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因为遇见你(上) 林予宁坐在办公室的真皮转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无聊的想睡觉。 刚打了个哈欠,听到敲门声,小心翼翼的,带着点谄媚的讨好。 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进”,声音却令人意外的好听。 门外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堆着满脸的笑:“林总,这份文件您签一下字。” 生产设计部的总监,王鹏。 林予宁看也没看,直接就在签字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了把纸举得远一点,仔细再看看。嗯,不错,尤其是最后那个“宁”字,写得很有风骨。 王总监看着他这些举动,有些欲哭无泪。 GC公司的制度是各部门总监直接对分管各部门的副总裁负责。又因为它是家族企业,所以在林予宁空降之前,负责他们部门工作的是林予宁的大哥林清,虽然再公司的管理上算不上是惊才绝艳,但也算是态度认真,工作负责的。 GC的总裁是林勋的哥哥林功,因为年纪大了,工作难免力不从心,总裁这个职位又要求事无巨细,所以不久前便递了辞呈,退了下去。 然后林勋便升了林清做总裁,又勒令林予宁来补副总裁这个空缺。 刚听说林予宁要来,他将要分管的设计生产部总监王鹏和市场销售部的总监秦燕就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因为,听说,这个董事长的“嫡长子”跟他的兄长不一样,他不是个纨绔子弟,而是个相当纨绔的子弟。 提心吊胆了一个月,没人来,他们的心便稍微放下了些。可这心刚稍微放下一点,人,就来了。 这刚来了半日,他也果然没令他们失望,果真是标标准准的纨绔子弟。 王鹏有些为难的劝林予宁:“林总,这是公司最大的供应商与公司一年的供货协议,您……要不要仔细看一下?” 但林予宁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那种完全不似他情势的不威自怒的气势就出来了:“王总监,需要做事的人是你不是我,如果我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那公司给你发工资请你来干什么,何况,就拿这份协议来说,如果出了问题,肯定不会只是我的责任,你也跑不了,但我就不会有事,我最多只是被我爸骂几句你就不一样了,这么大的工作失误,公司把你开除都是轻的,虽然你好歹也算是个高管,但现在的就业形式这么不景气,再加上你这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你再找一份工作也有点难,所以,王总监,以后让我再看看这样的话就不要对我说了,我要求递给我签字的文件都是绝对正确的,明白了吗?” 林予宁一番话说完,王鹏感觉他的背后已经算是冷汗,他唯唯诺诺的拿起签好字的文件退了出去。 身后的林予宁看着他紧张兮兮的背影,满意的对自己打表现满分。 把歪理说的如此让人信服,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 签完字后,林予宁觉得更无聊了。对于这份工作,他当然谈不上喜欢,也不像他的哥哥们,有着想讨好谁,得到什么的野心,所以自然无聊。 如果往更深层追究一点,会发现他不止对工作没兴趣,对什么都是没兴趣的,任何事,无所谓喜恶,也就无所谓坚守。 但他从来不会往深层想,就这样无所谓的懒洋洋的活着,没有什么能为之努力的事,所以就只好放荡了。 林予宁又无所事事的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渴,于是决定自己出去去接杯水喝 其实吧,作为国内有名的私企的副总裁,他还不至于和员工共用茶水间。相反,他的办公室供水设施和茶水品种十分齐全,而且肤白貌美身材又好的秘书小姐就在他办公室外的办公桌上等着他召唤。 但他还是决定自己亲力亲为。 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找到个事情做,怎么能轻易就放弃了呢? 路过秘书小姐办公桌的时候,秘书小姐诚惶诚恐的问他有什么事,需不需要自己去做之类的话。 他很和气的摆了摆手,露出温暖的笑:“不用了,这些小事我喜欢自己来”。 虽然他走的很慢,但从办公室到茶水间毕竟就那么几步路,他再如何满。还是很快就走到了。 茶水间两个女生在冲咖啡。见他走进来,其中一个看了他一眼,貌似是说了句好帅,另一个听见了就瞟了他一眼,然后十分不屑说现在帅有什么用,有钱有势才是王道。 然后就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了,没有丝毫的顾忌和避讳。 看来并不认识他。 不过那也不能怪人家,公司的董事长,他的父亲大人在九月给他下达了来公司上班的指令,但他磨磨蹭蹭找各种理由拖了一个月,本来还想继续再拖下去,但他爸只是淡淡的说了了句再不去就停了你的信用卡。他就乖乖的来了。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本来是想要把他引见给公司员工的。但由于他本人十点才姗姗来迟,员工们工作都已经开始了,也只好作罢。只是召集了他所分管的市场部和生产设计部的总监来见了一下他,交接了一下工作就草草了事了。 再加上他觉得第一天上班要低调些,就穿的比较含蓄。 所以并不认识他的两位姑娘只是小小的对他的外貌表示了一下惊异。 不过她们貌似是在说谁的坏话,当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不避讳真的好吗? 林予宁一边接水一边“不小心听了”一下她们的谈话,其中一个说:“哎,你知道那个安宁吗?” 另一个说:“怎么了,怎么想起来提起她了,她跟我们可不太熟。” “一个”好像对她的反应有点不满:“她今天穿的鞋子可是chanel的最新款,你就没发现吗?” “另一个”有点尴尬:“我没注意,不过人家有钱,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 “一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傻呀,你忘了上一次咱们部门的几个女生说聚餐,她推说自己没钱不去的事了吗?我看她不是没钱,就是仗着自己家境比我们好,看不起我们。” 一旁的林予宁作为旁观者,自然觉得这样的逻辑很没道理,人家不想和你一起吃饭可能是真的有事呢,也可能就是讨厌你的人品呢,怎么就能得出人家是看不起你的结论呢,真是搞不懂。 但这样的理论在“另一个”那里却得到了很好的共鸣,尽管有些犹豫,却还是表达出了赞同的意思:“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啊,她平时中午吃饭就从来不肯跟我们一起,总是大老远的跑去找财务部的程总监。” 林予宁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各方面足够的人总是会得到各方面没有那么好的人各种毫无缘由的莫名其妙的嫉妒,而不够好的人又总会是大多数。 多数即正义。 不过好像他确实不能在这里呆着了,“一个”刚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如果足够识趣的话,现在确实要走了。 林予宁对着“另一个”笑了笑,端了咖啡走出茶水间,刚好看见有个女孩走过来。 林予宁留心看了看。她长的很好看,不过现在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她倒也算不上十分惊艳,但她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眼神真的是让他分外欣赏。 多像是另一个自己。 于是就有了想和她认识一下的欲望。 林予宁瞟了一眼她的胸牌。 安宁。 安宁? 女主角来了哎。 林予宁迈出去的步子走收回来。 他想看看她的反应。反正他又没什么事。 安宁端着个杯子走到了茶水间门口,她最近正处于消沉期,整个人无比的颓废,还看什么都不顺眼。 还没走进茶水间门口,就看见她最讨厌的那两个同事在头碰头嘀咕着什么。 本来都法务部今年选拔进来的,就他们三个人,还都是女生,安宁本来还想着起码要相处的面子上过得去,可相处后才知道,跟她们俩相处让她做到这种程度,难度有点高。 安宁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奉行的一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自己过好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但她们就不同了,安宁就不明白,她们是怎样做到无时无刻不对八卦保持着火一样的热情。 今天财务部的谁谁谁恬不知耻去勾搭他们总监了,那个谁谁谁是小三上位嫁了一个大款,现在来上班不过是意思意思云云。 安宁每次听到她们这么说,心里都忍不住翻个大白眼,好像你没花痴过财务部总监长的帅似的,你看不起人家小三上位还每次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拍人家马屁。 但难度再高,安宁依旧每次见她们都保持着得体亲切的笑,偶尔也会有的没的的跟她们聊几句,共同在法务部营造出一片和谐安乐的氛围。 第二章:因为遇见你(中) 天生虚伪,没办法。她好像一直都这样,厌恶的不厌恶的都一副亲切的面孔,和谁好像都很亲,又和谁都不近。 不过今天她因为刚才工作上的一点小错误被吃了枪药似的主管狠批了一顿,心情非常不好。所以真的没有跟她们相互假笑的心情。 果断的回头,不喝了。 好巧不巧,她刚回头准备走就听见自己的名字。 那就不能走了。 “不过那个安宁,我是见过她父母的,看起来很一般的样子,谁知道她这些钱都是哪来的呢。” “不会是偷男人偷来的吧?”一个声音里带了讽刺的笑。 另一个也假惺惺的笑:“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我可是听说她和财务部的程总监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安宁气的笑了:我穿什么戴什么关你们什么事,我家里有钱没钱又关你什么事,程总监是我学长他愿意关心我怎么了,天天没事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随即又觉得悲凉:人永远是这样,贪婪,嫉妒,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却忘了别人其实已经给过自己多少好。她自问自己没得罪过她们,虽然确实不怎么喜欢她们的人品,但她表面功夫向来是做的不错的,但她一直不喜欢和人走的太近,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就更不会了,自然就有些疏离。 所以,这就是她们暗地里排挤她的原因,不合群就活该被排挤? 不过,虽然她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但这些话,她没听见就算了,听见了,断不会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的。她安宁最大的特点就是记仇,说的文艺一点,是睚眦必报。 她脸上摆出一个甜甜的笑,端着杯子走了进去。 一边接水一边用手肘轻轻的撞了撞身边正在说话的女生,一副亲昵的样子:“来接水怎么不叫我,是不是你们两个要背着我说我什么坏话?” 被撞的那个女生看见她,明显的抖了抖,可马上也堆出笑来:“哪能啊,不是看你工作认真,没忍心打扰你嘛。” 另一个看着她,有些尴尬的笑。 安宁撞的这个叫胡娟,精明的要死,整天算计来算计去,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另一个叫李小迪,农村孩子,本来看着还挺老实的,不过可能是刚刚胡娟的话刚好勾起了底层人民的仇富心理,说的话确实也挺难听的。 安宁笑了笑,眼睛往胡娟的大衣:“你这衣服真好看,刚出的最新款吧,我昨天逛商场看见个一样的,不过可不便宜呢。” 女人哪个不喜欢被人夸,胡娟一听安宁夸自己衣服挺漂亮,也有些得意忘形:“可不是,不过我当时一眼看中了这个,就非缠着我妈给我买了,要不是我妈出钱,我自己的工资连个袖子都不一定买的起。” 身后的李小迪还在持续尴尬着,像什么名牌奢侈品的讨论,她从来就参与不进去,她一个农村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接触过这些,就算现在工作了,也只有微薄的一点工资,自己花之余还要贴补家用,稍微贵一点的衣服包包都买不起,可她也是年轻的女孩子,也爱美,所以看着那些和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却各种名牌的女孩子才会那样的不甘和愤恨。 李小迪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小打个招呼回去,安宁就转过头来了,依旧笑眯眯的:“小迪,前几天不是你生日嘛,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还是昨天听别的同事说起才知道呢,我给你买了瓶香水,放你桌子上了,就当是迟到的生日礼物,你可不准嫌弃,也不要怪我。” 李小迪有些感动,连忙摆了摆手:“我自己没告诉你的怎么能怪你,你送我礼物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安宁把头转向胡娟:“胡娟,你和小迪关系那么好,你送了小迪什么呀?” 李小迪一愣,想起自己生日胡娟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表示,随即脸色就冷下来了:明明家里挺有钱的,还在这儿跟她一起仇什么富,说是朋友,生日什么不送都不说了,居然还装不知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宁满意的看着胡娟的笑脸在一瞬间凝结,又看着李小迪看胡娟的眼神慢慢不悦,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些。 胡娟有些不自然的笑:“那个,我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做完呢,就不在这儿陪你们瞎聊了。”然后端着水杯匆匆的走了。 李小迪看着安宁,想起刚才在背后说过的关于她的坏话,有些不好意思:“安宁,你慢慢接,我也有事先走了。” 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茶水间门口,安宁才收起她甜甜的笑,端起杯子喝口水,在心里冷笑一声:“所谓友谊,不过如此。” 她用的这些,不过是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出来的小伎俩,看起来甚至有点傻,但于她们这样貌合神离脑子又不太好用的,足够了。 茶水间门外,某人还在站着,居然真的有始有终的看到了结尾。由此可见,无聊实在是一种过于强大的力量。 林予宁稍微想了一想,重新走进茶水间,刚好安宁要出来,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都拿着杯子呢,这一撞,水撒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身的水。 安宁有些生气,但撞到人这回事很难说清到底是谁先撞了谁,也很难分清到底是谁的错。她正烦着呢,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抢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准备走开。 不料面前的这个人一伸手就拦住了她,语气很诚恳,声音很好听:“不不不,我的错,我的错。” 安宁没在意,你的错就你的错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无所谓。于是随意的嗯了几声,准备从面前人与门框之间的那个缝隙里挤出去。 手头上的事一大堆,在不抓紧时间,今天就又要加班了。 但很遗憾,安宁想要出去的愿望再一次被扼杀。面前人的手直接撑到了门框上,把她的去路堵的严丝合缝的:“真的是我的错,这位小姐,你一定要原谅我。” 小姐? 一直低着头的安宁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认真审视面前的这个人。 说实话,她有被眼前这个人惊艳到。以她无比挑剔的审美,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男人确实长的很帅。不是那种大众化的帅。是有些矛盾又有着奇异的和谐和美感的长相。比女人还要好的白皙的皮肤,却又因为高挺的鼻而没有显示出丝毫的娘,反而更显出清贵的气质,微薄的唇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面部线条有着东方人特有的柔和,却因为一双深邃的眼硬生生透出了几分英气的硬朗。 看到这双眼睛,安宁正在感慨的心忽然一惊,因为这双和自己太过相像的眼睛。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望着她,好像眼里全是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的漫不经心下面是对自己和现实的失望,他的呢?他的漫不经心下面又埋藏着什么呢? 不过这样想不过是一刹那,安宁很快就收回就自己的目光,同时也罢自己内心的疑问深埋起来。 永远不要太好奇。好奇害死猫,这是真理。 安宁微微低头,微不可闻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冷静下来再抬起头认真看他,安宁就有些怀疑,她是刚才是怎么听出他语气里有诚恳这种东西存在的? 面前的这个人,本来就长了双懒洋洋的眼睛,再加上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就是一副狐狸样,此时偏偏还非努力要做出一个真诚的表情,就更显得像一只满脑子坏主意乱转的狡黠狐狸。 安宁有些警惕的后退:“嗯,是你的错,我原谅你了,你,还想要怎样?” 林予宁又进茶水间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搭讪才会不被这个叫安宁的女人怀疑呢,她虽然看起来和善,但刚才他可是明明白白看出了她其实不是好相与的人。不过有时候总会有一些很奇妙的缘分,他刚好洒了她一身水,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和她说话的机会。于是林予宁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真诚些,又十分做作的看一眼她的员工卡,装作刚知道她名字的样子:“安小姐是吧,刚才撞到了你,真不好意思,我觉得口头上道歉根本无法表达我的歉意,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这刚好也中午了,下班后我请你……吃饭?” 安宁再退一步,原来不过是想搭讪。这种情况安宁真的见的多了,她从初中起就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她也就见怪不怪了。她现在与他的距离刚好可以把他整个人都好好打量一番,衣服不错,都是很名贵又低调的牌子,没有员工卡。她来公司也有一个月了,也没见过,大概是空降来的关系户吧。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他这种行为倒是很合理了,不务正业的公子哥想要泡一个长的不错的妞,再合理不过了。 林予宁看着安宁打量他,像看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脸上的笑有一点要冷下来,但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懒洋洋的温度,好像他不是只是闲得无聊逗人家玩玩而是想一生一世一样,彼此彼此,大家都这样,有什么好凉的。 安宁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离下班还有大半个小时呢,而且明知道人家就是单纯的想泡她,但她还是很潇洒的摘了员工卡和杯子一起放到桌子上,对着林予宁招手:“我们现在就去。” 她一生气就容易头脑发热,做出来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事,就像刚才,如果不是她刚好在气头上,可能她也不会当即就弄得胡娟和李小迪她们俩下不来台。 第三章:因为遇见你(下) 林予宁当然觉得好,上班时间什么的,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他刚才也就是客气客气。 而安宁在心里盘算着,这人看着就是有钱人,不宰白不宰,而且她这一上午先是被上司骂,又被同事在背后排挤,虽然她已经把欺负过她的人不动声色的又欺负了回去,可终究意难平。 所以干脆早退了,管他什么还在实习期,她当初就不应该自己非要矫情着要独立要自主,看她自己这找的什么破工作,最好公司过了实习期就把自己开了,她去她爸的公司里做个小前台,乐的清闲。 其实公司楼下就有很多餐厅,味道不错,价钱也可以,算得上是物美价廉。安宁平时都是在那儿解决的,但今天不是不是她出钱嘛,而且今天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所以她指挥着林予宁取了车,十分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上,准备去她所知道的最贵的地方。 安宁刚报出地名,林予宁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坏主意,他笑了笑:“安小姐,我知道一个更贵的地方,你要不要去?” 安宁看他,他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安宁有一点点尴尬,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和他一样无比真诚的点点头:“好啊,不过以后就不要叫我安小姐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安宁就好。” 到了餐厅,服务员递过菜单,林予宁很绅士的让安宁先点了。安宁也没客气,反正就挑最贵的点了。 递给他菜单的时候才想起她好像一直没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一直潜意识的和任何人保持距离。 不过一直这样喂喂的叫着,挺不礼貌的。何况人家还请了自己一顿不便宜的饭呢,认识一下也不吃什么亏。 安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叩了叩桌子:“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林予宁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半真半假的抱怨:“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名字呀,看来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安宁看着他随手指了几个菜名然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才回过头来看着她:“林予宁。” 随即又笑:“和你名字都有个宁呢,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安宁听见这句话,有点掉鸡皮疙瘩,心里立马回了句不觉得,但表面上还是温柔的笑:“或许吧。” 等了一会儿,忽然悟出一些不对劲儿:“你姓林,咱们公司也董事长也姓林,总经理也姓林,副总也姓林,你该不会是跟这几个林有什么亲戚吧?” 林予宁听了安宁的分析,头也不抬的夸她:“真是聪明,林董是我亲爸,两个林总一个是我亲哥一个是我堂哥。” 安宁有些僵住,她隐约猜到了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就这样眼巴巴的贴上来,现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还不赶紧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 那他可真是想错了。 安宁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声,默默的低下头玩手机,既然他这么想,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饭还是要吃的。 她有时候的想法和重点还真是莫名其妙的诡异,但她不打算改。 林予宁是说完了才抬头看的安宁,想从她脸上看出来点因为刚才没有好好巴结他给他留个好印象的懊悔和尴尬。但这时候安宁已经不看他了。 林予宁笑笑,不生气也不失望,虽然心里觉得安宁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计,但也没有深究的兴趣。 不想干的人,又何必让自己太明白,什么事都较真都明白的话,那得有多累啊。 所以两个人在吃饭时都是默默的, 然后回去,一路无话。 但到了停车场,安宁终究还是没忍住。如果在平时她也不屑于解释那么多,她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何况她又是个这么不讨喜的性格。 就算林予宁对自己有些误会又怎么样,她一个公司小职员,以后未必能和他有什么交集,也不会指望依靠着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而看他这个德行,也未必会舍得花费力气跟自己计较。 所以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说的。 但今天她心情不爽,所以就怎么痛快怎么来。她不说她憋的难受,所以自己痛快了再说,管他信不信,管他怎么想的。 安宁说话时习惯看人眼睛:“其实,你没必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蠢。我没有想图你什么。如果我真的想算计你,我肯定至少在一开始就会弄清你是谁。而且,我的家庭虽然不像你家那么显赫,不能直接让我做凤凰,也没必要让我非要飞上枝头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当时多看了你两眼不过是思维惯性,我对陌生人向来如此。至于我肯跟你走,非要去贵的地方吃饭,不过是逃避,最多再加上一些小姑娘的小任性。” 林予宁也看着安宁的眼睛,他发现她真的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她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林予宁其实完全很敷衍的可以说:哪里哪里,你误会了,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呢。 但其实她并没有误会,反而敏锐的很,刚刚他就是这样想她的。 但听了她那番带着有轻狂的骄傲的解释后,他忽然就不想敷衍了。 林予宁见到她时,她那样不动声色的对说自己坏话的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就知道她肯定不是那种心思单纯的女孩子。 心机这样深,却轻易的在他面前露出锋芒,无论是什么原因,有意无意,那都算是一份莫大的信任。 信任是多难得的一件事,所以及时无所谓如他,此时也微微正了正颜色,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带着点调侃和戏虐:“哦,逃避什么?” 安宁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又听见他这样问,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失言,刚盘算着要怎样将他的问题糊弄过去,林予宁就又开了口。 他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要追究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不感兴趣。何况,就算他想知道,也不会问,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个度。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难道还要指望能与她来一次心与心的交流? 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其实安宁,恐怕是你先误会在前吧,我也并没有想怎么样你的意思。我喜欢的女人只有两种类型,要么胸大无脑,要么纯粹的利益交换,你太聪明了,不适合。所以我其实是真的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来着。” 安宁听完他的话,并没有什么释然感激之类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解释真是可笑。 那些话,就算她再不爽,也根本没有说出口的必要。是男女间的追逐也好,不是也罢,都是不平等的一场游戏。 她求的不过是一个尊重,她那样要面子的一个人。但无论是男女也好,不是也罢,都是不平等的,哪会有什么尊重呢。她又何必在有意无意间把赤裸裸的自己剖开给别人看呢。 于是下车,然后回头嫣然一笑:“我觉得林总所谓的的朋友跟我理解的朋友不是一个意思,怕是我做不来。” 他的朋友,大概用玩伴来形容更合适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无聊时的消遣而已。虽然她习惯说谎,但她这一次可没说谎,这样的事她真做不来。 安宁下了车,也没等林予宁,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她说过了,她还没有讨好他的必要,也不打算讨好他。 安宁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有多生气,她总是能很快的冷静下来。所以当她下午开始工作的时候,林予宁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符号,没有任何感情寄托在上面,喜怒哀乐都没有。 她的血总是凉的特别快。 第四章:此情难料(一) 安宁这个人优点很少,其中有一个就叫说到做到。她决定了把林予宁当符号,下次再见他时,在她眼里他就真的是符号。 林予宁在大厅里看见她,本来还想打招呼来着,但安宁只是看他一眼,就眼都不眨将腰弯成标准的九十度,特别大声的说:“小林总好!” 说完之后便全然不在意周围人和林予宁诧异的眼光,该干嘛干嘛去了。 安宁本来也没想做这么绝的,但在她跟林予宁那顿虽然很贵但并不怎么愉快的午餐结束后的第二天,公司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林董特意来了一趟公司召开了一次全体员工大会,就是为了介绍这个新林副总给大家认识。 然后大家都觉得林董对这个新副总不一般,他们公司作为家族企业,可能以后公司就是他的了,所以玩命的巴结。但以安宁凭借昨天一面之缘中对林予宁浅薄的了解,她窃以为可能是老头子也知道林予宁的德行,所以让公司员工都认识他,间接的也就等于都监督了他。 这次大会带来的最明显的直接结果就是,自此,所有公司未婚女员工都对林予宁趋之若鹜。 因此她才不在这个风头上找什么刺激,果断的决定不认识,反正本来也就不怎么认识。 至于为什么叫小林总,是因为他们公司作为一个家族企业,“刚好”很多领导者都姓林,他们员工为了区分,私下里就给几个林总取了外号,总经理林清就叫林总,先来的副总林朗就叫大林总,后来的副总林予宁就叫小林总。 不过这都是私下里的叫法,只要不遇见他们几个在一起无法区分的情况,统一都叫林总,管它正副。 所以安宁刚说完小林总好,就听见旁边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安宁在心里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林予宁见安宁做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也就放弃了想要打招呼的念头,他们确实也没那么熟,礼貌而敷衍的点点头,也就走了 财务总监程怀南刚好从旁边经过,而且貌似看出了什么:“小安,你之前和林副总认识?” 程怀南是说起来应该算得上是安宁的学长,她大一那年,他大三。 当时安宁也是满怀着一腔热情想要将自己的大学生活过的丰富多彩,所以头脑一热就参加了各种社团组织,程怀南当时是学生会的分管他们学习部的副主席并兼任他们学校的校草。 本来,作为风云人物,是不应该认识她这个小部委的。但程怀南这个人,作为一个暖男,他真的是把暖男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他真的记住了包括她在内的每一个成员的名字,而且见面时还会跟她主动打招呼。 但他们的关系也就仅止于此了,大二安宁就退了学生会,而程怀南也开始了大四的忙碌生活,自此以后他们就很少见过。 再之后安宁读研,程怀南工作,就更没有见过面了。然后程怀南这个人基本就从安宁的利息中抹去了。 但安宁没想到,时隔五年,程怀南和她居然会在一个公司工作,而且程怀南在见她的第一面就认出了她,之后的工作中也对她颇多照顾。 说实话,安宁曾经是有过一点动心的。 但相处久了,安宁就发现,程怀南的暖是暖每一个人,他对谁都一样。 所以她就望而却步了,毕竟,她想要的是男朋友,不是中央空调。 但抛开太博爱这一点不谈,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他还是真心不错的。 所以安宁跟他还是比较亲近的。 现在见他问,她也就毫无保留的回答了:“有过一面之缘,但算不上认识。” 程怀南点点头:“那就好,”他撇了一眼林予宁,压低了一点声音“他们家的关系比较复杂,你最好还是不要卷进去。” 安宁点点头,她本来也就没打算卷进去。 程怀南看着她温柔的笑,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知道就好。” 但有时候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你注定会遇见谁,会和谁纠缠。 这就叫命。 周五晚上下班,安宁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一头栽在沙发上就再也不想动。 但栽了一会儿就实在觉得饿,所以最后还是挣扎着起来叫了个外卖。 叫完外卖后安宁顺势在沙发上翻个身,把脸对着天花板静静的躺着。 一瞬间觉得她可以自己一个人这样地老天荒。 但下一秒响起的手机铃声很不美好的打断了她的文艺情怀。 安宁看了看,貌似是陌生号码。但是由于她经常不存手机号,所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陌生人打的,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只是有些没好气:“喂?!你谁呀?” 手机那端传来一些微弱的声音。 她没听清:“大声一点好吗?我这边听不见。不过你到底谁……” 安宁的话还没问完,就听见那边再次传来微弱的声音,她连忙屏住了呼吸,仔细听。 “救我……救我……” 然后手机就挂断了。 安宁唰的一声坐起来,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心里怀疑:不会是诈骗吧。 但本着怀疑一切怀疑的精神,安宁又拨了回去,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事呢。 那边很快有人接起来,很平静的声音:“喂,你好,请问哪位?” 安宁迅速挂了电话:“不好意思,打错了。” 跟刚才的声音不是一个。 而且她很清晰的听见那端有轻微但清晰的呻吟声从听筒里传来。 挂了电话,安宁拿着手机坐在那儿发呆,看情况,打电话的人应该是真的有危险吧,这个电话应该是想打给能救他的人但慌乱中打错了的。 按理说,这种事是不应该管的,省的惹来什么麻烦,但安宁这个人是有一点点道德洁癖的。有些事不是她善良才会做,而是只有她这么做了才会安心。 这件事就是只有做了她才会安心的事。 所以她的犹豫只有一小会儿。 “喂,110吗,我要报警……” 第五章:此情难料(二) 电话那端,废弃的厂房里一个年轻男人正拿着一个沾满血迹的手机,眯着眼看躺在地上同样血迹斑斑半昏迷的少年。 刚才他不过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看见这小子手里攥着个手机,不过人已经昏了过去。 刚才不是搜过他身了吗?手机也已经搜出来摔了,怎么这儿还有一个。看来果然是有钱人,手机都是论批发的。 他攥得挺紧的,以至于他将手机从他手里扣出来,很费了一些力气。 刚把手机弄出来,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接起来,一个女声,很快就挂掉了。说是打错了。 他有些疑心,他只说了一句话,她就听出来打错了? 拿着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有一条记录显示三分钟前他手里的这个手机曾打出去一个电话,电话的接受者刚好是现在打过来的那个。 男人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应该是被发现了。 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手机摔在地上,并用脚狠狠的碾碎,然后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少年。还在昏迷。才稍微有点放心的走出这个房间去打电话。 五分钟后,他走进来深深的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然后将他拖了出去。 这边安宁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外卖,一边看着电视。 眼睛却总往手机上瞟着。 总感觉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但她最先等来的,却是林予宁的电话。 她听见林予宁的声音,觉得很诧异:“怎么是你?” 那端的林予宁也很诧异:“我还要问你呢,警察说这是报案人的电话,我怎么知道是你?” 安宁了悟,随即又无奈,她不过接了个打错的电话,这都能和熟人扯上联系。 那端的林予宁继续说:“不过多亏你,我弟弟才被警察解救出来,现在在XX医院,你来一趟吧,有些事我们可能得向你了解一下。” 这时候距离她打过报警电话已有三个小时,夜已经很深了,所以虽然他是老板,但她准备拒绝。 可电话那端已经传来了忙音。 挂我电话,居然敢挂我电话,安宁顿时就怒了。 她其实是挺容易冲动的一个人,也睚眦必报。所以虽然林予宁所见过的腹黑隐忍并非完全不是真实的她,但冲动才是根由,报复才是目的。至于其它,不过都是手段。 这次她心情确实有些不好,难得做一次好人还被人呼来喝去,于是当即就决定就算是为了骂他一顿,她也要去医院一趟。 下班回来的妆到现在还没卸,凑活凑活也看。安宁就这么凑活着收拾了一下,抄起大衣就出了门。 按照林予宁给的地址拦了辆出租车,距离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 安宁下车时还保留着腾腾的杀气,她把高跟鞋在医院寂静的楼道里登登作响,心里还盘算好了到时候如何如何向他兴师问罪。 但在迷宫一般的医院里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才发现林予宁的身影时,安宁的杀气就有些弱了。 她现在就只想问问他,这到底是谁找的医院呀,怎么建筑设计的这么的这么复杂! 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委屈的,虽然我跟你不是很熟,但毕竟是你让我来的,这线路这么复杂,你去门口接我一下怎么了。 但她所有的问题都没来的及问的出口就被林予宁一把抱住了,很用力的那种。 安宁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林予宁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的她胸口发疼,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不由自主的加速。 她的脸慢慢有些红了,但思维却很快清晰起来。她开始用力推他:“林予宁,你干嘛?” 他却纹丝不动,安宁的脸越来越红,她开始考虑要不要用她的膝关节去撞击他的某个重要部位来迫使他放开自己时,他却忽然松开了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泰然自若的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安宁被他松开后的第一反应是赶快跳到一边,远离他双手可及的范围之内,防止他再次占自己便宜。第二反应是举起自己手中的小包抽他,抽死丫的,敢占我便宜!有第三反应的时候已经冷静了很多,她敏锐的感觉到林予宁现在的反应有些异常,坐在那里的他看起来依旧很平静的样子,可他的眼神是飘忽的 要是平时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占她便宜,安宁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但鉴于林予宁现在的异常,所以被占便宜这件事她就先不跟他计较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捅了捅林予宁的胳膊:“你怎么了?”他怎么了,他不知道。 他只是有一点茫然,现在病房里躺着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澈。虽说是同父异母,但在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中,他和他的关系算是最亲,比他和他的亲妹妹林予安的关系还要好些。 但说是最亲,其实也不过就是觉得他和这个孩子有些话能说的来,他不像他别的兄弟姐妹一样背负着那么多的怨和恨,也没有太多的欲望和野心,所以也就没有有那么多的心眼,于是关系就稍微近一些。 但这也只是和他与别的兄弟姐妹的关系相比较而言。如果在旁人看来,他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哥哥,他从来不会像别人家的哥哥那样在弟弟受欺负的时候替弟弟出气,也从来没有在生活上给予他过多的照顾。 说的残忍一些,其实对于他来说,林澈和很多他身边的人一样,是他漠不关心里的很多人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特别。 但就是这个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弟弟,在自己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他。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林澈那个电话并不是随便打的。 因为他刚刚看了看安宁的电话号码,与他的只有尾数不相同。 对于安宁,林澈并不认识,就算当时情况十分混乱,他也不会冒险将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交到一个并不认识的人手里。 所以那大概就是打给他的了。 想到安宁,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好像是问他怎么了。 他抬起头看她,脸上已经习惯性的挂上了惯常的那副懒洋洋的笑:“没事,就是表达一下对你的谢意。” 安宁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将些担心的心放了下来。有些事一旦放下,另一些事就变得重要了,所以她终于还是没克制住用包砸他的想法,手中的包重重的砸在他的胳膊上:“你们家表达谢意是这样的?!” 林予宁笑着去躲:“哎,你轻点,你要理解一下我无比感激的心情。” 心里却还在想着林澈,他是很聪明的孩子。何况,在他们那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就算不够聪明,也会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他不会看不出自己貌似亲密下的疏离,却依然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选择将他的命交给自己。 又或许,他就是看出了自己的无情,才选择将自己的命绑在自己的信任上去博另一分信任,去换他今后的有情? 那这样的感情也未免太过于深重。 他一直无情,所以对于别人的感情,尤其是太过深重的感情他并不太懂。 所以才茫然不知所措。 第六章:此情难料(三) 他一直在这儿有些迟钝的听着主抓案情的梁警官对他的继母王诗韵说着事情的始末。 梁警官说,他们到的时候,嫌疑人已经不见了,原因未可知。林澈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中被找到的,找到时正在昏迷,不过看情况伤势并不严重,详细情况要看一会儿医生的诊断。现场干净的令人匪夷所思。指纹足迹等有用线索都没有留下,无车辆,但有来回的车轮印迹,嫌疑人应该就是用一辆车将林澈带到此处,又用这辆车逃离犯罪现场的。 梁警官又说这次营救行动的成功要多亏报案人报案的及时。提到报案人,梁警官忽然笑了笑,并不年轻的脸上严肃的纹路一下子舒展开来:“这个报案人挺有意思的,你们可以见一见她,怎么说,也算是她也为你们家孩子获救出了一份很重要的力。” 林予宁一直心不在焉的听着,听到这儿,忽然开了口,也不在意旁边王诗韵十分不满的目光:“警察同志,吗您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救了小澈,我们肯定是要感谢她的。” 制度上应该是不允许这样泄露私人信息。但梁警官想了想,人家这是想报恩,又不是有什么别的图谋。于是也就乐的做个顺水人情,把报案人的联系方式给了林予宁。 林予宁很快一个电话打过去。 他此时太需要给自己找个事情做了。 听到那头安宁有些懒洋洋的软糯的声音传来,林予宁也是有些惊异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世间还会有这样的巧合。 鬼使神差的,他让她过来了。理由编的堂而皇之,他们家想感谢她。 但其实真的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可能,面对这样的茫然,他下意识的想找个人陪着。 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偶尔的软弱与孤独。 走廊那头的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出来的时候医生 一直在身后送着,很客气而恭敬的样子。身后还有两个警察,应该是来处理这件案件的善后事宜的。 安宁先看到她。 那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虽然依旧妆容精致,风韵犹存,但随着她的越走越近,安宁还是看见了她粉底掩盖下眼角脸颊细细的皱纹。 这是林予宁他们兄弟俩的妈妈?作为他弟弟的妈妈年龄还说得过去,作为他的就未免也太年轻了点。 这边林予宁也看见了她,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安宁明显感觉氛围都不对了。 王诗韵远远的看见林予宁和一个女人在打闹,不快的心情更不快了几分,烦躁的情绪也更加烦躁了。 林澈一出事,王诗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家的几个儿女动的手脚。 她的丈夫的身体眼看着撑不了几年了,他一死,林家诺大的家业自然就由他们来继承,与其到时候撕破脸争遗产,不如现在就让有资格争的人少一个。 在财富权势利益面前,无论是法律还是亲情,都不堪一击。 现在看到林予宁还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模样,王诗韵怀疑的重点一下子就转到了他身上。 林勋的这个儿子,她与他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却还是揣摩不透。 越是揣摩不透才越是怀疑。 王诗韵低下头,用力的揉了一下太阳穴,以保证一会儿她在林予宁面前能保持笑容和冷静。 林予宁就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也不说话,王诗韵都走到他面前了,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安宁站在他们俩的身旁,感受着这种诡异的氛围,心里有点忐忑,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母亲看儿子的眼神,而且林予宁不应该说些什么吗,里边躺着的可是他的弟弟,他至少应该关心一下他的伤势吧。 安宁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道这里面又掺杂了什么豪门恩怨,她识趣,她敬而远之。 王诗韵一直在等着林予宁先开口说话,可他一直不说,好像就等着自己急不可待先开口的那一刻。王诗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可现在病床上躺着的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她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在林家得到的一切的筹码,所以面对可能一直和她不怎么对付还可能是凶手的林予宁,她的声音里不可避免带上来尖锐和刻薄,虽然还是笑着,但已不复往日一直伪装的亲近和温和:“予宁,你弟弟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你已经开始和女人打情骂俏了,不是阿姨说你,你这心也太大了。” 阿姨?原来不是亲妈呀,安宁在心里暗暗感叹,也对,像他们这种家庭,有几个是亲妈呀。 她还以为林予宁不会搭理对他说话的那个女人,因为从她走过来起,林予宁就一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何况,后妈跟继子之间一般不都是水火不容的吗。 但安宁下一秒就看见林予宁漫不经心的冲她笑,说出的话的语气却听起来很真诚:“阿姨,怎么会呢,医生刚才不是说小澈没大碍吗,我可是认真听过之后才放心的。”诗韵看着他脸上的那个笑,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也是这样看起来很真诚的笑着,却比对她横眉冷对还让她觉得心里硌得慌。 那是她第一次以林家女主人的身份踏进林家。林勋领过来他前妻的两个孩子,笑着让他们叫妈妈。 小的那个是女儿,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却带着她那个年纪所不应有的深深的恨,她恨恨的看她一眼,转头就走掉了。那样子让她觉得好像骂她一句就脏了她的口。 饶是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林勋,在面对这样的家庭纠纷也依然有点尴尬,笑着对她说:“小孩子发脾气乱使小性子,你别介意。” 当时她假装嗔怪的看了林勋一眼,随即笑的温柔又贤惠:“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我怎么会跟一个孩子生气,何况小孩子经常怕生,你刚一见面就让她叫妈妈,她怎么会听你的。” 然后她蹲了下来,还是那样温柔而贤惠的笑:“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林予宁当时并不看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林勋,露出一个那种小孩子常有的天真的笑:“爸,我可以叫阿姨吗,叫妈我实在叫不出口。” 林勋笑的更尴尬了,想要说你随意却又怕她不乐意,只好敷衍的嗯了几声,算是默认。 林予宁这才低下头,很认真的叫了一声阿姨。 当时十岁的林予宁已经很高了,她蹲下只到他胸口,所以她要抬头才能看的见他叫她阿姨那一刻的神情。 她就那样仰视着他,那张稚气的脸上没有故作的恨,没有强压制的恐惧,只是带着漫不经心的不在乎还稍微带着点对她动作行为的嘲讽的一个笑。 都知道是她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知情的人可能还会觉得是她直接害死的。但从她见林予宁起,此后的十七年,他从未对她表现出一丁点应有的恨,从头到尾尽是漠然。 王诗韵脑海里十七年前那张稚气的脸和林予宁现在的脸慢慢重合,越发让她觉得挫败,她的声音更尖锐了些:“只怕不是听医生说过了才知道,而是早就知道了吧。” 林予宁还是笑,丝毫不因为她这样明显的挑衅而恼怒:“阿姨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早知道了肯定就要告诉你了,怎么会比你还晚知道小澈出事了呢。” 安宁有些招架不住,他们再这样说下去恐怕就扯到了豪门恩怨,阴谋诡计了,她一个小员工,还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好。 她扯了扯林予宁的袖子,小声说:“你们慢慢聊,要是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准备开溜。 但林予宁反应十分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安宁拉到了王诗韵面前:“阿姨,你看我只顾着跟你说话了,都忘了跟你介绍了,这就是打电话报警的人,说起来也算是小澈的救命恩人呢,您不得好好谢谢人家。” 救林澈的人和林予宁认识,这让王诗韵更怀疑了。 她一双眼睛在安宁身上上下打量着,看的安宁浑身不自在。她想挣脱,可林予宁抓她的手抓得分外牢固,她挣的手腕都都疼了也没挣开。 幸好这时一直现在王诗韵身后的警察说话了:“你是报案人是吧,既然来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顺便把有些程序需要走一下。” 安宁像是得了救星:终于可以摆脱当他们家庭纠纷的炮灰的命运了。于是得意的看了林予宁一眼,又向他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瞟了一眼,意思是:警察叔叔都说了要让我跟他们走,你还不放开? 以林予宁对她固有的印象,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露出一脸毫不掩饰的得意,所以不由得一愣神。 就是这一愣神,安宁就挣脱了。 第七章:此情难料(四) 她对着那两位一脸严肃的警察,甜甜的笑了:“警察同志,不是要走程序吗,我们走吧。” 两位警察看见安宁笑的这么甜,也不由得一愣,估计是没见过听说去警察局还这么高兴的。 安宁已经高高兴兴的走在前面了,走了几步,想起林予宁恐怕还得一个人在哪里和那个他所谓的继母周旋,甚至连她这个挡箭牌也没有了,终究还是不忍心。 安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检讨了一下自己有时候不分时间地点的过分的善良。 回过头,对两个警察再露出一个天真而无辜的笑“警察同志,我第一次去警察局,有点怕,能让他跟我一起吗?” 她伸手一指林予宁。 那两个一脸严肃的警察看见她这样子,也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小姑娘这是跟男朋友撒娇呢,她是报案人,又不是嫌疑人,有没有规定说不能有人陪同,于是都笑眯眯的点点头,同意了。 而林予宁低下头,在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他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 安宁冲林予宁点一点头,意思是还不快走。 他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替他解围,他也早已厌倦了在这儿跟王诗韵纠缠。 十七年前就厌倦了。 于是还是那样看起来真诚却又漫不经心的笑:“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看起来是疑问句,可实际上林予宁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只留下王诗韵一个人在原地,恨恨却又无可奈何。 在警局不过是走个过场,而且这么晚了,他们都巴不得早点处理完这件案子早些让他们下班。所以林予宁和安宁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出来了。 今天是周五,是林勋规定的所有子女都要回家吃饭的日子。 其实林予宁不知道他爸到底怎么想的,每周都至少要让王诗韵看见一次他那一大堆前妻的儿女和私生子。而王诗韵也分外沉得住气,每隔几天就要见一次这么多跟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还要跟她争财产的儿女,还是每次都是笑语盈盈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今天的晚饭其实没吃成,他爸说了,人到齐才可以开饭,但林澈放学后一直没回来,王诗韵几个电话打过去也没有回信。 所以一家人一直在等着。 等到了八点多钟,有电话打进来,打给王诗韵的,王诗韵接了后脸色陡然就变了。 等她挂了电话看向林勋的时候,眼里已经有盈盈的泪光了:“林勋,刚才警局打电话过来说小澈被人打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要我们过去一趟。” 林勋心脏本来就不好,听到这个消息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捂着心口说不出一句话。 坐的离他最近的林清赶快过去扶住他,一脸关切的问:“爸,你怎么了?”离他稍远点的林冰也凑过去,也是一脸关切。 林予宁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王诗韵赶快让家里的佣人给林勋拿了药服下。 过了好一会儿,林勋终于缓过来了,赶快对王诗韵摆了摆手:“看我这样子是去不了了,你赶快过去看看。” 这时林清和林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由林冰摆出一张担忧且为难的脸:“王阿姨,我们也很担心小澈,但您看爸现在这个样子,身边不得有个人照顾……” 王诗韵因为担心儿子的安危,也懒得再与虚与委蛇:“你们如果想留下,随意。” 