磨蹭:“以南,说好了今天陪人家的嘛,我一个人在这儿会害怕。” 顾以南扯了扯嘴角,女人啊,都是一样,睁开说瞎话的功夫一点儿都不输给他。住在自己家还说怕,他想想都觉得好笑。他转身抱住她,一连她在脸上亲了几下,温柔的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怕的话就多想想我,乖,丑女人现在正黏我呢,现在冷落了她,不是功亏一篑么。” 乔语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望着顾以南的双眸,那漆黑的眸子像一汪深潭一般,没有丝毫作伪,深沉的令人不觉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顾以南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声音越发温柔:“这就对了,以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顾以南一路把车开得飞快,远远的看着院子里坐在台阶上望着星空的容七,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在他心头一撞,撞得的七晕八素,失魂落魄一般不清醒。 没了刚才那归心似箭的心情,他意识到什么,连忙把车停在不远处,从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院子里容七的一举一动。 她支着下巴望着天空,隔的有些远,看不太清楚她表情。只是此时的她,无端的令人有种感同身受的落寞。她似乎累了,撑起身子,也没有去拿拐杖,扶着栏杆缓慢的走回房间。 顾以南拿了根烟,半晌没有点上。眼睁睁看着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自己这个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熟悉的感觉涌上脑海,顾以南拿下嘴里的烟,手指微微神经质的颤抖着。丑女人还是他一开始见到时的那个样子,一张脸毁的不像样子,乍一看去甚至会让人害怕,可是他现在却像是中毒了一般,竟觉得她站在阳台木阶上回头望来时的模样,异常的漂亮。 真是见鬼了! 他扔下烟,将车子开了出去! 敞开的大门,明亮的灯光,一如坐在阳台上的容七一样,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归来。 顾以南没有弄清楚与容七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心里的悸动究竟是因为什么,当容七在他推开车门时对他笑开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懊恼,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来。 他几步上前,顺便脱下衣服,一把将容七微凉的身体裹住,打横将她抱起,一直回到卧室。 压在她身上,他眸色沉着,声音暗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一直在等我回来?” 容七扭开脸,打着哈欠的道:“你想多了,我睡不着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话音一落,像是证明自己不是不敢,容七扭回头狠狠的瞪着他,下一刻,呼吸便被夺去! 她有瞬间的怔忡,鼻间缭绕的除了熟悉的气息,还有着一丝淡淡地女人香水味。容七皱眉将他推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以南笑嘻嘻道:“去陪一个女客户吃饭,她喝多了我把她送回去,来来回回我看太晚了打算在酒店过夜,这不你一个电话过来,我哪敢不回来?”他摘起落在她脸上的几许发丝,笑得像只狐狸,得意又狡猾:“自从有了你,我才觉得自己有个家呢。” “扯淡。”虽然不相信,但这话听着却令容七心里甜丝丝的。 见他凑过,她故意扳着脸推了推他:“快被你身上的香味熏死了,去洗澡!” “不要,让我抱一会儿。”顾以南全身都压在她身上,撒娇似的磨蹭:“你身上好香好软好温暖,让我先眯了一会儿,别动。” “眯你个头!”容七一脚踢开他,恶狠狠道:“滚去洗澡,不洗别想睡我!” 顾以南露出暧昧的笑:“哦?洗了就可以睡你?” 容七耳根子发热,急于解释:“我是说,你洗了我就让你枕着睡。” “不用解释,我都懂的。”顾以南一脸坏笑,那妖孽似的俊脸带着让人面红耳赤的不怀好意。容七决定钻进被窝里不理他。 听到身后的人去了卧室,没过多久,顾以南出来了。容七一直没有睡着,觉得今天的自己太反常了。她所有的感官都在捕捉顾以南的一举一动,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影响着她。 顾以南关了灯,房间里顿时入一片昏暗,惟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渲染了一室银白。 容七闭着的眼睛睫毛不停的颤动,呼吸轻浅,像是睡着了一般。顾以南爬上床,动作轻的像是怕惊扰了她一般,小心的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容七身体僵了下,随即放松下来。随即顾以南从身后贴了过来,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拖进温暖的怀里。 刚洗过澡的他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他下巴搁在她头顶,良久,轻柔的声音在如同流水一般缓缓响起:“即使想不起以前,我也知道,你对我一定很重要。” “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让你恢复以前的样子。你以前长得很美吧,不然以我的眼光,又怎么会在万千人群里,就相中了你呢?” 容七睫毛一颤,睁开眼。 “你以前从没把我当人看。”她像是想起什么,陡然一笑:“你说我是猫。” “啊,很贴切。”顾以南笑:“现在的你也像,像一只表面温顺爪牙暗藏的猫。你说你要是永远不对我伸出尖利的爪子多好。” 容七哼了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么本事让我心甘情愿把爪子永远收起来。” 顾以南沉默了许久,久到容七以为他睡着了,头顶上忽然响起他沉稳的声音。 “睡吧。”他在她头顶轻轻一吻:“晚安,容七。” 容七微微一笑,倒映着月光的眸子像盛满了细碎钻石的月光湖。 728.第728章 难怪这么大度 乔语再见到容七的时候,意外且震惊。 意外于她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不盛气凌人,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整个人透着一股修行老僧般的平和宁静。震惊于她和自己打招呼的方式。 彼时,乔语和一个朋友正从饭店里出来,容七仿佛不经意遇到她又带着刻意,拄着拐杖挡在自己面前,笑得人畜无害:“是乔大小姐啊,真巧。” 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仇怨芥蒂,她笑眯眯的样子实在让不熟悉她的人很容易放松警惕。但是乔语却无法真的把这个人当成人畜无害的类型,她对朋友低声说了几句,便朝着容七走来。 她停在容七两步之外,连装都不想再装了,抬着下巴高人一等的道:“你特意来找我?” 从上一次在顾以南家被她和乔音合起来羞辱到现在,已经一周过去了,乔语忍着没有去找她,想不到她会自己送上门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容七在她停下来的那一刻,脸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随即没事人似的摇头,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偶然相遇,你想多了。我不过来吃个饭而已。”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乔语以为她有什么话说,不由得扭头望过去,意外的发现容七撑着拐杖的手指骨似乎因为大力而变得青白,甚至那瘦消的身子都仿佛秋风里瑟瑟的落叶,让人一时觉得,她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然而片刻后,她像是知道乔语在看她一样,回头冲乔语一笑,那笑容说不出来的阴森。她说:“难怪乔大小姐这么大度。” 这样一句不着四六的话,像是用了极大的克制,才忍住什么一般,扭头走进了饭店……当真是招呼服务员,一副就是去吃饭的样子。 乔语一头雾水。 想了半天没想透她是几个意思,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容七从玻璃窗的倒影中看到她离去,随手掏了几张百元大钞,不等服务员把菜上上来,便迅速离开。 不远处,乔语坐在车里,握紧了方向盘,不急不徐地在容七后面尾随着。饭店后面就是一块创意园区,容七像失魂了一般漫无目的走着,从一开始拄着拐杖,到后来越走越快,最后索性扔了拐杖,急急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顾以南下午回到家,只看到贵姨在厨房里忙活,楼上楼下都没有容七的身影。他问贵姨:“容七呢?” 贵姨见了他先是愣了下,随即道:“少爷回来啦,您先去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顾以南没见到容七,心里烦燥,压着声音又问了一遭:“容七哪里去了?” “哦哦,容小姐中午的时候说她想出去走走,说是到饭点就回来,咦,都五点半了,少爷你别着急,我打电话问问。”贵姨说着便去拿手机,突然听见顾以南问:“我……看起来很着急吗?” 贵姨失笑:“少爷不会自己没意识到吧?你每天到点就回来吃饭,以前可从没见你这么安分呢。”她照顾了顾以南多年,倒没有身为佣人的拘谨,又道:“少爷一定很喜欢容小姐吧?你看她的眼神特别特别温柔,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少他的喜糖呦……” 顾以南不禁摸了摸脸,心里忽然一空,又忽然被什么东西胀满,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的反常,哪怕乔语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提醒他和容七的关系,哪怕他总是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一场游戏,可是有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恍然失神,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对容七的感情,像他见了她便无法忘怀一样,来得突然而莫名,迅速的在他在心里头占满那原本因为失忆而空白的一席之地。 贵姨突然呀了一声:“少爷,你有容小姐的号码吗?以前容小姐很小出去,我也没记她的手机号。” 顾以南难得温和的笑了笑,拿出手机福至心灵的拨了一个号,在贵姨温柔又期待的注视下,顾以南有些微的不自在,像个刚刚有了自己秘密的毛头小子却忽然被人窥探,有些无措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没有感情的女声:“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是空号……” 顾以南盯着那陌生的号码足足半晌,脑子里有什么画面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倏忽而过,来不及抓住,已经消失无踪。可是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号码,曾经被他深深地记在脑海里,哪怕失去记忆,也没令它磨灭,在这突然涌上来的情绪里,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闯进他的心底,他嘴唇轻动,发现那串数字他能倒背如流。 但他却想不起,为什么他会潜意识里会将这个号码与容七联系在一起。 很快这丝茫然没能阻止他对容七的担心,指尖有些颤抖的翻到一周以前容七给他打过电话的号码,脸上表情有片刻的僵凝,随即按下拨号键。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在外面响起,在这安静的下午,显得那么悠扬。 铃声一直响,贵姨在顾以南那复杂的表情中,识时务的缄默不语,跟着他往外走,铃声也越来越近。 最后来到一处墙下,顾以南抬头望去,贵姨也不禁顺着他的视线抬关……就见容七不知道什么回来了,此时正躺在阁楼顶上,手里握着铃声不歇的手机,另一手枕着后脑,目光悠远的望着天空。 那神情近乎木然,又带着令人心悸的森寒之气。 贵姨本能的觉得自己不敢打扰这样的容七,可她不敢打扰,不代表别人不敢打扰……顾以南挂了电话,那铃声戛然而止,他冲着阁楼顶上容七道:“爬那么高做什么?不怕掉下来把另一条腿摔断吗?” 他似乎心情很好,至少从声音里就听得出来一二,贵姨觉得自家少爷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那嘴角上的总是挂着的三分游戏人间的随意荡然无存,变成了令她无法言说的意味。 729.第729章 听你的 容七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一般,眼角狠狠一抽,她缓缓坐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顾以南,那脸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从那阴沉森冷变成了春暖花开:“坐在这里视线看得远,很多以前看不清楚的景色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顾以南嗤笑一声,伸出双手做出一个要接住她的动作:“下来,该吃饭了。”神色宠溺,眸色如海,几乎要将人拉扯进去溺亡、再也无法从这双深情的眸子里挣脱一般。 贵姨觉得少爷疯了,容小姐再瘦削也是个大人,这样的高度跳下来,就算是孩子,也不一定接得住,不一定自己毫发无伤……正这么想着,楼顶上那笑得万花齐绽般的容七,就这么毫不迟疑的扑了下来! “小心!”贵姨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就见容七张开双臂与顾以南抱了个满怀,顾以南后退了几步,两人一同倒在草坪上,对视片刻,两人深深地望着对方,久久未言。 贵姨赶紧悄然离开。 容七全身放松的躺在顾以南声音,侧头脑袋在他胸口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听着那猝然加快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敲打在她心里,与她的心跳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顾以南一动不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挑起她的发,望着天空,试图寻找着那令她刚才在阁楼上时,那出现脸上的冷漠又有些落寞萧索的神情的原因。 很可惜,他很快意识到原因不会是这即将黯淡下去的天,也不会是那被阳光染成金色的云,更不会是天边出现的不甚明亮的一轮弯月……那个原因,在容七的心底,被她那明艳的笑容藏了起来。 奇怪的是,在人前八面玲珑的男人,此时却像个少年人一样找了半天,找出一句不像他说的话的开场:“以后不要爬这么高,不知道我会担心么?” 显然容七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猛起撑起上半身,像是努力在他脸上寻找什么,半晌,眉眼弯弯的道:“好,听你的。” 那笑就像一团火,烧得顾以南心头滚烫,捧起她的脸,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疯狂的吻了上去。 就像一触即燃的浇了汽油的干柴,两人的吻近乎撕咬,直到双方都闻到了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嘴破了。顾以南喘息着推开容七,起身牵起她的手:“咱们这样没脸没皮的在这磨蹭,贵姨该等的不耐烦了。” 他舔了舔嘴角,才微微觉得刺痛。侧眸看到容七嘴角的鲜血,他喉咙一紧,俯身舔去那腥甜的血,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他忽而一笑:“傻的。” 他牵着她的手,像握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怀着满胀胀的幸福感,等着她一步一步,缓慢的跟上自己的步伐。 那样细心温柔,让空七一时恍惚,觉得只要自己不松手,他会一直用这样迁就的姿态,领着自己走过往后的每一个春暖花开。 她甚至想,就这样不想未来,不念过去,让一切都静止在当下,不想不问不听不看,做一个真正的傻子,守着心底里那自我编织出来的一亩三分幸福花园。 很长一段时间里,顾以南都处在一种惊与喜当中,却又一头雾水的承受着容七的变化,对他的依赖,对他的温柔,对他那近乎变态的占有……一切果真如了他的意,那个总是锋芒暗藏的容七,收敛起了她的利爪,优雅而温顺的挤入他的生活乃至生命中。 顾以南从办公桌的最下面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叠照片。 如果空七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那厚厚的一叠,便是那一天她带着乔音和小易玩疯全市拍下的照片。所有的照片都是偷拍,但是丝毫不影响拍照人的专业水平。 捕捉到了顾以南想看到的每一个角度。 他魔怔了一般伸出手指抚着冰冷的照片上容七的笑脸,仿佛要从那双明亮的眼神中看出些他看不透的东西……他以为容七是自己的盘中餐手中物,可是如今,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什么叫做忐忑,一切都如他所料的那般发展了,容七收起桀骜的羽翼雌伏在他身下,他却越来越觉得容七深沉。 一日胜过一日的深沉。 他决定去一趟南城,去找他一直没有太放在心上的沐清欢他们。他以为就算失忆他也失得不以为然,一直以为不过是忘了一些事情一些人,没有什么大不了。可现在,他才觉得记忆里空白模糊的那些地方,亟待什么东西填满。 几乎他前脚刚离开本市,容七就出了门。 她的肚子已经有四个月了,微微隆起,但因为她太瘦,穿了件稍微宽松一些的外套,就不是那么明显。贵姨追到门口,不放心的道:“容小姐,要不我陪你去吧,要是少爷回来知道你又一个人出去,他该生气了。” 容七神情空白了一下,随即漾起贵姨熟悉的笑,洒脱中带着点吊儿郎当不正经:“我保证在他回来之前到家,要是我骗你,就让我……唔,就让我跟你家少爷分手好了!” “呸呸呸!少爷才不会舍得和你分手呢,这话要是让少爷听见,我都要跟着遭殃。”贵姨好笑又无奈,拿容七没办法。说话间容七已经自己坐上驾驶座,扬长而去,车开的跟F1赛车一样,让贵姨看着都差点吓出心脏病。 容七的腿不是太利索,但一点儿都不影响她开车,飙车一般的速度最终有惊无险的停在一间咖啡店,把车停好,她没什么表情的走进去,径自走向靠角落的一个正打着手机打游戏的男人,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伸出手:“东西呢?” 男人……不,应该说男生,二十不到的样子,一张娃娃脸,偏偏把头发后梳,打扮的较为成熟,像是要刻意掩饰自己身上的稚气,听到她的声音,他迅速关了游戏,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袋子,刚拿出烟准备抽一根,被容七伸过来的手一把掐走,她一边打开文件袋一边漫不经心道:“小孩子学别人抽什么烟,揍死你信不信?”又说:“陆晶晶,这事儿你没让你明明哥知道吧?” 730.第730章 二货欢乐多 男生顿时就炸毛了:“不要叫我陆晶晶!我已经改名字了!” 容七头也没抬:“哦?洗耳恭听。” 陆晶晶高傲的昂了昂下巴,像只把屁股露出来开着屏兀自臭美的孔雀:“陆壮壮!” “咳!” “怎么样,威武吧?” 容七沉默着点头,陆明明这一家子到底是有多喜欢叠字,其父其母一个叫吴月月,一个叫陆伟伟,大儿子陆明明,小儿子陆晶晶,说是改名字,亏她满怀期待。 而且这名字哪里威武霸气了?她真想敲开这熊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半脑子晃荡的屎尿,以为有个壮字就威武雄壮了吗? 天真无邪逼近傻的境界。 但这人好歹帮了自己的忙,容七难得违心奉承:“好听,太好听了,霸气威武有内涵。嗯,你真是文化人,我就想不出这么寓意深远的名字。” 傻孩子亮晶晶的望着她,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猛点头:“我就知道总有明白人,我哥我说我脑子抽筋才取这样的名字,他也不想想他自己的名字……” 他喋喋不休,容七心道,陆明明真是亲哥,偏偏傻孩子不把他当亲哥。 傻孩子说了半天,见容七没应他,于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来,故作一本正经的道:“你放心,这件事情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嘛要调查顾以南?你不是跟他好着么?”不等容七回答,他一拍大腿:“对了,我在跟踪顾以南和乔语的时候,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他从背包里又抽出一沓资料,说道:“我发现顾以南暗中调查K市容家,闲得蛋疼就注意了一下这家人,你猜怎么着?” 听到容家二字,容七一愣,顺口问道:“怎么着?” “你居然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哎!你说巧不巧?”傻孩子天生脑子里缺根筋,没有注意到容七霎白的脸色,兴致勃勃的道:“容家是乔家最大的对手,最近两家因为一个竞标项目斗的天翻地覆,乔家的股票最近一直在疯涨,这并且已经连续一个月持续这样的疯涨速度,其背后就是容家在操控,他们想整垮乔家,奇怪的是,乔家居然一点儿都不担心,唔……不过有一点让我觉得奇怪,按说乔语跟顾以南不是解除婚约了么?可是前段时间我还见顾以南从乔家出来,两人挺亲蜜的……”说到这里他猛地顿住,因为他看见了容七陡然失血的脸色。 他吓了一跳,瞬间脸色比容七的还苍白,手忙脚乱的想拍她的肩安慰她又觉得古怪,尴尬不已:“容七姐,你没事吧?那个,其实他们说不定只是朋友关系,我乱说的哈哈……” 干笑了两声他就笑不出来了,他查的资料比他刚才说的太要详尽,而且一点儿没隐瞒,资料上的白底黑字以及一堆拍到的照片,又不像他本人会狡辩。 容七看着照片上顾以南低头亲吻乔语唇角时那脸上柔情,脸上血色像是一个从霜寒地冻的天气里突然走进暖气房一样,脸色红的不正常,她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半点风雨,好似一切与她无关似的:“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啧,你的拍照技术不错,景美人更美。” 陆壮壮傻的没边儿,听闻这话骄傲的尾巴又高高翘了起来:“那是,我除了情商低点,工作能力绝对一流!” ……容七心里那点伤春悲秋在他那一句‘情商低点’的自我认识里,突然就那么散了。 果然人一定要跟天生乐观的人一起多聊聊天,哪怕对方缺根弦,有时候也是很具有喜感的。 731.第731章 容家兄妹 容七以为自己知道顾以南的秘密后,会大发雷庭,会失控,甚至会杀人,奇异的是,什么情绪也没有。 勉强说有的话,那么一点点儿的失望倒是有的,却也很快就在自己身世面前,被挤到犄角旮旯里,不见了踪影。也许是从她傻乎乎的等着他回来的那一晚,在他身上闻到乔落的香水味开始,那时候她忽然就对顾以南没那么大期望了。 说她容易放弃也好,没心没肺也好,她无法像沐清欢那样执着,也许这辈子没几件事情能让她像别人那样执着一下,从小到大,北宫就教她要及时行乐的道理。 当然还有,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处世之道。 翻开那个关于容家的资料袋,陆壮壮虽然情商低点,但确实如他所说,他的工作能力,跟他哥哥一样,嘴上无毛但办事挺靠谱,就这么一份身有关她身世的资料,硬是让他把容家的祖宗三代,以及当下所有与容家有关的关系图全都查的清清楚楚。 看着资料附件中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一对夫妻,一双儿女龙凤胎,皆是容貌出色之辈。看到那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容七就知道,自己跟这一家子,有着血缘关系。 太像了。 像曾经的自己。 也许容家的人骨子里都带着狂妄的,两个孩子尽管极力摆出乖巧的样子,但那双眼中的桀骜却难掩。容七突然很想见他们。 她猛地合上资料放回自己口袋,对陆壮壮道:“我要去一趟明德中学。” 陆壮壮差点把咖啡喷出来,吃惊过后努力维持稳重的表象,压低了声音诧异道:“你要去认亲?” 容家那对儿女就在本市明德高级中学上学,说是上学,另一方面两孩子还在本市折腾了一家小公司,搞的有声有色。容家那边一直持放任态度,所以两孩子非常独立。 “容臻!容冕!你们又逃课!!”一声断喝,两声落地声。 一个中年妇女追着两个少年少女跑的气喘吁吁,眼睁睁看着两个兔崽子翻墙逃出学校,脸色难看至极。 两人被刚才那一声河东师吼震的从墙上掉下来,刚爬起来拎着书包就跑。一口气跑出几百米,左拐右窜的进了一条小巷子,两人才停下来喘口气。 “卧槽这更年期的老妖婆,体力这么好,追我们这么久也不放弃,真是服了她了。”容臻看着自家哥哥,就跟照镜子似的。两人都留着短发,容臻还是个平胸,乍一看去,两人就像兄弟。 容冕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把揪住容臻的领子道:“走了。” “哎哎你给老娘放手!” “嘭!”一拳头下去,容臻半晌没吭声,像是在酝酿怒火似的,好半天才冲上去要跟他拼命,却被容冕按住头,身高的差距让她抡直了手臂也够不到他一丝一毫。 两人就这么打闹的沿着巷子走百来米,出去就是一条小吃街。 容臻在有人的地方顿时安分了,不再想着弑兄,********全被美食诱惑,口水直冒。 容冕随手买了份章鱼丸子给她,容臻一改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塞了一颗丸子进去,含糊不清的道:“你是我亲哥,真亲的。” 容冕不理她。 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理会絮叨叨的容臻,他猛叶回身抬头! 就这么和一双视线撞在一起! 身后的火锅店里,二楼靠窗的位置,阳光恰好落在那里,一个女人正隔着数米的距离望着他。那人有着一张丑陋的脸,眼睛却像琉璃一样光彩夺目。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回头,愣了一下之后,却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在他打量她的时候,那女人也在打量他。 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容冕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有了情绪变化,疑惑,怀疑,震惊,最终又归于平静,然而在谁也没有看到角度,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骨泛着白。 容冕莫名的觉得这双眼有些熟悉,他猛地看向一旁吃着手里的看着店里的美食流口水的容臻,一把拎住她的后领,朝着容七所在的火锅店而去。 陆壮壮道:“容七姐,他们上来了。” “我知道。”容七平静喝着劣质的茶水,不知不觉一杯喝尽,杯底还残留着茶叶碎屑。她把茶杯放回桌面上时,容冕拉着一脸茫然的容臻到了她面前。 容臻吃着章鱼丸子,好奇的看着容七。 眼神没有半点因为她这张脸而露出的同情或厌恶,只是好奇。 她三两下嚼完嘴里的东西,也许是出自双胞胎之间特有的感应,她问出了容冕想问却没有问出的话:“你是谁?” 陆壮壮一副大哥哥的样子笑了笑,正要说话,容七一手按在他头顶,他顿时失控:“你敢乱我发型!!” 容七对他凶神恶煞的脸视而不见,看了看容冕,又看了看容臻,微微一笑:“听说你们一直在找我。” 容冕浑身一震,少年单薄的身体无法抑制的轻颤了下,容臻先是一怔,似乎没有明白她的话,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猛地窜过去,双手撑在桌面半个身子探到容七面前,双方距离不过几寸,容七任她打量。 “你是姐姐?”容臻瞪圆了一双猫儿似的眼,那上扬的眼角和那眸光转动间浑然天成的风韵,与容七一般无二。 陆壮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另一张桌子上,悄悄打量着这连见面都这么别具一格的容家几兄妹身上。 对于容家龙凤兄妹这么直白的认亲方式,陆壮壮表示接受无能,难道不应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先怀疑一下,再试探一下,然后抵触一下,最后才大团圆吗? 容冕一把将妹妹拉下坐好,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那种流淌在骨子里的清冷傲然,让人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亲近的人。 可是难得的,他抿了抿嘴,像是努力做出乖巧的样子:“很奇怪,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亲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732.第732章 以为相爱过 容七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桌角边的文件。 连容臻都安分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哥哥打开文件,里面全是他们容家相关,最后是一份亲子鉴定。 容七道:“没有意外的话,我想,我应该是你们的姐姐。”见两兄妹同时望向她,连表情都如出一辙,容七心里荡了一下,很难说清楚这一刻心里头的感觉,孤单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那种血缘亲情。 她有些不太能够维持住自己淡定的笑,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此时动荡的心境:“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十几年如一日的寻找我,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面对面说话。说实话,我很珍惜对我好的人,哪怕是从未谋面的亲人。至少看在你们不间断的寻找我的这份感情上,我觉得有必要来一趟。” 两个少年人怔怔的望着她,仿佛想不到亲人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但激动过后多少有一些尴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容七倒也不在意这一点,她将那份关于顾以南和乔家资料拿出来,其中一些跟她有关的东西已经被她抽走,剩下的便是对容家不利的资料:“看看这个吧,虽然很唐突,没有给你们缓冲的时间,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跟我合作。” 容冕却是看也不看那文件,少年放在桌面上膝盖上的拳头握紧,冷静的问道:“你有所图谋,所以才和我们相认?”他抿了抿唇,唇色微白,似乎在忍耐什么:“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回去,再做一份亲子鉴定。” 容七点头:“可以。但是今天不行。” 就在话音落下之时,包里的手机响起,一看是顾以南,她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换上一副懒懒散散的笑:“嗯,我在外面,是么,行,我马上回来。……不用接我,我自己开了车。” 整个过程容家兄妹没有说一句话,两人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公司,绝不是一般的少年心性,看人待物各方面都不比寻常人。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又移开视线。 容七起身,非常自然的在两人头顶揉了两把,说道:“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聊到这儿。那个……我跟你们见面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们要告诉父母,最好也让他们不要透露出去。” 容臻抓了抓被揉乱的头发,却也没有生气:“为什么?” “唔……”容七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我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不方便现在跟你们相认。”她甚至连重新做亲子鉴定的想法都没有,从顾以南那里得到的资料,不会有假。而且从头到尾他都瞒着她,显然不想让她知道,也就排除了他故意把这件事情泄露给陆壮壮这种可能。 容七********,又说道:“本来打算跟你们俩小鬼多聊会儿的,今天没时间了,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那边的那位大哥哥。”她恶趣味的压低了声音道:“他叫陆壮壮,你们千万要表现出对这个名字的好感。” 说着招手让陆壮壮过来,交待了几声,就缓缓离开了。 容臻吃惊的捂住嘴看着容七那并不太自然的腿,转头看去,发现容冕脸色阴沉。 陆壮壮大咧咧坐在两人对面,尽量露出大哥哥的慈爱表情:“她是你们的亲人,这一点毋庸怀疑。” 容冕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道:“没有人敢冒充容家的人。”他一改刚才在容一面前那刻意装出来的文静,眼睛毒蛇一般盯着陆壮壮,后者心里感叹,这小子以后说不定是个人物,要是自家哥哥在这儿,一定会死缠烂打的把这样的好苗子拖进他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组织。 容冕说:“她的脸,她的腿,还有她的麻烦,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你一件不漏的告诉我。” 陆壮壮耸了耸肩:“一件不漏不可能,我捡我知道的说吧。” 容七回到家,贵姨等的有些焦灼,一看到她,连忙迎上来,小声的道:“容小姐,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了好多酒,我怎么劝都不听,你快上去看看吧。” 容七歪着头不解的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听着挺正常的。” 贵姨叹了口气:“装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容七看了,也知道为什么贵姨会担心成那样了。 房间里满屋子酒烟味,熏的人进去不到三步就忍不住退出来。容七从没见过顾以南喝酒喝成这样,吸烟把整个房间吸成仙境似的烟雾缭绕。青白的烟雾里,隐约可以看到坐在地上靠着墙的人,一动不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看。 “过来。”顾以南大着舌头,朝她招手。 容七站在门口没动,对贵姨说:“你去泡杯蜂蜜水来。”自己则进了房间,打窗户打开通风,又过去把顾以南嘴里的烟给抽出来扔地上碾熄:“你没毛病吧?” 顾以南幽幽的望着她,带着令她不快的审视,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半晌,他声音沙哑的道:“我又去找沐清欢做了催眠。” 容七没心没肺的笑道:“哦?想起来什么了吗?” “想起来了。”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但她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变化,他眼神渐渐焕散,连说话也不利索:“想起那么一点点……咱俩以前,真不算好……嗝,我居然听信简瑜的鬼话,以为……以为……以为我们真的相爱过……” 他搂紧她,正好贵姨端了杯蜂蜜水上来,容七没什么表情的接过来强行给他灌了下去,没一会儿,顾以南突然推开她,跌跌撞撞冲向卫生间。 呕吐声传来,容七跌坐在地上,笑对贵姨道:“也没醉糊涂么,还能找着洗手间在哪里。” 贵姨想说什么,容七没给她机会,挥手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你甭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先出去,把门关上,我要跟你家少爷谈心。” 733.第733章 算不清的账 是不是谈心她自己心里清楚,贵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搞不明白昨天还你侬我侬情深深的两人,就是出个门而已,回来气场都不对了。 顾以南直接吐的睡了过去。 容七那一身力气有了用武之地,又是给他洗又是给他擦,好不容易把人弄干净,这卧室是不能睡了。于是叫来贵姨,合力将他带到客房。 刚把人放下去,容七的手被他一把抓住,顾以南半睁着眼,眼底血丝遍布,有气无力的道:“陪我,不要走……” 那样子就像小孩子似的。 贵姨觉得自己想多了,少爷就是心情不好,看看,这不还是黏着容小姐么。 贵姨离开时体贴的带上房门。 顾以南像块牛皮糖似的抱紧容七,下巴抵在她肩窝,模糊不清的说道:“我记起你跟我说,我们只是游戏……哦,还有,不是我不要孩子,是我连知情权都没有情况下,你背着我打掉的……容七,你心可真狠!” 容七这心里头,像刀子剜去一坨肉,疼的半晌说不出话。 狠?谁才是真的狠? 撩了她之后又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为什么要假惺惺跟她演这么一出郎有情妹有意的戏码,现在来指责她的不是? 容七闭上眼,她想,是不是因为她任性的打掉了那个孩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顾以南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醉意朦胧的眸子盯着她,像是透过她看着别人,他缓缓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唇角:“乖,以后我们好好的,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 见容七不说话,他固执的吻着她的唇,不停的说:“你说好,说好我就原谅你。” 容七咬着唇,忽然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这一切,会不会像她当年昏迷的躺在病床的那大半年时,一直反复的做着的梦一样?只要醒来,就什么都会消失,什么都不会剩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突然想起北宫曾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她从小分不清人心真假,正好长了一颗不轻易任凭别人的心,只要一直都洒脱度日,不将任何人放在心里,那些真情或假意,就永远都伤不了她。 现在北宫大概要骂她愚蠢了。 容七缓缓抬起手,双臂像吊着千钧重量,就快要搂住他的肩背时,顾以南梦呓似的吐出两个字,令她整个人如同一团小小的火,却被毫不怜惜的扔进了寒冬腊月那刺骨的风霜冰雪之中。嗤地一声,她听见自己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火,变成了一道青黑色的烟,被冻成了冰渣,坠落在地。 “小语……”这是前一刻还对她说着情话的顾以南,此时还窝在她肩头,无意识的呢喃的一个名字。 容七想笑又想哭,一时龇牙咧嘴可笑的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顾以南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里容七又笑又哭,很多人在他梦里穿行,乱七八遭的情景一大堆,睁开眼时,除了容七那哭哭笑笑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印象,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记住。 头疼,像要裂开了一样。 顾以南起身时猛地想起昨天酒醉之前的事情,手足有片刻的僵硬,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容七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顾以南愣了下,容七却像平时那样,冲他笑道:“呦,还不打算起啊,顾少爷这是打算旷职吗?” 顾以南拧着眉:“我的公司想去就去,谁还能管着我不成。” “真是任性。”容七把手里端着的水递到他面前:“喏,赶紧喝了吧,你昨晚上又哭又闹的烦死人了。”她半真半假的道:“真该把你那模样拍下来让你自己回味回味,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似的。” 顾以南失魂一般把水喝光,对于昨天的记忆一点儿都没有,只记得自己喝多了,似乎给她打了电话,至于说了什么……他实在记不清。 脑子像被面糊糊住了,令他有些反应迟钝。 两人像平静一样坐在一起用早餐,之后容七拿过贵姨递来的顾以南的外套,送他到大门口,目送他转身离开。 顾以南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走了几步忽然回转过身,大步朝着容七走回来,一把捞住她的后脑,热烈的吻盖了过来。直到吻得容七喘不过气,他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他盯着她被吻的通红的唇,呼吸也有些喘:“容七,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再不追究。从今往后,咱们抛开过去,过好当下的日子,好吗?” 这是顾以南第一次这么认真,用这样诚恳的双眸望着她,用这么希冀的语气说这种话。与过去一刀两断,只过当下与将来。 容七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账,咧了咧嘴:“好!” 顾以南又抱着她吻了吻,最后才心满意足的驱车离开。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容七脸上灿烂的笑瞬间消失,脸上那似讥似讽的笑,不知道在嘲笑别人,还是嘲笑她自己。 抛开过去?说的真是轻巧啊,顾以南。 这个过去里,算不算上他对自己的羞辱与背叛?算不算上他表面温情背后捅刀的行径?算不算上他连做梦都叫着的‘小语’? 这个所谓‘过去’,要怎么算的清? 容七回到房间里,有些控制不住的砸了整个房间的东西,贵姨听到声音赶上来,吓了一跳:“容小姐,什么事发这么大火?是不是少爷惹您生气……” “滚!”容七一向对贵姨客客气气,从没摆过脸色。 贵姨一时无措,昨天少爷失常,今天换容七,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透两人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 容七缓缓转过脸,那以明亮漂亮的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贵姨,后者突然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再不走,她会杀了自己! 贵姨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顾以南,但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就在这时,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贵姨顾不上其它,扔了手机便冲上去,正好看到容七捂住肚子倒在地上,脚底被玻璃渣扎出一条可怖的口子,鲜血淋淋好不渗人。 734.第734章 抛不开的过去 “容小姐!”贵姨慌忙跑过去扶起她。 容七惨白着脸,哑声道:“肚子……快叫救护车,快!”最后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贵姨吓得手忙脚乱,连忙去找手机。 容七捂着肚子,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往外冒,剧烈的疼痛令她视线模糊,几乎疼的她晕厥的时候,救护车姗姗来迟。 贵姨一直跟着她到医院,容七被推进手术室后,她原本想联系顾以南,却发现慌乱之间,手机没带。只好先等着容七出来,等她安全了,再去告诉少爷。 就在贵姨忐忑不安的时候,手术室里,容七死死的握住医生的手,额头上疼的青筋直冒:“医生,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他!” 医生安抚了她几句,随后容七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贵姨一脸苍白的站在病房里,隔了几米的距离,像看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看着容七。容七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去摸肚子,发现隆起的肚子还在,长长吁了口气。 她冲贵姨笑道:“贵姨,你怎么了?我没事了,不用紧张。” 贵姨手脚哆嗦了一下,像见了鬼一样跑了出去。 正在容七心里疑窦丛生的时候,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不是医生也不是贵姨,而是陆壮壮和容家龙凤兄妹。 陆壮壮一改那副嬉皮笑脸,严肃的让容七好笑又隐约不安:“啧,我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进医院的?消息传的太快了吧?” 容冕道:“不是消息传的太快,而是从昨天开始,我的人一直在保护你。” 容七愣了下,随即失笑:“我的警觉性越来越低了,居然被人跟踪都没有察觉到。”随即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们仨别一副我快死了的样子,放心,大人小孩子都没事……” 容冕脸色难看,不说话。容臻眼睛红红的,一脸压抑的愤怒。陆壮壮也不正常,半晌,见两兄妹不说话,他带着上断头台的勇气,字正腔圆的开口:“你没有怀孕。” 容七一怔,随即失笑:“什么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语有一个家教,是曾经七重门的人。”陆壮壮一闭眼一狠心,语速飞快的说道:“你根本没有怀孕,你现在的所有的反应,都是因为乔语在你身上试药引起的反应。这个药物编号16290,本来是一种改变婴儿在母体时基因的药物,但因为是失败品,所以注射在人身上的时候,会引起一系列妊娠反应,就跟真的怀孕……一样。” 容七听完这些话,很安静很安静,安静的陆壮壮想一头撞晕在墙上,也不愿面对这么安静的容七。 容家兄妹走过去,一人一边握着容七的手,容冕道:“我会给你报仇。” 容臻哽咽道:“姐,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们容家不会轻易放过的!” 容七缓缓抬起眸子,眼底一片血红,她抽出手,颤抖的抚着小腹,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说给他们听:“检查出怀孕的之前,我确定没有人对我下手。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顾以南找来的专业医疗团队亲自照看我,乔语不可能有机会把药物注射在我身上。你们……把医生叫来,不然我不信。” 医生来了,一句‘没有怀孕’打破了容七最后一丝幻想。 医生说:“两个多月以前,你做过药物流产吧?你这种情况不是特例,在医学上被称为假性怀孕,您是不是太想要孩子了,心理……” 容七猛地要住他,古怪地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想孩子想疯了?” 医生没说,但这种假性怀孕的症状,也有心理引起原因。但看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他匆匆扔下一句安慰,便出了病房。 一时之间,病房里落针可闻。 容七看着自己的肚子,手在两侧握紧的拳头颤抖不止。从怀孕到现在,她确定乔语没有机会接近她,甚至给她注射药物,就算是贵姨,也没有亲近到让她毫无防备的地步。 除非…… 顾以南! 容七忽然想起,自己在南城被顾以南打晕后带到这里,之后有几天是昏迷不醒的,也只有那个时候,别人有机会靠近她。后来她肚子一直没事,甚至最近肚子出现了胎动,而顾以南的医生,却从来没有告诉她,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呵呵……嘿嘿……哈哈哈……”容七突然失声大笑,笑得整个病床都跟着颤抖,她的笑声如同深夜好藏在暗处的夜枭的叫声,凄惨而恐怖! “好、好、好……真好啊……”她嘶哑的低声道:“抛开过去……抛开过去……呵呵,抛不开了……” 抛不开了,顾以南。 没有当下,也不会有将来,过去的已经再也过不去了。 容冕和容臻显然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还没有从这种惊喜中回过神,又降下这样的晴天霹雳,两人毕竟只有十几岁,哪怕智商再高,此时面对疯了一样的容七,也有些手足无措,纷纷将视线转向陆壮壮。 承载着两人希望的陆壮壮小声道:“其实没什么的,以后你还可以有孩子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去找我哥,或者找北宫老大,让他们想办法让你摆脱这种情况……” “摆脱?为什么要摆脱?”容七阴侧侧的道,缓缓平静下来:“我像是在外被人欺负之后,就回去找家长哭鼻子的人吗?” “可是……” “行了,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要不是她的语气太过森寒,三人都要以为她真的不在乎这事情了。 容冕盯着她看了几秒,拖着妹妹离开,陆壮壮连忙追出去,却只看到两人消失在电梯的身影。 那容冕的脸色,跟容七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容七毁了容,大概会更相似! 陆壮壮打了个哆嗦,这容家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啊。 他在外面磨蹭了半天,心想都快半个小时了,容七应该稍微平复了吧,于是壮着胆子推开门,想安慰一下人,结果推开门后,病房里哪里还有容七的身影?! 735.第735章 一场空 乔语抿了一口茶水,透过怀沿悄悄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顾以南。 今天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她几乎欣喜若狂,花了一早上打扮自己,就是为了这个中午的这个约会。但是从见到现在,一桌子菜全上齐,等到菜热到菜凉,顾以南径自喝着清香的茉莉花茶,喝酒一般一杯接着一杯,自始至终都默不作声。 乔语的心一点一点的冰凉下去,连握着的杯子的热度都传不进手心。 “乔语……”就在顾以南开口之际,突然一阵悠扬的来电铃声响起打断了刚出口的话,乔语在顾以南唤她那声的时候,脸上的颜色刹那间退去,以她的精明,料到了什么,借口去洗手间,以掩饰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 顾以南点点头,没有阻止。 自他失已醒来后,乔语算是跟着他身边最长的一个,对于这些跟过自己的女人,他向来不会做的太难看。 他不禁望向窗外,扪心自问,是什么时候开始,愿意为了容七,要把身边这些女人清理干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一开始对乔语的宠溺,到后来变成了逢场作戏,最后连作戏也欠奉。看到她,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那一个人。 他突然明白了祁墨的话,什么叫做当心里有了一个人的时候,再没有任何位置容纳别人。他放下杯子,肚子不知不觉喝的有些涨了。刚才他想着容七想得一时入神,一口气喝了这么多茶水,这可真不像自己。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他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对婚戒,镶嵌在外圈的钻石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闪着的光让像水一样沁过顾以南的胸口,心底里涌起名为幸福的涟漪。 那光芒里,都仿佛有容七的笑脸,顾以南眼底笑意更深,将戒指捧到面前,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眼睛里盛满了揉碎的柔光。 话说乔语出来之后,一路奔到洗手间,接电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她指骨泛白的握着电话,半天没有听到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乔小姐,乔小姐?你在听吗?”说话是个男人,有些焦急。 乔语平复了情绪,道:“你刚才说什么?容七怎么了?” 那边的人语速飞快的将容七在医院的事情说给她听,乔语的脸色从苍白到红润,几秒钟就像换了血一样,连刚才的满腔愤怒都消失无踪了。 她深吸几口气,从洗手台的镜子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神色温顺的好似一只无害的兔子:“很好,谢谢你告诉我这样的好消息,看来我的钱没有白花。你不用跟踪她了,拿着钱走远一点,别让顾以南有机会见到你。,” 挂了电话,乔语盯着镜中的自己,里面的人眉目如画,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别有一番姿色,可是为什么,却连一个丑八怪都比不过? 她千方百计的讨好顾以南,他想要温婉的,她就装作温婉的,做到大度无私,把他当成大众情人一样看待,也给他到处拈花惹草的自由,顾以南她曾宠爱过她不是吗?也曾满意的夸她懂事不是吗? 怎么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她多不甘心啊,顾以南说解除婚约她二话不说的配合,最后她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得到。白白让丑八怪占尽便宜!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丽的脸变得扭曲,乔语露出残忍的笑。她直起身,轻轻将头发勾到耳后,冲镜子里的自己勾唇一笑。 没关系,她还没有输。 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承认自己输! “容七,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顾以南在这里的,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让你好好看清顾以南的真面目!呵……” 容七开着在医院门口抢过来的车,手机被她握在手里,上面是地图,顾以南所在的位置有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她知道那里,那是一个大饭店,距离顾以南公司不远。 这一刻,她意外的冷静,她觉得自己进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里,好像脱离了身体,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疯狂的自己开着车一路狂飙。 她在顾以南手机上装了跟踪器,无论他在哪里,她都可以通过手机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前天几装上跟踪器的时候,她没想到,这玩意会这么快用上。 被现实扇多了耳光,如今已经麻木了。下车的时候,她几乎手脚并用的爬出去,把门口的迎宾吓了一跳,她们上前来想搀扶她,被她狠狠推开。 “我只是来找人,你们最好别惹我。”她的声音仿佛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阴煞之气。再加上她隆起的肚子,没有人敢随便碰她,生怕出事。 但她看起来又极为冷静,除了垂在身侧哆嗦的双手让人觉得不正常之外,她也并不像来找茬的。 服务员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容七已经消失在她们视线里。 “以南,当初咱们不是说好,打掉那丑女人的孩子,利用假怀孕让她爱上你,然后心甘情愿为我们所用吗?”乔语笑语晏晏,满脸深情:“我早就说过,没有人能阻挡你的魅力,容七好不过是假装清高,你勾勾手指她不就对你俯首称臣了么?” 顾以南眉头紧拧,明显不悦的看着乔语:“你吃错药了吗?” 他好好的跟她谈论分手的事情,一心想好聚好散,这女人怎么回事? 乔语看了眼微微敞开的门,笑着给他盛了碗汤,像是没把他之前说得那些话听进耳里一般,温柔驯顺,理所当然的侍候着他:“你就不怕容七知道你对她做过的事情?” 顾以南眸光微冷:“你是在威胁我?” “呵,以南,我是担心你嘛。”乔语撒娇道:“你想啊,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不去找她麻烦,忍气吞声看着你们俩相亲相爱,这些我都看得开,毕竟你的计划重要对不对?不过呢,我只是担心,万一让她知道,你招惹她只是想玩玩,或者让她知道你为了我利用她对付容家,她得多伤心呢。” 736.第736章 我会杀了你 顾以南拨开她的手,背对着门的他没有注意到门后立着的一道身影。他满不在乎的笑道:“这你不用管,我既然有办法让她爱上我,自然有办法摆平这一切。倒是你,以后没事少在她面前出现,我的话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毕竟顾乔两家世交,别让彼此难做。” 乔语捂唇浅笑,乖巧的点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她确实上了心,你不是一直夸我懂事么。这次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没有你的吩咐,我绝对不会招惹她。再说,我胆子小,每次看到她都怕得要死,万一不小心说漏嘴,把你故意打掉她孩子的事情捅出去了,我也没好果子吃。” 说着她叹了口气,凑过去泫然欲泣的,几乎咬着耳朵说道:“以南,看在咱们好过这么久的份上,给我一个分手吻吧。” 她贴地极近,如同情人般耳鬓厮磨。见顾观南端正的坐着一动不动,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红唇…… 顾以南垂下眼,放在桌上的手抬起来,正要推开她,突然身后门被推开,带起的风犹如夹着寒芒般扫过顾以南的后脑勺,他一怔,心跳猛然加快!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门开的同时,乔语花容失色直起身,欲盖弥彰的后退几步,刻意拉开与顾以南的距离,吓倒了似的结结巴巴道:“容、容小姐,你怎么……” 话没说完,被容七揪住领子就往窗外扔,乔语吓得大惊失色,尖叫的向顾以南求助:“以南救我!”要知道这里可是三楼,从这里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残,容七拎着她就像拎着破麻布袋一样轻而易举,神情没有半点取人性命的狰狞。 饶是顾以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惊,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要阻止容七做傻事,乔语好歹是乔家大少姐,真的在她手里出个什么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他去抓容七的胳膊,没想到容七反手一耳光扇过来,眼底一片血红。顾以南微骇:“容七!你先放手!” 说放手就放手,容七毫不含糊,拎着乔语砸在墙上,乔语萎靡在地,半晌没有动。 容七手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把刀,她狞笑一声扭身朝顾以南刺来,动作因为那腿而显得缓慢,顾以南一把抓住她手腕,只见容七冲他笑了一下,突然她手腕一转,另一只手覆上来,死死的将他的手摁在她手腕上,刀尖猛地朝自己隆起有腹部扎进去! “容七!!”顾以南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容七已经又朝着自己心口捅了一刀,全刀没入,毫不留情! 乔语看到一这幕更是吓得面无颜色,但很快眼中露出得意,这一抹得意不小心被容七捕捉到。 容七不屑的望着她时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蝼蚁:“滚。”并没有声嘶力竭,但乔语却有种感觉,容七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那种深入骨子里的对她的轻视,令乔语难堪之极,却一秒都不敢再待下去,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顾以南震惊失措过后,本能要将她抱起,打算送往医院,容七却死死的按住他的手,他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有所动作,那刀锋会偏过去扎破她的心脏。轻而近乎温柔的问他:“亲手捅破这个假肚子的感觉如何?有没有让你想起点什么?你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吗?” 这一刻的容七,决绝的疯狂! “我把心都给你,把命也给你,你、你能放过我吗?”她吃吃的笑着,状似癫狂。 顾以南的俊脸猛然失去血色,他的声音甚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哽咽:“容七,容七你疯了吗?放手!我们去医院,乖,我会跟你解释……” 容七握着他的手猛地将短刀拔出来,鲜血喷了顾以南一身,那滚烫而腥腻的味道几乎令他作呕,顾以南匆忙要夺下她的刀,她的力道却是前所未有的大,竟反手将刀刃推进他的腰腹,顾以南一愣,便是这一瞬间,他听到噗嗤一声,冰冷的刀身嵌进身体里。 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染红了地上的大理石。 顾以南瞪大眼,不顾身上的伤,一把将她抱起,这次容七没有反抗。她窝在他怀里,静静地望着他惨白而恐惧的俊脸,宛然一笑:“顾以南,我说过的吧,背叛我的话,我会杀了你。” 顾以南一路狂奔出去,鲜血洒了一地,饭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他的眼睛一瞬间变红,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好好好,你想怎么样都好,杀我鞭尸都好,我求求你别他么再说话!!”他吼得额头青筋直跳,突突突的一声声传入他心底,腹部的伤口鲜血狂喷。 顾以南一路大喊,饭店经理一看这阵仗,二话不说冲过去打开车门,一边联系医院一边让顾以南过去。 上了车,容七咳出一口血,闭上眼,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瞎呢?你说……我长了眼睛是不是跟没长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被你骗得团团转,顾、顾以南,第一次你因为一个赌约糟践我,这一次你就、就只是为了‘玩玩’,你……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顾以南按住她胸口的伤口,想阻止那不断喷出来的血,染红了手,却是徒劳无功。他慌张的将她揽进怀里,他哑声道:“不是为了玩玩,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我还买了戒指,打算今天晚上回去跟你求婚……容七,你他么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容七半阖着眼,眼神开始焕散,脸色青白如死人般,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你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我就对你死心塌地,你……你一辈子都给我记着,你欠我的,我是死在你手里的……唔……是你、是你把刀、把刀捅进我心里的……是你啊顾以南……呵呵……呵呵……” 顾以南真的怕了! 737.第737章 哪里都不能去 大口大口的血从容七口中吐出来,顾以南心痛的麻木,痛得五脏六腑如同被人一把揪住,死命的往外扯,死命的想把他整个人掏空。 他不敢再听她说话,他冲着开车的经理尖声怒吼:“再快!再快点!快点……”他最后连声音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只记得要死死的搂住怀里的人,仿佛只有那样,才能留住她不断变凉的身体。 容七的笑声如同被人生生拔掉爪牙的猫的尖叫,凄惨而绝望,一声一声回荡在顾以南耳畔,他想不去听,那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他灵魂里,让他无所遁形。 他急切的吻着她的脸,胡乱的吻她的眉她的眼,她脸上的每一处,嘶哑的声音透着无言的悲伤:“我错了,容七我错了……你别死,我都还没死你不能死!”他说着说着吼叫起来:“你说话!你他妈陪我说话……你……你若敢死,你若敢死……”他咬牙切齿,却是色厉内荏,感觉到怀里的人笑声低下去,身体不再抽搐,他眼前一黑,却死死的咬破舌尖,刺痛让他回神的同时,车子停在医院外、。 医生护士已在外面待候,顾以南将人交给医生,却死活不肯松开手。容七的眼睛睁着一条细缝,苍白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似乎一直在看着他。 顾以南握着她的手,牙齿不断的打颤,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狠到什么地步! 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忽然笑了,比哭还难看的笑,他的声音哑的不像他的:“你若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你不想听我解释,我就在黄泉路上解释给你听……你逃不掉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你逃不掉……”他缓缓松开她的手,看着她闭上眼被推进冰冷的手术室。 突然一个拳头带着星火沫子砸过来,顾以南本就轻浮不稳的身体被这一拳打的倒在地上,口袋里的戒指盒飞了出去,他连来人是谁也没有看,爬起来便去捡那黑色的盒子,吹了吹上面的吹尘,他捧着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他身上全是血,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他的还是容七的,掩盖住了腹部的伤口,他的身体依然挺拔如崖上青松。 身后有人冲过来对他又踢又打,他躲也不躲,抬眸望着手术室,仿佛除了手术室,任何人都没法入他的眼。 陆壮壮好不容易拉住容冕,容臻又扑了过去,两兄妹对痴呆了一般的顾以南拳打脚踢,直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他们,两人停下来,才察觉到不对劲。 陆壮壮头都大了,浑身都在颤抖。他们到处找容七,还没来得及出医院,就看到一身是血的容七不知生死的被顾以南抱下车,两人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陆壮壮望着石雕一般动也不动任由容家两兄妹发泄的顾以南,呐呐道:“顾少爷,你反正也不记得容七姐了,你又何必缠着她……” “就算没有过去的记忆,就算不知道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不在乎。我要留下她,生或死都要留下!除了我这里,她哪儿都不能去!”顾以南的双眼宛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的一双嗜杀的眼,跟刚才从车里跌跌撞撞出来的时候的模样宛如两个人。 陆壮壮有一种自己再说一句他会宰了自己的感觉。 738.第738章 人死怨消 容冕很快冷静下来,容臻看着顾以南时的眼神,就像一头小凶兽,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陆壮壮生怕容家两个小孩子闹出人命,防备了这一个又防备了另一样,最后没办法,只得悄悄去打电话给自己的哥哥陆明明。他再转过身来时,只见顾以南身体摇晃了几下,嘭地一声倒地。 这会儿陆明明才看到他腹部那殷红色的血洞,他的脸色是流血过多的惨白。 陆壮壮匆忙招呼医生,七手八脚的将顾以南抬走。看看手术室,又看看顾以南离开的方向,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血,陆壮壮脸色阴郁,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这是,陆壮壮觉得自己接下来会特别悲惨,刚才电话里头得知他帮容七做的事情,发了好一通火,现在他耳膜都在发颤。 夜,很快降临。 顾以南猛地睁开眼,掀开被子跳下床,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痛,他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处往上走,护士正好进来,伸手要拦他:“哎,先生,你现在最好别乱动,万一伤口撕裂感染发炎怎么办……” “滚开!”顾以南心跳加速,粗鲁的将护士推开,大步走出去,冲向手术室。 他一脚一脚的踢门,很快几个医生护士过来将他压住。 “先生,你在干什么?” 顾以南反手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失声大吼:“中午的时候在这里做手术的人呢?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 医生差点被他揪断气,好不容易被解救出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医生,来到顾以南身后,手里的针筒扎进他身体里。 顾以南动作一僵,双眸猛地瞪大,随即想张口说什么的时候,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他的伤口又裂开了,护士赶紧把他拖往病房,刚才差点被掐死的医生看着对顾以南下黑手的同事,愕然道:“你手脚倒是快,这男人力气真大,哎对了,你一个神经科医生跑来外科干什么?” 另一名医生将注射管放回白大褂口袋,笑了笑:“我也没办法,上头有人非要这个男人好好睡一觉,我没想到他醒这么快。来晚了一步,不然你也不用遭罪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这些事情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能不管则不管。 一人说:“听说白天那个女人死了?” “是啊,尸体已经被她的家人运回去了,哎,两刀,一刀捅进心脏,据说是她自己捅的……” 两人的身影从病房外离开,昏睡中的顾以南睫毛颤了颤,又安寂了下来。 斗转星移,一天又一天。 顾以南再醒来的时候,非常安静。 乔音坐在床畔,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眼睛红肿的像核桃,白眼仁当中全是血丝,一看到顾以南睁开眼,她的声音像重感冒一般:“今天院长就要火化了,明天下葬,容家一手操办,你去也好,不去也好,今天这个日子,院长应该不想看见你。” 顾以南突然低笑出声,笑声如哭:“她不会死的,你骗我。” 乔音突然扑过去,一口咬在他在胳膊上,仿佛要把他的手臂咬烂似的,整个病房里开始漫延血腥味。顾以南眨了眨干涩的眼,突然一抬手,挥开乔音,他的手臂上出现两排细密的牙印,血珠汇集在一起,染红了白蓝相间的病服。 他缓缓坐起身,一言不发的往病房外走。乔音要疾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不顾医院里众人投来的视线,她哭的冲他的背影吼叫:“你这个大坏蛋!你永远也看不到院长了!她死了!被你杀死的!呜呜……你这个坏人!” 她的声音沙哑,一字一字落在顾以南心上,他脸色胜过白纸,依稀可见皮肤下青色血管。前行的脚步为之一顿,再抬起时,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乔音一追着跑着哭着,摔倒了再爬起来,直到顾以南的身影渐渐消失。 顾以南赶到殡仪馆的时候,正好看到容七被推进操作间,他目眦欲裂,跌跌撞撞的冲过去:“住手!!!” 他嘶声怒吼,还没有过去,便被突然冲出来的容冕一拳打倒在地,容臻失控哭泣着扑过来,被身后一个妇人拉住。她将容冕拉开,一身黑裙的她肤色白皙,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悲伤而憔悴,眼神却是温和的。 她来到顾以南面前:“我听小冕说过你,不管你和容七有什么恩怨,人死怨消,她以死来逃离你,这种时候,让她走的安静一些吧。” 顾以南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机械般爬起来,腿一软又跌倒,想扶住什么,什么也扶不住。 他最终跌坐在地,低低的哽咽着,全身筛康一般颤抖,腰上的伤口裂开,染红了病服却浑不自知。他哭着笑,笑了又哭,宛如癫狂。 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着她,容家两兄妹恨不得杀他,沐清欢自始至终站在角落,低垂着眸没有看他。简瑜在大骂,从头到尾脏话没一句重覆,整个场面混乱而又诡异,他就像误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圈子,一群不熟悉的人……真是荒唐啊。 他想,他为什么要醒过来,为什么醒过来却什么也记不住,为什么记不住却非要招惹容七……容七,容七,你可真是不留余地,不留余地…… 他猛地咳嗽起来,喉咙如同火烧,他想说话却最终说不出话,那股气血冲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有人扶住了他的手臂,他木然转头望去,祁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走吧。” 顾以南想说不走,一张口,喉咙里全是血。祁墨拖着他直接扔进车里,自己则坐进驾驶座,驱车离开。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顾以南怔怔的坐着,窗外风景如流水。他看着祁墨,声音哑的几乎听不见,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发出声音:“她身体里有残留毒素,孩子活不过四个月,还会因此拖垮她的身体。” 739.第739章 那么喜欢 “是我亲手把药喂她喝下去,打掉了孩子。也是我让人制造她假怀孕的事情,一开始我不过是想有个让她能够留在我身边的理由,我让人两个月想尽一切办法把她体内毒素排出来。我想着,只要她身体没事了,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对吧?” 祁墨没有出声,车速越来越快。 顾以南视线涣散,声音仿佛随时会断掉一般:“直到现在,我仍然想不起她。想不起她以前的样子,想不起我跟她之间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我甚至因为那张脸感到恶心。可是奇怪啊,我越是反感她,越是控制不住想接近她,她冷言冷语的对我,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说到最后,他喉咙疼的发不出声音。一口一口的血被他咽下去,全闷在胸口,连呼吸都不再顺畅。可他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这些本来要说给那个女人的话,只可惜她听不见了。 祁墨猛地将车停下,他问道:“你一早就知道她是容家失散多年的女儿,为什么要暗中利用她的消息帮着乔家对付容家?” “我没有。”顾以南喃喃说:“我没有算计过她。一开始我只是想打压她嚣张的气焰,因为她连看都不看我,可我就是那么变态,就处她长得丑,我也想让她好好看着我,只能看着我,而不是每次见了我,都无动于衷。简瑜告诉我我和她的过往,我便顺水推舟,也不过是想把她留下来……怎么会算计她呢,我没有那么卑劣。” 乔家背后有人暗中控制着容家,甚至触手伸进了顾家,那绝不是乔家能有的势力,他甚至不知道,容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会突然那样绝决……直到现在,他仍像做梦。 他迫切的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管这个人是谁。仿佛这样,那个人就能听见,也许她会回来吧……回来杀自己也好,怎样都好…… 如果是个梦,就好了。 祁墨低头看着西装口袋上别着的白花,叹息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顾以南摇了摇头,该怎么说?他想说的时候,她把刀捅进她自己的胸口,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有她的骄傲,他亦有他的骄傲。性格如此,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位置放低一些,如果容七可以不那么狠绝……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他错过了开始,她挥刀结束,从此阴阳陌路……这就是容七给他的答案。 他看着窗外,没想到祁墨会把他拉来医院。他神经质的笑起来:“人和人之间,就算失去记忆,熟悉的感觉也不会失去的。不过我现在真不想下车,不想进医院,你放心,我没事。你有烟么?” 祁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包烟和火机,看着他点燃了烟,深吸进去呛得鲜血从嘴角喷出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擦了擦嘴角,再开口时,宛如破旧的风霜呼啦呼啦断断续续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清:“就像简瑜说的,容七等过我,而我让她失望了。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她不想再跟我扯上关系……嗯,她做人做事总是这么果断坚决,有时候真让人讨厌。” 他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说她信没信过我?是不敢信我,还是不想信我?对她来说,我是一个连解释都不需要就可以判我死刑的人。也许在她心里,我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吧,永远只会害她。” 过去的两个月里,他和她像平常夫妻那样,相亲相爱。他都没有机会问她,有没有像他一样觉得幸福过;有没有像他一样,想把那样的日子,变成一辈子。 “要怪,也只怪我自己。”他咬着烟,眼底一片茫然。 车里一片安静,他仿佛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闭上眼像在沉思,只有青白烟雾里间,明灭闪光的烟火仍不断的跳跃着。 烟蒂快要烧着他的嘴,祁墨伸手取下扔出窗外,才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在祁墨的记忆里,顾以南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可是,悔也好,恨也好,是怨是爱,都不重要了。因为重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偎依在窗子上,呼吸轻不可闻,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祁墨会以为他只是一具尸体。 乔音每天在医院里陪着他,他自醒来后,便一直望着窗外,像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容七下葬的那天,她没有告诉他,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跟在孤儿院的队伍里,望着鲜花环绕的墓碑,上面的院长不是她所熟悉的院长。 那是一张两寸的照片,容七一本正经的在灰色背景中,脸上没有笑容,眼中却满是灵光,像妖精一般灵气的双眸,透过那令人窒息的黑白,狡黠的打量着从她墓碑前经过的每一个人。 就像她活着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打量着她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一般,只是那照片不知是什么时候照的,没有后来的温柔。 孤儿院的孩子们哭成一团,雨,就在那时候飘洒起来。 乔音突然冲出人群,一路奔回医院,冲进病房时,顾以南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静如了无生命的岩石。 乔音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去看看院长吧!她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你不去她会伤心……” 顾以南摇了摇头,轻轻推开她:“没什么好看的……” “有的!有的!”乔音急道:“院长以前的样子就在墓碑上,你不想看看吗?可美了,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美!以南哥哥,院长她说过的,她说过最喜欢你了,那天她坐在门口看星星的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她悄悄说的,你不可以不要她!不可以!!” 她尖声吼叫,像发了疯的小狗一般撕扯着顾以南的衣服,想把他拉下床,床上的人却纹丝不动。乔音对他拳打脚踢,固执的想把他拉到墓地,她哭着捶打他:“外面下雨了,院长一个人躺在地下一定很冷很冷,你都不去看她,你为什么不去看她……你是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顾以南闭上眼,眼前一片血幕。仿佛直到现在,他仍然能闻到她滚烫的鲜血喷出来时,那带着她体香的血腥气。 她用那样的方式让他记得她,记得他手握着刀,扎进她胸口…… 容七,你成功了。 740.第740章 死也别想安生 阴暗的小雨天,乌云压顶,天与地仿佛连在一起,近的树,远的山,宛如一副水墨丹青。烟雾飘在群山之间,堆叠出层层叠叠的画面感。 墓地里,墓碑林立,如同一个又一个鬼影伫立在细雨烟雾之中。 一个人影缓缓踩着石阶而上,一身的黑色西装,胸口拐着一朵白色小花,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在一片颜色浅淡的景色当中,格外艳丽,近乎妖冶。 那人的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他最终停在一个灰白的墓碑前,伫立良久,才缓缓将手里的鲜花放在了墓前。 冰冷的墓碑上,是容七一本正经的照片。顾以南缓缓蹲下去,想伸手去触摸,半途中却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他也不嫌地上湿,头发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了,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绝望的气息。 “一个月了,我实在忍不住。”顾以南靠着墓碑,脸上那股风流早已不见,他嘴角带着笑,像是画在脸上的面具,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里面。 雨声将他的声音压下,低低地一同和雨水落下:“可惜的很,我大概这辈子都想不起你以前的样子了。我做梦的时候,你也是用那张丑陋的脸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我一走近,你转身就走。”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我忍不住过来看你,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你出现在我梦里的时候,会不会骂我两句?”他呵笑一声:“什么人死怨消,你这个女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原谅我。你说你多狠啊,一刀子捅进心脏,你怎么不朝我捅呢?” “你以为我会记着你吗?我是一具喜新厌旧的人哪你不知道么?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忘了,大概三个月,三个月忘不了,那就一年,一年忘不了就十年……时间是个非常好的东西,可能多年以后,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我会跟别人结婚,生孩子,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一直到老……” 他抹了把脸,笑道:“我就看你这一次,以后不会来了,你放心,你想要清净,我给你清净……你以为我会这样说?不,你错了,我今天来,是来把你带回去的。让你看着我结婚生子,死了也别想安生。” 容冕猛地从睡梦中醒过来,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太大,撞翻了桌上一堆书,整个教室的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逃课的容臻忽然在这个时候冲进来,脸色霎白望着他,两兄妹隔着整个教室的距离望着对方,容臻哽咽了一下,艰难的道:“姐……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容冕被这道雷砸的有些晕眩,但很快就知道,容臻这话的意思了。 容七的墓被人掘开,里面的骨灰盒不亦而飞。容冕看着墓碑前被踩的尸骨全无的玫瑰花,他顿时气和浑身发抖! “顾!以!南!”他寒声念出这个名字,还有些单薄稚气的身躯仿佛藏着凶猛的戾气。他推开容臻,开着车一路飙到顾以南家门口时,贵姨徒劳无功的阻拦着他:“这位……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哎,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这是别人的家,你是谁啊?” 容冕横冲直撞,根本不顾贵姨的阻拦,一口气冲到别墅里,巡视了一番一楼没人,愤怒的冲向二楼:“顾以南,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是你把我姐的骨灰挖出来的,你这个变态!你给我滚出来!!” 贵姨阻拦不住,听到这话,想起几个小时前顾以南捧着绝世珍宝一般捧着个黑色的盒子的样子,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这一个月以来,容七没有回来,少爷也没有回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少年是谁?他口中的姐姐就是谁? 还没等贵姨想清楚这一点,楼上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听到少年愤怒的低吼:“我就知道是你……” 然后声音再度被一扇门给阻挡了,只能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声,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间,根本透不出半点声响。贵姨更不会上前去偷听,只一想到少爷捧挖了人家骨灰盒,她慌的连忙打电话给顾老爷。 而此时,卧室里,顾以南将骨灰盒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拖来单人沙发,面对面与骨灰盒坐着,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活人。 容冕冲进来一顿怒骂,他活了十七年从没这么愤怒过。一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态,才会跑去把别人骨灰从地下挖出来?他满腔的怒火却在房门合上的瞬间,如同泄了气的汽球一般迅速萎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顾以南低头亲吻骨灰盒的时候,如同亲吻着情人一般,深情而忧伤。 而此时,也许是他的出现,打断了他,顾以南就这样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缓缓转过脸来,脸上刚才的柔情全然消失,眉目嘴角尽是森寒冷意。 “谁让你进来的?”平静的样子让容冕想起了学校里那块据说有几百年历史的岩石,没有喜怒,对于他这个闯入者,他像个旁观者一样,淡漠的问出这句话。 容冕沉默良久,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许久许久,直到房间里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他低声道:“你这个变态。”他看着顾以南,脸上透着复杂之极的神情:“你这样做,有意义吗?我姐不会活过来,你既使天天抱着她的骨灰入睡觉,她也不会完好的出现在你面前。” 顾以南不语,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容冕走过去,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非常陌生的男人。他们找了十几年的人,甫一出现,就因为这个男人,而失去了生命。他本该恨他的,因为他,他的父母,他和妹妹,都没有了好个希望。 他们一家子都在寻找容七,她是父母的遗憾,也是他们的向往。从小到大,他们听着父母说着姐姐小时候的故事长大,没有哪一天不在想着找到失散的亲人。 741.第741章 希望 却没有想到,惊喜与噩梦,会在同一时刻到来。他们甚至还没有从惊喜的余韵当中回过神,就被人一棒子打入痛苦之中。一切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容冕听陆壮壮说过顾以南和容七之间的事情,从不认为两人之间存在爱或不爱,只是存在一种名为‘征服’的东西。他想征服他姐,他姐想征服这个男人。 最后搭上了命。 爱与不爱,似乎在容七没了的那一刻,就变得不重要了。 可是眼下,容冕脑海里全是刚才男人亲吻骨灰的盒的一幕,他没有丝毫觉得这份感情可歌可泣,只觉得毛骨悚然!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连骨灰也不放过? 他跑过去,在木头桩子一样毫无反应的顾以南面前,将骨灰盒夺过来,转身便冲了出去! 直到开着车远离那幢房子,容冕才发现自己心跳如擂鼓。他看了眼放在旁边的骨灰盒,突然有些茫然。他的姐姐,真的死了吗? 他对容七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熟悉是因为父母的故事,陌生是与想象中相去甚远的相识。容七那张脸突然窜进脑海里,他忽然有种感觉,一种血脉里流动的直觉! 容七不会寻死! 他的姐姐不会寻死! 容家的人,遇到困难不会选择死亡,那是懦弱的胆小鬼才会做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他把车停靠在路旁,像是经过了天人交战,最终战战兢兢的伸出手,就连面对比自己强势百倍的谈判对手时,都从来没有紧张过的少年,却在打开骨灰盒的那一刻,心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盒子打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容冕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此时变成一团浊气,被他徐徐吐了出来。 果然…… 容冕回头望了眼顾以南的别墅,心境如同过山车一般,从高处跌回来,平缓下来,最后稳稳当当的停住。没来由的,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 他把骨灰盒仔细放好,回到墓地看着哭的双眼红肿的母亲和一脸悲怒的父亲,再看看殷切的望着自己的容臻,他神经质的笑出声,把一家子连带着墓地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他捧着骨灰盒,把一家子叫到一旁,在三人狐疑而担忧的望着自己的目光中,缓缓打开…… 容母第一反应就是惊呼一声,镇定一些的容父英俊的眉头皱起,看着儿子难得的露出来的古怪的笑容,没有发挥想象力,而是等着他说话。 容冕笑得无奈又欢喜:“金蝉脱壳。” 无奈的是容七居然瞒着他们,欢喜的是,她一定还活着。 直到那陌生少年离开良久,贵姨一直等着,没有等到顾以南下楼,反而等来了顾以南的父亲,顾成。 顾成有五十多岁了,两鬓已经呈现出一丝霜白之色。他接到贵姨的电话,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在路上的时候,贵姨连蒙带猜的说了一下事情原由,顾成大步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如同雕塑一般坐在床畔沙发里的顾以南。 他挥了挥手让贵姨离开,反手带上了门,走过去把窗帘一把拉开,刺目的天光一下子冲散昏暗,却驱不散笼罩在人心头的阴霾。 顾父与顾以南有六成相似,相比顾以南英俊的近乎妖的面容,顾父显的更为刚硬一些,棱角分明的脸上像是习惯了严肃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下,露出了一点儿心疼与慈祥。 “四年前,你跟我说你想结婚,对象应该就是那个女孩子吧?”他缓缓开口,也没期望顾以南会回答。望着顾以南的侧脸,那漆黑浓密的睫毛在他那过分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叫他这个做父亲的也难以看清那眼眸中的神色。他停了一会儿,又道:“跑去挖人家的墓,丢不丢人?” 顾以南不说话,如果不是呼吸时想伏的胸膛,顾父甚至有种跟尸体说话的感觉。他皱起眉,有些不相信这个了无生气的人会是自己的儿子。他叹了口气,突然道:“你怎么不去火葬场查查,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被烧成灰了?” 说着不顾自家儿子突然僵硬的身体,拍了拍他的头:“以南,有些话我不便多说,原因你应该清楚。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她的身边又是些什么人?话就说到这儿了,爸爸劝你啊,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前,不要冲动。” 顾父就像走了个过场,来去如风。顾以南的脑海里,却全是他的话不断在回荡,自己的父亲知道什么?他在告诉自己……容七的死,是假像吗? 北宫,沐清欢,祁墨,简瑜,祁东……这些容七的‘身边人’,在整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这么讳莫如深? 咚! 咚!咚!咚! 顾以南死寂一般的心,突然鲜活了起来,就像一片惨淡的黑白当中,兀然涌上了鲜艳的颜色。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堵住了。 ** 远在南城的某个实验室里,容七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奇怪的感觉,她却经历了不只一次。就像有什么东西敲击着自己的耳膜,一声一声,一下一下,敲活了她整个人。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是一片雪白无垢的天花板,随即是一张熟悉的脸,是沐清欢。 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整个头都被包了起来,只露出鼻子插着氧气管,其余的地方,全都紧紧包着,她不用照镜子,便自动脑补出木乃伊的形象。 沐清欢见她醒来,明显松了口气,冲她一笑:“半年了,你躺了半年。” 容七没有说话。 沐清欢察觉到不对劲,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的视线却一直盯着自己,那种眼神……那眼神让沐清欢浑身发凉。 仿佛面前醒来的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洒脱的容七,而是一把敛藏了锋芒的利剑,没有丝毫感情,仿佛真的就只是一把剑……一把带着仇恨的剑! 沐清欢不由被她的眼神逼的倒退几步,下意识唤道:“容七?” 容七就像突然被人打开的电视,整个人不再是令人心悸的黑,仿佛一瞬间,又回复了往日神彩,她眼底带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沐清欢却明白她眼中的意思: 我还活着。 本该替她欢喜的,但沐清欢的心却沉了下去。容七的眼中,除了往日那不变的神采,还多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742.第742章 意外 乔语最近几个月,都过的胆颤心惊。自从容七死后,她发现生活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一帆风顺,比如,她低估了顾以南对容七的感情,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奇怪的是,顾以南和容家,都没有动她。以至于她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就快患上被害妄想症了。 冬末春初的季节,春雪消融,万物开始复苏。 乔语在一个商业宴会里再次看到顾以南,沉寂了许久的心,就像外面被春风拂面野花,死灰复燃。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晚礼服,前胸几乎开到肚脐眼,雪白的肌肤引来不少人垂涎窥视。她的气质却又温婉动人,这样大胆的穿着,与她整个人搭配在一起,透出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她从看到顾以南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些走不动路了。飞快而又小心的来到顾以南附近,却发现几个月不见,顾以南比之从前,沉默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就像一个雕塑一样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斜倚着墙,低垂的眼睫,高挺的鼻染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乔语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预料了他见到自己后有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反应,随即从侍者手里端了两杯红酒,款款走去。 “以南,好久不见。”她自以为风姿绰约的一笑,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他:“赏个脸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身影倚了过去,不料顾以南斜斜一让,拿过酒杯摇晃了下,看着努力压下尴尬的女人,嘴角微扬。乔语正觉得有戏,不料一杯酒就这么当头泼了下来!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顾以南,他还是那张脸,脸上表情却是说不出的诡异。自始至终都一句话没说,让乔语震惊愤怒之余,猛然想起一个传言: 顾家小少爷罹患哑疾。 “……”她气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浑身颤抖着,想怒吼却又怕引来别人的注视,生生压下心头怒火,眼睛都红了。 顾以南扫了她一眼,似乎是看出来她不想引人围观,笑了笑,手里的杯子在她眼前松了手…… 哗啦一声,杯水落地的声音原本不大,在宴会里毫不起眼,可是顾以南像是故意的一般,松手的那一刻,刚好在人群突然沉默的那两三秒,这声音便显得无比刺眼突兀。 所有的视线都飘了过来,乔语无处藏身,只觉得浑身被人盯的发热,脸色却比死人还白。顾以南就这么沉默的站在她对面,双手揣在裤兜里,轻蔑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是乔语却清楚的看见,他眼中对自己的不屑与讽刺。这感觉就像被人当面扒光了衣服一样,无处可藏的难堪与羞耻让她失去理智。 “顾以南!!”她险些就要扑上去泼一把,又惦记着自己在人前的形象,踟蹰之时,错过了发火的最好时机。顾以南翩然离去,挥一挥袖,不带走半点麻烦。 那作派,那眼神,就好像她只是他心血来潮,遇见了一只蚂蚁,然后戏弄了一把……就这么简单。 第二天,乔家大小姐与顾家小少爷的恩怨情仇用黑大字登了报,洋洋洒洒极尽造谣之能事,彻底黑了乔语一把。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顾以南将一干目瞪口呆的人抛到脑后,连顾家老爸叫他他也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坐进车里,司机小心的问:“少爷,回家吗?” 顾以南没有回答,司机便缓缓开着车,等待他发号施令。半晌,却见自家少爷魔怔了一般,望着窗外不作声。司机也不敢打扰他,放了纯音乐,让音乐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流转。 过了一会儿,他回头对顾以南道:“少爷,到了去宁医生那里的时间了,现在要过去吗?” 顾以南仿佛才被拉回神思,木然的点了点头。 司机暗叹一声,几个月前,少爷突然就回顾家了,只是人却有点不正常。每天深居简出,连公司都交给下属打理,他自己只是偶尔过去一趟。顾家从上到下都觉得他变了,说不上是变好还是变坏。但有一点,让司机扼腕叹息。自家少爷不会说话了,不,准确的说,他是不想说话。 看了无数医生,都说因为先前咽喉粘膜,可能损坏了嗓子,但不会到不会能说话的地步,便推断是心理原因。顾家老爷后来又找了很多心理医生,顾以南也都相当配合,就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似的,看着没事,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这次宴会,谁也不知道顾以南为什么会来。 只有顾以南自己知道,他来这里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祁墨和沐清欢要来,但最后两人都没有出席,派了一个祁恒过来。他也就明白了。 自从容七的事情出了之后,祁墨以及所有人都没有来找过他,当然他也没有去找过他们。两方就要约定好了一般,谁也不搭理谁。严格来说,是沐清欢拒绝搭理他。 仿佛一夜之间,他被孤立了。所以到现在,他也没能问出那句‘容七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他几次主动出手,结局都甚欢喜,如果容七没死,她一定会来找自己。 如果她不来找自己,证明他期待的不过是个空白……正想着,突然一辆车横冲过来,司机惊呼一声,连忙将方向般打到底,车子一个飘移飞出去,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辆小货车。 那辆横冲过来的车也在同时停在路边。 嘭地一声,顾以南只觉得耳朵都要聋了。好在人毁了,但人没有亡,他把卡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拖下来,四周灯光袭眼,头上有什么流下来,他随手一摸,就听到耳边传来尖叫:“有人受伤了,报警!快报警!” 顾以南转头去看那人,心道这世上毕竟还是有热心人。司机的腿不能动了,脑门上一个大窟窿,半死不活的被顾以南放到一边。他随便做了一些措施,便靠着车,拿出烟吸着。 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一下。 不远处,一个单薄的人影立在树木阴影之中,顾以南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那儿,遥遥的望着自己。 他一愣,脸上笑容散去,失落瞬间将他包裹。 不是她。 743.第743章 不死不休 经调查,那突然撞出来的车,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患有狂臊症的女人,病发的时候,老是做一些危害别人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顾以南回到那个与容七住过的别墅,灯也没开,破抹布一样躺在沙发里,整幢房子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时时希望有人来杀自己。容七说过会杀了他,她就一定会来做,这一点儿他毫不怀疑。他不怕死,不过是想在再看看她而已。 车祸一事之后,之后不断有意外垂青顾以南,好像他突然走了霉运,事事都找上他。对此,顾家派了保镖,被顾以南拒绝。霉运找上他的同时,好运似乎也跟着他,每次意外,他都很的幸运的捡回一命。 顾父要查,顾以南也没有阻止,结果一点不出预料,所有的意外都那么理所当然,就跟第一次被车撞一样,一来二去,警察都开始同情他了。 大概只有顾以南自己不在意这些,这些事情发生之后,他反倒不天天待家里了,而是恢复了以前的行径,该上班上班,该休闲休闲,除了仍然不与人交流,他一切都正常。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公司的员工每天都看着自家老板不是手伤就是腿伤,不是脸伤就是头伤,大大小小意外不断,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人下蛊了,怎么老招那些事儿。 初春刚过,天气转暖。 人们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穿上了轻便的春装,又是一年之始。 有客户约了顾以南去泡温泉,他没有推脱……事实上,现在任何人都可以约到他,当然每次出去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意外,之后,约他的人倒少了。 谁也承担不起顾少爷意外伤或亡的责任。 顾以南如约来到温暖度假村,那客户知道顾以南如今不比以前,一个人吹了半天牛皮,叨逼了一两个小时,才被下属叫走。留下顾以南一人怡然自得的泡在温泉里,安安静静的听着水声,闻着熏香,思绪昏昏沉沉,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一道人影,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握着枪,最后站定在顾以南面前。 氤氲的白雾里,顾以南那英俊的过分的脸上,缓缓漾出一丝笑。几乎是同时,枪声响起! 噗地一声,却是打入水中,子弹擦着眼池壁拖出一道刺耳的响声。顾以南已经上了岸,随手披了件袍子,转身面对着黑幽幽的枪口,视线略过,与来人四目相对。 那是一张没有表情且完全陌生的脸,一双眼像高度近视眼一样,目无光泽,甚至有些木然。 顾以南的心荡尽谷底,脸上笑容也缓缓散去。 然而来人没有给他过多的失望时间,消了音的枪一阵扫荡,顾以南都险险躲过。直到来人的子弹打光,她掏出一把短刀,就这么跟赤手空拳的顾以南缠斗在一起。 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却都是恨不得杀了对方,招招不留情。 两人从岸上打到水里,又从水里打到岸上,最后杀手不敌顾以南,被他一把按在地上,他像是要寻找什么似的,凑近这张脸,手指伸上去,似乎是要试试这张脸的真假。 身下人趁着这个空档,挣开了他的手,刀锋贴着他的脖子划过,顾以南急忙后退。正在这时,有人听到声音赶过来,女人眨眼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将顾以南一个人留在这一片狼藉之中。 澡也没心情泡了,那请顾以南来的人抹着冷汗把人送走。反倒是顾以南自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谁也没有发现,一双视线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冷冷盯着顾以南离去。 女人上了车,直接开回一个旧公寓,闹鬼似的地方,楼梯的灯是声控灯,一连跺几脚才会亮起的那种。女人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一直来到顶楼九楼。 房门没有锁,她径自推开进去,惨白的灯映得她脸色格外的白。客厅里有一个上个房客留下来的旧衣柜,上面有一面镜子。女人经过镜子时停下了脚步,看着镜子里那张脸,眼中充满了陌生。 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高超的化妆技术,把脸上的伤痕和曾经这张脸的痕迹全都掩盖了。连眼睛都戴上了没有光泽的隐形眼镜。 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她走过去一看来电,那木然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沐姐姐,你这是要把我当女儿养吗?每天一个电话,我觉得你们家那妻控男过不了多久会因此杀我灭口。” 那么一笑,她整张脸就像是被填充了颜色一般,鲜活了起来。听着那边人说话的工夫,她把隐形眼镜摘下来,顿时,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露出真面目。 没一会儿,她用药水随便在脸上抹了几下,露出了容七那张脸。因为整了容,她的模样跟从前有五六分相似,脸上依稀可以看见动刀的痕迹。 她笑着道:“行行行,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行吧?咱们不是说好了么,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跟北宫回去,现在你都快把我当成女儿养了,一天三次电话的问候,我是真怕你家那位吃醋,到时候我连渣渣都不剩了。” 沐清欢叹了口气,几度欲言又止,最后都变成一句叮嘱:“你自己小心点。” 容七暖暖的笑了:“放心,我有分寸。” 一挂了电话,她的面具立即回到了脸上。她进了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三两下组装好了一把狙击枪,她瞄准窗外,清晰的看到对面楼里一个跑来跑去的小女孩。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收了枪,去洗了个澡,天黑之时,带着枪离开了房间。 另一头,沐清欢无奈望着祁墨,手无意识的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忧心道:“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化解容七和顾以南之间的矛盾?要不要帮一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真的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吧?” 祁墨只专注着她的肚子,一副她说什么他都赞同的妻奴样:“那就帮。” 744.第744章 以退为进 又到了去医院检查的日子,对于老婆孩子的事情,祁墨从不假他人之手。细心周到呵护倍至,连自己亲儿子也被他冷落了。当然他儿子也看不爽他这个老爹,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经济收入决定了家庭中的地位。 祁墨虽然把财产全转给沐清欢了,但整个家还得靠他赚钱,说话自然有份量,以至于祁煊小朋友被妻控的老爸残忍的送出国,美其名曰旅游,其实就是嫌他碍眼。 两父子互相不对付,祁煊已经快五岁了,看着斯斯文文,以前只是文静一些,这次回来,不过半年没见,小东西已经有腹黑潜质了。 祁墨和沐清欢走出医院的时候,就看到祁煊和一个人站在车旁,似乎等了他们很久。 只是没想到,领着祁煊的人,会是顾以南。 祁煊一见着沐清欢,小嘴一扁,眼泪说来就来,也不闹,就那么幽幽的盯着人,沐清欢的心顿时软成一团棉花,哪里还有心思顾及祁墨,扔下满心怨念的男人,就去与孩子亲热了。 祁墨的目光落到祁煊身上,小家伙仍然对他爱理不理,祁煊早慧,对于当初祁墨伤他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后来父子关系虽然有所缓解,但因为祁墨那变态的妻控病,不但没能令两人之间冰释前嫌,更多的嫌在祁墨不断作死的过程中接踵而来。 恋恋不舍的望着妻儿走远,祁墨这才收回视线,望向面前这昔日好友。如今的他瘦了许多,眼神沉着而黯然,仿佛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变成了一潭死水。 祁墨盯着顾以南看了半晌,心道活该。 顾以南一声不吭,祁墨道:“真不能说话了?” 顾以南点头。 “什么原因?” 顾以南摇头。 医生说他是心病,他大概也猜到了。想说的时候没人愿意听,索性懒得说了。 祁墨心下了然,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后,不禁又看一眼,虽然不怎么厚道,但此时的顾以南,着实有那么点可怜。以前是个多风流活泼的男人啊,现在跟个闷葫芦一样。 之前两人在一块,他都不用说话,现在倒好,顾以南不会说了,他不说不行。 街上人来人往的,两人又都长得出众,难免招来注目。祁墨一招手,道:“去车里说。” 顾以南跟上。 “容七想杀你。”半晌,祁墨才开口。 顾以南浑身一颤,死水一般的眸子难掩激动,不过片刻,又被他死死压制,像个蜡像般一动不动。 祁墨顿了顿,又道:“我看她是下定决心了的,你若真想跟她好,别想着让她伤了你出气。她这次铁定是不死不休,你死了也没用。”他看了顾以南一眼,补了句:“别走极端。” 顾以南没答。 看着他像孙子般一声不吭,饶是淡定如祁墨,也不由得有些烦燥,烦燥之余,又觉得无可奈何。 多情如顾以南,本应是个无情人,如今阴差阳错,痴情于一人,似乎还有点走火入魔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有认错的机会。祁墨不忍见他这样消沉下去,可他与容七之间,已经走入死局。 “不破不立。”他说:“打破眼下僵局,重新开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递给顾以南:“容七的藏身之处。”等到顾以南接过,他推门下车,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人是活的,能走的路未必只有一条,以南,好自为之。” 顾以南久久没有出声。 他握着便签纸,望着一家三口离去的方向,郁结的胸口,似乎被一缕清风吹散,不再拥堵不堪,连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打破僵局,他与容七之间的僵局,要如何打破? 他本想还她一命,现在想想,祁墨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极端的想结束这一场痛苦。 将便签上的地址记在心里,他驱车回去。天黑之际,便到了一处旧公寓外。 小区外随处可见小店小摊,灯光摇曳,树影婆娑。他在门口停下,入口处保安正在跟几个老人闲扯,看也没看他一眼。小区里灯光昏暗,每处黑暗之中,都似乎蛰伏着随时会冲过来的东西。 顾以南来到一幢楼面前,防盗门锁着,他进不去。只是站了没一会儿,一对年轻女子嬉笑着走过来,随意打量了他两眼,眼中露出惊艳的目光,但随即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一个女子迟疑了一下,问他:“忘记带钥匙了吗?” 顾以南一愣,点了点头。 于是便跟着两人进去,防盗门在身后咔嚓一声关上,在昏暗的有些阴森的楼道里格外突兀。 两女子时不时看他一眼,顾以南却只盯着脚下,一声不吭的数着楼梯往上走。没有人看见,他下颌紧绷着,插在裤兜里的手也无法自控的颤抖着。 两女子住四楼,进门的时候,仍然悄悄打量这个长得英俊不凡的男人。这样的人气质卓绝,与这破阴暗的楼道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却好似与外界隔绝一般,只顾着一步一步上楼,视线不移不偏,像在沉思,又或在走神。 楼道里的灯熄了又灭,灭了又亮。顾以南越是往上走,心跳的越是快,忽然之间心头涌起一股类似近乡情切的思绪,每提一步,就好像抽走身体里的力气般。 直到停在九楼,他浑身的力气都消失无踪。 他扶着墙,头顶上的灯熄了。黑暗中只能听到他自己急促而略显慌乱的呼吸。 也许推开门,面对的是会一把闪着寒光的夺命刀,也许是黑洞洞的带着仇恨的枪口……不管如何,寒刃也好冷枪也罢,至少有那么一个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敲门,哪知道刚碰到门,那门却自己开了。 顾以南愕然片刻,缓缓将门推开。 漆黑的房间里,冲出来一股霉气与冷意,透着一股常年不住人的阴寒。他相信祁墨不会戏弄自己,他既然说容七在这里,那必然不会假。 745.第745章 我们是一家人 他走进去,开了灯,视线扫过整个客厅,看到沾了灰的茶几上,堆满了自己的照片。 都是近几个月的照片,仿佛他的所有行踪,一直都在这双眼睛下。 顾以南不怒反笑,他是真高兴。有仇恨维系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什么因爱生恨,爱深恨切,他相信容七恨起来绝不会掺杂着爱。 那个女人,可是狠的能把刀往自己心口里捅进去的人呢。 卧室里除了一张床就什么也没有,简单的像没有住过人一般。顾以南一直待到第二天,容七也没有回来。 贵姨惊喜的发现,他家少爷最近正常了。 他搬回了自己的别墅,每天过得非常滋润,三天两头带回一个美女,除了仍然不能言语,他简直就回到了当年,流连花丛,片叶不沾。 第一场雨水袭来,空气中都似乎带着泥土的芬芳。 顾以南清晨醒来,照旧去上班。出门的时候,他本能感觉到危险,身体一顿,一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额头从左往右飞过去,噗地一声落墙壁里。 他速度退回客厅,扭头看向子弹飞来处,一辆黑色跃野车只能看得见车屁股了。 贵姨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慌慌张张的说要去医院,却见顾以南抹了把脑门上擦出来的血丝,笑得愉悦而轻松。 “少、少爷?” 顾以南心情很好。 因为什么呢,容七终于不再制造意外给他了,已经按捺不住亲自动手了。他有种感觉,两人见面的日子,恐怕不会很远了。 容七已经等不及了。 她制造了那么多次意外,每每都让顾以南逃脱。他有如神助般,每次都惊险的避开她的算计,她就每天看着他潇洒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悠哉游哉的晃荡,杀心又浓烈了些。 守在他家外伏击,已是冒险。她并不打算露面,如果能在不相见的情况下将顾以南杀掉,她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那个人,也不想知道他见到自己会露出什么表情。 她已经死了,并且是自己一手策划。 她允许自己蠢一次,不会蠢第二次。 此时,她就像座城市里的每个上班族一般,与人群一起走出地铁站,从站口处望向车路对面,就是顾以南公司写字楼。她知道他在哪一楼,此时会在什么位置,做着什么她都知道。 每天早上,他会喝一杯黑咖啡,站在窗前发呆几分钟,无数次容七都想把子弹打进那颗脑袋里,但是隔了太远,她做不到。