林予安则是冷冷的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刚缓过来的林勋呵斥她:“你给我闭嘴。那是你弟弟。” 林予安用力的将椅子向后挪动,站了起来:“爸,首先那个小杂种不是我弟弟,其次,我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想起我妈死的时候的样子,你让我怎么闭嘴。” 说完便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把门摔得震天响。 林予宁想了一想,觉得他平时和林澈关系还算不错,他出事了他也的确应该去看看他。 于是也拿起了外套,对王诗韵说:“王阿姨,我陪你一起,我也很担心小澈。” 王诗韵看见他,便觉得莫名的烦躁,一句“你是担心他不能快点死吧”差一点就要说出口,但当着林勋的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这样的话,于是草草的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他们坐同一辆车去的医院,开车的是林家的司机。林予宁的车留在了林家。 等到林予宁和安宁去警局坐的是警车,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所以安宁站在路旁等了半天出租都没见踪影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要走回去。 不过也没关系,这里离她家其实挺近的。就这样走,应该二十多分钟就可以走到。 身旁的林予宁见她准备回去,连摆手说再见的姿势都准备好了,却被安宁凶狠的吼了回去:“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家,你就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林予宁明知道她是想让他送她回去,心里有点不屑又有点好笑,所以故意气她:“要不,我们再等会儿,说不定会有出租经过的。” 安宁知道他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跟他挑明了:“不,我的意思是你送我回去。” 说完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袖子,拖着他往前走。 林予宁看着她这个想要他陪还略带嫌弃的动作,挑了挑眉,然后把她的手拿开。 但人却已经朝安宁指的那个方向走去。毕竟她也算是帮了他,不不管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这个小小的要求他还是要答应的。 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安宁还愣在原地,又走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扯着她往前走。 安宁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只是心里有一点别扭。 她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刚才才扯着他的袖子的。 北方城市大多喜欢在道路两旁种植高大的法国梧桐,一到秋天,两旁的人行道上经常会落满金黄色的树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现在已经进入十月,梧桐树的叶子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落了,但还未到深秋,叶子经常是一片一片的掉,远不能形成一地金毯那样的壮观景象。 安宁现在就在低着头看脚下路上的叶子,只往落叶子的地方走,一脚踩上去,碎掉一个,下一脚再踩上去,再碎掉一个,乐此不疲。 本来是林予宁抓着她的手腕,两个人并排走的,但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安宁在前,林予宁在后。 林予宁在她身后看着她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幼稚行为,脸上终于不再是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笑,他开口,声音里有一点无奈:“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安宁停下脚步,然后回过头看他,她身后是一盏路灯,她这样转过身来,刚好使她的面容逆着光,明明暗暗,虚虚实实的看不清。 “觉得不像是吗?你是不是见我第一面就觉得我是那种心眼儿多的数不清,每天算计完这个算计那个,真实的情绪永远不会写在脸上,在别人面前所有的表情只有一个笑,见到有钱的男人就会贴上去,除了钱什么都不爱的女的。” 听安宁的语气像是很认真的样子,可林予宁就是忍不住想笑,那种没有负担的真正开心的笑:“没你说的这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多。” 安宁是逆着光的,所以路灯的光刚好打在正对着她的林予宁的脸上,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林予宁这个笑怎样勾人心魄。 他平常也经常笑,但那一双深邃的眼总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现在他的一双眼睛也笑起来,就像一直平静的大海一下子起了波澜,成了漩涡,硬生生想要把人的魂魄都勾进去。 太危险。 安宁忍不住偷偷的退了一步,同时心跳也漏了一拍。她再一次站定,竟然有一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安宁连忙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要离这个人远一点,万一有一天自己就陷进了这个笑里可怎么办。 但现在,逃离了那个笑的蛊惑后,安宁发现自己也是开心的,因为林予宁的开心而开心。 她是真的善良,尽管看起来不像,但她确实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开心而开心的人。所以她才会在医院里看到林予宁对他继母的盘问不耐烦时找借口让他陪自己出来,才会死乞白赖非让他送自己回家。 哪怕其实这条路她更愿意一个人走的,她是喜欢独处的安静的,哪怕会觉得孤独。 第八章:此情难料(五) 但安宁一开口说话,就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没逃开那个笑的蛊惑,她像个小女生一样歪着头,带着那种有点做作的娇俏:“那现在呢?” 听到她这样问,林予宁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来,这次是那种有点坏坏痞痞的笑:“不用现在啊,你当初对我解释过我就信了呢,你当初说的话我还一字不落的记着呢,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背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安宁便伸手去捂他的嘴。 自己说过的话再被别人重复一遍总觉得有点尴尬,何况她曾经说的还是那么矫情的话。 可等她一抬手碰上他的唇,她只觉得手心发烫,连忙缩回来,懊恼自己的鲁莽。 又怕林予宁误会什么,再瞪他一眼掩饰自己的心虚:“不许说。” 林予宁难得的安静,没有反驳,也不问为什么,只是走到她身侧,和她一起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开始安宁还觉得有点尴尬,后来见林予宁神色如常,一颗有点忐忑的心便也安定了下来。 安宁本来就是喜静的人,现在有人陪着,难得安静的不孤独,所以林予宁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着。 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安宁一抬头看到了自己住的公寓楼,挥手矜持的跟林予宁道别:“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林予宁一挑眉:“我还以为你让我送你回家是真的回你家的意思呢,原来不是啊。” 安宁准备上台阶的脚步一个踉跄,回过头来却是笑语盈盈的:“林副总真是想多了。” 然后毫不犹豫的刷卡,进楼。 留下林予宁一个人站在原地夸张的叫:“哎,这么晚了,我送你回来,你好歹让我借宿一下,我又没车,你让我怎么回去呀。” 安宁进屋,脱了外衣,换上拖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下看。 林予宁刚才最后的话她是听见了的,他要不说,她还没留意,这么晚了他好像真的没办法回去。 安宁眯着眼,隐隐约约看见林予宁好像是打了个电话,然后等一会儿便有一辆黑色的跑车开过来,林予宁坐上车,走了。 安宁在窗前默默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拉上窗帘去洗澡睡觉。 花洒里的水洒在身上,很舒服的温度,安宁的手无意识的在卫生间的玻璃上画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图形和文字。 画着画着,突然就开始很难过。 她现在开始慢慢后悔从晚上下班到现在的所做所为,从接了那个电话,到去医院,再到带着林予宁出来一起回家,再到担心他没办法回家,每一件事都后悔。 她讨厌自己在这所有事上总有下意识的善良。 安宁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长大,父母恩爱,衣食无忧,这样的家庭里长出来的孩子,也的确应该是善良而温暖的。但她一点都不温暖,也讨厌善良这个词,尤其是应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她也讨厌自己总是告诉自己说安宁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要后悔,可总是做很多事都会后悔。就像她一直想成为冷静克制杀伐决断的安宁,可事实上她只是一个经常忍不住会心软心善犹豫矛盾的一事无成的安宁。 安宁抬起头让水洒在自己脸上,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为这样的事这样的自己哭太丢人,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她都觉得害臊。 虽然没问过,但安宁肯定也知道,大概不会有人因为自己没办法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就这么难过。 可她总是没办法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这个事实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让她很难过,越想越难过。城市另一端的角落里,两个年轻男人坐在一辆车上。沉默着没有说话。 车是很大众的牌子,还很脏,车身上布满了泥渍,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清洗过了。倒是和车子后的背景很衬。 车子的背景是肮脏破败的城中村,一边有着新建的高楼钢筋水泥的墙体,一边是破旧低矮的旧式楼房,上面印着鲜红的“拆”字。 这里的夜不像繁华的市中心,夜里还灯火通明,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 这里的夜很安静。 也很黑暗。 如果这里能够明亮一点的话,便可以看到车里的那两个男子,都有很精致的轮廓。 如果再亮一点,可以看见两个男子帅气的五官。 虽然都是很精致的五官,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一个是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着矜贵的气质,让人感觉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不进去。 另一个却是你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满身满眼的戾气。 那个眉眼都带着戾气的男子拿出一根烟点上。 车窗是关着的,所以这一支烟一点,整个车内都弥漫着烟味儿。 对于不抽烟的人,这种味道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但他身旁的男子没有一点不满的意思,只是伸手开了窗,笑着骂他,男人之间那种很亲昵的骂:“李斌,你抽烟之前就不知道开个窗吗?呛死人了。” 那个叫李斌的男子也笑着看过来:“这不怕被别人发现了?” 那男子还是在笑,可声音已经没有了丝毫笑意:“你在怪我?” “没有,只是有时候觉得你过于谨慎了,就像今天,虽然那个男孩想办法求救了,但也未必有人肯救他,所以当时你完全可以让我干掉他的。” “可事实上是有人肯救他,而且那个人还报了警,而且警察还很快就赶来了。” 李斌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着烟。 那男子把手放在李斌肩上,很像混社会的那种小混混做的动作,可他这样看起来很矜贵的人做起来也丝毫不违和:“阿斌,如果你这么多年过的都是像我这样的生活的话,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谨慎了。我要走的路不能有一点差错。我这么多年也就你一个朋友,所以我也不能拿你去冒险。” 李斌沉默了半晌,将视线转向车窗外:“我明白了。” 第九章:逆光少年(一) 从那天晚上之后,林予宁就以一种强势而不可思议的方式介入了她的生活。 像燎原的荒火。 刚开始自然是因为他那个弟弟。 第二天周六的早上八点多,安宁就接到了林予宁的电话。她本来想不理的,可手机一直锲而不舍的响。 安宁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起手机,恨不的砸到打电话的那个人的脸上:“喂,谁呀?有什么事吗?” 安宁的语气颇为不善,她打定主意了无论是谁,如果没有什么事还在周六的早上打电话影响她睡眠的,她就在电话里骂死他。 没想到那边的语气更不好:“我,林予宁,林澈醒了,想见你一面,你收拾一下,我三十分钟后去接你。” 安宁炸毛了,你还态度不好:“我说我要去了吗?不去!昨天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虽然你是我老板,但现在是周末,是个人时间,你大早上把我吵醒你还有理了!” 那边小小的沉默了一下,可能是没预料到她居然会发飙,但随即也爆发了:“你还知道我是你老板,有你这样跟老板说话的吗?还有现在九点差十分,不是大早上!” 那边的人把“大早上”三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然后停了一下,继续吼“我才打一边电话你就这么不情愿,你知道林澈给我打了多少遍吗,十遍,十遍!你以为我不是被吵醒的吗?你现在快点给我起。” 电话那边有停顿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的淡淡威胁她:“如果一会儿我到的时候,你还没起,你放心,知道你有底气,不怕被开除,也不在意这点工资,但不好意思,你以后每个周末都要加班了呢。” 这边的安宁听完这句话赶紧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化妆,穿衣服。 那边林予宁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床上,翻身下床,洗漱,穿衣服。 他也是有起床气的。 林予宁来安宁家接她的时候还是臭着一张脸,倒是安宁早就没了脾气。 安宁看见他,赶快摆出一张笑脸,然后去拉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门都拉开了,安宁又想起副驾驶座是事故中死亡率最好的座位,她挺怕死的,所以又准备关上,去坐后边的座位。 这时候林予宁看她一眼:“就坐这里。” …… 好吧。她屈从了。 她这个人,说好听了,叫识时务,说不好听,就是典型的怂,欺软怕硬。 上车了,安宁开始没话找话。她也不想说话的,但车内的气压太低了,再不说点什么,她怕她会尴尬死。 何况她刚才貌似顶撞了领导,现在可能需要补救一下。 安宁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林总记性挺好的呀,,只来过我家一次就记住路怎么走的了。” 林予宁看都不正眼看她:“有导航,所以只要记住你家小区的名字就行了,何况它名字也挺简单的。” ……说不下去了。 安宁干笑两声,有点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准备放弃跟他对话的想法。可这时林予宁又开了尊口:“在外边就不用拍我马屁叫我林总了,反正你心里肯定也不想叫,直接叫名字就行。” ……哦。 到了医院,林予宁把她扔在医院门口就准备走开了。 安宁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林……予宁,你要去哪儿?” 他不会是想让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吧。 林予宁看她一眼,本来有些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安宁赶快松开拉着他袖子的手。 林予宁扯出一个笑来,可安宁还能很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充满了孩子气的怒意:“安宁,你给我听清楚了,林澈他是要见你,不是要见我,只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联系方式,所以我被迫大早上起来做了你的免费司机。” ……不是说八点多不算是大早上吗? 林予宁又斜睨了安宁一眼:“所以你现在最好自己去见他,我怕我见了他会忍不住忘了他是个病人的事实,然后揍死他。” ……哦。 安宁看着林予宁离开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现在想想自己的起床气,再跟林少爷比比,真的不算什么。 可转身往医院走去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笑,她一直以为自己挺娇纵的,没想到有起床气的林予宁,嗯,也很“娇纵”。 昨天来医院找这个病房的时候颇费周折,今天走过一次了,就好多了。 安宁不想见的,她不太喜欢跟人交流交往,虽然真的需要这些的时候,她也能做的差不多,但就是本能的不喜欢,所以能逃的就逃了。 可这次既然都到了,她也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毕竟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她都在客观上救了林澈一命,他们林家或许会因此给她些好处也未可知。 推开门,病床上的少年在沉睡。 安宁看着少年的脸,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又或者进一步,该不该叫醒他。 安宁一边犹豫着,一边打量着病床上少年的脸,不得不说这少年长的真是好看,他们林家的孩子都好看,虽然各自都长的不怎么像,但各有各的好看。 林予宁是那种深邃魅惑过分漂亮型的,林清则是成熟稳重型的,林朗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暖男,嗯,跟她学长气质有点像,所以好像学长他们俩关系挺好的。 不过这只是她的粗略印象,林清和林朗不是她的直接领导,她也就是见过几面看过几眼而已,只看长相得出的结论,应该不会太准确。而这个少年,就是那种少年应该有的长相,干净,明朗,五官带着那种还未完全长开的清秀,所以看起来不够硬朗,却更增加了少年特有的俊秀与柔和。 他现在睡着,让安宁只能看到他长而蜷曲的睫毛,但安宁可以想象,如果他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一定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而笑起来又会聚满了阳光。 安宁正这样想着,就看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茫然了几秒,然后聚焦到她身上,和她的视线刚好对上。 这时候安宁忘记了尴尬,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果然像星星一样啊。 等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四目相对,已经过了那个应该尴尬的时候,安宁反而不尴尬了。 只是挪开了与少年刚好相撞的视线,由衷的赞叹:“你长的挺好看的。” 说完后想到了林予宁,又补充一句:“只比你哥差一点儿。” 病床上俊秀的少年忍不住白她一眼:“你会不会聊天?” 又有些坏坏的笑:“或者是你喜欢我哥?” 安宁这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又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 少年倒只是随口一说,并不真的在意,所以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名字吗,” 安宁连忙点点头,林予宁告诉过她,但话到嘴边,究竟是不是这个她又不确定了:“林……澈?” 少年又白她一眼:“记性真好。” 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两次,安宁倒也不生气。她喜欢小孩子,喜欢那种天真。 现在床上躺着的那个,自然是离小孩子这个形容词有点远,但安宁感觉的到那种天真赤诚气息还在。这种气息让她放松,脸上带着的那层面具稍稍的松了松,所以就暴露了她的本性,显得她…… 有点蠢。 这与昨天晚上林澈所听见的那个烦躁冷漠的女声形成了奇异的反差萌。 所以让本来对她就好奇的林澈更好奇了。 至于好奇的原因,还是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第十章:逆光少年(二) 昨天,放学后因为林澈实在受不了家里那个姓梁的司机的啰嗦与唠叨,又不能跟他妈说,可能就他这么随口一说,这个张司机的饭碗就丢了,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放学后要去同学家玩,没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本来是一群男孩子一起的,走着打着闹着。可一路上他们都陆陆续续的到家了,而林澈则因为家住的别墅群在比较偏远的郊区,所以还要再转一辆公交。 虽然林澈长了这么大,但公交这东西他还真的没坐过几次,他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林澈想着今天是家庭聚会的日子,说不定他去晚了又要被他爸骂,所以就看到一辆车开过来就上了上去。 车上的人很少,他上去后,身后一个带鸭舌帽的年轻男子也上了车。 上车后,都走了四五站了,林澈才发现自己做错了扯,他连忙叫住司机下了车。 没有注意到,身后带鸭舌帽的男子也随着他下了车。 林澈下了车,看到附近荒凉的景象,有点懵。林澈掏出手机想要看一下地图,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在这样荒凉而诡异的氛围下,林澈也不由自主提高了警惕。 慢慢的转过头去,身后是那个带鸭舌帽的男子,视线稍微往下一点,便看见男子的手中攥着的钢管。 林澈并没有很在意,也没有要逃跑的打算。像他这样的,在学校的主业不是学习,而是打架,所以他也并不畏惧,只是绞尽脑汁的在想,这到底是他曾经得罪过的谁。 还没等他想明白,对方的钢管就轮了上来,林澈反应稍微迟钝了些,就没有完全躲开来,钢管砸到了他的手臂上,疼的他忍不住骂娘。 然而对方的攻势并没有因为他的叫骂而停止,反而更凌厉了起来。 林澈就算再愚钝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这根本不是小混混街头斗殴,也不是他曾经欺负过的人来寻仇的。 这样狠的招数,这根本就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可他当时没有走,现在就无法走了,他又没有武器,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挡的东西,只好一而再再而三但闪避退缩着。 虽然他打架也很厉害,但对方显然是个练家子,根本没给他多少闪避的时间,趁他一个不注意,一棍轮在他的后脑勺上。林澈便晕了过去。 晕倒前林澈还在想,人啊,有时候果然还是不能太轻狂。 等他再次醒来,他已经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了,手脚被绑在一根陈旧的柱子上,嘴上倒是没贴胶带什么的,估计是这样偏僻的地方,他喊也没人应。 这个时候,林澈反而出人意料的冷静,他先是稍微感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头很痛,应该是刚才被钢管击中所造成的伤害,身上也痛,每个地方都痛,但并不强烈,可能是刚才那男子拖动他造成的擦伤和撞伤。 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破旧的房屋,面积很大,到处堆满了锈蚀的钢材和机器,还有遍布的蜘蛛网。 应该是废弃的厂房。 林澈在心里盘算一下,这应该是老工业园区。 Z市很少有独立的工厂存在,经常是成片的工业园区。在Z市刚刚开始发展的时候,城市的东南角是工业区。后来经济发展起来了,就又专家开始提倡什么保护环境,说工业区在城市的上风向,Z市又一年四季多大风,工业园区的工厂也多是化工企业,所以就建议把工业区搬到下风向,城市的西北角,刚好还可以带动较为落后的Z城西北部的发展。 刚开始这个建议除了那些环境爱护者,是没有人理睬的,因为一个工业园区的搬迁需要耗费太大的人力和物力,所以政府一直没有采纳这个建议。 直到十年前,一场严重的呼吸道疾病席卷Z城。经多方面考证,就是这个工业园区的工业废气长期污染城市空气所造成的。 那就不得不搬了。 政府用三年的时间在西北部建成了新的工业园区,又用两年的时间将所有的企业都安置过去。 这个工业园区就慢慢荒废掉了。 林澈被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丝毫没有闻到化工厂那种特有的刺鼻的气味, 那应该就是老工业园没错了。 林澈醒来便开始观察的周围的环境,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男子。 他身边的男子倒也不着急,只是绕有兴味的看着他打量着周围,等到他打量完了,视线终于转到他身上,他才走过来,捏住林澈的脸,逼他的眼睛跟他对视。 却一句话也不说。 林澈感到一阵寒意,那是太过冷冽的一双眼睛,哪怕现在带着戏谑的笑,也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看完了吗,看完了差不多就该走了。” 他举起手中的钢管。 但在此时,男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居然是很柔和的钢琴曲。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也显得太过诡异。 男子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居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掏出手机专心致志的接电话。 男子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可能是之前男子打他那一棍子的后遗症,林澈此时的意识居然开始有些不清醒,他用力的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男子看了林澈一眼,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林澈完全没想到这时候他居然会离开,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思考自己逃脱的机会概率和方法。 可能就是人在危机时刻的时候脑子会转的特别快,林澈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应该是不止有一个手机的。 他醒过来后,除了发现自己一身是伤的被绑在这里,还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没有了,手机,钱包,连手上带的手表都没有了。 看来这个人不仅是要害命,还要谋财。至于哪个是主要,他怎么知道? 林澈没有再浪费时间,他摸索着去找藏在身上隐蔽处的手机。 这是她妈妈非要他带上的。从他七岁那年被绑架过开始,他妈妈就一直要求他带的东西。 很轻巧的一个手机,还有一把小而锋利的刀。放在一个很精巧的暗兜里,无时无刻不贴身带着。 他妈妈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他去学跆拳道,大了一点就学搏击。还要求家里的司机每天放学都去接他。 但他从此之后再也没遇到过类似的危险,所以他一直觉得这些措施都很多余而麻烦,除了从小学的跆拳道和搏击很好的提升了他在打架过程中的战斗力,其他的都没什么作用。 不过他妈妈虽然很宠他,但在这些事上,绝不肯由着他的意思来。今天他摆脱的那个司机老梁,还是是因为原来的司机请了长假,他是替补,不太熟悉他家里的规矩才让他给骗了过去。 好在这么多年的准备可能终于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第十一章:逆光少年(三) 林澈挣扎着去摸那个口袋,摸到了里面还有东西。林澈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没被他搜走。 林澈暗自庆幸那男子的不够细心,如果这些东西也被他搜走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也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不够细心,而是对他杀意已决,这些小细节什么的就不用在意。他不怕他逃跑,也不怕他求救。 林澈先摸到了刀,他想都没想就扔了,这么小的一个刀,也就能用来割个绳子,又不能一下子捅死他。他现在这一身的伤,割开了绳子又怎么样,他又跑不了多远。 林澈摸出手机来,仔细想了一下,打了出去。 这是信任,也是试探。 没想到居然打错了电话。 林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毕竟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救我。” 那边传来一个女声,烦躁而冷漠:“谁呀,能大点声吗?” 林澈的心一沉,急切的想再说些什么,但那个男子已经从外边走进来了。 林澈尽力想做到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手机藏起来。 但没有用,林澈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 他想去夺林澈手里的手机,但林澈固执的抓着不肯放。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望。 那男子眼里的笑更冷了些,毫不犹豫的去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 林澈只觉得钻心的疼,再加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终于昏了过去。 在他昏昏沉沉的意识里,他好像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不过又很快就陷入更深的昏迷中。 第二天醒来便在医院了,他妈妈在病床旁泪眼婆娑。林澈这才反应过来,他昨天晚上昏迷中听到的警笛声是真的。 王诗韵佯装生气的拍了一下林澈的肩膀:“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要吓死我吗?” 王诗韵的手刚碰到他,林澈就开始夸张的叫,吓得王诗韵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都怪妈妈,我都忘了你还受着伤呢,哪里疼?要不要妈妈帮你叫医生?” 说着便要出去叫医生。 林澈急忙伸出手拉住她,手刚碰到王诗韵的袖子,他就开始龇牙咧嘴的。 这次是真的疼。 不过林澈坚持着在王诗韵转过身来之前恢复了正常:“妈,我没事,我刚才是吓你的。” 王诗韵这才松了口气,又被他这样孩子气的行为弄得没脾气:“你呀,就是太玩劣,没事就好。不过你是不是在学校又闯什么祸,得罪什么人了,人家把你打成这样。” 林澈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男子,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昨天晚上他带着帽子还有口罩,再加上光线又暗,他只记住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不过他可肯定不是他曾经得罪过的什么人,不管是什么样的恩怨,都不至于会想昨天晚上那个人一样下那样的狠手。 他是分明想致他于死地。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向王诗韵说,没有必要让她再担心了。 王诗韵也没有真的以为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她就认定了是林澈的那些哥哥姐姐们搞的鬼。 门外有人敲门,王诗韵和林澈一回头,看见一个有些年纪的警察站在门口,很有礼貌的对他们笑着:“听说受害人醒了,我们能现在问几个问题吗?” 王诗韵有些不情愿,林澈刚醒,她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但林澈很轻快的点了点头:“可以啊,你们进来坐吧。” 林澈回头对王诗韵说:“妈,你肯定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吧,现在我都醒了,周围又有那么多警察和医生,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先回去睡一觉。” 王诗韵怎么看不出林澈这是想支开他,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她也愿意宠着他:“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到呢,我确实也困了,你在这儿跟人家警察同志好好说,别耍你的小少爷脾气。” 林澈和那个姓梁的警察谈了一会儿,也按照他的要求详细的告诉了当时的情况。但对于案情进展没什么大的帮助。 也是,他连嫌疑人的相貌都不知道,自然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着林澈的叙述,梁平的眉头越皱越紧,其实这个案子其实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他从警这么多年,向来认真严谨,他无法说服自己忽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点,草草结案。 昨天晚上是他带着刑警队把人救出来的。但他们到的时候,现场除了林澈,没有别的人,作案工具也没有找到,现场也没有发现指纹足迹等有用的线索。现场干净的除了废弃工厂门口来回四道车辙印,什么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如大多数人所认为的,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架斗殴引起的报复,那现场为什么这么干净。如果不是预谋杀人,现场不可能这么干净!一个同龄的孩子或者街上的小混混,完全做不到! 如果是预谋杀人,为什么要中途放弃,从林澈失踪到被营救的时间来看,嫌疑人完全有时间把面前的这个男孩子杀死,然后再逃脱。 也不是有些人认为的绑架,绑架犯目的是赎金,他们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向家里索要赎金,但从林澈的描述和他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从头到尾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梁平越想越头疼,没有有用的监控资料,没有车辆的行车记录和车牌号。 一无所知却又疑点重重。林澈看着梁平一副烦躁又愁闷的样子,却也无能为力,他也很想抓到那个混蛋好不好? 年纪不比他大多少,打架却厉害的多,而且还对他那么过分。 他刚刚从医生那里得知,他身上的伤虽多,却并不严重,最重的伤是头部撞击造成的轻微脑震荡和手指尾指骨折。 这些伤是怎么造成的他再清楚不过,身上的伤肯定是把他从公交车站拖到他的车上再从车上把他拖到工厂这两段路程所造成的。头部的无疑是那一钢管砸的,至于手指尾指骨折。 林澈眯起了眼睛,身上散发的都是危险的气息。 那自然就是他夺他手机时掰的了。 果然是够狠啊。 不过别让他找到他,他会更狠的。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梁平起身准备离去,临走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见见报案人,她也算是救了你,而且,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安宁在报警的过程中的表现,确实担得上“有意思”这三个字。 她在报警的电话里用了非常专业的术语,而且语气……比较冲:“我刚才接到受害者的求救电话,但我没有能力也没有义务去帮助他,这是你们警察的责任。不要问我相关问题,我一概不知,只是建议你们尝试一下手机定位,而且提醒你们一句,速度尽量快,嫌疑人可能会毁掉这个手机,到时候你们将会失掉所有的线索。如果因此而给受害人带来了更严重的伤害,你们恐怕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所以当时接电话的警察真是职业素养好,没有直接骂她一顿。 第十二章:逆光少年(四) 林澈这才想起,好像是了,昨天他貌似打错了求救电话,接电话的就是个女声。 那应该就是她了。 林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据警察说,从他打电话求救到警方到来,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这当然说明了警方营救速度很快,对工作很认真负责。但侧面也说明了报警的这个人,机敏,果断。 是个聪明人。 但真正的聪明人在那样的时候反而不会救他,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懂。 而且当时接他电话的那个女声,烦躁而冷漠,怎么听也不像是会热心救人的样子。 所以好奇来着,她救他的目的,判断的依据,这个过程中的心路历程,他都好奇。 而且他也想仔细问问她,看能不能再多了解一下有关那个男子的情况。 不用他说什么,他妈妈便很快调查出了安宁的身世背景。这并不难,因为她本来就是他们家公司的员工,档案资料里基本都写的清清楚楚了。 虽然王诗韵知道安宁和林予宁认识后,对她的印象不怎么好,甚至怀疑她救人的居心,但林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书香世家,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她的意见是,既然救了他,回报自然是要给的,给她些钱,还是小小的给她直接给她升个职,都是可以的。 林澈想了想,说想要见见她再做决定。王诗韵素心理是不愿的,毕竟这样可能有些目的不纯的人,她是不太放心儿子跟她接触的。 但她素来宠儿子,所以还是答应了,只是说,过两天吧。 她也要趁这两天好好会会这个安宁。 但她前脚刚走,林澈后脚就给林予宁打了电话,而好巧不巧,林予宁刚好就有安宁的联系方式。 所以他终究还是赶在他妈妈前面见到了安宁。 他的好奇是对事实的好奇,不是对被人加工润色过的事实的的好奇。他也不喜欢事事都有人替他谋划好了的感觉。 哪怕这个人是为他好,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妈吗。 至于更好奇的原因。 一个所有行为都像是是高冷女王范的人,你见了她却发现她是个有点蠢的萌妹子,你能不更好奇吗? 安宁是确实算得上是萌妹子,如果只看长相的话。 她是长的好看,但不是那种很妖娆的美,而是那种偏萌系的长相,一张格外减龄的娃娃脸,所以总是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几岁,今天早上来的匆忙,没怎么化妆,就更显小了。林澈看着她,竟觉得她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像个高中生。 真的让人很有保护欲。 所以他对她说话的声音都放柔和了:“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刚才还在讽刺她记性真好,突然又这样温柔而正经的问她问题,这转变的有些快。 所以安宁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张大嘴啊了一声,才开始后知后觉的说好。 殊不知这样的反应在林澈看起来更傻了。 林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傻,看来是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出去:“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善良啊。”一瞬间便转移到漫不经心的语气。 林澈愣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很直接也很诚实的表达了他对她这一回答的怀疑:“哦?看着不太像。” 安宁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这真的是真正的原因,我有点道德洁癖,不救你我可能一生心里都会有根刺。说到底我还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理解的话,这可能确实不算是善良。” 林澈对她这个解释有点诧异,也不大相信,但她有她不说的权利,他也没办法逼迫什么,所以他也不深究,好风度的问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可以用手机定位,还有,你怎么知道嫌犯会很快摔手机?” 窗外的阳光照过来,刚好打在安宁的手上,安宁不断变换着手势,让它在对面的白墙上显示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 所以头也没抬,很理所当然的回答他:“小说电视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你只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我除了手机号也没别的什么可以提供的了。” 他问的安宁都回答完了,但有些话安宁还是必须要说的,她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和歉疚的继续说下去:“其实,你打过来电话之后,为了确定这不是恶作剧,我又打回去过一趟,但这次接电话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男人,而且电话里可以隐约听见你的呻吟,所以我很快就确定了你说的是真话,而且那时能那样沉着冷静但接电话的,只能是嫌疑人,所以我很快就挂了电话。” 她又顿了一下,而且还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唇,神色颇有些阴郁:“但我找错了挂电话的借口,从头到尾他只说了一个喂,我就说我打错了,很少有人只听一个喂就能清晰的辨认出来电话那端的人是谁,所以这实在是个很烂的借口,肯定会或多或少的引起他的怀疑,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摔手机。不过我刚挂了电话就发现了这个错误,所以才想尽办法想让警察快点去救你,我怕因为我的一个失误,不仅没能救你,反而害了你。” 她说完这一大串话,又停了停,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林澈觉得这没什么,她跟他非亲非故,肯救他已是难得。何况,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谁都可能会犯错,她这样的做法,已经算是颇为得当的了。 所以他很温柔的告诉她:“没关系,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想着要他原谅。安宁再抬起头,已经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我当然知道我做的足够好了,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在这儿好好的躺着。不过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女人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林澈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只好点点头:“你说。” “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呀,我看你伤的也不轻呀。还是因为家里太有钱被绑架了?” 听到安宁这么说,林澈才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自己的伤。身上的伤虽然并不严重,但是看起来很吓人。虽然他穿着病号服,但是脖子和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臂上都有触目惊心的伤痕。 怪不得安宁会以为自己伤的很严重。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和警察也都怀疑过是绑架的可能性,但说实话,我觉得是绑架的可能性不大。” 安宁“哦”了一声,其实她对于这个问题的兴趣并不大,这么说实话不过是为了表示一下她的关心,以便于更好的引出她憋了很久的好奇和吐槽。 “你是怎么给我打的电话的,这太匪夷所思了,更匪夷所思的是嫌疑人,居然还给了你求助的机会,也太不专业了。” 林澈笑笑:“你想多了,他们专业的不能再专业了。只是我小的时候被绑架过一次,虽然时间过的有些久,我都不大记得了,但从此以后我妈就特别小心。我穿的衣服都是特制的,贴身的衣服里面会有一个小口袋,里面会有最轻便小巧的通讯工具。如果不仔细搜身的话,还真发现不了。所以如果从这方面来说的话,他们还真有点不够专业,也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已经搜出来一个手机了,所以就没想到还有一个,这是人的思维惯性。” 其实贴身的还有一把刀的,但林澈没说,真正的猜测他也没说,虽然她也算是救了他,但毕竟还是陌生人,说不准还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所以点到为止就好。 第十三章:逆光少年(五) 他还发现她总是用类似于“嫌疑人”之类的专业术语。 “你是警察?” 安宁很诧异:“怎么这么问,我看着像吗?” 林澈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像,不过你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哦。”安宁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是学法律的,大学的时候对刑法方面的比较感兴趣,就多研究了些。” “那你是律师?” 安宁露出来一个笑,很有些自嘲和苍凉的意味:“不不不,学法律的不一定是律师,我现在是法务,还是你们家的。” 尽管我真的很想做律师。 面对这一份苍凉和无奈,林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没有人可以什么事都如愿以偿。 他有点生硬的转了话题:“对了,我哥呢?不是让他去接你吗?他没去?” 安宁倒是看起来无所谓,好像丝毫没有被刚才的话题所影响,好像刚才的苍凉都是他的错觉一样,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的懒洋洋的样子:“去了呀,不过他把我送到医院就走了,说是有事。” 安宁在心里嗤之以鼻,什么有事呀,喝酒泡妞,二选其一。 林澈有些狡黠的冲安宁眨眨眼睛:“那他去接你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安宁想起林予宁电话里一秒咆哮帝上身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怎么样。” 忽然想起,林予宁有这么严重的起床气,作为他的弟弟,林澈怎么会不知道,于是有些生气:“你明知道他有起床气,还让他去接我,想象着他冲我发脾气,很好玩吗?我跟你又没什么仇,没什么怨。” 林澈安慰她:“好了,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不觉得我哥生气时很好玩吗,好像只有在这时候他才看起来像个人,也会有情绪,而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看着很潇洒,实际上像个怪物一样。” 又补充上一句:“我最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了,只要他在家住,我每天早上准时六点叫他。” 安宁看着林澈很随意的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没办法像他那样随意。她觉得自己一开始对他的认知出现了严重的误差。 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天真呢。 其实他什么都看的很清的。 安宁淡淡的回应他:“你真够无聊的,你哥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也是真的心累。” 安宁一抬头看见墙上的钟表,十一点了。她确实也该走了,陪这么个小少爷聊了一上午的天,她也是累的很。 而且谈了这么久都没说怎么用实际行动谢谢她的问题,她这一上午真是亏大发了。 于是把手里的包往肩上一甩,有点试探的问:“那个,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林澈笑着跟她挥挥手:“走吧。” …… 好吧,她走,他们林家都是极品,她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安宁潦草的跟林澈挥挥手:“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而身后的林澈笑着看着她离开病房,怎么会不见呢,最好天天见。 安宁蹬上高跟鞋,今天周二,标标准准的工作日。可她要去的不是公司,而是医院,林小少爷的病房。 自从那一次见面之后安宁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林澈病房里的常客。 她自己也很莫名其妙,莫非是她第一次见他时表现的太好,让林小少爷看上了她? 但安宁一这样想,她自己就都忍不住笑,她这个德行,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她自己都看不上。谁会看上她呢? 不过也有可能他看上的是她这副皮囊。 安宁严肃而认真的想了想这种可能的可能性,觉得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她的外边要比内在吸引人多了。 林澈的伤说严重吧,其实也不太严重。但王诗韵护子心切,硬是让他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还是特护病房。住了一段时间后,又怕耽误了林澈的学习,毕竟他下一年就高三了,就算是要送他出国留学不用参加高考,也得有个看的过去的成绩不是。 所以请了各种各样的家教来给他做个人辅导。 每天一大群医生护士围着,生怕他出了什么问题被林夫人怪罪,还有各种不同的老师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将各种不同的课,搞得他烦不胜烦。 所以他召唤安宁的频率就越发频繁了些。 刚开始还只是在周末会让林予宁带着安宁来看看他,跟他聊会儿天。后来越发变本加厉,上班时间也要见安宁。 林家的小公子想要见她,她那个只会拍马屁的主管怎么会不同意呢,每次都乐颠颠的给她批了假让她去。 一开始安宁挺不愿意的,就是那段只占用她周末时间的时间,每次林澈还非要林予宁去接她,还必须要求早早的。 安宁也是不明白,年轻人都是这么精力旺盛的吗? 所以这就直接导致了她每个周末都必须要至少面对一次处于“娇纵”状态的林予宁。 她每次看见他这样她都忍不住想笑,有一次实在没忍住,她直接在林予宁的车上哈哈大笑。结果导致她直接被林予宁赶下了车,很悲壮的穿着高跟鞋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医院。 后来林澈要求见她的时间不仅限于周末了,林予宁才解脱,每次看到安宁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许多。 安宁也挺高兴的,每天不用上班还能拿工资,换谁谁不高兴,而且林澈在工作日见她的时间多了,周末见她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她偶尔还可以睡个懒觉逛个街什么的。 真的挺好的。 而且因为林澈,安宁和林予宁的关系还不错,尤其是林澈不再要求林予宁去接她之后,两人的和睦程度空前的提升。 林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想见的只有安宁。大概是知道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她妈妈见了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会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对他来说,他妈妈自然很好,但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那只是对他一个人的好。她对别人的手段,他大概也清楚。 而且那些人,真正的朋友是少的,想要巴结奉承他的是多的,他也不大愿意见。 但安宁就不一样了,他很愿意见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也很喜欢见她,只不过每次在只有安宁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妈妈会留下格外多的保镖。 为什么愿意见安宁,林澈说不清,可能是因为安宁就像一个谜,让他看不清,越看不清,就越想懂。安宁走进医院大门,熟门熟路的找到林澈的特护病房。 走到病房门口,刚好看到王诗韵从病房中走出来。 安宁冲她礼貌而冷淡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王诗韵也冲她点点头,径直走掉了。 安宁不大喜欢她,总觉得她对她好像又莫名的敌意,哪怕她对她总是笑眯眯的,一副看起来温和可亲的样子。 推开门,林澈坐在床上玩手机,看见她进来了,抬头看她一眼,说了声坐吧,就又低头玩手机了。 安宁也习惯了他这样,拉着凳子一屁股坐下,拿着桌子上的水果刀就开始开始削苹果。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俩的关系开始变得这么随意了。 可能是那次她对着桌子上的车厘子瞟了一眼又一眼,然后被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你想吃你就吃,别看了。” 也可能是那才下午他们俩一起用笔记本看电影看着看着她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记不清了。 玩了一会儿,林澈把手机往床上随手一扔,冲安宁喊:“给我也削个。” 安宁用刀插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自己削。” 没有一点客气的样子。 林澈也没生气,他也不是太想吃。所以就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两只手枕在脑后,半躺着静静的看她。 安宁就在这样灼灼的目光的注视中淡定的吃完了一个苹果,然后擦擦手,一边用手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腿,一边问:“不是我说你,你什么时候出院呀,我看你早就一点事也没有了,你还准备再医院赖到什么时候?” 安宁戳的有点用力,林澈一把拍开她的手,毫不客气的回敬:“大姐,又不是我愿意住这儿的,我妈非要我住这儿,我有什么办法。” 安宁还想说什么,门口忽然涌进来一大群人。 安宁看了一眼,脑海里浮现出的只有一个想法: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大约十来个人的样子,都是一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应该是学生,不过看他们的装扮,看出来他们是学生真的有点难。 大部分都是男生,头发大部分都是非自然色,衣服也是所谓的嘻哈风,唯一的一个女生,头发还染的奶奶灰。 安宁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实在理解不了现在年轻人的审美了。 不过那个女生如果忽视掉她那一头扎眼的发色的话,她长的可真漂亮,那种夺人眼球的明艳的漂亮。 而且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一个人,温柔而专注的眼神。 