其它时间顾以南防备心太重,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或许,她可以利用突然出现带给顾以南震惊时下手,但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她擅长逃跑,却不擅长的暗杀,受过伤的身体更不是顾以南的对手。 可是,她等不及了。 她心头颤粟着,迫切的想把那个人碎尸万段,想看到他倒在血泊里,恐惧而悔恨的眼神……容七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自以为是的平静,在看到顾以南的时候,都变成了杀意! 没有人能阻止她,不会让任何阻止! 她是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木然无光的眼睛,一副黑重老气的眼镜,一个黑色的地摊上买来的棒球帽……无一不透着平凡。 红色的卫衣衬得她不同寻常的苍白脸色多了些气色,但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健康。她状似闲散的握紧口袋里的迷你手枪,正要往对面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呼唤:“姐,是你吧?” 容七呼吸猛然一顿! 她没有回头,在无数脚步声里,听见那有些急臊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走来。 容七身体僵了下,随即转了个方向,大步朝着来人相反的方向走。 “姐!我知道是你!”容冕急了,跑过来挡在容七面前,像只被派怒的小兽般气呼呼的瞪着他,在外淡然冷静的少年,此时露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脾性。 容七怔怔的望着他,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 容冕红着眼眶质问:“你既然想死,为什么跑来招惹我们?招惹了你又弄出假死,你想过我们吗?你到底要怎么样?!” 容七怔愣半晌,低低道:“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容冕看了眼顾以南的办公楼,上前抓住她的手拖着便走:“我知道你想报仇,你想杀人我不阻止,但是我要帮忙!” 容七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你们是正当生意人,我……” “我不管。”容冕是铁了心的不理会她说什么,少年的力气出奇的大,将她拖进车里,逐渐冷静下来,说道:“我不让爸妈知道,但我必须要帮你。” 容七顿时哭笑不得,好言好语的相劝:“出事之前,我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情,一时气着了,就做了冲动的事情。对不起,我让你们人伤心了。不过……” “不过你也想杀了顾以南,然后跟他同归于尽?”容冕可不好糊弄:“你不把假死的事情告诉我们,是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对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比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还要伤人?” “爸妈说原谅你,你好歹回去跟他们见上一面。当年你失踪后,妈妈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找你快找疯了。”容冕抿了抿唇,沉声道:“姐,我们是你的家人。” 容七猛地转向窗外,眼眶酸涩,不一会儿便湿润起来。 家人…… 她的家人。 明明很陌生的两个字,她的心却因为这两个字温暖起来。冰冻的表面咔嚓一声裂开,透进了几丝空气。她呼吸有些不稳,嘴中淡淡道:“我知道了,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余叔,回家。”少年没有听她说完,冷着脸吩咐司机开车。故意不再理他,抱胸做出拒绝再交谈的样子。 容七不是没法离开,可望着少年紧抿的唇,以及那眼底拒绝之下隠含的期待,她忽然发现自己铁石心肠软了下。 有家人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么。 “好吧,别生气了,咱们回家。”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容冕的头,少年身体一僵,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头望向窗外,绷成一条直线的嘴角微微扬起。 746.第746章 容家的孩子 第一次面对家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容七,居然有点紧张了。 她局促的跟着容冕下了车,来到一幢别墅。别墅是一层式建筑,但占地面积极广,光是后院,就大的出奇。容七穿过客厅,来到后院,就看到容臻躺在草坪上浅睡,一对中年夫妇在旁边的沙发上说着什么,言笑晏晏说不尽的伉俪情深。 “我回来了。”容冕一出声,容臻醒了过来,说话的容家夫妇也停下了交谈,三双眼睛一致转过来,眨也不眨的望着容七。 紧接着那妇人就红了眼,起身过来,一言不发的将容七拥抱住,因为激动而气息不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容母紧紧搂着她,像是怕她会消失一般。 容七本以为,自己这条命没什么可珍惜。从前便我行我素,不将生死放在心里。后来遇到顾以南,她为了一刀两断撇清关系,不惜自残,不可谓不绝不狠……直到被这个陌生的怀抱拥抱住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活着的感觉,还不错。 容臻跟在容七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容冕虽不言语,可一直陪着两人,少年稚气未脱的外表下,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容臻道:“哥哥有先天性心脏病,向来喜怒不大,你别看他一副清心寡淡冷漠无情的样子,其实可热心了,而且他还好管闲事,上次啊,我们学校有个……” 容臻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似的,加上以取笑容冕为乐,把容冕从小到大的事情一股脑的说给容七听,说到糗事的时候,两兄妹一个像冰一个像火,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掐了起来。 让容七觉得……挺有人情味儿的。 容家待她并没有很客气,随意的就好像她不过是出了远门一趟又归家的孩子,丝毫没有生疏与隔阂。只是偶尔容父容母脸上会露出一丝隐含的歉意不小心被容七捕捉到。 吃饭的时候,容母不停地给她夹菜,一边叮嘱她多吃一边感叹她太瘦,像每个父母一样不厌其烦的念叨着。这种感觉对容七来说,既陌生又温暖。 就像好几年前,在一个寒冷的夜里,沐清欢把怕她冻着,将围巾解下来给她一般,当初的那一丝暖流,在容家融成了波澜壮阔的浪潮,叫她贪恋且不舍。 容母百般劝留,她还是离开了容家。 容父是个不多言的人,这一点容冕似乎随了他。容七走出没多远,他突然叫住她:“小七。” 容七驻足回头,容父朝她招手:“你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容七不明所以,却也点了点头跟过去。 一路来到书房,容父指了指沙发,道:“坐吧。” 两人都坐定,容父直言了当的问:“顾以南最近的意外,都是出自你手?” 容七没有半点意外,也不打算隐瞒他,便点了点头:“是我。不过您放心,这件事情不会给容家带来麻烦……” “容家不怕麻烦。”容父打断她的话,道:“我查过你的过去,樱花组织第一神偷,几年前樱花组织突然消声匿迹,这其中的门道你不便说我也不会问。你现在既然回来了,不论是什么仇,都跟容家有关系。我容家的孩子,绝不让任何人欺负。” 容七想说自己能够摆平一切,张了张嘴又噤声。家是什么样的?应该就是这种不管在外多么强大,遇到多少麻烦,家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自己的港弯。 她看过诸多家庭惨剧,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爱惜自己的家人,明明在外对陌生人客气谦和,却总是将家人视为仇人般对待。看过无数家破人亡之后,她仍然觉得‘家、家人’这样的字眼格外神圣。那种流入血脉的亲情,不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隔断的吗? 就像眼下的容家,尽管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复杂的背景,也不会因为此而心存芥蒂,甚至她这一家子没有在她面前有丝毫隐瞒,她能看得清,她在他们心里,只是家人。 跟那些身份都没有关系,只是家人就够了。 容父道:“我不问你和顾以南之间的恩怨,但是我希望容家的人都能够事非分明。”他起身从书柜里翻出一叠文件交给容七,温和慈祥的目光有精光一闪而过,叫容七一凛! 随即便听他说:“容、乔两家向来是生意上的伙伴,自两年前乔家董事长意外身亡之后,乔氏集团便落进乔二叔的手里,之后容乔两家交恶,乔家想吞掉容家……这些都是不重要。不过半年多以前,乔家和顾家突然联手,一直想整垮我们,这其中原因不好琢磨,不过你出事之后,我倒是借你那位陆姓朋友的手,查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他手指点了点文件,说道:“都在这里面,有时候你看看。顾以南明面上与乔家联手,私底下一直在拖乔家后腿,只是我听那陆先生说,当初他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似乎被人摆了一道。你懂我的意思么?” 容七怎么能不懂,可这能说明什么?说明顾以南没有耍她?没有打掉她的孩子?没有苦难她玩/弄她吗? 容父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了声:“你弟弟刚做公司那会儿,被人利用,插手了件不该插手的事情,我想跟这件事情有些关系,顾以南似乎是想从我们这里查到什么。你知道……七重门吧?” 容七瞳孔猛地一缩,猛地起身! 容父也跟着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慈祥而温柔:“你才刚回家,我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容家一直做正当生意,跟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一向敬而远之。小冕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情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容七突然觉得手上的文件重若千钧。她知道容冕刚做生意那会儿,正是他们和七重门斗的最难舍难分之际,近几年,七重门的残留势力被一点一点的击溃,但仍有一些漏网之鱼。 容父的意思她明白,容家家大势大,但对付某些事情,终是鞭长莫及,根本插不上手。她沉吟片刻,突然心乱如麻:“容冕到底做了什么事?” 747.第747章 你是我的 “容家的小少爷,居然曾是被七重门利用,做了不少事儿呢。”北宫翻着手里的资料,嗤笑道:“七重门怕是一早就知道容七跟容家的关系了吧?现在躲起来的这几个小喽喽搅混这水,还真以为他们能够力捥狂澜振兴七重门不成?不过容冕那小子倒比他姐要精明,把‘实验品’都藏起来了,难怪七重门渣滓迫不及待要对付容家了。怕是知道控制不了容冕了吧?” 陆明明扭了扭脖子,一副累得半死的样子:“这事儿你就别管了,那姓顾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哎呦,我最近可忙死了,七重门这些人渣你就别再让出手了,我现在工作都快吐了。” 北宫宛若未闻,径自说道:“七重门的人一天不死光,你一天别想安生。况且这件事情扯上了容七,我能放任不管?” 陆明明八卦的问:“北宫老大,你是不是对容七有那么点非正常男女之间的情义?” 北宫的回答是把资料当头砸过去! “你能你弟弟有非正常的男男情义吗?”北宫撩起眼皮子乜着他。 陆明明的脸色顿时比****了还难看,连声儿都变了:“这能一样么?老大你这也太重口了,多不纯洁啊!” 北宫笑了那么一下,就跟皇室里的王子似的,笑得规矩而优雅,多一分轻佻少一分虚伪,恰到好处。他道:“容七那丫头我能欺负,别人不行。” “哦,顾以南可不就欺负了么?”陆明明白了他一眼。 北宫一噎,半晌,道:“你小孩子不懂。容七跟姓顾的那是冤家,除了姓顾的,还真没人能降住她,除了她,也没人能降得住那姓顾的……不过我倒也没想到,两人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嗯,你去帮点忙。” 陆明明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他说:“你去追求容七,就像当初追求简瑜一样,一定要尽情尽力不要消极殆工知道吗?我会给你发奖金的。” 陆明明:“……合着我就是一个炮灰是吧?还是专治男女感情的炮灰?你怎么就不自己去呢?万一容七真的爱上我,看她那架式,我万一哪天得罪她,她不得把我脑袋抽下来当球踢?” 北宫拍了拍他的肩,笑得含蓄:“不会,她最多把你的头摘下来送给人做尿壶。” “……”恶!还能不能更恶心啦?还能不能再正经一些啦? 北宫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笑得温文尔雅:“顺便,帮着顾以南把剩余的人渣除了,我算你一等功。” 陆明明一点儿都没觉得高兴:“杀鸡用牛刀。” “谁让你前任老大专程跑来让我帮忙呢?” ………… 容七没想到,容冕居然会跟七重门扯上关系。 自几年前七重门被连根拔起,核心成员倒是被摆平的很快,但一些在边缘地带的小喽喽这几年却总是蹦哒,虽说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总是麻烦。 容冕就是当初年少轻狂,被七重门的人坑了一道。而且显然,挖坑给容冕的,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至少对方能够弄出来像模像样的实验室。容冕当初做的医药代理,结果代理出了麻烦。七重门利用容冕的手,正大光明的把那些研究出来的药物用到活人身上,想以大众为实验品,进行他们惨无人道的那些古怪实验。 不过好在容冕年纪小但心眼多,很快发现不对劲,那会儿正好七重门被一锅端,他便趁着对方无暇顾及他,暗地里把所有人‘实验品’全都藏了起来。现在七重门的喽喽们果然找上门来了,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跟乔家混在了一块儿。 至于容冕将那些‘实验品’藏在哪里,容冕连父母都不说。整件事情要不是容父自己发现,还不知道容冕惹了这么大的祸。 容七回公寓的路上想了一路,觉得容冕那小子也真是胆大包天。幸好七重门散了,不然就凭他算计七重门这一招,容家说不定早没了。 现在被容冕这件事情一搅和,容七发现自己想杀顾以南的心思,都不那么一心一意了。 回到公寓,她一走进去浑身便绷紧! 有人来过! 她冲进卧室,果然台灯下,多了一张字条。上面一行字龙飞凤舞,张狂之极:你是我的。 容七看着那纸条,脑海里浮现出顾以南那张风流不羁的俊脸,心头一抽,那一瞬间疼的她弯下了腰。但随即她深吸了几口气,将那纸条揉成团狠狠的扔进垃圾桶里! 她冷笑一声,心道,既然知道她回来了,那么她也不必藏头露尾了。 ………… 到了下班时间,工作的人忙了一天,有疲倦的直想回家困觉的,有像打了鸡血似的去享受夜生活的,也有老老实实回家陪老婆孩子的……顾以南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种。 他慢悠悠的从办公室出来时,整幢楼都没几个人了。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绚丽多姿。 他独自一人坐电梯到地下车库,惨白惨白日光灯将整个车库映照的跟恐怖片现场似的。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阔地场地里回荡,嗒嗒嗒嗒,从容而有节奏。 突然四周的灯闪了几下,明明灭灭的灯光令这本就幽静的地方更加阴森。顾以南已经走到车旁,他停下脚步,四下望了眼,正在这时,啪地一声,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黑暗中,顾以南听到一道轻浅的呼吸声,由远及近,直到身后。 一并而来的,还有抵在他后脑勺上的一个冰冷的东西。 不用猜就知道那是什么,顾以南无声的笑了一下,似是说了什么,但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没有发出声音。但容七还是听清了那几乎不可闻的话: “你终于来了。” 她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嘭地一声,她却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打中。与此同时,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火炉子一般的胸膛,握枪的手腕被人抓住,轻而易举的卸去她手里的枪,下一刻,顾以南突然将她压在车窗上,下巴抵她肩窝里,轻轻地,带着那久未出声的沙哑的嗓音,叹息般发生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容七,我想你。” 748.第748章 仇人 那声音嘶哑不堪,仿佛撕破了喉咙,硬生生挤出来的一丝言语。像萧瑟秋风,孤寂而悲凉。呼吸喷在她耳畔,容七立即如同触电一般身体一颤,本能抬起手肘往后一撞。 顾以南生生受了这一下,半年多前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养好,再遭这一重击,疼痛一直漫延到四肢百骸。他却像是遇春风而活的枯黄老树,抽了新枝,鲜血了起来。 他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哭,喜极而泣,悲极而笑……他仿佛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么疯颠一般,死死的抱着容七不撒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野兽的闷嚎,喉咙宛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艰难的无法发生声音。 容七心头巨震,那抹痛楚一闪而逝,下一刻,她手里多了一个短刀,手腕一翻反手割向顾以南的脖子,当刀锋贴上皮肤的那一刻,顾以南猛地后仰,一丝细线般的血丝自他脖子处淌下,随即模糊伤口。 容七一击不成,另一只手里也握住了刀,出手如电,毫不留情! 昏暗的车库里,顾以南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听到那有些紊乱的呼吸,陡然间急促起来,带着愤怒与杀意,刀刀逼近自己……他想就站着不动,任何她把刀身扎进自己身体,只要她能够消气。 可是祁墨的话却清晰的在脑海里想起,不要走极端…… 他在刀锋扎破他衣服的那一刻,他抬手握住了刀,那刀身便再难进分毫,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淌下去,像这片空间染上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容七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松开了刀柄,心头一横,另一手朝着顾以南的脖子抹去,却被顾以南握住了手腕,她抬腿去踢他,顾以南勾住她有腿,两人同时倒地! 顾以南下意识垫住她的后脑,勾住她的腰,倒下去时减缓了落地的速度与重量。容七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紧贴上来,熟悉的气息笼罩上来,下一刻,她的唇便被封住,瞬间夺去了呼吸! “容七,容七……”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如同野兽一般嘶咬着她的唇,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般凶狠! 容七的刀落地,发了清脆的声响,她拧拳揍过去,却反被顾以南压制住双手,他的另一手固定着她的后脑,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口吞下。 当他的霸道的舌扫过挤开她的唇勾住她退缩的小舌时,容七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来,她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黑暗中,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 容七被捏住手臂的麻筋,一时失力,便被顾以南带进了车里。她咬牙起身,眼见挣脱不开,在他吻上来之际,一口咬住他的唇,顿时鲜血漫延在两人口唇之间,不是药物,却胜过药物,激起顾以南死寂了许久的心里千层巨浪! 他疯狂的让容七感到恐惧,他咬着她的唇,声音含糊的响起,一声一声不断响在她耳畔:“我太想你了……太想你了,想得恨不得把你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幸好你没事,没事……不然我会把你的骨灰吃下肚,这样你就能留在我身边了……”他说着说着,猛地一口咬在她喉咙上,容七闷哼一声,哑声唤出他的名字:“顾以……南……” 顾以南身体僵了下,突然捧起她的脸,带着不顾一切的凶狠,落在她眼角眉梢的唇却又好轻柔的像春风拂柳一般。那唇滚烫带着血腥,烫得容七身心颤抖。 突然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自己脸上,温热的,一滴又一滴…… 她愣住了,想抬手去摸脸,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紧握着,无法动弹。他的唇还在继续,从眉梢到眼角,从嘴角到锁骨,细细密密不曾间断。 她听到了哽咽声,脑海里一片空白。顾以南……哭了吗? 突然身上一凉,她想想要挣扎时,顾以南胸膛压着她光裸的胸口,炙热的吻沿着她的锁骨一路下滑,停在她胸口的伤疤处,他轻轻的吻着,哑声道:“容七,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高兴?” 是吗?他死了她就会高兴吗? 容七眼神茫然,她咬破了唇,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稳:“你何必傻惺惺?顾以南,你是我仇人!” “是,是仇人。”顾以南轻笑,笑得浑身颤抖,他一口咬在她的嘴角,近距离的看着这张昏暗中模糊不清的脸,突然好发了疯似的撕开她身上所有衣服,没有前戏,猛地沉下身! “唔!”容七猛地瞪大眼,张口急促的喘息,双手猛地挣开,在空中没有目的乱挥着,像是想抓住什么……一只手覆上来,与她十指相扣,顾以南将她的手放在唇前吻着她每一根手指:“只有这样,你才会属于我……只属于我……容七、容七……” 他毫无预兆的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容七自始至终都半张着唇,艰难的像是下一刻便会窒息而死一般,一声低吟突然溢出口,带着难以言说的愤怒与委屈:“顾……嗯啊……顾以南!” 顾以南却全然失去了理智,一次又一次深入,始终十指相扣,将她的所有的声音全数吞进口中…… 容七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到顾以南的别墅的,她的唇被撕咬的红肿不堪,身上早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当顾以南将她抱进浴室时,温热的水冲刷下来,那温暖的流水几乎将她最后一丝神智冲走。 她抬手便一巴掌扫过去,顾以南不偏不移,俊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五指印,印着他血红的眼眶,加上嘴角那一丝丝鲜红的血迹,犹如一个饥渴了几千年的恶鬼修罗,在水幕下,死死的盯住容七。 一字一句,像铁锤一般狠狠敲打在容七的心上:“你别想跑了,容七。” 他再度覆上来,容七只觉得天眩地转…… 这一夜她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脑海里只有顾以南那涩耳嘶哑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只有她自己难耐而无法压抑的声音,带着愤怒与仇恨,却最终只变做萦绕着顾以南粗重呼吸的婉转低吟,回荡在偌大的别墅里,直到……天光微曦。 749.第749章 无耻男人 容七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想起身,才发现手腕和脖子都疼的不得,这才想起昨天夜里顾以南当时恨不得咬死自己的那双眼睛,想起他像吸血鬼一样咬破自己手腕,拼命吸血的模样…… 饶是知道的本性并不像他表面那样风流随意,却也不曾想到,他会凶狠到昨夜那样的地步,仿佛……一头困曾一般,露出尖利的獠牙,不顾一切的撕咬着猎物。 门被推开,容七本能地摸向枕头下面,一摸却是空,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住处。她想起身,两只脚刚贴着地面,脑子一阵眩晕,随即便倒了下去。 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有一双温暖的手接住她。她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子动重若千钧,只隐约见着一道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余光里,随即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那人要离开,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想说话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顾以南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的俯身在床沿,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她睫毛颤了几下以为她会睁开,提心掉胆的等了许久,她最终睡了过去。 容七这几天都处在昏昏沉沉的当中,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有时候能看到人影在眼前晃动,却又不知道是谁。隐约像是在梦里,听到有人说话。 “她的身体变得这么差,是因为之前受伤吗?……嗯,我知道了。不劳费心,我不会再让她有事……” 断断续续的声音时远时近,不甚清晰。再醒过来时,容七仿佛大梦方醒,浑身乏力,提不起半点精神。她好不容易坐起身,鼻间便传来粥的香气,她一愣,转头望去,床头柜上,放着煮好的小米粥,香气扑鼻,引得人胃里响起二重唱。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粥喝了。没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仍然一杯水一碗粥,像是掐着她醒来的时间把东西送进来的。 一连三天,容七才恢复力气。这三天里,顾以南再没有出现,但吃的东西每天都会按时送来,澡也会有人帮忙洗,香喷喷的,也很清爽。 容七实在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想法,她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去。暗啐道顾以南这个懦夫!是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没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晚,容七又睡了一夜,昏昏沉沉之时,胸上有谁的手指触碰到脸上,轻轻的,像是怕惊醒了她一般。 容七猛地睁开眼! 灯光袭眼,光芒里有一道僵硬的身影,逆光中看不清脸他的脸。容七猛地出手,单手成爪一把捏住顾以南的脖子,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她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他的眼:“你想死吗?!” 顾以南只是盯着她,像是看不够似的,一点儿没把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放在眼里。仿佛那不是一只会取他性命的手,他也不是即将被掐死的人。他一声不吭,就这么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容七见他脸色都开始发青了,却仍然不说话,手上一颤,力气不由松了些,却仍然仇恨瞪着他,咬牙切齿中带着讥诮:“你别装了,你不是哑巴。” 顾以南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怪异之极。他皱了皱眉,眸子低垂,不再言语。那嘴角眉梢尽是失意,有种让人压抑的悲伤。 容七一脚把他踹下床,怒道:“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顾以南当真就走了,之后除了送吃的,便再没有出现她面前。容七养了几天,高烧退了,身体也恢复了。她心里不太爽……任谁突然之间从铜腔铁壁变成一吹就倒的柳树条,都不会很爽。 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渐渐磨灭掉心里对顾以南的仇恨。她第一次发现顾以南孬成这样,只敢晚趁她睡着出现,要不是有一夜偶然一夜醒来,她也不会知道顾以南像个小偷一样悄悄的来到自己身边。 他没有碰她,只是站在床畔,静静地望着她,只要她稍有醒来的迹象,他就会遵从她的意思,绝不出现在她面前。 这天早上,容七打算离开,经过客厅的时候,听到厨房里传来哚哚哚的声响。她知道是顾以南,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水果刀,便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越是接近厨房,那哚哚哚的声音便越是响亮。突然传来嘶的一声,菜刀掉落在地,容七看到顾以南弯腰去捡刀,暗道好机会,倒握着水果刀便朝他背心刺了过去! 顾以南本能的闪躲开去,菜刀铛地一声落地,那上面还沾着几滴鲜血,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见是容七,顾以南闪躲的动作一僵,硬生生受着她这一刀。 水果刀并不利,但也扎破了皮肤,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容七就这么僵着,视线不经意扫到他的手,那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指上,新伤旧伤交错,全是刀划破的伤口。 容七手一抖,猛地松开手! 顾以南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并不在意胸口上的水果刀,当看到容七松开手的那一刻,他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他现在有点六神无主了,幸好祁墨那家伙给他出主意,听说他老是在家看一些感情方面的书籍,看来也不全没用。至少他说以退为进这一招,就很有用。 容七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他跟她硬碰硬,只会加深她的仇恨。他不想再跟她呛下去了,他想好好呵护她,而不是成为她的仇恨。 他抽出水果刀,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看容七,低垂着眉眼从她身边走过,自顾自的去上药包扎。 听到脚步声,顾以南有些紧张,悄悄地看过去,容七却不是朝自己走来,竟是朝门口走去……他一急,冲过去便一把抱住她,将她拖回客厅,压在了沙发上,四肢缠着她,不说话也不松手。 容七低喝:“放开!” 顾以南不理。 容七没想到他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气得脸通红:“你,你你他么松手!” 谁松谁蠢。 顾以南收紧手臂,也不看她,始终低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表示拒绝。 容七被他这无耻的态度气得肝疼,她顺了几口气,撕也撕不开这个四爪鱼,终于失声怒吼:“你他么到底想干什么?!!” 750.第750章 疯子 任由容七撕扯打骂,顾以南都纹丝不动,双臂紧紧的抱着她不撒手,直把她逼得精疲力竭。 容七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弱,折腾了半天,终于泄气。她就这么躺在顾以南怀里,两人相拥的姿势亲近。容七叹了口气,身体是亲近了,可是心却隔了太远太远。她不明白顾以南在坚持什么,那些不堪回想的过去,让她无法坦然自在的面对顾以南。 她想过诸多可能,独独没有想到顾以南会像三岁小孩子一样用这种耍赖的招数,这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她觉得累,不仅身体累,心也累,发狠想把顾以南弄残,可他力道实在太大,她完好的时候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挣着挣着她便睡过去了,梦里都不安宁。 顾以南将人抱进卧室,坐在床畔静静的望着她,忍不住便伸出手去,轻抚着这张脸,描摹着她的眉眼,心头一阵阵窒息。破碎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他急于抓住,却最后徒留满心惆怅。眼前突然一黑,他伸手想抓住点东西做支撑,但那晕眩的感觉来的太过强烈,他刚要站起来,人便倒了下去。 容七浑身都酸痛,睁开眼便看到一颗黑黝黝的头顶,还能看清楚那头上发旋儿。不过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这是顾以南。 她猛地起身,惊动了顾以南,眼看着他动了动,行动已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手掌落在顾以南的后劲,他只来得及看她一眼,便无力的倒回去。 容七被那一眼看得没来由的发慌,几乎是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了下去,冲到门口的时候,她猛地停下来,身侧的拳头握了握,转身冷眼看着趴在床沿的顾以南,杀意在心头起伏动荡。 她缓缓抬脚朝他走去,手掌掐住他的脖子暗暗使力。只需要再用力一些,就能扭断他的脖子……只要再用力一些。容七有些恍惚,手指不由松了些,心头的伤口猛然一阵刺痛,她眼神一暗,猛地使力…… “嘭!”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的撞开,紧接着枪声响起,容七几乎在子弹飞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地一滚,随即就见一个黑色西装男端着枪在门口。 她只来得及惊鸿一瞥,认出那是顾以南先前派给她的保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匆忙从窗户跃了出去! 从顾以南那里逃出去,容七才发现自己竟光着脚。开着的是情急之中从顾以南那儿开出来的车,她此时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四周没有一个建筑物,荒凉的一眼就能收放眼底。 她趴在方向盘上,茫然的双眼闭上,安静的车里,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和鼓臊在耳畔的剧烈心跳声! 为什么……下不去手?为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定是身体太虚弱,所以才会变得这么不坚定,一定是的! 现在就回去杀了他! 打定主意,容七迅速调转车头,却在开出去一公里的时候,突然前后都出现了车子,前面的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仿佛要同归于尽一般! 容七眼神一暗,对方是谁?不容她想清楚,下意识的把车子往旁边让过去,不料后面的车撞了上来,车子一时失控,猛地被撞翻过去! 对方对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那车一个急转,猛地朝她撞了过来! 容七最后的记忆,便是车里乔语微笑却冰冷的笑脸。 哗! 冷水兜头浇下,容七被冷的浑身发抖,身上无处不疼,水流进她嘴角,她尝到了咸味。那盐水流进身上的伤口里,让她顿时明白了处境。 从茫然到到清明,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她被人吊在一个闭封的房间里,身上是斑驳的鞭伤,从好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就不难看出,下手的人有多恨她。 她头疼欲裂,想起之前被车撞的事情,叹息了声。自己居然小瞧了乔语,不仅擅于隐藏,还足够心狠,当初说她不足为惧,看来是自己托大了。 睁开眼,鲜血流进眼角,刺的眼睛生疼。有点影响视线,但一点儿不防碍她看清面前坐着的乔语。 乔语还是那模样,温婉,安静,甚至嘴角带着一丝笑,连眼神都有着悲悯的意味。四目相对,容七勾起嘴角,笑了笑。 “乔大小姐。”她的声音轻轻地,带着一丝调皮。 乔语努力装出来的表现,霎那间就龟裂了!她永远无法在这个女人面前保持自己的伪装,被那双眼睛盯着,就像能看透自己的面具一般,让她继续装下去都觉得自己可笑。 她的神情猛地冷了下去,看着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容七,笑得咬牙切齿:“容七,你的命在我手里。” “那又如何?”容七不以为然:“我见过比这更大的阵仗,经历过无数生死,在七重门祭司手里夺过命,你有什么本事觉得自己能够威胁我?” 听到七重门祭司几个字的时候,乔语的脸狠狠一颤,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一般。她的声音猛地变得尖利:“你知道七重门?!” 容七勾起艳丽的红唇:“知道,而且曾经为敌。”她冲着花容失色的乔语眨了眨眼,逗弄道:“你这种小喽喽我根本看不上。” “你……!”乔语脸色几变,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容七的头打的偏过去。 “呵呵……”容七用舌头抵在被打的地方,低笑了几声,道:“乔语,你知道我是谁么?” 乔语一愣,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无论如何都折不断她这股让她嫉妒又厌恶的傲气,她疯狂的想把容七碎尸万段! 容七突然问:“老实说,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乔语微愣,随即长笑一声,压抑着怒火道:“我跟顾以南从小就认识,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跟他会结婚……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吗?我喜欢的想把他在乎的一切都毁掉!” 容七垂眸,笑不出来了。 都是疯子,她想。 751.第751章 逃不了 乔语语无伦次的说着她从小到大和顾以南的事情,说的好听点,两人是青梅竹马,说的难听点,不过是乔语的单相思。但乔语却固执的认为,顾以南和她彼此相爱。 她说到动情处,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对顾以南的爱。那份爱又随时转换为对容七的恨,时不时对容七来一巴掌。 “五年前,我好不容易讨好了顾伯伯,答应顾乔两家联姻,你突然横插一脚,把他从我身边抢走。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你把以南还给我!!”她猛地扑过来,撕住容七的头发,抬起手要扇下来的时候,却在下一刻,手腕被人握住。 乔语整个人像一团火一般被浇了一桶冰水,陡然冷静下来,身体如坠冰窑! 她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带血的手掌,不明白为什么容七能够挣开腕上的绳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阻止自己的行为。 “来人……”不管什么原因,乔语却是知道自己不是容七的对手,张口便要叫人,喉咙猛地一紧,已经被容七一把扼住了喉咙! 容七咧嘴浅笑,双眸闪着光,盯得乔语浑身发寒,只听她道:“你对我下手之前,不打听一下我是谁吗?我,容七,樱花组织第一神偷,这种程度的的束缚,你以为可以绑住我?嗯?” 她凑近乔语,饶有兴味的欣赏着乔语那因为窒息而青紫,又被她气得双眸冒火的脸,另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神情不屑:“我出来的混的时候,你还在象牙塔里学ABC呢。” 就在这时,乔语突然握住一把针管朝她扎过来,看那样子,根本连自己的脖子都顾不上,狠厉的像是要跟容七同归于尽。 容七浑身没多少力气,反应有些迟钝,截住她的手腕的时候,握着她脖子的手不由松了开来。容七猛地一脚踹出去,乔语的身体狠狠撞在墙上,落下来进惨烈的吐出一口血。 眼见容七朝她走来,她顿时杀猪般叫起来:“来人!来人!” 瞬间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容七脸色微变,上前便要将乔语给灭了,不料这时候门被撞开,来了数十个人,鱼贯而入。当先一人要开枪,扳机还没有扣下,就被容七一把截住。 她拎起一旁的乔语,拿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所有人,让开。” 乔语吓得面如土色,身子筛糠般颤抖着。她哆嗦着道:“你最好别乱来,否则等顾以南来了,我让他死!” 容七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顾以南也是你能够弄死的?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被你算计就不说了,是我大意,但是你是不是觉得有七重门这几个小喽喽帮你,你就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女王了?” 乔语被她一番抢白气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突然又听容七问:“你把顾以南叫来了?” 不等乔语回答,突然有一人不管乔语的生死,朝容七开了枪。乔语大惊失色,容七却是冷笑。她早就知道乔语在对方眼里不算什么,却没想到不重要到这种地步,对方说开枪就开枪,摆平了没把乔语放在眼里。 乔语已经吓傻了,容七冷笑一声,将乔语挡在自己面前,将人狠狠推出去,用上了所有力气,把门口的人全都堵了回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容七撞破玻璃窗跳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去追容七的时候,乔语艰难的捂着中枪的肩,扶着门艰难的爬起来,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扶住她。乔语一惊:“郑先生?”她猛地一惊,就见来人一张英俊的脸,带着冷漠的笑容,望着容七逃跑的方向。 郑叔秩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头发后梳,露出一张钢毅的俊脸,然而双眼中的阴鸷却破坏了那份稳重冷漠的气质,令他整个人更像一只复仇的厉鬼。 扶住乔语的手臂,动作温柔,但是语气却没有一丝温度:“我不是说过么,让你不要招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好了,顾以南还没来,人却逃走了。” 这人在乔家,连乔语的老爸都忌惮的人,他父亲能在几年之内吞并大小公司数家,枪夺乔音交付在顾家手里的乔家股份也要靠着这人,她不敢得罪,虽然伤口疼的她几乎要晕过去,却不敢对他摆脸色:“是我疏忽,对不起。” 郑叔秩道:“没事,她逃不了。”他扶住乔语,阴冷的勾起嘴角:“等我帮你抓住顾以南了,就让他彻底忘记容七,好不好?” 乔语欢喜大过恐惧,连疼痛都忘记了:“真的吗?!” “自然。” 容七冲出去才知道,这一带居然了无人烟,是一处郊区,四周楼房稀少,更多的是一个一个的小树林,有奇怪的鸟叫声回荡在夜色里,风吹起树木,影子如同鬼影般张牙舞爪,像是等着人过去的吸血鬼一般。 她一路冲出去,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消失了,四周只剩下耳边划过的空气。不远处树林幽暗,惟有头顶上月光清冷。 就在这时,那并不宽阔的单行车道上,一辆车急驰过来,容七本能的窜到一旁的小沟里,从一堆杂草间看着车上下来的人,握紧了枪。想着下来的会是几个人,她一击击毙抢过车子的机率有几成。 却不料,一看到车里下来的人,她握枪的手一抖,差点失声叫出来! 下来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容冕! 他来干什么?! 容七心头狂跳,想冲过去把容冕塞进车里,正在这时候,一阵车辆停在不远处,车上下来一人,随即一道阴冷的笑声响起:“容小弟弟,几年不见,你还好么?” 她转头看去,只见那车上下来的男人在车灯之中看不清长相,但隔着这么远,她仍然能够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愤怒与杀意……那是针对容冕的。 容冕见了来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面对着这么多人,他只身一人像一株青松般岿然不动:“我姐呢?” 容七一愣,心里头淌过一丝暖流。 752.第752章 追杀 容冕年纪小,胆子却不上。面对一众拿枪的人,丝毫没有惧意,甚至他兴足投足都能看到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着稳重。 容七想起关于容冕的那些事,看来这小子能在七重门手里把那些‘实验品’藏起来并且与七重门的人虚与尾蛇不让人占到便宜,心机深沉的连容七都叹服。 郑叔秩咬牙切齿的看着容冕,这小兔崽子坑了自己这么多年,滑溜的跟泥鳅似的,好不容易现在逮着他软肋了,不免有些得意。但一想对方不过是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却叫自己忌惮了这么几年,神情便冷了下来,目光森然面上却是笑若春风:“不急,我看你也没有如约把我需要的带来,想必是不信任我。这样,咱们坐下来慢慢谈,你姐呢,我自然让人好好侍候着。” 他说‘慢慢谈’的时候声音压的低说的又慢,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容七皱眉,放缓了呼吸看着容冕,有点拿不准这小子的心思。却见他不急不缓的道:“没问题。”她心惊之余,又听他道:“我要先看看我姐。我姐要是少一根汗毛,你都别想得偿所愿。” 郑叔秩直想拿枪崩了他,容七早逃了,他拿什么让他见?哼,既然如此…… 容七眼尖的看到他暗里打了个手势,旁边的人立即端起枪,她不由地惊呼一声:“小心!”话音未落便扑了过去,一把当诧异的容冕扑进车里,咣的一声关上车门,车子就这么朝着众人冲了过去! 郑叔秩原本想拿下容冕做人质,不料容七居然就藏在旁边,这会儿一见到,眼睛顿时红了,那不是气的,那是兴奋的! 他阴侧侧的吼道:“把人给我抓住,生死不论!” 子弹打在车尾,声音就跟响在耳边一样。容七操控着车辆,发现整条道上都没有可倒车的地方,往前开也不知道会开向哪里,转头见容冕冷静的过份,顿时哭笑不得:“你胆子可真大,只身一人都敢前往狼窝,不想活了么?” 不小心瞥见他轻颤的拳头,才知道小子表面淡定,终容还是个小孩子,但此时容不得他安慰,她拿出枪,问容冕:“会飙车么?” 容冕点头,紧张之余难免兴奋,纵然早知道自己的姐姐身份不简单,但每一次处在这种密集枪林弹雨下,他没有半点害怕,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与激动。 他尽量稳住声音,说道:“后车厢有枪。” 容七一愣,也没时间问他枪从哪里来的,便道:“那行,你来开车。我干掉后面的尾巴。” 说着便将方向盘交给他,稍稍把座椅放平了些,身体滑到后车厢,顺便拎了容冕一把,子弹几乎贴着刚才容冕坐着的位子滑过。 容冕额头上浸出汗来,车子在他手上控制的稳当当的。容七翻到后车厢便看到里面的枪,心头一紧,这枪是龙牙组织的****的狙击枪,威力极大。 “你怎么会有这种枪?你见过北宫了?”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到别的。然而不等容冕回答,对方的子弹便密集的打了过来。后窗顿时裂成蜘蛛网,有子弹擦着头顶飞过。 “姐!”容冕惊道,车子却开的稳当,可见心理素质强的不行。 容七哼笑一声:“没事。”说罢便架好枪,找准时机:“转弯!” 容冕立即左转,容七扣下扳机,紧跟着他们的车子那司机顿时被一枪击中脑袋,车子一个打横,正好阻止了后面的车辆。容七冷笑着又是一枪,一连开了几枪,枪枪打中目标! 夜色微凉,她这样的准度令郑叔秩心头发寒,但现在他已经暴露了行踪,如果今天不拿下这两人,那么自己手上便没有半点威胁顾以南的筹码。再者,若是惊动了龙牙组织的人,他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几年一直偷偷摸摸靠着威逼利诱掌控乔家,躲在暗处等候时机报仇。七重门已经散了,他不认为自己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可是他的亲人却都是被当初的顾以南和容七害死的,就算是同归于尽,他也要将两人置于死地不可! 看着容七的车子远去,他心下一狠,拿出手机拨了个号,道:“杀了他们!” 这一带全是自己的人,容七就算逃,也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现在只等顾以南出现,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两人陪葬! 容冕和容七两人开了足足一个小时,跃过危险的山道,也钻了隧道,最终下了水泥路,上了烂泥巴路。一路摇摇撞撞直到车子却坏了。 不远处,依稀能听见呼啦啦的声音,两兄妹站在车旁听了一会儿,容冕脸色微变:“我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沙岸,再往前走,就是海了。姐,咱们……” 月光下,容七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她听到了身后由远及近的引擎声,自然知道两人在慌乱中选了条死路。加上车子又坏了,这下是逃无可逃了。 不等容冕说完,她将手枪塞进容冕手里,另一手扛起狙击枪,拉着他便串进一旁的发树林里。两人借着月色前行,一路摸向海岸。容七担心容冕害怕,压低了声音与他说话:“不用担心,沙岸地势复杂,有许多礁石悬崖,等会儿实在没办法了,咱们去悬崖上躲一躲,他们未必会发现。这乌漆抹黑的,我就不信他们会寸寸来寻。”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你手机带了没有?” 容冕连忙把手机递给她,就在这时,听到了栖息在丛林中的夜鸟被惊飞时发出的扑愣愣声响,喉头一紧,与容七同时加快了脚步:“姐,我来的时候跟北宫说了……回头我再跟你说为什么我会认识北宫,我在手机上装了定位器,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的,不要怕。” 容七还真不怕,不过这话从容冕口中说出来,她心头一软,百忙之中揉了揉他的头,低笑道:“我不怕,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习惯了。” 容冕却沉默了。 753.第753章 不喜欢跟蠢货交流 半晌,他突然道:“姐,我答应加入龙牙组织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容七一愣,随即脸色微变:“胡闹!龙牙组织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你就加入?进去容易脱身难,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这事儿你别想了,回去我替你跟北宫说你不去。” “我想去。” “你……”容七意识到现在不是争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再说话。她打开手机锁屏一看,心里凉了半截!这个破地方居然没有信号! 不过既然容冕与北宫联系过,那么应该会很快赶到。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北宫没有赶到之前,带着容冕躲过对方的追杀。 容七擅长的虽不是杀人,但在樱花组织里,每个人都要学习追踪与反追踪这一本事。她带着容冕就在密林里与对方足足耗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天快亮,东方出来微蓝色,突然头顶出现了一架直升机。 两人也终于被追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好在对方没有容七想像的那么聪明,并没有对容七进行三面包抄,只是天一亮,黑暗再不能为两人做掩护,在直升机的勘察下,两人很快便被发现。 容七原想将容冕藏起来,可一想对方人多,如果地毯式搜索,容冕很容易出事。在这样的处境下,容冕发现她一点儿都不怕,甚至回头冲他笑了笑:“姐会保护你的。” 容冕轻轻的嗯了一声。心想,原来以为姐姐会是像妈妈一样温柔的女子,没想到,她更像一匹烈马,浑身都透着让他羡慕的野性张扬。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接受这个亲人了,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的念想,后来便是从陆壮壮那里知道了她的事情,对她产生的崇拜与向往,点燃了他向来冷静的少年心。 他握紧枪,虽然第一次面对这种乱境,但心底里却是意外的平静。 之后的事情,对容冕来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枪林弹雨变成了身边夺命的实枪实弹,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喜欢这种感觉! 当子弹打进身体里的那一刻,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也不觉害怕,他看向容七,天已经快亮了,朦胧中她发丝飞扬,眼睛里仿佛闪动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寒光,将一众逼近的敌人显然没有放在眼里。 她扔下没了子弹的枪,一手拎起容冕,突然将他推下悬崖! 容冕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惊呼道:“姐……” “藏着!我把人引开……”她枪开抓着容冕衣服的手,再不多言转身便跑。容冕身体下落,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掉进海里的时候,身体却是落进一团乱草之中,他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从缠着他的乱草中爬起来,却在听到凌乱的脚步声逼近时,下意识停下了动作放低了呼吸。 “妈的!一个个饭桶!这么多人居然抓不到人……”郑叔秩愤怒之极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随即不远处发出枪响,就听有人喊道:“往这边跑了!” 容冕想冲出去,可腹部受伤的他怎么都使不出来力,额头不上冷汗大颗大颗的往外冒,又想起容七将他推下来时那一双带笑的眼神,他心里不由的慌乱起来。 容七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从一人手里夺了枪,故意弄出动静引开追向容冕那方向的人,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眼,仍然是没有信号。 北宫现在的办事效率怎么越来越低了……她腹诽了一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突然冲出来人的影,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她本能的往前一扑,子弹却还是打中了她的手臂,整个人摔倒在地,手机脱手而出! 她顾不上其它,一跃而起,在对方开出经二枪的时候率先打了过去。这样一来,又惊动了四周的人。 容七咬牙便跑,但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 晨光中,一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这男人的轮廓有些眼熟,直到他出声,容七终于辨认出他就是先前与容冕说话的男人。他从阴暗的树阴下走出来,恰好晨光透进枝叶罅隙,叫容七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郑叔秩铁青的脸上掩饰不住兴奋:“没想到吧容七,你有一天也会落在我的手里。” 容七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对四周的枪口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思索半晌,轻轻一笑,眉眼弯弯:“不好意思,我仇家太多,你是哪位?” 郑叔秩:“……”他的脸顿时跟调色盘似的,好不容易压下愤怒,低声冷笑:“五年前,你和顾以南冲进我们实验室,杀了我的妻子和朋友,我的儿子因此被组织灭口……这一切你忘记了,我却时时刻刻都记得!” 容七冏冏的看着他,老实巴交的道:“我跟顾以南那会儿毁了七重门很多实验室,杀了很多人,真的不记得你这号人物,不过我想不通啊,你们为七重门尽心效力,为什么你们出事之后,他们不把你儿子保护起来,却要灭口?” 郑叔秩狠声道:“生是七重门的人,死是七重门的鬼,本来我们一家都好好的,要不是你们这群畜生……” “等等等等你说话能不能有点逻辑?你是不是疯了?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容七笑得放肆,听到这人骂自己畜生,比听到猪说人话骂人蠢还要搞笑:“你们丧尽天良拿活人做实验,毫无人性可言,你却在站在这儿骂我畜生?你没搞错吧?” 郑叔秩脸上露出一丝近乎虔诚的表情:“我们为科学牺牲,那些人为我们伟大的事业献身,本来就是他们的荣幸。”脸色一变,又开始狰狞:“我不想跟蠢货说这些。顾以南就快来了,不知道他要是看到你在我手里,会不会束手就擒?” 容七听到顾以南这个名字的时候,眼角狠狠一抖,随即嘻嘻一笑:“说你们疯子你们还真是疯子。不过也好,我也不喜欢跟蠢货交流,你啊,还是太嫩!” 嫩字刚落地,她猛地窜出去,速度快的令人咋舌,郑叔秩眼睁睁看着她突然欺身而来,明显是想拿住自己做人质。心头骇然,本能的抬手开枪!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等到他回过神,容七已经跑远,看那逃跑的狼狈背影,明显是受了伤。 郑叔秩狂笑,笑声在林间回荡,夹杂着不远处的海浪之声,一声一声传入容七耳中:“你就跑吧,方圆几里全都是我的人,容七,你这次插翅也难飞!” 话音未落,突然一颗子弹飞入容七的背,与此同时,她循着方向也开枪打过去,一枪爆头! 她没有丝毫喜悦,倒地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完了! 几乎是同时,她听到一声又急又惊的呼唤:“容七!!” 754.第754章 是情是仇 听到顾以南的声音时,容七想着,北宫真是来的太慢了,居然慢过顾以南。 随即无数子弹的声在耳畔响起,她不记得身上几处受伤,只记得抬头望去时,漫漫晨光里,顾以南惊慌失措扑过来的身影。 