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林澈。 安宁露出了然的笑。不过这一看林澈,她忽然又庆幸,幸好他不是这种非主流风格,要不然每天对着他,她怕她会戳瞎自己的眼。 不过安宁很快又担忧起来,虽然他现在还是一头柔软的自然黑发,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一身的病号服掩盖了他的非主流气息呢。 林澈瞟一眼安宁时不时在他身上流连的担忧眼神,又看看他那几个朋友的妆扮,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他忍不住叫她:“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穿衣风格和他们不一样。” 这样说出来,那几个来看他的人自然会很尴尬,这明摆着就是对他们的不屑,事实上他们确实很尴尬,但没有表示出反对的声音,都只是呵呵的干笑着。 安宁在心里感叹,果然等级这东西是无处不在的。虽然说是朋友,但显然林澈才是他们这一群人的中心。 而且林澈的高人一等不是刻意娇柔作为的高贵。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歧视才最伤人。 真正不在意的只有那个女孩子,她依旧明艳艳的笑着:“阿澈,要不是我们早就来看你了,可是你们家的保镖太吓人了,有几次我们都走到门口了,看见他们就又吓得回去了。” 林澈上的不是贵族高中,就只是普通的中学而已。当初他闹着不肯去贵族高中,王诗韵也就没有勉强他,跟林勋商量了一下,把他送到了离家最近的一所普通高中。 这样学校的学生,自然很少会有很深的背景和家世,大部分是普通人,尤其是林澈所结交的这些不学习的小混混,很多家世都一般。 这才是王诗韵不待见他们的原因。 这就是个现实而功利的世界。 所以林澈对他们也是那种有点居高临下的态度,比如现在林澈就直接很不客气的对那个女生说:“徐璐,我说过了,不要叫我阿澈,我跟你没有那么熟。” 徐璐不说话了,纵然她是真的很爱很爱他,可以爱到完全不顾自尊,但她毕竟是个女生,他喜欢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她,那也太伤人。 安宁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开口阻止就被另一个男生抢过了话头:“澈哥,这是新嫂子吗?” 气氛马上活跃起来,另一个男生马上笑着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新嫂子。” 林澈跟他们的关系显然比跟那个女生好很多,尽管会偶尔流露出一些歧视,但感情未必不是真的,他笑着训斥他们:“说什么呢?” 但眼睛却不住的往安宁身上瞟。 安宁本来因为听见那个男生的一句“澈哥”而忍不住想笑。“澈哥”,他们把一个这么干净的一个名字活生生叫出了江湖气息。 但看到林澈在她身上一直流连的眼神,她就笑不出来了。 毕竟比他们这一群多活了这么多年,他们那些小屁孩的心思,安宁大概是懂的。 林澈对她,应该是有一点动心的。林澈从住进医院到现在,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说长也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安宁和他,说不上朝夕相处,但也差不多了。 安宁应该是林澈除了他妈以外见的最多的人。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刚好够对一个人有所了解又不太了解。 而安宁虽然在林澈面前有些放的开,但还是顾忌着他的身份,没太敢把自己所有的坏处都肆无忌惮的展现出来,所以他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不会太坏。 而且安宁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信心的,再加上林澈大约很少接触她这种类型这种年纪的女人,所以对她有点好感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都是因为她太过自恋而臆想出来的,实际上人家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不管有没有,安宁都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掉。 于是也笑着回答那个男生的话,但眼睛一直是看着林澈的:“别看我长的不显老,但实际上你们可以叫我一声阿姨。” 那几个男生都不说话,沉默了半晌,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哎呀,大几岁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 安宁盯林澈盯得更紧了:“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接受姐弟恋的。” 林澈也看着她,看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你们天天都瞎想什么呢,这可是我救命恩人。” 于是大家打着哈哈跟从安宁道歉:“原来是救命恩人,对不住,对不住啊。” 而安宁则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自己没说清楚。” 于是大家有一片和谐温暖的氛围,谁谁谁说着谁打了澈哥,兄弟们帮你打回去,谁谁谁说着澈哥什么时候出院啊。 一片黑社会的和谐氛围。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安宁觉得头都是疼的,但也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走,好像是嫌弃他们似的。 不过幸好很快林澈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安宁特地注意了一下那个叫徐璐的漂亮女孩子。那看林澈的目光,啧啧,真叫一个灼灼。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一下子安静的叫人不适应。 安宁寻思着要不要先开口说自己走,林澈就突然开口了:“真的没有一点可能?” 这次安宁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他在说什么,所以很迅速而坚决的开口:“没有。” 说完了又觉得这样做可能有些残忍,于是放柔了声音跟林澈解释:“林澈,说实话,你有多喜欢我,真的没有我就不行了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太把感情当回事。一点点动心就以为是非她不可,其实谁没了谁都能活。” 林澈沉默着不说话。 安宁猜的没有错,他确实对她是有一点动心的,但也确实如她所说只是有一点而已。 他刚才说那句话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如果她也喜欢他的话,那当然好,如果不是,那也没什么,就像她说的,谁会没了谁不能活呢?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后,林澈也释然了:“当然不会,不过你现在先帮我削一个苹果,说了那么多话,我渴了。” 安宁见他真的不在意,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也重新恢复了平时跟林澈相处时那种散漫的态度:“你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自己削。” 林澈也不生气,想要去揉一揉她的头发,忽然想起他做这个动作并不合适,而且安宁也不喜欢跟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所以收回了手:“你再不削就没机会了啊,我可能这几天就出院了。以后再见的机会可能就很少了。” 听着林澈很平静的说出以后可能再也不见这样的话,安宁忽然很伤感。 说起来是她陪了他这么久,其实反过来又未尝不是呢。 第十四章:任时光匆匆流去(上) 她很少有朋友,也不会主动联系谁,没有爱的人,也没有爱她的人。每天就这样自由的活着,其实又何尝不孤独。 是林澈把她拉进了他的世界里,哪怕只有一小段的时间,他也算是陪她走过了一段路。 所以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哪怕他可能并不愿意听。 她一边给他削着苹果一边教育他:“以后对你那些朋友好点。” 林澈挑挑眉:“我怎么对他们不好了?” “林澈,你难道自己就没有发现吗?你对他们,总是拿着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林澈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不过他不在乎:“就算是那又怎样,他们接近我,大多数并不是喜欢我,不过都是想图些什么,他们没有拿一颗真心对我,我这样做有错吗?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我确实是处于比他们要高的位置的,那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他们呢?” 安宁叹了口气:“那我呢,对于我来说,你的地位也是要远高于我,我可没有见你对我摆出这种态度。” 林澈有些红了脸:“你和他们不一样。”说完这一句又发现好像有些歧义,于是连忙又补充一句:“你又没有图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图你什么,你看不出来并不代表就没有,第一次你想见我,我肯来,就是想着你们家这么有钱,我救了你,你们可能会给我些什么好处,再加上你是我老板的儿子,我不来可能我在公司就不太好混了,所以我才来的。” 林澈低着头不说话。 安宁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但大致上可以猜出来。 刚才她的拒绝对他来说可能无所谓,但现在她说的话是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但安宁还是继续说下去:“但我未必这些天陪着你就只是为了讨好你。所以呢,没有谁是真的可以毫无缘由的对你好,他们这样听你的,对你唯命是从,固然是因为你们家有钱有势,但未必没有真感情,你这样对他们,可能以后真的有一天,他们就真的只图你的钱你的势,然后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 “还有啊,刚才那个奶奶灰,哦,就是那个叫徐璐的,人家是真的喜欢你,别老是那样对人家,哪怕她在你面前爱的再没有自尊,她也是个女孩子,你这么说她也是会伤心的。” 林澈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虽然他和他的哥哥姐姐们关系不太好,但从小到大,他的爸妈是很宠他的,他想要什么都会给,想要做什么也尽量都让他去做,只是关于怎么跟人相处怎么为人处世的道理,从来没有人跟他说,所以他以为他就应该这么做。 反正他这样对那些人,他们又没有说什么。 但是今天一个自己都活的凌乱潦草的人,在这里很认真的教他做人的道理,他觉得好笑之余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感动。 林澈抬起头,给她一个笑:“干嘛要这样,搞得向生离死别似的,我们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 安宁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她自己这个德行还来教育人家,于是把手里削好的苹果放在桌子上的盘子里:“行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你比我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可不就是不再见了,他有他的一个世界,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她只是陪他走过一段路,仅此而已。 在林澈出院后一周后,程怀南告诉安宁,他要出差了。公司准备开拓美国市场,派他去调研,时间,差不多半年吧。 安宁很舍不得,你走了,谁陪我吃饭泡吧呀。但他们的充其量只是个朋友,她总不能狗血的在机场大厅抱住他,哭得梨花带雨的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想想都觉得恶寒。 于是点点头,“哦”一声,示意她知道了。 程怀南也没说什么,第二天的飞机就直接飞美国了。 剩下安宁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一上午的愁。 她现在在他们部门的处境有点尴尬。 他们法务部连总监都没有,只有一个主管管理着法务部的大小事务。不过好像确实也不需要,加上主管总共才九个人,连两位数都没有。 可是就这九个人,她都没办法跟他们搞好关系。 她现在算是跟胡娟闹掰了。虽然她救了林家小少爷的消息在公司不胫而走,胡娟又巴巴的贴上来,跟她各种好闺密的样子,但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安宁看见她就觉得恶心,连表面上的平和都不愿意维持了,更别说配合她出演一场姐妹情深的戏份了。 至于李小迪,她也不怎么想看见她,虽然那次她听见的坏话很多不是她说的,但说了一句也是说,她安宁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所以对于她各种小心翼翼的示好,安宁都装作视而不见。 但是问题在于,原来在法务部,和她相处的还算行的就这么两个人。现在她果断的一口气和这两个人都断了关系,那就真的什么人都不认识了。 她工作能力不高,工作态度又不好,所以跟主管的关系也不好。她脾气又臭,最见不得那些老员工倚老卖老,所以跟部门的前辈关系也不好。 安宁越想越发愁,不是说搞好人际关系对她的工作来说有多么重要,而是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完全没办法生活。 都自己一个人很久了,但她还是没办法习惯一个人,她吃饭需要人陪着,睡觉需要人陪着,就连上厕所,她都尽量可能的找个人陪着。 她不是生活没法自理,这些事情其实她一个人也能做,但是她就是受不了她一个人时别人看她的目光,好像无时无刻不透着怜悯。 好像孤独就是可耻的。 很奇怪不是吗? 更奇怪的是,所有陪着她的人,她其实都不信任,她只是依赖。 邻近中午的时候,安宁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第十五章:任时光匆匆流去(下) 邻近中午的时候,安宁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翻出手机,扒拉了半天,扒拉出林予宁的手机号,期期艾艾的打了过去。 林予宁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喂?” “呃,那个,中午有约吗”安宁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 “有事?” “没事,没事。”安宁在这边连连摆手,摆完了才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有些悻悻的放下手“就是你没事的话能不能陪我吃顿饭,我请客!” 再补充一句:“有事的话就算了。” 林予宁在电话那边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忍不住透出些笑意来,或许别人看安宁都觉得她是很好说话的女子。 但他可是知道她很少会这么温软的,既然如此,不好好逗逗她都对不起她这么温柔的表现:“当然没事,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一问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安宁想说不可以,但现在毕竟是她求人家,于是不得不再放软了语气:“这不是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吗。” 说完安宁自己都忍不住想呸自己一声,她这么虚伪的人都觉得这句话太虚伪太恶心了。 但林予宁居然答应了。 下班后,安宁磨磨蹭蹭的收拾着东西,可是钱包怎么找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早上来的时候随手扔哪儿了。 身旁胡娟经过,满面春风的堆出一个笑来,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安宁,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呀,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店,味道挺不错的。” 安宁不太想理她,但又怕她一直在这儿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于是随口敷衍她:“不用了,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 没想到她听见这句话反倒更起劲了:“哎呦,安宁,行啊,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们都不知道。” 安宁还没回答,就听见门口传来林予宁懒洋洋的声音:“我说安宁,你能不能快点?” 身旁胡娟叫的更夸张了:“哎呦,安宁,原来林总是你男朋友啊,瞒的够严实的呀。” 安宁终于在收纳盒的缝隙里找到了自己遗落的钱包,她松了口气,抬头冲门口喊:“马上就来。” 然后回头对胡娟笑眯眯的说:“现在不是这个,不过我可不保证以后不是。” 安宁刚坐上车,就听见林予宁幽幽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听说我是你男朋友?” 安宁系安全带的手抖了抖,安全带从手中掉了出来。她呵呵干笑了两声:“不不不,都是误会。” “知道是误会,不过就是逗逗你,你至于这么紧张吗?”林予宁看到安宁手中的安全带掉下来,又联想起无数恶俗电视剧里的桥段,顿时玩心大起,作势要去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安宁一激灵,伸手去推他:“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学人家什么偶像剧男主来帮我系安全带。” 林予宁对她的建议无动于衷:“那如果我偏要呢?” 一伸手便轻松的帮她把安全带扣上了。 安宁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予宁看着在座椅上缩成一团的安宁,有些好笑:“至于吗?” 安宁白他一眼:“我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林予宁“哦”了一声:“是吗?”作势又要欺身过去。 安宁气的大叫:“林予宁,你给我走开。你到底还要不要开车,要不要去吃饭了?” 林予宁也不太清楚安宁的脾气,也怕把她惹急了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所以也不再逗她,安安心心的开车。 但安宁却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贱兮兮的凑上去:“哎,你可不要为了报复我,故意去特别贵的地方啊。”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安宁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扭扭捏捏的问了:“那个,你可以以后都和我一起吗?” “一起干什么?” 安宁白他一眼,明知故问,不过是偷偷的“一起吃饭。” “那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我为什么要陪着你,或者说,为什么是我?” 林予宁当然知道这所有问题的答案。像他这样没有感情的人,反而会对所有的感情看的很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她肯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一个跟她并不十分相熟的人,左右不过是因为一个孤独而已。 不过她到底是有多怕孤独才会连他这样不甚相干的人都肯来求? 所以他还是要问。他喜欢看她明明被自己惹急了还不得不隐忍克制的样子,更喜欢看她被自己慢慢揭开伤疤面对那个自己不愿面对的真实的自己的平静下的难过。 很有些变态的爱好。 林予宁也这么觉得,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依旧这么做。 他向来随性而活,别人的好坏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宁听了他的问题果然沉默了下来,就这几个问题,就轻而易举的让她看到了那个血淋淋的真实的自己。 孤独又怕孤独。 你其实一点都不坚强。安宁无比清晰又沮丧的告诉自己。 林予宁看到安宁果然如他所预料到的那样消沉了下来,反倒又开心不起来了。 于是连忙转移她的思绪,想让她开心起来:“好了好了,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我陪你就是了,反正我天天又没什么事。” 不过安宁倒是恢复的快,一听他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那你答应了可不准反悔啊。” 安宁和林予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在了一起,成了别人眼中但朋友,尽管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认为对方是朋友。 他们的友情也令人匪夷所思。她不懂他,他也不甚了解她,但两个人居然相处的很合拍。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大有心吧。 安宁有时候则会想,林予宁这样的人,她居然这样随意而主动的接近,到底是对还是错。可完全想不出头绪,反正她现在觉得这样还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林予宁会故意惹得她炸毛,但起码她不会太孤独。 所以也就不再想了。 只是但愿这个决定以后不会成为她众多后悔过的决定中的一个。 第十六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一) 林予宁陪安宁度过了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在Z市的天气开始慢慢又转凉的时候,程怀南回来了。 回来的除了他,还有他对开拓美国市场可行性的调研报告。 林董事长本来已经不大管公司的事情了,毕竟人老了。身体一天一天差下去,岁月不饶人,这是谁都没可奈何的事情。 但程怀南回来后,林董事长亲自召见了他,两个人在偌大的会议室里谈了三个小时,然后做出了进军美国市场的决定。 然后整个公司大部分部门都开始加班加点,既要处理手头的工作,又要为这个新的分公司的成立做准备。公司又明明白白的贴出公告,说要选出部分员工前往美国,无论是领导还是基层员工都需要。 于是整个公司更像炸开了锅,有争着想去的,也有逃着不愿去的,整个公司乌烟瘴气的。 不过这些事情倒对安宁没什么影响,说的更宽泛一点,是对他们整个法务部都没什么影响。本来就是嘛,在国外开辟分公司,生产设计部的人可能会去,市场销售部的人也可能会去,甚至财务部的都可能要去几个,但唯独他们法务部,真没有去人的必要。他们研究的是钻中国法律的空子,在美国,确实没什么用处。 他们要忙的,最多不过是准备一下新公司的合规性审查所需要的文件。所以安宁的工作跟他人相比反倒清闲了许多。 除了她以外,另一个不该清闲的人也很清闲。 生产设计部和市场销售部都是林予宁分管的部门,按理说林予宁现在应该忙的热火朝天才是。但是林予宁怎么会按常理出牌呢,所以他现在反而比安宁还清闲。 他爸的决定一下来,林予宁就把王鹏和秦燕两个总监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董事会制定的大政方针甩给他们,告诉他们就按这上面的做,细节自己揣摩,具体方案做好之前不要来烦他。 两位总监彼此对视一眼,一同工作了也有将近一年了,也都清楚林予宁是个什么德行,所以也只好苦笑一声,继续回去加班加点,用自己累成狗的工作方式来换来林大总裁的清闲日子。 今天安宁手头上的工作很快就做完了。她一向具有很高的工作效率,就是工作质量不高,因为她不肯把时间花费在认真工作上,一上午的工作,她一般用两个小时就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无所事事。 一闲下来,安宁就觉得渴了,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渴了就拿杯子去接水,顺道还能解决一下饿了的问题。 安宁拿着杯子向林予宁的办公室走去 自从她和林予宁关系改善后,她就再也不去员工茶水间接水了。 一是不想想起不想想的事,二是不想遇见不想见的人。 而且她上午来一趟,总能得到些小好处的,比如早退,比如第二天不用上班的特批,有时候还能得到林副总没能送出去的小首饰。 说是小首饰,价格可一点都不小。 唯一的小缺憾就是,安宁偶尔会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事。 比如林副总正和小蜜调情,和情人约会什么的。 刚开始安宁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就习惯了,人家林予宁都不介意,她介意个什么劲儿。 如果搅了他的好事当然好,也算是泄她总被他欺负的心头之恨,如果这是林副总刚好像摆脱的桃花债,那她帮了他,他算是欠她一个人情,也算是不吃亏。 所以横竖都是不吃亏。 所以安宁以后还是泰然自若的去。 都来习惯了,安宁也不敲门,推门就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林予宁怀里,跟他吻的缠绵。 安宁本来还想脸红一下的,但看见那女人是谁后,就无论如何也脸红不出来了。 特别是在她用趾高气昂的语气冲她喊:“进来之前就不知道敲门吗,有没有一点素质?” 安宁马上在心里就“呵呵”了,你一个小时前还在炫耀着你的富二代男友给你买的新项链,现在却坐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你连脸都不要了,你还跟我谈素质。是不是觉得现在你攀上了林予宁你就有底气了,所以不仅不用外低声下气的讨好我,甚至还可以对我吆五喝六了。 安宁觉得她对胡娟这个人的厌恶已经达到了再多看她一秒都要吐出来,所以她并不再看她,也不想跟她争辩什么,她嫌丢人。 安宁只看着林予宁:“林总,要我道歉吗?” 林予宁才不像胡娟那么没眼色,他可是看出来这次安宁是真的生气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觉得她对她的了解还是增加了那么一点点的,她这个人,一旦生起气来,就是完全的不理智,不冷静,报复心又强。虽然他觉得他没什么错,万一她迁怒于自己呢? 于是赶紧挥手示意胡娟离开。 胡娟有些挑衅和嫉妒的看了安宁一眼,公司的人都说安宁和林副总有一腿,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了。不过那又怎样,他现在抱着亲着的人是我。 不过胡娟可没胆子当着林予宁的面对安宁说出这些话,对于这个笑面总裁,她莫名其妙的有点怕。 所以她只是看了安宁一眼就乖乖的走了出去。 林予宁赶紧哄她:“你消消气。” 安宁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我生气了吗?” 然后又很平静的回答他:“对,我就是生气了。” 面对这样的安宁,林予宁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认命的叹了口气:“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安宁听到这句话居然笑了起来:“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知道她有一个富二代男友吧?” 林予宁莫名其妙:“不太知道,不过你知道的,这对我不是太重要,我又不像你,我没有什么道德观的。” 安宁白他一眼,林予宁发现她老是白他:“谁管你了呀,她现在跟你暧昧着,又抓着她那个富二代男友不放,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便宜都让她占了。” 林予宁好像明白了点:“那你要我怎么做?” 安宁很平静的笑笑,但在林予宁看来却分外阴险:“追她,让她以为她傍上了你这个更富二代的富二代,然后等她把她男友甩了后,你再把她甩了。你觉得行吗?” …… “安宁,”林予宁由衷的赞叹“论起耍狠来我远不如你。” 安宁很谦虚:“过奖,过奖。” 林予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了,想着和按摩商量一下要不要还早退。 忽然就听见安宁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都想好怎么整她了,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生气?!” 安宁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她这口气咽不下去。 林予宁吓了一跳,女人都这么反复无常吗?他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赶紧哄她,像哄小孩一样:“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今天特批你一天假,下午带你去看林澈,晚上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安宁这才开心点:“出去玩谁买单?” …… 林予宁彻底无语了。 第十七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二) 中午的时候为了平复安大小姐躁动的心情,林予宁特意去她办公区等她,没想到他还没到,就已经有人在那儿等了。 程怀南。 说实话,林予宁跟他不太熟,他是财务部的总监,而财务部不是他所管辖的部门,他上班又天天迟到早退的,自己部门的员工除了两个总监,也就认识一个安宁,还有几个漂亮的,也有印象。所以他能记得请他长什么样,见了面能认得出来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熟呢。 不过这个程怀南应该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一个管财务的,居然被派出国调研市场,还是林朗力荐的。这说明除了很有能力以外,关系应该搞得还不错。 林予宁忽然就有些庆幸,这样的人,幸好不归他管,他可不是像王鹏和秦燕那样靠资历熬上来的,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又得领导器重,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拼出来的。 所以肯定也不像王鹏和秦燕那么好糊弄,要是在他手下天天跟他较劲,那可怎么办? 不过幸好一切都是假设。 程怀南显然并不知道现在林予宁和安宁的关系,所以看到他在这儿,有一些微微的诧异。 但林予宁并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是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忽视掉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程怀南显然领悟了,所以只是也跟他点了点头,然后便进去找安宁了。 安宁正刷微博刷的起劲,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有些生气。 她以为是林予宁,回过头刚想骂他,却看到了程怀南温文尔雅的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学妹,好久不见。” 安宁赶紧收回她气势汹汹的表情,但没收住,所以就显得很怪异。 程怀南倒没被她这样的表情吓住,只是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被吓住了?” 安宁连忙说:“没有,没有。” 程怀南从回来就开始忙着工作上的事情,这都近一周了,安宁也没见过他几面,就见面了,程怀南也是神色匆匆,安宁连跟他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她了? “学长这段时间不是工作很忙吗?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安宁自己都没发现这声音这语气好像是女孩子跟男朋友撒娇。 而程怀南果然就误会了:“怎么,生气了,我今天就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请你吃饭,要不要去?” 林予宁就站在门口,他们两人的对话他听的很清楚,一直听说安宁和程怀南之间关系好,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好法。 原来公司里流传的传说不是没道理的。 安宁和他的关系,再他们两个当事人看来,可能连朋友都不算,不过一个是寂寞时的陪伴,一个是无聊时的消遣,仅此而已。但在外人看来就未必了,他们俩每天同进同出,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这不是情侣也是暧昧。 然而在林予宁没来之前,安宁和财务部总监程怀南的关系是很好很好的,也是这么同进同出同吃饭。现在程总监刚出国,安宁就跟林副总好上了,这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 所以各种说法就都出来了,有的说是他林予宁爱安宁爱的死去活来的,终于感动了安宁,把她从程怀南的手中夺了过来,程总监伤心之下才选择出国疗伤;有的说是安宁这个女人太有心机太有手段,一来公司就勾搭上了程总监,后来又发现林副总这个更好的,就抛弃了程总监,爬上了林副总的床。 表达的感慨也无非就两种,一种是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安宁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另一种就是她安宁哪一点比我强,她凭什么就有这么多优质的男人喜欢她。 其实安宁确实有充足的让人嫉妒理由,她家世可以却不是特别好的那种,长相漂亮却也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就这个公司,比她好看的大有人在,工作能力也一般,不是很有个性的女强人,也不是男人都喜欢的傻白甜。 却偏偏所有优秀的男人都爱她,有钱人家的林予宁爱她,潜力股的程怀南也爱她。 起码在别人看来就是这样。 林予宁凉凉的笑了,人人都只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至于真相,谁又在乎呢? 不过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想那么多干嘛。 林予宁把自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看向安宁,一眼便看见她在程怀南面前温顺的样子,再想想她在自己面前的张牙舞爪,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宁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再仔细一看,林予宁。 第一反应就是狠狠的瞪他一眼。 然后才回答程怀南的问题:“学长,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约了。” 程怀南顺着安宁的目光看向林予宁,一下子便了然了,眼里的光有些暗下来,语气却是半开玩笑的调侃:“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林予宁还处在对安宁那句话的感叹中,学长,啧啧。 安宁却红了脸,尽管并没有什么,但是新欢?旧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怀南也觉察倒自己有些失言,所以很有风度的致了歉,道了别:“既然你有约,那我们就改天吧,反正现在我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 看着程怀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安宁恶狠狠的凶林予宁:“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走?”下午林予宁先带着安宁坐出租到了校门口,然后站在门口等着林澈放学。 林予宁明明有车,但却偏偏要带她云出租来。安宁不明白林予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决定乖乖的听他的。 离林澈下课还有五分钟,林予宁便看见林家来接林澈的车准时到了。 车子刚好在林予宁站的地方停下来,林予宁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弯起来很优雅的叩了叩车窗。 司机有些不耐烦的降下车窗。正好看见林予宁笑盈盈跟他打招呼的脸:“梁叔,好啊。” 司机不耐烦的表情一瞬间收起来:“二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啊。” 林予宁的双手撑在车窗上:“来接小澈,不过我没开车,可能要借一下您的车了。” 梁叔有些为难:“这,夫人特意交代我一定要亲自接到小少爷回家。” 林予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么说,梁叔是不相信我了。” 梁叔有些惶恐,连连否认:“怎么会,怎么会。” 林予宁将脸上的笑收回去:“那就给我钥匙,谁是主子,谁是仆人,我想梁叔比我更清楚。” 第十八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三) 安宁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好半天了,还在感叹林予宁刚才怎么有那样的魄力,她平时怎么就没发现。 林予宁也懒得理她,索性闭了眼闭目养神,任凭她一个人在那里碎碎念。 都放学很长时间了,学校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完了安宁才看见林澈和他那一群朋友慢慢悠悠的晃出来。 安宁惊喜的伸出手想要去招呼他,却被林予宁阻止了:“你平时的举动能不能不要那么傻?” 安宁不服气:“你才傻,你不跟他打招呼,他怎么看得见我们?” 林予宁淡淡的瞥她一眼:“以后说你杀你就不要外不服气了,这辆车从买回来开始就是接他的转车,他都坐了三四年了,它会不认识吗?” 安宁被说的哑口无言,又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刚才确实很傻,只好从包里翻出来许久没戴的墨镜,戴上去把头转向一边,装作傲娇的样子,不肯跟林予宁说话。 林予宁有时候实在不能理解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公主脾气,所以也就不管她,任由她傲娇去。 林澈走到车子前准备上车,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平时都是他还没看见梁叔梁叔就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林澈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所以此时并没有急着上车,而是去前面敲了敲车窗,想确定司机到底是不是梁叔。 随着车窗缓缓的下降,林澈慢慢的看清了司机果然不是梁叔。 他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哥来接你,你还不高兴啊?” “怎么会?”林澈的目光越过林予宁,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安宁。 安宁带着个墨镜,还背对着林澈。所以林澈只是觉得她的背影眼熟,也没认出来,只是有些不满:“哥,你来接我就行了,怎么还带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反正你几天就换一个,我又不认得到底谁是谁。还是说你终于决定要安定下来了,这个其实是你真爱?” 林予宁还没开口,安宁就憋不住了,一把把墨镜拽下来,:“说什么呢你,林澈,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亏我还想着来看你。当初说过会再见面的是你,现在见了面认不出来我的还是你。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了?” 林澈有些汗颜,当初说过会见面的确实是他,反倒是她说了不再见。 可如今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她,但他好像确实是有点忘了她了,他的世界充满新奇,也只有在那个只有他和她的特殊时候,他才会执着而专一的想着她,念着她,会以为他其实喜欢她。 现在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他的生活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再加上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人贴过来,不差她一个。 但人家毕竟救过他,还陪了他那么长时间 林澈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很认真的道歉:“对不起啊。” 安宁倒是很大度,她早知道会这样,没抱希望哪来什么失望:“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说。” “上来吧,愣着干什么呢。” 人都到齐了,林予宁也准备开车走了,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来。 林予宁看看安宁,安宁斜他一眼:“你的。” 林予宁斜回去:“我当然知道是我的,我这不是开车吗,你接。” 安宁不情不愿的从林予宁衣服里摸出手机,一看,哎呦,胡娟呀。 赶快兴奋的推推林予宁:“胡娟的,快点接。” 林予宁也是很无奈,他当时答应下来不过就是为了哄哄她,她怎么就真的当真了,不过现在上了贼船,尤其是她安宁的贼船,那可不太好下来,也只好就着安宁伸过来的手接了电话:“喂,胡娟吗?” 这边安宁对她比了个口型:“叫娟娟,j―u―a―n―j―u―a―n” 林予宁懒得搭理她:“有事吗?” 安宁隐隐约约听见那边胡娟故作嗲嗲的声音传过来,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也没办法逼着自己听下去。 刚回头和林澈聊了几句,就听见林予宁叫她:“行了。” 安宁回过头:“这么快?” 林予宁发动了车子,安宁没准备好,一下子往前面栽过去。 林予宁也不看她:“不想让我帮你系的话,就自己系好安全带。” “哎,你跟她都说了什么呀。” “如你所愿呗,你想让我说的什么我就说的什么。” …… 三个人一路上有的没的的闲聊着,浪费着时间,反正他们几个都是那种每天都无所事事的人。 都快到林家别墅了,林澈才突然想起来:“安宁,你要不要换一个电话号码?” 他一直直接叫她名字,哪怕安宁跟他强调了无数次,她,比他大了八岁。 “啊,为什么?”安宁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林澈又挠挠头,他好像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你当时不是用你的手机打过去的电话,这不是这个案子现在还没结案吗?万一嫌疑人打击报复怎么办?” 安宁气的差点晕过去:“哥哥,我叫你哥行吗?这都过去多久了,这离那件案子过去都快一年了好吗?你现在才想起来提醒我,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可能是因为这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则没什么事发生,所以就算林澈这么提醒她,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继续教育着林澈:“你再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可就你这脑子,到时候你能考出什么成绩呀?” 这话说的其实有点过了,安宁刚说完就发现了,她恨不得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她就是这个毛病,一时兴起就说话做事就不过脑子。 她是林澈他妈吗,她凭什么这么说人家。 再说,就算她每天跟林予宁这样的人厮混,说话没什么顾忌,看起来也好像是朋友似的,但其实她很清楚,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根本没可能真的肆无忌惮的说话。 这真的跟自卑没关系,人要认清现实。 安宁看着林澈,很尴尬的氛围在车内弥漫看来,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林澈道个歉。 这时,林予宁突然把车停下来,回头对林澈说:“到了。” 然后又忽然笑了:“惊呆了吧,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她呀,就是这个德行。” 都是人精,林澈怎么会不知道给了台阶就下。何况他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习惯了被人捧着,遇到有人这么毫不留情的说他,本能的反应就是愤怒。 林澈僵住的脸也慢慢开始有了生气,冲着有些尴尬的安宁喊回去:“你急什么,我说怪你了吗?” 安宁呵呵的笑:“那就好,那就好。” 林予宁开始赶林澈下车:“行了,也把你送回来了,你家的车我先借着用用,放心,我不嫌它旧。” 林澈刚下车,林予宁就开车走了,只剩下林澈在原地冲他大叫:“喂,林予宁,你有异性没人性啊!” 第十九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四) 林予宁带着安宁来到Z城有名的酒吧街。 这条街上,大大小小各种档次的酒吧都有,夜店嘛,也有。 林予宁的车一路慢悠悠的开过去,大概是因为并不是太过高调的牌子,所以也没遇到什么花花草草的阻拦。 只不过在离停车位到酒吧门口的一小段距离里,他们遇到了一个乞丐。 是一个少了一条胳膊的老奶奶,静静的坐在地上。 安宁也很奇怪,怎么会有人选择在这个地方乞讨,这地方能乞讨到什么东西呀,在这儿的人是大多数都很有钱,但大多数也都没有心。 谁会给她钱呢? 安宁默默的走上前去,蹲下来在她面前的碗里放下了一百钱。 林予宁震惊的看着安宁:“你想要给我不拦你,但你这给的也太多了吧。” 面前的老奶奶显然也震惊,也不知道是很少有人给她这么多钱,还是很少有人对她有这样的态度。 安宁给完就转身走了:“我愿意,你管呢?” 林予宁不死心的接着问:“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安宁终于受不了的停下来,反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给她钱?” “我不是你,他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宁笑了:“所以,我也不是你,只要我看到了,他人的死活就跟我有关系,我看到她这样,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帮她,所以我就帮她了。” “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不分善恶的善心,才导致这么多依赖于他人存在的人,就像这个老奶奶,她可能根本没有残疾,她只是出来骗钱的,而你根本没有证实她是真的残疾人就毫不犹豫的去帮她,这就是她这样的人一直存在的原因。” 安宁被激起了好胜心,哈,好像说的她是真的残疾你就会帮她似的。安宁反驳过去:“你知道她是假的残疾吗,你就假设,没有事实为依据,你这就是建立在错误条件下的错误推断。何况。” 安宁眸子的颜色深了深:“林予宁,你说实话,如果她是真的残疾你就会帮她吗?” 林予宁开始后悔,他当时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呢,他当时居然还想着怕她受骗所以才忍不住想教育教育她,他都昏了头了,安宁在他面前经常做出一些没有脑子的事,他就忘了她是怎样一个人了? 她不是分不清对错,而是只要是她想要坚持的,哪怕所有人都说是错的,她自己也认为是错的,她也会坚持下去。 但他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了安宁的问题:“不会。” “所以,林予宁,我帮她我觉得心安,我就帮她了,你不帮她觉得好受,你就不帮她都不过是跟随自己的心意而已,你纠结那么多干嘛?我不会把我的价值观强加给你,我甚至不要求你理解它,所以也请你不要试图改变我的价值观。” 安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态度是很认真的。但林予宁听了,却笑了起来,安宁有些恼怒,她觉得自己太不被尊重了。 于是很生气的质问他:“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俩这样的人,在这个地方,讨论价值观的问题,合适吗?” 安宁愣了愣,也笑了:“好像确实不太合适。”安宁坐在酒吧里,只觉得头疼。她虽然一直叫着她要去泡吧,但真的跟着林予宁来了,她反倒觉得不适应。 刚一进来就有人冲林予宁叫着又带了一个新的妞啊之类的,然后就各种调侃。 林予宁说不是,但是没人听,他索性也就不宰解释,管他呢,谁会当真呢。 安宁也不搭理他们,男生都是很幼稚的生物,当他们聚在一起时就格外幼稚。 虽然聚在这儿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富二代,倒是林予宁显然是他们的核心人物,无论是从财力还是号召力来说,所以他交代了是他的人,别人也都不太敢来为难她。 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果汁,平复着自己惶恐又无助的情绪。 来之前林予宁就交代她说:“千万不要喝别人递给你的东西,虽然我米是我带去的人,但我不敢保证会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对你动手。” 安宁当时很嘴硬:“说的好像演电视剧一样,我才不信呢!” 但实际上她很忠实的按照他说的做了,她连他都不太肯信,何况别的人呢。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只端着林予宁给她的一杯果汁,谁劝她酒都不喝。管他们愿不愿意呢,反正林予宁在他们又不敢明着做什么。 安宁刚开始是一直紧紧的抓着林予宁的衣服不肯放手的,林予宁也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一直也很配合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但安宁抓了一会儿,自己主动放开了,她发现自己太依赖林予宁了。她不能让自己太过于依赖一个人。这么多事,她总得学会自己面对。 何况林予宁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用来依赖。 她甚至催着林予宁去找在包间门口坐着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人家几眼了,想去你就去,我又不是小孩儿,不用你管。” 其实林予宁看那个女孩儿,是因为那个女孩有特殊的身份。 她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叫苏薇,Z市房地产大鳄的独生女儿。 不是什么商业联姻,房地产和电子制造有什么可连的。 他们俩认识的过程其实简单到匪夷所思。林予宁研究生毕业后,林勋和王诗韵就像疯了一样给他安排各种相亲。 林勋大概是觉得他结了婚就会安定下来,而王诗韵,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相亲这种事会让他不痛快。他不痛快,她就痛快。 但其实林予宁真的没有什么不痛快的。相亲就相吧,无所谓。真的要遇见了合适的结婚对象,那结婚也无所谓。只要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他。 谁知道还真的遇见了适合结婚的对象。林予宁也不记得是在相了几次亲,又逃了几次相亲后遇见苏薇的。 苏薇高中毕业后就去国外读书的,美国名校,本硕博连读,用了七年的时间,学历这方面比他要强的多。可能是因为在美国呆的时间长了,苏薇的观念倒是很开放。 这是林予宁在和她的言谈中发现的。 其实刚见面的时候,林予宁和苏薇都可以情谊的看到彼此脸上对彼此的厌烦,毕竟都相了那么多亲,换谁谁都烦。 不过两个人很快就在言谈中发现了对彼此的欣赏。 林予宁欣赏苏薇的豁达,苏薇喜欢林予宁的洒脱。 最后要结婚的想法是苏薇提出来的,她说:“既然我们对彼此都欣赏,要不然就这么凑活些过吧,我怕在找下去也找不到冰更合适的。” 林予宁也没有拒绝,只是问她:“哪怕我胸无大志,不仅没办法像你爸妈期望的那样在事业上帮助你,甚至还可能得需要你养活,哪怕我结了婚以后可能会一个月都回不了家,依旧恨各种女人暧昧不清,甚至出轨,你都可以接受哪?” 苏薇笑了,她一笑脸上就会有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格外动人:“我之所以选择你,就是因为第一点,我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所以不太需要另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第二点关于感情的问题,虽然我现在觉得我不需要爱情,但以后可能就未必这样想了,万一我遇到了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也会出轨,我也会疯狂,这样看来,我们也扯平了,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呢?” 林予宁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关于结婚这件事,我想再等等,毕竟一个单身的身份,能骗到不少小姑娘呢,结了婚的就说不定了。或许,我们可以先定个婚?” 第二十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五) 苏薇并没有意见:“随你,反正急着让我结婚的是我爸妈,又不是我,你只要说服他们就行。” 该谈的事都谈妥了,林予宁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来:“不过,符合你要求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为什么偏偏选了我?” 苏薇回答的很理直气壮,但还是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娇羞的神色来,那种女性面对好看异性的特有的娇羞。 “因为你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好看的。” 回忆到此结束。 林予宁脾气不知道苏薇的父母为什么这么恨嫁,苏薇比他还小一岁,可是也是一从美国回来就被父母催婚。 林予宁自己寻思些,可能是觉得女博士这种物种毕竟不太好嫁出去,所以要及早准备,也可能是想要给苏薇找一个好的夫婿,帮她打理他们家这么大一个企业。 虽然以苏薇的能力,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帮她,但他们就苏薇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到大,他们不希望她做一个女强人,那样太辛苦。 林予宁这么推断,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在苏薇说要跟他结婚以后,她的爸妈是不怎么同意的,他们不喜欢他。 但是苏薇的父母素来尊重她的意见,在加上林家在Z市也确实是有财有势,他们最后也勉强算是同意了。 然后林予宁和苏薇就订婚了,不过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当事人实在是太低调了。 他们的订婚宴只不过就是邀请双方父母一起吃了个饭,完全没有豪门应有的浮夸风。 之后林予宁也曾跟苏薇一起约过几次会,吃过几次饭,很绅士风度的那种,他想着这毕竟是他未来的妻子,起码要尊重些,不能像对待别的女人那样对她,所以完全什么都没有做。 刚订完婚,林勋就让他去公司,协助他两个哥哥管理公司的。林予宁为了逃避,装模作样的说要去美国看望在那儿读书的林予安,然后借机在那儿大玩特玩,一呆就是大半年。 之后回来,进公司,遇见安宁,不得不说,安宁比苏薇要有趣的多,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别的,所以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曾经还有一个未婚妻。 今天在这儿遇见她,林予宁也觉得很奇怪。他以为像她这样的人,要么是在工作,要么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就算是娱乐消遣,也应该是像打高尔夫球什么之类很优雅的消遣。 她真的跟这里的环境完全不搭。 到苏薇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些,她恨身边几个小富二代聊的很开心。这也是苏薇很了不起的地方之一,她好像跟谁都能聊的来,跟谁都能瞬间成为朋友。 知道林予宁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后知后觉的叫到:“林予宁,你怎么在这儿?!” 她其实是林予宁一进来就看到他了,她就是为他而来的。 林予宁笑笑,他自从进来所有人就一直围着他转,他不信她没有看到他,但是他也不说破:“这应该我问你吧,我在这儿正常,你怎么也在这儿?” 酒吧里太吵了,苏薇跟林予宁说话都要用吼的:“我怎么就不能来这儿了,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就跟我几个朋友一起来了。”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地方,她只喜欢一切条理清晰有规律的东西。 “这儿太吵了,跟你说话真累,我们改天再约。” 林予宁也觉得说话费力的慌,他又怕安宁一个人在哪儿会有些怕,于是也草草结束了这次谈话:“行,改天我有空请你吃饭。” 林予宁回到安宁身边,看到安宁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紧张了,她甚至开玩笑的对自己说:“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外围似的。” 林予宁看着她,目光里颇有些不忍,他凑近她的耳朵边,被她迅速而敏捷的躲开了。 “说过了我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 林予宁也不再靠近。无所谓,反正只要她不怕被别人听到就好:“你怎么能跟那些外围比,你比他们差远了。” 安宁一巴掌打在林予宁胳膊上:“说什么呢你?” “我说的不是吗?你是长的比他们好看,还是胸比人家大,还是腿比人家长?” 安宁不说话了,他说的都是实话,她能反驳什么? “我要去卫生间,你陪我。” 安宁其实也很想十分潇洒的自己走,生气给他看。但是吧。 她有些轻微的路痴。她又没去过这儿的卫生间,她不认路。 林予宁看到她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陪你去女卫生间,喏,那个女孩儿,让她陪你去。” 林予宁的手指安宁的左边一指,安宁便看见一个女孩儿,也是超级超级漂亮的那种。 看来不是林予宁刻意羞辱她,这儿的很多女孩确实都比她好看。 那个女孩儿应该是一直在留意他们,现在林予宁一指她就马上过来了,特别毕恭毕敬的那种。 安宁跟着那个女孩儿就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很挑衅的看了林予宁一眼:好像谁愿意跟你一起似的。 安宁其实也不是想上厕所,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那个女孩儿站在门口等她。 她洗完手出来。女孩儿却不肯走。 “我叫刑忆瑶,你呢?” 很美的名字。 比起来自己的就普通了:“安宁。” 女孩儿挑挑眉:“对这个名字,你就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我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的。”明明是有些炫耀意味的话,可安宁听不出一点炫耀的意思,只有无尽的苍凉。 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有名能是什么好的有名。 刑忆瑶也在想,她是怎么说出来这番话的,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一个人看,又没有什么好处,空让自己疼罢了。 她在这个圈子里的却有名,以什么都肯做而出名。有时候她那些小姐妹都会带着那种怜悯的目光问:“忆瑶,你就这么缺钱吗?” 她往往会不在乎的回答:“那可不,缺的狠呢。” 其实她今年不过22岁,还是名牌大学的在读学生,在别人看来,完全不用来做这种事,她学历高,长的好,以后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完全不用急于这一时。 可她真的是穷怕了。 第二十一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六) 她从一个小小山村里出来,是靠自己拼了命才考上的大学。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大家都穷,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一出来,就不一样了。 她不想看到别人看自己怜悯又不屑的目光,那些名牌衣服包包,她也想有,她还想让她家里的两个弟弟,过的不那么寒酸,她还想让她的父母不那么辛苦。 所以该丢的就丢了,尊严什么的,该不要也不要了,反正她也没什么人值得她为他守着这些。 但可笑的是,她在这个她放弃了一切的地方,遇见了那个他想要为之守住一切的人。 说句可笑的话,刑忆瑶可能天生就是适合吃这碗饭的人。虽然从小山村出来,但她完全没有那种乡土气息,只要有好看的衣服打扮衬一下,就举手投足间都是气质。而且顺从又懂事。 所以她很讨那些富二代们的喜欢。 她第一次见林予宁,就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林予宁就是天生就吸引人的那种人,他那样一张脸,再加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散漫又尊贵的气质,又会说话,实在是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但刑忆瑶也只是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这个圈子混的人,很少会有人对她这样的人动心,她们再漂亮再有气质都没用,一开始就低了人一等。 既然这样,她也不肯让自己动心。 那天,那些富二代们玩的有些过分了。刑忆瑶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豁得出去,但已经很豁得出去了。那些跟她一样的外围女都不太敢,但是刑忆瑶走了上去,笑着对那个带头起哄的富二代娇笑着:“顾少,我来吧,不过顾少的奖励可要加倍哦。” 那个叫顾少的大手一挥,很豪爽的样子:“只要你能做到,那当然。” 于是她就真的去做了。 还没开始,就听见自己手抄传来懒洋洋的一个声音:“顾宇,我跟你说,你差不多行了啊,不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吗,想玩自己如再开一个包间玩去。” 那个顾宇倒也是很配合:“行行行,听您的,不玩了不玩了啊,东西都撤了吧。” 刑忆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这件事对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是当时那几个并不愿意的姑娘,因此对他心心念念还可以理解。她一旦开了头,那几个公子哥玩嗨了难免会逼着她们做,他也算是间接上救了他们。 她本来就没要他救,何况他也不是想要救她们,他只是自己看着心里不舒服。而且因为他,她还少了一比收入。她为什么要念着他呢? 但他就是念着他,尽管明知道,它对自己这样豁得出去的女孩子印象肯定不会太好。 以后还见过他很多次,你一旦对一个人留意了,真的会发现在哪儿好像都能见到他。他又是经常混迹这个圈子的,见到就更容易了。 刑忆瑶也曾暗自试探靠近过几次,她甚至想过,只要他肯,她也肯,肯为他不再过这样的生活,穷困也没关系。 但是他不肯,虽然他没有很明确的说过不肯,但她在这个圈子混的时间也不算短,察言观色总是懂得的。 后来她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们说林予宁虽然有很多女人,但他的原则是不跟对自己动感情的女人有瓜葛,他喜欢好聚好散,但动了感情就很难好聚好散了。 那样太麻烦了。 所以对他来说。她只是个麻烦。 他们的故事也就仅此而已。 她无人救赎。 安宁觉得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有故事的人,但这个故事可能有些伤人,她也不敢问。 她只能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已经好了。” 刑忆瑶并不回答她这个询问:“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她看着安宁想要解释什么,直接就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别误会,我没有想要跟你抢他的意思。也抢不过来。只是提醒你一句,他根本没有心,所以别把你的心贴进去。” 安宁解释的更急了:“我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们最多只算是……朋友?” 用“朋友”这个词,安宁也是很犹豫了一下,现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对别人定义他们的关系了,应该算是朋友吧。 刑忆瑶只是笑了笑:“随你,不过可提醒你,现在不动心,将来可未必。” 她的手往前边一指:“包厢就在那边,直走,右转第三个,你先过去吧,我想在外边待一会儿。” 安宁有些犹豫,她怕自己找不到,但看刑忆瑶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走吧。 可她刚一转身消失在刑忆瑶的视线里,就被人堵住了。 刚才在包厢里一直看她的一个男的。 长的还行,穿的也不错,但怎么也掩盖不了周身猥琐的气质。 安宁也不怪他,毕竟像林予宁那样散漫的有格调的男人,真的不多,但他就这么拦着不让她走,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安宁现在还是很有礼貌的,她说:“请让一下。” 男人不肯让:“能陪在林予宁身边的女人,都不简单,不过他这个人也太无情了,别看现在对你好,说抛弃就抛弃,绝对不会给你留一点余地,所以不如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我虽然没有他有钱,但别的反面,其实不比他差。” 大概这男人是看惯了妖艳贱货,想找个她这样小清新的换换口味。 不过觉得她是傻白甜,那他可真是瞎。 安宁心理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看见你不比林予宁差了,真是谁给你的自信。 但这样说话太刻薄了,她不想这么刻薄,所以就很有范的笑了笑:“李先生”她记得他叫李威来着,但到底是不是也记不太清了“敢跟林少”安宁忍住想呸自己一声的欲望“抢女人,你胆子也挺大。” 李威笑了笑,不过有一点点的牵强,他是熟悉林予宁的脾气,知道他并不在乎这些女人,才敢来抢的,但林予宁这个人,又以喜怒无常出名,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也没人弄得清楚。 但他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让这小丫头片子笑话。 于是他更靠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打在她耳后的皮肤上,恶心的她起了一身但鸡皮疙瘩。 “只要你愿意我想林予宁不会不愿意的。” 安宁几乎是立刻推开他,他激怒了她。 安宁一生气,她那种刻薄的本性就没法再掩饰住了,那些难听的话也都全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但我不愿意,李威,我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看出你比林予宁强。就你这副德行,你恐怕连跟他比都不配。” 林予宁在她心里哪有这么好,不过这时候当然是怎么打击他怎么来,适当的拔高一下林予宁来达到更好的贬低他的效果,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李威的脸色果然一瞬间变得很可怕:“你看不起我?你说的好听点,是狐假虎威,说的不好听,就是狗仗人势,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安宁更加过分:“我就是看不起你怎么了,不用说好听的,就说难听的,,我狗仗人势起码还有人可仗,你呢?我今天还就是跟你说明了,我就是仗着林予宁,你又能怎样,我这么羞辱你,你能怎样?!” 安宁这样一说,心情顿时好多了,她优雅的把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从李威因为靠近她而已经早早让开的路上走过去。 然后做作的回眸一笑,怎么气他怎么来:“李少,不是我说你,男女之间暧昧这件事,你情我愿就叫调情,但像你这样的,就叫性侵了。所以以后看着点,也学着点。” 第二十二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而已(七) 安宁很潇洒的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才发现其实有点后怕,她就是嘴太贱。是,骂完了他羞辱完了他,她是很痛快,可他万一没有被她震慑住,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就她这小身板,他真的动手,她打的过人家吗? 不过事情做都做过了,她想那么多干嘛。 安宁彻底放松下来,开始东看看西看看,不知道那个瞬间眼光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瞟。 就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眯着眼仔细看了看。 学长?! 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个身影顿时转过身来。凌厉的目光直视的她喘不过气来。 安宁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她的学长总是温和的,现在忽然看到他凌厉的一面。 她有点怕。 安宁嗫喏着又叫了声“学长”。程怀南听到这一学长,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凌厉的目光也慢慢柔和下去,但语气却是责怪的:“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程怀南对安宁一直是有点像大人对小孩儿的那种态度,宠着她惯着她,但她做错了事业会很严厉的批评她。 对安宁来说,她也真的是亦师亦友。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青春期的时候被她妈逮到她偷偷去网吧一样。 她刻意忽视掉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凌厉。 赶快澄清自己:“是林予宁带我来的。”说完还怕程怀南不信,再添油加醋一句“我不想来,他非拉着我来的。真的。” 程怀南叹口气,摸摸她的头:“你在那个包厢,我送你回去,这儿这么乱,你一个人在这儿乱跑什么。” 安宁应了一声,回头看回去的路,哎呀,回去的路到底是往右转还是往左转开着? 安宁有点汗颜的低下头:“我忘了回去的路了。” “那手机呢,给林予宁打个电话,让他出来接你,他也真放心你自己一个人。” 安宁一摸包,没拿。 “呃,没拿手机。” 程怀南又叹了口气,脸上却隐隐浮现出笑意来:“你呀,我帮你打,你在这儿等着。” 林予宁说的是马上就来,但谁知道就这么长的路,他为什么走了半天还没来。安宁闲得无聊,就跟程怀南聊会儿天。 她问:“学长,还说我呢,你怎么也在这种地方?” 程怀南脸上的表情凝固一下,随即又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呀,我在这儿陪林副总谈生意呢,你知道的,有些客户就喜欢这种地方。” 安宁想想也是,也就不再问了。 等了好长时间,林予宁才姗姗来迟,安宁直接拿包打在林予宁身上:“说好的马上呢?” 林予宁后退了一下躲开:“喂,安宁,我警告你啊,你再打我一次试试。” 安宁拿起包又打过去:“我试了又怎样?” 跟任何人打交道都要有个度,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敢在林予宁面前这么放肆,不过是拿准了无论她怎样做林予宁都不会真的生气。 欺软怕硬,都是本能。 林予宁果然也没拿她怎么样,倒是程怀南打断了他们俩的打闹:“行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天天还像个小孩儿似的。” 这话是对安宁说的。 安宁也觉得差不多行了,再加上她是很听程怀南话的,所以也就马上乖乖的了。 程怀南又对林予宁说:“你既然把她带到这儿来,就照顾好她。” 林予宁回了一句:“她又不是你什么人,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安宁有些震惊,她印象中的林予宁一直是一副对什么事都所谓的样子,很少见他说话这么带刺的。 他一这样,安宁又怕是自己说话太过分惹他生气了:“怎么了?” 林予宁也不回头:“不怎么,就是不喜欢别人管我。” 刚才他接到电话就知道她肯定又找不到回来但路了,但怎么遇到程怀南了,他就不知道了,他急着出来找她,这儿这么乱,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没办法交代。 但是一个他也不认识的女的一直缠着他,他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甩脱了,出来还被程怀南教训。他以为他是谁呀。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沉默着走了回去。 安宁以为林予宁生气了,不敢说话,也不敢跟他抱怨刚才的委屈,回去了就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里。 因为出去了一趟,原来的那一杯果汁也不敢喝了,手机还在林予宁那儿,她也不敢去拿。 坐的实在无聊了,安宁就开始观察这个包厢里的每个人。 安宁很喜欢这样观察别人,就像是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中抽离出来,以上帝的视角看众生。一瞬间会感觉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 哪怕最后现实会告诉你,你和很多人其实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但那一瞬间的居高临下,就像是精神鸦片,让安宁乐此不疲。 现在这个包厢里,大多数都是纸醉金迷。那边一群公子哥在灌一个女孩儿酒,说是灌,可那个女孩儿看起来倒不像是被强迫,一副逆来顺受很情愿的样子,也是,这个地方什么事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安宁已经坐的够角落了,但更深的角落里,一男一女,男的的手已经伸进了女的的裙子里。安宁感到一阵恶心,匆匆忙忙的收回了目光。 安宁的目光落在了林予宁的身上。他的周围一群人围着他,安宁并不奇怪,什么时候没有人围着他转她才奇怪了。 他真的是很幸运的那种人,一副好皮囊,很多人难以企及的家世背景,天生就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女人看他的目光都炙热,男人看他的目光都微妙。 但安宁跟他也相处了这么久,她很少在林予宁的眼睛里看到真正情绪,他永远那样无所谓的笑着。 但安宁觉得他可能并不快乐,给他带来关注的,无论是好的相貌,还是好的家世,都不是他自己的,都是别人舍与他的。 就像她自己,如果没了那层用来伪装的表象,没了还算可以的家世和长相,她只是那个冲动的,自卑又自负的,暴躁易怒的,说话刻薄的安宁,还会有人喜欢她吗? 她这样推己及人,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说不定他其实很喜欢这些,他没有情绪,只是他面瘫而已,谁知道呢? 安宁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她抬起头冲林予宁喊:“林予宁,我不喜欢这儿。” 那样嘈杂的环境里,林予宁却很清楚的听见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来,推开那两个几乎完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走到安宁的面前,目光和声音都难得的温柔:“刚好,我也不喜欢这儿。” 包间里瞬间就安静了。这样的环境忽然安静下来,是一件很诡异而可笑的事。 但在场的人,除了安宁,没人觉得可笑。很多人都很惶恐,是这里的环境服务不到位,惹得林少不高兴了,还是因为他们有人冒犯了林少的新女友,新女友不高兴了,所以林少才不高兴了? 但安宁和林予宁都不肯解答他们的疑惑,林予宁只是拉着安宁的手,拿起安宁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淡淡的跟他们交代一句:“她说她不喜欢这儿,我们就先走了。” 第二十三章: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而已(八) 从那个地方出来,安宁觉得好多了,明明是很醉生梦死的娱乐场所,却莫名其妙的让她觉得压抑。 她推开林予宁拉着她的手,以前别说有男生拉着她的手了,就算不小心碰到她,她都会觉得脸红和不自在,现在可能是最近她的桃花有点旺,接触的男的有点多,也可能是被林予宁的不拘小节影响的了,居然慢慢但也就习惯了。 就算有时候别人碰到她,她还会习惯性告诉他们我不喜欢身体接触,但心里已经没那么抗拒了。 “行了,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拉着并一直到现在还拉着我的手,但现在你总该放开了吧。” 林予宁也就听话的放开了,他拉着她的手也不过想着她这个路痴,不拉着她她万一再跟丢了怎么办? 林予宁问她:“现在我们去哪儿,你总不会现在就要我送你回家吧,现在还早着呢。” 安宁白他一眼:“要不然呢,我还想着你会带我来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呢,原来这么没意思啊。” “我也没说我要带你来有意思的地方啊,不过很多人都觉得这些地方很有意思,而且挤破了头想要挤进这个圈子,我想着你可能也会感兴趣。” 安宁的白眼翻的更明显了:“我是这么庸俗的人吗?” 林予宁就喜欢她这种偶尔就露出来的自恋,因为难得而显得分外的可爱。 他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想起程怀南也经常做这个动作,就硬生生的把手收回来了,心里居然还傲娇的想着:我才不要和他做一样的动作。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林予宁自己都觉得可怕,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真是跟安宁待的时间长了,整个人都不太像自己了。 安宁可没在意到林予宁的心路历程,她自己也在纠结,林予宁刚才说他也不喜欢这种地方,原因真的是她所猜测的那样吗,她好想证实一下。 她早就忘了自己在初遇林予宁时自己告诫自己的话。 千万不要好奇,好奇害死猫。 好奇是人的天性,尤其是跟林予宁这样的人在一起,越看不透越想了解。 安宁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其实也是这样的人,越看不清越想懂。 她最终选择了一个跟这个问题不太相干的问题来迂回的问:“哎,刚才那一群人中,真的有那种传说中的太子党,红二代吗?” 林予宁看她一眼:“你看小说看多了吧。” 安宁撇撇嘴,顿时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 “不过……” 安宁的眼睛又重新亮起来。 “不过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一般是只跟这些单纯的富二代玩。有钱的在有权的面前毕竟低人一等,今天你见的这些人里面,他们有的人确实会跟这些人有接触。但是我没有。要是让你失望了,你就失望着吧。” 安宁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你?” 不过确实符合林予宁的性格,他虽然看起来什么事都无所谓,但很少会向人低头的。 安宁试探着又问出她真正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也不喜欢那里?” 林予宁教育她:“你天天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不过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她:“不为什么,他们那些人中,有的是真的沉迷于色字的,有的是想要借堕落来引起某个人注意的。我只不过是闲得无聊,又不想做好事,只好找这些坏事来做了,我既不觉得那些女人有什么吸引人,也没有想讨好的人,纯粹无聊时的消遣罢了,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你说不喜欢,我就跟着说了,要不然你在那些人那里得多拉仇恨呀。” 安宁“哦”了一声,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她无处不在的同情心又泛滥了,她开始有点心疼林予宁,每天都这样无所事事的活着,没有值得为之努力的目标和动力,连依靠堕落来麻醉自己时,都很清楚知道这就是麻醉。那该是活的有多累呀。 她只是偶尔这样都觉得累。 但林予宁显然不觉得累,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都习惯了。 林予宁一抬头看见对面就是ktv硕大的霓虹灯招牌,忽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见安宁唱过歌。 他象征性的征求安宁的意见:“要不我们俩去ktv唱会儿歌,就我们两个人。” 安宁显然又抓错了重点:“什么叫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给我说清楚,哎,你给我放开你的手,我不去,我说了我不去。” 林予宁刚走,苏薇就出来了,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觉得还不如让她在办公室里多看一份文件,去跟那些客户打高尔夫球沟通沟通感情也比在这儿强。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了,就像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他。 可能她真的就肤浅到因为他长的好看就对他一见钟情? 也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对自己的绅士风度? 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不在乎让她想要在乎? 还可能就是自己真的就是寂寞太久了,自己没自己想的那么扛得住寂寞。 她一贯理性,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想不清楚的事,不过也可能是她一直以来,上学的时候只把一颗心放在学习上,上班的时候一颗心扑在工作上,从来没有经历过感情的缘故。 但是苏薇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很专注的人,在喜欢林予宁这件事也是。不管情起何处,一旦她弄清楚了她是真的喜欢他,那她就要摊牌了,他们之间就不再仅仅是利益上的交换,而且既然爱,那她曾经做出的那些承诺就都不算数了,对于她不爱的人她才宽容。 他接受了自然好,他不接受也没关系,他的底细他也打探清楚了,虽然混迹各种娱乐场所,但是没有女朋友,也没听说有什么喜欢的人。那她就算是追他又怎么样? 苏薇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太小女生,都这个年纪了,还无所顾忌的去倒追一个人。但她做事向来不在意他人看法,她只要愿意就可以。 她今天晚上是准备来跟林予宁摊牌的,从林予宁从国外回来,她就不太经常见到他了,今天来这儿,还是听她那个不务正业的表弟说的。 她的心思,她的想法,她都想告诉他。虽然这个场合貌似不太适合。 但林予宁今天带了个女人来,苏薇觉得说她是女人都有些牵强,虽然长相也算漂亮,但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儿,行为举动也都带着孩子气。 跟她比起来完全没有竞争力。 可苏薇还是心里不舒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真的对林予宁的感觉不一样了,连看他身边女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也可能就是女人的本能,她在这时候已经感觉到林予宁对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然后林予宁的所做所为都果然证明她这个预感的正确性。 她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薇在事业上是绝对一等一的女强人,业务能力是公认的一流,但她在感情上不过是一片空白。 如果没有变故。她还可以笃定的朝着她自己给自己定的那个目标前进,但一旦有了变故,她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薇就站在门口,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再远一点的包厢门口也站着一个人,是一个男人,看见苏薇在看他,他也看过来。 程怀南。 第二十四章:夜(一) 苏薇看见那个男人居然朝她慢慢的走过来,有些诧异,他认识她?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到这里来的大多是那些富二代,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认识她并不奇怪。 程怀南看到她,有一瞬间的犹疑,但只是一瞬间而已,就放下了手中正准备打电话的手机,走到她面前站定:“苏薇?” 苏薇没打算搭理他,认识她的人多了,跟她打招呼的人也多了,她不见得每个人都要回应。 她转身准备走开,心里更烦了,真是,她出来想个事情都不让她安生。 程怀南继续说:“林予宁的未婚妻?” 这下苏薇站住了,她跟林予宁的婚约真的很低调,低调到除了他们两个的家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对人一般过目不忘,她可不记得他们的订婚宴上有这个人出现过,也不记得林予宁的亲戚朋友里有这么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 程怀南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接着问自己的:“你喜欢他?” 苏薇忽然就很生气,她觉得自己肯定在他眼里像个笑话:“是啊,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同病相怜。” 苏薇明显的看出程怀南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和自嘲不是假的:“你喜欢那个女孩儿?” 程怀南用她的原话回答她“是啊,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不怎么,可是”苏薇的目光瞬间凌厉“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怀南还是那样处变不惊,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气场而慌张或退缩。 他这么多年来经历的事那么多,就算他真有什么目的,也不是她这样一点气场就压的住的。 “目的肯定是有的,要不然我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跟你说这么多。”程怀南说的很直接,也不在意她是否会因为他这些话而被激怒。 但怪就怪在程怀南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平时说话做事为人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堪称完美,从来不会这样直白而激烈的说话。 可能他真的是被安宁和林予宁刺激到了,也可能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知道这样才能激起苏薇跟他谈下去的兴趣 苏薇的反应也果然如他所料,她那样骄傲的人。 “那你什么目的,说吧。” “不如我们结盟?” 苏薇挑了挑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程怀南笑了,他笑起来也很好看,那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让人完全想不到他会是那种精于算计的生意人,但说出来却是满满的邪气:“我帮你拆散他们俩。” 苏薇拒绝了:“我不用你帮,我刚才问过了,林予宁他们俩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苏薇,我不信你真的看不出来,不管是不是男女关系,林予宁对她,都跟对所有人都不一样,你这样自欺欺人,真的有意思吗?” 苏薇沉默了,她肯定看出来了,林予宁对安宁,跟对别的人不一样。 他像是把她放在了心上。 他会担心她的安危,会在意她的想法,也会跟她生气,故意逗她。 他不再是那个对谁都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林予宁,但可怕的是,他只是对她一个人关心一个人在意。 就算这不是爱情,这也很令她心慌。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不该信面前的这个男人所说的话。她知道他肯定不会没有条件的帮她,她如果答应了,就真的可能会在和他合作的过程中做出一些自己都不齿的事。 苏薇在所有人眼中将不再会是那个虽然有心机有手段但依然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苏薇。 苏薇将目光望向远处,不看程怀南“需要我做什么,说吧。” 程怀南都走了很长时间了,苏薇还在原地站着。 刚刚。 程怀南说:“我要你假装我们是男女朋友。” 苏薇嗤笑一声,如果不是程怀南看她的目光没有丝毫感情,她甚至都要怀疑这是她某些狂热的追求者想出来追她的新招数 “我不觉得这一行为对我对我们要做的事有什么必要的帮助。” 程怀南靠近了些,眼睛有些眯起来,这个动作将他身上过于清冽的书卷气稍微掩盖了些,透露出危险的意味来:“我知道你习惯在很多事上掌握主动权,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件事上,我需要我能够我说了算。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我们还是不要接着谈了,我也不是非要跟你合作不可。” 从来没有人敢对苏薇这么说话,但现在有人这样放肆的说了,苏薇也没有觉得很不能接受。 大概是他身上此刻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对事态发展绝对的强势和自信,让苏薇觉得他是真的完全有能力做到。 只要她听他的。 “那行吧,还有什么要求?” 可能是真的对于感情这件事太过迟钝,苏薇觉得这完全就是像谈生意,也不觉得答应这个条件,她吃了什么亏。 而且,说到底,她现在还是林予宁的未婚妻,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跟人谈恋爱,他至少,会有一点介意的吧。 “一旦你有林予宁的动向消息,你要告诉我,作为利益交换,如果有安宁和林予宁的什么关系进展,我也会告诉你。至于怎么行动,到时候我会具体跟你商量的。” “行了,那就这样说定了,留你的电话给我,到时候我跟你联系。” 程怀南报出一串数字。 “名字?我们既然要合作我总得知道你名字吧?” “程怀南。” 那个男人说完便礼貌但向她点点头,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丝毫不见刚才的强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程怀南。 苏薇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总觉得有些熟悉。 电光火石间,苏薇想起来了,GC的财务总监,她偶尔听曾经与GC合作过的客户提起过的。 那个客户说他,做事谨慎,想法很周到,业余能力更是一流,对他真是一个赞不绝口。只是在最后感叹,可惜站错了队。像GC这样的家族企业,林勋退下去后当家的肯定还是林家人,如今看来要么是大儿子林清,要么是正房所出的林予宁,甚至有可能是那个现在年纪还小却最受宠爱的小儿子林澈。林勋儿子那么多,断不可能把大权放在林朗这个侄子手里,哪怕在他看来,在他见过的林家小字辈里,就属林朗最为优秀。 程怀南是林朗的人,这在GC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搭档最好的上下属,也是颇为亲密的朋友,这在外人看来,程怀南是林朗的人,是确定无疑的了。 苏薇在脑海中将所有有关程怀南的评价收集起来,不在乎能力强,会做人,温文尔雅。 但是。 苏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他。 她见到的程怀南,可不是这样的。 第二十五章:夜(二) 程怀南走进包间里。 林朗看见他走进来,微微的皱了皱眉:“不是说就上个洗手间吗。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 程怀南很温和的笑,甚至有点谦卑:“遇到一个熟人,说了会儿话,不好意思,旁林总和各位久等了。” 林朗也没在意:“是不是又是那个叫安宁的丫头?” 程怀南的面色冷了冷,但很快恢复正常,那种和煦又谦卑的态度:“林总怎么知道?” 林朗将杯中的酒喝完,漫不经心的回答:“我那个二堂弟不是来了吗?听说他最近跟这个安宁打的火热,那我想着她应该也会跟着来,又能让你不顾正事耽搁了那么长时间的,只能是她了。” 程怀南对安宁的爱护林朗也略有耳闻,所以他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草草结束了这番对话,转过头对身边正在与陪酒女打情骂俏的男人说:“顾少,你看,这比单子?” 男人玩的正起兴,根本就没听见林朗说的什么,满嘴的好说好说,顺势就在陪酒女递过来的单子上签了字。 林朗一刻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看见这位少爷终于松了口,签了字,立马客气的道了别:“顾少慢慢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个顾少现在已经跟陪酒女啃上了,哪还顾得他,潦草的挥挥手,示意他随意。 林朗回头对程怀南说:“怀南,你在这儿等一下,等他们都玩够了把帐结了你再走。” 程怀南低头说是。 林朗烦躁的扯着脖子上的领带,看见这个顾少,他就无法不想起他那个好弟弟林予宁。 他如果跟人谈生意应该也是这样谈的吧。 坐在女人的大腿上谈。 在他眼里,谈生意应该是公司与公司之间实力和谈判人员智力的较量,是利益与利益的妥协与冲突,而不是这样,在夜店暧昧的灯光下,陪几个纨绔花天酒地,只要把他们哄好了,合同想怎么签就怎么签。 幸好这些只是少数。 但他还是很难以接受。有时候,他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这些人不正常了,还是他不正常了。或许,不是这世上不正常的人太多,而是不正常的人掌了权。 就像他那个弟弟,就因为他是叔叔的亲儿子,就可以不问能力,一来公司就是副总裁,说起来是和他平起平坐,分管着集团总公司的四个部门。 但实际上谁不清楚,林予宁分管的是最为重要销售部,再加上生产部,虽然同是副总裁,但他那个副总裁比他这个副总裁要重要的多。 所以人们都赶着去巴结他,巴结他才有前途,他再有能力,再努力也没人看得到。 林朗用力的甩甩头,想把这些想法都从脑子里甩出去,这样自怨自艾有什么用,他想要的东西既然别人不肯给,那他就自己去争取。 这样一想,林朗就冷静的多了,他去车库提车,然后回家。 开车的时候低头不经意间看见袖口的红酒渍,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将外衣脱掉。 同时发动车子的速度更快了。 他是有些洁癖的,这件衣服,他大概以后都不会再穿了。 刑忆瑶一直在外边的窗户旁站着,希望那些偶尔会来但风能把她吹得清醒点,不要再这样对一个不可能的人保留着这样一份莫名其妙的迷恋。 不过的风吹了很久,除了把她头吹得有些疼外也没见有什么作用。 刑忆瑶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些蠢,便也转身离开了,毕竟包间里还有她要伺候的人,她可没办法像林予宁和安宁那样任性。 一个是有家世护着,一个是有人护着,她什么都没有。 刑忆瑶走到门口,正想要推门进去,忽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那个女的的声音还有点熟悉。 刑忆瑶往后退几步,便看清了那对男女的相貌,男的不认识,女的是在包间一直看林予宁的那个。 应该也是喜欢林予宁的某个谁吧。 不过,刑忆瑶自嘲的笑了笑,除了长相,她的衣着和谈吐,不管是哪个谁都不知道比自己强多少倍。 她继续回过头往前走,隐隐约约还听到他们说结盟合作什么的,不过她也不关心了。 林予宁不顾安宁的挣扎,强硬拖着安宁拖进了ktv。 安宁一进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予宁。很有气势的威胁他:“林予宁,我警告你啊,我说了我不唱,我警告你啊,你要是非逼着我唱,我就……” 林予宁拿着话筒选着歌,很无所谓的问她:“我还就非逼着你唱,你要怎样?” 安宁仔细的想了想,她好像也不能把他怎样,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行了行了,我不能把你怎样,行了吧?!” 林予宁一边的嘴角勾起来,笑得很有邪气:“知道就好,所以乖乖的给我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林予宁就是这样说说,其实也没有真的很逼她,他自己先唱了几首歌,或欧美的,或摇滚范的,安宁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很好听。 很好听的嗓音,很好听的声线,都很好。如果不是他在唱完两首以后,非过来逼着自己唱,那就更好了。 说实话,林予宁并没有刻意为难她,他给她选的是那种很烂大街的慢情歌,肯定是她听过好多遍的,而且调也很简单,并不难唱。 安宁推脱了几次,没推脱掉,而且看着林予宁期待的眼神,又想起他其实骨子里是怎样淡的一个人,很少对什么事情这么期待过,也就心一横,舍命陪君子了。 安宁在唱之前很心虚的冲林予宁吼了一声:“一会儿不许笑。” 林予宁很严肃的点头:“绝对不会笑。” 安宁一咬牙,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一首歌嚎完,安宁看着目瞪口呆的林予宁问他:“怎么样?”不等林予宁回答就又接着说“是不是很失望,我都说了我不会唱歌,不仅不会唱歌,跳舞钢琴书画什么的都不会,我就是一个没有一点一技之长的普通人。上学的时候,除了成绩还好,什么长处也没有,上了大学之后,连成绩好这个长处也没有了,我感觉我自己就像个废物,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安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有时候有些话越平静的说出来就越让人心惊。 她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逼着自己直面真实的自己了。 林予宁可以从安宁平时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骄傲,她那样自视甚高的一个人,他可以想象她现在有多痛苦。 曾经优秀过然后再变得平庸,那才更令人难以接受。 她又不肯真的自暴自弃,放弃自己的骄傲,所以这些痛苦就要一遍一遍的过,疼一遍。 再疼一遍。 第二十六章:夜(三) 林予宁有点心疼她,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从来没做过这种安慰人的事。 他只是把话筒递到安宁手里:“来,再唱一首。” “好啊。” 无论什么事,第一步踏出了,后来的就容易多了。而且关于自己的这些问题,她真的是难过的次数多了,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何况,就算她难过,林予宁这个公子哥,她能指望着他安慰自己吗,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突然说这些干嘛。 安宁看了看下一首,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也是很好唱的慢情歌,在这点上,林予宁还是很照顾她的,没有想故意看她出丑的意思。 安宁很喜欢这首歌。 因为歌词,所以她其实最喜欢的是林夕。 不是那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陪你把想念的酸拥抱成温暖, 陪你把彷徨写出情节来, 未来多漫长再漫长还有期待……” 安宁有一点想掉眼泪。 如果真的有你陪着,那我经过的所有的苦我都会不再觉得苦,可是你真的存在吗?我一直在期待,可你一直不出现。 我怕我自己一个人扛不下去了。 就在安宁的眼泪要掉下来的时候,林予宁的声音突然加进来,带着她唱,帮她找节拍,找调子。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 安宁看着林予宁,心里不是不温暖的。林予宁也回过头来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 安宁心里想,就这样吧,不管因为什么,起码现在陪着我的是你。 林予宁来的时候叫了好几瓶酒,一开始安宁死活不肯喝,她怕自己喝醉了出糗。但现在唱的嗨了,她也就不顾那么多了,喝酒喝的很豪迈,唱着喝着。 唱到最后,连林予宁唱歌这样好的人都被安宁带的完全找不到调了,只是跟着安宁在声嘶力竭的嚎。 林予宁经常出入各种需要喝酒的场合,所以今天晚上加上在夜店喝的都没有什么。 但安宁就不一样了,她从来没有喝过酒,一时兴起喝这么多,虽然林予宁一直劝着让她少喝点,但已经够她受的了。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还在很兴奋的唱着歌,但等过了一会儿酒劲上来了,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虽然醉了,但她倒是酒品很好,只是一直抱着林予宁但大腿哭,边哭边说着什么,不吵不吐也不闹。 林予宁任由她抱着,他曾经跟那么多女人暧昧周旋过,但此时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姿势有些可笑的办抱着她,不太习惯的柔声哄着她:“别哭了,别哭了,有我在呢。” 安宁哭累了就直接抱着他的腿睡着了,抱得还挺紧,林予宁拽了半天才把她的手拽开。 林予宁想了想,这地方很少有出租车,他又喝了酒,则没办法送她回家,索性就让她在这儿睡一觉吧。 这样想着,林予宁把安宁抱到沙发上,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又想了想,起身把房间里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然后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她身上。 林予宁蹲下来,把几绺落在她脸上的碎发顺到耳后,仔细的看着她的脸。 安宁在她还没有很醉的时候对他说:“林予宁,我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 林予宁想他大概懂她说的放纵,不是沉迷于酒精所带来的虚幻快感,而是她从来没有这么真的做过自己。 她自尊心太强,太要面子,自己不好的一面从来都克制着不肯展示给人看,自己所有的缺点都藏起来,每一次冲动过后都会有无尽的懊悔,连讨厌个人都要斤斤计较的算计着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讨厌她,所以总是克制着端着。 林予宁都诧异于自己怎么会这么了解她,好像在不动声色之间他们就走的很近了。 她会在他面前发小脾气,偶尔任性,还会撒娇,也肯把她的一些缺点给他看,比如她的睚眦必报,比如她在某方面的不够美好,还有她那些负面情绪,她肯说给他听。 虽然她一直在对他说,林予宁,我谁都不会信,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无形中把信任一点一点交给了他。 林予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这样的信任。 他也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肯给任何人机会相信他的机会。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也确实做到了,他这样不靠谱的人除了安宁这样傻的,还有谁会信他呢? 安宁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放纵过,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而且他觉得不止今天,他从莫名其妙的和安宁走的很近之后,他就不再像以前那个他了。 会生气也会开心,会有各种情绪,不再是看起来处在人群中却始终游离与人群外。 这些,却都是因为一个人,生气也好开心也罢都是因她而起。 安宁其实是很聪明的人,对于这些人情世故的敏锐,她不比林予宁差多少,所以就算是在林予宁面前,她也总是想端着的。 但老是会端不住。 安宁是属于自制力很差的那种人,她其实很容易冲动,再加上跟林予宁这样的人在一起,总是让人认真不起来。 所以安宁总是会在跟他过于靠近之后懊恼,远离,然后不经意间再靠近,再离开。 如此起起伏伏,却也一直没有真的离开。 林予宁拂上安宁因为喝多了酒而红透了的脸,他现在不太清楚自己对安宁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惺惺相惜?同病相怜?感激?爱? 他不知道,但是,她教会他了这么多,虽然未必都是好的。 他想着安宁刚才醉了之后对她说的话,暗暗下了决心。 他也总要为她做些什么。 在“魅”的左侧有一条小巷子。 名义上是居民区,但实际上,因为一片不是夜店就是酒吧,晚上实在太吵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住什么人。 现在,一辆车停在那里。 跟林澈被袭击的那天晚上所出现在拆迁区的一模一样。 李斌坐在驾驶座。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拉开左边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带鸭舌帽的男子先开口:“为什么一定要见我,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对我和你来说都是。” 男子的声音里有隐隐的不悦,但可以听的出来,他在尽力克制。 而李斌的不悦就明显的多了,他直接写在了脸上:“我不明白,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你想杀林予宁,就直接让我杀了他,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将现场做的干干净净,让警方找不到一丝线索。为什么偏偏要制造什么意外事故,好,听你的,我已经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为什么又突然通知我停手了呢?” “因为他们从魅出来后并没有像我们想的一样直接开车回去,而是进了一家ktv。这样一来,你在他车上做的手脚就完全用不到了。” 李斌冷笑一声“他们就算去没有直接回去,但还是会回去,他们又不能住在那里,他们刚一进去你就通知我说算了,别告诉我你那时候就知道他们不会出来。” “但事实上他们就是没有出来。” 李斌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你总是这样,好像什么事都只有你说的才是对的,也是,事情总是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发展,但那并不代表你是对的!” 那个男子的声音也冷了冷:“李斌,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冲动,这不是当初你随便杀个人我轻易的给你擦屁股的时候了,林家有钱有势,我想要扳倒他们,就一步都不能有错。” 李斌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算不算威胁,他沉默了下来,突然放松下来。认识他这么多年,但他从来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他像第一次那样妥协:“行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还有,你衣服袖子上的红酒渍太显眼了,回去换一件吧。” 第二十七章:迷雾森林(一) 第二天早上,居然是安宁先醒过来的。 安宁醒过来看到她居然枕到林予宁的大腿上睡了一个晚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不过尽管安宁的脸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她还是十分难得的保持些清醒的思路,十分镇定的把她的头轻轻从林予宁腿上挪开,不要惊醒他,然后换个规规矩矩的睡姿躺着。 十分钟后,才装出刚睡醒的样子从沙发上爬起来,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林予宁果然被惊醒,起来揉着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你醒了?” 安宁“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林予宁接着说:“不过我能不能问问你,醒了之后换个姿势再躺十分钟再起是什么癖好?” 安宁刚刚恢复正常脸色的见瞬间又红了。在心里恨恨的骂着林予宁:原来早就醒了,就等着看我笑话呢。可嘴上依旧理直气壮:“我赖床,不行啊?!” 林予宁也不想戳穿她,他也不想又把她惹毛了:“行行行,你只是赖床行了吧?” 安宁气哼哼说了句“行”,觉得自己挽回了几分面子,才肯善罢甘休。 这样一道闹腾过去,安宁算是完全清醒过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因为宿醉带来的头疼。 安宁低下头闻了闻她的衣服,随即便厌恶的皱起了眉头。隔夜酒的味道,太难闻了。 安宁忽然想起来,昨天她喝了那么多酒,她没有趁着酒醉乱说什么吧。 安宁心虚的偷偷瞥了一眼林予宁,呃,她不喜欢他,应该不会喝醉了向他告白什么的,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应该也不会把他当成别人,告白错了对象。最有可能也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就是她趁着酒醉,骂了林予宁几句。 这么一想,安宁就释然了,不过她还是试探着问:“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以后,没有乱说什么吧?” 林予宁看她一眼:“哦?莫非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怕我听见?” “你才见不得人呢,别贫了,快说我我昨天晚上到底乱说什么了没?” 林予宁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说你喜欢我。” 安宁马上反驳:“不可能!” 林予宁马上就改了口:“哦,那你说你讨厌我,还骂了我好几句呢。” 此时安宁已经完全不相信林予宁的话了:“你怎么就没个正形呢,你说你这样,像是比我还大两岁的样子吗,幼稚!” 安宁一本正经的教育着林予宁,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没想到林予宁一句话就把她打回了原型:“看看你自己,再教育别人,行吗?” 安宁不说话了。 等一会儿,安宁又开口:“行了,别在这儿呆着了,房间里一股酒味儿,你先送我回家,然后再批我一天假。” “不行。”林予宁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 安宁惊呆了:“你要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林予宁,就算我昨天晚上真的骂你了,你也不能这么没人性吧。” 林予宁有时候都对她很无奈:“安宁,不是我说你,你听人说话,能不能找准重点,我这句话的重点是,今天不准你请假。” “为什么?”安宁觉得不能接受了,这不过就是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晚上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天天跟在林予宁屁股后面,天天随叫随到的伺候他这个大少爷,不就是为了谋这点小福利吗,要不然谁天天跟他粘在一起呀,不仅要忍受他稀奇古怪的脾气(其实安宁内心深处觉得林予宁还是很好相处的),还要忍受公司内外很多人异样的眼光和流言蜚语,她容易吗她! 安宁越想越悲愤,她义正言辞的控诉林予宁:“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予宁没有理会她的神经病,反倒是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安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认真的林予宁,那样认真而深邃的眼睛,有着跟平时他的散漫不同却又更吸引人的魅力。 安宁把头微微别过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干嘛,你,有话好好说,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安宁,说实话,你这样每天跟着我厮混,无所事事,你真的开心吗?” 安宁本来想说:开心啊,每天不好好工作,不按时上班,也没人敢批评她敢开除她,出来玩从来不用自己掏钱,为什么不开心呢? 但一想起林予宁那样难得认真的眼神,她就不太忍心这样敷衍他:“开心又怎么样,不开心又怎么样,怎样过一天不是一天,我无所谓的。” 