啧,这个人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是为了自己么? 不待她多想,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顾以南接住她身子的那一刻,周身暴戾之气涨到极点,一瞬之间,他想杀光此处所有人! 他一手抱住容七,瞧见她背上几个枪伤,目眦欲裂几度疯狂。他抱紧她,脸色陡然失了血色,颤抖的唤着她的名字:“容七,容七……你别睡,和我说说话……” 他声音依旧沙哑,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容七却没有任何反应,无力的晕倒在他怀里,面色惨白的近乎透明。 耳边是如雨般的枪响,顾以南却觉得四周静得可怕,他下意识抬起沾了血的手去探向她的鼻息,当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时,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颤,腥红的眼眶一酸,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他也来不及抹去。 容冕跌跌撞撞冲过来,嘶吼道:“快快!送医院!直升机!让直升机下来!!” 顾以南如同被惊醒了一般,抱着容七便朝直升机奔去! 在去往医院的途中,容七醒过来一次,她是被顾以南握着自己的手生生给掐醒的,一睁眼眼前人影乱晃,看不清谁是谁,边上的人说话声音也像在水中的响声,根本听不清切。 然而手心的刺痛却逐渐将她的焕散的理智拉回来,先是所有的声音一股脑的涌进耳里,随即她从这一些嘈杂的声音里辨认出顾以南和容冕的声音。 “容七,你一定要撑住,你不可以死听到没有!”……这是顾以南的声音。不过他怎么了?哭的跟个傻逼似的,装的好像对自己挺深情似的,容七真想豁他一耳刮子,念头刚起,才发现浑身无力,自己的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姐,爸妈还等着你回去呢,你不可以在这里倒下,你不是不放心我吗?你要是死了谁来阻止我去投靠北宫?”这是容冕的声音,哭的不比顾以南傻,但容七听着就觉得舒心。 哎,本小姐活了二十几年,没想到死前还能有这么一个人给自己哭丧,挺新鲜的……要是自己真死了,想来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会为她掉几滴猫屎的吧,沐清欢肯定会,祁墨那个冷血男就不期待了,简瑜和祁东两口子不用说,北宫那玩意儿估计会送上一大束花恭送自己好走……最对不起的就是容家人了,一次又一次让他们痛失亲人…… 她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着,就是不肯去想身边死掐着自己的手恨不得掐死自己的顾以南,早就没关系了,有什么可想的。她追了这么几年,真要是跟顾以南细算起来,也是一桩理不清的乱麻。 是情是仇,现在她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突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套入自己指间,容七浑身使不上力,脑子也意识不清,可那东西套上来的时,她的感受却无比的清晰。 随即便听到顾以南的声音如同响在千里之餐,又似在耳边缱绻:“戒指我给你戴上了,不管你是死是活,都是我顾以南的人。你要是不肯,就自己摘下来……我知道你不肯,那又怎么样,你摘不下来就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人,容七,容七……” 她听他唤了好多句容七,唤得烦了,直到那掐着自己手心的力道被强行拉开,她依稀听见他缥缈的声音,宛如幻听:“你若死了,我就下去陪你……” 这话就像一团烈火似的撞进容七心底,她尚未分清那是真是幻,意识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北宫与陆明明赶到医院时,就见顾以南毫无形象的坐在手术室外的地板上,染了一身的血,眸子死寂,神情木然。 容冕红着脸立在一旁,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见了北宫,纵然他死死的咬着牙强自镇定,但十几岁少年的惊恐和害怕还是流露了出来。 北宫什么也没有说,站在走廊尽头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鱼贯而入,进了手术室。 几个小时之后,容七被推了出来。脸上没有被罩上死人的白布,只是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惨青。顾以南立马就像一个木偶注射了新鲜血液一般鲜活了起来,一声不吭的跟着容七,直到她被推到监护室。 他想点一根烟,手抖的连打火机也拿不住。北宫走过来一把夺过:“手抖成这样,我给你点吧。” 顾以南狠狠的吸了一口,呛得涕泪横流。北宫一脸嫌弃的道:“我本来想让陆明明把容七抢过来,他死活不肯……也是,容七毁了容,又变成残废,丑的连我都嫌弃,哪个男人还敢要她?现在看看,你这窝囊样儿倒是和她挺般配。别他么装深沉,你又不哑,赶紧说两句!” 说到后面北宫开始变得烦燥,来回在顾以南面前踱步,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风度,焦燥的道:“我去把郑叔秩那牲口弄死,你给我在这儿守着!她没醒过来你不许走!听到没有!” 顾以南显然是没有听到的,他那原本挺拔的身形颤抖着,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一口又一口狠狠的抽着烦,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陆明明生怕北宫火气一上来拿枪崩了这根木头,和着稀泥:“老大你就别操心了,容七姐不是没事么,你看顾少爷这样子也知错了,这是医院,容七姐还在病房里,咱就别添乱了。” 北宫深吸几口气才把火气压下来,压了半天又是一声吼:“你说以前老子被容七气得未老先衰,现在还被她气,她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自己的破事儿整到现在还一团乱,差点把命搭进去,老子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她才这么折腾我!靠!” 755.第755章 会怎么做 他一脚踹在墙上,陆明明后槽牙一紧,不由得为他感到疼。又是劝又是哄搞了半天才把北宫的火气压下,打电话叫人去处理乔家和郑叔秩的事情……郑叔秩这样的小喽喽本来连麻烦都算不上,只是容七在顾以南那儿的那几天,顾以南把容七的行踪压下来了,而容七来这里之后双刻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最后才阴差阳错让乔语奸计得惩。 想当初容七和顾以南何等牛叉,如今却被七重门的小喽喽搞成这番模样,不仅北宫生气,陆明明也生气。感情归感情,但是这两人在沉浸在感情里了,反倒连最起码的防备心都抛弃了,这能不让人火大吗? 陆明明好不容易顺平了北宫的炸毛,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再看去,顾以南直挺挺的倒了地! 这一变故惊了两人与刚处理完伤口的容冕,容冕看着顾以南,本应该讨厌的人,这会儿看到他脸上没干的泪,再看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容七,突然没来由的心酸。 他走过去,一声不吭的便去扶人,被北宫按在一旁的坐椅上。北宫抓了把头顶,顿时将那梳理的好看的头发抓成鸡窝。他让陆明明把人扶去看医生,随即在容冕身边坐下,点了根烟,又蓦地想起这是医院,又把烟灭了,心道自己比顾以南那臭男人毕竟多了点公德心。 望着病房里的容七,他沉声对容冕道:“还要加入我们吗?” 容冕不语。 北宫也不指望他会说话,却是不明白容七那性子分明就是天生的吵闹,怎么会有容冕这么个石头似的弟弟?他自顾自说道:“你姐必然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当然以我之见,我也不希望。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危险,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今天也见识过了,一旦到了我这里,时时刻刻刻都会游走在生死边缘……出于私心,我觉得你还是安安分分做你的容家小少爷为好。” 容冕不由得转头望着他,却见他望着容七,神色间藏不住的落寞:“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过平静日子?你姐不幸被我捡到,自打跟了我,每天过得惊心动魄不得安逸,连遇到喜欢的人,也比别人情路多舛一些。” “顾以南其实还是喜欢你姐的,等你姐醒了,你帮忙劝劝。”北宫起身,拂了拂衣上并不存在的折皱,道:“你姐过不去她自己那关,要真分,干脆出国,这辈子别回来了。要是不分,也别搞什么暗杀的把戏,顾以南肯定让她杀,她杀了之后就活不下去了。” “她这辈子本来就没什么值得她好好活着的目标,遇到顾以南之后本来用的,现在真让她报了仇,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留个行尸走肉有什么用?”北宫忍着不去看容七,一看就恨不得把人拎起来像小时候那样往死里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气。可一想,揍一顿又能如何呢?也揍不开她心里的结。 走了几步,他转头对容冕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我这儿你就别来了,真心的。来我这儿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容冕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突然一个人从电梯里跌出来,四肢并用的朝着他奔来。他花了半分钟才终于辩认出这个连路都走不稳,一脸悲恸的双眼通红如血染的男人,竟是顾以南。 他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同情的陆明明,几次想去扶他,最后都被他挥开。他一直冲到病房外,透过窗子望着里面的人。容冕坐在一旁,看着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是眼泪流了下来。 容冕很小的时候,便听过顾以南的名字。无论是八卦风流杂志,还是商业报刊,所报道的这个男人,向来都是风流不羁,又绝顶聪明的。年纪轻轻就极富心机手段,不凭借顾家一分一毫,自己便一手建立起比顾家还要惊人的产业来。甚至很多人推断,他的成就不仅仅是在商场上,在这个看似纨绔的世家少爷背后,指不定还有别人没有探究到的势力。 ……无论何时,至少在容七没有出现在容冕之前,容冕所见到的顾以南,都不是那个会挖走别人骨灰盒,会是那种绝望的想吞灰自尽的形容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更不是此时这个惊异失措却又无可奈何像个失去一切无助的孩子一般站在病房外,用这种让人纠心的绝望悔恨的表情望着里面的人,双眼中含着脆弱的期待的男人。 容冕紧了紧拳头,中枪的地方灼烧一般的痛。 “顾少爷。”他一开口,声音竟比顾以南的声音还要沙哑:“我姐醒来,要是不想再看见你,你会怎么做?” 顾以南没有作声,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望着里面躺着的人,失了血色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 容冕一连问了很多遍,仿佛听不到他的回答就不会放弃一般。 最终,顾以南眼中光芒散尽,哑声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她躲了我三年。我听说她要结婚的消息,回来的时候被乔语和七重门的人连手算计,醒来后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 “那些事情现在我都想起来了……你问我会怎么做?我也想知道我应该怎么做。她若想杀我,我也不会把命给她。她若不杀我,我也无法放下她。你说,我该怎么做?” 容冕说:“你觉得自己对不起我姐吗?” “如果我说是她对不起我呢?”顾以南似是笑了下,笑得有些悲凉:“我一时好玩招惹了她,把自己搭进去了。她没出事之前,打掉了我跟她的孩子,告诉我我和她之间只是游戏。出事之后一走就是几年,说是因为我而回来,等我回来了,她还是不要我。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什么?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他突然拔高了声音,近乎吼叫一般惊了无数人。陆明明见他情绪极度不稳定,暗暗朝底下人招手想将他按住打麻醉,但谁也制不住他,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再说这是医院,陆明明多少有些收敛。 于是只能和容冕站在一处,看着顾以南又是悲又是怒,那脸上也不知是哭是笑,渗人的很。 756.第756章 最对不起的 容冕觉得顾以南大概是疯了。 看那样子,他似乎恨不得冲进病房将容七直接掐死一般。可偏偏脚下犹如生根,又是哭又是笑,让人难以靠近。 容冕不过是问了一句,他却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紧握的双拳抵在玻璃窗上,咬牙切齿的望着容七:“她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她不过是信不过我,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他唇角溢出苦笑:“她怕输给我,就骗我说只是游戏。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连试都不敢试,就把孩子打掉斩断我和她之间好不容易缔结的联系,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连治都不敢治,见都不愿见我,就自己一个人跑得没影……说什么要跟我好,却从来没有信过我!在她心里,始终觉得我会害她,会背叛她……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连眼睛也低垂了下去,掩尽一切神情。 “我啊……最对不起她的就是把她忘记了。” 陆明明悄然到了他身后,他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到,被陆明明一拳击晕过去。 见容冕站着不动,陆明明把人交给下属,长叹道:“容小少爷,你发什么呆?怎么打算的就赶紧做,难不成你还真想容七醒了后杀了顾以南?别说她能不能成,就是成了,顾家会放过她?” 容冕有些茫然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清醒,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轻声问:“我原本打算让我姐远离顾以南,但是现在……”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等我姐醒了,自己做定夺吧。” 陆明明找到知音般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头,顾及着他身上的伤,拖着他往病房走:“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北宫哥哥这个人吧,护犊之心太强,非得让我从中插一脚。你说吧,你姐那是什么人啊是吧?我能镇得住她?万一不小心假戏真做,我真把你姐娶了,我这辈子不就完了么?再说了,顾以南能是善茬儿?哎,你看看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儿,还是别来咱们这儿了,麻烦事儿太多了,你这种祖国的花骨朵就不要跑来让我们荼毒了。” 把最近几年对北宫的不满全都发泄了,陆明明也把人扛到了病房外,容冕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已经睡着了。 陆明明去看了看顾以南,又看了看容七,想想身边的人,无奈的想,爱情这个东西太折磨人,他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儿的好…… ………… 漆黑的空间里,容七有种踩在半空中的错觉。脚下毫无着力感,但每一步走出去,又能感觉到自己在前行。 “有人吗?这什么地方?”她扬声叫了很久,四周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不断回荡,余音落下,不久后四周又恢复死寂。她没有不安,也没有害怕,有什么力量促使着她朝前走,她懵懂的四下探寻,不知过了多久,脚尖触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低下头去,便是这瞬间光景,四周黑暗尽去,蓝天白云悠然入眼。脚下变成了翠绿草坪,有谁牵着她的手,正往那前方虚无之处走去。 她觉得熟悉,想了很久,才想起这是与北宫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会儿她是个乞丐,好不容易熬过了冰冷的冬季,迎来了新春,有天在路边捡食别人扔下的零食的时候,撞上了北宫。 后来北宫说当时被她乖巧听话的表面所迷惑,加上一张漂亮可爱的脸,于是他深受欺骗,所以才一时心软把她捡回去……其实容七一直没好意思打破北宫对初见她时的美好想象,当时她之所以‘乖巧听话’,也不过是因为饿了太久,没力气了。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他们就长大了,她像走在一条时光的隧道里,再一次亲身经历过往的一切。过往种种,皆如浮光掠影一般匆匆而过,徒留满心怅然。 她遇上了顾以南,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中北宫那道修长的身影变成了顾以南,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总是见到顾以南时不时望向沐清欢时不同的眼神。后来那眼神淡了,她却不知道顾以南的眼神望着谁,他的身边美女无数,总是不缺伴侣。于他而言,她似乎不过是他手里一只待驯报的猫。 看着他游戏人生,她又重新捡起游戏人生的态度,学着他把一切都当成了游戏。 直到发现七重门真正的掌控者不是大祭司卫央,而是一直以不起眼的身份在他们眼前晃荡的沐江左时,她得知顾以南落进了沐江左的圈套,不顾一切救下他时,才知道人生不可能只是游戏。 容七又一次经历了那种全身如万蚁噬咬的痛楚,体会了当时那说不上是喜是忧的心境:幸好,她至少把他保住了。 在这样光怪陆离的空间里,她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醒来后那副模样,三年里游历山川大地,去过很多地方,心胸依然没能开阔,最终她惊闻顾以南在寻找她,才突然有一种归家的浓情,然后她知道,原来那就是牵肠挂肚。 时光在前行,她也在前行,走着走着,四周坍塌,奇奇怪怪的画面全都涌进来,一会儿有庞大的野兽追得她无处逃窜,一会儿变成一粒埃藏身在扫帚里,一会儿突然又在教堂里有人牵着她的手好向神父宣誓,一会儿坠了河冷的浑身发抖,一会儿落进火里像祭品般被炙烤……突然坠了岸,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力道拉着她往下,她尖叫着扑腾着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身体却始终无法动弹。 啊——!! 耳边还回荡着她自己的尖叫声,她猛地睁开眼,嘀嘀嘀声落入耳里,那是放在床头的仪器的声响。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汗水湿了全身。 痛觉回归,她才有种回到现实的安心。 病房门推开,白大褂们涌了进来,容七知道自己在医院,放下心来,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换了病房,身边坐着熟悉的人。有容冕,沐清欢一家三口,有简瑜两口了,有孤儿院的孩子们,远一些的,北宫,白珏,陆明明……都挤在病房里。她想,得亏这病房够大,才容得下这么些人。 757.第757章 不会想念 她收回视线,指间有陌生的触感,她知道那是戒指。 原来不是幻觉…… 她重新扫过所有人,每一张脸都没有放过,最后停在天花板,眸中一片宁静,她笑着摘下氧气,虚弱的道:“我回来了。” 不是我还活着,也不是我在哪里,除了一干不懂事的孩子们,所有人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往日神采。 祁煊握着她的手,柔柔地道:“容七干妈,欢迎回家。” 小易也道:“院长,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弟弟妹妹都好想你。” 北宫抹了把脸,一句话没说走了出去。再然后一个又一个的人都走了,留下沐清欢与简瑜,一左一右坐在床畔,细细的打量着容七,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花儿来。 容七细细的感受着伤口传来的痛楚,笑得苍白:“别看了。我做了一个梦。” 沐清欢深深的看了她两眼,抹了抹眼角,也笑:“昏迷了半个多月,就做了一个梦?” “我想这个梦一定别有深意,才让你一觉醒来脱胎换骨,你看你现在,简直浑身都发着‘放下屠刀’之后的圣光。”简瑜取笑着容七,与沐清欢对视一眼,顿时心有灵犀的移开视线。 上一次容七醒来还在强颜欢笑,笑得再灿烂,都掩饰不住她心里的黑暗。现在呢,真的就像突然堪破心头魔障,被洗涤的通透明净圣光环绕,简直是一朝醒来,前尘都散,再不复当初的阴暗,浑身无处不在告诉众人,她放下了。 这未免让人心头不安,容七对人对事向来不怎么执着,但她这个人睚眦必报,突然之间仿佛放下了一切仇恨,包括对顾以南似乎也放下了,平静的让人欢喜的同时,又不免心酸。 然而沐清欢也深知,人心里执着的东西,有时候改变只需要一瞬间。就像有些人,突然之间就成熟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如果没有经历过,便无从体会。 她握着容七的手,为她的洒脱感到高兴:“我当初,也恨不得杀了祁墨。后来觉得什么东西都比不上死亡,人一旦死了,什么仇啊恨啊,都不剩了。我经常遇到很多病人,他们说恨可以带进棺材里,我是不信的。容七,不管你是怎么想通的,这个结果是好的。你愿意跟顾以南好,我们也祝福你,你不愿意跟他好,我们都尊重你。” “有些话现在说正是时候,你要去找顾以南麻烦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你们非生即死的结局。所以我们都有意破坏你的计划。顾以南能找到你,也是祁墨说的。乔语知道你的行踪,是北宫所为……意外是有的,没想到乔语和七重门那人太没用,让你逃了,顾以南赶去的时候晚了些。” 容七听得认真,心里那点疑虑也全都没了。她无所谓的笑道:“我就说呢,北宫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会让乔语和七重门的人有机会对我下手。啧,他果然对我成见不小。你们都不知道乔语是怎么折磨我的,丫用鞭子抽我呢!” 她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累了,半阖着眼呓语般道:“我做了一个梦,跟回光返照似的,回忆了一下我这小半辈子……说起来你们要能不信,我觉得自己可以遁入空门了……” 声音渐消,沐清欢和简瑜想取笑她也没了机会。 两人给她盖好被子,出了病房,简瑜扶着沐清欢,眉头紧拧,道:“他俩这次是真散了?我看顾以南似乎也看开了,这样的结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沐清欢抚着隆起的肚子,眼底一片深沉:“不是看开了,是避开了彼此。” 简瑜扬眉:“怎么说?” “依你看,顾以南和容七一路走来,这相处模式正常么?” 简瑜盯着她看,沐清欢也看着她,半晌,简瑜恍然。沐清欢道:“这不比你和祁东,或者我和祁墨,两人一开始就想把对方征服,顾以南就算不记得以往了,容七就即便是知道他不记得了,两人还是这种模式,一个赛一个的折腾。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静下来发过,再加上顾以南那外热内冷的性格,遇上一个性子软点的,刚好互补,可能相安无事。容七就跟刀子似的,你捅她一刀,她得捅回去。相爱相杀来着,说不上谁对谁错。只不过,两人现在都静静也好,真要是还有感情,迟早会在一起。当真都看开了,彼此去追求别的生活,未必是坏事。” 沐清欢长叹了一声,说话间已经下了楼,看着外面等着自己的祁墨,她笑道:“感情当中,最怕的不是会不会原谅,而是原谅的时候,对方不在了。” “只要没死,就不是终结。”她看到车里的祁东,转头问简瑜:“祁东的身体怎么样了?” 简瑜知道她说的是枫荛对祁东用药一事,摇了摇头,说道:“北宫那边已经按照枫荛的配方研究出解药了,慢慢来,不急。” 祁墨已经迎了上来,挤开简瑜扶住了沐清欢。简瑜脸色变了几变之后,猛地瞪向祁东:“都是同一对父母生的,怎么人家的老公就这么贴心呢!” 祁东默不作声的过来,一把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把简瑜吓了一跳:“你疯了?!” 祁东睨了自家哥哥一眼,酸酸的道:“媳妇儿,再好也是别人的老公,你少看几眼。他用扶的,咱用抱的,不比他差。走喽!回家!” 小易把弟弟妹妹托陆明明送回去,再度来到病房外,就见乔音站在门口,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视线不错的盯着他:“我要走回家了。” 小易因见了她而产生的欢喜还没有涌上脸,听到这话之后,他笑了几分勉强:“院长跟我说,你迟早会回去的。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乔音摇头:“不会。” 小易失望的哦了一声,又扬起笑脸:“没关系,你想着我们就行了。” “我也不会想你们。”乔音眨了眨眼,泪水落下来,这话说的就有那么点委屈了。她哽咽道:“以后我就住在顾家了,要是、要是院长能……” 小易突然沉下脸,虽然用袖子擦着她的泪水,但口气不是很好:“我也不会想你的。院长以后是我们的,你是那个坏人的人了。” 擦干了她的眼泪,他转身推门进去,也不让她进来就把病房门关上了。 一低头,自己也哭了。 他用袖子抹了抹脸,一抬眼却见容七醒着,正瞧着他。他眼眶顿时又红了,急步扑了过去:“院长,我们什么时候也回家呀?” 容七失笑:“那也要等我把伤养好吧?” “嗯嗯,以后院长就哪儿都不要去了好不好?小易和弟弟妹妹们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好啊。” 她放开小易,视线落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上,想了想,取了下来,紧紧握在手心里。小易伏在床边说着什么,她一句也再没有听进去。她扭头望着微光摇曳的窗外,无端的想起昏迷前顾以南附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其实她没有告诉沐清欢她们的是,她看开不是因为那个长长的囊括了她小半辈子的梦,而是当她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感受到那戒指的温度时,本以为是幻听的顾以南所说过的话。 ……你若死了,我就下去陪你。 当初想杀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他若被她杀了,她也陪着他。 顾以南,把戒指摘下来了了,就不是你的人了……戒指陷在掌心,印出戒指的轮廓,有些硌手,她却无声地笑了。 太累了啊。 不就是爱一个人么,怎么会这么累呢。 门外的乔音一直等到里面静下来没有声音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盯着门看了许久,最终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眶走出了医院。 她小跑出电梯,门口有人等着她。 乔音看到顾以南,泪水顿时决堤,扑过去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把脑袋伏在他胸口,努力要把哭泣声吞回去,哽咽道:“哥哥,我们还会再来吗?” 顾以南看了楼上一眼,没有作答。 他和那人隔的这么近,一分钟不到,就能相见。却又隔的如此的远,即使只是一分钟不到的路程,似乎也永远走不到对方面前。 对于乔音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将孩子抱进车里,手刚握在方向盘上,视线便落在指间的戒指上。那本是一对,另一只在容七手上。只是不知道,她醒来看到那东西,会不会摘下来扔掉。 大概会扔掉吧。 他亲自把她送回南城,一路上寸步未离,耳边听得最多的,就是她的梦呓,哭着唤他的名字,哭着说不爱他。 他其实很想当面问问她,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哭的那么伤心。想想便罢,他实在不想看到她再那样哭着的样子。 乔音道:“顾哥哥,你会想念院长吗?” “不会。” “哦。”乔音抹掉眼泪:“那我也不想。” 顾以南扯了扯嘴角,胸口堵得慌。 他想,我也希望自己不想。 758.第758章 顾先生来了 回到家之后,又变成了波澜不兴的日子。 早上把小易送到幼儿园,开着车再去超市采购食材,中午做饭给孩子们吃。下午睡上一觉,晚上再把小易接回来……如此日复一日的生活,倒让容七从中找到了点乐趣。 比如她开始做一些美食,种一些花花草草陶冶情趣沉淀心境,或者看看书,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学素养。身上的伤养着养着就恢复了,虽说没有以前灵活,但好在走路不跛脚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落下。 正好这天,小易生日,幼儿园也没去了,容七忙活了一天,又是买材料做蛋糕,又是亲手布置后院,一群孩子们跑来跑去,生生让她把后院给弄成了童话世界。 一群孩子你追我赶在草坪上嬉戏,容七走出厨房,看了一眼,扬声叮嘱道:“你们别跑太快啊,小心等会儿摔了。小易,看着点弟弟妹妹啊。” 小易哎了一声,一脸的欢喜。 正在这时,一辆车停在大门外,容七伸长了脖子看去,只见车里走出来两人,皆是年少帅气。 这两人自然是容冕和假小子容臻,容冕仍是那副不显山露水的表情,喜怒都不怎么看得出来。他穿着厚厚的毛衣,围着藏青色围巾,英俊的脸冻得有些红。对比之下,容臻更像十几岁这个年纪的少年,她围着红色围巾,低领毛衣外加棉衬衫,外套一件军工外套,与沉静的容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咧开嘴乐呵呵的张开手臂便冲了过来! “姐!” 容七这会儿手上便是面粉,她也没管这些,一把抱住容七,撒娇的用头蹭了蹭她的脖子:“姐,我想死你了昂,半个月不见我妹又美了,真是天仙儿似的,我亲一下!” 话音未落,她捧着容七的脸就啵儿了一下,还想赖在容七身上,被这时候走过来的容冕拎着围巾拉开,容冕对容七叫了声姐,随即将张牙舞爪的容臻拖到一旁:“不帮忙就算了,你安分点。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容臻吐了吐舌头:“保证帮咱姐带好孩子,不吵不闹不撒娇!” 容冕放开了她,慢条斯理的开始卷袖子……不得不说,长得帅就是好,就是这么卷袖子的动作在他做起来,都无比的帅气好看。容七抿出一丝笑,容臻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处处开屏?不就卷个袖子么,撸一撸就行了,你还装什么逼,闷骚男真可怕。” 容冕横了她一眼,云淡风轻的道:“下学期你再想半夜翻墙出去吃夜宵,别想我再假扮你给你做掩护。” “嗷!!”容臻一声哀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嚎:“哥!亲哥!你不能这么对你惟一的妹妹,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原谅我好不好?就当刚才的话我没说你没听见行不行?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容冕对身后趴着的牛皮糖视而不见,对容七道:“我能帮忙做什么?” 看着这对兄友妹恭的画面,容七不禁失笑,挥了挥手,道:“行,那你来帮我洗菜吧,我先把蛋糕做好。” 容冕拉开容臻,头也不回的扔下依旧惨烈哀嚎的妹子,一头扎进了厨房。 容臻回头见到一群孩子全都盯着自己,垮下的脸顿时变得明亮,咧开嘴笑得和善:“小易弟弟,猜猜臻姐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叫一声姐来听听……” 容臻在院子里逗小孩儿的工夫,容七将蛋糕推进烤箱,回头就见容冕熟练的洗菜择菜,像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一样。 “你厨艺怎么样?”她问。 容冕谦虚的道:“一般。”回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你想让我下厨?” “可不是么,我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呢。”容七见他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洗干净了手,走过去替他摘掉围巾,转身去放到客厅,笑道:“今天怎么来了?听爸爸说,你们兄妹不是打算去国外旅游么?” “临时改变主意了。”容冕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淡淡道:“乔音说她今天要来给小易过生日。” 容七神情不变,放了围巾就过来调奶油,闻言也只是笑了下:“是么,那就来吧。我也好久没见着她了,做为乔家的继承人,她压力太大,也没个童年,挺可怜的。” 容冕说:“顾以南开车送她。” 容七手一颤,打翻了牛奶。手忙脚乱的扶到倾倒的牛奶盒,随即拿来抹布将桌面擦干净,哦了一声,再没说话。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两人手上工作发出来的声音。 外面雪花纷飞,不多一会儿就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孩子们的笑声透过窗子传来,天真无邪毫无烦恼。 空冕突然道:“如果你不想他来,等会儿我把人赶走。” 容七扯了扯嘴角:“别啊,要来就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说做不了恋人不能做朋友?他要是真来了,咱们家也不缺他一双筷子一个碗……”她顿了顿,冲容冕努了努嘴:“水溢出来了。” 容冕赶紧关了水笼头,与此同时,听闻她道:“他不会进来的,别操这份闲心。” 他本来想说‘万一他进来了呢’,但看容七那毫不在意的样子,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吞了回去。 果然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引擎声。 容冕下意识看了容七一眼,后者头也没抬,********放在面前的蛋糕上:“去看看是不是乔音来了,那孩子别扭的很,老是口是心非,当初在医院的时候,跟小易闹了点脾气,话说的可绝情了。你去把她带进来。” “容臻可以搞定她……”容冕刚说完,就听到了容臻在外面刻意拔高的声音,像是故意说给厨房里的两人听的似的:“哎呀,这是不顾哥哥吗?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易弟弟,你家的客人来了,还不快去倒水?” 这么阴阳怪气的调调,也就容臻再无旁人做得出来了。怎么说来者也是客,容七本来打算出去招呼一下,容冕一把将她拉住:“让容臻撒撒泼,要不然等会儿不会安宁。” 容七:“……”你也知道咱妹子在撒泼啊? 759.第759章 助攻小妹 顾以南不知道说了什么,容臻哈哈笑了几声,保持着那高调的嗓门,不过少了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原来是陪乔家小公主来看看昔日玩伴呢,哎,既然如此,那你去客厅坐一会儿……对了,我姐也在里头,今天是小易的生日,过去恩怨情仇啊什么的,今天就先放一边,行不?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做主留你吃饭。”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容七不知道这丫头闹什么鬼,低头继续往蛋糕上挤奶油,手却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一个没稳住,一朵花就毁了。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容七侧对着门口,余光瞥见来人,那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双视线明显的看着这边,她呼吸一抖,随即稳住。 容冕擦了擦手,看向来人,礼貌的道:“顾先生,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跟我姐正忙着,没时间招待你,你请自便。” “不用麻烦,我坐会儿就走。”顾以南的声音恢复了往日清朗,但似乎少了些什么,也不像以前那样多话,客厅中央立了一会儿,转了个弯,面对她这个方向坐在了沙发上。 然而那道视线却让容七忽略不能,不过很快,那被注视的灼热就消失了。 她没有抬头,顾以南也没有跟她说话,他看了她一会儿,便将视线投向外面,一群孩子已经开始堆起了雪人,乔音冻得通红的小脸上,露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姐,你会切胡萝卜丝么?”容冕扬了扬手里的胡萝卜:“我切片还行,切丝的话刀工太差。” 容七接过刀,满不在意的笑道:“不就是个丝么,你只要把片切薄一点,切出来的丝儿就不会很粗。不过胡萝卜太硬,不像土豆那么好切……你这是打算炒三丝?” “是啊,我水平一般,做做家常菜还行,别的也做不来。”容冕看向顾以南,发现地方正盯着这方看,不由问道:“顾先生会下厨么?” 容七闻言,身形一僵,随即无声的笑着摇了摇头,搞不明白今天这对兄妹是怎么了,似乎在刻意拉拢她和顾以南的关系。要知道以前他俩提都不提顾以南三个字,容臻还算正常,容冕就未免太刻意了。 却只听顾以南道:“会做糖醋鱼,有鱼么?”竟站了起来,朝这边走来,那架式与意图再明显不过。 容七稍一分神,手指来不及让开,刀子便切了下去,她咝地一声,手下意识一松,刀落了地,在地上发出一阵凌乱声响。 容冕脸色微变:“姐!”他伸手便要去捉容七的手,一只修长的手横过来,先他一步将那流血的手指握住,等到他回过神来,就见顾以南将那手伸进了嘴里。 鲜血在他淡色的唇上流下一滴殷红,三人同时愣住了。容七猛地把手缩回去,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没事,削破了一点儿皮。不碍事,我去贴个创口贴就行了。”嘴上说的轻松,那手指上被顾以南碰舌头碰过的酥麻感却怎么也甩不掉,她只好藏起颤抖的手指,冲顾以南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便要离开这突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的厨房。 顾以南被她那一笑晃了神,当她擦身而过之际,他下意识的爪住她的手腕,见她受惊般回头望来,他喉咙紧了紧,声音略微暗哑:“先消毒。” 说着不顾她的反应,拉着她到客厅坐下,熟门熟路的找来医药箱,半蹲在她面前,牵过她的手,却在看到那手指间一片光净的时候,眼神闪了闪。 那戒指……果然还是被取下来了。 失落只是一瞬间,他握着那手,动作轻柔近乎虔诚。每一次触碰,都像是触电一般,酥麻的感觉一直传进心底,令他呼吸有些不稳。 他多想把人搂进怀里,但他不能。因为他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与回避,生怕这样来之不易的相处会消失,他竭力隐藏起自己的心绪,不泄露分毫。 容七突然有些不适。 两人一直都是剑拔驽张的,就算不吵架,也都是充满火药味,绝不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她不太自在的把包好的手缩回来,起身道:“胡萝卜还没切完……” “我切吧,你坐着。”顾以南按着她的肩将她按回沙发,容七被他触碰,本能的往旁边一闪。 顾以南手指微僵,缓缓收回手,没说什么,去了厨房和容冕忙活去了。 容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闪,她曾想过,要是哪天见了顾以南,应该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该怎么笑怎么笑,怎么闹怎么闹,但现在连她自己都懵了,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容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样,正这时,容臻冲进来,拉着他往外跑:“赶紧的高手,你买给小易的那飞机他不会玩,你教教他。” 容冕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就知道她的意图了。再说他会的,有什么是容臻不会的?这家伙摆明了是来助攻的,队友显然不是自家姐姐。 一出门,容冕就甩开了她:“你收了顾以南多少好处?” 容臻大呼冤枉:“你就别假装清高了,你要真没那个意思,顾以南有机会进客厅?咱兄妹俩别搞那些虚的,反正我觉得咱姐这么温温吞吞的下去不行,我从她身上都感觉不出人气儿了。这顾以南就是她的肥料啊,得靠他滋养滋养。” 容冕一掌盖在她脸上,冷淡道:“胡说什么呢。” “你别告诉我跟我想法不一样?别掩饰了,咱俩可是双胞胎!同卵双胞胎!心有灵犀知道吗?你别想骗我。” 相比外面的吵闹,屋里两人相顾无言。容七也想跟着出去,又实在觉得把客人一个人扔在厨房不管不像样子。坐了几分钟,看着他在厨柜里东翻西找,她起身走过去:“找什么?” “糖呢?放哪里了?” 容七弯腰从柜子里拿了盒糖出来,又问:“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没……”顾以南盯着她看了几秒,改口道:“有。” 容七望着他,等着他说话。那眼神淡淡地,带着一丝笑,却是面对陌生人般的客气。顾以南眼神黯了黯,接过糖罐子,在容七把收回去的时候,他突然一手握住那手,另一手将糖罐子放下,顺势揽过她的腰拉进自己,两人之间顿时亲密无间。 容七听到那急躁的有力跳声时,心跳乱了几拍。 760.第760章 试一试如何 顾以南俯首,容七猛地推开他,从容的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歪着头笑得天真:“顾先生,自重。” 顾以南盯着她看了一分钟之久,才终于承认,她确实变了不少。连‘自重’这样客气的话都说得出来了,他以为她会直接给他一拳呢。 眼角笑意散去,他面上恢复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满怀诚意的道:“抱歉。” 容七摇了摇头,之后谁也没有越过那条线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线,彼此固守在自己的位置,默契的守好应该守的本份。 “快糊了,可以起锅了吧?”容七凑过去看看那已经散发出香味的糖醋鱼,提醒着顾以南。 后者熟练的端起锅摇了摇:“再等等。” 容七啧了声,拖长了声音道:“呦,挺有范儿的嘛,我不是记得你不会这些的么?” 顾以南自然不会说这段时间他没干别的,净练厨艺了。这还是从祁墨那里得到的启发,上次去他那里,瞧见沐清欢太后似的坐在餐桌上等吃,祁墨奴才似的在厨房里忙活。问:干什么呢?答道:侍候老婆。 再看沐清欢那一派享受的幸福模样,眼睛里冒着星星望着祁墨时的样子深深的刺激到了顾以南。他想,原来男人会下厨还有这么个好处,怪不得老话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那人的胃。 他一直觉得这话说的搞笑,这种抓心先抓胃的说话针对的一定是吃货吧?可看到祁墨的所作所为后,他开始相信这句话了。尤其是当祁墨把做好的东西端上来那会儿,他惟二的感觉就是:沐清欢口味偏重;我再不济也比祁墨强。 就这样,他回去之后,没事就练练厨艺,这几个月下来,倒让他练出一身好手艺。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若是从前,他大概只能像根木头似的坐在客厅里等投喂,也不至于现在和心爱的女人一起窝在这并不很宽敞的空间里,像普通小情侣那样为了吃的彼此合作。 虽然两人现在不是情侣。 顾以南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无声笑了下。瞥着一旁耸着鼻子因为美食而扬起的笑,他控制住自己想要伸过去的手,倾身过去。 当熟悉的气息再度袭来,容七呼吸一窒,猛地抬眼,顾以南的视线却是越过她看着身后,随即他手里多了一个盘子,她顿时松了口气。 松完这口气心头又涌起些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在害怕什么? 她认真的看着顾以南熟练的起锅,洗锅,炒其它的菜,动作娴熟而从容,灰色的毛衣袖子卷起来,露出有力的胳膊,平常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此时正扬着锅铲,不慌不忙聚精会神的炒着菜。 咚!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的声音,喉咙里像紧张似的堵住,视线触到他英俊的侧脸时,全身毛孔倏然张开,她没来由的一阵不知所措,抹了把脸,转身冲进洗手间。 咣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顾以南收回帮意装出来的专注,盯着自己手戒指沉思。 容七双手按在盥洗台上,心跳如同擂鼓,她狠狠的往脸上泼了几捧水,冰冷的水像针扎般刺入骨头里,冷得她浑身一颤。她连忙开了热水,重新洗了一遭,折腾了半晌,这才觉得浑身放松。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任水珠淌过下巴,滴入衣襟里。镜子里的这张脸对她来说仍有些陌生,她已经快记不得自己原本长什么样子了。 “容七,又犯傻了。”她轻轻对自己说,揉了揉脸,露出一张洒脱的笑脸,直到自己满意,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以南听脚步声,转过去看去,只见她发丝微湿,笑裔如花,他心一沉,面上不动声色:“不舒服么?” “没有,突然有点困,去洗了把脸。” 谁信?! 容七却不管他信不信,殷勤的给他打下手,聊天也随意,跟刚才动不动就不自在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就连偶尔与顾以南视线相撞,她也平静的好似一汪清泉,不为所动。 “听说你打算去北宫那里?”容七随口问道。 顾以南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嗯了一声。 “你还真打算去啊?我以为一个七重门已经让你跟我们一样都厌倦了那种生活,没想到你不走寻常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轻笑道:“北宫可不比祁墨,他那个人最喜欢剥削员工了,你去了之后别惯着他,他犯贱的时候该揍就揍,千万别留情。” 顾以南嗯了声。 容七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怎么了?” 顾以南被她一眼看得心头火热,一冲动,便问:“你希望我去吗?” “这个……”容七略尴尬的笑笑:“你自己喜欢就行,跟我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呵。 顾以南道:“你若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我也没什么事可做,前段时间在祁墨家撞见北宫,听他有这个意思,我就说考虑考虑,还没应下来。” 容七沉默片刻,道:“北宫那儿不缺人,他这人就是欠,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到他手里给他做牛做马。嗯,听说顾家有意让人你当家了,你不考虑考虑回去结婚生孩子么?还在外面拼杀……不太好吧?” “没有结婚生孩子的对象。”说这话的时候,顾以南盯着容七,目光里隐含着的东西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容七移开视线,调笑道:“顾少爷还缺女人么,别逗了。” “不缺女人,可我只要那一个。” 容七默了几秒,哦了一声。 “容七。” “嗯?” “咱们再试试吧。” “……” 容七没有回答,顾以南也没有一直等她的回答,他宽慰的笑了笑:“吃完饭有什么活动么?” “哦,等会儿带着小易去上坟,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容七道。 顾以南奇道:“小易的母亲?” “嗯,他之前是有家的,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他爸爸欠了赌债跑了,就把他一个人扔下了。我遇见他的时候,他那会儿都快饿死了。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容七见菜炒的差不多了,走到门口喊道:“小易!带着弟弟妹妹进来吃饭!” 761.第761章 男朋友是谁 “哎!来啦!”外面响起小易兴冲冲的声音:“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快去吃饭啦!” 孩子们一窝蜂似的涌进来,老老实实在餐桌上坐好,捧着碗等投喂。 一看到顾以南,一群小家伙异口同声道:“院长姐夫好!” 顾以南:“……” 容七:“……”什么鬼? 她看向捂着嘴偷笑的容臻,就知道是她搞得鬼,顿时觉得阴影罩头。倒是顾以南,被这称呼唤得阳光灿烂,瞬间点燃了那黑眸里的光。 容七拿着勺子从容臻到最小的小叶依次敲过头,翻了个白眼,纠正道:“叫顾哥哥,什么院长姐长,乱说!”她横了容臻两兄妹一眼,容臻吐了吐舌头,容冕则是无语。 跟他有什么关系? 十几个孩子吵吵闹闹总算安分吃饭了,期间静了一会儿,突然乔音问容七:“院长,你有男朋友吗?” 容七扬眉,见她问的这么一本正经,颇觉有趣,但一想刚才那句‘院长姐夫’,心道这丫头必定有坑等着自己跳,便答道:“有啊。” 乔音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她会承认,愕然的望着她,小易也奇怪的盯着她,一群孩子不明所以的跟着大的一同盯着她,连顾以南都看了过来。 容七:“……看我干嘛?吃饭啊。” 乔音看了顾以南一眼,说道:“有也没有关系,还没有结婚。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备胎吧?有钱长得也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还没说完容七一口汤就喷了出来,幸好她反应快,才避免给一桌子菜加料,拿纸擦干净嘴角,啼笑皆非的望着一脸认真的乔音:“备什么?” “备胎。”乔音一本正经的道:“好的跃野车都有备胎,你这是要行驶一辈子的,有几个备胎也不稀奇。当然如果备胎够好,一个就够了。什么时候你打算跟男朋友分手了,随时可以扶备胎上位。” 跟一个小丫头谈备胎的问题……关健是她连恋变是什么都不懂就侃侃而谈,容七觉得自己太过较真了。她正了正色,笑眯眯的样子充满了警告:“食不言。” 乔音还要说什么,被小易在桌下踢了一脚,顿时不说话了。 眼见都不出声了,容七心情顿时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在坐的每个人都在促成她和顾以南。这感觉……真是不能更难以言喻。 对于结不结婚,她觉得自己会结的,但对象却没有考虑过顾以南。怎么说了,两人之间经历了太多,旁人看来叫虐恋,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虐了就不叫恋。现在忘不掉,不是因为爱到深入骨髓难以忘却,而是时间不够。 受个伤还要时间调养,都不一定能恢复如初,更何况是心伤。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和遗忘顾以南,前提是,别让这个人老是在自己面前晃。 所有人看到她的视线,都不出声了。容七有些得意,这些人啊…… “你男朋友是谁?我认识么?” 噗! 容七差点又喷了,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以南跟小易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她的身边。 见容七不答,他又问了一遍:“你男朋友是谁?我认识么?” 容七笑得春光灿烂:“无名小卒,你不认识。” 顾以南的眼神立即就冷了,连周遭的气氛都变得森冷,对比之下,连窗外飞雪都温暖了些。 谈恋爱的男人智商都负吧?这么明显的敷衍看不出来?容冕与容臻对视一眼,容臻吊儿郎当的笑望着因为这一切而惶恐的小易:“易易,你们院长的男朋友长什么模样啊?” 小易浑身一哆嗦,他怕院长发火,更怕院长发火的时候不说话的样子。他嘴唇嚅动半晌,悄悄看了眼顾以南,小声道:“长得很帅。” 容臻还想调戏,容七眼刀子扫来,轻轻那么笑了一下,容臻立即就不说话了。她与容冕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的低下头去。 顾以南的低气压一直弥漫在周遭,吃完了饭,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 “小易,走了!”容七穿上外套,她的身体开始变得畏寒,到了这样的天气,她是能少出门就少出门。她一边系着围着一边对容冕道:“你们在家帮我看着点孩子,我去陪小易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当然啦,你可以把饭做好,等着我们回来。” 替小易戴好帽子,牵着他往外走。积雪被两人踩的咯吱咯吱响,除此之外,还有别人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顾以南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只是笑意只在表面,未及眼底。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给你当一回司机?”顾以南笑得风度翩翩,但行为可一点都跟翩翩沾不上,没等容七回答,就径自上了驾驶座。回头朝她一笑,风韵无限:“行不行我都上来了,雪下大了,赶紧上来吧。” “那就有劳顾先生了。”容七客客气气的牵着小易上车。 一路上车开的稳当,只是车厢里太静,连小易都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声就点燃了车厢里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他虽年纪小,但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有些早熟,他分明觉得所有的火药味都是从顾以南身上传来的,反观容七,那叫一个自在。 容七也不明白了,两人自在一方不是挺好的么?这大雪纷飞的天气这大少爷跑来跟自己怄气,算啥? 好在没过多久,他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算是散了,去买锡箔纸和鲜花的时候,他强制要求容七待在车里,自己亲自下了车去买祭奠用的东西。 透过窗子看着顾以南那修长的背影,容七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小易扯了扯她的衣角,“院长,小音说,顾哥哥一直在等你回去。” 容七抚着他的头,轻笑道:“小孩子懂什么,别乱说。” 没一会儿顾以南就回来了,打开车门带进来一身风雪冷香,头发上带有着雪花,一进车里就融化成水,湿了他的发。他搓了搓手,说道:“雪下的比刚才小了,咱们开慢了点,来回大概要到下午去了。外面可真冷,小易,你……” 正说着,一条带了些温度的围巾落在脖子上, 762.第762章 到此为止 正说着,一条带了些温度的围巾落在脖子上,他诧异而又惊喜的转头看去,容七已经收回了手:“冷就围上,我正好热。坐一会儿等你手不冷了就走吧。” 顾以南轻笑:“好。” 小易明显的感觉到,车厢里的空气从隆冬变成春季了。 小易妈妈的墓地,在郊区外的一个小村子山坡上,他们还是土葬,石头围着一个小土丘,像小易这样的家庭,坟前连墓碑没有。 小易每次来都会跟他妈妈说一会儿话,容七在车里等着他。 外面的风雪停了,整个山坡银妆素裹,从窗户望过去,小易正烧着纸,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容七眉目柔和了些许,道:“我以前以为我父母都不在这世上了,清明节的时候,我还背着北宫悄悄地烧过纸钱给他们。” 顾以南侧过脸来,容七咧嘴一笑:“想不到我还会找到家人,在此之前,北宫就是我惟一的亲人。后来遇见了你……”顾以南心头一紧,便听她说:“折腾来折腾去,挺没意思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摊开在顾以南眼前,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个戒指。是他送给她的。他看了那戒指一眼,没接,盯着她问:“什么意思?难道连个纪念品都不留着?太无情了吧,容七。” “得了吧。”容七失笑:“什么纪念品,咱们都清楚这东西的意义。你今天往我手上看了几十次了,一直在找这个吧?我摘下来了。” 顾以南冷笑一声,没来由的愤怒盈满他胸口,胀得他透不过气。他斜乜着容七,不怒反笑:“所以这是分手?” “……”容七被他脸上那许久不见的风流浪荡的笑容闪的眼睛疼,不由得点了点头:“早在医院的时候就该给你的,不过后来忙忘了。……分手不分手的就不说这种矫情的话了,我还想杀过你,早在那时候,咱们就不适合凑在一起过了。” 她拉过他的手,将戒指放过去:“我确实有男朋友了,虽然不一定有多喜欢,但过日子么,只要能够互补,可以包容我的所有缺点对我好就行了。反正感情久了之后,也就只剩下责任。你要是愿意,我结婚的时候请你……” “不必了。”顾以南打断她的话:“容七,我不是一个能够坦然的面对心爱的女人跟别人结婚还强颜欢笑的人。你当我无耻也好,恶心也好,你跟任何人结婚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他强硬的将戒指套进她指间,执起手亲吻了一下,眼神里闪动着狼性的光辉,他倾身压过来,容七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开。他附在她耳畔,一字一句低声开口:“容七,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没有……” “别说没有!从你毁容开始,你就在逃避。你在意什么?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才能敞开心扉接纳我?容七,我没有太多时间与耐心慢慢等,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什么时候把你关起来,就算你恨死我,我也不想放手。” “呵,你大概觉得我是变态吧?因为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每天都派人监视你,你不知道,我好几次差点把你掳过去,要不是怕吓着你,我早就做了。” 容七狠狠推开他,他的身体撞上车门,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眼神中闪动着的光芒令人倍觉压迫:“就是这样,你是只猫,不是只兔子,装大半天了,我都替你觉得累。” 容七深吸几口气,尽量平静的开口:“你说的没错,我是在逃避。你问我在意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我容七想要什么会要最好的,我给也会给最好的。既然你非得逼问我,那就打开天窗说明白吧。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明白吗?我看着自己的脸都觉得恶心,更受不了自己走几步就没用的大喘气。