林予宁给她这样似是而非的话下了结论:“那就是不开心了。” 安宁忽然就生气了,那种被人揭了伤疤的恼羞成怒,她一直都逃避着了的,他为什么非要摊开来说呢:“好,我就是每天都不开心,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话说出来有点伤人,她生气的时候说的话总是很伤人。 到林予宁显然没有背这样带刺的话伤到:“是跟我没关系,不过以后我想要跟我有关系。” 安宁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林予宁其实一直默默的喜欢她,现在终于要表白了? 林予宁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确实,他的表达是有些歧义:“把你脑子里那些不正经的想法给我收一收。” 安宁松了一口气:不是告白就好,要不然她该怎么面对呀。 但心里还是有一点失落的。 这样自恋的想法被人戳穿了,安宁还是有一点尴尬的,哪怕面对的是林予宁:“那个,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予宁叹了口气:“安宁,别再这样下去了,你跟我不一样,我堕落我不会像你一样伤心难过,我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我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有什么错,但是你不是这样的,你没办法放弃你的自尊你的骄傲,所以你每天都这样跟着我混日子,你不仅不会开心,反而会更加难过,更加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安宁,不管你对现实还有现在的自己有多失望,都不要放弃你自己。我知道向上走肯定要比往下堕落难得多,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也可以陪着你。” 安宁没想到林予宁会说这样的话,她的眼睛有点涩,可还是笑着的:“我昨天晚上是不是什么都对你说了,你才对我心里的想法这么清楚?” 昨天晚上她是说了很多,但林予宁不全是从昨天晚上她喝醉后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的。 林予宁试探着问她:“你不发表意见我就当你同意了。现在我送你回家,你去收拾一下换换衣服,然后我送你去公司。” 安宁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他。 这一抱无关风月。 “林予宁,谢谢你,真的。” 林予宁从来没被人这么真诚的感激过,而且安宁这么热情的抱着他,让他很不适应。而且她身上浓重的酒味儿也让她难受。 所以他有些犹豫的开了口:“那个,你的谢意我领了,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第二十八章:迷雾森林(二) 林予宁把安宁送到她家楼下:“三十分钟,洗完澡换完衣服下来。” 安宁朝他吐吐舌头,很幼稚的动作,但他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心情好:“知道了。” 安宁本来是说让林予宁送完她就回家,他的一身衣服也确实该换一换了。 但林予宁坚持要送她到公司,理由是要监督她,防止她又偷懒。 但安宁心里大概也清楚,他送她过去的话,都知道她是因为跟林副总在一起才迟到的,虽然流言蜚语可能会再增加一点,但至少应该不会被她们主管骂。 安宁下车走了两步,又回来拍拍车窗。 “你要不要也上去收拾一下,起码洗个脸,你还是公司副总呢,这样怎么见人?” 林予宁好笑的看着她:“你确定?” 安宁迅速的想了想,她主动邀请一个男人去她家,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于是更迅速的改了口风:“不确定了。”说完便准备开溜。 没想到林予宁反应更迅速,飞快的推开车门又关上。一边还无比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不好意思,晚了。” 安宁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林予宁上了楼。 她走在前面,开了门,习惯性的直接甩了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林予宁在她身后跟着走进来,打量着安宁的家。 说实话,他没想到,安宁住的地方,会是这样的风格的。 怎么说呢,就是典型的强迫症的风格。 白色和淡蓝两色的基调,极简主义风格,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很有格调。 就是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更不像是安宁住的地方。 他以为安宁的房间肯定会装扮成小女孩经常装扮的那种很萌的风格,然后房间乱糟糟的,衣服,快递,外卖盒什么的随地乱扔。 这样才符合她一个年轻单身女性的人设。 但现在他除了看到垃圾桶里摆的整整齐齐的几个外卖盒稍微证明了一下他的猜测外,别的统统都颠覆了他对安宁的认识。 不过他也习惯了,她经常颠覆他对她的认识。 他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问安宁:“这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住吗?” “嗯,这是我爸妈给我买的,说是当我结婚是的嫁妆。”安宁习惯性的回答完了,才想起,今天回家的不止她一个人。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 “林予宁,你给我站住。” 可是已经完了,林予宁的鞋已经在她洁白的地毯上猜了好几个脚印,虽然不是很脏。到在洁白的地毯上,显得分外扎眼。 安宁要崩溃了,她想要从窗户里跳下去。 她住在十七楼。 当初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的感觉,又特别喜欢白色,就特意在装修时买了纯白的羊毛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 所以现在她自食其果。 安宁在心里悲愤的嚎了一声:你知道它有多难洗吗? 她抬头看林予宁,满腔的悲愤都化作了对他的质问:“你,进来为什么不换拖鞋?” 林予宁一脸的无辜:“你们家有拖鞋这种东西吗?” 安宁往玄关处看了一眼,好吧,确实没有。上面都是她码的整整齐齐的高跟鞋。 她放弃了挣扎:“要不你也光着脚进来吧。”安宁看见林予宁有些犹豫的眼神,刚下去的不满又涌上来了“别嫌弃它,我洗它的次数可能比你洗脸的次数都多。” 林予宁被她另类的描述震惊了,也不好多说什么,索性也想安宁一样脱了鞋,光着脚踩在上面。 真的很舒服。 安宁一边带着他往里边走,一边跟他强调“不要随便乱碰我的东西,你要是把它们弄乱的话,我不保证我不会当即杀了你,虽然你可以坐沙发,但我强烈建议你去坐那个。” 安宁指了指阳台上的藤椅。 林予宁有些受不了了:“安宁,你不会是有洁癖吧,平时也没看出来呀。” 安宁一脸严肃,很义正言辞:“不,这不是洁癖,我只是强迫症。”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安宁才放心的对林予宁说:“我去洗澡了,虽然我也很想把我家的浴室借你用,但是你又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你还是再坚持一会儿,回你自己家洗吧。” 林予宁挑衅:“如果我非要在你家洗呢?” 安宁很不解的看他:“你有病啊,你不觉得洗完澡穿着脏衣服很难受吗?” 林予宁也就是随口一说,但现在安宁显然有就洗完澡后应不应该穿脏衣服这个话题跟他讨论个把小时的意思。 林予宁只好有些无奈的推着她把她推进卫生间,再帮她把门关上,她才算是消停下来。 安宁平时洗完澡都是穿着她的吊带小短裙出来在家里乱逛的,现在林予宁在,她不好意思,就在小吊带外边又披了一条浴巾。 林予宁就看着她穿着这样奇怪的衣服在房间里来回穿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安宁还要时不时忙着剜他一眼来回应他。 不过林予宁还是很佩服安宁的,这么忙乱,速度居然还十分快,最后还真的在三十分钟之内收拾好并跟他一起下了楼。 林予宁把安宁送到公司楼下,临走前还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安宁当时嘴上说着他傻,可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安宁走到办公桌,途中还碰到了主管。不过没想到她虽然莫名迟到了这么长时间,主管居然也没有为难她。 她不知道的是,林予宁在送她到公司之后,就是怕她主管为难她,还特意给他们主管打了个电话。 安宁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把该用的东西都一件一件摆出来,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打气。 安宁,你真的要努力了,哪怕现实不尽如人意,你也不要放弃。 何况。 安宁想起林予宁来。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呢。 不过只过了一天,安宁对林予宁的美好印象就破灭了。 因为,他当着法务部所有员工的面,指名道姓的批评了她。 虽然人不多,也就这九个人,但安宁还是觉得很丢人。 第二天上午林予宁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完召集他们法务部的全体员工开会。 安宁虽然大体上知道他可能是因为她,但她也不敢太自恋,真的以为一直不问世事的林副总居然为了她主动开始管理公司事务。 所以她也跟着部门的员工一起骂,神经病吧,你要重新做人我们不管你,但你手下销售部和生产部两个大部门你不去管,你先拿着我们小小的法务部开刀干什么? 不得不说,林予宁坐在那儿,收起他那副散漫的样子,还真的挺有气势的。 所以安宁也不敢跟他嬉皮笑脸,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 林予宁总结了一下他们法务部近期的工作成果,很完美的用一个词来形容了一下是:“一塌糊涂”。 这一个词刚从他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立马不敢吱声了。因为林予宁平时都不怎么管理他们部门的事务,也不怎么见得到人,公司的员工私底下都觉得他没有什么威信,也不怎么怕他,所以刚才刚会议室的时候,虽然觉得气氛和平时不一样,但还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但现在林予宁的一言一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同时也在警告这他们,他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林予宁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了两下,很随意的一个动作。 叩响桌子的声音在诺大的会议室里回荡着,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绷直了脊梁。 安宁甚至都怀疑,林予宁选择这种只有在公司开大型会议时才会用的大会议室就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 林予宁悠悠的开了口:“不要想着公司的真正的法律问题都是交给法律顾问你们就可以无所事事的在这里混日子,无论是草拟合同还是审阅协议,你们都要用他们的专业知识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不然,你们该走人的走人,从来不缺想来GC的员工。” 简短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尤其是主管甚至冷汗都冒出来了。 看到众人都唯唯诺诺的答了是,林予宁才接着往下说。 宏观的说完了就该说微观方面的了,集体之后就是个人,准确的说,就是安宁一个人。 林予宁的话说的很有些过分:“安宁是吧,一个月你迟到了十次,请假四天,无故旷工三天。我没见过哪个公司的员工可以这么过分的。如果你真是工作做的好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我仔细看了看你交上来的几分草拟的我们和供应商的供货合同,不仅错字连篇,还有些很明显的专业错误,是等着我去给你改吗?” 林予宁居然把每一个安宁犯的专业错误的细节都给她指了出来。 安宁这才深刻的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有些差距,不是你叫嚣着人人平等就可以填平的。 她一直见到的都是无所事事的林予宁,吊儿郎当的林予宁,看起来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的林予宁。 她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她都忘了,林予宁他不是那种暴发户家的孩子,他爸爸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事业有成,在他爸爸之前,他的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也算是书香世家,他的外公外婆是定居在美国的华侨,算是美国华侨界的领袖人物。他从小到大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就算是他什么都不想学也真的就不学,光是熏陶就足够他比大多数人强。 安宁的家庭环境也算不错,家庭教育也很到位。但现在,她自认为,她远不如林予宁。 林予宁接着说她:“专业知识错误,是能力问题,错别字那就是态度问题了,你能力态度都没有,你说公司要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尽管安宁一再告诉自己,他是为她好,为她好,可她的眼泪还是差点忍不住掉下来。 她甚至冲动的想冲他喊,请假旷工不都是因为你吗,你要求的凭什么这么说我,说我能力态度有问题,别人还有问题呢,你怎么不说别人呢? 她甚至在一瞬间恶毒的想,看看你自己,你怎么有资格站在这儿理直气壮的说我。 可能人在遭受到伤害时本能的反应就是反击吧。 但安宁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无论是这些口不择言的话,还是那些泪,她都忍了下来。 只是低着头默默的认错:“对不起,林副总,我以后会改正的。” 林予宁看着她一副受了委屈又强忍着的样子,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但安宁这个人,最要的就是面子,在别人面前出过一次丑,丢过一次人,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有第二次。 他现在也只能想到这种方法来逼着她向上走。 林予宁挥挥手,示意他们散了吧,反正他要说的都说完了。 安宁走在最后。 林予宁看着她明显落寞了很多的背影,又加上了一句:“安宁你写份检讨,下午亲自送到我办公室。” 安宁回过头来,居然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知道了,林副总。” 出了门,刚才还一脸紧张的众人马上放松下来。 一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样子。有的再跟同伴分享着刚才的感受:“哎呦,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都从来没见过林副总这个样子。” 然后犯花痴:“不过林总这样子好像更帅了呢。”“副”字都省了。 要是在平时,安宁肯定会想,这么明目张胆的犯花痴的肯定是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像她们这种有一定年纪的就会含蓄多了。 但她现在心情不好,她也就懒得想那么多了。 还有的再抱怨安宁。 她也不太懂这是什么逻辑。 只是听见胡娟在很大声的说,对,就是胡娟,安宁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老是针对她。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惹林副总生气了,巴结人家就好好巴结呀,已经不要脸的贴上去了,现在又装什么清高,现在惹得人家生气了,不要你了,自己得不偿失就算了,还连累上我们。” 她说的好像她知道什么内幕似的,身边的一群女人都不动声色的围了上去,一边还偷偷的打量着安宁。 又都不傻,都知道胡娟说的谁。 安宁本来不想这么刻薄的,但是明知道她现在正在生气,还硬要往枪口上撞。 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吃了那么多次亏还不够吗? 真是蠢。 那她就成全她。 安宁真佩服自己,这时候她还能扯出一个笑来,而且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不自然:“胡娟,不是我说你,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碎嘴。” 胡娟但还是很嘴硬,她觉得林予宁最近这段时间对她还很不错,除了前两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她邀请他上去坐坐时他婉拒了,其它的都还好,还说明天要带她见几个朋友呢。 这么一想,更有了几分底气,林予宁现在是她的靠山,又不是安宁的,她凭什么不敢跟她争。 “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做贼心虚呀。” 安宁再笑,以前还想着以后要见面呢,她还不太好意思直接跟她撕破脸,现在她这样,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胡娟,不要爸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傻,既然说都说了,还不敢承认吗?我是巴结林予宁,但我至少曾经巴结上去过,那你呢,巴结了这么长时间巴结上去了吗?” 说完安宁就走,跟她们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累。 第二十九章:迷雾森林(三) 下午安宁还真的带着一份检讨来找林予宁了。 林予宁粗略的看了一下,写得洋洋洒洒,一看就是那种什么诚意都没有的。 安宁这检讨写得确实没什么诚意。她一向最讨厌这种形式主义,就算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也不会写的。 林予宁把这份检讨扔在一边,他不过是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单独见她一面,他老是这样对人家小姑娘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些流言蜚语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倒是不在乎,但他总要为她想着一点。 他在心里有点无奈的笑笑。 真的是昨天一晚上过去后,他整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 林予宁抬头看她一眼,示意安宁走近一点。没想到安宁反倒退后了一步。 “走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林予宁挑了挑眉:“怎么,还在生气呢?” 安宁把脸别过去:“没有。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林予宁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安宁迅速的反驳他:“没有,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虽然林予宁看的出安宁生气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以前都是别人来哄他的。 他只好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安宁,你应该知道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有让她觉得丢人了,她才会真的记住这个教训。 安宁忽然就哭了,她忍不住委屈,还为自己明明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还忍不住生气的自己而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就不能方式温柔点,你知不知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狠的说我,我很丢人的。” 安宁一哭,林予宁更不知所措了:“你别哭呀,你这样笑着进来,哭着出去,影响多不好啊。” 她都哭成这样了,他还在开玩笑,安宁索性哭得更痛了。 但安宁的哭是不出声的那种哭,默默的流眼泪,才更叫人心疼。 林予宁这才知道女人哭得时候,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就算安宁这样还算聪明理智的也不行。 特殊时候要用特殊办法,林予宁低声下气的道歉:“好了好了,我的错我的错。不要哭了好不好?” 安宁其实也没怎么生气,她不过就是觉得委屈,哭出来发泄够了也就好了,可她习惯了得理不饶人:“你错哪儿了?” 话一出口,安宁自己都觉得矫情,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林予宁见她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行了,不生气就好,明天想去哪儿玩,哥请你。” 说着就来勾安宁的肩膀,安宁嫌弃的打掉他伸过来的手:“好好说话,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又问他:“你说去哪儿,我一个外地人,虽然在你们这儿上了四年大学,两年研究生,但基本上没出过门,现在工作了,就更不出门了,你问我去哪儿,我怎么知道?” 林予宁也习惯她的说话风格了,就是这么横。也就不在意了:“青山怎么样,我有个朋友在哪儿有一个庄园,我带你去看看。” 青山,自从安宁来到Z市听说了这个名字后,就一直忍不住吐槽这个名字真是大俗若雅,真大俗若雅。 雅到她这等俗人都理解不了当初取名的人是怎么想的。安宁一度经常猜测它这儿是不是还有条河叫绿水来着。 后来她一个有点傻的本地舍友还真的十分认真的回答了她没有。 其实青山就是东部地区经常会见的那种低山,海拔并不高,最高峰才八百多米,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群小土坡。 而且山没什么特点,水没什么特点,树没什么特点,花也没什么特点。 政府曾经天真的想搞过旅游开发开着,甚至还很像模像样的修了盘山公路。但说实话,是真没什么开发的。Z市附近没有什么有名的景点,形成不了景观群,旅游业就没有吸引力,就发展不起来。 政府砸了几十个亿之后血本无归,就从此彻底放弃了开发青山这个念头。 但是Z市东面临海,西边背靠的就是青山,这几年人口又急剧膨胀,城市想要扩充想要发展就不得不打青山这块地的主意。 所幸的是,从前几年开始,有钱人不知道都抽了什么疯,一个劲的都往青山跑,说是青山环境好,现在市中心环境太差了,那里更适合居住什么的。 虽然不知道这股风潮的幕后推手到底是什么,但青山适合居住一句话,倒是没错的。 青山的岩质是坚硬花岗岩,岩性致密,不易被侵蚀,植被是南方湿润天气里特有的茂盛,坡度又小,就算是在Z市这种多雨的天气里,也不易发生什么滑坡泥石流之类的灾害。 而且风景虽然没什么特色,但是看起来倒还是很怡人的,再加上政府不是纲修了盘山公路吗,交通也挺便利的。 中国人就是有这种跟风心理,一个人去了另一个就也要去,别说这一群人都去了。而且人家外国人不都是流行住在郊区吗,他们这也算是顺应时代潮流了。 政府想着这块地就像鸡肋,用之无用弃之可惜,现在难得有人看上它,就卯足了劲支持房地产公司对它的开发。 想建别墅群,建;想住大型休闲娱乐设施,修。提什么要求满足什么要求。 苏薇家的公司就是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从而一战成名,从一家中等企业一跃成为Z市房地产行业的老大。 不过中国人还是习惯热闹,那一阵风潮过后,富人们发现他们其实还是喜欢城市的喧嚣的,而且住在这儿,确实也偏远了些。 所以都又陆陆续续的搬了回去,但是有钱人嘛,不差钱,房子买了还能转手卖掉?留着吧,这里环境确实也挺好,留着有空带家人来度个假也挺好。 据安宁所知,林予宁家在这一片的房子,至少大于等于两套。 安宁还是有点拧巴:“不是说要我重新做人吗,干嘛还约我出去玩。我不是应该周末什么都不做,就再家加班吗?” 林予宁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现在这副别扭的样子也不过就是讨个嘴上便宜,语气里就稍稍的带了些警告:“安宁,你最好适可而止啊。” 话说完又觉得有些过了,连忙再加上一个条件示弱:“这样吧,我再送你一份礼物,等你周一来上班时刚好能看着。” 安宁有些不太懂林予宁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问,到时候看了不就知道了。 安宁此时终于露出了笑,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她一哭就特别明显,所以她从来不会旁自己在别人面前哭,可还是那句话,她克制不住她自己,她从来都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坚强。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说好的要给我补偿,可不准耍赖。” 林予宁这才完全放松下来:“这也到下班时间了,你坐在那儿等我一会儿,”林予宁指一指那边的沙发“可以玩手机也可以看书,”林予宁又指指那边的书架:“等会儿我送你回家,今天是周五晚高峰,人肯定特别多,你坐出租也要堵好长时间的,你又不喜欢坐地铁。你在这儿等着我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我再陪你回去。那时候人应该会少点。” 林予宁居然会加班,安宁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心里觉得她的三观已经完全背颠覆了。 林予宁聪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别这么看着我,还不都是因为你,害得王总监和秦总监都以为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给我抱来了一大堆文件让我审阅,我想着起码不让他们把这一天高兴完,也就没说什么。” 安宁赶紧点点头,拿了一本书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 林予宁低下头去认真工作了,但安宁但心绪却不能完全集中到书上。 林予宁居然也会开始在意别人的想法,真好,这样他才像一个正常人。 林予宁要帮安宁成为更好的安宁,其实安宁也想要帮他成为和现在不一样的林予宁,不一定要更好,但起码是有血有肉走温度的活着。 但安宁不太确定,她和一个人的关系是否能真的走到那么亲密的程度。她也不太确定林予宁这样的人,是否会愿意只因为她想要他改变他就会改变。 这些她都不确定,所以她不敢冒险。 在回家的路上,安宁因为自己今天下午莫名其妙的脾气给林予宁道了歉。 本来就是她的错,人家为了她好她还冲人家发脾气。 林予宁倒是不在意,她肯冲他发脾气,总比她总是带着一副面具面对他好,他就不喜欢她一直和她保持距离那个样。这样的安宁让他觉得真实有温度。 他也并不想她成为永远冷静克制的那种人。 林予宁送安宁到楼下,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然后离开。 安宁没有坐电梯,十七楼,她一楼一楼的爬上去,平时多走一步路都觉得要了她的命的安宁此时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只觉得满腔的快乐无处安放。 第三十章:惊魂(一) 第二天早上,安宁被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吵醒。她烦躁的用枕头捂着耳朵想继续睡,但是紧接着响的就不仅仅是门了,还有她的手机。 她烦躁的抓住手机:“喂,不是说好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吗?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那边小小的沉默了一下:“你没认错人吧?” 安宁这才听出来,好像确实不是林予宁。把手机拿的远了一点,这才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林澈的名字。 安宁对这个任性的小少爷也是十分无奈:“有事吗?” “我现在就在你门外,我就是打电话问你能不能先给我开一个门?” 安宁彻底认命了:“你等我收拾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 安宁把她那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随便捆了一下,迅速的洗脸刷牙,然后去给林澈开门。 吸取上次林予宁来的经验教训,安宁早就在门口放了拖鞋。 她本来还怕向林澈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会不会说,我穿的拖鞋都是什么什么牌子的,我才不要穿你们家这种看起来都脏兮兮鞋子呢。 那安宁可就没办法了,像林予宁她该可以威逼利诱:你到底穿不穿?但林澈就不行了,原来就没有特别熟,现在又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有点生疏。 何况林澈可不是林予宁那种脾气好的主儿。 幸好林澈什么也没说,乖乖的就穿上鞋跟她走进来了 安宁很客气的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开门见山:“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林澈原来一直盯着安宁在地上乱跑的光脚丫子看,听到她问他才抬起头,却答非所问:“你自己一个人住?” “嗯,怎么了?”安宁不明所以。 “你一个女人,一个人住,就敢随便让男人进屋,也太没有防范意识了吧。” 安宁本来想忍住不笑的,但是没忍住:“林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未满十八吧,这还算不上是个男人吧,”安宁特意强调了一下男人这个词“小孩子就不要装大人了。而且,林少爷,请你清醒一点,我(强调)比你大八岁,这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我比你懂得多好吗?” 不熟悉安宁但人可能会觉得她这个人很平和,甚至有些过了,到了那种有些“钝”的程度,但但凡稍微熟悉安宁一点的,或者招惹过她的,都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 所以林澈自知说错了话,也不反驳,知趣的转了话题:“你收起好了吗,收拾好了我带你出去。” 安宁看他一眼:“干嘛,我今天有约。” “跟谁?” 安宁心里腹诽着:还能有谁,我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你们兄弟俩就占了两个名额。 “你哥。” “哦,那我跟他说过了,我借你一个白天,晚上再是他的。” 安宁没往深处想,只顾追究字面意思了。 都说了她老是抓不住重点。 “说话别这么有歧义行吗,什么叫借我,什么又叫晚上是他的?” 林澈推着安宁去房间里换衣服:“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我要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你快点去换衣服,我们快点走行吗?” 安宁其实做事是很快的,就是总是喜欢说废话而浪费了很多时间。 她只用了十分钟就收拾好了,跟林澈差不多的打扮,牛仔裤,卫衣,长发扎成一个利落马尾,带着棒球帽,没有化妆。 “走吧。” 林澈不动:“你怎么穿成这样,不想你一贯的风格呀。” 安宁把马尾往后一甩:“这你就不懂了吧,见什么人到什么场合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你带我能去见什么人呀,还不是你那群小朋友,我要穿的太成熟了显得我多不合群。” 出门。 安宁没想到林澈选择的出行方式居然是,坐公交。 安宁家附近没有地铁。 安宁站在公交站牌下小小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未成年,不能开车,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家司机都不负责接送的吗?”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去干什么了,我不喜欢他们总是看着我管着我的那种感觉。怎么,你不喜欢坐公交?” 她当然不喜欢坐公交,没有喜欢放着玛莎拉蒂不开愿意挤地铁的。 但她还是不要跟小孩子传递这么现实的思想了,正能量一点:“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但公交车上,这一点不太可能做得到。” 林澈很相信的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上了公交,人确实不少,安宁都不知道周末的大早上的,怎么就这么多人。 安宁就拉着扶手,晃啊晃啊晃啊晃,晃的她胃里难受,幸好早上没吃饭,要不然她肯定全吐出来。 身边那个胖胖的男的还一直往这边挤,挤什么挤! 安宁正准备开口骂他,林澈默默的挤过来了, 恰好站在她身边,正好隔开了安宁和那个男人。 林澈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牌子的衣服都挤皱了,身边一个中年妇女没拧好的的饮料还溅到他身上几滴。林予宁什么也没说,那个妇女倒抱怨开了:“哎呦,挤什么挤,没看见这儿挤不下了吗?水都挤洒了,这下开心了吧?” 其实林澈根本就没碰到她,饮料是她自己没拿稳洒掉的。 一向是小霸王的林澈居然因为这个妇女的无理取闹而生气,好脾气的道歉:“对不起。” 越是这样那个妇女越发的得寸进尺,指着自己衣服上几乎看不见的水渍:“你看,这衣服上都洒上了,这果汁怎么洗的掉呀,这衣服还怎么穿,小伙子我问你,这衣服还怎么穿?!。” 这次是安宁忍不住了,她头疼的要死,她还越说越起劲了。 安宁捏起林澈衣服上被弄脏的地方:“阿姨,您看,不光您的衣服脏了,我们的衣服也脏了。但这水是不是我们弄洒的不一定,但肯定是您的对吧,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吃点亏,就当是我们弄洒的,双方都负点责任,我们赔您一件衣服,您把我们的衣服也赔了,您看这样行不行?” 安宁就是象征性的问问,其实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不,阿姨,我们的衣服钱也不多,也就三四千来着,您的衣服多少钱,我现在给您,不过我估计阿姨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现金,这样吧,要不您打到我卡上?” 那妇女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抬头一看安宁铁青的脸色,再一回味她言语里满满的讽刺,知道现在年轻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也就悻悻的没再说话。 公交车最烦人的就是它总是停的太频繁,在司机又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安宁差点摔倒时,林予宁从身后伸出手环住了她。 是环,不是抱,但安宁还是觉得很别扭。 她可能跟同龄人比,确实是过于矜持和保守了。她连林澈可能喜欢她这件事,她都觉得有负罪感。 如果林澈直接对她说,安宁,我喜欢你。她就直接可以拒绝他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但是林澈不说,除了几个月前在医院那次似是而非的表示后,他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搞得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直接对他说,林澈,你不要喜欢我,那样也显得太自恋了吧,或许人家早就不喜欢她了,那也太尴尬了吧。 安宁只能祈祷,他现在对她,包括所有对她的好,只是出于一份感激和对对姐姐那样的爱护。 安宁最终也没有推开林澈,然后说,谢谢,不用。一方面是她确实需要,另一方面,她也怕她伤了他的自尊。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往往把骄傲看的最重要。 林澈在带安宁坐公交时,她自己很震惊了,到当林澈带她到目的地时,安宁发现她真的震惊的早了。 林予宁带她来的地方,就是个广场,就是那种一天到晚都能看到大妈们在那儿跳广场舞的广场。 不过这个广场好像冷清了些,她都没有看到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们。 只有几个穿的比较嘻哈的男孩女孩。 安宁不解:“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咱俩跳广场舞啊。” 林澈很无语:“安宁,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煞风景。” 那边的一群男女看见林澈,都很兴奋的跟他打招呼。 有个男生甚至在看到安宁后直接来了一段舞蹈。 安宁这才知道他们是在这儿练街舞的。 那个男生真的跳的超级帅。 所以韩国那些男团现在在中国这么受欢迎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看的脸红心跳的,别说那些小姑娘们了。 安宁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澈:“你会跳吗?” 林澈把头微微扬起来,有一点点骄傲的神采飞扬在脸上:“那当然,要不然我带你来干嘛?” 他们跳的真的很不错,气氛也很嗨,有一个男生还几次试图邀请安宁加入进来,都被安宁十分坚决的拒绝了。 她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就不丢这个人了。 他们跳了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安宁就坐在一旁的草坪上看着他们,感叹些年轻就是好啊,像是永远都充满激情,不会累不会倦似的。 他们一直嗨到下午两点才吃饭,叫的外卖。 一群人坐在那里,就吃着简单的汉堡可乐。 安宁还以为林澈会吃不惯呢,没想到他吃得挺开心的。 有人开玩笑说:“安宁,你可是林澈带来的第二个女孩子。” 尽管女孩子这个词安宁愧不敢当,但是有人夸她嫩,她还是挺开心的,还有点好奇:“第一个是谁呀?” 林澈自己回答了她:“徐璐。” 林澈出院后,连安宁都不经常想起来了,但她说的话倒还是记得清。 对徐璐的态度好了很多,也不那么排斥她了,偶尔还会有些接触。这样接触些接触着,林澈发现徐璐其实是很不错的那种女孩儿。 对所有事情都拎的很清,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对他是这样,对学习也是这样。 别看她追他追的那么疯狂,居然还一直是他们学校年级第一。 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虽然不再讨厌了,可他还是喜欢不了她。 但对你并不喜欢的人了解的太深,无疑是种悲剧,因为越了解才会觉得越愧疚,越心生悲悯。 这往往会被不被爱的那个误以为是爱的。 这些道理安宁清楚,到林澈未必清楚,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说那么多,就算他是他亲姐姐,也不可能把所有如何做人做事的道理都教给他,有些东西是要靠他自己经历自己悟的。 第三十一章:惊魂(二) 安宁问他:“那你现在跟她怎么样啊?” 林澈觉得她问的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我们俩能怎么样啊,现在算是朋友吧,我是真的不喜欢她。” 行吧,感情这回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群人中为首的那个男孩子叫他:“阿澈,来,我们再练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要去赶夜场了。” 安宁窃以为,阿澈这个称呼比澈哥要好得多。 林澈还没回答,话就被安宁截过来了:“借你们阿澈一会儿,如果谁有纸笔的话,也借一会儿。” 有个女孩子扔过来本子和笔,大声的回应她的话:“给,人和纸笔都不用还了。” 那边爆发出一阵笑声。 都是善意的玩笑,林澈和安宁都不在意。 林澈不明所以:“干什么呢?” “姐姐今天心情好,给你画一副肖像。”她纯粹是突发奇想,刚才看到一个女孩儿的书包上画着一副肖像。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的自画像,画的还挺像的,而且让这个在他们这一群人中无论是长相还是才艺都不十分突出的女孩子显得分外个性。 所以她也想画一副,然后拓印到包上。 但是就她那个水平,给自己画肯定画不好,那就祸害别人吧。 于是她就想给林澈画一副,就这么简单。 林澈倒也十分配合她:“需要摆个什么姿势吗?” 安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安安静静坐着就好。” 安宁拿着笔在纸上随意的乱画。那天晚上她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跟林予宁说她什么才艺都没有,钢琴书画什么都不会,那只是一时激愤,虽然不是假的,但也不全是真的。 画画,她还是会那么一丢丢的。但也仅限于一丢丢而已,纯粹个人爱好,没受过什么系统的训练。 所以现在她自告奋勇要给林澈画肖像的行为,其实是有点不要脸的行为。 安宁一边给他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澈说着话:“赶夜场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要参加一些演出,在白天的就叫日场,在夜里的就叫夜场。” 真通俗易懂的解释。 林澈接着说:“他们就以这个为生的,他们当中很多都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所以学历都不高,有的是高中毕业,有的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就出来混生活,但是他们这些人,都是有一些艺术细胞和文艺情怀的,所以就组了个乐队,唱唱歌,跳跳舞。什么店开业了有活动了就请他们去跳个舞唱个歌祝个兴,有时候酒吧也会请他们去驻唱,然后挣一些小钱来勉强的维持生活。今天他们跳的这个舞,就是为几天后一个商场的开业活动准备的。他们的舞蹈还是自己编的呢。他们中有一个会编舞的,喏,就是那个。” 林澈指着一个在队伍最边上的女孩:“很了不起。” 安宁行下手中的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很了不起。” 因为安宁说了不用他摆什么pose,他索性在草地上躺了下来,顺手拽了一个草叼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今天怎么想起来带我来这儿?”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林澈居然有点凶她。 不过她今天心情好,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就是把他画的丑点就行了。 林澈则不知道他为什么带她来这儿,这是他的一个秘密。 就像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长时间没见安宁了,也不觉得想,但再一见她就觉得再也不能忘。 他只是想把他的秘密跟她分享。 如果他不能多看清她一点,那让她多看清一点他,他们的关系会不会近一些? “林澈,你是不是很向往他们这样的生活?”安宁突然问。 林澈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对。” “那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的家世是种负担,因为它你才没有自由,如果给你选择,你宁愿过这样的生活?” 林澈诧异于安宁怎么会如此清楚他内心的想法:“你怎么知道?” 安宁笑:“我怎么会不知道,不是我倚老卖老,我毕竟长你几岁,你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尤其是你这样根本不想在我面前掩饰的时候。 林澈微微皱起了眉,她不喜欢安宁一直强调她比他大这个事实。 “你现在不也算是他们乐队的成员吗,他们的演出你去过吗?” “没有,你知道的,我妈那样,演出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我怎么去,万一被人认出来了,被她知道了,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不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怎么了?”其实他以后见不见的到他们还在次要,他妈妈那样的手段,而且还为了他什么都做的出来,如果因为他导致他们遭遇了什么变故,那他可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安宁一副早就预料到了的表情:“就知道你没去过,如果去过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林澈,你不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多么艰难的讨着生活,我说这句话你别生气,你在那个圈子里长大,也知道很多有钱人都是什么德行,他们在有钱人面前把头无限的低下去,才能得到他们的一点施舍。跟他们比,你不应该有什么不知足的,也不应该有什么不满意的,只要你愿意你的家庭永远不会是你的阻力。所以,别老想着做一个叛逆少年了。” 林澈不说话,安宁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其实她也没过过这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有人真的会因为穷而卑微到什么程度。她对穷的最深的感悟,都是从她一个朋友的身上得来的。 那个女孩儿,应该算是她朋友吧。 她叫宋栗儿,很柔软很柔软的一个名字,课说实话,安宁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她那样活的坚硬的人。 宋栗儿和她,是大学舍友,虽然时舍友,说实话,她真没见过她几回。 从军训时就开始做兼职的宋栗儿,在安宁的定位里就是个奇葩,刚开始谁也不了解谁吗,安宁也不知道,她其实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了这个她一点都看不上的大学,跟她做了舍友。 后来慢慢熟了,安宁才慢慢清楚她的情况。其实她从来不会说她有多艰难,从来不会诉苦,安宁若知道的这些,还是因为和她关系最好,而从她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中提取出来的。 她妈妈结了三次婚,离了三次婚,结一次婚生一个孩子,离了婚孩子都归她,宋栗儿是最大的那个。 下边还有连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妈妈,吸毒。 这是安宁想都没法想的生活。 但是宋栗儿就这么一个人扛着扛下来了,十四岁就一个人把她妈妈送去了戒毒所,自己带着两个弟弟生活,两个弟弟一个九岁,一个七岁。 宋栗儿不肯把他们送去孤儿院,她自己一个人上学,还要送两个弟弟上学,再加上他们三个的生活费用。她能怎么办,她只能玩了命的打工,做兼职。 她真的是典型的灰姑娘,但是现实中真的没有王子。 但她只是人,不是神,她只有很少的时间来学习,所以她就算在学习上也拼了命也只能来上一个一般的大学。 然后继续这样的生活。 宋栗儿有一次在夜店被客人灌醉了之后回来对安宁说:“安宁,我总觉得我扛到大学毕业就好了,只要我能扛到就好了,就好了,真的。” 安宁听着都想哭,跟宋栗儿比,她那些自以为孤独难过到扛不下去的情绪,算什么啊? 就是宋栗儿,对安宁说过:“安宁,我将来一定不要穷,一定要出人头地。” 安宁忽然就有些想她。 她们俩都是性格很淡的人,平时只有真的有事才会联系,所以大学毕业后就很少联系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了。 安宁继续试图说服林澈:“你还是太小,太单纯,并不是所有社会底层的人都像你认识的这些一样,虽然穷,但还是有梦想有目标,也愿意以善意来待人,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我们在公交车上见到的那个大妈,很多人其实都是那样的。” 被安宁打上了“单纯”的标签,林澈很不高兴,毕竟,说一个女生单纯,是夸人的,但说一个男生单纯,总觉得像是在骂他傻。 所以他忍不住想刺一刺安宁:“是啊,所以你就那么神勇的把人家冷嘲热讽了一番。” 安宁的弱点林澈还是知道一点的,她对自己的定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冷女神,但她其实只是一个容易冲动的女神经。 虽然林澈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但安宁显然总是对自己这一点很失望。 听林澈这么一说,安宁果然瞬间就懊恼了起来,一直在画着的笔也停了下来,指着林澈的鼻尖:“这件事能不能就不要再提了,我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大妈吵架很丢人很丢份。”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呀。 林澈看见安宁懊恼的神色,他又不忍了:“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接着画。” 安宁又提起了笔,不过显然刚才突发奇想时的兴奋劲已经过了,现在画的怏怏的。 林澈以为她还在生气呢,生硬的转了话题:“安宁,你知不知道,你很喜欢教育人。” 说完了又想抽自己一巴掌,他这找的什么话题呀。 只是安宁倒是不在意:“我知道呀,所以我曾经还想过当老师来着。” 安宁低头看了林澈一眼,接着画:“是不是觉得我总是说你,很烦人?” 林澈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安宁表示不相信:“行了,你就不要不承认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很烦人。但是我老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如果我看到有人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而我又没提醒他的话,我会有罪恶感的。你不想听就当没听见就行了。” 林澈心里想着,想听啊,怎么会不想听呢,你这样说着我管着我,总让我感觉你好像离我很近似的。 “问你几个问题呗。”安宁继续涂涂抹抹。 “你说。” “你跟他们几个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 “哦,他们呀,不打不相识,大概一年前吧,他们中的几个男生有时候会去我们学校打篮球,那次因为场地的原因我们直接就在操场上打起来了,然后就认识了。” 男生的友谊的建立真是莫名其妙,安宁表示不理解。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知道你家很有钱吗?” “应该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们。” 他就是因为他们学校所有愿意跟他玩的人都是巴结他家的钱财权势,所以才不想跟他们在一起的,现在终于有人不知道了,他才不会主动告诉他们呢,不管什么东西加了钱都变了味儿了。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是喜欢跳舞吗,还是只是想跟他们混在一起融入他们才学的街舞?” “是真的喜欢啊。”林澈挠挠头“你不知道吗,我不是现在才学的街舞,我小时候就学过,不过后来放弃了,现在重新拾起来而已。” 安宁把手中的纸笔放下,双手交叠,指尖对着指尖,开始很认真的跟林澈谈话:“那你有想过后来吗?比如你要不要再次放弃,你未来要做什么?” 林澈没想到安宁忽然就把谈话引向了这么严肃的方向。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要把街舞坚持下来。” 第三十二章:年轻真好(三)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要把街舞坚持下来。” 林澈一向是那种随性洒脱的男孩子,但现在跟她谈这个问题的时候居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腼腆:“或许,我可以签个公司,做个明星。不过我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允许我做这样的事,毕竟像他们这种身份这样年纪的人,应该会认为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我小时候非吵着要去学街舞的时候我妈就特别不愿意。” “林澈,你说实话,他们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会做了吗?我认为你可不是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 林澈仔细想了想:“也对,我有时候虽然会怕惹他们伤心生气,但只要是我想坚持的事,我从来不会因为他们伤心生气而放弃的。” 安宁爷们儿的拍拍他的肩膀:“而且林澈,就算你爸妈说着不支持,但当你真的去当明星了,进娱乐圈了,他们肯定不会任由你真的一直在十八线混。林澈,你真的记住了,你的家庭永远不会是你的阻力,它是很多人求都求不到的。难得的你有梦想还有梦想实现的可能,别不懂得珍惜了。像他们。” 安宁向依旧在卖力练舞的一群人中看一眼:“你以为的很自由,很有浪漫情怀的生活,他们中的很多人未必想过。他们的梦想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你看着他们每个人都是斗志昂扬,但其实很多人都不抱希望了。他们很快就会麻木。” 安宁其实也没想到,她就跟一个小屁孩儿在这里聊了一个下午的梦想与现实。 一恍神安宁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也有这么青葱的时候呀,她也曾经梦想过长大了以后要当一个作家,自己挣稿费养活自己,然后背着画板走天下。 后来再大些,再现实些,在她刚刚上大学纲开始学法律的时候,她还满腔热血的想过毕业后要当一个好律师,而且还是很有名的大律师,匡扶正义来着。 但是现在,她只是泯然众人矣的很多人中的一个,坐着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工作,过着单调的不能再单调的生活。 不过还好,她还没有完全放弃,她心里边还是有不甘的。而且她还足够幸运,遇见了一个愿意帮她留住这份不甘的人。 林澈问她:“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安宁笑了:“林澈小同学,你不觉得你跟一个马上就二十六岁的大龄女青年谈梦想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林澈也不再问,伸手来夺安宁手中的画:“说好了给我画肖像的,怎么画了一个下午还没见画好,让我看看你到底画的什么?” 安宁把身子往后一仰,暂时躲过了林澈的手,顺便还瞄了一眼自己画的什么。 其实她哪里会画什么肖像,她最多会画画漫画中的美少年,她又高估了自己。 现在她看看纸上只画了半个身子的“林澈”,大眼睛,尖下巴,高鼻梁,帅是帅,但所有漫画中的美少年都长这样,哪里有一点像林澈? 安宁心虚了,她不停的推着林澈伸过来的手:“我带回去再给你润色润色,润色润色。” 林澈还果真听话的缩回了手:“行吧。” 安宁有点懵:这么好说话?! 就是她这一愣神,临安忽然伸出手,劈手夺过来:“你到底把我画成什么样了,非不让我看。” 林澈看了一眼,果然无语:不是说好了画像李思雨书包上那样艺术范的吗,这分明就是少女漫画风格的好吗? 但他还是夸着安宁:“很不错啊,为什么不肯让我看,是因为还没画完吗?既然是给我画的,我就收着了。” 然后小心的把那一页纸撕下来,珍而重之的放好。 安宁虽然不信他说的话,但是还是被他这个小动作感动到了,大手一挥很豪迈的对他说:“行,赏你了。” 安宁忽然对林澈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哥还等着我呢。” 林澈跟上来:“我送你吧,我哥说他就在我家等着你,我刚好顺路回家。” “行了,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根本没跟你哥说就把我拐出来了,我上午就跟他打电话了,他说他下午五点在我家门口等我。” 被戳穿了谎话,林澈脸不红心不跳的,这点倒是恨他哥很像:“那我送你回家吧。” 安宁嘲笑他:“怎么送,还带我坐公交啊,我自己打车回去。而且,那边有人在等你呢。” 林澈顺着安宁的视线望过去,徐璐就在草坪的边上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林澈忽然就叹了口气,很不适合他的动作,还有他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来。 何必呢? 安宁站起来,拍拍屁股,心里庆幸些自己今天幸好没穿白裤子。 背对着林澈潇洒而肆意的挥挥手:“走了啊。” 林澈目送着安宁离开,怎么越靠近她越觉得她像个谜。 她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然后着迷。 林澈收回目光,有什么原本淡掉的情绪又浓了起来。 他向着徐璐走过去,因为她而不能和安宁再待一会,他有些生她的气,但真的走到她面前跟她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又没办法不温柔。 她的固执他不懂但时候只觉得烦,懂了的时候就会很无奈也很心疼。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吗?” 徐璐低下头,心里想着刚才林澈和安宁刚才那种轻松而随意的相处,她和林澈之间恐怕永远也不会有。 林澈不可能对她推心置腹,她也不可能像安宁那样自在随意。 不在意自然就随意,但是她在意。 徐璐在想,人是不是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林澈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她只想着他只要知道她的名字就足够了,他知道了记住了她的名字,她又想着他如果对她不那么厌恶不那么看不起就行了,她不要求他喜欢她,现在他真的很和颜悦色很温柔的对她了,她又想着,他能不能稍微分一点爱给她,她不求多,一点就行。 但是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了,她可能就又想要他的一心一意了。 永远不会满足。 她不能这样。 林澈的问题已经问出去很久了,徐璐也不回答,只是依旧木木的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澈也不生气,徐璐其实是很腼腆很害羞的那种女生,是他在跟她有些接触后才知道的。 他一开始简直不能相信,那个整天都跟在他身后,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找着话题跟他搭讪的女孩儿,其实有一点轻微的自闭症。 知道了徐璐的这个情况后,林澈再看她每天努力的跟他说话时,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特意跟她说,以后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想说话就不用强迫自己说了,他不会因为她没有努力跟他说话就不理她的,而且他会努力跟她说话的。 林澈都不忍想象徐璐听完这句话后哪种瞬间放松了的表情,放松了以后又有点不信,结结巴巴的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吧?说话算话吧?” 之后就真的很少再说话了,只是仍旧默默的跟着他。 但一般他问的问题,她还是会回答的。 其实她不用回答,林澈也大概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喜欢跟踪他。 这是林澈最不能接受也曾经最厌恶的一点,她这样,总让人觉得她爱的有点变态。 “我就是想见见你。” 林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他对徐璐说了很多遍但是她一次也没听进去的话:“徐璐,你不要喜欢我。” 有感而发再加上一句:“起码不要这么喜欢我,没有人再好的人都不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的喜欢,何况我我又没什么好的。” 他也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要说。 但是这次徐璐没有向往常一样沉默:“因为她吗?”徐璐在脑海中搜索安宁的名字“是那个安宁吗?” 是因为他喜欢安宁吗? 林澈自己也给不出答案。他有点弄不清他对安宁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他觉得她喜欢她,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喜欢她,却又放不下。 乱糟糟的。 林澈不说话,徐璐就当他是默认了:“就是因为她救过你吗?” 这次林澈倒是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又不是古代,谁被谁救了就要以身相许。别瞎想了,没什么事就快回家吧。” 对于徐璐的两个问题,林澈最终都没有给出答案。 这时候太阳已经慢慢的沉下去了,天快要黑了,林澈说让徐璐走,却没有说送她。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没有形成所谓的绅士风度。面对并不想过多打交道的女士,心里烦着,但表面上一定还要得体的笑着说,你一个女人晚上独自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 林澈担心安宁,想要跟她多相处一会儿,所以就很自然的说我送你吧。而对于徐璐,他是知道她住在城中村的拆迁区,全市治安最不好的地方。 他并不是真的冷酷到明知道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会不安全,还全然不在意,他只是根本想起来那么多,他全然没有想到徐璐回家会不会不安全。 这就是一个人在与不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区别。 林澈对徐璐说完要她回家之后就径直走掉了,他的那一群跳舞的朋友已经结束了他们的训练,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要去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剩下徐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第三十三章:别人的故事 徐璐一个人坐地铁,转公交回家,虽然这一带很乱,无论是杀人还是女孩儿被强奸的案件都时有发生。 但是她连一个调戏她的小流氓都没有遇见。 其实她这么漂亮,肯定会被附近的小流氓盯上,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是徐璐一直是独来独往,也没有出过一次事。不是因为她的运气好,而是因为在这一带混的,都知道她有一个哥哥。那是真的能拿刀子捅人的狠角色,而且最疼的就是他这个漂亮却木讷的妹妹。 所以那些小流氓就算再垂涎,也不敢去动她,为了一个女人,赔上一条命,确实有点不值得。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徐璐原来不怎么好的心情也慢慢转好,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由于不常笑而显得有些僵硬,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真诚和美。 哥哥一般会在周六来看她,她是寄宿生,一般只有在周六周日才会在家。 她也跟哥哥说过,可以到学校看她,没空也可以几个星期再来一次,没必要每星期都来的。 但是哥哥只是笑笑揉揉她的头发:“哥哥这个样子,去学校会给你这个好学生丢人的。我平时那么想你,一周见你一次都觉得少,怎么能好几周才来看你一次,难道你不想见哥哥?” 徐璐连忙摇头,她只是觉得哥哥太忙了,还要经常抽出时间来看她,她挺心疼的。 回到家,哥哥已经在等她了,她那个酒鬼继父难得的没有喝酒,跟她的母亲一起在一旁局促的坐着。 看见她了,才露出来一个笑:“跑哪儿玩去了,明知道今天哥哥要来看你,还这么晚回来?” 其实不怪她的母亲和继父那么局促,哥哥不笑的样子,就连她看着都觉得吓人。 不过那不是哥哥的错,他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咬着牙活下来,自然是要拿出一定的气势来。 她八岁那年,哥哥十六岁,她的母亲因为再也受不了酗酒的父亲,选择了离婚,把哥哥留给了父亲。 她父亲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了,喝醉了打,不喝醉也打,她有时候甚至都盼望着父亲快点喝醉,喝醉了因为不清醒还会打的稍微轻一点。 离开父亲那年,她不过八岁,已经满身伤痕。 所以可以想象,她们走后,哥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不过因为这样一个父亲而痛苦的生活,她和哥哥都没有再持续多久。 因为一年之后,他们的父亲就因为深夜喝的烂醉躺在大街上被过往的车辆碾压而死。 他们这儿的路,连监控都没有,还是深夜,所以他死了,连赔偿都没有,除了一个家徒四壁的房子,他什么都没有给哥哥留下。 毕竟是他们的父亲,葬礼上徐璐还流了几滴泪,但是哥哥除了偶尔流露的不耐烦,什么情绪都没有。 第二年,徐璐九岁,哥哥十七岁,她跟着母亲再嫁改了姓,开始叫徐璐。哥哥退了学,开始闯荡社会。 其实徐璐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定要再嫁一个人,真的是非要一个男人不可吗?离开了一个酒鬼,再嫁一个酒鬼,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这个继父倒是不再打她们母女了,因为哥哥很快就出人头地了。 因为能干又心狠,很得大哥的喜欢,所以哥哥在黑道混的很好。 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哥哥养成了一星期来看她一次的习惯,一方面是他们兄妹俩从小感情确实好,一方面是他只要一直来,对她继父就一直是个威慑,他就一直不能欺负她们母女一点。 徐璐是这么觉得的,她觉得哥哥来肯定不止是为了她,肯定还是为了母亲,尽管从母亲和父亲离婚后,他就再也没跟母亲说过一句话。 他恨她把他留在了那个牢笼里。 其实母亲也是没办法,父亲不可能允许她把儿子带走,让自己的儿子跟别人姓。 但是徐璐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劝解开来,她不怎么会说话,哥哥又很固执,比她还固执的那种固执。 “我出去见我一个朋友了。” 哥哥笑着刮她的鼻子,徐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哥哥总是还感觉她是个小孩子。 “哟,我们家璐璐也有朋友了,男的女的,说给哥听听,如果是女孩,让哥也认识认识,如果是男的,哥也好帮你把把关。” 徐璐的脸一下子红了:“哥,你说什么呢?” 一旁的徐璐妈也插进来一句话:“小斌,饭都做好了,要不我们坐下,边吃边说?” 李斌看都不看她,仍旧和徐璐说着话。 徐璐看着一旁母亲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拉着李斌的手晃着撒着娇,全然不是那个在谁面前都有些木讷的徐璐:“哥,我饿了,你就坐下来吃点吧。” 李斌又揉揉她的头发,目光无限温柔:“好,哥听你的,不过得快点,哥今天晚上还有事。” 说着李斌便要去拿筷子,徐璐一把拍掉他的手,看着他满手机油的黑乎乎的手“先洗手。” 因为李斌混黑道时有一次火拼被人打伤住了医院,挺严重的,所以有好几个星期都没来看徐璐。 徐璐知道后当即就慌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医院,在李斌的病床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对他说:“哥,我们能不能不做这个?” 就因为这一句话,李斌居然就真的金盆洗手了。 都知道黑道这种事,进去容易出来难,但李斌所在的这个帮派,老大居然在一次另火拼中被人误伤而死,这个帮派也就慢慢散了。而李斌也就居然趁机解脱了出来。 不知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徐璐的母亲和继父在一边陪着,脸上带着近乎卑微的讨好的笑。 李斌给徐璐夹了一筷她最喜欢木须肉:“你还没跟我说呢,去见的哪个朋友?” 他也知道他这个妹妹因为家庭的原因,是有些自闭的,从小也没有什么朋友,现在有一个朋友也是难得,他自然要好好打听一下。 “我们一个班的同学。” “哦,男的女的?” 徐璐微微低下头去:“男生。” 李斌看着自己妹妹这个样子,心里已经有一些了然了,这个年纪的少女,谁不会喜欢一个人呢? “叫什么名字,家里条件怎么样,人品怎么样,长的怎么样?” “哥,”徐璐红着脸用筷子去敲李斌的碗,想要打断他的话“只是朋友,我又不是要结婚,你问这些干什么?” 李斌纵容的笑笑:“好好好,我不问了,不过他叫什么名字你总得告诉我吧,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了,我也好找他。” “林澈。” 徐璐已经说出了名字了才听见李斌的后半句,虽然她哥哥现在不再混黑道了,但是打人还是很在行的。 徐璐这一听就急了:“哥,我不许你去找他的麻烦。” 李斌听见这一个名字,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怎么会呢,你在乎的人。只要他不伤害你,哥怎么会伤害他呢?” 只是接下来李斌吃饭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吃完饭,徐璐送李斌出门。 这一片设施落后的连个路灯都没有兄妹俩就在一片黑暗中告别。 李斌的习惯是看着妹妹进家门了再走,这一次也不例外。 徐璐的一只脚都跨进门了,又收回来,跑到李斌跟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哥,我想走艺术生,学画画。” 李斌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成绩好的不像话,仅凭文化课就可以上国内一流的大学,完全不用像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一样去走艺考这条路。 他迅速的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为了他?” 在徐璐心里,跟她最亲的,不是父母,而是在这个外人看来并不怎么样的哥哥,所以这些无处可说的心事,她愿意告诉他,也相信他会懂。 “嗯。” “你喜欢他?” “是。” 徐璐以为他会问更多,但李斌只是在黑暗里沉默了。 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了,你放心,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哥都会支持你,哥知道你不是那种没有主见但女孩子。你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会跟你妈说,让她同意的,这点你也放心。” “哥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来看你我们再细说。” 徐璐回去,刚关上门,就看到她的妈妈一直站在门口。 那刚才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 没关系,徐璐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也没打算瞒着她。 徐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女儿有那样一个哥哥惯着,她也不怎么敢管,再加上她这个女儿做事很有分寸,所以她倒还比较放心,所以什么事也都随她去。 但是现在,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小小年纪早恋不说,还因为一个男孩子要去学画画,他们家怎么又那样的闲钱送她去学画画呢? “小璐,妈平时一般不说你,觉得你又分寸,但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你要去学画画”她把关于早恋内容的给省了“那可是烧钱的,咱们家有这么多钱供你吗?就算你哥,他不过就是个修车的,他有那么多钱供你吗?” 徐璐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依旧倔强:“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李斌回到自己的小破屋里,从床下拖出来一个箱子,找到自己今天晚上所需要用到的东西,熟练的开始变装。 和往常一样,只是这次他的心里有点乱。 李斌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这点乱压下去。 暗色系的简洁服装,鸭舌帽,黑色口罩,最后在腰间别上一把刀。 这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他今天晚上真正需要用到的不过是他手中用了很长时间的这个工具箱。 全部准备好,李斌锁门,出门。 暗色系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是融进了夜色里,也对,他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人。 第三十四章:如果我爱你 安宁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林予宁已经在等她了。 她赶紧小跑两步,示意她真的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的'真的没有要故意迟到的意思。 但是貌似没什么用,林予宁还是抬起手腕给她看时间:“安宁,你自己给我看看,你迟到了多少分钟,行啊你,我还从来没有等人等过这么长时间的。” 安宁一看,立刻心虚的低下头,老老实实的认错:“我错了。”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青山虽然离市中心并不太远,但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开车去大概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林予宁怕到的时候会很晚。所以才说五点见的,没想到她磨磨蹭蹭就磨蹭到了这个时间。 林予宁明知道她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可他还是很受用,伸到她面前的手收了回来,算是原谅她了:“快回家收拾下东西,换件衣服,我在下边等你。” 安宁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什么好收拾的,就穿这件衣服就行。” 林予宁看她素颜的娃娃脸一眼,再看看她的卫衣牛仔裤,牛仔裤上貌似还有什么脏东西,顿时发出了疑问:“你确定?” 安宁点头点的飞快:“很确定,非常确定,特别确定,我们快走吧。” 等到他们到了,确实已经很晚了,但难得的是,他那个朋友还站在庄园门口接他们。 真是中国好基友啊。 当然,这种话安宁只敢在心里说说,虽然她也自认腹黑,但在如何不动声色的整人这件事上,跟林予宁比,她自愧不如。 等了那么久,林予宁那个朋友也不见生气,依旧好风度的领他们去住的地方,说天色已晚,他们要想参观,再庄园里转转的话,最好等到明天。 安宁对这个建议表示十分的赞同,她今天早上八点就起了,在外边跑了一天,早就很累了,她现在只想上床休息。 林予宁和安宁跟着他这位朋友上楼。 他们俩的房间挨着。 听他这么介绍,安宁自己嘀咕了一句:“不是一间房啊。” 声音明明很小,偏偏林予宁就听到了,猛地一下回过头来,吓了她一跳。 “怎么,你想跟我住一间。那我跟慕阳哥说一声,你跟我住一间也行,多大点事。” 他那个朋友就叫程慕阳。 “你想的美。”安宁狠狠的瞪了林予宁一眼。 她只是觉得以他的人品,肯定会跟他朋友说,,我们住一间房,然后看她各种窘迫尴尬的样子,哈哈大笑,再说,逗你玩呢,我们分开住。 所以自己刚才才会不相信的。 程慕阳看着他们两个一副小孩子斗嘴的样子,有些意外也有些好笑。 林家和程家是世交,他和林予宁从小就认识,他长他四岁,所以林予宁叫他一声哥。 说起来他其实算得上是看着林予宁长大的,但他从来没见过林予宁这个样子。 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从小就很少会天真,却又很会做人。看起来很大家都打成一片的样子,但其实看人从来都是冷眼的。 所以他身边的女人很多都是自己贴上去的。 但他身边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女孩儿,应该不是。 他对她的眼里有温情。 程慕阳忽然对这个女孩儿也很好奇,林予宁深表的女人他见过不少,其中也不乏各方面特别优秀的,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林予宁对她另眼相待? 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了,程慕阳连忙走上去拉架:“好了好了,怎么都跟小孩儿似的,阿宁你先回房,我送这位安小姐回房。” “阿宁”这个称呼让她不舒服,她的爸爸妈妈从小也是叫她阿宁的,他这样叫老是给她一种再叫她的感觉。 所以她脑子忽然就抽疯了:“慕阳哥,”他说他长安宁几岁,就让她也随林予宁叫慕阳哥“我也叫阿宁的。” 话一出口,两个男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因为程慕阳吃林予宁的醋了? 安宁说完就想捂着脸跑掉,天呐,她在说什么,但她如果现在跑掉的话,以后会被林予宁笑死的。 所以她强装出一副淡定的神色:“那个,我的意思是,不用那么客气,你叫我安宁就好。” 毕竟长他们几岁,程慕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好风度的笑笑:“那安宁,你随我来吧。” 安宁进了房,程慕阳还不走,安宁也不好直接赶他走,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 余光一瞟,林予宁那个混蛋已经放心的抛下她,自己回房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问:“慕阳哥,还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庄园的房子是什么设计理念,走廊里的光一直明明暗暗的闪烁着,让安宁看不清程慕阳的表情。 “你喜欢林予宁吗?” “啊?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特别普通的朋友。”安宁尽量的解释的多一点,好像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程慕阳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接着跟她说了一段让安宁匪夷所思的话。 “曾经有一个我和阿宁共同的朋友对我说过,”程慕阳停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对林予宁来说他们到底算不算是林予宁的朋友。 可能就是天生的人格魅力吧,所有认识的林予宁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被他吸引,但是认识他久了,都会知道他对于他是否吸引人这件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就像他对所有人的感觉一样。 这也是他看了这么多年才看出来的,但是纵然如此,明知他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却依然会甘愿做他表面上的朋友,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有时候程慕阳就会想,如果林予宁是个女人,肯定是像海伦,妲己那样的,就算不看长相,也可以让人甘愿为了他倾覆一城一国的。 像会妖术一样。 “她喜欢阿宁,”程慕阳补充道“她说,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喜欢林予宁,因为爱上他会让人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你不一样,不是说你没有他好,而是你这样的性子,能给女人的只能是细水长流。” “所以,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林予宁,我都提醒你一句,如果爱他,就做好飞蛾扑火的准备,你燃烧了自己,他也不一定会回应的。” 说完程慕阳就走了,留下安宁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站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安宁也就自己回去了。 但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了,安宁还在想着程慕阳说的那句话。 她觉得他说的很对。 程慕阳虽然长相并不是特别出众,到胜在周身那种现在男人难得的儒雅气质,那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但是就像他说的,很多女人都喜欢飞蛾扑火,因为她们都幻想着火会为她们停止燃烧,一直漂浮游荡的男人为她们停下来,只是因为她一个人。 她也不例外。所以她欣赏他这样的男人。却不太可能会喜欢他这样的男人。 她喜欢的是林予宁这种的,有点痞痞的坏和帅,所有的温柔都只是留给一个人的。 安宁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她觉得很可怕的想法,她,不会是真的喜欢林予宁吧? 应该不会吧? 她比那些完全被爱情冲过了头脑的女人要好的一点就是,她无时无刻不清醒。 所以现在她就算有疑惑,也依旧很冷静。冷静的把自己的想法过一遍。 是,她也想有一个人为她停下来,但也无比清醒的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林予宁。 他和她都擅长揣摩人心,他既然能看出她的孤独和脆弱,他的温情面具下的无情她也不是不懂。 就算现在他对她很好,比对所有人都好,那又怎么样,最多不过是两个孤独的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他不会为谁停下来。 既然他不会喜欢她,那她也不会喜欢他,她一直都是不太勇敢的人,也越来越没有气力来喜欢一个根本不可能会喜欢她的人。 所以那她就是不喜欢他了。 这样一想,安宁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再想太多,愉快的关灯睡了。 第三十五章:硝烟弥漫 说好了来这儿是玩的,但第二天林予宁和安宁都是十一点才睡眼惺忪的起来。 林予宁还好一点,吃过中饭,跟安宁提议要不要在园子里转一转。 而安宁直接就摇头拒绝了,有什么好转的,虽然明知道今天有安排,但是她还是昨天熬夜看电视剧看到凌晨两点。虽然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这样,不能就这么整天无所事事下去,但是坏习惯一旦养成就真的很难改了。 所以她现在只想回去外睡一觉。 林予宁本来也就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没什么兴致,纯粹是为了照顾安宁的感情才问她的,既然她说不想去,那刚好,各自回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但是他们刚出餐厅门,就碰见了熟人。 程怀南。 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的,姿势不太娴熟的挽着他的胳膊,还有点面熟。 安宁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那天在酒吧林予宁主动去勾搭的那个美女吗? 林予宁显然也认出来了他们,但他居然没有跟他们说话的意思,伸手拉了拉站在那儿不冻的安宁:“走吧,愣着干嘛?” 安宁无奈的看他一眼:就算你已经对那个美女厌烦了,不想搭理人家了,但程怀南毕竟是我学长,你好歹让我打个招呼。 安宁没理林予宁,冲着程怀南展开一个盈盈的笑:“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又对身边的美女也笑一笑:“这位是谁,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程怀南也对她笑:“我女朋友,苏薇。” 又回过头来跟苏薇笑,宠溺的温柔的笑,恨对安宁的那个完全不一样:“这是安宁,我的小学妹兼公司同事。” 一直没说话的林予宁忽然开口了:“程总监这是要跳槽的节奏?” “林总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程总监可比我清楚,可别跟我说程总监不知道现在挽着自己手的就是瑞安房产董事长的千金,也别跟我说程总监就甘于一个小小的总监的位置,现在明明有更好的出路却不愿意离开。” 安宁有些不满:他怎么能这么对学长说话呢,学长是哪里招他惹他了吗? 苏薇则在眼睛里微微的有了笑意,她情愿把这当成这是他因为自己吃的醋。 程怀南直接无视掉了林予宁的挑衅,只回答安宁的问题:“薇薇说想要出来散散心,我就陪她来了。” 一旁知道实情的苏薇都忍不住惊叹于程怀南的演技,如果不是知道他只是在演戏,她都要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神里了。 安宁看着程怀南的眼睛已经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了,识趣的笑笑,拉着林予宁就要走:“那你们慢慢散,这儿的风景也挺好的,我们就先走了。” 刚才还一身是刺的林予宁居然也听话跟着她走了。 却被程怀南身边的美人拉住了袖子。 她条件反射的甩开。但回头看见美人脸上惊愕的神情,才知道自己的失礼。 连忙赔上了笑:“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的接触。走什么事吗?” 因为安宁背对着他们两个人,所以根本没看到刚才美人是怎么用力的甩开了正在拉着程怀南胳膊的手,走到她身边来的。 苏薇在安宁面前站定:“我能跟你说一会儿话吗?” 安宁有些诧异,她跟她又不认识,为什么要跟她说话,但是毕竟是学长的女朋友,她也不好拂她的面子,点点头答应了。 苏薇又有些挑衅的冲林予宁扬扬下巴:“借你的人用一会儿,行吗?” 林予宁似笑非笑的,安宁也看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行啊,不过怎么借过去的怎么原封不动的还回来,我这个人不太好说话,就算她比见你之前只是心情稍微差了点,我都会找你要个说法的。” 明明是有些开玩笑的话,但他这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安宁都不知道原来林予宁还这么会威胁人。 她开始跟着苏薇在园子里漫无目的逛着,只剩下两个男人留在原地。 林予宁看着程怀南先开口:“我不像她们,真的会以为你就像表面上的那样温文尔雅,坦荡磊落,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你想对那个苏薇做什么我也不管,但是安宁,你最好不要对她走什么想法,什么想法都不可能。” 林予宁是少有的强硬态度。 程怀南也不宰是平时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的嘴角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苏薇好歹是你未婚妻,还不管不顾的一个劲儿想要往你身上贴,她要是听见你这样说,改多么伤心呀,至于安宁,这你可以放心,她如果会收伤害的话,绝对不会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程怀南顿一下,再次开口,眼睛里涌动的,全是他自己都看不分明的情绪,说出口的话也不是他曾经想好的台词:“不过说句题外话,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无情还是深情,我跟安宁认识三年,我远比你以为的要了解她。在她的概念里,对于男人,她除了爱情,什么都不要,你又不能给,还这样对她,到底算是什么?” 另一边的,就是女人们之间的战争了。 安宁一路走来,一路揪着花瓣,现在都接近深秋了,除了菊花,也没什么别的花开着了。安宁揪了一朵放在手里把玩着。 苏薇说有话要跟她说。可是一路走来,她什么话也没说,安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薇看着安宁就花瓣的孩子气动作,心里忍不住又嗤笑了一声:幼稚。 好像这样想,就能让她一会儿说出来的话更有底气似的。 “我是林予宁的未婚妻。” 安宁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惊,手中的花都掉到了地上。 掉了就掉了吧。她又不是什么爱花的人,直接伸出脚把地上的花提到了路边的花丛里。 然后才回答苏薇:“哦。” 都说了她其实是很没趣的那种人。很多时候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只会“哦”。 就比如现在。 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 第三十六章:谁会懂得,又有谁会信呢 她其实还想加上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有攻击性。 然后两个人就都沉默了,苏薇毕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在背后使手段恨一个女人抢一个男人,所以她只知道大概要怎么做,具体的还不太清楚。 而安宁,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有一点茫然。 最终还是苏薇先开口:“那我想知道你跟我未婚夫是什么关系?” 她把“未婚夫”着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安宁有点糊涂的思绪在她的问话中终于有点清醒了:“没什么关系。” 这下苏薇倒是反应的快:没什么关系就好,最好永远都不要有关系。 “那你就离他远一点,你们俩走的这么近,就算没什么关系,别人也会误以为有什么 关系的,这对你对我对他的影响都不好。” 安宁已经彻底从刚才不知缘由的突然迟钝中解脱出来。 是啊,不管是未婚妻也好,女朋友也罢,他没有,那她怎样跟他厮混都没关系,别人怎么说他们也没关系,她无所谓。但现在她有未婚妻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人言有时候还是要畏一畏的。 何况,她还有一点道德洁癖。 不过安宁又想起学长,她微微皱起了眉头,那她跟学长算什么,有未婚夫还到处跟别人说学长是她男朋友。 学长有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爱,知道她有未婚夫还毅然决然但跟她在一起?是被骗了,并不知道她已经有未婚夫了?还是只是彼此之间的相互利用。 她不愿意相信学长是会为了往上爬不顾一切的人,也不觉得学长的智商会让他春不穿这个女人的谎。 人总是会在潜意识里偏向于跟自己亲近的人的,所以安宁现在觉得肯定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而且她自己挽着另一个男人,来对自己说让自己离她未婚夫远一点的这个行为,更让安宁厌恶。 这就是所谓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吗? 怪不得林予宁刚才难得的浑身是刺。 管她她则生气,不管他是否喜欢这个女人,这都是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戴绿帽子,这样的行为多伤他的男性自尊呀。 只是真不懂学长,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所以现在她虽然觉得以后确实要离林予宁远一点,但口头上就偏不要让她如愿。 “虽然现在我和阿宁没什么关系,但我们以后未必以后不会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的,阿宁对我,跟对别人,很不一样呢。而且未婚妻这种虚名还有什么道德捆绑之类的,他又不在意。所以说不定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了呢。” 苏薇一下子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从小就不是那种很伶俐的女孩儿,她所有的口才都用到事业上了。 而且她说的每一句都对,每一句都刚好戳在她的痛处上,她实在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安宁看着她生气又说不出来话的样子,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愉快的得意的跟她告别:“既然苏小姐没有什么说的了,我就先走了。阿宁还在等我呢。” 程怀南走到苏薇的身后,跟她一起看着安宁趾高气昂的走掉,也在心里为她叹了一口气。 感情这件事他不太懂,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爱情。他也不准备让它有。 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对她涌起复杂的感情,有点看不起,还有点同情。 在她的世界里,可能这一点得不到的感情就是她痛的全部了。 但是他呢,从未谋面的父亲,早逝的母亲,不负责任的养父母,因为这样的家庭而错过的无数机会和衍生出来的无数恨。 可他也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能这么比的,她经历的事远没有他多,但痛未必就没有他多。 都是得不到的可怜人。 程怀南看着苏薇强撑着不要自己难过的难过,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心软这么一回吧。 “我们的合作,如果你想取消的话,现在可以取消。” 本来还有泪想要流出来的苏薇在听到这句话事硬生生的把泪憋了回去,抬起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不能,就算是合同,你也没有单方面撕毁的权利,你心疼她了,想退缩了,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同意。” 苏薇这几句话好像提醒了程怀南什么,他仅有的那一点温情流露也全然不见了:“既然你没有想要放弃合作的想法,那就不要再独自做这么蠢的事了,我说了,既然要合作,你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安宁本来是想自己走回房间。然后收拾一下东西谁也不理潇洒的走的。 因为她现在很生每个人的气,包括林予宁,包括程怀南,包括那个什么苏薇。 但是她忘了,她是具有路痴属性的。 这园子又到处弯弯绕绕的,安宁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回去的路,倒是真的把园子里的风景看了一遍。 最后还是林予宁找到她的。 她一见林予宁就觉得生气,真是的,有未婚妻怎么不跟她说,搞得她好像真的就是哥小三,在不要脸的勾引他似的。 林予宁过来拉她的手,她一把甩开:“你未婚妻说了,要我离你远一点,所以我们现在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听到她这么说,林予宁的心反倒放下了些:还肯跟他说话,发小脾气,那证明没有真的生气。 林予宁好言好语的哄她:“如果不是见她我根本就想不起她来,我怎么还会想到完跟你说呢,何况你又没问我。” 安宁冷笑一声:“你还有理了是吧。行啊,都是我的错,那你现在离我远点行吗,不要跟一个犯错的人说话,她正在反思自己。” 这就有些孩子气了。 林予宁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得接着哄:“如果你真的介意,那我就跟她解除婚约呗,反正又没结婚呢,真是多大点事,你就值得这么生气。” 安宁有点感动,也很疑惑:林予宁,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有些事是不能戳破的,她问了又能有什么结果呢,她又不会因此就爱上他,徒增尴尬罢了。 “林予宁,在你眼里,婚姻就是这么随便的事吗,何况你们俩订婚肯定要有父母同意的,你这么随随便便就说解除婚约,你爸妈同意吗?” 而且,你们这种家庭,结婚不都是商业联姻吗,有那么好解除吗? 林予宁总是能很清楚的知道安宁但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面对他的时候,也总是把情绪都写在脸上。 “安宁,苏薇跟我,都不是那种父母能决定我们的事的人,也别想着我们是什么商业联姻,把你的脑子从言情小说中暂时抽出来一会儿,好好想一想,房地产跟电子产品设计制造有什么好连的,我们当初决定结婚,不过都是不想被婚姻束缚,所以才达成的合作,合作而已,所以我不觉得解除一份婚约有什么难的。” “而且,”安宁从林予宁身上看到了他很少有的倨傲“我很少会想要做什么事,但是只要我想做,就没有什么做不了的。” 安宁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在感情上都这么迟钝,他又不是看见苏薇刚才那个样子,那副他是她的私有物品的样子,她能同意吗? 合作?可能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但可能很久以前对苏薇来说就不是了。 但是安宁依旧什么都没说,她毕竟又不是他的谁,所以她也就是一时气话,他解不解除婚约跟她有什么关系。 而且就算他其实做不到,他能说到这种份上,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林予宁看着安宁像是气消了,他一直因为程怀南不爽的心情也舒展开来:“接下来要做什么?”他看看表“我们还有半个下午的时间。” 安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林予宁想了想,表示同意,他本来是想带她来散散心的结果反倒弄得她不高兴,他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林予宁带着安宁先给程慕阳道了别。 安宁一直觉得程慕阳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她现在没有想要去深究的心情,或许他说的那个他和林予宁共同的朋友就是苏薇,不过她也没有想要再问的心情。 林予宁去地下车库提车了,安宁非要说她感觉这里的地下车库阴森森的不愿意跟他一起下去,所以就在门口等他。 等着等着,没等来林予宁,反倒等来了程怀南。 安宁往他身后看了看,只有他一个人。苏薇没有跟着来。顿时心情放松很多。 程怀南先开口:“安宁,你喜欢林予宁吗?” 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每个人都问她是不是喜欢林予宁,好吧,她不喜欢,但是她喜不喜欢关你们屁事呀。 程怀南可能是把安宁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也可能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她回答。 他说:“安宁,听学长一句劝,不要喜欢林予宁。” 安宁有些生气了,她从小就不太服管。不管她是不是喜欢林予宁,她都不希望有人来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如果我偏要呢?” 安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她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像一只被激怒的斗鸡:“学长,你喜欢谁我不干涉,我尊重你的选择,尽管我非常不喜欢她,所以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这并不代表我的选择可以由你来做。” 这时候林予宁的车已经从地下车库里开出来了正摁着喇叭示意她上车。 安宁向林予宁走去。 程怀南在身后做最后的挽留:“安宁,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去。” 安宁头也不回:“不用了。” 第三十七章:遇险 安宁头也不回:“不用了。” 已经是深秋了,北方的天黑的特别早,才刚刚五点多钟,天就已经灰蒙蒙的了。 安宁开着车坐在副驾驶上,无聊的把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打开,系上,再打开,再系上。 也不跟林予宁说话。 其实也不是生他的气,就是总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事堵着,堵的难受,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林予宁挑起了好几个话题,她都蔫蔫的没回答,林予宁索性也就不再说了。 他一直觉得安宁可能对程怀南有点依赖,不一定是喜欢,就像对他一样对一个人的依赖。现在她的依赖成了别人的男朋友,不可能再是她的依赖了,至少不可能再是她一个人的依赖了,她可能心里确实有点不好受。 她的心情他都懂,但是她这么对他就有点太过分了吧,他毕竟还是她老板。 林予宁在心里暗暗的想着,最近果然是太惯着她了,她都快不知道自己还是她老板了吧。 车在盘山公路上一圈一圈的绕着,绕到第三圈的时候林予宁发现出现了问题。 刹车好像出了问题。 林予宁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肯定不仅仅是刹车有问题了。虽然刹车坏了在这样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确实很危险,但是不出事故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既然有人想要他死,就不会再给他留下侥幸逃脱的可能。 林予宁的嘴角勾起来一个凉凉的笑,他的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可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就在这时,林予宁发现刚才还好好的方向盘忽然不管用了,任凭他怎么转都没有反应。 看来动手的人还是高手啊,刹车坏了,不到用的时候不会有人知道,但方向盘就不一样了。哪怕它只是出了一点点的问题,驾驶人都会知道。 如果它一开始就是坏的,那林予宁很快就会发现,然后换车,根本不会开这辆车。但如果它不坏的话,又不能保证林予宁死。 所以动手脚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方向盘再车开一段时间后再坏,这样,他就彻底没有生路了。 但是现在分析这些有什么用呢,又不能让扯停下来,或者避免在下一个拐弯处撞到山上。 所以林予宁索性放弃了,直接把双手缓在胸前,然后靠在座椅上。 他这个动作把安宁吓得不轻。 她用力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喂,你干什么呢,争开车呢!” “不用开了,方向盘,刹车都是坏的,所以没有办法停下来,也没有办法改变方向,现在离下一个转弯还有大概一千米,时速”林予宁飞快的瞟了一眼速度计“六十公里每小时,也就是说,现在离我们撞到山上,还有大概一分钟的时间。” “那就够了。”林予宁说完,安宁沉默了大概五秒左右,就准确的做出了决断“现在打开你那边的车门,你先跳下去,然后,我也跳下去,虽然车现在是高速行驶,但是我们跳下去的话,只要不是刚好有一辆车开过来从我们身上轧过去,我们应该可以活下去,只不过就是伤存在的严不严重,破不破相的问题。” 林予宁看着她,安宁却没看他:“还还愣着干什么,觉得一分钟时间很长吗?” 林予宁笑了笑,她在他身边越来越变成一个小女生的形象,会撒娇,爱生气,需要人哄着惯着。他都忘了她最初吸引他的安宁是什么样的了。 那个散漫的淡漠的安宁。 还有现在这个杀伐决断无比冷静的安宁。 她到底能给他多少惊喜? 林予宁忽然伸手把安宁的安全带解开,把她拉进他的怀里。 安宁告诉自己淡定淡定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都这个时候了,他肯定不会是故意逗她占她便宜的。 可脸还是忍不住的红,心也忍不住越跳越快。 “你干什么?” 这是害羞的腼腆的安宁。 林予宁邪气满满的一笑:“不是有句话说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们现在可能都要死了,最后再占你一把便宜,我也不吃亏了。” 安宁不知道是羞还是怒,只能咬牙切齿的骂他:“林予宁,你混蛋!” 林予宁这时候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车门把手上,轻轻一拧,车门打开了。 因为高速行驶而带起的风呼呼但灌进车里边。 “抱紧我,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跳下去。” 生死关头,安宁也顾不得生气和害羞了,依言紧紧的抱住他。 “一,二,三!” 林予宁抱着安宁跳了下去。 这是盘山公路,跳的时候林予宁又怕被车两边的气流卷进车底,特意用了些力,再加上是被车甩出来的,所以这么一跳,就跳到了公路外边的草坡上。 他们俩互相抱着顺着坡度往山下滚。 耳边还可以隐约听到汽车跟岩石相撞而产生的剧烈撞击声。 安宁只觉得天旋地转。 然后便昏了过去。 安宁是被砸在脸上的水滴惊醒的。 她试着动动胳膊和腿,还好,还可以动,只是一动就钻心的疼。 应该是落在地上的时候摔的,再加上从山坡上滚落时的撞击。 林予宁呢? 安宁刚确定了一下自己伤势就开始担心他。 刚才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是他垫在自己身下的,这也就是他非要抱着自己的原因。 刚才滚下来的时候他也是一直把自己抱在他怀里的。 安宁很感动,也很心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伤的一定比自己重的多,自己要赶快找到他。 安宁拖着酸痛的身体爬起来。 天已经飘起了雨,还不太小的样子,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说一阵是一阵的。 安宁现在的身上全都是泥,一向爱干净的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但是她也顾不上了。 幸好林予宁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很快就找到了他。 先把手放在他鼻子下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有呼吸,果然没死。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像他们这样的祸害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但安宁还是不放心,她都不敢想万一林予宁要是就这么死了怎么办。 现在确定了没死就好。 安宁刚开始还想轻声细语的叫醒他,叫了几声没反应后,她就开始用力晃他了。 居然还不醒。 安宁思考了片刻,一咬牙,直接一巴掌抽在了林予宁的脸上,还挺用力。 这下终于醒了。 林予宁咳嗽了两声,看向安宁。近从表面上来看,她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林予宁稍微放下了心。 随即又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摸了摸,没有伤口啊。 一看安宁,一脸过分的泰然自若的表情。 林予宁眯起了眼:“我怎么醒的?” 安宁敷衍着:“就那样醒的呗,醒了就行,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林予宁漂亮的桃花眼眯的更危险了:“你打醒的吧?” 安宁更泰然自若了,撒谎连眼睛都不眨:“怎么会呢?” “那你过来。” 安宁期期艾艾的挪过去,面对林予宁这样的人,她可不太信她的谎话他看不穿,如果他摔下来没有摔坏脑子的话。 林予宁抬起手。 安宁连忙捂住脸:“别打脸!” 都这个时候了,林予宁居然还觉得她这个动作有点小可爱。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什么呢,扶我起来。” 一道闪电划亮了夜空。 林予宁皱起了眉头:“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这里都是树,不能待,我们现在要换地方。” “不过,”林予宁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可能自己走不了。” 安宁的推测大部分是正确的,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他就比她伤的重,他的背直接接触了地面,不仅有外伤,应该还有内伤。 还有滚下来的时候,二次伤害。 再者就是他们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林予宁抱着她撞到了树上,受到了阻挡才停了下来 这是三次伤害。 他不想让她知道,让她担心的,但是他现在一个人真的动不了。 安宁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但身高还不算太矮,净身高也有一米六五。 但在格外高的林予宁面前,这点高度就不算什么了。 尤其在她搀着林予宁的时候。 安宁默默的扶起他,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要是在平常,安宁这么怕苦怕累娇生惯养的,肯定会抱怨:哎呦,你怎么这么重啊,哎呦,你一个大男人让我一个弱女子扶着你走,你好意思吗你? 但现在她只是异常沉默而坚韧的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里挣扎着走。 林予宁讶异于她的异常:“怎么不说话了?” 安宁便又恢复了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这样的路走着这么累,你还非逼着我跟你聊天,要求太高了吧?” 但随即又异常沉默。 她没什么,真的,她只是真的很感动很感动,有人愿意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她真的很感动。 两个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既可以避雨又可以防雷电的地方。 但是雨越下越大,最危险的是,他们俩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道闪电劈下来,劈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一下子把树劈成了半棵。 看的安宁毛骨悚然。 他们最终只找到了一块突出的山石,在下边堪堪的划出一片可以勉强躲避的地方来。 他们俩现在也没什么可挑的了,浑身都湿透了,深秋的风要是多吹一吹,也是真的有可能冻死的。 林予宁和安宁躲了进去。 一块石头根本挡不了什么,外边的雨该怎么飘到身上还是怎么飘到身上。 只不过可能是心理作用,安宁总觉得落在身上的雨少了点。 好吧,就算挡不了雨,至少一个闪电劈下来先劈碎那块石头。 安宁本来还提议他们能不能现在往上爬,爬到公路上去求救。 但是看看林予宁的身体,她自己都给否定了。 他现在这样,肯定爬不少去,虽然这个小土坡一点都不高。 她总不能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儿吧。 安宁挡在外边,想着他也不知道到底伤的有多重,这些风雨,她能帮他挡一点就挡一点就挡一点吧。 第三十八章:相濡以沫否 安宁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更衬托出她瘦的厉害。 但就这样一个纤瘦的女孩儿,现在想要保护他。 林予宁有些无奈,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犯傻,对林澈是这样,对他也是这样。 林予宁一伸手,直接把她捞进他的怀里。 其实以他现在的力气,他根本拉都拉不动她,但是她没有防备,又搀着他走了那么长时间,确实累了,所以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安宁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往头上涌。 第二次了,今天都第二次了! 他不知道自己不喜欢身体接触吗? 好,第一次是为了逃命,她可以理解,那这一次是为什么? 安宁挣扎着想要脱离林予宁的怀抱。 但林予宁反而更变本加厉,直接用手环住了她的腰。而且还轻飘飘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反正我身上有伤,你想挣脱轻易的就可以挣脱,你就挣扎吧,我无所谓。” 他总是能轻易的找到她的软肋。 本来她就顾忌些他的伤,挣扎也是轻轻的,现在他这么一说,她就更不敢动了。 “你这是干什么?” 安宁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她一跟人接触就会紧张的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而且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男人更甚。 上次有男人抱她,应该还是四年前。 林予宁回答的理所应当:“你不觉得冷吗?我们这样抱着还能相互取暖,难道你想冻死吗?” 安宁还在挣扎:“我不觉得冷。【零↑九△小↓說△網】” “现在不觉得,一会儿就觉得了。” 林予宁的话刚说完就有一阵冷风吹过,让安宁立马感受到冷。 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胳膊,林予宁立刻露出了然的笑:“你看,我就说嘛。” 安宁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要不我抱着你吧?” 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林予宁如果想要一直保持这个抱着她的动作的话,就不可避免的要让他的背和身后的岩石接触,他的背不是受伤了吗?那会不会很疼? 林予宁也不知道了解她这个提议背后深层的意思了没有,只是把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惹的她的脸更红了些:“你老实些吧。”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坐了一会儿。 安宁先开口问他:“车为什么会突然出问题?” 她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但是还不太敢确定。 