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我用这副样子在你这儿试过一次,没成功,就不想再试了。” “我承担不起将来的风险,也不敢冒险。顾以南,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不是像祁墨和沐清欢那样的真爱,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淡了,你也没必要往死胡同里钻。我现在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很舒心。” “跟你一起,我没有安全感。”她想了想,慎重而缓慢的说道:“对我自己没有安全感,与你无关。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真的。” 顾以南深深地凝视的着她,像是要把她脸上每根汗毛都看清楚。 突然一滴眼泪从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滑落下来,他一怔,眼见着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滚落,他竟一时不知所措。认识容七这么长时间,他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哪怕是拿着刀捅进自己心口,她仍带着笑。 然而现在,她像个迷路了的孩子,茫然的盯着手上的戒指,抽噎声仿佛随时会断掉一般,努力的压抑却压不住那渐渐变大的哭声。 “顾以南,咱就到此为止,好吗?” 望着她婆娑泪眼,顾以南知道,自己无法对着这样的她说出任何话。 …… 小易拍净身上的积雪和不小心沾的锡箔纸燃烧后的纸屑,小跑到车前,打开车里坐进去却没有见到顾以南,只有容七趴在方向盘上,似乎累极了一般。 “院长,顾哥哥呢?”在这个时候顾以南不知所踪,他暗自猜测着两人刚才是不是趁他不在打了一架,心惶惶的坐着,生怕院长生气。就听容七开口说话,声音沙哑低沉:“他有急事先回去了。” “嗯嗯。院长,你声音怎么变了,是感冒了吗?” “没有,喉咙有点不太舒服,一会儿就好了。” “哦。” 容七垂眸瞧见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再拿下来。 顾以南一声不吭的走了,她想,早知道哭一场就能让他离开,她早该哭给他看了。看着他走进茫茫白雪里直至不见,本是她想要的结果,心却空了。 像被谁生生挖去了一块血肉,疼的痉挛。 ** 抱歉昂,昨晚在外面临时暴雨回不来又没网,今天补更,稍后还有三章,么么哒谢谢支持~~~ 763.第763章 院长的未婚夫 温泉池里,北宫难得放松了一回。他背靠着池壁,将毛巾折成条覆在眼睛上,听水声潺潺。 突然传来脚步声,那步代稳键而快速,很快就停在了他身边。北宫以为是陆明明,眼也没睁的道:“陆小朋友,现在有任何事情我授予你全权负责,不用请示我了。跪安吧!”他扬了扬手,却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半晌,有人道:“你那儿还缺人么?” 北宫猛地拉下毛巾,看着伫在身边的顾以南,夸张的道:“不会吧?顾大少爷这是要投向我的怀抱吗?呦,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祁墨,连他都没能把你拉入伙。我说,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之前还义正严辞的拒绝我呢。” 顾以南悠然一笑:“收不收?” “咝……你别是受什么刺激了,来我这儿扛死的吧?”北宫打量他片刻,实在看不出这人心思。便不再猜测,当下拍板:“行,人才自己往我这儿撞我还能视而不见么?哦等会儿我去容七那里,你要一起吗?你们……” “去过了。”顾以南敛了敛眸,潇洒离去:“慢慢享受,不打扰了。” “哦,不客气……哎等等,我有个任务交给你,试用期间……” “不必,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北宫一头雾水,就听顾以南幽幽地道:“我自己安排的。” “……”现在后悔拉他入伙了可以么? 走了一个不听话的容七,又要来一个有翻天之能的顾以南嘛?他的人生怎么这么悲催啊!! 深夜,白雪纷飞,寒风咧咧。 送走了容冕容臻两兄妹,容七陆续将孩子们安顿好,最后只剩下一个长着反骨的乔音,怎么都不去睡。那丫头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目光发亮的盯着容七,一眨不眨,像是非要把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来一般。 “是你把顾哥哥赶走的吧?”乔音一开口就哽咽了,她愤愤的瞪着她,像个小狮子一样冲她低声咆哮:“你怎么这么狠心?顾哥哥每天都看着你的照片入睡,他整个房间都是你的照片,他喝醉了都说想你,说对不起你,你……” “住口。” “我不要!”乔音低低呜咽,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控诉:“你根本不知道他过的什么日子!他现在连觉都睡不着,天天吃药才能睡,我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求他过来,你居然把他赶走了!你、你是个坏女人!” 容七点头:“是,我是个坏女人。你骂吧,骂完了赶紧去睡觉,小孩子熬什么夜。” 乔音张大嘴瞪着她,好半天没出声,似乎是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容七却去关门窗了,关好门窗回到客厅,客厅里已经没了乔音的身影。 她独自一人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双腿发软,却又重若千钧。她一连深吸几口气,胸口都开始疼了,仍是没有办法去二楼,只能听着楼上传来的呜咽声,无力的蹲下去…… 初雪乍到的夜,格外的寒冷。窗外白雪皑皑,寒风迅急。有人早已进入梦乡,有人彻夜难眠。 朝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乔音一大早就被人接走了,小易看着容七的黑眼圈和那因彻夜未眠而憔悴的脸,那上面依稀能看到动过手术的痕迹,他几次想唤她,最后都在看到她那双无神的眼睛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全数吞了回去。 没几天,容七带回来一个男人。 看着是挺老实巴交的,待人接物,温吞有礼,脾气好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容七向人介绍说,那是她的未婚夫。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像她脸上的笑容那般璀璨。 男人坐在院子里,喝着咖啡笑望着一群跑来跑去撒欢儿似的孩子们,眉目温润,令那张略显平凡的脸仿佛带着光辉般夺目。他的目光时而会脱离孩子们,追逐着容七的身影。 小易抱着作业本站在窗边看了他很久,后来被他发现,还冲小易笑了下。小易也不藏着了,把本子放下,趁着容七去前院浇花,他来到男人面前,就算站着也无法和男人平视,气势上却一点儿不怯。 “你要怎么样才能离开院长?”他面无表情,对男人温和的笑容视而不见。在院长跟谁结婚这件事情上,他跟乔音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他的态度称得上挑衅,男人似乎觉得有趣,眉目一弯,那眼中的和善让小易的冷脸差点崩不住。只听男人道:“你要学电视里棒打鸳鸯么?还是说你想拿钱打发我?” 他没有半点恶意,甚至有些玩笑的意味在里头。他伸手要来摸小易的头,小易迅速躲开,那小脸冷的跟乔音一般模样:“院长喜欢别人,难道你想娶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老婆吗?这对你不公平。” 男人失笑:“一个人如果没有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没有危及生病的病痛,可以活几十年甚至百年。她用几年的时间爱着别人,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未来的几十年我可以让她全心全意的爱我呢?” 小易不懂男女之情,被这么一句简单的反驳问的哑口无言半晌,严肃的皱着眉头认真道:“可是有些人,是再长的时间也忘不了的。” 男人哈哈一笑,那明明不怎么出色的脸却叫让望着舒心,没法生出半点讨厌的感觉。他道:“我叫易群,你也姓易,咱们挺有缘的吧?不要对我抱着敌意,我跟你们家院长只是订婚,还没有结婚,如果我真的感觉到她永远不可能爱上我,我会放弃。当然这应该没有可能,你们院长是个不错的女人。” “那当然!”小易刚说完,发现自己被带歪了,抿了抿唇,想努力摆出我跟你不是同一阵线的姿态,容七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小易?你作业做完了吗?”容七放下手套,“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你哪里看出我开心了?!小易闷闷的不开心,院长有了男朋友连眼神都不好了,真是太过份了! 764.第764章 驯兽师 易群道:“你这里的孩子挺有的意思的,能说会道,可爱懂事。”他一点儿都没有背着小易的意思,当即告状:“刚才他问我要怎么样才会离开你,我还以为他会给我开支票,吓了一跳,还好只是开了个玩笑。” 容七哑然失笑。 小易气道:“我才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很认真!反正……反正院长你要是跟他结婚,我就离开出走!”这个男人只是看起来老实!根本一点儿都不才老实,好怕院长就这么被人拐走了,那乔音拜托他的事情就泡汤了! 乔音让他守着院长不要让任何人骗走,这还没过几天呢,人都带回来了。小易心里焦灼不已,恨不得马上跑进屋里去给乔音打电话,乔音那么聪明,对付这种事情一定比他要厉害。 可他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呢,容七就提住了他的后领,一路就这么提着他将他扔进客厅沙发里。一大一小对坐相视,小易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他刚才的行为而生气了。 容七道:“小易,乔音不是咱们院里的孩子。我知道你和她想做什么,但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管了好吗?你们还太小,太多的是非对错都不知道,大人世界里,不是像你们选择小玩伴,喜欢谁就可以任意跟人玩,不喜欢转头就走。” 小易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背脊坐着,抬头一眨不眨的望着容七:“你们说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我们小孩子不懂。可是我觉得你们错了,小孩子是不懂大人的世界,但是小孩子在选择跟谁玩的时候,最起码都是真心的,不会像你们大人那样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欢,却和别人结婚。我喜欢和乔音玩,我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不理会乔音去找别的我不喜欢的人玩。” 他沉吟片刻,像是很苦恼:“就算乔音会骂我打我,只要她跟我道歉,我就不会记恨她,因为我喜欢和她一起玩。可是院长呢?顾哥哥做错了事情,院长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他握紧小拳头,一字一顿的道:“我觉得院长是错的,容冕姐姐说,一个爱着别人的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爱上其他人。” 容七摇了摇头,既没同意他的话,也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呆怔了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轻声叹息。小孩子的世界,天真的没有仇恨,也不会知道,即便原谅了,但大人们总是会有更多其它的原因,不能像孩子那样随心所欲。 容七带着易群去见沐清欢,彼时,人正在医院。距离预产期只有一个多月了,祁墨这个做父亲的比沐清欢这个孕妇还要着急不安,公司公司不管,平日里一切事宜全都交给恒叔一个人打理,听说恒叔最近老了很多,也不知是真是假。 来到祁家,容七就看到祁墨鞍前马后的侍候着,沐清欢起身都要像宫廷里的小公公一样扶上一扶,沐清欢走路的时候,他更是小心翼翼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她磕着碰着哪里,如临大敌一般令人啼笑皆非。 说他是妻奴,果真没有半点冤枉他。 听到声音,正在院里散步的沐清欢顿时眉开眼笑,松开祁墨大步过来迎接:“容七!你怎么来了?煊煊在幼儿园还没有回来,他要是知道你来,一定很高兴。” 祁墨跟在她身后,忙不迭的道:“你慢着点,小心别摔了。” 沐清欢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冲容七笑笑,后者见她走的飞快,那隆起的肚子和那细瘦的四肢,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平衡,随时会倒下去一般。容七可不敢大意,连忙扶住她:“你别走这么快,祁大少爷担心的对,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能像以前那样乱跑乱跳?” “哎呦姐姐,”沐清欢头疼的把半个身子都压她身上,哀声道:“拜托,孕妇不是不能走,医生都让我多走动走动,你们难道要让我每天都躺在床上吗?” 祁墨从容七手里接过她的胳膊,不容拒绝的扶着她往回走,不咸不淡的对容七身后易群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容七带着他来。 容七也不期待这两人招待自己了,一个大着肚子,一个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做待客之道,她自己去倒了两杯水,一杯给易群,等沐清欢和祁墨都坐稳了,她方才开口介绍道:“这是易群,我未婚夫,今天特带过来见见娘家人。” 祁墨没反应容七已经猜到了,但是连沐清欢都没反应,这就有点奇怪了。她看了看易群,又看看径自抚着肚子面目含笑的沐清欢,默了默,问:“怎么,你就这么个反应?” 反倒是沐清欢挑眉一脸不解:“我应该做什么反应?” 容七难以言说此时的感觉,一口气喝完水,起身告辞:“那什么,看也看过了,易群,咱们去下一家……” “等等。”出人意料的,出声挽留的居然是祁墨。他的视线终于从沐清欢身上挪开,对容七道:“我有话跟他说,方便借用一下么?” 祁大少爷都亲自开口了,谁敢不借?容七又坐了回去,客客气气的道:“随意借,借多久都没关系。” 听了这话,祁墨也不管是不是第一次跟人见面,对一旁始终含笑的易群道:“跟我来书房。”那口气虽说不上是命令,但也不怎么友善就是了。沐清欢当下便道:“祁墨,来者是客,你说话客气点。” 祁墨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易群道:“易先生,我想跟你谈一谈,可以的话,我们去书房如何?” 易群:“……” 容七:“……” 眼看着祁墨客客气气把人领上楼,容七半天才合上下巴,再看向沐清欢时,眼神中已经带着崇拜:“你是怎么调教的?祁大少爷在你面前就像只哈士奇一样听话,老实说,你没有驯兽执照我都不相信!” 沐清欢白了一眼:“得了吧你,他腻的时候腻得死人,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歪的,现在煊煊都烦死他了。” 765.第765章 祝你幸福 容七靠着沙发,斜睨着她,一副‘我就看着你得瑟’的样子。直到把沐清欢盯的不自在,不禁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在显摆? 她立即正色道:“你知道顾以南去哪儿了么?” 容七啊了一声,摇头:“不知道。” 沐清欢却是不再这个话题上再继续,指了指楼上:“这个易群跟祁墨认识,尽管装作不认识,但一些眼神啊这些细节还是看得出来的。容七,我一直觉得你挺有分寸的,这次做的有点过了。就算不想跟顾以南过,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拉个人过一辈子的想法,不仅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对别人也是极其不负责而且不公平的。” 她指着容七胸口,笑问:“你自个儿摸摸良心,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在结婚后,全心全意的跟易群过日子?” 容七点头:“当然可以。” “那就祝你幸福。”沐清欢笑笑,两人第一次陷入了尴尬。容七又不傻,但又不想挑明,沐清欢现在的反应,多少跟顾以南有关,否则她刚才就不可能一开口就问顾以南。 眼下自己都实在不想提起顾以南,只得生硬的转开话题:“你刚才说易群和祁墨认识,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易群看祁墨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下属对上位者的尊敬。虽然那感觉消失的很快,但你没发现么,刚才祁墨对易群说话的时候,易群本能的坐直了身体。”沐清欢抚着腹部,叹了口气:“你找男人能不能找个咱们圈子外的?找来找去都是熟人,南城就这么小吗?” 容七冏了一下,随即苦笑:“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有阴谋啊……”刚说到这里,两人猛地对视一眼,沐清欢当先移开视线,容七脑门中叮地一声响,脱口道:“你们帮着顾以南耍我?!” “怎么可能!”沐清欢瞪眼:“我要是帮他耍你我至于把刚才两人可能认识的事情说给你听?我也是今天才见到易群好吗?” 容七不信:“难怪你从刚才看到他,就一直这么淡定,一点儿都不惊奇似的,我还说你近朱者赤被祁墨的冷淡影响……” “容七!”沐清欢脾气上来了,收起嬉笑的神情,道:“我刚才问过你,知不知道顾以南在做什么,现在我告诉你,顾以南他在做什么。”她移开与容七对上的视线,淡淡道:“我也是刚才才想到一种可能,这个易群不是祁墨派到你身边的,那么应该跟顾以南或者北宫脱不了干系。但顾以南现在恐怕不会用这种方式欺骗你,那么就只剩下北宫了。” 容七冷笑:“北宫没有理由那样做。”她取下手指上的戒指,突然觉得搞笑。来来去去,还是在这个名叫顾以南的大网里,走哪哪儿都有他的踪影:“顾以南就是个疯子,如果易群出现在我身边真的是有人安排的,我相信除了顾以南,不会有其它人。” 沐清欢摇头:“接着刚才的说吧,顾以南现在,在北宫那里。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哦,你不知道。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关心跟他有关的事情,那么,我来告诉你吧。七重门倒下后,龙牙一直在进行清扫工作,但大部分人力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所以在这一块儿,布置的人不多。顾以南这次主动请缨,到处去追杀七重门的人……你应该去看看他现在工作有多努力,短短几天之内,效率比过去两年还要高,不过他自己也快成杀人恶魔了。虽说那些人罪有应得,但你应该知道,龙牙有龙牙的规矩,就算是执法者,也不能随意杀戮。顾以南触犯这条已经多次,事情闹到祁墨这儿来了。” ** 容七篇快结局了,之后会发几个沐清欢与祁墨的甜宠日常,至于墨帆,还在考虑要不要写,就酱,今天暂时更到这里,晚安亲们mua~ 766.第766章 自欺欺人 事情闹到祁墨这里来,到底有多严重,不必沐清欢告诉她,容七也知道。她呆愣了片刻,喃喃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沐清欢淡淡道:“是没关系。容七,易群不可能跟你结婚,你要真的那么急着摆脱顾以南过平静的生活,我劝你眼睛放亮一点,找个平凡人,安安分分一辈子。像易群这种人,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不曾防备。自欺欺人没人怪你,可你不该把一切当真。” 容七伸手盖住脸,狠狠搓了搓,搓的鼻子眼睛通红,她一口喝尽杯子里的水,见沐清欢还要说话,匆忙打断她:“自欺欺人也是我的事,我说了,顾以南跟我无关。他做什么没有必要告诉我,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他自己做事就没半点分寸吗?如果还要别人来替他操心,那我也无能为力。”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起身,步伐顿了下,摘下无名指上的钻戒,放在茶几上:“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我就不能离开顾以南?每天都有人在我身边耳提面命,好像我跟他分手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小的也说大的也说,现在连他做什么你们也搞得好像是我的错……不说这些了,说了没意思,我打算出去走走,这段时间家里的孩子你让人帮我照看着孩子。” “容七……” “别说话!”容七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想笑最终还是笑不出来,她徒劳无功的低下头,终于没能掩饰住脸上怒意:“我真的受够了!好聚好散不行吗?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们就没办法阻止他为什么都来找我?我不想跟他再有关系,不想不想不想!” 沐清欢愕然看着她飞奔离去,这是第一次看到容七在这件事情上对外表现出强烈的情绪波动,即便是被顾以南欺骗,恨他恨到想要啃其血肉,她都从没把自己的真实情绪在她们这些人面前露出来。明明那么洒脱的一个人,短短几年,却变得跟她的那张脸一样,面目全非,陌生之极。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沐清欢不禁陷入了沉思。容七把自己包裹起来,让她想要劝解都无从使力。她遇到过无数病人,大多都积极配合治疗,容七却比当初的祁墨的自我保护意识还要强。 现在连顾以南都无法刺激到她,可见她把自己裹的有多紧。也许她们都高估了容七和顾以南之间的感情,所以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容七不会对顾以南无动于衷。 而实际上,他们都错了。到现在,沐清欢不是不承认北宫当初说的话,容七心有多狠,她可以无动于衷的打掉自己的孩子,可以毫不手软的去手刃曾经伤害过她的顾以南,可以压抑住自己所有的情感,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狠。 一个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控制住的人,沐清欢真的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成为她的弱点。 ………… “谁让你来容七身边的?” ——书房里,祁墨十指相扣放在书桌上,面无表情的样子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他对面,易群笔直的站着,半低着头,不出声。 祁墨拿起桌上的书当头就砸了过去,声音不怒自威:“长本事了?是不是我从龙牙卸任,你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易群身体一颤,这种被压迫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虽然祁墨已经不在龙牙了,但是在每个龙牙人员的心中,祁墨的地位和沐江右同样重要的。 易群叹了口气,决定出卖自己的现任上司:“是……北宫。他让我陪在容七身边,充当顾以南的角色,直到容七想通,或者直到顾以南回来。” 祁墨听了没什么反应,事实上他已经猜到了。易群把书捡起来放在他手边:“我只是一个炮灰啊,老大你要算账应该去长北宫,谁让我现在听命于他呢。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陆明明来做的,但陆明明死活不干,以命相逼,这事儿才落我头上。如果老大你能找北宫商量商量,别再残害下属,我想我们整个组织的人都会永远记住您的好,感念您的恩德,永远怀念您。” 祁墨撩了撩眼皮,对于他的贫嘴不作反应,视线扫过他无名指的定婚戒指,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足以令人胆寒。不等易群想通他突然发笑的原因,祁墨起身增了出去。 易群连忙跟上,而此时的客厅里,只有沐清欢一人,容七已经不见了踪影。惟有茶几上搁置着一个眼熟的钻戒,易群也不傻,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也放了过去,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松了口气,耸了耸肩,笑道:“看来我确实做不了这种工作,下次还是让北宫派遣陆明明来做。” 易群潇洒的对两夫妻摆摆手,转身离去:“我先去避避风头,北宫那个人有神经病,容七要是找他麻烦,他一定会报复在我身上。” 沐清欢深以为然,因为北宫就是这种人! 容七直接杀到北宫的住所,一脚踹开门,客厅里面抱在一起的男女顿时分开。女人尖叫一声忙不迭的往北宫身后躲,北宫掏出枪对准门口,看到是容七,他的脸顿时黑了,咆哮道:“进别人家要敲门人不懂吗?” “没有征得别人同意就擅自替人作主,尊重懂不懂?”容七走过去,一把将沙发上衣衫半褪的女人拎下床:“给你三秒钟,出去,不然的话……”她压过北宫的枪,指向女人:“把你脑浆打出来。” 女人不过是个被北宫美色所惑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随便往身上套了件衣服,跑出门的时候把门甩得震天响! 北宫身上还有一件小四角平裤,这会儿冷的一抖,再看容七那来者不善的表情,大脑放空了几秒,随后从地上捡起睡袍套上身:“我以为你要到结婚的时候才会来找我。” 容七一拳打了过去,北宫不知道是没防备还是没打算还手,生生承受了这一拳,脸色都变了。容七这一拳用了十二分力,自己的手都打得生疼,再看北宫那张欠揍的脸,只恨自己为什么刚才不多打几拳。 767.第767章 真够可以的 她再想动手时,被北宫轻而易举就压制了:“行了,别像个只疯狗一样乱打乱咬,易群是我派去的,不过不是为了北宫,是为了防止你干蠢事,随便找个人把自己交待出去了,日后后悔的话免得怪我这个做老大的没照顾你。” 他一手按在容七头顶,直接把人压在地毯上,恨铁不成钢的道:“没了一个顾以南,就让你这么仇世?是不是觉得谁都对不住你?得,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腔好心全喂了你这条白眼狼。你滚远点,我留着顾以南一条命就是了。别拿这副表情看我,好像我欠了千八百万似的,老子就差没把心掏出来给你吃了,你这么跑来动手动脚,是觉得我会坑你还是觉得我会帮着外人来对付你?” 他一巴掌扇下去,差点把容七拍成脑震荡,她脑门直接撞上地面,起身时北宫已经自顾自去倒了杯水来,优雅的坐进沙发里,翘着二朗腿大爷似的睁着她:“你知道顾以南为什么发疯么?” 容七硬梆梆道:“不想知道!” 北宫徒然就火了,一脚踹过去,好在容七闪躲的快,才没有缺胳膊断腿。她就地一滚,在几步之外起身,防备的盯着北宫。北宫一见她这样子,顿时不打一处来! 这就好比自己养了多年的白菜突然被一头猪拱了,还拱出感情了,非得上赶着被猪拱的感觉一样一样的,他脑门上青筋直跳,怒道:“就为了一个男人,你上赶着来这里找揍,你脑门儿被猪拱了吗?啊?!顾以南他自己找死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回去!” 容七闷声道:“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顾以南为什么这么不计后果?” “为什么?我说为了你你是不是马上跑去跟他相拥而泣然后生一窝猪崽欢欢喜喜过日子?” 容七:“……”这话说的,她怎么这辈子都跟动物打交道,在顾以南那儿也是猫,在北宫这儿她是猪,赶情她爬上生物顶端就是让这两个男人拿畜生来类比的? “他说你的心魔就是七重门毁你容这事儿,只要把七重门彻底从这个世上抹去,你心结解了,他自然有机可趁——这虽然不是他原话,但意思就是这样的。”北宫说着说着又火了:“嘿,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俩到底会不会交流?他是从哪里看出来你的心魔是七重门的?傻逼似的挑战老子的底线,这半个月还不到,他的风头都盖过我了,上头‘格外’让我关注他一下。” 容七握紧拳头身体轻颤着,北宫瞧见她这副模样,顿了顿,眉角不停的颤抖:“……你给我滚远一点!” 容七当真就滚了,直接滚出国,兜兜转转一个月,不论走在哪儿,都无法将北宫的话从脑海里剔除出去。顾以南这个疯子,到底……她要怎么做? 她甚至想就这样待在国外不回去了,刚起这样的念头,北宫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里?” 不等容七回答,他似乎疲惫之极,在电话这头容七也能想象得到他此时压抑着怒意,一脸无奈的样子:“顾以南出事了。” 容七心里咯噔一跳,脸上血色顿失! “顾以南在K市清除七重门的人渣时,招惹了不该惹的人,现在我和祁墨勉强在这边压着,但是上面因为顾以南的事情,吃了很大的亏,已经有人想除掉他了。他现在神出鬼没,我和祁墨的人都堵不住他,再这样下去,他迟早闹得没法收场。现在七重门一切事宜全都被转移到别的组织,上面有人想在这件事情上架空我,然后对顾以南出手。” “他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稍微跟七重门有点关系的,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他都像疯狗一样咬住别人,我他么现在恨不得宰了他!你给我马上滚回来把这条狗牵回去,要不然我和祁墨,甚至顾家祁家包括樱花组织一起玩完!” “唉,是我低估了顾以南的魔疯程度,他这哪是为你报仇消除你的心魔,他分明是要给我制造心魔!妈的都疯了!” “我告诉你容七,我管你是不是心灵脆弱,你那颗玻璃心再碎也还有一条命在,再不阻止顾以南,咱们一直下地狱!” 容七道,我有什么本事阻止他。 北宫闻言砸了一部手机,在她上飞机前一刻又打来,明显情绪稳定了下来:“容七,你要是真的不想跟他好,还是别回来了吧。至于顾以南……祁墨说了,他要是实在疯得六亲不认,就直接给他注射药剂,让他彻底把你忘了。” 彻底忘了…… 容七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狠狠抽了一下! 下了飞机,她连行李都没拿,直冲K市。坐在车里,她打了个电话给容冕:“小冕,帮我一个忙。顾以南现在在K市,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需要你今天之内把他的行踪查到,樱花组织在K市的人随你调遣。还有,准备一辆车给我,再让樱花的人给我装备,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去了就知道了。我会让那边的人接待你。” 容冕仍有些担心:“姐,顾以南是不是出事了?我听爸爸说,现在大家都不敢哪顾家有牵扯,似乎是因为顾以南惹上了什么人,眼下大爱都明哲保身,不敢惹麻烦。我们……” “我知道。”容七冷静地道:“容家不会出事,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我们容家也被监视了……顾以南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 容七没想到才一个多月,事态竟这样严重。她深吸了口气,道:“上头的人,顾以南做事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必须要马上收手,否则会被铲除。” 容冕立即会意:“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姐,你别着急。” 挂了电话,容七仍回不过神。她着急吗?连容冕都听出来了,难道自己已经到了连装都装不下去的地步了吗? 顾以南啊顾以南,你真够可以的! 768.第768章 不找你难道来找狗吗 废弃的工厂仓库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没多一会儿,大雪飘飞而下。远处,是正热闹张罗着即将过年的人们。 嘭,顾以南将手里拎着的死人扔下,用衣角随便擦了擦沾了血的手掌,眉眼间带着凉薄的笑意。 望着一室数十具尸体,在这样寒冷的夜里,那些尸体流出来的血很快就结了一层霜。外面有引擎声响起,顾以南脱下外套,子弹上膛,眼角眉梢尽是冷冽。 很快脚步声在外响起,听声音不下二十人,顾以南冷笑一声,扔下外套,翻身躲进一旁的废弃杂物堆后。下一瞬,便有人冲了进来。 “大哥!没有人!”一把破锣嗓子回荡在仓库里,杂夹在那浓厚的血腥气当中,却有若刀锋逼近。 另一道浑厚粗嘎的声音道:“哼,不可能!我们的人一直周边监视着,那姓顾的小子不可能有机会逃跑。给我搜!我就不信了,他还能长翅膀飞出去不成!” “是!” 随即不待这一群人四散开来,只听几道枪响,便已经有三四人接连倒下,子弹均是命中要害,一击毙命! “他在这边!”不知谁叫了一声,那领头的大哥在躲藏之际,朝着顾以南这方连开几枪,子弹打在一堆废品里,发出噗噗哑的声响,但却谁也没有看到顾以南人在哪里。 下一刻,那带头大哥背脊一寒,出于对危机的本能他迅速往旁边一闪,恰好手下一个小弟在自己身后,被人一枪毙命! “找到你了!”他冷笑一声,突然开枪打碎了仓库的玻璃窗,顾以南眸子暗下去,紧接着便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人数众多,竟盖压过了此起彼伏的枪声。 顾以南就地一滚,地面上顿时激起无数火花,子弹排成排追赶着他,顾以南回头瞧见四面八方涌进来的人,没有一半点惧意,但也知道自己这是被埋伏了。 事态发展正如自己所想的那般进行,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他一声令下,这里里外的人全都会在今夜消失。然而对方的攻击太过密集,根本无容他有喘息的机会。 他东躲西藏,可这仓库毕竟只有这么大点,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就逼得他打空了子弹,无处可逃。他身上也几处中弹,大腿,后肩,侧腰,以及靠近心脏的位置,四处中枪,鲜血在他躲藏中流得太多,令他一阵一阵晕眩。 他有些狼狈的东躲藏,最终无处可逃,只得藏进地下室。他滚下尘埃厚重的阶梯,身上的血和灰染在一起,脏污不堪。 几丝光芒在通风口闪烁,他喘着粗气,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可以进来了。”他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一个不留!” 说完他松开手机,靠着墙壁缓缓坐下,闭上眼感受着身上的痛楚。最初的麻木过去了,便是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流血的虚弱,他想起容七,想到过去的事事非非,不禁哂然一笑。 地面上响起枪声无数,却离他越来越远。他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口干,抬起手捂住胸口的枪,衣服下那里还有一道伤痕,那是容七给予他的。隔着衣服描绘着那伤口形状,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想念那个人呢。 听说她去旅游了,日子过得不错,还有了未婚夫……果然是把他彻底忘了么?这样断得一干二净,也好。 突然地下室的门被踢开,顾以南摸黑从腿上摸出刀来,屏息着等着那人走近,耳中却是一阵翁鸣,还没有所动作,手便已经握不住那刀柄,叮当一声落地,在灰尘遍布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整个空间静得出奇,只有通风口的风徐徐吹着,不住的灌进顾以南的耳朵里,他整个人像是一片落叶,在这漆黑的水里沉沉浮浮,意识忽而清明忽而模糊,只隐约听见一道脚步声,忽远忽近,伴随着倏然亮起的手机灯光,一道像是从回忆里冲出来的声音在耳畔声声回荡:“顾以南,你怎么像条丧家之犬窝在这里?你还是我认识的顾大少爷么?” 顾以南眯着眼抬头望去,一片光晕在眼中闪烁,他的视线因此受阻,隐约能看见一个大致轮廓,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他努力想辨认出她的五官,手机的手电筒光芒闪的他眼前光点浮动,直到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扛起在那人肩头,灰暗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容七,手指几次嵌进腿上的伤口里,用那剧烈的疼痛,刺激着自己的愈渐焕散的意识。 枪声渐熄,外面已经是血腥味浓烈刺鼻,顾以南也终于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清了容七那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你……是来找我的么?” “废话!不找你难道我来找狗吗?” 听了这话,顾以南不怒反笑,就着一手搭在她肩膀的姿势,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死死的抱住,叹息般道:“容七,不要跟我分手,我不想跟你分手,也不想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容七满腔怒火无处发,想揍人却又在看到他半死不知的样子的时候拳头怎么都挥不下去,咬牙忍耐半天,眼见容冕疾步到面前,她狠狠推开顾以南,将人直接扔给容冕:“带他去医院,要是不听话就找链子把他锁起来!” 说完转身便要走,突然顾以南挣开容冕,整个人扑上来,直接把她扑倒在地,双臂紧紧的抱住她,不论容冕怎么拉容七怎么推,都没法把他拉开。 “别走……你别再走了,你别跟别人结婚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别跟别人走……求你了……我求你了容七,别离开我……”顾以南闭着眼睛,梦呓般说个不停。 容七推了半天才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胸口处,以及身上其它各处的伤都不断的往外淌血,浸湿了容七的衣服与地面。容冕在一旁大惊失色:“姐!他胸口有伤!” “我知道!”容七咬牙切齿,眼泪却流了出来。 769.第769章 谈心 好不容易撕开顾以南,容七已经累得满身是汗。这两天精神高度精中,连睡觉都没有时间,又被顾以南一吓,到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她只觉得身心皆疲。像在水里泡了几天才被捞起来一般,浑身乏力。 她坐在顾以南的病房门口,手掌到现在仍止不住的颤抖,心口突突的急跳,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感觉到害怕。顾以南那一身血躺在黑暗的墙角时的样子映在心底里挥之不去。她原来想着杀他,一心想要他死,那会儿觉得只要他死了,自己的世界便清净了。 可是现在,她又是多么害怕他会死掉。原来自己也是有害怕的东西的,她能不畏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惧与顾以南的生离死别。 她想,她大概是中了名叫顾以南的毒,无药可救了。 顾以南没有生命危险,但仍然昏迷着。容七守了他两天,后来被北宫一通电话叫走。出了医院的她没想到,她守了两天都没醒的顾以南,会在她离开的这个时间里,醒了过来。 北宫在沐清欢家等着容她,她下了车刚走进客厅,就感觉到异常的气息。整个客厅坐了几个人,依次是北宫,祁墨,沐清欢,简瑜,祁东,甚至连百年难得一见的白珏,都高冷的坐在稍远处的沙发上。 好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式! 饶是容七心理素质过硬,被这几人同时盯着,也不禁毛骨悚然,连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你、你们这是干啥?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找麻烦找顾以南,别找我,呵呵。”她转身便跑,北宫气沉丹田,一声怒喝:“你给我站住!!” 容七叹了口气,收回踏出门的脚,无奈的转身,逐次扫过在坐的人,强打起精神嘻嘻一笑:“我几天没睡好觉了,你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谈心?” “过来。”北宫亲切的冲她招手,脸上那笑怎么看怎么虚伪,挥动的手都那么僵硬,明明是想对容七扇巴掌的,但是又强自忍耐着,一张俊脸生生让他给扭曲了。 简瑜在一旁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她,祁东看好戏的抱胸坐一旁,就差没来包瓜子或爆米花了。沐清欢肚子大的仿佛随时都会生宝宝似的,一边摸着那肚子,一面似叹似怜的摇头,直把容七看得浑身发寒。 容七防备的朝他挪了两步又停下:“先说好,别动手。” 北宫和蔼可亲的点头:“乖,我保证不动手。” 容七还没走近,就被北宫一把捞住,他双眼血红,恶狠狠的道:“你告诉我,大前天你是不是把上头的人黑了一把?” 容七笑道:“哪能啊,我不过是请他们去喝了壶茶,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睡着了,咦,他们没事吧?” “装,你继续装,你敢作死怎么不敢承认?”北宫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有什么好装的,就算告诉你是我设计把你们上头派去抓顾以南的人困在酒店,那又如何?只能证明他们技不如人,活该被坑。再说了,难道你们会让顾以南被他们悄悄带走?反正你们动手也是动手,我动手也是动手,他们估计连是谁动手的都没搞清楚,也怪不到你们头上。你们完全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置身事外,至于顾以南,如果他就此放手,加上你们合力保他,难道摆不平上头的人?” 容七看了祁墨一眼,那人冷静的像一尊雕像,再看怒火腾腾的北宫,她啧啧道:“北宫,你看看人家祁墨,遇事不急不躁,处变不惊,你再看看你,哪有半点身为领导者的样子?别说对方不知道是我下的黑手,就算知道是我,这天大地大的,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伤了他们吗?也没劫财劫色吧?我还配合龙牙的人除掉一窝败类,怎么就算是立了功对吗?” 北宫被她气得话都不想说了,直想一巴掌下去把人拍扁。还是一旁的白珏见他快气得嗝屁,慢悠悠的开口:“上头有令,可以不追究你和顾以南的过失,但是必须开除你们。日后你们二人,不得再参与龙牙相关任何事务。” 容七望着他,怔怔的问:“就这样?” 北宫又怒了:“就这样?你还想怎样?!” “嗤,我以为要你们把我押进牢房呢,不就是被开除么,我不是早就没在你手下干了吗?至于顾以南,他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吧?反正他还有顾家这个大产业,又饿不死。” 白珏幽幽的补了句:“并且你们需要接受催眠,抹去一切与龙牙相关的记忆。” 容七一愣,卧槽了一声,不可思议的道:“那我空缺了的记忆怎么填补?” 北宫看到她这副见鬼的表情,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笑眯眯地道:“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狂的么?”又说:“这是我们从中斡旋才有的结果,你还想怎么着?难道要做叛徒?现在只要你们认个错,写份检讨,把记忆除掉,就可以做普通人,难道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任谁被平白挖空一段记忆都会抓狂的吧?这记忆就跟身体的零部件一样,缺少了也不行,不然岂不是不完整了?” 北宫冷着脸:“那也总比你身体缺个零部件的好,这是规矩,任何想要脱离组织的人,都要经历洗脑,不然的话,谁知道那些退离的人会不会遵守保密条约?” 就在容七和北宫争执不下之时,突然祁墨的手机响起,他面色不改的听完电话,挂断了通话,然后对吵闹不休的容七道:“顾以南醒来看见你人,现在在医院发疯,身上伤口崩开,与医生护士僵持不下。”顿了顿,他继续面无表情:“先回去安抚那只疯狗,告诉他,等他养好伤,我再找他算总账!” 容七飞也似的离开,众人目送她远去,沐清欢当先收回视线,回望着祁墨,沉声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避开洗脑这个过程吗?” 770.第770章 容七完结篇(一) 祁墨摇头:“不能。龙牙有龙牙的规矩,不然的话,那么多人退出组织,有些人甚至知道组织机密,不采取这种强硬措施,龙牙早就不存在了。这也是当年你父亲亲自定下的规矩。” 白珏道:“不过,如果执行者是我们的人,也许能混过去。” 北宫看向祁墨,一脸优雅的笑,与刚才在容七面前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判若两人:“这件事情,怕只有前任老大祁大少爷才能做得到了。龙牙的首领,是唯一一个可不遵守规矩的人。除此之外,谁想打破这个规矩,都是与龙牙组织为敌。祁大少爷与龙牙的执行者交情不浅吧?哦对了,似乎和沐清欢也是熟识。” 沐清欢一脸茫然,祁墨解释道:“是你父亲的旧部。” 简瑜一拍手掌,笑道:“那就没事了,刚才把容七可吓得不轻。唔,真想看看顾以南现在是什么样子,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风流骚包依旧啊。” 祁东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酸溜溜的道:“别忘了你的正牌老公在这儿,当着我的面就敢肖想别的男人,不想活了么?” “滚你的吧,你还当着我的面夸别的女人漂亮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其余人都不做声的看戏,突然,沐清欢脸色一变,祁墨连忙扶住她的肩:“怎么了?” 沐清欢急急喘息:“估计……要生了。” 简瑜和祁东顿时不吵了,开车的开车,打电话的打电话,七手八脚的把沐清欢往医院送。就是面对七重门,也没有这么慌张过。这其中又以祁墨为甚,脑门上汗都急出来了,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沐清欢看着好笑,握着他的手道:“又不是第一次生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祁墨与她十指相扣,唇角禁不住的上扬:“希望是个女儿。” “你不……你不喜欢儿子啊?”沐清欢白了他一眼,捂着腹部低低的笑。 祁墨想到祁煊,脑门一抽一抽的疼,道:“儿子有一个就够了。” “噗呵呵……”沐清欢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祁煊以前还黏祁墨,现在却是水火难容。父子俩只要在一起,四周就会火药味十足。 祁墨也似乎与她想到了一处,眼角尽是无奈。 这下,又有一个小东西跟他争宠了…… 而另一边,容七赶到医院,刚出电梯,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顾以南的怒吼:“滚开!都给我滚!” 容七急忙跑上前,病房门口堆了一堆的医生护士,硬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而窗子旁,顾以南苍白着脸,身上病服被血染红,眼睛更是红的滴血,怒瞪着一群想压制住他的人。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容七一见顾以南那身的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以南!你在做什么?!” 她这一声怒吼,在医生护士们此起彼伏的对顾以南的劝说声中格外突兀,轰地一声砸下,整个场面静默两秒,随即主治医生满脸是伤的从人群里钻出来,拉着容七的手就像拉着救命稻草一般,泪眼婆娑的道:“容小姐,你可回来了,顾先生醒来没见着人你在这儿大发雷霆,他非得出去找你……他现在这种情冲能出去么?出去走不了多远连命都没了,他身手也太好了,我们的人根本压制不住他,你赶快安抚安抚,这样下去可真会出人命的啊!” 容七还没说话,就被拨开人群冲过来的顾以南一把拥入怀里,把医生撞得几个趔趄。容七想骂人,但却在这时,清晰的感觉到顾以南颤抖不已的身体,连抱着自己的那双只手臂,都在颤抖着努力的收紧。 他粗重的呼吸喷在耳畔,如同狂风骇浪一般冲击着容七的心潮,她一时心绪难平,下意识抬起手臂回抱住那颤抖不已的身体,明显的感觉到他一僵。 “我还以为……”他声音沙哑,刚刚开口,容七手起掌落,直接敲在他后颈,把人敲晕了过去。 不理会旁边一干惊呆的‘观众’,容七将人拖到床上,回头对医生道:“麻烦你把他的伤口重新处理一下。” “哦,哦哦好好……”医生回想起刚才她那利落的一招,只觉得后颈有些痛。他们这么多人没搞定一个顾以南,被她轻而易举的就制伏了,病人对他是毫无防备呢。 医生在重新给顾以南包扎伤口时,容七就站在窗边。病房里在顾以南的摧残下已是一片狼藉,她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无比。 …… “容七!”顾以南猛地睁开眼,身体本能的要坐起,突然凭空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摁住。他定睁一看,容七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辉中朦朦胧胧,很不清切。 她低垂着眼,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躺好,别乱动。”她头也没抬,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收了回去,却被顾以南一把握住! 容七终于抬起视线,四目相对,有种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开来。容七被顾以南盯得无处可藏,摇了摇手机,道:“沐清欢喜得千金,祁墨高兴坏了,让你好好养伤,孩子满月的时候,请我们去喝杯喜酒。” 顾以南嗯了一声,目光仍灼灼的望着她。心里头被‘我们’两个字所取悦,眼角染上一丝笑意。掌心里握着她的手,他不敢放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个人牢牢握在手心里。 容七对那头的简瑜回复了个‘顾以南醒了,等会儿聊’后,便将手机扔一旁,俯身将手背贴上顾以南的额头,嘟囔道:“还好,烧退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唔!” 顾以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粗鲁的扯去手腕上的针管,如同刚走出沙漠的人,努力的汲取着她的唇舌,嘴唇被牙齿磨破,即便闻到血腥味,他也没有放开她。 而容七想推开他却无从下手,生怕自己一个手重,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这条命又断送上。她僵硬的任他吻了半晌,暗暗叹息了声,缓缓闭上眼,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宛如天雷地火,一触便燃! 771.第771章 容七完结篇(二) 顾以南的唇舌带着火焰般扫过她口腔每一处,流连往返,深迷其中无法自拔。他的呼吸渐渐粗重,沙哑的声音在断断续续溢出嘴角:“容七,容七……”除却这两个字,他已经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欢欣,惊喜,酸涩,苦闷……都因为她此时的妥协而起,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从他心间划过。他心绪复杂难以言喻,只有紧紧的抱着她,吻着她,触摸她,感受着她在怀里的温热,他飘荡了许久的那颗心,才像是回到了原处,静静地,安分下来。 良久,直到吻得容七几乎窒息,他缓缓松开她,目光始终不离她的双眼,笑意一分一分渗进眼底,如同烈焰一般,烧得容七溃不成军。 “亲够了没有,起来。”容七视线飘向一旁,不甚自在。 顾以南闷笑,温柔的吻落在她嘴角,带笑的声音掩饰不住喜悦,眉飞色舞的道:“不够,怎么都不够。我要亲一辈子,你愿意么?” 这感觉…… 容七眨眨眼:“你在向我求婚?” 顾以南叹了声,含笑问:“是啊,你答应么?” “不答应。”容七拒绝的干脆利落,仿佛没见着他失望的神情似的,径自道:“我好像没有同意你的追求。” 顾以南视线全被那一开一合的红唇吸引,听闻这话,俯首又是一记长吻:“这样呢?还不算同意?” 容七推拒着他的胸膛,顾以南闷哼一声,她手上力道顿时卸掉,顾以南却捉住她的手,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心疼了?” “……”容七一脚踹开他,顾以南直接滚下了床。 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拿起手机就往外走:“既然你还有力气装疼,就好好躺着吧,我忙的很,没时间陪你玩你疼我吹的腻歪游戏。” 她拉开门,却听到顾以南隐忍的闷哼声,伴随着倒吸凉气的声音,听起来痛苦不堪,却又刻意压抑,她的脚就这么钉在原地,怎么都动弹不了了。 “容七,你别走,好吗?”顾以南的语气听起来近乎乞求,低三下四的一点儿都不像他。 容七心头震荡,握着门把的手就这么松开,门咔哒一声合上,她认命的转过身,就见顾以南靠床腿坐着,脸色异常的白,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无奈且温柔。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转过身,他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只是那眼底的温柔缱绻,尽数藏得更深。 容七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从前她只知道,那双桃花泛滥的眼中,有讥诮,有不屑,有玩味,更有着令她曾怦然心动、不经意间才会透露出来的情意。然而,她从未认真审视这双眼,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把握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眼睛的主人真实的情感。 心里某处被狠狠击了一下,容七不禁后退半步,顾以南睫毛一颤,眼中的喜悦因为她这一退消减了不少。他扯了扯嘴角,故作无谓的道:“我想喝点粥,你去帮我弄点吧……唔,容七,别想逃跑啊,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你既然回到我身边,我就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了。天涯海角,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容七低笑,低下头去才发现眼睛有些湿,地面在视线里被水汽氤氲的很模糊,她哑声道:“顾以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容七了。” “你是。”顾以南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字一顿缓缓地开口:“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都是容七,我心目中的容七。不矫揉造作,学不会卑躬曲膝,洒脱不羁却寂寞孤单,重情重义却总是装出一副谁也不在乎的样子,狂妄小气,睚眦必报……”他眼睛微弯,仿佛有光芒在黑眸中跳跃:“你啊,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呢,就是喜欢。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可以不在乎一个人长什么样子,不在乎她是不是完美无缺,我要的,不过是这个人。” “容七,我要的是你,不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你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容七了,那么我也未必是以前的顾以南,时间在走,我们都在变,今天的你与昨天的你也不一样,没有人会跟过去一要。况且我们经历这么多,谁也不是从前的样子。在我心里,你是容七,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以前的顾以南,也不会求人,更不会在容七面前服软。但是现在,为了你能留下,哪怕用弱者的姿态来乞求,也想博得你的一点儿同情而留在我身边。你若不应我,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容七眼角一抽,心里堵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威胁我?” 顾以南轻笑:“唔……算是吧,威逼利诱,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撑起身体,艰难的走向她,容七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没能克制住,朝他迈出一步,想要扶住他。 “你看,我成功了。”顾以南得意的笑望着她,一步一步来到她身边,深情的捧起她的脸,眼中有水气氤氲:“容七,你愿意留下来吗?” 容七张了张口,顾以南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紧张的快要窒息,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在容七眼中,让她有种施虐般的快感。 她眼中狡黠一闪而逝,嘴角勾起:“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听了这回答,顾以南情难自禁的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满足的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说完这话,他身体一软,晕倒在容七怀里。 房门这时候被人推开,北宫极其骚包的走进来,拉长了声音呦了一声:“这是干什么呢?演苦情戏啊?容七啊容七,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有狐狸精的潜质。这姓顾的被你整的五迷三道,怪可怜的。不过,啧,手段不错。不愧是我手下得力大将。” 容七将顾七南扶回病床,替他盖好被子,直起身后,那脸上难得一见的柔情霎时不见。她根本不拿正眼看北宫,哼哼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你手下得力大将的我呢?” 北宫轻笑:“别介啊,我今天来就是看看未来大将夫人的,没别的意思。” 容七也笑:“看完了,那就走吧,留在这里污染空气。” 北宫一忍再忍,忍了双忍,最终把那声咆哮忍了下去,转身往外走:“还有,你和顾以南的洗脑工作,等他病好再执行。不过放心,不会真的让你们被洗成小白的。”他握住门把,头也没回的道:“小七,你一定要幸福啊。” 容七动容,追着他走了几步,北宫像背后长眼了一般,在她开口之前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离去。 房门隔绝了他的身影,许久,容七发自真心的笑了笑,轻声道:“谢谢,北宫哥哥。”她扭头看一眼床上闭目昏睡的顾以南,眼角眉梢全是柔情。 我会幸福的。 这次,不会再任性了。 ** 撒花花~~~~容七番外结束了咯,好开森!!!好多妹子一直在吐槽本文虐多宠少,明天就宠出来给你萌看!祁大少与清欢妹子的甜蜜日常小番外(不会很长),甜!甜!宠! PS:墨帆的番外就和白珏一起写好了,唔……甜点还是虐点好? 772.第772章 祁大少爷的怨念 满园春色,绿水清波。 一叶扁舟摇曳在湖心中,清晨浓雾缭绕,宛如仙境。 “妈咪!”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不点穿了件可爱的怪兽装,迈着小短腿撒欢似的往湖边跑。