林予宁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人动了手脚呗。” 果然如此。 安宁又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接着问:“我能问一下你觉得是谁干的吗?” 林予宁一副“你不是都问了吗”的表情:“那还能有谁,可能是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怕我爸死了以后我跟他们争家产,想着先除掉一个是一个,但到底是谁我可不知道;也可能是哪个女人太喜欢我,但是爱而不得,所以想毁了我,但跟我有关系的女人那么多,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还有可能是公司的竞争对手,在商场上结了仇,他们想要除掉我们林家人,我运气不好刚好被他们选中开刀,不过GC做到今天,竞争对手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到底是谁……” 林予宁还没说完,就被安宁打断,就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你就不能靠点儿谱,我有点困,你让我靠着你睡会儿。【零↑九△小↓說△網】” 林予宁感到安宁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微微有些发烫,又听到她这样说,皱起了眉头。他的手摸上她的额头。 被安宁一把打下来:“干什么呢你?” “安宁,你听我说,你现在发烧了,我知道你很困,但是你不要睡。” “为什么?” “你是不是傻,你发烧还睡过去,你想真的被烧傻吗?还有这是山里,肯定有老虎呀狮子什么野兽,你要是睡着了,醒不过来了,它们来了我就把你推出去替我挡一阵,然后我自己跑。” 如果对车动手脚的人决意让他死的话,那难保他不会追到这儿还杀人灭口。 他们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但他不能跟安宁说,她不应该知道这些。 虽然安宁烧的有点迷糊,但还是听出了他是在开玩笑,这儿都开发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原来有野兽,现在还会有吗? 但林予宁这番话也提醒了安宁,野兽肯定没有,但人未必没有。 他不说,但是她已经懂了。 安宁用力的甩甩头,想把那些模模糊糊的困意甩开。就算她自暴自弃了,还有一个林予宁呢,为了他,她也要清醒呀。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们找些事做,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困了。” “那你要听什么,别跟我说你要听童话故事,像灰姑娘,白雪公主什么的,那我可不会。” 生了病的安宁异常好说话:“你想讲什么就讲什么吧。” 在这样安静的雨夜里,林予宁也忽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就给你讲讲我爸妈的故事吧。” 如果林予宁不说,安宁永远不会知道林予宁父母的故事走那样浪漫的一个开头和那样凄凉的一个结尾。 也不会知道林予宁有那样一个童年。 她本来还一直觉得林予宁性格这么有问题,肯定跟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 但现在听了他的故事,她真的觉得,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林予宁能长成这样,已经真的是难为他了。 故事从八十年代初期说起。 林予宁的父亲,也就是她现在所在公司的董事长还是很青葱的少年,比现在林澈大不了几岁的年纪。 刚刚从文革的动乱中走出来。 林家是典型的那种书香世家,但到林勋祖父这一代,因为当时“实业救国”口号的号召,倾全家之财加入了民族资本家的行列。 在战争中几起几落,但凭借着林勋祖父过人的经商能力和与国民政府良好的关系,最终居然在新中国成立时依然没有倒下。甚至还是当时极为少数的几个依旧盈利的民族企业。 虽然林勋祖父是及其能审时度势的那种人,新中国刚成立就几乎把所有的产业都捐献给了国家,在当时还得了一个红色资本家的称号。 但是依然逃不过在文革中成为重点批判的对象,然后迅速没落衰败下去。 这是时代的悲哀。 林家没落时,林勋不过七八岁,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经历了烈火烹油的富贵,然后一下子贫穷。 林勋像那个年代所有的孩子一样,上了中学,然后下乡做知青。 而林勋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那个时代最不值钱的一群人。 林父又有知识分子特有的那种清高和固执,无论如何不肯向这个混乱的时代低头。 林母在动乱一开始就忍受不了那种压力和屈辱,和林父离了婚。 然后在动乱中不断的嫁人,离婚,再嫁人,以保证自己不被这场动乱所波及。 林父林母在这场动乱来临之前,也是十分相爱的,但动乱一发生,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给林勋的爱情观和价值观带了了极大的影响。 但林予宁没说,安宁也不敢确定。 但林勋之后对待爱情的态度,深刻证实了安宁的这个推测。 第三十九章:回忆都是泛黄的(一) 给安宁讲述这些故事的是林予宁,所以安宁也知道她听的这个故事并不十分完整。 但,也凑活着听吧。 文革之后,林勋考上了大学,但却并没有跟很多人一样在毕业以后一直在分配的单位上班。 他只在一家国营企业工作了半年,然后主动辞了职,下海,到改革开展的如火如荼的南方。 遇见了林予宁的外祖父和母亲。 林予宁的外祖父是第一代华侨,所以性格也有着第一代华侨所特有的特点。 虽然在国外过的很好了,但是依旧心系祖国,在听说大陆开放之后,第一时间亲自来到了中国的南部沿海,想要考察后投资设厂。 这次回中国,他带上了他最疼爱的也是唯一的女儿陈柔。人老了,就会特别容易孤独,他想着,有这个他最疼的小女儿陪着,或许会稍微好那么一点。 虽然陈柔从小在美国长大,接受的都是美国的文化和教育,妈妈也是美国人,但是对中国的文化却很向往。 尤其是对父亲从小给自己念的《诗经》里的美好的中国爱情很向往。 因为她的爸爸妈妈。 他们一直很相爱,相爱到那种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彼此,再没有别的人。 都说再美但爱情最后都会转化为亲情,但陈柔在她的父母身上一点都看不到这种趋势,他们只是爱,只有爱。 但是就在几年前,陈柔的母亲因病去世。自此之后,一向粗心的陈柔都感受到了一直很年轻的父亲在已肉眼看的见的速度迅速衰老。 所以他们兄妹几个极力怂恿父亲回到中国投资设厂。想着也许回到一直心心念念的故乡会让父亲好一点。而且还推举了父亲最疼的陈柔陪着他。 陈柔也很乐意,因为父亲,因为父母的爱情,陈柔对那些美国男人都没兴趣,她想找一个中国男人,像父亲那样的。 刚来中国的时候,陈柔还天真的认为,所有中国男人都像她父亲那样,都像那些美丽的中国古诗一样。 林予宁对此的评价就是,他妈妈,真的是太傻,如果不是太傻。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后来那一步。 直到遇见林勋。 林勋从哪儿得知的有华侨想要来这里投资设厂,没有人知道。 但是陈柔父亲来的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带女儿看看他故乡的景色,林勋就单枪匹马找上门来了。 陈柔父亲对这个年轻人很欣赏。 怎么说呢,他身上没有留下当时中国年轻人都有的那种烙印,那种经历了时代巨变后常有的畏畏缩缩的烙印。 他来是跟陈柔父亲谈合作的。 陈柔父亲觉得有意思。 谈合作不稀奇,生意人,谈合作很正常,不谈合作才不正常。 但有意思的是,这个年轻人什么都没有,居然也敢来跟他谈合作。 但这个年轻人提出的条件确实令他心动。 他说,虽然现在政府对外资是欢迎的,但政治这种事,向来是说不准的。万一他刚投资进来,中国的政治风向变了,那真的就是血本无归了。 林勋提议,陈柔父亲可以跟他合作,陈柔父亲投资,他出面,以中外合资的名义创办公司,设立工厂,这样可靠安全的多。 陈柔父亲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挺合理的,互利共赢。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是要再考虑考虑。 但就在他考虑的这段时间里,陈柔和林勋好上了。【零↑九△小↓說△網】 陈柔说,她对林勋一见钟情。她觉得他就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陈柔父亲不太同意,他不是反对女儿找一个中国男人。相反,他挺赞成的。但是林勋,这个年轻人他总觉得他心眼太多,自己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大了,太单纯,可能还真的补胎适合他。 他怕他接近自己女儿是有什么目的。 后来陈柔父亲还特意找过林勋:“如果你是想着用我女儿来让我跟你合作,那倒不必,我向来公私分明,跟你合作是很好的一个选择,就算你不是我女婿我也会答应的。至于我女儿,你要是之前跟她在一起目的本就不纯的话,你现在就离开她,我不会追究,而且对她来说,如果并不爱的话,短痛总好过长痛。” 当时林勋说的也诚恳:“陈总,我对小柔,也是真的喜欢,我并没有图她什么,也没有什么目的,这点您放心。” 陈柔父亲是不怎么信的,他毕竟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对于女儿来说,他并非良人。 但女儿坚持,他也没有非要反对,孩子们的决定,他向来尊重。而且,他信佛,也信劫数这回事。 谁是谁的劫,那是逃不掉的。 安宁坐在林予宁的怀里。他的表情他也看不清,他也不知道说起这些事,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只是装作不在意。 他接着说:“我外公也是傻,明知道我爸跟我妈不合适,还非要尊重她的什么决定,如果他不尊重,我妈说不定还有逃开她命运的机会。” 林勋和陈柔结婚,共同创立了GC。GC,是谷辰的缩写,陈柔去世的妈妈的中文名字。 这是陈柔父亲要求的。 陈柔也是美国名校毕业的,在管理公司方面很有一套。但是在GC创立三年走上正轨后,陈柔主动辞职,并将她父亲留给她的所有股权都转到了林勋名下,林勋成了公司最大的股权所有者,并全权管理公司事务。 陈柔开始安心做她的家庭主妇。 虽然受了那么多年美国教育,但她骨子里信奉的却是那种中国传统的观念,她并不想做一个女强人,她只想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岁月静好,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诗。 她以为她这是求仁得仁,所以无论她的哥哥和父亲怎么说,她都只是默默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她忘了,岁月静好,永远不可能只要她一个人想静好就可以静好的。 和陈柔结婚的第四年。 一次偶然,林勋遇见了他在下乡时心动过的一个农村姑娘宋佳音。 算是他的初恋。 然后林勋第一次出轨。 但是林勋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这种手段,不仅体现在商场上,还体现在情场上。 其实他跟宋佳音在一起第二年,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但是他很好的瞒了陈柔五年。 为什么要瞒着她? 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还爱她,他不想让她受伤害。 直到林勋第二次出轨。 这次是一个美院女学生,叫程瑾。长相自然是美,但听说主要特别有气质,那种很吸引男人的文艺的神秘的气质。 林予宁没见过,因为林勋出轨她的时候,林予宁刚出生。 林予宁一直觉得为什么林勋第一段五年了都没有发现,第二段只维持了几个月就被发现了。 主要还是两个人的性格原因。 宋佳音就是那种典型的温柔贤淑的中国传统女子,她是真的很爱很爱林勋。 当年他对她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承诺,然后就走了,如果不是再见到她,他可能再过几年就忘了。 但是宋佳音硬是守着这句承诺守了近十年,看着身边同龄人一个一个都嫁人了,生子了,家里所有人都骂她傻甚至打她,她也没有放弃。 而且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坚守着。 直到有看到林勋的人告诉她:你是不是傻,人家都结婚了,媳妇可漂亮了,你还在这儿苦苦的守着什么呀? 然后从来没出过那个小山村的她,就孤身一人来到了这儿,她没想做什么,她就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她只是要一个答案。 她来了,见到了,他也告诉她说,是我结婚了,可是我还喜欢你,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她居然就留下来了,做别人都看不起的小三。 她真是不要脸啊,但是只要是为他,她真的做什么都可以的。他要她留下她就留下,他要她由她就消失,都无所谓的。 但是程瑾就不一样,她有着所有搞艺术的人特有的清高和骄傲。她可不知道林勋已经结婚生子了。 林勋也没告诉她。 他遇到程瑾时,程瑾在广场上给人画肖像,一块钱一副。 这在当时那个年代算是很贵的了。大家温饱都没满足,也就没有人搞这些艺术。 但是林勋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个女孩儿的眼睛很勾人。就上去在她面前的帽子里放了一块钱。 “给我画一副吧。” 第四十章:回忆都是泛黄的(二) 程瑾抬起头,看到一双男子温润的眼睛。【零↑九△小↓說△網】 可能搞艺术的都是有一些情怀的。而且年轻的女孩子都会贪恋成熟男子带来的安全感。 所以程瑾就爱了。 爱的轰轰烈烈。 直到陈柔发现。 发现的也很简单,程瑾不知道自己是小三,所以爱的也很高调。 其实以陈柔对林勋的相信,就算他偶尔露马脚,陈柔也不会怀疑。 但是林勋做的过分了。 那时候林予宁发高烧,陈柔第一次做母亲,她自己又是小孩子心性,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带孩子去医院,而是去林勋的办公室问他该怎么办。 都知道她是老板娘,所以也没人敢拦着她。她走到林勋办公室的门前,刚想敲门,就看到林勋和一个年轻女孩子在里边言笑晏晏。 陈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能再迟钝的女人在面对男人变心这件事时,都有异常敏锐的直觉。 这个女孩子不是公司员工。 陈柔的记忆力好的出奇,公司的员工她大部分都见过,而且只要见过就过目不忘。 这个女孩子她没见过。 但是紧接着陈柔自己安慰自己,可能是新来的公司员工吧,公司员工那么多,偶尔有几个她没见过的她没见过也算是正常。 但紧接着,陈柔看见女孩子在林勋的脸上亲了一口,而林勋笑着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当场就崩溃了。 直接就冲进了办公室里。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陈柔不是那种会争会吵的女人,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她去争的。她从小接受的良好的家教也不允许她跟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只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大吵大闹。 但是,她当时真的没有办法去理智去冷静,自从遇见林勋之后,林勋就是她所有的信仰。【零↑九△小↓說△網】 现在她的信仰整个被打破,她的世界都崩塌了,她怎么可能理智,怎么可能冷静? 其实陈柔也当时没有怎么吵怎么闹,她确实不会,她只是一边又一遍哭着求程瑾“你离开他好不好,你离开他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 都说了程瑾是相当傲气的那种女孩儿,知道陈柔是林勋的妻子后,当即放手,没有任何犹豫。 她直接放弃了在美院的学业,拒绝了林勋给她作为补偿的一大笔钱,远走他乡。 从此之后,再无音信。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从此以后,陈柔忽然就像疯了一样。 只要他留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他留下来就好,只要这些女人抢不走就好。 陈柔固执的坚持着这个念头。 当时大洋彼岸的陈柔母族,她的爸爸和哥哥们都对陈柔说,放弃了吧,我们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我们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带上孩子回来吧,重新开始。 但陈柔固执的不放手,也从此以后开始变得神经质。 林予宁的那场高烧因为这场闹剧而被彻底遗忘。如果不是他们家的阿姨尽职尽责,在医院里照顾他了一个月。他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谁知道呢? 但也可以看出在陈柔心里,他的这个孩子有多么不重要。可能她并不是不爱他,再往后一点变成他们。 她只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的丈夫。还是这样一个丈夫,她没有气力再来爱他们了。 陈柔说着不在意,但却开始对所有事疑神疑鬼。 其实林勋不是不爱陈柔,只是他的爱太泛滥他廉价,很多人都可以给。向陈柔这样只求一心一意的,就只能痛苦了。 而且林勋是生意人,除了像程瑾,宋佳音这样真的爱过的,逢场作戏的也不少,陈柔这样每件事都抓着不放,除了让他觉得累,就还是累。 不过事情终于在四年后开始好转。 陈柔又怀孕了。 林勋的年纪也慢慢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心动,那么容易追求新奇和刺激了。 也可能是看到曾经那样一个天真烂漫的陈柔,因为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终于有些不忍了。 所以慢慢也就收敛了,特别是陈柔怀孕后,几乎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陈柔。 因为林勋的陪伴,陈柔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神经质了。 她从头到尾要的不过是一份爱,仅此而已。 但是,王诗韵出现了。 林勋在一次跟外国客户的商业会谈上遇见王诗韵。 王诗韵是那个外国客户的翻译。 那时候王诗韵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的相当漂亮,但更漂亮的是一口纯正的伦敦音和与她那个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大气。 其实也就是有心机会做人,不过在林勋看来,这就是沉稳大气。 林勋当时就挖了那个客户的墙角。 让王诗韵做了自己的翻译。 那时候GC已经做的很大了,跟国外的客户或者供应商谈生意是常有的事,也确实需要一个固定的翻译了。 王诗韵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她也是有野心的女人。 她的目标绝不是只做一个小小的翻译而已。 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林勋不会是那种不近女色的女人。他在商场上的才能和他在情场上的放荡从不矛盾。 如果能够靠自己的身体爬的更好,她不介意出卖。 而且林勋的长相和气质,让她感觉自己就算出卖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很吃亏。 所以王诗韵当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林勋的邀请。 从此之后,王诗韵就一直跟在林勋身边。 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搞上的,林予宁就不清楚了。 林予宁为什么一直强调王诗韵有手段,是因为她最先推出来的,不是她自己。 是宋佳音。 宋佳音是真的把作为女人的温婉隐忍发挥到了极致,则真是爱林勋爱到了极致。 王诗韵如何找到她的,林予宁不知道,但料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王诗韵找到宋佳音后,无论她怎么游说,宋佳音都不肯出面,让陈柔知道她的存在。 她担心林勋的家庭遭到破坏,她怕林勋会为难。 但王诗韵果真有手段。 她去找了林予宁的大哥,当时才十岁的林清。 宋佳音是那种什么都不会争,不会抢的人,但是她的孩子就完全不一样。 虽然宋佳音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过,但是他就知道了,他是私生子,虽然他的爸爸是他的爸爸,但是他的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而且他的爸爸虽然很有钱,但却都不是他这个大儿子的,而是他那个没怎么见过的才五岁的长的很漂亮的弟弟的。 也居然就因此小小年纪就埋藏着深深的恨个不甘。 所以才十岁的林清,很爽快的就和王诗韵达成了同盟。 他们的计策也不过就是王诗韵带着林清,在陈柔到公司的时候,让她刚好听到林清叫林勋一声爸爸。 但是很成功,更成功的是,宋佳音在接林清的时候,听到林清同学说林清放学后没回家,而是跟着一个年轻女人走了,怕林清有危险,直接匆匆的去找了林勋,想和他商量一下怎么办。 陈柔确实去她所愿的刚好看到林清十分天真的叫着林勋爸爸,然后又在她意料之外的看到宋佳音急匆匆的赶来叫着阿勋。 那个孩子还叫那个女人妈妈。 陈柔当时的心情完全不亚于四年前看到程瑾的时候。 如果林勋从那件事之后,一直对她不好,她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心灰意冷。 但是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怀着予安的时候,林勋抱着她对她说:“小柔,我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以后只陪着你,我们就带着这一双儿女,好好过日子。” 陈柔当时是信了的。 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说什么,她都仍旧愿意信。 但是他为什么只过了几个月就又完全遍了呢。 他如果一直到处玩女人,一直不在意她的想法她的心情,可能今天她再看到这一幕就会完全麻木了,心也就不会这么疼了。 因为一直有一些神经衰弱,就算在孕期得到了精心的照顾,陈柔还是在产后患上了轻微的产后抑郁。 然后就因为这件事,陈柔成功的从产后抑郁转变为抑郁症,再加上精神分裂。 幸好当时陈柔因为身体太虚弱昏了过去,没有让太多人看到她直接受不了刺激当场疯了。 她其实也是那么要面子的人,因为林勋那么不管不顾的放弃尊严一次也就够了,第二次还是不要了。 林予宁很平静的跟安宁说着他的妈妈是怎么疯掉的。 安宁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只是,或多或少,都会难过的吧。 王诗韵的目的很圆满的达到了,除了因为没有看好林清让他跑到公司找他,王诗韵看起来再也没有什么错处。 而且就这一点错,也不值得林勋骂她一顿,她撒几句娇,就什么都过去了。 王诗韵扳倒了林勋的正房妻子,但是她也没能上位。 林勋怎么说呢,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相反,他很重情,也很重义,他只是太多情,太多义。 陈柔疯癫以后,他不仅没有和她离婚,还每周都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去看她,风雨无阻。 只是,王诗韵不会允许他一直这么重情下去。 第四十一章:回忆都是泛黄的(三) 大概过了一年吧,王诗韵怀孕了。 她直觉的意识到这是她上位的筹码,但是这筹码的重量并不太大。林勋的孩子已经有四个了,不多这一个。 而且宋佳音的例子在前面呢,她可是为林勋生了一双儿女呢,现在不也还只是一个情妇吗? 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并不会让林勋因此而和陈柔离婚。 但也没关系,他不肯离婚,那她就帮他。有什么难的呢? 王诗韵挺着个大肚子进了精神病院,手里拉着宋佳音的小女儿。就是宋佳音与林勋在陈柔出事的那一年生的。 其实自从陈柔那件事之后,宋佳音看他们两个看的挺紧的。 但没奈何因为王诗韵和林清设计了陈柔,却什么事都没有,导致林清有持无恐,所以和王诗韵的同盟一直保持着。 作为林冰的亲哥哥,把她骗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她还那么小,是非善恶都又不分,所以就乖乖的听林清的话跟王诗韵走了。 王诗韵很顺利的见到了陈柔。 当时的陈柔因为疾病,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两颊深深的凹进去,更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吓人。 林予宁每次见到这样一双无神的眼睛都觉得吓人。 可王诗韵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再想起她曾经的明艳,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觉得分外的快意。 她也算是十分难得的美人,但也曾在这样的明艳前自卑过,尤其是这双现在看起来很吓人的眼睛,曾经射出来的,是多么夺人的光芒。 王诗韵拉着陈柔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陈柔像是有些怕,一直满脸惊恐的摇着头往后退。 但这时候,王诗韵展现出了她一直掩藏着的强势的一面。 她用力的抓住了陈柔的手,不仅不肯放开,反而将她的手拉的离她的独自更近了些。 此时王诗韵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如果将手放上去,是真的可以感受到里面生命的跳动的。 陈柔可能是因为这样但跳动而想起了她一直忽视着的两个孩子,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王诗韵甜甜的绽出一个笑来:“感受到了吗,这是林勋的孩子,林勋,还记得吗?就是你丈夫。” 陈柔的瞳孔蓦然睁大,再一次挣扎着往后退。 这一次王诗韵不再拦着她了,而是将一直在旁边睁大眼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的林冰拉到陈柔眼前。 “这个也是林勋的女儿哦,就在你住进这里来的那一年林勋跟别的女人生的,别那么看着我,不是我。” 哪怕是病了,陈柔的脑海里始终徘徊着一个名字。 林勋,林勋。 无法忘,而且一想起就疼。 现在听王诗韵这么一说,好像所有那些她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就都又回来了。 陈柔一退再退。 直到手摸到了什么,她一回头,她已经退到了窗户边上。 窗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关着,像医院一直所规定的那样。 耳边传来王诗韵充满蛊惑的声音:“不想跳吗,跳下去就再也不会痛了。”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陈柔什么。 对啊,为什么不跳呢? 陈柔好像是在她的提醒下想通了她一直没想通的问题,也就什么眷恋都没有了。 她脸上带着奇异的笑,没有一点犹豫的直接向窗外倒下去。 向一只飘落的蝴蝶。 如果看不到她落地后的惨状的话。 这一天刚好是林勋来看陈柔的那天,他也刚好看到陈柔坠落的一幕。 这也是王诗韵没有预料到的。 但她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不动声色的威胁着门外赶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的陈柔的主治医师:“我只是刚好在她跳楼的时候在,我又不是凶手。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精神病院应该严格规定了病房的窗户决不能开着,但是这位患者出事的时候,窗户可是开着的,别告诉我你跟这件事没关系。所以现在我们不如都给彼此一个方便,你让我走,我什么也不说,你看如何?” 门外的那个医生没吱声。 王诗韵接着说:“我丈夫现在正在医院,你的病人是他前妻,这下你明白了吧?” 那个医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跟我来。” 楼下的林勋面对着面目全非的陈柔的尸体,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 这是他的结发妻呀,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人啊。 他虽然伤害了她,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 林勋微微湿了眼眶,他也是爱她的。 可他爱的人,真的太多了。 这样也好,她也算是终于解脱了。只是希望她下辈子不要再爱上他这样的人了。 而只有五岁的林予安,因为林勋的震惊和难过而被忽视掉,他都忘记了予安这样的小孩子不应该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 所以她就一直看着自己妈妈的尸体,没有伤心,也没有害怕,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直到很多人都来了。 林予宁也来了。 因为他那天需要上课,所以林勋没有带他来。 林予宁那时候是很疼他这个妹妹的。因为他们妈妈责任的缺失,和父亲的不在意,林予安可以说基本上都是林予宁带大的。 他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被众人忽视的林予安的小小的身影,用一只温暖的手捂上她的眼睛。 “安安不要看。” 可是还有什么用呢?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该记住的也记住了。 陈柔死了,算是解脱了,但是林予安和林予宁没有。 虽然如王诗韵所愿,陈柔死了,但是林勋想要扶上来的,并不是她,而是宋佳音。 不过想想也是,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个新欢,而宋佳音,才是爱了近二十年的旧爱。 但宋佳音拒绝了,不知道是因为对陈柔的愧疚还是个性使然,又或者是真的大智若愚,以退为进,不愿做她王诗韵的绊脚石。 但不管因为什么,她王诗韵终于成了林夫人,而且是她一点一点挣来的。 陈柔的死,最大的受益者是王诗韵,但最大的受害者却不是林予宁兄妹。 是他们远在大洋彼岸的外公。 陈柔父亲在经历了与自己的女儿的生离后,终于死别。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没有几个人能懂,他也不指望林勋懂。 他只是后悔,既然当年他看出了林勋和他的宝贝女儿并不合适,就应该坚决阻止;当年听说林勋出轨,就应该坚持让女儿跟他离婚,而不是让她越陷越深; 当年得知女儿生病,就应该不去一切阻挠带她回来休养。 不过现在说这些走什么用呢,它现在所能做的,不过是接他两个外孙回来,他不要他们再留在那个他们所谓的父亲的身边。 林勋体谅老人的心情,同意了。 林予宁也同意了。 但是当时小小的予安却已经很有自己的想法,好像母亲的死让她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不同意。 毕竟是完全不一样的陌生环境,她不想去,那些大人也没有勉强她。 林予宁孤身一人去了。 林予安留在了国内。 等到六年后,林予宁的外公去世,林予宁回来。 但回来之后,林予宁和林予安好像就像隔了什么,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亲近起来。 第四十二章:谁的记忆里 对此林予宁表示理解。 毕竟他不在的这些年,他不用想,也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所以当初他才逃开的。 但是外公死后,予安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如今她也对他这样淡,他的心里没有办法不难过。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的性子本来就淡,再浓烈的感情也不会太浓烈,再加上年纪轻轻就经历过这么多事,这么多生死,对谁都很难热烈起来。 面对对他冷淡的予安,他短暂的难过之后,也就这样淡了。 只是当一个人,果真只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其实听起来是有些凄惨的。 不过林予宁不在乎。 但是安宁在乎,她自己怕孤独,就觉得所有人都是怕孤独的。现在听林予宁这样说,更觉得母性情怀泛滥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 林予宁不用看她,就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眼神:“喂,别又流露出你那种母性泛滥的眼神,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同情我,你就当是听了个故事。” 安宁刚才还在故事里低落着的情绪一下子又燃起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看你什么态度?” 说着便要挣脱林予宁站起来。 林予宁把揽着她的手收的紧一些:“好好好,我的错,你别再乱动了行不行?” 安宁又脸红:“我就算是乱动你也没必要抱我抱得那么紧吧,你不是说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我现在看着可不像呀。” “我这不是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抱你了吗?而且天这么冷,你不觉得抱得紧一点会稍微暖和一点吗?” 林予宁总是能把占她便宜说的冠冕堂皇,而且像情话一样动人。 她早就免疫了。 她只不过是对接触没办法免疫而已。 “行了,别再那儿油嘴滑舌了,我听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你这些话还是留给你那些小女友吧。” 林予宁听话的安静了下来,带着一身伤还说了那么多的话,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他把头轻轻的靠在安宁的背上,惹得她又是脊背一僵。 安宁刚才说让林予宁安静。 现在他真的安静了,她又不习惯了,总觉得现在的氛围有点莫名的尴尬的暧昧。 她开始没话找话:“你们兄妹俩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吗?跟你那些哥哥弟弟都不一样。予安,予宁,还挺好听的。” “嗯。”林予宁懒洋洋的回了一声,思绪却飘到很远的地方。 予安,予宁,不知道是她是想给他们安宁,还是想要让他们给她安宁。 不过不管她当初到底是怎样想的,她的愿望都没有实现,他们没能给她安宁,她也没能给他们。 安宁再问:“那你恨你的父母吗?” 其实她就是没话找话,这她倒是还能看出来的。 要是他恨的话,那还好些。 她都不能想象一个人要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那应该怎么活。 依旧是林予宁懒洋洋的声音,他头现在有些晕,可能是刚才划伤的腿上的伤口有些失血过多:“怎么会,他们也都活的不容易。” 那爱吗? 林予宁自己问自己。 也不爱。 好像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地方。 林予宁不想外继续这个话题:“怎么一直让我说,我都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讲一个你的故事。” 安宁歪着脑袋用力的想了想:“我?我没什么可讲的,我爸妈可没有这么凄美曲折的故事,他们俩大学同学,在大学期间谈了恋爱,毕业结婚,然后有了我,二十多年不会吵架,没有出轨,恩爱的要死,一直过到现在。” “又没说非让你说你爸妈的,讲一讲你的感情经历也是可以的,别跟我说你这么大年纪还没谈过恋爱。” “还有啊,”林予宁停了一下,后背伤的本来就不轻,现在又一直贴着冰冷的岩石,疼的厉害,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叫出声来“你看到的他们的恩爱又不一定是真的恩爱,你那么傻,他们真的貌合神离你看的出来吗?我爸平时跟王诗韵看起来也可恩爱了呢,但我也没见我他少找女人。” 林予宁的话半真半假,夹杂着一丝调侃,却又像是很认真:“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想过你会不会是我爸曾经一夜风流在外边留的种,因为第一眼真的觉得你跟我太像了,别误会,性格方面的,要不是我们家从来没有长的这么丑的,我就真的拉你去做DNA鉴定了。所以说啊,说不定你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呢,你妈曾经跟我爸有一段情呢,这种事,那时候又还没有你呢,你这么肯定干什么?” 安宁本来听见他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的时候就想反驳,但是想着林予宁受着伤,她就没吱声,她让着他,让他说完她再说。 没想到他越说越过分,说她也就算了,她确实有很多值得他吐槽的地方,扯上她爸妈干什么? 安宁这下也不管他的伤了,直接从他怀里跳出来,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零↑九△小↓說△網】 她现在在他面前也是越来越无所顾忌。 “林予宁,你这么说我就听不下去了。你的父母没有圆满的爱情,我的父母就也不能有吗?什么叫我妈跟你爸有一腿,你懂不懂尊重人家长辈一下?还有我就不明白了,我妈跟你爸有什么关系,你就在这儿胡说八道。林予宁,一个人如果爱另一个人,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的,我妈看我爸的眼神,我不会看错的。我建议你仔细想一想你已经去世好多年的母亲,想一想当时你是不是从她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她对你爸的感情?” 安宁本来还觉得听林予宁的故事不仅没有提精神,反而更有点昏昏欲睡的。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了,她只觉得充满了斗志。 林予宁听见她这么说,不尴尬不愧疚也不生气,只是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不困了吧?” 安宁自己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一双眼睛所蛊惑,轻易就原谅了他对你和你父母的无礼,他帅也不行,有钱也不行,是你上司也不行。 “不困了,怎么,关你什么事?” 话说完了,反应过来了,他这是变相的在帮自己提神呢。 可是还是不能原谅。 林予宁还是用那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不困了就过来,外边还下着雨呢,你现在已经发烧了,还想烧的更严重吗?” 林予宁顿了顿,居然有一些不好意思:“如果刚才的话说的过分了,我跟你道个歉,你知道的,我说话向来不太在意别人的感受,所以当时只想着激怒你,让你清醒一点,没有考虑太多。” 林予宁的道歉确实难得,安宁虽然生气,但毕竟该骂的也骂完了,也就勉勉强强接受了。 只是再也不肯坐进他怀里了,紧靠着他在一旁坐下。 坐下了,突然又想起她刚才没想起的一句话:“什么叫我这么丑,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我丑吗?” 林予宁好脾气的笑:“你自己跟我们家的每个人比比,然后再想想是不是丑?” 安宁不说话了,好吧,就当她没问。 身旁的林予宁继续说着:“说你听人家说话总是抓不住重点,你还不服气,刚刚明明重点是要你谈谈你的感情经历,你扯到哪儿了?” “我的感情经历经历呀,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不嫌枯燥的话,我就说给你听。”安宁倒是不扭捏。 这走什么好扭捏的,都过去了,她也不是痴情的那种人,虽然说没有完全忘了,但也差不多了。 “你说。” “哦,就是我大学的时候,谈了两段恋爱,大一一段,跟我高中的时候暗恋对象的,异地恋,他说他坚持不了,谈了半年,分了。第二段是大二,跟一个大四学长,他劈腿被我发现了,然后就散了。没了。” 现在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似的,但个中滋味,只有当时的安宁懂了。 大一那个,是她高中暗恋了三年的人,平时没怎么说过话,安宁也不知道他喜欢她。 本来想着喜欢过就喜欢过吧,没结局就没结局吧,反正她这样薄情的人,也不是非谁不可。 但是就在高考结束后,他跟她表白,他说,安宁,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当然要答应了,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但最后提出来分手的也是他,异地恋,能长久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但他说分手的理由,直到现在还让安宁耿耿于怀。他说,安宁,我觉得你并不在意我,也不喜欢我,我们还是不要勉强了。 那是安宁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她这个人,就是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自己想,不是因为她有多坚强,而是她不知道怎么跟人分享,不知道她跟别人走的太近太依赖别人了,别人会不会烦她。 那时候她其实还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所以她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因为会想他会不会忙,跟他一起走的时候不会主动拉他的手,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她太粘人,不会说我想你我爱你,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太矫情。 所以他就觉得她其实不在意他了。 安宁就只说了一个“好”。 那时候她还不会挽留,现在也不会,因为觉得挽留多丢人呀。 至于第二段,安宁能用的形容词只有一个。 呵呵。 其实安宁有点不好意思说,当时谈这段恋爱,真的是因为太寂寞了,真的太寂寞了。 宿舍四个人,三个都有男朋友,就她一个人一直单着。 她是做什么事都习惯有人陪着的。所以就觉得还是找一个男朋友好,起码他随叫随到啊。 当时刚好有一个大四的学长追她,她就答应了。 结果时间还没有第一段长。 安宁从此以后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有桃花运,也就不再挣扎了,一直就单到了今天。 林予宁对她这段简单的描述显然不满并存有疑问:“你那个男朋友劈腿了你就那么算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好好说,说详细点,别想糊弄过去。” 安宁笑的贱贱的,果然还是林予宁了解她。 她那个男朋友(不是她不想说名字,只是她真的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当时劈腿劈的还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长的好看点还真当自己是情圣了。 这就是安宁当时的想法,她对他很难说的上是有爱的,所以也就没有难过,只有被戏弄的愤怒。 所以她就阴了他一把。 虽然他们只谈了两个月,但好歹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正牌女友。 所以就有奇葩小三找上门来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她是真的爱他,要她离开他,成全他们。 当时安宁强忍住了要笑场的冲动,装出一副十分沧桑的样子:“你以为他真的喜欢我吗,我不过是他跟XXX(不好意思,名字也忘了)之间的一个幌子罢了。” 那个XXX是小四还是小五她忘了。 总之那个小三能找她说出那样的话,就证明绝对是个没脑子的。 后来是因爱生恨还是怎么的,小三就把那个男的考试作弊的事捅了出去,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但毕竟名声是坏了,她的前男友的已经确定的保研名额就被取消了。 其实这个把他作弊这件事捅出去的主意是她跟小三出的。 想拿她当冤大头,他没睡醒吧?! 不过现在回头看看年轻时候的自己,真的爱与恨都像是演偶像剧似的。 安宁刚说完,就瞪了林予宁一眼提前警告他:“不准笑。” 林予宁是真的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嗯,不笑。” 安宁忽然问:“天快亮了吧?” “嗯,应该是。” 东方确实是慢慢泛起了鱼肚白。 其实在这深山老林里,安宁也不知道哪边是东,她就是觉得天空有一边特别亮。 林予宁的手轻轻的搭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她没有推开。 “真好,我们还可以一起看日出呢。” “谁要跟你一起一身泥的看日出,而且林总,你确定以我们这个角度能看到日出?你曾经理科生吧?” “嗯,不知道,只记得大学学的哲学了。” “就你,哲学?”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特别棒。” “……” 第四十三章:靠近 林予宁和安宁是在第二天早上获救的。 之所以获救这么晚,安宁觉得都怪林予宁,谁让他出门也不跟任何人说,回去也不跟任何人说,搞得他失踪了都没人发现。 要是她一晚上没回去,她妈早就把他们那座小城翻了个底朝天了。 是第二天早上从山上下来的一个有钱人先发现了他们的车。 虽然一般有钱人都不怎么愿意管闲事,但幸好他们遇见的这个有钱人倒是难得的好心。 他先看见了他们撞在山上撞的面目全非的车,想着是不是有人受伤了就走近看了看,一看,车里没人,觉得奇怪就报了警。 安宁看到了警察就放心的晕了过去。 虽然一直跟林予宁说着笑着闹着,但她的精神实在是紧绷了一夜,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声,就在不远处,但好在现在什么都结束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伤的远比她重的多的林予宁一直清醒着,冷眼看着对他们进行救援救治的人,知道被抬进急救室打了麻药了才昏过去。 他谁都不相信。 安宁没有多大的事,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就是满身淤青和伤痕看着有些吓人。 她晕过去不过是因为发烧烧的太厉害了。 不过也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事。 林予宁相比较就严重的多了,他的右腿骨裂,据他所说,可能是因为往下翻滚的过程中撞到了什么小石块,脾脏有轻微的破裂。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不用说了 医生说最危险的是他在树上撞击的那一下,如果力度再大一点,可能他的整个脊椎都会收到损伤,也就是说,他差一点下辈子就站不起来了。 安宁听了这句话吓死了,幸好他没事,要不然怎么说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他残疾了自己说不定还得负责呢。 不过安宁也是很佩服他的,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他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还那么泰然自若的跟她聊了那么长时间的天。 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感动。 不过上天并没有让她这样的感动维持太久。 因为,她要给她的母亲大人打电话了。【零↑九△小↓說△網】 那边刚接起来,安宁就听见她义正言辞的质问:“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昨天她和林予宁的手机在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都碎的不成样子了,要不然他们说不定也不至于再山里困了那么长时间。 所以她现在不是赶紧借了个手机给她母亲大人打电话了吗,要是自己一直没消息,她杀过来怎么办? 自己现在又没事。她不想让她知道了担心。 “那个,手机在公交车上被小偷偷了,这不是怕你担心,赶紧就借了个打电话给你了吗,你还说我。” “屁,”她的母亲大人一着急就说话这么通俗易懂,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是个大学教授“你我还不知道,你坐过公交吗?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安宁一时词穷,她确实疏忽了,这个谎编的太失败。 不过她很快圆回来:“哎呀,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个极品老板,非要让我跟他体验生活,我有什么办法?” 这下安宁妈才稍微放了心:“没事就好,有事记得跟妈说,知道你的脾气,但是有什么是尽量还是不要自己扛着。” 安宁有些想哭,她总是很容易被感动。 所以匆匆挂了电话:“我还在上班呢,挂了啊。” 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他的极品老板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至于这么衰吗,好难得说他一次坏话还刚好被他听见。 她连忙呵呵的笑:“你看你,伤的这么重还到处乱跑,到时候影响恢复落下病根了怎么办?” 林予宁不理会她:“搬着你的床到我病房来。” “这样……不太好吧?” 安宁心里寻思着,她的医药费可是要自己出的。林予宁住的是特护,她要是搬过去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呢? 而且他那个身份,那个房间每天不知道要来多少看他的人,她想想就觉得闹腾的慌。 所以婉言拒绝了:“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不用了不用了。” 林予宁还是笑,看向她手中的手机:“那要不,我跟阿姨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居然威胁她?! 好吧,这个威胁她确实怕。 安宁乖乖的去了他的病房,当然,床其实并不用她搬。 不得不说,特护就是不一样,服务态度都好。 安宁在这儿住的很惬意。 当然,也有坏处。 比如,她遇见的第一个磨难就是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当时她正被林予宁的一句话惹毛了,就差跳起来跟他打一架了,他们就进来了。 她要是马上躺下装睡确实显得有些虚伪了。于是就很羞涩很腼腆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董事长好,夫人好。” 王诗韵依旧是那副亲和力十足的笑:“你是阿宁的朋友吧,叫阿姨就好。” 安宁在心里呵呵了一声:阿宁?又不是没见过你对他凶的时候的样子,不用这么虚伪吧。 正这么想着,林勋一个锐利的眼风扫过来,安宁不由得抖了抖。 她觉得他好像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看来林予宁所说的那个年轻时驰骋商场的林勋真的不是只是说的。 安宁正踌躇着她要不要说点什么,林勋那种锐利的眼神就收回去了。 一瞬间就恢复了老态。 安宁松了口气。 林勋已经不看她了,面向林予宁,那种父亲对玩劣子女的无奈和心疼一下子就出来了:“怎么搞成这样。” 安宁心里叹了口气,再怎样的叱诧风云的男人,在面对子女的时候,都只是一个父亲啊。 林予宁肯定没有这样的感叹,因为他看都没看林勋:“又不是我搞得鬼,我怎么知道?” 这话里暗示的意思太明显,林勋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王诗韵开了口,像真的母亲教育孩子那样:“阿宁,你父亲现在身体不好,又那么忙,还特地来看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安宁逗觉得王诗韵这话说的过分。 在听了林予宁所讲的往事之后。 她害死了他的母亲,怎么还有脸以他母亲的身份教育他。 林予宁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它说话显然委婉的多:“那要不要我跪下给我爸道个谢?” “你也说了那是我爸,父亲看儿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王诗韵没话说了。 林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跟自己这个儿子之间的隔阂太深了,尽管别的人都觉得其实还好,但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隔阂到底有多深。 林予宁看着林勋,都能感受到他的尴尬,又何必呢,他这份迟来的父爱,他又不稀罕,他何必硬要给呢。 “行了,爸,医生说我要多休息,你也忙,身体也不好,就先回去吧。” 林勋也只好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终于走了,安宁和林予宁都觉得天地都清净了。 “林澈呢,怎么没来看看你?你的那些虚伪做作的兄弟姐妹为了做样子都来了,父母也来了,怎么没见他,我可觉得他比他们都强多了。” “可能是他也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吧。” 林予宁也是猜的,可能他是不想见他呢,谁知道呢。 反正他是挺烦他们的。 他又没有非要他们装着和他很亲近的样子,自己为难也让他烦,又何必呢? 安宁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因为刚才见林予宁爸妈太紧张了,她现在有些困了。 安宁闭上眼睛。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安宁微微睁开眼睛,林澈? 安宁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先跟你哥说话,我睡会儿。” 林澈没吱声,只是默默的走过来,一把抽掉了安宁的枕头。 这下彻底没法睡了。 林澈又是个脾气大的,她也不能跟他发脾气。只能做起来,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跟他说话:“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哥受伤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林澈想说,不担心啊,像他哥这种祸害怎么会轻易死呢。 “我在我爸妈之前就来了,不过为了躲他们,我现在才进来。” “为什么?”安宁表示不解。 林澈和林予宁都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今天是周一,OK?”林澈先说话。 “那又怎样?” 安宁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是逃课啊,笨蛋”这次是林予宁。 安宁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有时候确实是蠢,以后林予宁再说她蠢她也不生气了。 “逃课啊,这真的好吗,你一个学生,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安宁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上学的时候可是乖乖女,我都没有逃过课。” 语气里充满怀念。 只是一句话瞬间打破了意境:“可是你现在逃班啊。” 安宁表示她不想跟他说话。 整个病房充满了诡异的温馨的氛围。 只是很快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胡娟。 安宁连忙装睡,她不想跟她有什么接触,一次都不想,只是在心里暗自感叹:怎么好像哪儿都有她。 偷偷瞄一眼。 胡娟顶着一双通红的眼进来了。 安宁心里想着不是吧,真的对林予宁动了感情了,因为他受伤哭成这个样子? 她在林予宁床旁边站着,像是想坐又不敢坐的样子。 安宁觉得很过分,什么人呀,就算她再不好,你也不能连做都不让人家坐吧。 不过要是她她也不让她坐。 “那个,我听说你受伤了,想着来看看你。” 胡娟的声音。 “哦,那现在看过了,也应该回去了吧,据我所知,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林予宁的声音倒是很冷淡。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对我这样,好歹……”我们也曾经爱过呀。 后边的话胡娟没说出口。 林予宁替她说出口了:“好歹我曾经喜欢过你,对不对?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其实并没有。” 安宁想着胡娟应该快哭了,但是她也没有多少同情给她。自己作的,怪谁呢? “安宁,不要蒙着头睡,那样对身体不好。”林予宁突然又把话锋转向了她。 她本来想装着没听见的,但无奈身边有一个急着看热闹的林澈。 他十分贴心的帮她把被子掀开了。 突然刺眼的灯光让她忍不住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这下就没办法再装睡了。 安宁坐起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跟胡娟是彻底闹掰了的。 第四十四章:说不清 她不说话,又觉得这样的氛围很诡异。 于是就只好拿一旁没事看热闹的林澈开刀了。 “林澈,我渴了,你给我削一个苹果。” 林澈抬头看她。 