身后跟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踱着不急不徐的步子跟了过来。 湖心之中,扁舟之上,两道人影相依相偎,清风徐徐,撩着衣发,映着初升的朝阳,美景,美人,如画。 小不点跑到湖边时,那小舟也靠在了湖边。船上两人走下来,小不点一把抓住男人的小手指,眼里泪花闪动,可怜兮兮的道:“爸爸,哥哥他欺负人家!” 这一家四口,正是祁墨一家子。 大儿子祁煊已经长到八岁了,越发沉静斯文,当然也越发不待见祁墨。原因无它,他就是看不惯祁墨拐带沐清欢四处游荡的行径。 小女儿祁熠,也已三岁,古灵精怪,深得其叔祁东真传,演地一手好戏,时常让人真假难辩。偏偏她也和祁东一样,天生一手哄人的本事,时常作弄别人,又把人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一家四口,阵地分明。 一个妈控,一个爸控,两兄妹就没有安分过。 祁墨将小不点抱起,看了祁煊一眼,气定神闲的道:“哥哥怎么欺负你了?” 小不点气呼呼道:“他打我!” 祁煊平淡的道:“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小不点奶声奶气的抗议,眦牙裂嘴的像小兽一样发出恐吓声。 祁煊懒懒的扬了扬眉梢,对她的恐吓视若无睹:“小人难养。” “煊煊。”祁墨出声警告,他作梦都想两兄妹和平共处,奈何两人随着年岁的增长,提前过起了叛逆期。 祁煊朝着沐清欢走去,凉凉的道:“溺爱出逆子,爸爸你可小心了。”说罢转向沐清欢:“妈妈,男人不能宠,一宠就上天。你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了。不是妻控就是女儿控,出息。” 对于儿子的冷嘲热讽,自有人为他出头。祁夭夭小妹妹人小鬼大,比起斗嘴可是一点儿都不输于自家哥哥:“也不知道哪个妈宝一天到晚跟在女人屁股后头跑。”她学着祁煊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转而对祁墨道:“爸爸,女人不能太娇惯,娇惯的女人容易宠出纨绔二世祖,现在都不尊重你了,以后还得了?”连词都吐不清楚的丫头,一口气说出一大长串,憋红了一张小脸,却是得意之极。 祁煊眼刀子刷的飞过去:“祁夭夭。” 哥哥生气了,小丫头毕竟还是怕的。缩了缩脖子,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没有半点酝酿的时间:“坏人坏人坏人!哥哥是大坏人!” “我就是大坏人。” “……” 沐清欢无奈的喝了声:“煊煊。” 祁煊眼眸低垂,颇为伤心的道:“原来妈妈这么偏心。”说完转身便走,留下得意的小丫头,和一脸无奈的夫妻二人。 夜里,沐清欢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便问祁墨:“咱们对孩子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一个比一个难哄?” 祁墨倾身压下:“这种事情白天再谈,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吻堵尽所有言语。 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被搁置了。 …… 一日,沐清欢无聊之际,看着电视里经历了生死离别重生又相遇最后却分道扬鏣的一对爱人,转而问祁墨:“祁墨,我是不是不漂亮了?” 祁墨吻了吻她的额头:“漂亮。” “那我是不是身材变形了?” 吻落在脸颊:“没有。” “那就是咱们七年……不,九年之痒了?” “不痒。” “一辈子很长对吧?” 祁墨终于意识到她那奇怪的口气,忽而璀然一笑:“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够。” 不得不说,沐清欢对这话很是受用。脸上故作淡然,阴侧侧一笑:“昨天我见到你跟一美女出双入对,亲热的很呢。” 祁墨换个坐姿重新将她搂入怀里,道:“一个客户,不熟。” “她美吗?” “没有你美。” 沐清欢的淡然差点撑不下去,清咳了声:“那她一定很温柔体贴吧?” “比不上你。” ……卧槽,祁大少爷如今太上道了吧?她就是想借题发挥吵个架而已啊,怎么如此之艰难! 她正色的道:“既不是为美色,也不是为了性格,那她……床上功夫一定很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吧?” 祁墨不语。 沐清欢心里咯噔一跳!难不成,她瞎猫碰到死耗子,猜中了他的心事?心里便忐忑起来,凶神恶煞的盯着祁墨,大有他敢承认就咬死他的架式。 祁墨忽然翻身将也压在身下:“谁都比不上你让我流连忘返。” 沐清欢脸一红,难得羞涩:“你……你怎么可以说这么无耻的话。” “这么无耻的男人,不要也罢。”不知何时祁煊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书包,冷眼望着祁墨,满是鄙夷:“白日宣淫,为老不尊。” 祁墨:“……” 夜里,祁墨想起白天未尽之事,压着沐清欢准备亲热亲热,裤子还没脱呢,门口传来幽幽的低笑:“果然啊,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阴魂不散的祁煊又不知何时出现了,抱着枕头背光站在门口,一排整齐洁白的牙粒粒都透着对祁墨的鄙视。 祁墨:“……” 祁煊无视他,一秒变脸,颤着声儿道:“妈妈,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你能陪我睡吗?” 儿子做噩梦,做妈妈的当然要安抚。沐清欢当即便随着儿子一起了出门,留下****焚身的男人,独守空房。 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又几日,祁煊去参加夏令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祁墨。祁夭夭最是听话好哄,不像祁煊那么难打发。祁煊一走,祁墨顿时有种斗争多年一朝解放的感觉。 当夜便压着沐清欢打算一逞****,高冷的大少爷憋坏了,衣服剥光,前戏作足,就在提枪进攻之时,沐清欢脸色一变,匆忙起身:“坏了!” 773.第773章 可喜欢的人 祁墨脑门上青筋直跳,眼中风起云涌,咬牙又将她压回去:“今天谁来我灭谁!” 对上他漆黑如锅底的脸色,沐清欢内疚的道:“我……大姨妈来了。” 祁墨:“……”这不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走一个妖孽半路又杀出程咬金! 于是悲愤的祁大少爷,悲愤的冲了半夜冷水澡。出来的时候,媳妇睁着一双漆黑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祁大少爷被这双眼睛盯得心里直抖,顿时化做绕指柔,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搂着沐清欢,思量半晌,道:“得想个办法把碍事的两个小东西送出去一段时间。” 沐清欢迷迷糊糊:“唔……不要,我舍不得……” “就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好好过过二人世界。自从两孩子生下来,沐清欢的重心明显偏移了,祁大少爷倍受冷落。 半醒半梦的沐清欢还想讨价还价:“半个月。” 祁墨咬牙:“二十天。” “十八天……” “……好吧。” 沐清欢抱着他一顿猛亲:“老公,你真好!” 祁墨被一声‘老公’叫得心都酥了,立马翻身下床。沐清欢一头雾水:“你干嘛去?” “洗、澡!” 没过多久,沐清色一觉醒来,觉得家里清净了好多。 问祁墨,祁墨道:“我给枫荛寄了一个快递,送大的带小的。” 沐清欢:“……”为了过二人世界,祁大少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为了让二人世界过得甜蜜又温馨,祁大少在网上问了万能了百度,又去请教宠妻无度的顾以南,如此一番下来,发现日子过去两天了。顿时产生了危机感,赶紧回家打算逐步实施浪漫方案。 哪曾想,回家之后,屋里一片空荡荡的。 桌上只有一张孤孤单单的纸条:“祁墨,医院临时派我出差,大概一周左右。我会想你哦,么么哒~” 去他的么么哒! 祁墨把纸条撕成了碎屑,浑身都散发着黑色气体。恰好顾以南带着怀了孕的娇妻走进来,一见这番景象,啧啧几声,充满了同情道:“欲求不满的男人哦,真是可怜。” 祁墨抓起车钥匙,转身便出了门。 顾以南与容七望着扬长而去的车辆,顾以南道:“你猜他去干什么?” 容七笑道:“干女人。” “……”顾以南脸皮子抽了几下,硬是挤出一丝笑:“老婆你真是犀利,我就喜欢你这流氓的气质。” 容七笑:“你昨儿还说喜欢我的温柔体贴。” 顾以南的尾巴顿时露出来,摇啊摇:“此一时,彼一时。” 再说祁墨,一个电话打给北宫,让他帮忙找老婆。北宫以为沐清欢出事了,当即动员手下能出动的所有人,帮他找人。最后搞清楚,沐清欢半点儿事都没有,只是出差去了,祁墨不甘寂寞,亲自出来找人。 知道真相的北宫眼泪掉下来,虐单身狗也不是这么虐的啊!掀桌! 陆明明见自家老大情绪不稳定,对前来关怀的下属道:没事,老大么,总有那么几天内分泌失调,咱们得理解理解。 且说祁墨杀到沐清欢出差的城市,一秒都不耽搁,直接闯进酒店,截住了即将出门的沐清欢,什么浪漫什么甜蜜,吃到手才是重点! 沐清欢被祁墨吃干抹净,回过神来时,连与别人的约会也错过了。 她打电话解释半天,祁墨便在旁双眼发出绿幽幽的光盯着她,害她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 她问:“吃饭了吗?” “没有。” “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 沐清欢叹了口气:“这是酒店啊,难道你要我去借人家的厨房?” 祁墨一把扛起她往外走:“回家!” “喂喂喂我还有工作!” “我的钱都是你的,回去就把医院买下来,随时都可以放假。” 沐清欢:“……” 回到家后,沐清欢又被压了又压,终于满足了某个禽兽之后,已经是三天后了。 “还想吃饭吗?” 祁墨嘴角微扬:“想。” “那就去给我当奴隶吧。” 祁奴隶自是欢喜,跟着沐清欢扫荡了超市,两手拎着大包二包跟在沐清欢身后。沐清欢则买了个冰淇淋,乐滋滋的走在前面,着他往东往西。 “喂!”祁墨叫住她。 沐清欢转头,嘴上还沾着奶油:“干啥?” 祁墨想说什么的,此时忘的一干二净,他喉头动了头,道:“我累了。” 沐清欢想了想,走上去拥抱了他一下:“那现在呢?有动力了吗?” “不够。”祁墨眸光深幽的盯着她的唇,低头舔去她嘴角的奶油,心满意足的道:“现在有动力了。” “……”沐清欢赶紧追上去,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祁墨听着身后脚步声,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沐清欢挡在他面前,踮起脚尖送上一吻:“甜吗?” 祁墨浅笑点头。 看着这笑,沐清欢终于问出了心头笼罩了许久的疑问:“祁大少爷,你是怎么从一个高冷的霸道总裁,变成了一个会撩妹的高手的?” 祁墨当真认真的想了想,想了许久,见她一脸期待,将左手的东西换到右手,一手将她揽住,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着那肖想已久的红唇吻了上去,尝尽了里头的香甜,才不舍的放开。 “因为你是沐清欢。” 因为你是沐清欢……唔,多动听情话! 祁墨说完便带着笑意往车库走,沐清欢呆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三两下吃完冰淇淋,冲上去跳上他的背,祁墨赶紧将人接住。 “我走不动了,我要你背我回去!” “好。” “我无聊,你唱歌给我听吧!” “……好。”祁墨轻轻唱起了‘贝加尔湖畔’,低沉的声音并不激烈,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低吟浅唱,令人沉醉。 沐清欢趴在祁墨的背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听着他缓缓流淌在歌声,低低地笑出声。 祁墨听到她的笑声,难得露出一丝窘迫:“很难听?” “不,很好听。好听的不得了。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再唱唱吧,我喜欢听。”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脖子,重新趴好:“老公,我可喜欢你了。” 祁墨眼角晕出一抹笑:“我也是。” 歌声流淌,深情永长。 774.第774章 等你长大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小止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墨帆时候的情形,那时候她还是个小不点,上山采药时,无意中遇到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墨帆。 她起初没有看到他,踩到了他的手骨所以跌倒在地,她惊呼一声倒进半人高的草丛里,不远处爷爷听到声音询问道:“丫头,你又摔跤啦?摔着哪儿了?” “尸体?”小止唤道:“爷爷!这里有个人!” 估计是她的叫声吵到了墨帆,他陡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腕,虚弱的开口:“救我……救……我不能……不能死……” 小止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他睁开眼睛。 从此,万劫不复。 ………… 小止从梦中惊坐起身,窗外月光如透薄绡纱,层层堆叠在大地之上。远处有树影婆娑起舞,凉风徐徐入窗来。 又梦见往事,她翻来复去辗转反侧就是没法再入睡。索性起身去冲了个澡,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琼鼻小嘴唇,一脸的乳臭未干未成年,其实她已经成年半年了。可是在别人眼里,她仍是个小丫头,在墨帆心里,更是把她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子。 想到这里,她沮丧了一会儿,不过很快无气满满的挥挥拳头,眨眼间又是干劲十足! “去做早餐好了,反正也睡不着。”这么想着,便立即行动。打开门走出去,经过墨帆的房间的时候,即便知道他听不见,她仍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到他,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许多。 在门口站了会儿,小止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走过墨帆的卧室,一蹦一跳的离开。 因为墨帆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关系,二楼的房间全都闲置着,一楼也没有任何障碍物,这样的话,墨帆便不会磕着碰着了。 墨帆这些年试过不少药物,却没有一种药物能够治好他。小止一度曾昼夜不息的寻找让他恢复如常的办法,最后差点出事,后来被墨帆严令禁止,她才作罢。 小止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小时,烤了面包,熬了粥,又去外面买了油条回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自从三年前爷爷去世之后,所有的家务便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虽然那个老头儿平常也没有分担多少,但没了伴,小止一开始孤单了很久,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所有人都劝她找个保姆,不要活得这么辛苦,可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况且照顾墨帆的事情,她不想假他人之手。对她来说,那是惟一能够与墨帆亲近的机会,无论学业有多重,她都不会放弃。 初中连跳两级,高中又在高二的时候被某医科大学破格直接录取,这其中当然少不了祁墨的帮忙,她一心想着早点大学毕业,因为这是墨帆对她的要求。 要不是这个原因,她在高中的时候就想直接辍学,然后开个中医馆,养家糊口应该没有问题。但这个想法遭到了众人一致反对,最后她只得妥协,表示先读书再创业。 小止回想这十几年来走过来的每一步,觉得生活毕竟是优待她的。有疼她的爷爷,无病无灾的逝世,没有受到半点病痛的折磨,离开前还饱吃了一顿。有把她当成亲人的哥哥姐姐们,无论何时,只要她需要,他们都会出现在她面前。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藏在心里的秘密,也许已经不是秘密,但她喜欢把对墨帆的感情当成是内心深处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虽然墨帆不会回应她,可是她最大的念想,就是陪在他身边,只是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爷爷离世时,曾握着她的手说:“也许你会再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也等不到,你还要这样等下去吗?” 每当想起这句话时,小止总会想起白潇,她曾问过白潇同样的问题,白潇的回答很简直直接,她说:“为什么不呢?我拿我的生命等一个在我心里比生命还在重要的人,这又不是痛苦,这是幸福。” 小止觉得,白潇说的对。 墨帆喜欢沐清欢,她喜欢墨帆,这并不冲突。他可以继续喜欢沐清欢,她也可以继续喜欢他。已经陪着他走了这么多年,已经无关付出与收获,这种陪伴,几乎成了她的本能。 他不回应,她不损失什么。他回应了,她会高兴,如此而已。 而且这么多年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她陪着他,还是他陪着她。没有他的话,她却不知该何去何丛。爷爷教会她高超的医术,却没有教会她如何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生存。 于是生活重心,只剩下墨帆。 要是有一天,他离开她……不能想不能想! 小止狠狠甩了甩头,喃喃道:“他不会离开的,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 这些年,她既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拐杖,更是他的解说员,她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沉默着他想说的话是什么。 小止放下油条,看看时间,墨帆这时候该出来了。果然,房门打开,墨帆走了出来。这个地方,他走了这么多年,即使看不见,他的步伐依然稳重,没有半分迟疑。 来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喝粥……每天早上同样的节奏。 吃完饭,小止收拾桌面,拿了包与墨帆拥抱了下,在他手心写道:“我去上课了,中午回来。” 墨帆点头,那双深墨染过的黑眸似乎在凝视她。小止下意识在他眼前挥了挥,见眼中仍没有半点光彩,有些失望。很快她又扬起笑:“我走了听!” 墨帆拉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绒盒,放在她手心里。 “是什么?”她打开盖子,里面躺着的一个发卡映入眼帘,下面附着一条纸条,上面写道:“生日快乐。” 小止心脏加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冲上脸,脸上一片滚烫。她激动的抱住墨帆的脖子,欢喜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墨帆听不见,却能感受到她的喜悦,嘴角微微扬起,使得那原本刚毅的俊脸分外柔和。 小止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没想到他会记得。一整天她都渲染在喜悦之中,就连平日里总是跟在她身边追(sao)求(rao)她的学长林清少爷,她都觉得顺眼了些。 难得没有给他扎针,还和他多说了几句话,结果导致林清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一整天都黏着小止,差点害她忍不住给他下药。 小止刚走出校门,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了白潇那张日渐成熟的脸。美丽依旧,只是稚气不在,棱角锋利仍然。 “白潇姐姐!”小止讶然。 白潇道:“上车。” 坐进车里,白潇将车开出去,小止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嗯,救个人。” “谁?” “一个朋友。” 白潇的那个朋友是个男人,小止进门的时候,差点被他勒死,可见防备心之重。幸好白潇反应过来,解救了小止。即使这样,小上的脖子也被掐出了两道乌青。 男人叫莫邪,如同宝剑一般锋芒毕露。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似乎不肯去医院。小止问及原因时,他冷着脸不肯说。白潇端着水杯走过来,听到两人对话,面瘫的道:“他怕打针,一打针就会哭鼻子。” “你闭嘴!!”莫邪那一身正气荡然无存,羞耻的红了脸。一个大男人怕打针,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了。他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小止的表情,心想但凡她有半点嘲笑,拼着和白潇翻脸也要灭了她。 小止不但没笑,还认真的问:“那你怕扎银针吗?” 白潇道:“只要是针,他都怕。你听过晕针的病么?他不怕枪子儿不怕刀,就怕有人拿针扎他。我说,要是哪天你对手拿针做武器,你是不是直接束手就擒?” 最后那话她问的是莫邪,小止在一旁认真包扎。这男人像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一般,身上哪哪儿都是伤,触目惊心。亏得他还有力气在这儿说话。 “白潇!我死了你可就守寡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你可别祸害我,我对未成年不感兴趣。” “你说谁未成年?” “你不是只有二十一岁么?在我眼里,没有达到能领结婚症的男人,都是未成年。” 听着两人闲扯斗嘴,小止觉得挺有意思的,白潇向来面瘫寡言,跟这男人在一处,倒是话多了很多,感觉活泼了些。小止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心想,这样的白潇,白珏见过吗? 出于类似的人生,她和白潇都在等待中过了这么多年,白潇比她等得更长,只是她很幸运,可以一直陪在墨帆身边,而白潇,却在当初的飞蛾扑火过后,连与那人坐下来吃顿饭都是奢侈。 回家的路上,小止想,她与白潇终究是不同的。 白潇就像一团火,燃烧别人的时候也烧伤了自己。宁愿孤注一掷,也不愿碌碌无为。而她呢,宁愿一成不变,也没有勇气承受两不相见的后果。 “我回来啦!”小止一走进家门便囔了一声,坐在窗边晒太阳的墨帆睁开眼,‘望’向门口的方向,嘴角扬了扬,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安静了太久的世界,总能学到有别人常人的东西。比如,他可以根据地面的震动来判断来人,小止的脚步踩在地面上,与众不同。是他所熟悉的震动。 光芒在裹住他的身体,小止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瞪大眼想要将这一切记录在心底。只见那光晕浮动,似有细碎的光点在空气里流淌。 他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透明。那俊美的轮廓绕着一层薄薄的光,隐约可见皮肤上那细细的汗毛。小止受蛊惑一般上前,轻轻放下背包,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仰望着面前的人,生平初次,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没有打破她和他之间的那层薄壁,装作相互陪伴不奢求任何东西,得到的,就是面前这个人。 若她也能像白潇那个绝决,她此时恐怕没有机会走近这样光华万丈的墨帆。 “累吗?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很好呢,不会很热。”她在他手心写下一行字,几乎不等他回答,便要拉着他起身。 不料,却被墨帆一把握住,将她扯了回去。 墨帆轻轻摇头,摊开她的手掌,缓慢的在她手心里写下一段话:“你已经成年了,我想出去走走。” 这个出去走走,绝不是出门散散步。小止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写道:“你要抛弃我吗?” “小止,我不会喜欢上别人。” 永远学不会拐弯的墨帆,说出的话总是这么直接而伤人。也正是因为直白,所以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折磨,就这么一下子撞进人心里。 小止想说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一直不喜欢我,只要陪着你就好了。张口说了出来,却没有勇气写在他手心里。 墨帆握着她颤抖的小手,轻柔的写下一笔一划:“我答应过你爷爷,陪着你长大。现在你长大了……” 小止猛地握住他的手指,急急道:“不是的!没有到可以领结婚证的年纪都不算成年……”说的很急,写得更急,写到这里突然顿住。 没有到可以领结婚证的年纪都不算成年……那么,再过两年呢?他还是会走吧?这样的挽留又有什么意思?难道求得两年相伴,每日每夜她都要活在他随时会离开的恐慌里吗? 墨帆没有再说话,态度却是坚决。 尽管看不见,听不见,但那一滴滴落在手背上的眼泪,如同滚烫的热油一般滴进他心里。十几年了,这个丫头,陪了她十几年。 就算是石头,也早就捂热了。 墨帆曾想,要么,就应了她吧。 可心底里的那道身影,即使已经嫁作人妇,孕育了新的生命,此生不会跟他再有交集,但却难以从心头挥去。 小丫头长大了,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老人离世前,再三威胁他,一定要等到她成年,等到她可以交到朋友,再拒绝她的心意。 小丫头有很多朋友,但没有一个真心。因为他曾经让她多交朋友的一句话,这些年她的朋友众多,却没一个交付真心。 不过,也许那个叫林清的孩子,是个不错的朋友吧。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775.第775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叮咚! 白潇被门铃声吵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深夜了,万赖俱静的时间,谁不在家里睡大觉跑来骚扰她?披上睡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个行礼箱,紧接着便是一双腿,再往上,是小止哭的通红的小脸。 她一怔,虽然脸上看不出她的惊讶,但她确实是惊讶的:“怎么了这是?” 小止刚才还忍着的眼泪喷薄而出,不论白潇问什么,她就是哭,一直哭个不停。 白潇根本没有劝人这方面的经验,如临大敌的把人引进屋,看那一箱子行李,抚额道:“你这是离家出走?” 小止一连喝了几大杯水,抹了抹脸,道:“他说要出去走走,我知道他不想跟我一起生活了。那里他熟悉,我就搬出来了。我能在你这儿住几天么?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她抿了抿唇,补了句:“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白潇打个哈欠往卧室走,挥了挥手,淡淡道:“没事,我不经常回来,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她关门的时候,想了想,道:“丫头,这样就放弃了吗?” “没有!”小止大声道,把自己吓了一跳,转头便见白潇意味深长的眸光,不禁低下头去。 说起来,她跟白潇并不特别熟悉,之所以亲近白潇,也是因为自己和她同病相怜,就忍不住想跟她近一些。 白潇并没有劝她哄她,甚至她自己在房间里睡得呼噜震天响,奇异的是,小止竟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心境渐渐平复下来,也开始思考为什么墨帆会突然提出离开。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她不过是出了趟门,回来后一切就变了。直到此时,她依然没能从那起伏的情绪里回过神,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就像她以前做的每个和墨帆分开的梦境。 想着想着又哭了,哭完又想,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睡着之前还想着:这结果来的也太快了吧!都没有做好准备呢。 嘭地一声巨响,小止被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口伫立着的煞神似的白珏,四目乍一相遇,白珏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小止刚要张口,还没说话,身后出现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你在这里损坏的所有物件我都会记上,稍后会让律师去找你赔偿。” 她转头看去,只见白潇敷着面膜走出来,边走边擦着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最后落坐在小止身边,在她惊愕不解的目光中,抬头望向一身煞气的白珏。 像是这会儿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似的,发出一声类似于嗤笑的声音,淡淡道:“原来是白少主,好久不见。” 小止清楚的看到白珏脸色变了数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走到白潇身边坐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珏明显压抑着怒火:“让人截我的货,抢走我的客户,在外败坏我的名声……白潇啊白潇,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白潇道:“连你我都睡了,你觉得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白珏被噎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道:“这么多年了,连这丫头都长大了,整天跟你混在一起你就不能做个好榜样?你自己犯错就算了,拉着她一起算怎么回事?” 小止被突然点到,加上白珏火气又重,她混沌的脑子顿时一亮,连忙道:“不是,白珏哥哥,我的事情跟潇姐姐没关系,你不要误会她……” “是啊!”白潇扬声道:“我喜欢自己的养父,就恨不得全世界都跟我一样。只有那样,我的养父就不会认为那是****!”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重,末了嗤笑一声,撕下面膜,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精华液,重新坐了回去:“我不仅要截你的货,抢你的客户,只要你插手的事情,我也一定要伸上一脚。你不是不想见我吗?你不是避我如蛇蝎吗?当初我去国外打算放弃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打电话说想我?等我回来了,你又摆出一副父女情深的姿态,你明知道,我要不是这个。” 白珏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眼前这个人变得像刺猬一样,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乖巧?回想当年,再看看现在,这么一对比,白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口不择言的低喝:“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白潇的脸陡然间霎白! 白珏说完自己先愣住,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抿紧唇,过了片刻,正要说话,突然白潇失笑。 “可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目光冷然,身体却是僵硬的。 小止在旁边想劝和都没机会,两人你来我往几句话都搞成这样。白潇一句‘早知当初’,饱含了多少怨恨不甘?明明那么喜欢,却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武装起来。 不是任何话都伤得了白潇的,可是白珏的那一句,伤得她体无完肤。 如果墨帆对她说,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宁愿死也不要她来救……她一定会难过的想死吧。不过,如果换成是她,好不容易盼来想见的人,她一定会小心翼翼,不会触及彼此的逆鳞,只求多呆哪怕一刻也好。 两人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小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起身道:“我……去学校了。” 谁也没留她,当然就算留了她也不会留下。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将自己端得高高在上的白潇,她想,她一辈子也学不会白潇这样强硬。 门咣当一声合上,屋里的气氛冷凝到极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是两人之间惟一的交流。 白潇起身去倒水,握着杯子的手不停的发抖,她连忙用另一只手压住,过了好几秒才稍稍平复下来。 听到身后白珏起身,她故作平静的喝着水,只听他道:“赶紧收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口气僵硬又霸道,白潇却是听着好笑。 776.第776章 要么成全,要么杀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怕你不客气,我怕你想客气也客气不了。”白潇那脸上仿佛永远不会有表情,转身走回沙发,翘着腿,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一派的悠然:“你怎么不结婚呢?你结婚了说不定我就不烦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眼晶亮,但却带着噬血的野性。白珏直言不讳的道:“如果你不来破坏我的婚礼或是暗杀我的妻子的话,我倒是很想结婚。” “不愧是养我长大的人,对我了解的这么透彻。” “可我没有教过你做人这么极端。” “是么?难道不是你告诉我,得不到就毁掉?不是你告诉我,不论是对别人还是自己都不能心软?” “那时候……” “因为那时候,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把杀人的枪,对么?既然一开始就打算把我训练成一个称手的武器,为什么又要对我投入感情呢?” 白珏默然片刻,被白潇抢白,她讥讽的道:“因为寂寞,所以才有了我。我是该庆幸自己从一把枪变成了一个人呢,还是该憎恨你,对我反复无常的教诲呢?” 白珏起身离去。 “白珏,你要么成全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会和你纠缠不清。” 白珏步伐不停,似乎不为所动。 …………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脸上不刺眼,却暖暖的。 小止躺在草坪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心里惦念着家里的墨帆。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才离开一个晚上就思念成灾啊…… 狠狠的甩了甩头,她暗叹了声,墨帆才不会像她一样伤春悲秋呢。他一定打电话给他的那些朋友了吧?他身边从来不缺人,不像自己,从小到大没几个朋友,爷爷没了,现在墨帆也没了……真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啊! 正感叹着,一片阴影覆下来:“小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整个大学里,与小止熟到可以不看她难看的脸色仍贴过来的人,只有一人,林清。 小止歪过头看到坐下来的林清,他的眉目清秀,也许是家世原因,他骨子里透着一股书卷文雅气。据说他父母祖上全是读书人,意外的是,他倒没有多少迂腐气,反而整个人有点神经质……当然只有小止这么觉得,林清这个学霸不论在学生还是老师的圈子里,都颇受欢迎。 多少妹子想追求他,奈何这轮明月一根筋的照着小止这条沟渠。 “林学长。”小止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压抑不礼貌的甩手离去的想法,但也没有过多的搭理他,她实在不想说话。 林清做为学霸,智商高情商也不低,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次对小止的骚扰中,没有引起她的厌恶。 他摸了摸小止的头,小止没有拒绝,因为拒绝也没用,他下次还会这样做。他道:“一大早就见你坐在这儿,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学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小止摇头,心道感情上的。要是关于人体多少根骨头,有多少穴道等等这类问题,她相信林清绝对能够为她解答,但关乎男女之情……她扭头看了看他,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追求,不禁作罢,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因为她毫不怀疑,只要她开口说自己的事情,林清一定会劝分不劝合。没别的原因,他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脑回路异于常人。 “我没有困难。”最后她说。 林清摘了根叶子放在嘴里玩,学着她一样躺下来,双手垫在脑后:“胡说呢,你的样子明显在思春,思的还是不属于你的春,感情上遇到困难了吧?” 小止瞪着他! 林清咧嘴一笑,真是阳光帅气气质好:“我猜的不错吧?” 小止默认。 “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也许我不能变成你喜欢的类型,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优点,你要是给个机会,兴许会因为我身上的优点喜欢上我。” 小止心里涌出四个字:天方夜谭。 她道:“首先,我喜欢大叔型的,你不适合。其次,你的优点我看得很清楚,并没有因此喜欢上你。最后,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林清沮丧了几秒钟就活蹦乱跳了,小止翻了个白眼:“沉稳!要沉稳!” 林清却道:“你难道喜欢你家里那位?” 小止心里咯噔一跳:“你怎么知道?!”林清什么时候见过墨帆?她竟不知道? 林清心下了然,倒是洒脱:“要是那个男人的话,单从外貌看,他确实非常不错。但是他……” “你什么见过他的?”小止激动的打断他的话。 “昨天,昨天我哥饭店开张,本来想请你过去吃个饭捧个人场的,结果你不在。说起这个,我看那人也不是天生聋哑盲,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患了什么病?我认识一个五官科的专家……” 正说着,眼见小止突然变了脸色,他急忙住口,不确定的问道:“怎么了?” 小止狠狠的瞪着他:“你昨天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了?” 林清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也没说什么。他问我是谁,我就说是你的追求者,后来他问了我的家人,我没有多少时间,就匆匆离开了……哎你去哪儿?” 小止扔下他匆匆离去,坐上出租车心里也没能平静。 笨蛋!笨蛋!自以为是的笨蛋墨帆! 他一定是以为自己有了朋友,所以才说那样的话的,才会说要离开,让她一个人生活。 一路冲回家,小止连气也喘不上一口直奔大门,可就在她要推门的时候,又停下了动作。 家里有人? 有笑声传来,小止听出来那祁夭夭的声音。倒没有见着祁夭夭的人影,只隐约看到墨帆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一跳,连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在沐清欢转过脸的时候,下意识藏了起来。 她暗暗唾弃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又想看看墨帆在干什么,于是便绕到屋后,爬上了一棵树。像猴子一样蹲在枝桠上,借着浓密的叶子挡住身体,尽管屋里的那人不会看见。 777.第777章 我看到了 窗子反着光,但也大概能看清里面的人。墨帆坐在窗子旁,手里握着一杯水,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沐清欢坐在她平常坐着的那个软垫上,正一手握着墨帆的手,细长的指尖在那手心里书写着什么。 墨帆眼眸低垂,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小止就是知道,他很高兴。 因为沐清欢的到来而高兴。 她握紧树枝,刚才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墨帆不是一直都那么冷漠的,至少在面对沐清欢的时候,他与平日里是不同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从不奢望她在他心里可以替代沐清欢,可忽然发现自己不抵她十分之一时,心里不失落是假的。 小止一直等到太阳西沉,腿都麻了,肚子也空了,终于等到沐清欢带着小夭夭离开,但是她连墨帆一并也带走了。 小止惊愕的望着他们走出来上了车,直到车子开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跳下树,腿却因为太久没有活动麻木的没了感觉,她一头栽倒在地,四肢并用的爬起来,眼见车子启动已经离开,她大惊失色:“等等!沐姐姐!墨帆哥哥!” 她不顾一切的追上去,车子却只留给她一个绝尘而去的影子,她在后面追着跑着,车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看见追在车后的她。 “嘭”地一声,她腿一软,栽倒在地,手肘膝盖甚至脸颊都擦破了皮,顿时一片血色,等她爬起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眼泪霎时间盈满眼眶,她趴在地上,用手背抹着眼泪,呜咽出声:“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呜呜……” 是不是不管多长时间,那个人的心里,都不会有她的存在?是不是……无论她做什么,只要沐清欢一个动作一句话,他就会义无反顾的抛下一切?是不是,自始至终,他只是把她当成爷爷委托给他的一个包袱? 小止不明白,为什么她倾尽所有,却连让他伫足的力量都没有。她追着这个人,想要牵着他的手,一直……一直没有放弃过,明明那只手近在咫尺,却是那样遥不可及,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他哪怕一点点。 他就像伫立在云海之中的海市蜃楼,风一来,便幻灭不见,从不为她所停留。 是她自己太过妄想,墨帆本就不是她所能肖想的人。他是沐清欢的,是她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为之赴汤蹈火而不旋踵的保护神。 而自己,不过是个喜欢做白日梦的山野丫头。 不过是……有幸救他一命而已。 ……是这样吗? 小止缓缓走回家,日头已经落下地平线,屋里一片昏暗。她在一片昏暗之中,给自己包扎好伤口,做好晚饭,吃饭的时候才想起如今做两人份已经不需要了。随即将饭菜全倒入垃圾桶里,拎着包包出了门。 墨帆来到沐清欢家,即便看不见听不见也无法用言语和他们交流,整个晚上,他能从那轻微震动的木质地面,感受到这一家子的幸福融洽。 沐清欢给他在一楼安排了一个房间,饶是如此,半夜他想喝水时,没走出几步,就撞倒了无数东西,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房间,也没有人知道他半夜习惯起床喝水,会将水杯装满水放在他的床头。 不论他动作有多轻,小止总是会发现。然后那丫头就会为他做好一切。 墨帆摇了摇头,这几年的生活,几乎是那丫头一手操办。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承担,那么瘦小的肩膀,从小到大一直承受着不应该由她承担的责任。连他如今,都被她养成了习惯。 总是要离开的,他想。他对小止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小时候那个喜欢黏着他的小不点身上。她是天真又善良的小神医,为了治好大人的病,不吃不喝的找寻办法的懂事的小孩子。 只要是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只有放手了,她才能够成长……不知道,小止会不会恨自己? 忽然有一只小小的手牵起他,惊醒了发呆中的墨帆,他握着那手,一时间有种时光倒回去的感觉。那时有一个孩子,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会一直陪着他,不会让他孤单的孩子。 很快他就辩认出来,那是沐清欢的小女儿,祁夭夭。 小丫头在他手心里写下稚嫩的话语:墨叔叔,你在梦游吗? 墨帆暗暗失笑,祁墨的这对儿女,不像父也不像母,儿子像枫荛,沉静斯文。女儿像祁东,欢脱精怪。小丫头又问:是不是饿了?我饿了,想吃东西,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呀! 墨帆突然很想看看这个丫头,是不是长得也像祁东。他正想给她回一句话,突然那手猛地缩了回去,他想,随即他听到有人按下电灯开关的声音。 等等! “祁小夭!你大半夜不睡觉纠缠你墨叔叔干什么?!” 是……沐清欢的声音! 墨帆激动的难以自持,太多年的沉寂无声,让他乍然听到声音的这一刻,湿了眼眶。小丫头清脆而急切的解释声,听到动静的祁墨走出来询问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进耳朵里,从小到大,越来越清晰,连同外面的风声也渐渐落入耳中。 所有的声音如同突然倾了闸的河水,一齐涌过来,塞满了他的耳朵。墨帆怔怔的站着,仔细地,一点一点的分辨所有的声音,从熟悉而又陌生,到陌生又熟悉,他近乎贪婪的捕捉每一道声音,悉数纳进心里。 有声音的世界,又回来了。 沐清欢把自己的女儿训了一顿,转头发现墨帆怔怔的伫立着,灯光倒映在眼底,照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的嘴角轻颤着,一下又一下的眨动着眼睛,静静地像是在努力辩认什么,脸上是狂喜,也是茫然,他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想说什么,万语千言又无从诉说的那种压抑。 沐清欢察觉到不对劲,和祁墨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奔下楼来,一左一右将他扶着,祁墨轻唤了声:“墨帆?” 沐清欢抓着他的手想写什么,手指被他握住,随即听到他说:“我……听到了。” 778.第778章 可漂亮了 沐清欢抓着他的手想写什么,手指被他握住,随即听到他说:“我……听到了。” 是说,用嘴一字一顿,颤抖的说出来的话,虽然沙哑涩耳,但落在众人却如天籁之音。沐清欢更是激动的哭了出来,抱着他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墨帆身体一僵,随即听到祁墨在旁边说:“明天让小止过来。” 墨帆抬起双臂揽住比他本人还要激动的沐清欢,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翌日,祁墨的人遍寻小止而不获,墨帆听了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沉吟片刻,他道:“在老人的墓园里。” 最后果然被墨帆猜中,小止坐在墓碑前睡着了。她裹紧外套,把自己蜷成一团,一睁开眼,发现墨帆站在面前,还以为是在做梦,眨了眨眼,说了句‘再睡会儿唔’然后换了个方向依然靠着墓碑,继续睡。 突然,她迷迷糊糊听见墨帆对她说:“小止,起来。” 小止嘴角扬了扬,心道,又听见墨帆在梦里和她说话,她还要再努力,想办法治好墨帆,希望有生之年,他还能恢复如常。 沐清欢在旁边看得清楚,这丫头眉头紧皱着,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跟她同龄的孩子大多还在读高中,她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对比那些只为考试而忧愁的孩子,她总是这么心事重重,一身与世无争的气息,与这个纷繁复杂的城市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墨帆又说了句:“小止,是我。” 小止猛地睁开眼,头顶阳光灼眼,她努力睁大眼,眼睛被灼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去。流进脸上伤口里,火辣辣的疼。 清风袭来,衣发撩动。 小止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墨帆,他眼神幽黑,里面闪动着的光,仿佛夜里最亮的星光。她突然跳起来,结果蹲太久腿一软又跌了回去,她又惊又喜,抱住墨帆的手臂道:“你身体没事了吗?你能看见我了对不对?那你能不能听到我说什么?哈哈哈怎么突然好了就像做梦一样……”她又哭又笑,最后扑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里满是酸涩与惊喜,好像在沙漠了走了很久很久,干渴的几乎要倒地时,突然眼前出现绿洲的那种喜悦。小止泣不成声,被难以言喻的幸福快乐感包裹住,只觉得身在云端般飘飘然。 就像一只欢快的鸟儿在耳畔叽叽喳喳不断,墨帆却不感觉聒噪,反倒是觉得这丫头本来就是这样。即使是长大了,她也应该跟小时候差不多,就算他不回一句,她一个人也可以跟他说上一天。 哪怕是他听不见的时候,她也没改掉这爱说话的习惯,总是在他手心里,写下每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学业上的,同学之间的,或者陌生人的……从未间断。 好像从这个人出现后,他的世界就不再清净了。 小止见他不语,心头一紧,暗想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幻觉?她看向墨帆的双眼,那眼睛仍是一汪无底的深渊,视线无法对焦。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紧接着手被抓住,只听墨帆道:“眼睛暂时看不见,可以听见你说话。”顿了顿,他说:“声音跟小时候不一样。” “噗哈哈哈……”小止喷笑,手指揩去眼角的泪水,还带着重重的鼻音:“当然不一样,小时候我是个小萝卜头嘛,现在长大了。……可惜你看不见,我现在可漂亮了!” 墨帆嘴角微扬。 小止囔道:“你不信吗?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没有沐姐姐漂亮,但是大家都说我漂亮,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不错呢。” 一个寡言,一个爱说话,凑在一起一点儿都不违和。沐清欢对祁墨使了个眼色,祁墨又使了个眼色回来。两人悄悄离开,直到远了,还能听到小止的喋喋不休。那么欢乐愉悦。 墨帆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臂,小止轻轻吸了口气,墨帆微怔:“受伤了?” “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我已经包扎过了。你是怎么恢复的?昨天沐姐姐找你,是不是让你去试药的?” “你知道她来找我?” 小止笑脸一僵,打了个哈哈云淡风轻的带过:“昨天回来拿东西刚才看到她的车,你又不在家,我猜的嘛。你待会儿是去沐姐姐那儿,还是回家?” 墨帆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此时的小止,眼睛有多亮,目光有多么希冀。他淡淡道:“那个房子给你住,以后可以带同学他们过去玩玩……” “那你呢?!”小止急急的问:“你在那里住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熟悉了,你住在那儿吧,我可以去外面租房子……不,我可以买,爷爷给我留下了不少钱。” 墨帆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止心慌意乱,胡乱的道:“林清他喜欢我,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呃,也不是不喜欢,但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不管他说了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其实我还没有朋友……你要是觉得孤单,我还可以回来陪你说话的。” 一句‘不用’卡在墨帆嗓子里,辗转良久,重新吞了回去。这样口是心非的小止,在他眼里就像一个易碎的泡沫,一触就碎。良久,他说:“好。” 这个‘好’字,意味不明。小止当他答应了自己可以随时回来的要求,欢喜的不得了。不用再用写在掌心里来交流,她像几百年没说话似的,牵着墨帆的手一直说个不停。 回到住处,她兴冲冲的做好了饭,直到盯着墨帆吃完饭,她心中因为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可惜沮丧,连语气也低落了些:“我要去上课了,下课之后就去找房子,你要是想出去走走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好不好?哪,这是我买手机的时候多买的一个,现在终于用的上了。里面有两个号码,第一个是沐姐姐的,祁墨哥哥的号码我不记得了,还有一个是我的,你要是无聊了,就打我的电话,我会马上赶回来的!” 779.第779章 :正当的事情 小止兴冲冲的给他解说页面,好让他记住,被墨帆冷不丁的说了句:“房子的事情我找人给你解决,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没事的话,不要往我这里跑,把时间用在正当的事情上。” 小止想说‘你就是我的正当的事情’,一想到他现在能听到了,她不能肆无忌惮的说话,便强行将话吞了回去。过了许久,才慢吞吞的回了声好。 晚上,小止把墨帆恢复听力和声音的事情告诉白潇,在白潇近乎怜悯的目光里,她抱着抱枕一脸尴尬:“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我不能为他感到高兴吗?” 白潇点头,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该高兴,很值得高兴。” 小止一头雾水,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没等她想明白,白潇突然说:“如果我不喜欢白珏了,你会放弃墨帆吗?” 小止更懵了:“我喜欢墨帆跟你喜不喜欢白珏有什么关系?” 白潇道:“没有关系,我只是想以身作则的告诉你,你和我一样。如果我坚持不下去了,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会跟我一样。” “可是,你不能强迫自己去喜欢一个你讨厌的人,为什么可以强迫自己不喜欢一个你很喜欢的人呢?要是连喜欢和不喜欢都能由自己控制,白潇姐你为什么固执到现在?” 白潇烦燥的道:“你陪着墨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一点变化,为什么他去一趟沐清欢那里,身体就好了?” “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他太平静了,跟你在一起,他连心情都没有起伏过。沐清欢为什么昏睡三年就能醒过来?墨帆在你身边有你不间断的给他治疗都没有任何反应,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也是因为沐清欢,现在又是因为沐清欢,你难道……” 小止大声道:“沐姐姐醒来是因为枫荛给她吃过药!” “墨帆没吃过吗?”白潇冷冷的看着她:“因为沐清欢有祁墨,有她最在乎的人在身边。” 小止猛然怔住。 白潇说:“我问过徐天,墨帆身体里的毒素比起当年的沐清欢,少得可以忽略不计。我想你也一定清楚,墨帆现在非要拿什么来比喻的话,大概跟植物人一样,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他醒是醒了,但仅仅是醒了而已,有了意识,可他真的就醒了吗?徐天说,沐清欢之所以恢复的那么快,跟她本身的体质有很大的关联,但更重要的是,药物致使她丧失五感,但一旦恢复某种感觉,加上她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对外界强烈的感应力,所以能在短时间里恢复如常。” “墨帆因为什么活着你知道吗?”白潇字字锥心,一下一下砸在小止心头:“因为你吗?我想,不论是他醒来,还是活到现在,都不是因为有你的存在,而是因为他想保护的人还活着。” “这些年,他带着你刻意回避着所有人,难道不是在逃避吗?只有你会觉得,他是因为生活不能自理所以才跟你在一起,或者因为在乎你,所以没有抛弃你。我说话比较难听,但有些不能不说。小止,你只是他在保护别人的这条路上,顺带捎上的一个小丫头,一个人说不要你就不要你,就算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归根结底都只是因为你在对方心里不够重要。不是不重要,是不够。对比他在乎的东西,你还远远不够。” “这个世上的奇迹,是因为有人不曾放弃。但是,一个病,要有特定的药医,拿感冒药去敷外伤,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会适得其反。” “墨帆现在不是身体重病,是心病。心病,要用心药医。” “你显然不是。” 白潇说完,客厅里一片死寂。小止浑身发颤,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半晌,小止的视线开始聚焦,盯在她脸上,一字一顿轻柔而坚定的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就这么一根筯,回不了头。” 白潇把头扭向一旁,小止低下头,笑了下想说什么,突然白潇伸过手来擭住她的后脑,将她拥进怀里,另一只手僵硬的轻拍着她的背,不自在的道:“我真羡慕你能活的这么清楚。” 小止嘿嘿笑了几声。白潇叹了口气,能做到像小丫头这样对一份感情纯粹而不求回报的,又有几个人?她自己就做不到。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分得清分寸,明白自己的位置,懂得在合适的时间后退,不计较,不嫉妒,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退而求其次,若是连其次也求不到,仍然不怨不恨,安然处之……这样的人,心胸到底要有多宽广?要活的多么清楚,才知道自己能求得什么,求不得什么? 白潇有些佩服她了。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样干干净净,才更让人羡慕,所有人都想保护好她。 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灯火斑斓的城市,白潇仍在想,小止那样的,是不是只要那人活着,对她来说就是幸福?如果他结婚了呢?牵着别人的手组建家庭呢? 大概……小止那样的,还会兴冲冲的跑去祝福吧。 真不知道,是她堪不破,还是小止太过无垢,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吗?执着于事业,爱情,金钱,甚至一些虚幻的东西,难道一开始不是从私欲出发的吗? 白珏曾告诉她,杀人是因为避免被杀。那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不让那东西落入别人手里。白珏说,人都是自私的,一辈子又这么短,想要什么就要得到,徘徊不定裹足不前只是空耗岁月而已。 既然是这样,那么她的所做所为,也没什么错。 错的,是小止。 是墨帆。 守护神注定只是悲剧。想要的,就要得到,哪怕刀山火海遍布荆棘,哪怕要淌过十八地狱,也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像小止墨帆那样只敢在旁边看着的,说白了,不过是胆小鬼。 白潇冷哼一声,大力将手里的水杯掼在桌面,换了衣服,悄然离开。 780.第780章 :脸红心跳 熏香袅娜而上,沙发里,白珏闭着眼享受着技师的服务。他的头发微湿,几许落在额头,有一股凌乱狂野的英俊。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脸庞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气质愈加沉稳危险。 便是这样随意的躺着,整个人也透着一股慵懒而野性的气息,令两个为他按摩的女技师对他畏惧之余又被迷得脸红心跳。 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站定在白珏面前,恭敬的道:“先生。” “嗯。”白珏动也不动的应了声。 男人说:“小姐最近处处跟我们做对,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损失惨重。” 白珏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挥手让技师离开,坐起身,非常头疼的揉了揉眼角,道:“我若出手,她会一无所有。” 男人欲言又止,白珏道:“欧阳,你跟了我十几年,有什么话就说吧。” 欧阳离道:“小姐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她有多少手段您很清楚,若您真的出手,也许最后她不会一无所有。” 白珏抬眸:“你说她青出于蓝?” “并不是。”欧阳离说:“我担心的是,两败俱伤。”眼见白珏的脸色不是太好,他连忙道:“小姐这是破釜沉舟,她就像弹簧,压的越狠越反弹的越厉害。其实大家都觉得小姐对您……您为什么一直拒绝?” 白珏躺回去,仰头看着天花板,叹道:“你养了一只宠物,你把它当成人,但你会对它产生爱情吗?” 欧阳离震惊难当:“您……” 白珏苦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一声冷笑响在两人耳畔。 “一只宠物?”突然出现的声音,令两人勃然变色!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一脸苍白带着冷笑与愤怒的白潇。 一个宠物? 白潇气得发抖,握紧双拳任由指甲陷入掌心里,让她感受到了黏稠的液体在缓缓流出来。她把手放进外套的口袋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缓缓逼近两人。 她脸上带笑,眼露寒光:“原来在你心里,我连人都不是么?那么多年以前,在趁你失忆我上了你,确实是做了件畜生不如的东西。”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咽下涌上喉头那口气,脸上那笑僵硬的仿佛一张盖在脸上的面具:“可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没想到最后只是从一把会杀人的没有思想的机器,变成了一个有生命的……牲口。” “小潇……” “白先生,就算我怎么努力,都跨不过‘人畜’这道坎?”白潇俯下身,按住想要起身的白珏,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这一次,向来很少看到她的外露情感的白珏,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看进她眼底,看清楚了她眼底溢出来的受伤。 白珏突然慌乱起来,一只温驯的小动物,在这一刻对他露出了獠牙,这种獠牙让他感觉到危机,这种危机让他一时无措。无论何时都冷静以对的他,此时此刻,面对对自己露出獠牙对自己眦牙咧嘴的白潇时,他从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机。 白潇想杀他! 白潇确实非常想杀了这个人,腰间就有枪,只要对准他的眉心打过去,这个人就不在了,也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撑在他肩膀上的手收紧拳头,突然一拳冲着那张脸打过去,电光石火间白珏竟忘了躲开。眼见白潇要起身,他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小潇!你听我说……” “放手!”白潇的声音尖锐失真,从小到大她一直很少有情绪起伏,哪怕有起伏,也从来不这样外露,因为白珏说,人不能露出任何情绪,因为敌人会从任何蛛丝蚂迹中寻找到弱点。 都是狗屁! 白潇拔出枪抵在他头上,一旁的欧阳离反射性的拿枪对准她,白珏冲欧阳离道:“欧阳,你出去。” 见白潇没有要开枪的意思,欧阳离听令离开。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白珏松开手,白潇也收回枪,转身欲走,白珏闪身挡住她的去路,一脸无奈:“小潇,就算是叛逆期,你也叛逆了这么多年了,该听话了吧?” 白潇怒道:“叛逆期?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叛逆的反咬主人的畜生,如果我再不听话,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杀了?” “何必说那么难听。” “事实就是如此。” 白珏目光闪了下,不在意的笑道:“不说这个了,来谈谈我们的事情。” 白潇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了。在他口中轻描淡写的东西,是她心里最在意的。她甚至矫情的想,只要他肯解释,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没想到,他连解释都欠奉,就默认了她的话。对他来说,自己原来不过是个……宠物。 “我不想跟你两败俱伤,欧阳说的对,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那就在一起吧。”白珏的话并没有让她高兴,相反,他语气中的随意,是将她对他的感情,当成了筹码来放在两人之间的谈判桌上,衡量得益得失之后,他的妥协不过是对利益的妥协。 “你想什么时候去办结婚证?咱们之间,不需要孩子,如果你实在喜欢,可以去领养一个,或者去跟别人生一个,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来,我会把他当成亲生的。但……”白珏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白潇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去。 他袖子里的手颤了颤,忍住想去扶她的冲动,坐了回去,冷漠的道:“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会让欧阳去拟一份合同……” “够了。”白潇道:“我喜欢你,不是让你来侮辱我的。”想到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她吞下所有要出口的指责,一个人从未把你放在同等段位上,甚至都不把你当成同一品种,还谈什么指责? 她心中悲哀成灾,想起身才感到双腿无力。她撑着地面,缓缓地起身。没有再去看白珏,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可这个她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此时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781.第781章 愿意跟我走吗 她不怕让他觉得自己贱,也不怕所有人嘲笑,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反对她,指责她,讽刺她痴心妄想,辱骂她不知羞耻的喜欢自己的养父,只要她在乎的那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哪怕狂风暴雨她也不惧。 但是她受不了自己在这个心底,没有一丁点地位。 可笑的是,先前她还在苦口婆心的教育小止,转眼间,再次对比起来,小止比她可幸福多了。 “小潇。”白珏叫住她,问:“我的提议你考虑考虑。” “好。”白潇转头,神情扭曲之极:“白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被自己养的畜生反咬是什么感受。” 白珏眼皮子一跳,白潇轻笑一声,翩然离去。 一直候在门口的欧阳离看着白潇那狰狞的神色,心下肃然,不知道两人这段时间是怎么交流的,但一定不会很和谐。 “小姐,先生不想对您出手,你还是收手吧。”他说。 白潇脚步一顿,扭过头来,仔细不认识他般,努力的辩论了将近半分钟之久,那目光森冷茫然,仿佛从万丈地底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令人恶寒! “什么叫做收手?”白潇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句:“我不懂。” 欧阳离来到房间里,白珏此时坐在沙发里,目光焕散,被雷劈了似的一动不动,吓得欧阳离情不自禁的小跑过去,担忧的唤了声:“先生?您还好吧?” 白珏眼睛动了动,半晌,他叹息般道:“没事。”他颤抖的抬起手,似乎是想捂住胸口,随即又放下,手掌在膝盖上紧握成拳。 “先生……” “欧阳,吩咐下去,全力打击白潇。” “啊?” 白珏深吸一口气,面如菜色,一瞬间露出疲倦之极的神色,无力的挥了挥手,道:“小潇那人太做事太绝,只有让她失去手里的筹码,才能让她停手。” 他顿了顿,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近人情?” 岂止不尽人情,简直无情。但这话欧阳离自是不会说,他委婉的道:“先生一直公私分明。” 白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嗤笑了声,不再作声。打发了欧阳离出去,自己则起身走到了客户旁,手指无意识的轻撵着,望着窗外,思绪渐远。 多年以前,他还是个少年,在祁墨的帮助下,被一位白姓男人收留,以掩盖身份。那时的他,心中充满了仇恨,但因为能力不够,总是被养父压制,不让他做下冲动而不可挽回之事。 于是他总是偷偷的做,和墨帆两人联手,除掉了不少七重门的走狗。但每次祁墨都是知道的,当然不是他告诉的祁墨,而是墨帆那个墙头草,一边答应他谁也不告诉,转身就把他们的行动事无巨靡的告诉了祁墨。 但墨帆时候是个非常耿直的孩子,他只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对白珏绝口不提,既遵守了对他的承诺,又没有违背祁墨的意思。到头来结果可想而知,他被祁墨和养父联手合削了一顿,祁墨那会儿因为祁尧的事情,对有可能破坏他的计划的人可谓绝不留情,跟后来还讲点情面的祁墨,少年时期的祁墨简直就是个魔鬼。 白珏因此被削的很惨,后来他便不找墨帆搭伙做事了,自己一个人暗中去暗杀,总是一身是血,那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因为在那种杀戮中,他尝到了复仇的快感,而且有点走火入魔。 直到有一次,他杀了一对夫妻。那对夫妻名声不错,年轻有为。明里做着慈善,暗中做着诱拐儿童的勾当,与七重门来往甚密。 他几乎将那对夫妻凌迟而死,溅了一身的血,连本身的面目也看不清。就是那时,他见到了白潇。 那时的白潇不叫白潇,至于她叫什么,他没有兴趣知道。只是觉得有趣,一个孩子目睹了父母死亡的全过程,却不哭不喊不惊不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直到现在,白珏仍记得当时白潇望向他时的视线。恶毒,仇恨,惟独没有惧怕。 她说:“我一定会杀死你。” 那么平静,一字一字,如同锥子一般砸进白珏心底。 白珏当时笑得极为不屑:“你如果能活下来的话。小不点,你的父母会身败名裂,你会成为丧家之犬,没有人会怜悯你,你会因为你那对丧尽天良的父母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黑暗,下次再见你要是没死,我给你机会让你来取我的性命。” 不杀无辜的人,是他们的底线。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白珏留下了她。 这件事情很快被他抛诸脑后,直到两年后,他已经过了任性妄为的年纪,开始认真图谋七重门的时候,一次心血来潮去吃路边摊上的烧烤,遇见了被冻得只剩下半条命的白潇。 为什么会一眼想起她,当时的他想,或许是因为她那双总是出现在他梦里时充满仇恨的眼睛。 随后他发现白潇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意外,居然把他给忘了。他一时兴起,便把她带了回去。他朝他伸出手,笑问她:“你愿意跟我走吗?从此不再受苦受难,有吃有喝,还有漂亮的新衣服穿。” 白潇直愣愣的望着他,不知道是冻傻了还是没想到会突然有人来跟自己说话,好半晌,她将冻得冰冷通红的小手放进他掌心里,目光熠熠的望着他,眼中是白珏看不懂的情绪。 只是那孩子从小就没有什么表情,白珏只能从她的行为当中辩认出她是很高兴能和自己一起走的。 再遇到仇人家的孩子,白珏觉得有趣,还记得当初自己说过的话,说要给她复仇的机会,便把她留在身边,当成杀手培养,还说她会是他最顺手的一把武器。 白潇当时听到这话,就像得到什么宝贝似的,高兴的不得了,从此锻炼的时候愈发用功。 某次白珏随手翻看她的书时,翻到一篇古文,大意说的是认贼作父,后来学有所成把养父干掉的故事。心念一动,便迫都会白潇叫他爸爸。 白潇虽然不乐意,但也乖乖听话…… 782.第782章 就是想你 那时候的白潇,就像一头温驯的狼崽,收敛了野性,像普通小狗狗一样黏着她,对他的依赖日益增长。 白珏一直等着她想起自己的仇恨的那一天,他一开始甚至极力怂恿她去看各种各样的医生,白潇都乖乖配合,但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把白潇当成一只随时会反扑主人的宠物时,也同时发现了白潇对他那异于亲情的感情。 白潇一直很听话。 可是白珏总有一种感觉,他一手养大的白潇,总有一天会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头。 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惟有白潇,是一个意外。 而这个意外,却是自己一手促成。 白珏垂下眼睑,喃喃道:“小潇,仇人之间,是不能有爱情的。” 白潇以为他在乎世俗的眼光,在意别人的看法,其实不然,他不过是早就料到结局,一直在等着那一天而已。 最近白潇露出了她的獠牙,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求之不得所以选择剑走偏锋。他更相信,白潇只是在寻找最后的希望而已,一个可以不和他为敌的理由。 今天发生的事情,正是一个导火索。 白珏拿出手机,怔忡了半晌,缓缓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监视白潇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迟疑了片刻,才将信息发出去。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神情瞬间变得冷冽。 ………… 昏暗的屋子里,惟有一点星火光明明灭灭。 啪地一声,头顶上的水晶灯被打开,明亮的灯光霎时浸入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也露出了站在窗前,指间夹着香烟的白潇。 灯光一亮,白潇随手将烟在玻璃上摁熄,另一只手已经摸出枪转身对准了来人。黑洞洞的枪口如同她毫无波澜的双眸,盯得人毛骨悚然。 来人是个中年人,脸上跟白潇一样,没什么表情。 他道:“阿渺,你这是想杀了自己惟一的亲人吗?” “我叫白潇。”白潇冷冷道:“再让我听见你叫阿渺,我就崩了你。” 中年人笑:“你姓庄,叫庄渺,不叫白潇。而我是你的大堂兄,庄云。” 只听嘭地一声,下一刻,庄云捂着大腿倒在沙发里,眼露骇然之色,似乎没想到她真的会开枪。白潇放下枪,缓缓朝他走去,来到他面前停下,道:“我让你藏在这里,不是让你来对我指手划脚的。我跟白珏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庄云脸色微变,腿上的枪伤疼的脸皮子直抽搐,他却还在笑:“你对他中毒太深,连自己父母的仇恨都忘了吗?” 白潇一脚踢过去,当即踢断了他的肋骨,庄云不说话了,根本说不出来话。 “庄云,想要我替你报仇,就给我闭嘴!”白潇压低身体,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掀唇一笑,脸上却没任何笑意,木然而冷漠:“你敢插手,我就剁掉你的手脚,让你做个废物!” 庄云忍了半晌的痛,却是不敢再提白珏,道:“你父母的坟在……” …… 东方渐明,清晨的道路上一片冷清,偶有一辆车行驶而过,卷起枯叶迅疾远去。 深秋了,天气微凉。 人行道路上落满了枯叶,被风轻轻一吹,发出簌簌声响。 一道黑色身影缓缓行走在人行道上,他的发丝衣角被风撩起,偶尔沾上几片碎叶,很快又被轻风带走。 他身后数十米开外,一个人蒙着脸,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引来许多奇怪的注目却不自觉。 正是小止。 小止这几天每天都盯着手机,都快把手机盯出窟窿了,墨帆也没有打一个电话给她,更别说对她说寂寞,要她陪聊之类的。 白潇也好几天没出现了,她一边上学一边找房子,每天都想着墨帆,相思成灾。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来,想远远的偷偷地看上墨帆一眼,没想到墨帆一大早就出门了。 他眼睛看不见,走起路来就像眼睛没问题一样,该过十字路口就跟正常人一样过十字路口,小止每次都提心掉胆,只想冲上去扶着他,但每次都克制住了,最后惊险无比的跟到了现在,出了一身冷汗。 墨帆突然停下来,小止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紧躲在一旁的树后,露出半颗脑袋往前看去,结果刚刚还在前面的墨帆现在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赶紧跑过去,站在墨帆之前站立的地方,右顾右盼,懊恼的跺了跺脚。 突然身后出现墨帆的声音:“你跟着我干什么?” “啊我路过!”小止僵直身体转过身,望着墨帆,发现他仍然看不见,连忙解释道:“我真的是路过,然后刚才啊就看见你在前面,就跟过来看看……” 在墨帆的沉默中,她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我其实就是……就是想你了。” 墨帆突然说:“你找到房子了吗?” 小止连忙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说道:“还没有,一直没有满意的。” “嗯,现在住在白潇那里?” “是呀,不过潇姐好几天没回来了,她好像很忙的样子,不过也没事,她在家的时候也很少跟我说话。一说话就特刺激人……”想到白潇说的那些,她嘿嘿一笑。 墨帆沉默片刻,道:“你搬回来住。” 一朵烟花在小止心里绽放开来,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炸懵了,半天没说话。 墨帆偏头‘望’向她,道:“不想回来?” “不不不!”小止激动的满脸通红,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问:“你怎么……突然让我搬回来?” “白潇那里危险。”墨帆说。 即使是知道原因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听到他这样说,小止还是小小失望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活力四射元气满满:“那我今天就回去,房子我会一直找的,你放心,很快就会找到的!” 墨帆默然片刻,点头。 小止欢喜的像只小喜鹊,一张脸满是喜色,自然而然的牵起墨帆的手,牵着他走过路口,边走边道:“你怎么出来了?车多人多的,被撞了怎么办?噢对了,家里的冰箱里还有食材吗?要不要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买一些你爱吃的?” 墨帆突然停下脚步,问:“你不问问为什么白潇危险吗?” 小止理所当然的道:“你说她危险,她肯定危险,我没有必要知道啊,反正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墨帆:“……” 783.第783章 害羞的墨先生 有时候,墨帆真不了解小止的为人。扪心自问,他似乎也很少关心这些。摸了摸她的头,他任由她扶着自己,朝着前方行走。 小止心里喜滋滋的,才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反正她能陪着他就满足了,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悄悄看了墨帆几眼,觉得这是个澄清自己与林清关系的好机会,于是像平常那样道:“其实,林清只是我一个朋友,你不要误会啊。我已经告诉他了,让他不要再来打拢你。他好个人啊,就是人来疯,喜欢胡说,下次他说什么你都别信。对了,他还是个牛皮糖,虽然缠人了点,但心不坏,有时候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墨帆点头:“你喜欢就好。” “……”小止听这话,又觉得自己白解释了,连忙道:“我不喜欢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 墨帆却不在这问题多做纠缠,道:“之后我会住到祁墨那边去,你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吧?” 小止愕然:“你不住在家?” “我有事。” 小止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总是这样,一面拒绝她,一面又这样对她好,她沮丧的想,要是他一直都像对陌生人那样对她,也许,她会放弃的吧。 可是这话,她又舍不得对他说,她舍不得他这样的好。 “咱们这是去哪儿?”她把心里那点忧伤藏起来,兴冲冲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四处走走。”墨帆道:“好久没出来了。” 自从小止搬出去,就没人会强行拉着他散步了,在家里待得腻了,他难得出来一次,却被丫头头跟了一路。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直藏在屋外,时刻注意他的动向。 依照小止的性格,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小止。” “嗯?在!” “你喜欢我?” 小止先是一愣,随即诧异,既而红了脸,但也点了点头:“嗯,当然喜欢。” “是像我喜欢沐清欢那样吗?” “……嗯。” 墨帆淡淡道:“我比你大十八岁。” “没有关系啊,我喜欢你跟你比我大多少没有关系。”小止坦然而笑:“我没有要你也喜欢我,你喜欢沐姐姐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感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但尽管那样,我也觉得那样才是我喜欢的人。” 她望着天空,扶着他缓缓前行:“世上这么多人,没有人的人生是相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有些是逼迫的,有些是自愿的。我没有家人逼迫我去选择另一条道路,爷爷也告诉我,只要心怀善念,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可以。他似乎很怕我走上邪路……我既然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就会承担这个选择所带来的所有后果。你不用为我担心,也千万不要觉得有负担,要是哪天我不喜欢你了,我自己会走的。你……别赶我走。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独自生活一阵子吧,总要长大。”墨帆如是说。 小止苦笑了下,她就知道,在他心里,她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那么小的时候就遇见他,甚至喜欢他。她宁愿等到长大再遇上他,那样至少他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来对待。 总是这样小心的避免伤害她,连对话都永远是这样长辈对话小辈的方式。 小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考虑要不要开点药丰一下胸,说不定等他眼睛好了之后,看到自己的模样,至少也有所改观是不是? “墨帆哥,你喜不喜欢胸大的?” 墨帆:“……” “沉默代表喜欢吗?”小止红一脸认真:“男人大概都一样吧,可是胸大的话上半身太重了,走路都好困难。” 墨帆脚下一个趔趄,俊脸诡异的飘起一抹绯红。小止一见,顿时大为吃惊,他他他在害羞?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瞪大眼道:“你脸红了哎!” 墨帆:“……” 小止镇定的道:“这些都是很普通的问题,像男女****,在我们看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认识一个前辈,是妇科男医生,别说谈论女人的胸了,就是女性的生殖器,他也看过不少。正确的看待这些事情,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小止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墨帆的脸色红的是越来越深,最后忍无可忍的低喝了声:“行了。” 小止笑眯眯的止了口,看惯了墨帆的淡然,突然看到他害羞无措的样子,她心里比磕了药还兴奋。 墨帆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结,于是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说起白潇和白珏。言简易赅的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小止听得目瞪中口呆。 “什么?白珏哥杀了白潇的父母?”她把头摇的像波浪鼓,连连否定:“不不不怎么可能!白潇姐不是白珏哥小时候捡回去的孤儿吗?不可能啊,白珏哥为什么明知道她是敌人的女儿,还把她养大?” 还有一句没说的是,她觉得白珏不像是圣母玛丽亚。 墨帆却道:“白珏是个很自大的人,他相信就算给白潇机会,她也杀不了他。” 小止的脑子里有点理解不了这种想法。 墨帆突然止声,小止正要发问,突然腰间一紧,她意识到自己被揽进墨帆怀里,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被墨帆带着躲到了一旁,只听噗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没入体内的声音响在小止耳边。 随即突然几道身影出现,追着那开枪的人离开。她怔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脸色刷的惨白。听到她陡然乱了的呼吸,墨帆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没事!” 子弹没入他的手臂,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服。小止闻到血腥味,心里虽然还是紧张担忧,但很快冷静下来,正要招出租车去医院,一辆车停在两人身边,车上走下来一人,一脸紧张:“墨先生……” 墨帆挥手截断他的话,反手按住小止的后颈,稍一用力就把人弄晕了过去,随即塞进车里,道:“带她离开。” 车子离开,没一会儿,又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了叼着烟的白珏:“受伤了?” 墨帆摸索着坐进车里,车子疾驰出去。 784.第784章 更重要的东西 车里,白珏没指望墨帆能率行说话,道:“看来咱们所料不错,他们能找上白潇,就一定会来找你。你现在是个残废,又带着一个拖油瓶,找你下手更容易。好在我早有防备,但你身边那丫头,我建议你把她送到北宫或者祁墨那里去,就你现在这种状态,自保都不能,别说带着个人了。” 墨帆道:“你可以除掉他们。” “除是一定要除的。”白珏将烟头扔出窗外,烦燥的揉了把头发:“白潇把那些人护着。” 墨帆明白了,白珏也学会投鼠忌器了。 人啊,果然是会变的。 也许,自己也变了。 白珏无奈的笑了下,道:“最近要委屈你了,当初咱们名声‘太好’,杀人时也早该有被仇家追杀的觉悟。这些人现在看白潇得势,就都贴过去了,想借刀杀人。我跟白潇的事情还没完,这件事情,我希望不仅是你,还是祁墨,都不要插手。” 墨帆不说话。 白珏清楚,墨帆不发表意见就代表同意了。又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径直将人带去自己住所,让私人医生来给他处理伤口。 与此同时,带着小止离开的那辆车在半途中,被几辆车截住。以几十敌二,结果可想而知。而等到墨帆和白珏知道的时候,那车子都已经被烧成了渣。 小止睡了好长一觉,后来开始做梦,梦里被墨帆各种虐,气得她心脏无力,眼泪哗啦啦的流。 后来听到有人叫她,好一阵她才睁开眼,就看到了立在床畔的白潇。 她眨了眨眼,还没有从梦里那种伤心绝望中回过神来,呆呆了唤了声‘白潇姐’,发现白潇与前几天相比,明显憔悴了很多。她望着小止,却不说话,双臂抱胸一副防备的姿态。 过了好久,小止才清醒过来,一蹦就下了床,没成想脚踩住掉下床的被子,摔了个狗啃泥。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回头看去,白潇仍一动不动的睨着她,一身的戾气,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透着些许孤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惧怕躲闪,白潇垂下眼,掩着那一抹受伤,冷冷道:“我不会伤你,你好好待在这里,哪儿别去,否则被人杀了别怪我。” 小止见她要走,连忙扑过去双手握住她的手,期期艾艾的问:“白潇姐,我和墨帆哥在路上遇到危险,是你派去的人吗?” 白潇摇头。 “呼,那就好!”小止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连我们都杀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潇姐嘛对不对?”想到受伤的墨帆,她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他为什么要打晕我,我又不是一无是处。” 听到这话的白潇停下离开的脚步,侧身望着她。小止察觉到她的视线,茫然的回望着她:“白潇姐,你有什么话要去我说吗?” 每次她用这种眼光看自己的时候,之后说出的话都特别现实,当然也特别伤人。小止希望她什么也别说,白潇却没能如她的愿,道:“小止,是我把你掳来的。你想知道自己在墨帆心里有多重要吗?” 小止立即摇头:“不想知道。” “为什么?” “我相信墨哥哥不会不在乎我,何必试探?” 白潇认真想了想这话,不能苟同。她道:“你是害怕吗?怕自己在他心里没有半点重量。就像我……”她猛然顿了下,抬眸一见小止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难得的扯了扯嘴角,走了回去,坐在床沿,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这突然对白珏出手了吗?” 小止老老实实的跟着问了句:“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啊。那么喜欢一个人的白潇,感情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如果因爱生恨,没道理这么多年才生出恨意来。 白潇想起那个晚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语气风清云淡:“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应该要比别人要重要那么一点点。虽然比不上祁墨他们那几个生死兄弟,至少在特别的。当年我趁人之危,后来他既没赶我离开,也没杀我泄愤,让我觉得,我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也许……是有机会的吧。” 她看了小止一眼,“跟你想法差不多,一样天真。” “其实我组建自己的势力,不是因为我想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有能力向他复仇,但是我不会做。” 小止震惊:“墨哥哥说你最近才知道那件事情……” “不是的。”白潇说:“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当初他变傻的时候,我甚至想让他一辈子傻下去。” 小止后背发凉,她就不敢也不会因为想留住墨帆,而对他做什么。 白潇道:“那天晚上,我亲耳听见他说……我是他养的一只宠物。小止,如果墨帆告诉你,你在他心里只是一只畜生,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天真依赖他吗?” 小止不知道。 重视一个人,是基于对方会把你放在同等位置上的。她不是受虐狂,不会因为被对方虐待而感到愉快。她可以做墨帆眼中的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小妹妹,但不能是一个宠物。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带着侮辱性的词。 白潇这样高傲的人,又怎么能够忍受? “我连父母的仇恨都不要了,只想跟他在一起,他却只把我当成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最后两个字,白潇几乎是吼出来的,小止呐呐的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而显然,白潇不需要安慰,她要是只是倾诉。 小止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可是,选择的时候没有人逼迫你,你在选择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这个结果吗?白潇姐,你是不是觉得,你放弃了父母的仇,他就应该跟你在一起?”她低声道:“照你这样的话,那我放弃一切,难道就要逼迫墨哥哥和我在一起吗?” “逼迫……”白潇冷笑:“你说的对,我放弃了最重要的东西,那么理所应当,我要得到更重要的东西!” 小止不能理解。 白潇也没打算让她理解,被小止这么一打岔,她连倾诉的欲望都没有了,把门甩的巨响,留下小止一个人仍在思考着她的话。 785.第785章 愤怒 小止在被白潇软禁的日子里,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没有委屈她半点。自那天两人谈话不欢而散之后,白潇几乎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小止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就是不知道墨帆现在怎么样了。 这天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突然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静谧的夜晚,那脚步声特别清晰,小止先是一惊,紧接着卧室门被推开,只见月光照耀下,门口露出了墨帆的身影。 他唤了声:“小止?” 话音未落,一个柔软的身体便扑进他怀里,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叫:“墨哥哥!” 墨帆揉了揉她的头,道:“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没有,不晚!”小止被他拉着出门,才看到整条走廊已经换了人,有人过来要扶墨帆,墨帆有所察觉,道:“把所有人带回去,留下一个人给我开车。” 来到外面,看到一个又一个被五花大绑踢上车的人,小止有些担心白潇,上了车,附在墨帆身后小声问:“墨哥哥,你们把白潇姐怎么样了?” 墨帆道:“白珏去找她了。” 小止担忧道:“那他会对白潇姐怎么样?白潇姐真的很爱他,为什么白珏哥就不能给白潇姐一个机会呢。” 墨帆低垂的眼睫一颤,兀然想起前两天沐清欢的话:这么多年了,小止的心思你还不了解么,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为什么你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为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向来冷漠的墨帆陡然乱了心潮,小止的话就像在质问他一般,他看不见小止的神情,不知道她此时是哀怨的望着自己,还是充满了怨恨。 “墨哥哥,我们去找白潇姐吧?她带着仇恨这么多年,都没有向白珏哥下手,宁愿自己受着煎熬也不伤害她喜欢的人一分,我不相信她真的会对白珏哥做什么。要是白珏哥伤害她,他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们要去阻止他!” “够了。”墨帆冷声道:“好好上你的学,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小止从没见过他发火,愕然止声,呐呐的道:“我……只是想帮忙……” “你只会帮倒忙。”墨帆没什么情绪的道:“小止,你就是太天真。” 车子在门口停下,墨帆冷声道:“下车。” 小止本能的按照指示下车,车门咣地一声关上,车子一个倒退转弯,扬长而去。 小止愣愣的站在门口,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又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情了吗? 天空,突然飘起了雨。 小止一直望着那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车尾,身侧的手不停的哆嗦着。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是天真,所以一条道走到黑也不回头。可是她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吗?为什么要被他这样讨厌?难道只是因为喜欢他,自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麻烦吗? 小止越来越不懂他了。 有些东西,已经维持不了原来的样子了。 她回头看了眼那空荡荡的房子,没有往日那让她迫不及待走进的温暖,只有让人害怕的冰冷。 小止突然很想追上去,问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太天真?她希望每个人都幸福有错吗?难道一定要相爱相杀才能证明那是真爱吗? 她是想得简单,可有些事情,难道不是那些所谓的大人们,把很多简单的事情都想得复杂了吗? 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去车库开了辆车出来,那是她满十八之后,为了能带墨帆出去玩,考了驾照后容七姐送给她的车。 本来容七要送她跑车,她嫌太招风,就只要了辆BMW小轿车。可惜墨帆已经离开了太久,她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开了一会儿,她心里那点冲动也慢慢下去了。 对比他们那些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人,她确实太过天真。也许白潇说的是对的,她可能坚持不了像她那么多年。他只是沉下脸对她说话,她便这样愤怒,还说什么不奢求的陪伴他一辈子? 路边一家童装店,小止进去选了几套衣服,打算去看看祁夭夭,也顺便去看看沐清欢。自打她渐渐长大之后,已经在刻意回避着与沐清欢见面的次数了。 每次见到她,再想到墨帆,小止就有种偷了别人的东西的罪恶感,这份罪恶感不仅对沐清欢有,对墨帆也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她,墨帆因为沐清欢变成那样,也许……他是可以离心中的那人更近的。也许可以整天都有她相陪,而不是委屈自己和一个小丫头生活在一起…… “沐小止!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小止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了一些,驱车前往沐清欢家。 …… “你真的对小止说那样的话?” 后院的湖边草地上,两道人影相对而坐,中间摆着塌塌米,上面放着茶水。 沐清欢错愕的瞪着墨帆,老实说,墨帆能找她寻求开导她是受宠若惊的,可一听到他的陈述,一方面感叹:哦,原来这冰块似的男人终于有点人味儿了;又心疼他,她一直以为墨帆是情商挺高的,只是遇到小止的事情,他却一而再的失去冷静。 墨帆不语。 他第一次对小止摆脸色,他想像不到小止的反应,但那丫头,一定会钻牛角尖吧?不知道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一有心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命的看医书。 沐清欢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从中看到了一丝迷茫与懊恼,不禁失笑:“我可以把你现在的表情理解为,你在担心小止会因为你的话而生气吗?” 墨帆摇头:“她不会生气。” “你怎么知道?” 墨帆默然。他为什么知道?因为这么多年,小止就像画在纸上的一汪水,从没表现出过任何脾气。她就那么日复一日的陪在他身边,总是笑嘻嘻地把每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想到这里,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这么几年里的记忆,全是那个丫头。 786.第786章 这里不是我的家 沐清欢说:“墨帆,你为什么会突然对小止发脾气?” 发脾气么……墨帆道:“小止说,白珏应该给白潇一个机会,因为她为白珏付出那么多。” 沐清欢轻声问:“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说过这样的话。” “嗯?” “你说,让我给小止一个机会。” 沐清欢这一次,沉默了很久。 她知道墨帆对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依然坚守着那份执着。墨帆避着她,她同样避着他,只希望时间可以磨灭这一切。 毕竟,她和他之间,永远不会从朋友,跨越到爱情。 “墨帆,咱们是朋友对吗?” “嗯。” “那为什么,要因为我的一句话,牵怒小止?” “我……” 小止被祁夭夭牵着来到后院,置身在半人高的花圃中的时候,听见两人对话,怔了下,拉住了祁夭夭。 祁夭夭长得和祁东有几分相像,小小年纪就美的像妖孽。她眨巴着大眼睛不解的望着小止,正要说话,被小止捂住了嘴。 湖畔,秋风飒飒。 良久,墨帆道:“我不会喜欢她。” 祁夭夭感受到捂着她小嘴的手在哆嗦,想挣开但突然有眼泪落在自己额头上,她抬眼看去,小止咬着下唇,眼泪一颗一颗豆子似的往下落。 她就说么,怎么他突然就发火了。原来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劝他跟别的人在一起,她不过是碰巧,说了一句同样的话,就激怒他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她还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祁夭夭用眼神询问小止,小止越捂得她更紧。而不远处,对话还在继续。 沐清欢问:“是不会喜欢,还是不喜欢?” “一样。”不会喜欢,和不喜欢,在墨帆心里的标准是一样的:“小止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我受人之托,照顾她长大。” 沐清欢摇头低笑:“好多人都说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心是能看见的。我一直都不相信这种说法,眼睛都看不到的事实,隔了一层皮的心,又拿什么看清?墨帆,我真希望你能亲眼看看,如今的小止长成了什么模样。她根本不是你所以为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就在这时,祁夭夭跌跌撞撞跑过来囔道:“小止阿姨发刚才哭着跑了,墨叔叔你还不快去追她!” 祁小夭说出前半句的时候,墨帆倏然起身,刚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重新坐了回去。 沐清欢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对此不与置喙。可急坏了一旁的小不点,她急得直跳脚,那炸毛的模样跟她小叔祁东真是有得一拼:“每次妈咪生气,我老爸就死不要脸的贴上去,连我都看不过去,但是这一招百试不爽!” 一旁的沐清欢呛了口水…… 祁小夭继续规劝:“墨叔叔啊,这女人是不以冷落的,男人要脸皮厚点,像我哥哥那样高冷又别扭的男生,是讨不到老婆的,你可千万不能跟他一样。你到底要不要追上去?你看不见我可以给你带路啊!小止阿姨可伤心了,我见她连路都走不稳了,你们男人不能太绝情好吗?快去追呀快!”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丫头深受她老爸那堆情感书籍所荼毒,据说是学样的风云人物,被称之为XX小学的‘爱情导师’。 再让她说下去,大概会把墨帆当成她学校里的那些不懂事的小萝卜头那样指着鼻子骂,要真是那样,可就精彩了。 沐清欢无奈的拉起他的手,道:“无论如何,小止没有任何错。墨帆,你一直是我们当中活得最明白的,怎么现在越活越糊涂了呢。走吧,我带你一起回去。” 祁小夭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 墨帆任由她拉着起身,心里却是一片混乱。 哪曾想,小止根本没走。她就坐在客厅里,脸上干干净净,眼神和表情都很正常,没有半点祁小夭所说的伤心,看那双眼发,水润润的,也并不像是哭过。 她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随即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对沐清欢道:“我刚才路过一家童装店,看到几件衣服好看,就给小夭送了过来。”又问:“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沐清欢一愣,随即笑道:“小止,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不用那么客气。” 小止摇头:“没有谁的家会和自己的家一样,客气一点是好的,太随便会让人看不起。” 沐清欢皱眉,这么具有攻击性的小止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随即他微微一笑,化解了这突如其来的生分与尴尬:“说什么呢,这些年你一直照顾墨帆,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照顾他是我心甘情愿,不是图你们报答。” 连祁夭夭都察觉到了异样,绞着衣角躲在一旁不说话。 “小止,你说这些话,会让我们伤心的。”沐清欢还要说什么,墨帆突然说:“小止,道歉。” 沐清欢暗道一声坏了,墨帆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道歉!” 小止身体一颤,脸上装出来的笑容消失殆尽。 “墨帆!你别说话!” 墨帆‘望’着小止所在的方向,虽然没有再说话,但那冷冽的神情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这直愣愣的说话方式,还真是几年如一日没有丝毫变化。沐清欢有些头疼,松开墨帆想去先安抚明显有些情绪异常的小止,刚走到小止面前,小止突然起身,深深地弯下腰,哑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沐清欢愣住。 墨帆脸色稍霁,却没有看到小止起身时红了眼眶,他道:“我有话要……” “我要走了。”小止故作平静的道:“我已经成年了,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们。” 墨帆陡然握紧扶手,若是她能看见,此时恐怕要把小止盯出个窟窿来。 沐清欢听出那弦外之音,连忙笑道:“小止,是墨帆不对,我们让他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千万别说什么要走之类的话,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不待家跟我们在一起,要去哪里?” “这里不是我的家。” 787.第787章 欠的最多 “这里不是我的家。”小止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往外走:“你们也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只有我爷爷一个。” 只有爷爷无论何种境地,都不会嫌弃她,在爷爷心中,她永远是最重要的。 曾经爷爷问她,明明是他手心里的小宝贝,为什么要去做别人眼中的狗尾巴草?当初她怎么回答的?她信誓旦旦的说:她也会成为那人心里的小宝贝。 言犹在耳,原来人的坚持有时候真是说变就变的。 她承认,自己是受了白潇的影响,突然发现这条路,遥远的看不到尽头。她走在轻风里,脑海里想起的,是还很小的时候,墨帆在前面走,她在后面努力跟随的画面。 她几次想去捞住那翩飞的衣角都是徒劳,若是那时墨帆不曾驻足等她,不曾向她伸出手,也许那时候,她不会被那回头的那惊艳一笑,从此摄了魂魄,一心追逐。 可这追逐的路,也太累了。不仅什么奢望都不能有,还要有一颗宽宏到什么都不计较的心灵,就差连自我都没了,却也没能守得住自己的信念。 她还不如白潇。 口口声声说可以坚持一辈子,真发现自己在对方心里不算个什么的时候,她挺怕以后走上白潇那条路的。 说白了,她沐小止,就是个胆小鬼。 听到车子远去的声音,墨帆仍站在楼梯处一动不动。沐清欢站在大门口,叫破了嗓子小止也没有回一下头,铁了心的一走了之。 沐清欢回到客厅里,看到标枪一般伫立不动的墨帆,低叹了一声:“她千里迢迢从与世无争的深山里来到城市,就是因为这里有你。小时候她就很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长大还是一样。我也好,你也好,或者容七,祁墨,顾以南,甚至白珏白潇,哪个当初,没有受过她的好?为了给我们医治身体,她日夜不休,不吃不喝的翻古书,找办法,小小年纪,却因为我们,几次涉险。难道我们不欠她吗?墨帆,你是欠她最多的。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该伤害她。” “若是不喜欢她,还有很多办法让她离开,哪怕你说句不想跟她住一起,她也只会乖乖搬走,不会跟你吵闹。”想起刚才小止向她道歉时的样子,沐清欢心里一阵抽痛。 要多么喜欢,才会把自己委屈成那样子? 客厅里一片寂静,连一向活泼的祁夭夭也识趣的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敢在这种气氛里多待。 沐清欢坐在客厅里,不断的打电话,吩咐人注意着小止的行踪。拨通最后一通电话,看到墨帆下楼来,摸索着往外走,她问:“你要回去吗?” “嗯。” 沐清欢眉间忧色终于荡开,笑得整张脸都生了光:“好,我去开车。”随即对楼上喊道:“小夭,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别乱跑听到没有?” “是的妈咪,我一定会哪儿不去。” 得知小止往家回去,沐清欢和墨帆急忙赶过去。车在半途中,一道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头的人慌张的道:“夫人,小止小姐出事了!” “什么?”沐清欢骇然失色,墨帆心头一颤,左眼皮突然毫无征兆的急速抽搐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后脑。 “她刚回去没多久,整幢房子突然爆炸,我们……来不及冲进去,连人带房子……就没了。” 墨帆浑身僵住,下巴紧绷着抽搐着,薄唇瞬间失了血色! 788.第788章 小止 “墨帆!墨帆!” 无论沐清欢怎么叫唤,墨帆充耳不闻,这是第一次他置她于不顾,疯了似的朝着满是硝烟焦烧味的废墟奔去,一路摔倒数次,又趔趄着站起来,背影仓皇而失措。 嘭地一声,墨帆狠狠摔倒在灰烬之中,破碎的水泥渣尖锐的陷进手掌之中,顿时鲜血淋淋。 “小止。”他眼底一片空茫,无意识的呢喃着叫了千万次的名字,再度爬起来,朝前一步又是一跤。 沐清握住他的手,未语泪先流。他反手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哆嗦的道:“我……没有想要她死,我想她好好的,我……” “我知道我知道!”沐清欢强自镇定,哑声道:“也许小止没事,你想,白潇如果要伤害她,也不会等到现在。咱们先让人找找,说不定小止不在里面……” 她终是说不下去。 白潇也许是不会伤害小止的,但是她手底下的人呢?难道不会狗急跳墙,因为对墨帆和白珏的仇恨伤害无辜吗? 墨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比死人脸还要可怕。他推开沐清欢,一言不发的朝前走……这条小止牵着他走过了无数次的路,眼下碎石遍布,再不复往日的花草清香。 “墨哥哥……”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朝着那声音来源处走去,沐清欢在身后叫他,他停下脚步,轻声说:“小止在叫我。” 断壁残垣堆积满地,他弯着腰,把一块一块碎石搬开,清理出原本的道路,凭着记忆,走向原本应该是客厅的地方,闻到了血腥味。 “墨哥哥……” 沐清欢正要去拉墨帆的手猛然顿住,看着一堆石屑下蜿蜒而出的鲜血,嘶声大叫:“叫救护车!快!” 当碎石被挖开,墨帆和沐清欢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淋,然而谁也没有关心自己的手。眼前,小止安静的浸泡在血水里,闻不见呼吸,一动不动的,仿佛一个满是伤痕的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墨帆俯下身,小心的伸出手,突然手指被握住,一如小时候,那双小小地手握住他的手指,给他的生命里带来温暖。 “墨……哥……我……我疼……” 墨帆湿了眼眶,握着那手,分不清手上是自己的血还是她的血:“小止不怕,我在……我在这儿。” 沐清欢捂住嘴,这样的小止,让人碰也不也碰,生怕轻轻一碰,她会支离破碎。 被鲜血染湿的长发覆盖住小止惨白的脸,那微微露出来的一截下巴,失了血色的唇微微上提,一声轻叹溢出口,随即没了声音。 医院里,安静的诡异。 墨帆站在手术室外,浑身是血,衣发污乱。如同标枪一般伫立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没有半丝光彩。 沐清欢心里头狂跳不止,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了。她尚且如此不安,看似平静的墨帆,此时就像一具玻璃堆积的人偶,似乎轻而易举便能令他分崩离析。 脚步声响起,沐清欢循声望去,只见祁墨匆匆走来,四目相接,祁墨大步过来,在她泪水涌出来之前,将她搂进怀里:“她会没事的。” “嗯。” 似乎也只有这样说,才能让人有些希望。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几个小时过去,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墨帆身体一震,沐清欢连忙上前询问:“医生,怎么样了?” “病人受伤过重,脑部遭受重创,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不是很乐观,如果两天之内醒不过来,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墨帆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祁墨扶住他,冷静的道:“我们还有徐天,有北宫的龙牙组织,只要保住了性命,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墨帆嗯了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小止被送到病房,墨帆亦步亦趋的跟着。跟在后面的沐清欢望着那微躬的背脊,曾如山岳一般伫立在他们身后的墨帆,一瞬间似乎倒了下去。 看不见的他迈着迟疑的步子,小心的跟着戴着氧气的小止,始终一语不发。 直到来到病房里,沐清欢听到他低低地对床上昏迷的人说:“小止,我跟你结婚好吗?你醒过来。” 若是小止醒着,此时大概早就跳起来抱住他了。可是,床上的她无比安静。眉宇间带有着从沐清欢家离开时的忧愁。她就那么躺在那里,仿佛在嘲笑墨帆的反复无定。 沐清欢走过去握着小止的手,哽咽道:“小止,你听见了吗?咱们不可能睡觉哦,你是好孩子,不会忍心让我们难过的对不对?你忍心墨帆像你守着他那样,每天日复一日的守着你吗?” 可无论说什么,小止只是那样安静的躺着。 墨帆想,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安安静静地,她从来不给人添麻烦,可是这次,她怎么这么任性呢。 “你们……出去。”他说:“我想和她待一会儿。” 正此时,祁墨的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脸色微变了下,拉着沐清欢出了病房。 房间里安静下来,墨帆拉了把椅子坐在床畔,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看不见此时的小止是什么模样,只是掌心里那手,失去了往日的温暖,怎么捂也捂不热。 “小止,别闹了。” “等你醒来,我们就回家。” “不可以睡。”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一个人说话,却没有人会回答他。小止……这是在处罚他么?让他也知道说话没人理的感觉,让他感受守着一个不会回答的人的绝望,若是早知道,若是…… 不就是和她在一起么,不就是……忘了那个人……么。 “小止,你跟我说话。” 没有人跟他说话。 习惯了她的聒噪,原来他是这么害怕与她在一起时的安静,原来小丫头也是会沉默的。 …… 出得病房,祁墨沉声道:“白珏被白潇算计重了重伤,欧阳离被我们的人发现,只剩下半条命。据他说,是白潇亲手伤了白珏,还把人扔进海里,现在生死不知。” 沐清欢惊道:“白潇当真这么狠?” 祁墨点头:“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沐清欢想到小止,顿时怒不可遏:“就算如此,小止有什么错?!” 祁墨眼底寒芒闪动,淡淡道:“她手底下有一个叫庄云的人,以走私为生,几个月前被白潇逼的走投无路,无意中发现白潇是他叔叔的孩子,被白潇留了下来。” “他的父母是被墨帆和白珏除掉的,当初庄家那对兄弟暗中帮助七重门,作恶多端,因此被除。”祁墨道:“他们那种人,向来不择手段。这次小止事情,应该不是白潇授意。短时间里炸掉那么大一幢房子,绝不是一时兴起,应该是早有预谋,想要一举除掉墨帆。” 789.第789章 一朝反目 沐清欢叹了口气,谁又何尝不是受害者?白潇隐忍多年,一朝反目。如今与大家背道而驰,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走上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似是看透她所思所想,祁墨宽慰道:“我相信白珏,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小止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两人刚走出医院,突然,一声巨响在医院响起。两人脸色同时一变,玻璃渣如漫天飞雨落下,哗啦啦落在地面,碎成一片片玻璃渣。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只见小止的病房的窗户,墨帆拎着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悬悬的挂在窗子外。 “坏了!”沐清欢惊呼一声,急忙与祁墨奔向小止的病房,然而刚出电梯,半路却被一大波病人挡住了去路。这些病人仿佛有预谋一般,一齐涌上来,将两人的去路挡住。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小止的病房里传出一道枪响,心知不妙,祁墨拔出枪嘭地一声,所有人静默了两秒,再度沸腾。但是没几秒,所有人又都如同木偶一般,自动分开一条道。 沐清欢低喝一声:“都滚开!” 所有人闪开,等到回过神来,两人已跑远,而所有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冲进病房,当先映入眼帘的,是墨帆将那医生拎起来扔到墙上的画面,顿时鲜血淋淋。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床上的人,不是小止! 沐清欢惊道:“墨帆!小止呢?!” 墨帆冲向病床的动作一僵,随即疾冲过去,扑在病床上,摸到的却不是小止,那双手的触感,只是一个陌生人。 墨帆脸色大变,想起刚才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听到的冲过来的混乱的声音,身形一晃,猛地摔倒在地。 晕倒之际,他听到沐清欢和祁墨异口同声的惊呼着他的名字。 可是他多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得见,若是那样,他就能看到他们的样子了。也能看到小止,不会让人把她带走…… 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保护的人,已经多了一个叫做小止的孩子。可是从来,他似乎并未保护过任何一个人,每一次,都眼睁睁看着这些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却这么的, 无能为力。 ………… 几天之后,墨帆醒来。 睁开眼,徐天站在身边。 见他醒了,徐天推了推眼镜,多年过去,他的习惯依旧一成不变:“恭喜,又捡回一条命。你可真牛逼,沐四爷以前让你别太操劳,多注意休息,看来你是没在意的。多年受创的身体终于报复你了,你现在身体极能衰竭的速度比常人要快上一辈,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也就是说,你本来可以活二十年现在却只能个对半……喂你干什么?你能不能好好听听医生的叮嘱?” 墨帆推开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服就这么出去了,徐天拦都没拦住,就把人跟丢了。 他仰天翻了个白眼,却不敢耽搁,连忙打了个电话给祁墨:“墨帆醒了,但是那家伙跟疯子一样,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我甩掉了。对了,他好像能看见了。” 墨帆径自来到北宫的住处,直接踹门进去,屋里的一对新婚燕儿正你侬我侬打情骂俏,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北宫差点开枪一子弹嘭过去! 看清是墨帆,吓了老大一跳。不是被他的出现吓得,是被他的样子吓得。 那一脸的青色,那一身的一看就不吉利的病服,那眼中露出来的凶色……感觉像做梦一样。出了名的冷漠的墨大杀手,何曾有过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虽然恐惧程度堪比夜叉。 北宫的老婆是手底下一名极为出色的杀手,一直崇拜墨帆崇拜的不得了,眼看就要化身小粉丝冲过去,被北宫拉住塞进卧室,转身看到墨帆,他头疼的道:“龙牙都快成你们家的了,我这老大做的也太失败了。你想知道什么吧,樱花组织的情报网和人员,随你调遣。但有一条,不要触犯龙牙的规矩。” 墨帆一言不发的又走了出去,北宫松了口气。他老婆出来,妖冶的眉目间透着好奇:“墨大大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他家那小丫头出事了,他能不发飙么。”北宫想到了什么,捏了捏自家老婆大人的脸,感叹道:“还是咱们自在。真是不能理解你家墨大大为什么就不肯接受一个小他一轮多女孩子。年轻貌美的女生难道不好么?我可比你大十几岁呢。” “呵,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前妻,你会吃我这颗嫩草?” “哎呦小美女,你怎么老拿这事来说……” 漆黑宁静的夜晚,星子寥寥可数。静谧的山间小别墅,突然响起枪声,陡然惊飞了栖息在林间的鸟儿,一瞬间藏身在树梢上的扑楞楞四下飞去。 别墅突然燃起凶猛无比的大火,有人从别墅里逃出来,没入被火光映亮的夜色中。 一道黑影如同死神一般,背后是熊熊火焰,他仿佛踩在鲜艳的火焰当中一般,朝着那离开的人走去。 嘭! 林间突然一声闷响,随即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道身影撞在树杆上又落下,还没站起来,脖颈便被拎住。白潇左侧脸上的刀疤在远处火光的映染下,显得格外扭曲。她的背抵在树杆上,脖子被墨帆掐住,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小止在哪里?” 听了这话,白潇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但只显得她的那张脸更加诡异:“哼,不知道。” 话音未落,脖子猛地被扼紧,空气顿时被截断,她却始终一声不吭,胸口处旧伤崩开,鲜血淋淋。 手术室的门也在这时打开,可是三人却没有等到医生推着小止出来,只有浑身是血的医生仓皇的冲出来,无措的喊道:“病人、病人被人抢走了!” 枪声响起,整个医院陷入一片混乱。医生推着病人往外跑,病人搀着病人往外路……全都乱了! 三人冲进手术室,医生护士倒了一地,虽然没有生命之危,但都受了伤,恐惧的聚在一起。沐清欢怒道:“人呢!” 790.第790章 不一样 眼看墨帆便要收紧手掌,白潇始终一声不吭。而此时她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那青白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如同丧尸般可怖。 最终墨帆却松开了她。 白潇的身体沿着树杆滑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她低垂着头,听着四周的追逐枪杀声,扯了扯嘴角:“墨帆,小止和我一样,我得不到的,她也得不到。” 墨帆看着淌在地上的大量的血液,皱起眉头:“她跟你不一样。” “呵,那倒也是。毕竟她不像我这么极端,你也没有白珏那么绝情。让我来猜猜好了,你找到小止后,会怎么做呢?如她所愿的跟她一起吧?” 墨帆冷冷的道:“看在白珏的面子上,我不杀你。小止若有三长两短,我将你碎尸万段。” 白潇充卫不闻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她还这么年轻,你可必因为一时心软,毁了她这一辈子?” 若是那时她罔顾伦常犯了白珏,被白珏处置,而不是装作不知道给她飘渺的希望,也许今天,她走不到这一步。那个时候的她,不会比小止大多少。想起那个人,她嗤笑了声:“放她一条生路吧,你们永远不会知道,给人希望又把人推向绝望是什么样的感觉。” 恨不得颠覆整个世界,毁掉所有人! 墨帆转身离去,将跌坐在血泊里的白潇扔在身后。鲜血从白潇的指尖,一直流进地下枯叶重叠的地面,透过垂下来的几缕带血的发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淡淡道:“小止亲口对我说,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前方墨帆身影一顿,随即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他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 与你无关。 白潇仰头,后脑靠在树杆上,眼中因为火光的映染明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血液的流失令她浑身无力,连意识也渐渐模糊,她却一动也不想动,失血过多的身体渐渐寒冷起来,她的嘴唇无意识的颤抖着,眼睑也没力气抬起来。 这样被寒冷所包围的感觉,令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初识白珏的那个寒冬。她是个乞丐,浑身肮脏命悬一线奄奄一息。他穿着着干净的纤尘不染的衣服,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时的眉眼,神情,似乎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他弯下腰时璀然一笑时的夺目与惊艳,记得那掌心让她安心的温度。 她缓缓阖上眼,低低道:“出来吧。” 风声穿过树林,如泣如诉,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轻轻地,柔柔地,却带着深秋的凉意,一直冷到了人心骨子里。 有脚步声响起,似远似近,像是幻觉一般听不真实。白潇努力抬起眼,望着站在面前的人影,透过睫毛的缝隙,那人模模糊糊不甚清晰,却有熟悉的气味传进鼻间。 终究还是来了,白潇想。 她倒是很想站起来,可惜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瘫坐在地,她无奈的想,一切……在今天应该会结束吧? 白珏低头望着浑身是血的白潇,那身上的伤全是之前和自己交手时留下的。对彼此都没有留情,两败俱伤,他因此差点丢了这条命。 “为什么不疗伤?”他问。 白潇耳朵里雷鸣似的翁翁响,依稀听见他说了话,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早在她拿着枪抵在他太阳穴的时候,两人之间,情意便尽了。 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暖暖的温度从掌心一直传进她心底,透过漫长的时光,穿梭在时空的隧道里,陡然落在那个冬季,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掌上。 相同的温度,相同的触感,她的身体猛地一哆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人推开! 而自己却往旁边倒了下去,白珏一手没拉住,她的身体便滚出几米远,一副避他如蛇蝎的样子。 白珏看着她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短刀,心里一抽,大步走过去,不顾她蓄势待发的样子,一把拎起她,冷冷道:“闹够了没有?!” “没……有!”白潇一刀扎过去,白珏轻而易举的曲指弹开。白潇身子往前一栽,倒在了他的胸膛里。 白珏顺手将她搂住,怒道:“告诉我,小止在哪里?” 白潇似乎笑了声:“不告诉你。” 白珏:“……白潇!白潇?” 突然白潇整个人无力的往地上滑落,白珏接住她,双手已是浸染了鲜血的血,人也失去了意识。 ………… 漆黑的巷子里,月光被高楼掩住,连一丝灯光也透不进来。地面上,依稀能听见老鼠爬过的声音……这种东西生命力总是这么顽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多脏的地方,都有它们的踪迹。 突然吱地一声尖叫,随即传出鲜血的腥臭味,脚步声随之响起。 “白珏没死。”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脚步声顿住,似乎在等什么人回答。 只听另一道声音道:“意料之中。既然如此,我那忘本的堂妹,也不必留着了。”正是庄云的声音,没过几秒,只听他又道:“既然她想跟白珏在一起,那么就成全她。趁她病,要她命。” “是。”先前那人道:“我马上安排人半路截杀他们。” 不一会儿,巷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庄云缓缓自巷子里踱步出来,单手负在身后,抬起脸望着不远处的路灯,露出了那张神情凶狠的脸。 白潇那个蠢货,不仅费尽心思从自己这里把那小小止的丫头藏起来,还想用金蝉脱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大仇未报,仇人未死,她却只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一个连父母的仇恨都能忘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庄云张扬大笑,声如夜枭的啼喊,格外刺耳。 可惜他笑声未落,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几步之外的一棵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发,眸光宛如有寒芒在闪动,即使在夜里,依然令人胆寒。 墨帆! 791.第791章 相遇太早 庄云看到墨帆的那一刻,心里的慌恐达到了极限。刚才还没出口的笑声全堵在了喉咙间,一股寒气从脚后跟冲到后脑,一瞬间他只觉手足冰冷。 墨帆之名,谁人不知? 几年前,他还是杀手之王。无论何种境,他若想杀谁,就不会有失手。 只是最近这几年,他突然踪迹全无,再没出现过。可是墨帆之名,仍是别人心中的一把利刃,被他盯上,就像一把寒刀悬在头顶,随时都会破头颅而下,要人性命。 庄云无法自抑的双股战战,想跑,才发现无处可逃。 正在这时,墨帆动了。 他的脚步踩在地面上,悄无声息,一如他这个人,没有风刃刀霜,却无端的令人感到压迫不安。 庄云不住的后退,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他猛地摔倒在地,墨帆已然逼近。然而下一刻,庄云猛地掏出枪,对着墨帆就是几枪,墨帆的身影在半空里一转,落地时,子弹穿破他的衣服,打入身后的树杆。 庄云一改刚才的恐惧懦弱之色,闪身朝巷子深处跑去,借着黑暗掩盖住自己的行踪。 可是,无论他怎么逃跑,身后脚步声依然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跟着他。他不断的朝身后开枪,但传出来的声音,却召示着他没有一枪是打中了人的。 直到子弹打完,一个呼吸间的功夫,突然之间,一记腿风扫过,将他整个人扫翻在地,狠狠的飞出巷子,落在了明亮的路灯下。 远处,车辆疾行。 昏黄的灯光下,墨帆自黑暗里走出来,那消瘦的身影如同披上了人皮的恶鬼一般,安静却令人胆寒! “杀手王者,我早就想会一会了。”庄云冷哼一声,不再逃跑,起身迎了上去。 他每只手里,指间都夹着一片薄刀,所过之处,仿佛还有细微的划破气流的风声。 墨帆低垂的眼底一片凉薄,只有那薄刀划过来之时,他猛地抬眼,杀气毕现! ………… 雨水,突然落下。 先是几滴打落在窗子上,叭嗒叭嗒,一声又一声,紧接着雨声密集起来,如同撒豆子一般的声响,很快便盖住了深夜车行的声音。 房间里,床头的食品嘀嘀地响起,有节奏又清晰。床上的人戴着氧气,苍白的的脸上,眉头紧皱。 似乎在做着什么恶魔。 而此时,小止确实在做恶梦,逃不脱又无能为力的噩梦。 所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像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她身边,又像昙花一现,迅速的消失在眼前。突然有人说话,小止想听清楚,便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把她吓了一跳! 随即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苍老而慈祥:“宝贝丫头,你在这儿做什么呢?爷爷来接你了,跟我走吧。” 她被他牵着往散发着刺目光芒的通道方向走,连爷爷脸上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总觉得怪异。她不解的问:“爷爷,你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是啊。”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走,我还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 “回去……”是啊,回去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的事情,手腕被爷爷握得发疼,她突然说:“爷爷,我疼……” 前面的人不为所动,她手腕如同火烧一般。她一遍遍的呼疼,但发却没能让他松手。她开始害怕,拼命的挣扎,面前的爷爷突然神情狰狞,不住的大吼:“跟我走!跟我一起走!” “爷爷!”她想尖叫,喉咙被掐住,突然四面都变成了水,她被按在水里,呼吸困难。四肢剧烈的弹动,却仿佛系着千钧重物,每动一次都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找墨哥哥!我要去找他!” 面前的人突然变成了墨帆的模样,手却还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一声声的怒吼:“你太讨厌了!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小止摇头,颈间的手掌陡然收紧,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耳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破碎的呼吸声,心里却一阵无力,仿佛失血过多般的酸疼,哽得她难以言语。 突然间水波尽去,面前的墨帆居高临下冰冷的注视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感情。他一遍一遍的重覆着:“你很烦,你很烦……” 就像魔咒一般萦绕在她耳边,她心口疼的难以呼吸,泣不成声。那人却还在无情的说着那三个字,她尖叫一声,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结果那人像飞烟一般被她撞散,飘飘然远去…… 她猛然一惊:墨哥哥! 刷! 小止猛地睁开眼,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她瞪大眼睛,呼吸陡然急促,双拳紧握着,无声呢喃着什么。 …… 刷!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雨水倾盆而下。 庄云立在原地,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墨帆头了不回的离开发这雨水漫漫的街道。 直到他的身影被雨水包裹住,身后的庄云的脖子突然冲出一大股鲜血,和着冰冷的雨水一齐落下,很快在地面汇成一道道蜿蜒的红色水滩。 他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嘭地一声倒地。血水冲刷而下,露出了脖子上数寸长的伤口。庄云睁大一双失去了生气的眼睛,脸上透着震惊与不甘。 他的一只手指间还夹着自己的薄刀,另一片薄刀被折成两断,落在血水里。 墨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昏黄的灯光里,雨幕是最发的掩饰。冲刷了鲜血的腥气,朦胧了那地面上趴着的身体。远处车辆照旧,偶有行人走过,也是遮着伞匆匆而行。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刚才,这里有一条生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里。 而那夺命的幽灵,却早已经不知所踪。 “下雨了。” 某别墅里,沐清欢站在窗边,望着窗户上斑驳的雨水的痕迹,喃喃出声。 身后,祁墨走过来从后面贴上来将她揽进怀里,深嗅着她发间的气味:“还在担心墨帆?” “相比起来,我更担心小止和白潇。” 祁墨道:“我以为你会讨厌白潇。”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沐清欢长长的叹息:“在我看来,生也容易,死也容易,生离或死别都不及求之不得。白潇和小止,她们别无所求,惟一所求的东西,却总是得不到。你说,到底是白潇和小止错了,还是白珏和墨帆错了呢?” 祁墨搂紧她,轻声道:“谁也没错。” 不过是,错误的相遇,相知又太晚。 792.第792章 想好了吗 秋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万物复苏,处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清晨,风微寒。 “小止……”空寂的别墅里,想起一道欲言却止的呼唤。 墨帆保持着打开卧室门的姿势,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像最近过去的几个月里的每一天一样,没有往日那兴冲冲的声音回答他的话。他足足站了十来分钟,整个人如同雕像一般。随即才动了动,低垂着眸,走过小止的房间时,他驻足了很久很久。 他缓缓伸出手推开门,果不其然,里面仍是一片空寂寒冷。屋子里的家具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顶壁也有了些蜘蛛网,明明这房子的人才离开不到半年,整个房间却透出一股亘古的孤寂,仿佛已经多年不曾住人。 墨帆合上门,甚至没有走进去半步,便转身去了厨房。 倒牛奶,取面包……他依然保持着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只是以前,这些事情是有人帮他做,现在他却找不到那人了。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了,会眷念,会依赖,习惯不在之后,会变得怅然若失。 墨帆其实不喜欢喝牛奶,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小止,也默认了她每天早晚给他一杯牛奶的习惯,奇怪的是,这样喝着喝着,好像也就习惯了这种味道了。 就像人一样。 一开始非常笃定的认为自己可以守住那一分半寸的领地,当一个人闯进来时,慢慢地将自己的领地扩大一些,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原本贫脊狭小的心,最后被一个又一个的人填满。 墨帆吃完了早餐,刚把桌面收拾好,便听到了小孩子跑动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隔着老远,就听到祁夭夭脆脆的声音:“墨叔叔!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野外烧烤啊……哎呦!” 跑进来时祁夭夭一个不慎左脚踩右脚,嘭地摔了一跤。墨帆正要去扶她,她迅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大咧咧急吼吼的道:“快换衣服,你怎么这么邋遢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连衣服都没穿好?” 沐清欢从外面走进来,一把将小丫头拉扯到身后,佯怒道:“谁让你跟长辈这么没礼貌的?好好说话!” 祁小夭嘻嘻一笑:“墨叔叔才不会在意呢!” 沐清欢对这个女儿也是无奈,对墨帆道:“墨帆,大家都在外面等你,一起去?” 墨帆迟疑了一下,方才点头。 这半年里众人没少约墨帆,但他一直都神出鬼没,大家都知道他一直在找寻小止,也因为如此,他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冷漠了。这次沐清欢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哪知道他竟同意了,她顿时受宠若惊,赶紧趁热打铁:“那就去换件衣服吧,咱们赶紧过去。” 等到墨帆换好衣服,来到车里的时候,容七一家三口,祁东一家三口,祁墨一家三口……祁煊小少爷因为觉得一群人跑去野外烧烤这种事情太愚蠢,死活不来。不出意外的没见到白珏,墨帆冲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一言不发坐进车里,一副置之事外的姿态,除了祁夭夭死皮赖脸的往他身边钻,其余……祁东家才满三岁的小丫头,容七家快五岁的小帅哥,都远远的坐着,只是时不时悄悄看墨帆一眼,车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一个加长车里,就属祁墨最淡定。他翻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问:“还没找到小止?” 墨帆说:“没有。” 祁墨嗯了声,说:“想好了么?”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众人却都明白,只是这话,也只有祁墨才问得出来。当然也只有他问了,墨帆才会回答。 “没有。” “没想好就别找她了。”祁墨在文件最后签下名字,放在一旁,淡淡道:“像白珏和白潇那样,各自相安,不也过得很好么?” 白珏与白潇,自去年那件事情之后,再没有来往过。同在一个城市,却像是天隔一方,谁也不去找谁,就这么各自过都会自己的生活。 墨帆任由祁东家的小丫头把他的腿当树爬,一直爬到他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接住,搂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手似乎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却没有回答祁墨的话,不是不想回答,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寻找小止,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一个人没有朋友会觉得孤单。 从前他从不觉得寂寞,直到小止走后,他才明白,原来小止一直所说的孤单,就是这样的滋味。 人活着是需要信念的,他的信念是祁墨,是仇恨,是暗暗的喜欢与守护。而小止的信念,是他。没有了信念的人,就像没有根的随水浮萍,看似潇洒自在,其实不过无奈而已。 在这个世上,小止的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离开这里,她还怎么好好生活下去? 众人就在墨帆的沉默当中,到达了目的地。 整片草地宽广无边,远处是成片的树林,近处有小溪淙淙。蝴蝶压低了在草丛间飞舞,成片成片如同飘飞的花瓣。 不远处,也有一行人在野餐,都是一群年青人,叽叽喳喳的,就算是隔了两三百米远,也能听见那青春而张扬的笑声。 墨帆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容七啧啧道:“当年我年青的时候要是这么无忧无虑,老了也能想想当初的青春岁月。” 抱着孩子的顾以南幽幽的从她背后出现,道:“你老了之后回想你少年时的峥嵘岁月,比这一群只会傻笑的孩子有趣多了。” 容七一想,也是,便对着那一群年青人嗤笑道:“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啊。” 简瑜翻了个白眼,牵着儿子去帮忙沐清欢的忙。 几个女人忙碌着,几个男人悠闲的坐在一旁带孩子,其乐融融。墨帆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格格不入。 众人正忙碌着,那边的年青人放起了风筝。大风正好,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年青人们似乎准备充足,大大小小五彩六色的风筝便腾了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祁东躺在草地上,女儿趴在他胸口睡着了。他低声感叹道:“今天这地方谁选的?不是说清净么?” 祁墨说:“我。” 祁东立即改口:“不过还别说,山清水秀空气怡人,确实不错。听听年青人的声音,永远保持一颗童心,生活才会更有趣啊。” 顾以南对这种立场不坚定之人嫌恶且不屑之,抱着儿子去到一旁,免得深受其荼毒。 。。。。。 今天回来太晚了先更一章。。。。。 793.第793章 相见不识 正在这时,沐清欢道:“你们一群大男人别坐着了,谁去车里把矿泉水搬一箱来?” 祁墨正要起身,墨帆道:“我去。” 便起身迅速离去,祁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八卦的问道:“哥,墨帆老哥现在是个什么态度?男人不能这么冷漠啊,不然取不到老婆。像我这样……”看到简瑜走过来,他本来想说‘想嫁给他的人能从南城这头排到那头’,立即改口:“像我这样的男人,才能万中挑一找到简瑜这样的好女人。” 顾以南对他的狗腿嗤之以鼻:“你们两兄弟妻控的病真是没救了。” 正好容七唤了一声:“顾以南,你滚过来把你儿子抱远一点儿!” 顾以南神情顿时一变,屁股上似乎有大尾巴一扫一扫的,祁东顿时笑瘫在地:“刚才还说嫌弃别人妻控的人,此时此刻是怎么了?” ……有风将祁东的笑声吹远,墨帆听到身后的笑声,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每个人都可以那样豪爽的大笑,连祁墨也被同化,再不是当初高高在上的漠然。 墨帆打开车厢,搬了一箱矿泉水出来,刚走了没多远,突然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落在面前,在他身上撞了一下,然后飘飘然落地。他伫走看着涂的花花绿绿的风筝,那涂鸦式的绘画略显稚气,做工也并不精致,甚至粗糙,连线都没有绑好,风筝断了线也很正常。 不知不觉墨帆便盯着那风筝上的画出了神,似乎印象中,谁也曾有这样凌乱而抽象的化工,除了药草花木,其余的东西画出来一概失真。刚想起小止,便听到身后传来小跑的脚步声,有两人,有些凌乱,气息也是紊乱。 一只雪白的手伸过来,将地上的风筝捡起,庆幸道:“还好还好,没有坏掉。啊,不好意思啊,刚才落你身上了。”说话的女生转头一看到墨帆,顿时眼花睛就直了,惊呼道:“帅哥你是我们老师还是学长?” 那双眼里都快要冒粉红色的星星了。正在这时,另一只过来将风筝接了过去,声音略有些暗哑:“他不是我们队的。” ……沐清欢听到声音,与其他人一同转头望去,当看到墨帆身后的女生时,纷纷惊愕失色! 容七手里的肉串叭嗒一声掉地上:“乖乖……” 墨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青的女生,一头男生般的短发,帅气而灵动。大眼睛里仿佛盛着水一般波光潋滟,肤白如玉,琼鼻小嘴,霎是好看。 只是那声音略低沉了些,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女生的一瞬间,墨帆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人,应该有一副清越干净的好嗓子。 可这念头只是瞬间,他向来不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花太多时间,他也不过一眼扫过,隐约有种熟悉感,正要再看一眼,远处有人唤道:“赵落,未名!你们还在那儿干什么?该回去了?” 先前那犯花痴的女生一边擦着口水,一边拉着那短发女生往队伍方向走,一边悄声道:“未名,这男人好帅可有味道啊!啊啊啊我真是喜欢死这款了!” 墨帆回头看去,那叫未名的女生身子略有些僵硬,低低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两人与同伴一起上了车,直到远去,墨帆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摇头,只是有些怅然。一转身,只见沐清欢等人全都望着他,那神情俱是复杂居多惊愕几许。 墨帆下意识回头看向那一群年青人开车离去的方向,再转过身,所有人又都恢复如常。 他走过去,将矿泉水放在草地上,转身走到一棵小树下坐着闭上眼假寐,仿佛心无外物。 沐清欢放下手头的事情,扬声道:“墨帆,刚才那短头发的女生,是小止。” 墨帆猛地睁开眼! “你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 墨帆猛地起身追了过去! 小止从没想过,跟墨帆的相遇会这么快。她连相遇时应该说什么话什么反应都不曾有过设想,就这么突兀的又遇见了。 她最近才刚刚伤好,托白潇的关系,转了校的她更名换姓,把自己藏在没有会发现的角落。 今天是她第一次和同学出来,她从前不热衷这样的活动,但白潇说的对,人这一辈子,不能只为一个人而活。还应该有朋友,有理想,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她改了名字,并且下定决心,从头开始。可命运就是这么不可预料,就连在这样的地方,她也能遇见墨帆。 她恍惚的坐在车里,窗外凉风一直吹进她心里,吹皱了那一腔平静的心湖。耳边是同学赵落大肆谈论刚才与墨帆的‘意外邂逅’,小止有些茫然又有些羡慕,如果她也能这样坦然的把自己的喜欢说出来,该多好。 顾及太多,反而缩手缩脚畏首畏尾。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再相见,却是对面不相识。 墨帆依旧还是原本的模样,她还记得刚才坐在车里回头望去看时,墨帆转身的那一眼,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她却心头狂跳到此时,才渐渐在同伴的喧嚣中平息。 为什么,他没有认出她呢? 即便他从未见过自己长大后的样子,可是也见过小时候呢。应当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也许连自己长什么样子也记不得了吧。 “我敢打堵,那个男人一定是单身!”赵落的声音落在耳畔,惊醒了沉思中的小止,有什么东西落在手背上,她才发现是自己哭了,连忙慌乱的去擦拭。 “小止,你说我去追那男人,有几成可能?”赵落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小止闭着眼半睁不开,一逼眼睛里进了沙子的模样,演的格外逼真:“没事,就是风大,吹了沙子进眼里了。” “是么,那我给你吹吹!”赵落不疑有她,是一个直性子,自认为是大姐姐,特别自来熟的要带着小止混。她几口风一吹,小止连忙制止:“好了好了,我闭一会儿就没事了。” 794.第794章 你怎么这么恨我 赵落嘿嘿笑了两声,又与旁边的人说起刚才的墨帆。就在小止再度发怔的时候,她扯着她的衣服,忒不服气的道:“未名,你来证明,我是不是说谎了?” 小止用‘未名’这个名字还有些不习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跟自己说话,怔怔的道:“没有。” 赵落立即喜笑颜开,冲着一大拨置疑她话的人道:“听到没有!本小姐会骗你们不成?你们这群小弱鸡,没一个比得上那男人,人家那眼神啊,那脸啊,那身段啊,那气质啊……” 小止歪头望着她,赵落在众人鄙视下气势都没有弱下去,被小止这么软绵绵的盯着,她心里一软,顿时哀嚎:“我的好妹子哎,你瞅着我做什么?姐姐我心都酥了!” 小止赶紧把头扭回去。心道,难道她当初也是和赵落此时一样,是被墨帆的美色所惑么? 她只是记得,他默默望着沐清欢与祁墨在一起时,那暗淡的双眼和那孤单的身影。那时候她便想,她一定要给这个男人做伴。 至于做伴是什么,在她生命中的每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介定。直到情窦初开,直到当初最单纯的陪伴,变成了没有结果的奢望。 车子没开出多远,就被一辆跑车截了下来。 车里的人抱怨那跑车的不遵守交通规矩,一时间怨声载道,那跑车里下来一人,穿着黑色的中性套装,面瘫的敲打了几下窗户,随即一眼看到小止,冲她招了招手。 所有人都一齐望向小止,因为大家都发现,这面瘫的女人,开了一辆限量级跑车,张扬也是张扬的本钱的。 连赵落都惊了下:“未名,这是找你的?” 小止点头:“我姐。” 车里响起了名怀心思的吁声,有爱车的男生已经开始围绕着那车组成一个小圈子聊起了话题。有女生羡慕,也有满不在乎的,当然属赵落的反应最大:“我去!我这是交了个什么样土豪朋友啊!未名妹妹,我是个弱女子,你以后一定要罩着我,我要从此在学校里横着走!” 旁边有人打趣:“横着走的那是螃蟹。” “滚犊子!” 小止挥别了赵落,便被白潇径自拉进车里。 然而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大巴车载着一群年轻人离去后,一辆加长车倏地追了上去。 擦身而过。 “护照已经给你办好了,你想出国随时都可以。” 小止点头:“谢谢白潇姐。”望着白潇的脸颜,才几个月而已,她越来越瘦了,脸上也比以前更瘫了,似乎连眼神都不再有波动一般。 窗户两旁景物流水般飞逝而过,小止突然道:“我见到墨哥哥了。” 白潇点头:“我知道。我派到你身边的人,早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白潇姐,你说,飞蛾扑火的爱情,会有好结果么?” 白潇说:“既然已经飞蛾扑火,还谈什么结果?”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那你为什么接受我的帮忙?” 因为,我们都一样。 白潇又道:“小止,你可以回头试试,也许你跟我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墨帆他总有一天,会被你捂热。只要是人心,总会变的。他不会一直喜欢自己兄弟的女人……至少,有你在身边,他不能一心一意的喜欢沐清欢。” 小止愕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却又觉得一直围在墨帆身边的自己,有些不自量力。却又听白潇说:“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没有错,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不像她,总是在破坏。 也不像她,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小止没有做声,车里一时很安静,惟有风声徐徐从外面吹进来。 大巴车第二次被豪车逼停,车上的人惊魂未定,赵落撸起袖子准备下车去理论,见墨帆走下车,顿时什么脾气也没了,一秒变身小女人。 “帅哥,你刚才差点害我们出车祸了。”她娇滴滴的开口,顿时让熟悉她的人全体打了个哆嗦。 墨帆却无暇去想她前后相差太多的态度,一把攥住她的手,近乎逼问:“小止呢?!” 赵落被掐得胳膊都快断了,痛呼一声,什么好感啊迷恋啊都没了,欺负女人的男人最不是人了! “啊疼疼疼疼!什么小止!你放手!” 墨帆连忙放手,直接上车去找人。一眼扫过,哪里有小止的身影? 赵落反应过来,见他有些失常,怕他上去去别的女生出手,连忙拉住他,死命将他拽下车:“这儿没你说的什么小止,你找的要是刚才跟我在一起的女生,她叫未名……” 墨帆急道:“她在哪儿?” “被一辆豪车接走了。”然后赵落吧啦吧啦说了一大串,总算是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不仅把白潇的长相形容的分毫不差,车型什么的知道都不算什么,她居然连车牌号都给记下了。 墨帆匆匆扔下一句多谢,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车子如同闪电般疾驰出去! 到了白潇家,白潇正坐在客厅里,似乎待了他有一会儿了。 墨帆踢门闯进来后,白潇脸上不见喜怒,只淡淡道:“坐。” “交人。”墨帆一步一步走近,身侧的手轻颤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突然冲过去取白潇性命一般。 白潇喝着白开水,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她碰上了你,却没有跟你相认?也一定很奇怪,她怎么会更名换姓,一直对你避而不见。” 墨帆冷睨着她。 白潇说:“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沐清欢有本事给人洗脑……” 话音未落,身体连带着沙发便飞了出去!她敏捷的翻身落地,还没站稳,就被墨帆一把掐住脖子,下一刻便将她扔了出去,撞在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白潇倒地不起,脸色苍白如纸。缓缓起身,就见墨帆来到了面前,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人在哪里?说!” “在……喜欢她的那个叫林清的学长那儿。”她笑着道:“从此以后,她只会以为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是林清,跟你墨帆没有任何关系。她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我为你做了一件好事,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恨我?” 795.第795章 我想回你身边 若不是因为白珏,墨帆想,他大概早已经忍不住要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了! 白潇却似乎心情很好,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看到她眼中那隐忍的痛楚与悲凉。她道:“墨帆,你知不知道,不喜欢一个人却又给别人希望,是一件多么可怕又可恨的事情?” “我不想让小止步上我的后尘,所以我改变了她。从今往后,她会过得无忧无虑,那个男人会很爱他。如果那个男人变心,我的人就会杀了他。你看,我对她多好。” 她从头到尾对墨帆都没有还手,墨帆也不再动手。在他的世界里,本只有仇人和友人,可是白潇,却介于这二者之间。不能杀,不能动,却也难忍。 墨帆转身要走,他想去那林清家,看看是不是如她所说。白潇却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他回头望去,只能看见白潇那张被长发掩了半边的脸,那下巴削尖的如同椎子,瘦得让人感到恐怖。 白潇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喘息如牛:“墨帆,依你看,如果我不在了,白珏会一辈子记得我吗?” 墨帆终于色变:“你在说什么?!” 白潇笑:“我啊,快死了。” 墨帆连忙要去扶她,白潇狠狠将他推开,身子撞上身后的玻璃,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恰逢此时,门口传来两道惊呼,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墨哥哥你住手!” “白潇!” 小止和白珏同时冲进来,白珏扶住白潇,墨帆一把攥住小止,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看清她脸上每一根汗毛似的,看得小止毛骨悚然! 也忘了质问刚才所看到的一幕,被他那如狼般凶狠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抖:“墨哥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墨帆提到胸口的那口气终是放下。他想,还好,她还是原本的样子。猛地,他看向白潇,后者正冲他轻笑。 那脸上,是诡异的绯红,如同胭脂晕染过一般,有种……回光反照的红润。 小止尖叫一声,扑过去搭上她的脉,几秒钟过去,她的手指开始哆嗦,甚至浑身都开始轻颤,她望了望一脸恐慌的白珏,又望向神情复杂的墨帆,说不出话。 却是白潇率先打破此时这诡异的安静:“你们别看墨帆了,跟他没有关系。”话刚出口,又一口血喷出来。 小止本能的去取背包里的急救药和银针,突然想起出门时是白潇给她整理的背包,里面有东西都是一些女生们正常情冲下会带的东西,没有一样她平生随身带在身上的药。 她低吼道:“送医院!快!” 白珏如梦方醒,抱起白潇便往外跑,墨帆开车,小止跟着钻进车里,从口袋里随身携带的药包里抽出一根银针,毫不迟疑的扎在白潇脖颈间。 在这一刻,她无比的镇定:“白潇姐内脏受损严重,是中毒的迹象。我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之前我并没有发现她身体有什么问题……” “是我瞒着你,注射了抗毒药物。”白潇那张面瘫的脸,此时柔和了许多,连眼角都似乎荡漾着几许温情,却没有让人感到温暖,只有寒凉! 她一连吐了几口血,无力的躺在白珏怀里,不急不徐的道:“代价么,就是能活长一点,但死的惨一点。” 车子在前行,可纵然是开到最快,车里除了白潇,另外的三人都觉得车速太慢了。 慢到甚至能够察觉到白潇的生命在缓缓流失。 白珏抱着她,吻着她的嘴角,声音不由自主的轻颤:“小潇,别说傻话,快到医院了,很快就没事了……” “我让小止叫你来,可不是让你说这种话的。爸爸,我就是想让你看着我死。”白潇笑得很温柔,说出的话却半点不留情。她每字每句都像是拿着刀往白珏心口上捅,小止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别叫我爸爸!”白珏低吼,红了眼眶。 白潇却像任性的孩子似的,一连唤了几声,突然脖子被扼住,小止大惊:“白珏哥哥你在干什么?!” 白珏却充耳未闻,掐着白潇脖子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与脸上那扭曲的神情所不同的是,他落在她额头上的吻却异常温柔:“白潇,你又在故意气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再狠厉的言语,也不过虚张声势。他在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有多么恐惧。 这种恐惧,像是会传染一般,传染给了墨帆。他坐后视镜里看着面色惨白的小止一眼,耳边是白珏近乎乞求却又色厉内荏的低吼。 认识了他这么多年,见过被因为仇恨而变得偏执的白珏,从少年到成年,从张狂到内敛,见过他眼也不眨的一句话,便处置数条人命,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可就是没有见过这样如颠如狂的白珏。 小止在一片血腥中,握着他手说‘我疼’的时候,他看不见她的样子,但他想,那时候的小止,一定和此时的白潇一样,宛如一缕轻烟般脆弱。 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在这压抑的静谧中,他听见了白珏的哭声。 白潇说:“我做梦都想回到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我真把你当父亲,没有爱恨纠缠,整天就知道跟在你屁股后边,见你高兴我就高兴,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你不是一直想要让老老实实做你养女么,我现在想通了,养女也挺好。能够入你家祖坟吧?至少,你名字应该会出现在我的墓碑上……要是不吝啬的话,选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放在墓碑上,别放我长大之后的。” 她仿佛叹息般道:“以下犯上的我……太丑陋了。” “爸爸,我想做白潇,不想做你的仇人……” “现在不喜欢你,还来得及吗?我想……我想回你身边了。” 小止呼吸顿住,眼睁睁看着白潇的手垂落,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躺在白珏的怀里,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也许,她正做着什么美梦。 也许。 796.第796章 番外(完) 白潇没有举行葬礼,她如愿以偿的入了白珏的祖坟,以白珏女儿之名,永远留在了他的身边。 小止终究想不透,白潇为什么会中毒,又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那一日,她格外的和颜悦色,让她将白珏请来,小止以为,她是想和白珏和好了,却做梦也没想到,她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小止从小到大,看过无数生死,自是能够淡然面对死亡。可是,当看到白潇在白珏怀里失去生气时,她依然和寻常人一样,那么痛恨死亡,也那么恐惧死亡。 白珏自始至终都没有哭,白潇下葬之后,他便不见了人影。小止找到他,是在白潇的卧室里。 这一日,天灰蒙蒙的。万里云海宛如墨染一般,黑沉沉的压在人的头顶。她来到白潇家,想替她收拾一下房子,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坐在床上的白珏。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眉目凝固了一般。 床前的墙上有一个大大的液晶电视,里面正传来笑闹声。小止听出来,有沐清欢的,有容七的,有简瑜的,很多人,偶尔也会有白潇说上一句,或是被容七提到名字,笑笑闹闹,一片温馨。 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快进,倒退,一次又一次地停在屏幕里白潇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镜头里的白潇比现实中看着更加不近人情,然而在众人的嬉笑中,那双眼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温度。在那热闹的人群里,她就像一张壁画,默不作声的坐在一隅,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某个坐在阴影里的人。 随后,小止在屏幕里看到了自己。随即想起,那是祁夭夭三岁生日的晚上,众人在沐清欢家为祁煊庆祝。 白珏只是看着,原本挺直的背脊像是被什么压弯了似的,无法承重的驼了下去,整个人颓靡而低落。胡子邋遢,头发凌乱,眼睛下方一片青色,眼珠子渗血似的鲜红。 不知道他在这里一个人待了多久,也许从白潇下葬之后,他便一直在这里,哪儿也没有去。 小止默然的走过去,搭上他的手腕。 脉象虚弱。 “我一直等她来报仇。”白珏突然开口说话,望着屏幕里定格的人像,声音是久不发声的喑哑:“你知道她为什么中毒么?” 小止松开他的手腕,默默摇头。 白珏似乎也并未希望她有回答,径自说道:“决裂那天,她和我喝酒,庄云在我酒杯里下毒,被她调包了。” 小止能猜到那日发生的事情,白潇是不会用这样阴暗的方式向白珏复仇的,只是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白潇要自己喝下去。又为什么,人已经不在了,白珏却会知道。 或许白珏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的是谁,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在这一点上,白潇与他过份相似。他道:“这些事情,本来只要一查就知道,但是跟她走到你死我亡的地步,我想,总要有一个不在了,另一个才能活的安心。估计……她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喝下那杯毒酒,欺骗了庄云,也瞒着所有人,用药物压制着,任由毒性暗中磨蚀。庄云死了,包括庄云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势力,都在她的手中土崩瓦解。 “我早应该想到的,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重伤不医治,也不和我再往来……这根本不是她的作事风格。”白珏想,她必是抱着离世的念头,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余下的日子。 小止哽咽着,悲伤的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因为仇恨啊。”白珏笑得比哭还难看:“小止,你是个干净的孩子,你不知道也最好不要知道,仇恨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它能轻易的颠覆一切,也能成为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天堑,一旦有了仇恨,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那你后悔吗?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白潇姐,你会后悔当初杀了她的父母吗?” 白珏沉默了很久。 ‘如果’这种东西,就像毒药,不能假设,一旦假设,会发现过去太多太多的事情,原来那么多错的,也有那么多事情,就算是‘如果’,也不会有第二条选择。 白珏说:“不后悔。我有我的仇恨,她出生在那个家庭,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有如果。” 小止望着屏幕,看着白潇的脸一次一次出现在视线里,无力的走出了房门。 难怪墨帆会说她天真,原来这世上,两个人之间,可以远到生和死距离。 仇恨,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能够打垮白珏和白潇这样的人,可以让不顾世俗眼光的白潇,在仇恨面前,只能选择死亡。能让不可一世的白珏,连接受一份感情的胆量都没有,仇恨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白潇姐,你说人心会变,可为什么你要放弃让它变化的机会呢? 如果你看到这样的白珏,你还会觉得死亡是一件解脱的事情吗? 会吗? 小止想,不会。 死亡,解脱不了任何东西,只是死亡把活着的时候的东西,全部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你所不能承受的,通通都留给了那个活着的人。 白潇姐,你是错的。 活着,才是最好的爱,死亡只是自私而已。 我不是你,我永远不会让墨帆变得像白珏一样,只能看着冰冷的屏幕,在悔恨里度过! 小止浑浑噩噩的走出白潇家,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至于为什么哭,她在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外面等候着她的墨帆时,突然明白了过来。 哭的是白潇的无奈和白潇最终对命运的妥协,当爱和恨遇到一起的时候,恨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只可惜,白潇心里,有着无法遗忘的杀亲之恨。 她和白珏有一样的骄傲与坚持,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他不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她,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选择。 最终,累了,倦了,用生命放弃了仇恨,才能卑微的乞求到一份归属。 可是,她依然认为,选择死亡的人,是懦夫。 哪怕跪着前行,也要陪着爱的人走完这一辈子,而不是把痛苦留给他一个人,不是吗? 白潇姐,这一次,你真的错了。 墨帆越是擦拭她的泪水,她越是哭的汹涌。 “我……见到白珏哥哥了。”小止抽噎着说:“我心里没有仇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墨帆,我想跟你在一起,这辈子都在一起!” 墨帆的动作僵住,眸中风起云涌。 小止抽噎的越发厉害,哭的愈加放纵:“我不要看到你像白珏哥哥那样孤孤单单一个人,也不要我自己死的时候,只能像白潇姐那样遗憾……我跟你求婚,你娶我好不好?” 她突然单膝跪下,握着他的手,仰头望着逆光中的墨帆:“我求你,娶我。” 墨帆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握着装着钻戒的盒子,震惊的望着泪流满面,卑微的向自己求婚的小止,如鲠在喉,难以呼吸。眼眶不住的发热,有什么东西敲击在胸膛里,铿地一声,把心尖尖上一个叫做‘沐清欢’的坚韧壁垒撞出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悄然无声的浸入了进去。 这个东西,名叫小止。 “小止。”他哑声道:“起来。” 小止摇头,咬着唇不肯动。 墨帆颤抖的抽出被她握着的手,当看到她眼中希冀的光芒陡然黯淡下去时,他的心跟着狠狠一抽。手掌轻轻落在她头顶,垂眸对上她通红的眼,他无奈般叹息:“不要哭了。” 小止怔怔的望着他,仿佛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回答,猛地抓住他的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陡然间痛哭失声! 突然,一个闪着光的东西落在她朦胧的视线里,随即她听到墨帆的声音,依旧那么淡淡地,有些冷漠的意味:“小止,这是我欠你的。” 小止半张着嘴,失神的望着那颗钻戒,听着他缓声而清晰的道:“我喜欢沐清欢,但我会努力忘记她。你陪我这么多年,以后我会一直陪你。” “如果婚姻是你想要的,我就给你这一切。小止,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有,什么都行。以后不要再乱跑了,我会担心。” 小止痴痴地看着他将戒指套进自己手指,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手,那只她握了这么多年的手,无中指上套着一个明晃晃的戒指。她将手放进去,缓缓起身,眼睛一直没有从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移开。 这一次的相握,与从前哪一次都不同了。 她追逐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主动把手伸上来。 还没有站直,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颈间呜咽出声。 千金一诺的墨帆,他说,会一直陪着她。 一直啊…… 多让人沉沦的承诺。 哪怕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最欢的那个人,有这句话,她也足够了。 至少,她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 一直,一直……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天。 白潇姐,飞蛾扑火的感情,也是可以没有死亡的。 你看啊,我等到了。 ——全文完—— 嗯,完结了。其实这本文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比起上一本更新也很不给力,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写完了。写小止的时候其实是想写悲剧的,但是木头真的很不喜欢悲剧——白潇妹子那是个例外,有仇恨横亘在那里,悲剧是必然。 总而言之,木头衷心的感谢一直以来追文的亲们,这一本更的这么慢,大家却一直不离不弃,真的很感谢,也很感谢亲们对木头的包容,木头还有很多地方不足,会努力改进,希望以后的文,会越来越精彩,才能不负亲们的喜爱~~ 群么么哒~~~ 如果喜欢木头,请大家在木头开新坑的时候千万投票支持下一哦~~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