安宁马上就怂了,她都忘了,他自己还是个小少爷,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她居然要他来给她削苹果,她是傻了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说着玩的。” 没想到林澈反而真的拿起来一个苹果,十分不熟练但十分认真的给她削苹果。 她一瞬间受宠若惊。 胡娟觉得她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她没办法再看着所有人都围着安宁转。 凭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有那么多的不甘:“我走了。” “慢走,不送。”依旧是淡淡的。 等到她走了,安宁才探出头来问林予宁“你把她怎么了?” “能怎么了,就是按你说的那样做呗。” “你已经把她甩了?” “对呀,不是说周一上班给你一个礼物吗,就是这个,还满意吗?” 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说不上满意不满意,就是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但又没办法不可怜。 “不过我跟她说因为我其实一直喜欢的是你,我对她好只是因为我们俩闹矛盾了,我想气气她,就这样。” 安宁无语了:“你总是拉上我干什么,虽然我想要整她,到也没必要赔上我自己呀,你怎么给我到处树敌。” 一旁的好奇宝宝林澈问:“怎么回事,又是被我哥伤了心的女人吗?” 安宁不想说话:“让你哥自己给你讲。” 林予宁简单的概括了一下:“刚才那个女人,惹到了她,她就让我整整一整人家,主意都是她出的,我只是个执行者,现在她还不乐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恶人先告状。 “我让你说你喜欢的是我了吗?你自己篡改台词还怪我咯?” 林予宁还想说什么,一边林澈打断了他。 林澈现在觉得他们俩才是小孩儿,自己反倒是个大人。 而且看到安宁跟哥哥这样亲近,他有一点小小的嫉妒。 所以他不愿意再听下去。 他把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递给安宁:“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哥好了,都是看着道貌岸然的,其实一肚子坏水。能不好哪?” 其实安宁伤的并不严重,所以在林予宁的病房住了一周就被他扫地出门了。 安宁对此表示不屑,好像谁愿意跟他住一起似的。 在医院的这些天,林澈没少逃课来看他们俩。 安宁觉得她跟林予宁住在一个病房,唯一方便了的人就是他。 她跟林予宁其实倒不怎么方便。 所以为了林澈的学业,安宁也得早早的出院。 开句玩笑,安宁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林澈,她是真的怕他万一喜欢上自己怎么办? 知道她受伤了的关切,一向倨傲的她对她的纵容,都让她觉得承受不起。 她何德何能,让他喜欢上她。 他虽然不说,但是安宁是能感受到的,她只盼着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所以她干脆利落的逃了,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总是会逃避。 而且取林予宁所说,她确实不能堕落下去了。 安宁开上班的第一天,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周围同事对自己似真似假的关心,而是胡娟一直充满仇恨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毛骨悚然。【零↑九△小↓說△網】 她决定找她谈谈,虽然她阴她这件事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林予宁喜欢她这件事她还是可以解释的呀,背负自己没有的罪名,安宁是不甘心的。 而且有些话也得跟她说开了,她要是想报复她也让她当面报复。她要是总是背后捅刀子,她就是神仙也防不胜防啊。 安宁跟她约了中午。 胡娟居然也答应了。 两个人大中午的不吃饭坐在咖啡厅,安宁只觉得饿得胃疼,所以就想速战速决来着。 她先开口:“没错。我是让林予宁摆了你一道,就是仗着我们关系好,我来找你也不是跟你道歉的,没什么好道歉的,我有没有觉得愧疚,所以无论是你觉得我欺负了你也好,还是你受了委屈也罢,这是你自己的感觉,我还觉得我很委屈呢。我来呢,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虽然的确跟林予宁关系好,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所以请你不要因为这个原因而恨我什么的,那样太蠢了,还有,如果想要报复的话,当面来,虽然我耍了阴招,但我不想让你对我耍阴招。” 安宁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真的是最近被惯的了,背后有人撑腰还真是说什么都有底气。 然而就是这样过分的话,胡娟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居然很平静跟安宁讲道理摆事实:“我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我也不是真的有多么喜欢他,我不恨他,对你我也谈不上恨,我只是羡慕,也嫉妒,嫉妒你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让每个男人都围着你转。以前程总监是,后来林予宁也是,就连那个小男孩,林家的小少爷也是吧。我就是再想,你凭什么,我胡娟那点比你差了。” 安宁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胡娟。确实,好像真没有比自己差多少。 胡娟接着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小心眼的人,就算你跟我说了这些,我还是不会原谅你,我以后还是会在背后说你坏话,还是会在背地里针对你,你要是有本事,就别让我得逞,现在跟我说这些,没用。” 看来是谈不出什么来了,安宁也实在是饿得不行不行的了,于是拎起包就走了:“那行吧,我还要吃饭,我就先走了。” 话没说完就走出了咖啡厅,只留下胡娟一个人坐在那儿,空茫茫的顶着窗外,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而安宁想的是,管你想什么呢,反正你买单。 安宁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她没有办法不去想胡娟的话。 她一直认为,自己绝对算不上运气好的那种人,考高中差两分进重点高中,看大学差三分进重点大学。一路上走过来也没遇上什么高人指点,谈了两段恋爱还有二分之一的概率遇上渣男。 其实算是挺衰的了。 但现在听胡娟这么一讲,好像确实是她遇上了多少人都遇不上的运气一样。 其实呢,也算是,也算不是。 程怀南和林予宁确实都宠她,但是她从来看不清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林澈倒是看得清,只是这是她并不想要的运气。 所以到头来不过还是自己一个人。 所有的事不过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林予宁和安宁是在第二天早上获救的。 之所以获救这么晚,安宁觉得都怪林予宁,谁让他出门也不跟任何人说,回去也不跟任何人说,搞得他失踪了都没人发现。 要是她一晚上没回去,她妈早就把他们那座小城翻了个底朝天了。 是第二天早上从山上下来的一个有钱人先发现了他们的车。 虽然一般有钱人都不怎么愿意管闲事,但幸好他们遇见的这个有钱人倒是难得的好心。 他先看见了他们撞在山上撞的面目全非的车,想着是不是有人受伤了就走近看了看,一看,车里没人,觉得奇怪就报了警。 安宁看到了警察就放心的晕了过去。 虽然一直跟林予宁说着笑着闹着,但她的精神实在是紧绷了一夜,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声,就在不远处,但好在现在什么都结束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伤的远比她重的多的林予宁一直清醒着,冷眼看着对他们进行救援救治的人,知道被抬进急救室打了麻药了才昏过去。 他谁都不相信。 安宁没有多大的事,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就是满身淤青和伤痕看着有些吓人。 她晕过去不过是因为发烧烧的太厉害了。 不过也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事。 林予宁相比较就严重的多了,他的右腿骨裂,据他所说,可能是因为往下翻滚的过程中撞到了什么小石块,脾脏有轻微的破裂。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不用说了 医生说最危险的是他在树上撞击的那一下,如果力度再大一点,可能他的整个脊椎都会收到损伤,也就是说,他差一点下辈子就站不起来了。 安宁听了这句话吓死了,幸好他没事,要不然怎么说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他残疾了自己说不定还得负责呢。 不过安宁也是很佩服他的,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他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还那么泰然自若的跟她聊了那么长时间的天。 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感动。 不过上天并没有让她这样的感动维持太久。 因为,她要给她的母亲大人打电话了。 那边刚接起来,安宁就听见她义正言辞的质问:“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昨天她和林予宁的手机在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都碎的不成样子了,要不然他们说不定也不至于再山里困了那么长时间。 所以她现在不是赶紧借了个手机给她母亲大人打电话了吗,要是自己一直没消息,她杀过来怎么办? 自己现在又没事。她不想让她知道了担心。 “那个,手机在公交车上被小偷偷了,这不是怕你担心,赶紧就借了个打电话给你了吗,你还说我。” “屁,”她的母亲大人一着急就说话这么通俗易懂,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是个大学教授“你我还不知道,你坐过公交吗?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安宁一时词穷,她确实疏忽了,这个谎编的太失败。 不过她很快圆回来:“哎呀,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个极品老板,非要让我跟他体验生活,我有什么办法?” 这下安宁妈才稍微放了心:“没事就好,有事记得跟妈说,知道你的脾气,但是有什么是尽量还是不要自己扛着。” 安宁有些想哭,她总是很容易被感动。 所以匆匆挂了电话:“我还在上班呢,挂了啊。” 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他的极品老板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至于这么衰吗,好难得说他一次坏话还刚好被他听见。 她连忙呵呵的笑:“你看你,伤的这么重还到处乱跑,到时候影响恢复落下病根了怎么办?” 林予宁不理会她:“搬着你的床到我病房来。” “这样……不太好吧?” 安宁心里寻思着,她的医药费可是要自己出的。林予宁住的是特护,她要是搬过去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呢? 而且他那个身份,那个房间每天不知道要来多少看他的人,她想想就觉得闹腾的慌。 所以婉言拒绝了:“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不用了不用了。” 林予宁还是笑,看向她手中的手机:“那要不,我跟阿姨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居然威胁她?! 好吧,这个威胁她确实怕。 安宁乖乖的去了他的病房,当然,床其实并不用她搬。 不得不说,特护就是不一样,服务态度都好。 安宁在这儿住的很惬意。 当然,也有坏处。 比如,她遇见的第一个磨难就是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当时她正被林予宁的一句话惹毛了,就差跳起来跟他打一架了,他们就进来了。 她要是马上躺下装睡确实显得有些虚伪了。于是就很羞涩很腼腆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董事长好,夫人好。” 王诗韵依旧是那副亲和力十足的笑:“你是阿宁的朋友吧,叫阿姨就好。” 安宁在心里呵呵了一声:阿宁?又不是没见过你对他凶的时候的样子,不用这么虚伪吧。 正这么想着,林勋一个锐利的眼风扫过来,安宁不由得抖了抖。 她觉得他好像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看来林予宁所说的那个年轻时驰骋商场的林勋真的不是只是说的。 安宁正踌躇着她要不要说点什么,林勋那种锐利的眼神就收回去了。 一瞬间就恢复了老态。 安宁松了口气。 林勋已经不看她了,面向林予宁,那种父亲对玩劣子女的无奈和心疼一下子就出来了:“怎么搞成这样。” 安宁心里叹了口气,再怎样的叱诧风云的男人,在面对子女的时候,都只是一个父亲啊。 林予宁肯定没有这样的感叹,因为他看都没看林勋:“又不是我搞得鬼,我怎么知道?” 这话里暗示的意思太明显,林勋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王诗韵开了口,像真的母亲教育孩子那样:“阿宁,你父亲现在身体不好,又那么忙,还特地来看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安宁逗觉得王诗韵这话说的过分。 在听了林予宁所讲的往事之后。 她害死了他的母亲,怎么还有脸以他母亲的身份教育他。 林予宁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它说话显然委婉的多:“那要不要我跪下给我爸道个谢?” “你也说了那是我爸,父亲看儿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王诗韵没话说了。 林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跟自己这个儿子之间的隔阂太深了,尽管别的人都觉得其实还好,但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隔阂到底有多深。 林予宁看着林勋,都能感受到他的尴尬,又何必呢,他这份迟来的父爱,他又不稀罕,他何必硬要给呢。 “行了,爸,医生说我要多休息,你也忙,身体也不好,就先回去吧。” 林勋也只好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终于走了,安宁和林予宁都觉得天地都清净了。 “林澈呢,怎么没来看看你?你的那些虚伪做作的兄弟姐妹为了做样子都来了,父母也来了,怎么没见他,我可觉得他比他们都强多了。” “可能是他也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吧。” 林予宁也是猜的,可能他是不想见他呢,谁知道呢。 反正他是挺烦他们的。 他又没有非要他们装着和他很亲近的样子,自己为难也让他烦,又何必呢? 安宁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因为刚才见林予宁爸妈太紧张了,她现在有些困了。 安宁闭上眼睛。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安宁微微睁开眼睛,林澈? 安宁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先跟你哥说话,我睡会儿。” 林澈没吱声,只是默默的走过来,一把抽掉了安宁的枕头。 这下彻底没法睡了。 林澈又是个脾气大的,她也不能跟他发脾气。只能做起来,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跟他说话:“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哥受伤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林澈想说,不担心啊,像他哥这种祸害怎么会轻易死呢。 “我在我爸妈之前就来了,不过为了躲他们,我现在才进来。” “为什么?”安宁表示不解。 林澈和林予宁都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今天是周一,OK?”林澈先说话。 “那又怎样?” 安宁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是逃课啊,笨蛋”这次是林予宁。 安宁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有时候确实是蠢,以后林予宁再说她蠢她也不生气了。 “逃课啊,这真的好吗,你一个学生,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安宁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上学的时候可是乖乖女,我都没有逃过课。” 语气里充满怀念。 只是一句话瞬间打破了意境:“可是你现在逃班啊。” 安宁表示她不想跟他说话。 整个病房充满了诡异的温馨的氛围。 只是很快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胡娟。 安宁连忙装睡,她不想跟她有什么接触,一次都不想,只是在心里暗自感叹:怎么好像哪儿都有她。 偷偷瞄一眼。 胡娟顶着一双通红的眼进来了。 安宁心里想着不是吧,真的对林予宁动了感情了,因为他受伤哭成这个样子? 她在林予宁床旁边站着,像是想坐又不敢坐的样子。 安宁觉得很过分,什么人呀,就算她再不好,你也不能连做都不让人家坐吧。 不过要是她她也不让她坐。 “那个,我听说你受伤了,想着来看看你。” 胡娟的声音。 “哦,那现在看过了,也应该回去了吧,据我所知,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林予宁的声音倒是很冷淡。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对我这样,好歹……”我们也曾经爱过呀。 后边的话胡娟没说出口。 林予宁替她说出口了:“好歹我曾经喜欢过你,对不对?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其实并没有。” 安宁想着胡娟应该快哭了,但是她也没有多少同情给她。自己作的,怪谁呢? “安宁,不要蒙着头睡,那样对身体不好。”林予宁突然又把话锋转向了她。 她本来想装着没听见的,但无奈身边有一个急着看热闹的林澈。 他十分贴心的帮她把被子掀开了。 突然刺眼的灯光让她忍不住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这下就没办法再装睡了。 安宁坐起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跟胡娟是彻底闹掰了的。 第四十五章:同居? 安宁回来以后仅一个星期,林予宁就回来了。【零↑九△小↓說△網】 医生说他嘴上要修养一个月,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时也没见他这么热爱工作。 安宁有点自恋的想,或许是因为她,可是自己想完自己就否决了。 还是不要太自恋的好。 林予宁刚回来,公司关于人事调动的调令就下来了。 具体是林予宁从总公司副总裁的位置调离,负责到美国分公司开拓新市场和新业务。财务总监程怀南接替林予宁,成为公司副总监。而林予宁但妹妹林予安也要空降倒公司,接替程怀南成为公司新的财务总监。 其实跟前两项调动比,第三项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知道林予安来了之后,安宁才发现这项调令的影响是多么的深刻啊。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他的性子本来就淡,再浓烈的感情也不会太浓烈,再加上年纪轻轻就经历过这么多事,这么多生死,对谁都很难热烈起来。 面对对他冷淡的予安,他短暂的难过之后,也就这样淡了。 只是当一个人,果真只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其实听起来是有些凄惨的。 林予宁不用看她,就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眼神:“喂,别又流露出你那种母性泛滥的眼神,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同情我,你就当是听了个故事。” 安宁刚才还在故事里低落着的情绪一下子又燃起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看你什么态度?” 说着便要挣脱林予宁站起来。 林予宁把揽着她的手收的紧一些:“好好好,我的错,你别再乱动了行不行?” 安宁又脸红:“我就算是乱动你也没必要抱我抱得那么紧吧,你不是说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我现在看着可不像呀。” “我这不是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抱你了吗?而且天这么冷,你不觉得抱得紧一点会稍微暖和一点吗?” 林予宁总是能把占她便宜说的冠冕堂皇,而且像情话一样动人。 她早就免疫了。 她只不过是对接触没办法免疫而已。 “行了,别再那儿油嘴滑舌了,我听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你这些话还是留给你那些小女友吧。” 林予宁听话的安静了下来,带着一身伤还说了那么多的话,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她开始没话找话:“你们兄妹俩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吗?跟你那些哥哥弟弟都不一样。予安,予宁,还挺好听的。” “嗯。”林予宁懒洋洋的回了一声,思绪却飘到很远的地方。 予安,予宁,不知道是她是想给他们安宁,还是想要让他们给她安宁。 不过不管她当初到底是怎样想的,她的愿望都没有实现,他们没能给她安宁,她也没能给他们。 安宁再问:“那你恨你的父母吗?” 其实她就是没话找话,这她倒是还能看出来的。 要是他恨的话,那还好些。 她都不能想象一个人要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那应该怎么活。 依旧是林予宁懒洋洋的声音,他头现在有些晕,可能是刚才划伤的腿上的伤口有些失血过多:“怎么会,他们也都活的不容易。” 那爱吗? 林予宁自己问自己。 也不爱。 好像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地方。 林予宁不想外继续这个话题:“怎么一直让我说,我都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讲一个你的故事。” 安宁歪着脑袋用力的想了想:“我?我没什么可讲的,我爸妈可没有这么凄美曲折的故事,他们俩大学同学,在大学期间谈了恋爱,毕业结婚,然后有了我,二十多年不会吵架,没有出轨,恩爱的要死,一直过到现在。” “又没说非让你说你爸妈的,讲一讲你的感情经历也是可以的,别跟我说你这么大年纪还没谈过恋爱。” “还有啊,”林予宁停了一下,后背伤的本来就不轻,现在又一直贴着冰冷的岩石,疼的厉害,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叫出声来“你看到的他们的恩爱又不一定是真的恩爱,你那么傻,他们真的貌合神离你看的出来吗?我爸平时跟王诗韵看起来也可恩爱了呢,但我也没见我他少找女人。” 林予宁的话半真半假,夹杂着一丝调侃,却又像是很认真:“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想过你会不会是我爸曾经一夜风流在外边留的种,因为第一眼真的觉得你跟我太像了,别误会,性格方面的,要不是我们家从来没有长的这么丑的,我就真的拉你去做DNA鉴定了。所以说啊,说不定你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呢,你妈曾经跟我爸有一段情呢,这种事,那时候又还没有你呢,你这么肯定干什么?” 安宁本来听见他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的时候就想反驳,但是想着林予宁受着伤,她就没吱声,她让着他,让他说完她再说。 没想到他越说越过分,说她也就算了,她确实有很多值得他吐槽的地方,扯上她爸妈干什么? 安宁这下也不管他的伤了,直接从他怀里跳出来,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零↑九△小↓說△網】 她现在在他面前也是越来越无所顾忌。 “林予宁,你这么说我就听不下去了。你的父母没有圆满的爱情,我的父母就也不能有吗?什么叫我妈跟你爸有一腿,你懂不懂尊重人家长辈一下?还有我就不明白了,我妈跟你爸有什么关系,你就在这儿胡说八道。林予宁,一个人如果爱另一个人,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的,我妈看我爸的眼神,我不会看错的。我建议你仔细想一想你已经去世好多年的母亲,想一想当时你是不是从她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她对你爸的感情?” 安宁本来还觉得听林予宁的故事不仅没有提精神,反而更有点昏昏欲睡的。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了,她只觉得充满了斗志。 林予宁听见她这么说,不尴尬不愧疚也不生气,只是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不困了吧?” 安宁自己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一双眼睛所蛊惑,轻易就原谅了他对你和你父母的无礼,他帅也不行,有钱也不行,是你上司也不行。 “不困了,怎么,关你什么事?” 话说完了,反应过来了,他这是变相的在帮自己提神呢。 可是还是不能原谅。 林予宁还是用那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不困了就过来,外边还下着雨呢,你现在已经发烧了,还想烧的更严重吗?” 林予宁顿了顿,居然有一些不好意思:“如果刚才的话说的过分了,我跟你道个歉,你知道的,我说话向来不太在意别人的感受,所以当时只想着激怒你,让你清醒一点,没有考虑太多。” 林予宁的道歉确实难得,安宁虽然生气,但毕竟该骂的也骂完了,也就勉勉强强接受了。 只是再也不肯坐进他怀里了,紧靠着他在一旁坐下。 坐下了,突然又想起她刚才没想起的一句话:“什么叫我这么丑,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我丑吗?” 林予宁好脾气的笑:“你自己跟我们家的每个人比比,然后再想想是不是丑?” 安宁不说话了,好吧,就当她没问。 身旁的林予宁继续说着:“说你听人家说话总是抓不住重点,你还不服气,刚刚明明重点是要你谈谈你的感情经历,你扯到哪儿了?” “我的感情经历经历呀,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不嫌枯燥的话,我就说给你听。”安宁倒是不扭捏。 这走什么好扭捏的,都过去了,她也不是痴情的那种人,虽然说没有完全忘了,但也差不多了。 “你说。” “哦,就是我大学的时候,谈了两段恋爱,大一一段,跟我高中的时候暗恋对象的,异地恋,他说他坚持不了,谈了半年,分了。第二段是大二,跟一个大四学长,他劈腿被我发现了,然后就散了。没了。” 现在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似的,但个中滋味,只有当时的安宁懂了。 大一那个,是她高中暗恋了三年的人,平时没怎么说过话,安宁也不知道他喜欢她。 本来想着喜欢过就喜欢过吧,没结局就没结局吧,反正她这样薄情的人,也不是非谁不可。 但是就在高考结束后,他跟她表白,他说,安宁,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当然要答应了,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但最后提出来分手的也是他,异地恋,能长久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但他说分手的理由,直到现在还让安宁耿耿于怀。他说,安宁,我觉得你并不在意我,也不喜欢我,我们还是不要勉强了。 那是安宁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她这个人,就是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自己想,不是因为她有多坚强,而是她不知道怎么跟人分享,不知道她跟别人走的太近太依赖别人了,别人会不会烦她。 那时候她其实还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所以她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因为会想他会不会忙,跟他一起走的时候不会主动拉他的手,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她太粘人,不会说我想你我爱你,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太矫情。 所以他就觉得她其实不在意他了。 安宁就只说了一个“好”。 那时候她还不会挽留,现在也不会,因为觉得挽留多丢人呀。 至于第二段,安宁能用的形容词只有一个。 呵呵。 其实安宁有点不好意思说,当时谈这段恋爱,真的是因为太寂寞了,真的太寂寞了。 宿舍四个人,三个都有男朋友,就她一个人一直单着。 她是做什么事都习惯有人陪着的。所以就觉得还是找一个男朋友好,起码他随叫随到啊。 当时刚好有一个大四的学长追她,她就答应了。 结果时间还没有第一段长。 安宁从此以后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有桃花运,也就不再挣扎了,一直就单到了今天。 林予宁对她这段简单的描述显然不满并存有疑问:“你那个男朋友劈腿了你就那么算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好好说,说详细点,别想糊弄过去。” 安宁笑的贱贱的,果然还是林予宁了解她。 她那个男朋友(不是她不想说名字,只是她真的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当时劈腿劈的还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长的好看点还真当自己是情圣了。 这就是安宁当时的想法,她对他很难说的上是有爱的,所以也就没有难过,只有被戏弄的愤怒。 所以她就阴了他一把。 虽然他们只谈了两个月,但好歹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正牌女友。 所以就有奇葩小三找上门来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她是真的爱他,要她离开他,成全他们。 当时安宁强忍住了要笑场的冲动,装出一副十分沧桑的样子:“你以为他真的喜欢我吗,我不过是他跟XXX(不好意思,名字也忘了)之间的一个幌子罢了。” 那个XXX是小四还是小五她忘了。 总之那个小三能找她说出那样的话,就证明绝对是个没脑子的。 后来是因爱生恨还是怎么的,小三就把那个男的考试作弊的事捅了出去,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但毕竟名声是坏了,她的前男友的已经确定的保研名额就被取消了。 其实这个把他作弊这件事捅出去的主意是她跟小三出的。 想拿她当冤大头,他没睡醒吧?! 不过现在回头看看年轻时候的自己,真的爱与恨都像是演偶像剧似的。 安宁刚说完,就瞪了林予宁一眼提前警告他:“不准笑。” 林予宁是真的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嗯,不笑。” 安宁忽然问:“天快亮了吧?” “嗯,应该是。” 东方确实是慢慢泛起了鱼肚白。 其实在这深山老林里,安宁也不知道哪边是东,她就是觉得天空有一边特别亮。 林予宁的手轻轻的搭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她没有推开。 “真好,我们还可以一起看日出呢。” “谁要跟你一起一身泥的看日出,而且林总,你确定以我们这个角度能看到日出?你曾经理科生吧?” “嗯,不知道,只记得大学学的哲学了。” “就你,哲学?”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特别棒。” “……” 第四十六章:前奏 林予宁皱起了眉,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对安宁他们大手一挥,解放了他们。 “行了,你们该散了就散了吧,以后如果林总监再对你们有什么指示,直接报给我,你们不用管。我是你们的直属领导,我来替你们考虑它的可行性。 要是在平时肯定都想着看林予宁在他的绯闻女友和妹妹之间的左右为难,这可是绝妙的八卦。 但现在看着他们三个,尤其是林予宁,都不是很和善的脸色,听到这个消息都像是得了大赦,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这个热闹可凑不得。 安宁也走了,人家又没说让她留下来她死皮赖脸的留下来干嘛? 只剩下林予安和林予宁还留在那里。 “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小孩子气,你知道爸为什么不肯让你来公司上班吗?就给你一个总监的位子你都能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他能放心给你别的吗?” 林予宁看起来分外的疲惫,他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这个妹妹,好像以那种态度都不太适合。可是今天这件事,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不管。 “是啊,我就是小孩子气,你不是,我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你没有。摆脱你说我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在公司里做了什么,你除了乱搞男女关系,你还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虽然你是我哥,但并不代表你有资格来教育我,你以前不管我,我现在也不用你管,你总是这样,你眼里永远只有你自己,谁都没有,今天如果不是牵扯上了这个安宁,你会来管我吗?” 林予安不知道她该不该痛哭一场,在这世上,他是她最亲的人之一。【零↑九△小↓說△網】可是在他心里,她还不如一个他认识不到一年的人重要。 但是她没有哭,她习惯倔强了,所以泪也不会轻易流的。 林予宁听了这样一番话,本来还有些难过和生气的情绪反而慢慢平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永远只想着自己。 他的妹妹也不能免俗啊,当初是她推开她的,现在又要来怪他放弃她了。 “既然你不想让我管,那我就不管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我想提醒你,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要来惹我,我部门里的人,的事,不用你管。” 林予宁说完直接扭头走掉,她总是能把他难得涌起的温情完全磨灭掉。 林予宁出来,看到安宁还在旁边靠着墙百无聊赖的站着。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用工作吗?” 安宁撇撇嘴,就知道他会这样,好心没好报。 刚才她确实是想走开着,但是仔细回想一下,虽然他走进来的样子很有气势。 但是,腿还是微微看的出来有点跛。 仔细想想,现在离他受伤不过才过去半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可能现在就好呢? 所以就留下来了,她有点担心。 她看了他腿一眼,林予宁就明白过来了。 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点。 “我没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安宁没理他,自顾自的蹲下去想去看他腿上的上。 林予宁躲开:“说了没事了。” 安宁只好站起来:“那,要不要我扶着你,医生不是说你的腿不能过多的运动吗,你现在一点都不在意,万一落下病根以后都这么瘸着了怎么办?” 亲昵而有些责备的语气。 林予宁被她毫不修饰的措辞逗笑了,他推着她向她的座位上走去。 “你就不能说些吉利的吗?什么叫以后都瘸了,好了好了,工作去吧,我没事,不用担心,也不用你扶着,你自己想想,我一个大男人,被你扶着,算怎么一回事,还有,你不是总怕跟我走太近影响不好吗?” 安宁想想也是,就听话的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记嘱咐他:“有事记得叫我啊。” 林予安自己站在办公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有些烦躁的把桌子上的文件堆成一堆。 不管了,她要出去散散心。 出去,从地下车库里取车,开出来。 但是在出车库的时候遇见了一点问题。 有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现在心情正不好呢,所以说话也就很冲,典型的大小姐脾气和语气:“干什么呢,堵在车库出口是几个意思啊?” 是李斌。 他是来找工作的。 有人对他说,你以后可以不用修车,他能给他一份更体面的工作,薪水翻倍,怎么,愿意吗? 他当然愿意,这样找上门来的好事,谁会不愿意呢? 所以他就来了。 刚才有一个人给他打电话说要他在地下车库等他。 因为他的雇主不想要让雇佣他这件事背太多人知道,这个地方比较僻静。 他无所谓,哪儿都行。 他刚走到这儿,地下车库的光线又暗,它不知道他踩到了车行道。 看到有车开过来,他刚想让开来这,但是已经有一个很不客气的女声开始训斥他:“米堵在地下车库的出口是几个意思啊?” 带着那种有钱人惯有的盛气凌人的气势。 李斌不乐意了,但是他却笑了,没必要生气,生气是无用功,他不高兴了就要让让他不高兴的人也不高兴。 至于不高兴的方法,他向来比较喜欢用拳头说话。 不过很遗憾,今天惹到他的人是个女人,所以他也没办法真的对她做着什么。 他不打女人。 李斌仔细的想了想,算了,他今天心情好,就先不跟她计较了。 没想到车主人还想要跟他计较。 林予安等了半天见前面的人没反应,原本就旺盛的怒火一瞬间更旺盛了。 她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走上前去抓住那个男人的胳膊,比他跟自己对视。 这是公司的地下车库,停的都是公司的人的车,都认识她,也忌惮她,所以她不怕得罪谁。 “说你呢,你听不懂人话啊。” 李斌也很听话的顺着她的力道被她扳过来。 惹他的人,他总要先看清什么样子才好动手。 四目相对。 彼此都先看见的是对方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第四十七章:安 但这时候他们可谁都没有兴趣欣赏。【零↑九△小↓說△網】 林予安看到了男子眼中毫不掩饰的冷冰冰的愤怒和不屑。 她甚至还觉得隐约有一些杀意来着。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人因为被人骂了几句就萌生出杀意来呢? 何况,她又没骂他。 这样一想,林予安的底气也足了。 她怕过谁? “我说,你挡道我路了,你听不到吗?” “听到了,但是我就是不想动,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其实这不是他本意,但他就是不想好好说话。 林予安气的笑了:还真的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还是在她正在气头上的时候。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反手就抽了过去。 可惜没能抽到。 男子的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她用力挣扎了一下,丝毫没有用。 林予安也是很烈性的那种女孩子,看到挣不开,也不哀求什么,直接抬脚就用高跟鞋狠狠的去碾他的脚。 又没有成功。 李斌从十六岁就开始混社会,别的什么不说,打架绝对是一把好手。 李斌也没兴致再跟她一个小姑娘玩下去了,这么娇纵,总要付出些代价才会知道收敛。 不会说话,不懂得有些人不要惹,就算她有钱也不行。那他就做一次好事,教给她好了。 李斌直接反剪了她的双手,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握住放在她身后,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 这个动作在很多时候都充满了暧昧的意味,但是此刻对于林予安来说,这就是屈辱。 但是她也没办法,她又打不过他,就算是屈辱她也要忍受。 “你想怎样?” 李斌笑了:“小姑娘,应该是我问你吧,我都一退再退了,你还一直揪着不放,你到底想怎样?” 李斌就是这么说,他根本没有想要她回答。 “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钱就很了不起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你现在就拿出一堆钱摔在我脸上来,说不定我真的会开你的。” “可是你连手都抽不出来了对不对?”李斌的手放开她的下巴,很温柔的帮她把她散乱下来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所以现在我就算对你做什么你也根本就阻止不了对不对?这里又没有一个人。” 他的眼睛看进林予安漂亮的一双眼睛里,冷冰冰但没有温度:“所以小姑娘,以后做事之前用脑子想一想,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如果没有脑子的话,就对所有人都客气一点。清醒一点,不是在所有人的眼里你都是公主,你看,今天你不就遇上了吗?” 林予安不是不怕的,他说的很对,如果他想要对她怎么样,她真的没有办法反抗。 她甚至很想哭。 她本来就不是很坚强的女孩儿,她只是不能让自己不坚强。 所以她不能认怂也不能认输,她还是那样倔强的眼神,那样的一句话:“你到底想要怎样?” 李斌似笑非笑:“你说呢?”说着手慢慢的滑到了她的脖子上,然后继续慢慢往下。 林予安清楚的感受倒她整个身体都是抖的。 还好,在事态继续恶化之前,车库里闪起了车灯的光亮。 这个时间是上班时间,正常人很少会有人到车库来的。 所以林予安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 幸好,车上下来的是程怀南。 虽然林予安跟他没有多少接触和了解,但是听说人还不错,也很会为人处事。 那他应该会帮她的吧?就算他其实是林朗的人,林朗跟她关系并不好,但是不看感情,只看利益的话。 程怀南果然匆匆的下了车,往这边赶来。 “你在干什么?!” 这话却不是冲林予安说的。 李斌松开了手,他本来则没有打算干什么,就是想吓吓她,给她个教训而已。 李斌突然松开手,林予安便失去了着力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幸好程怀南及时扶住了她。 林予安甩开他。自己一个人站在离他们挺远的地方揉着手腕。 手腕已经肿了,下巴比手腕还疼,肯定是已经青了。 林予安无不怨毒的看了李斌一眼。 李斌却不再看她,只是一直盯着刚来的程怀南。 程怀南却只看林予安,不住的道着歉:“林总监,对不起,这是我们林总新雇的保镖,今天刚来上班,不太动规矩,如果得罪了林总监,还请林总监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包容一点,行不行?” 李斌现在开始看着林予安了。 那样蛇一样的眼神,再联想起他刚才的行为,她不敢介意。 但是她现在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把发在了并不在场的林朗身上:“闲着没事雇什么保镖干什么,他快要死了吗?” 程怀南还是那副卑微的姿态陪着笑,平时那样霁月风清的一个人以这种姿态出现,总容易让人想起被雪压弯了的松,让人无端的心疼。 “这不是最近副总的两个弟弟都出了事吗?副总觉得有点担心,所以才让我物色着帮他选一个身手好一点的保镖。” 可是林予安不心疼,她只顾着抒发自己的怒意了:“我们家的人出了事,他担心什么,让他放心好了,不会有人找到他的。” 林予安看了李斌一眼,忽然有些怀疑:“不过,既然是保镖的话,为什么不在林朗身边,在地下车库里干什么?” 程怀南的身体陡然一滞:“这不是他以前曾经做过修车的工作,副总的车刚好有点毛病,就想着顺便让我带他到这里看看。” 这个谎其实说的漏洞百出,林朗一个副总,不至于还要一个保镖来修车。 但是林予安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有太放到心上去,所以也就糊弄过去了。 林予安也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什么了:“行了行了,我都不追究了,你们还不走,愣在这儿干什么?” 如果不是李斌真的吓到了她,这个祖宗也不会这么好哄。 听到她终于松了口。 程怀南赶紧示意李斌跟着他,快点从她眼前消失。 看到他们上了车,开了出去,林予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是像自己先走的,越早离开那个男人越好,但是她不放心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他。 总觉得他好像随时会默不作声溜到她背后一把拧断她的脖子一样。 真是一个魔鬼。 李斌不经意间一回头,看到林予安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嘴角勾起一个笑,果然被吓到了啊,不过,被吓到了才好,以后才不敢来招惹他。 程怀南带着李斌上楼去见林朗。 坐电梯,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怀南看着李斌,眼睛里有隐隐克制的怒意:“你能不能不要做事总这么任性?” 他其实很少会生气的。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每一步都做好了打算,对每一件事的每一个结果都预料到了,好的坏的他都可以接受,大不了从头再来,反正他一无所有。 但是最近他总是很容易烦躁,不再像以前那么沉的住气,有时候有些事如果不是好的结果的话,他就会生气。 虽然在别人看来他并没有什么事结果是坏的,作为公司第一个不是姓林的高管,其实是值得很多人羡慕和嫉妒的。 听说情场又得意。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急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程怀南深吸一口气,迅速平静下来。那些烦躁的情绪瞬间都被压在心底,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程怀南。 “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但是请你对你自己的工作负责。” 那边李斌刚好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来:“好啊。” 第四十八章:短暂的同居生活(上) 晚上安宁下班回了家,一如既往的扑倒再沙发上。 趴着趴着,忽然就有些茫然。 已经决定了不能天天只怀揣着一定要比别人好的骄傲却不去努力。 自己现在工作也不是不用心呀,她已经在尽力着去努力了。 可怎么还是有茫然。 安宁想,可能是面对不喜欢的事她真的没有办法全力以赴。 算了,不想了,想又没有用,就算她不满,也没有办法改变。 又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安宁挣扎着起来。 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材可以用来做饭,总不能天天叫外卖吧。 刚打开冰箱门,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敲得契而不舍。 安宁寻思着,她在这个城市里,也没有认识几个人,知道她住处的更是没有几个。 所以就谨慎的没有立即去开门。 “谁?” 门外传来林予宁懒洋洋的声音:“我,快点开门,外边冷死了。” 安宁只好跑去开门,心里居然不觉得他一个男人,大晚上来找她有什么不合适。 总觉得他好像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她都会相信的。 这种感觉在他们俩一起在山里度过那一夜后更加强烈。 她能这么相信一个人,其实也不容易。 安宁打开门,看到只穿了一件毛衣的林予宁,身边貌似还有个行李箱来着。 这是什么情况?! 林予宁又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堵着门口干什么?让我进去啊。” 看着他要直接推开自己走进去了,安宁才反应过来:“哎,你记得脱鞋啊,别踩我地毯!” 林予宁一进屋就把行李箱往安宁手里一塞,坐在沙发上,眨巴些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安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饿了。” 居然在卖萌。 可是看到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卖萌,安宁不仅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觉得很可爱,而且还觉得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眨起来一点都没有违和。 难得看见他这个样子。 安宁放柔了语气:“你这是干什么,你总得先跟我说一下吧。” “跟我爸闹矛盾了,被他赶出来了,就这样。”林予宁的回答倒是很简短。 而且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这副大爷样是刚跟人闹掰了之后的样子。 其实实际上可不是像他说的这么平静的样子。 林勋说了要让他去美国,他一直推脱着不肯去,林勋几次要他说出原因,他也敷衍着不肯说。 今天晚上,林勋特意把他叫回家,想要跟他好好谈谈。他又不是不明白这次派他出去是想要磨练磨练他,回来以后GC的掌门人就是他了。 但是林予宁不肯跟他好好谈。 还是那样一副敷衍着无所谓却坚决不去的样子。 到最后林勋也来了脾气,这么多年在商场上打拼磨练出的气势还是有的,他直接拍了桌子:“不去就不要在这个家住了,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还是我给你买的,也不要去了,信用卡也不要用了!” 林予宁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可看的出来它眼睛里的那种坚决已经到了固执的地步:“八,不要拿这些来威胁我,你知道的,没用。我说过,我很少会坚持什么事,所以你平时乱来或者管的多什么的,我都不说什么,但是爸,也请你记住,握只要觉得坚持的事,谁都不可能改变。” 说完林予宁就走了,也不知道林勋在他走后有没有被气的心脏病又犯了。 林予宁走出林家别墅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 林勋怎样,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对这座房子也没有什么留恋。 他只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十年前的自己。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他高考刚结束,报志愿的时候。 那时候林勋执意完让他去美国留学,带上予安一起,那边他还有几个舅舅,对他们兄妹俩其实都还挺好的,也可以照应些。 这是林勋的想法,不管出去上什么大学,出去镀个金总是比在国内上大学完好但选择,何况,他这也是给他们兄妹俩一个改善彼此之间关系的机会。 他们恨他就恨他吧,他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恨不了几年。但是他们俩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是彼此以后要相互扶持照应着的人啊。 但是林予宁不去,坚持不去。 可能这样家庭的孩子都早熟吧,林予宁很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喜欢美国,虽然他的舅舅们都对他很好,这也确实是跟予安改善关系的一个好方法好时机。 但是他就是不想去,不喜欢。 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勉强他。 当时他直接在所有的志愿上都报了他所能上的离家最远的学校。 专业也不是林勋想要他学的金融会计。 所有都是哲学。 其实当时他十七八岁的年纪,对哲学这东西确实提不起多少兴趣。 但他就是想要已这样的姿态告诉所有人,没有人可以勉强他。 当时林勋也是气的不行。把他赶了出去,但他居然就真的一个暑假没回来。 自己去做兼职挣钱交住宿费,吃饭。 虽然那些工作都没有做过,那样的苦他也没有吃过,但是他真的是很无所谓的人,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当然愿意过,但是没有这些他照样活。 最后还是林勋妥协了,他看见过林予宁在夏天的太阳低下发过传单。 那样大的太阳,他却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烦躁。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林予宁大学四年都没有回过家。 林予宁自己觉得他并不是他们所认为因为赌气才不回家的。 他只是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样纷乱的一个家和那样虚伪的一群人,他自然不愿意再回去见他们。 林予宁就是觉得十年前和今天是多么的像啊。 不过。 林予宁握紧了手中的车钥匙,今天他还有一辆车,不用走上几个小时都附近的公园去睡,这一点倒是哎十年前强多了。 此时坐在屋子里的林勋想起的,同样是十年前的事。 他未必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对他根本就没有用。 可是对于他这个儿子,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第四十九章:短暂的同居生活(中) 安宁不太明白林予宁的意思:“那你是……准备住我这儿?” 林予宁点点头,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就是看到自己的宠物狗特别聪明特别听话的时候的那种笑:“真聪明。” 安宁小小的沉默了一下,开始沉默的拉着林予宁的行李箱往外拉,拉到门口了停下来,又回来扯他:“你给我出去。” 林予宁不动。 “咱俩可是生死之交,这样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我落魄了你连收留我一晚都不肯?”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安宁依旧锲而不舍:“谁跟你交情好了,谁跟你生死之交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遭遇那些危险,你给我出去,我一个女孩子,让人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留宿我家,别人怎么说我,我以后男朋友老公会怎么看我?你那么多朋友呢,不差我一个,你去找他们去。还有就住一晚,谁信啊,你都跟你爸闹掰了,你一时半会儿能回去?” 林予宁诧异这时候她的脑袋怎么那么好使,虽然这不是坏事,但是她不那么好骗了总不会是见件好事。 林予宁换了一种方法,继续忽悠:“安宁,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你就忘了我是你老板了,你一个小职员,难道不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巴结我吗?居然还敢拒绝我。” 真当她傻啊,安宁有些郁闷:“行了,你都跟董事长闹掰了,谁知道你以后还是不是我老板,我为什么要巴结你?还有,你现在怎么这么无赖啊?” 虽然以前也不要脸,但是也没这么不要脸啊。 是啊,他现在怎么这么无赖呢?林予宁在心里想,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而且他现在虽然跟他爸闹掰了,但不至于真的没地方去。平时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厮混,但是积累的人脉肯定还是有的。 为什么就非要赖上她呢? 反正他不管,林予宁在心里很孩子气的想,他就是喜欢跟她呆在一起,虽然她其实并不能给他什么,但是他在她身边就是很安心。 安宁一直在拽着林予宁,但一直也没怎么拽的动。 但是林予宁轻轻伸手一捞,就又把她捞进了自己怀里。 安宁只觉得呼吸一滞,她不喜欢别人的接触,对林予宁的接触反应尤为激烈,但很奇怪,她对他的接触并不厌恶。 只是觉得不习惯。 林予宁用手环住了她的腰,像那天晚上一样。 安宁简直不知道手应该放到哪里了:“你给我松开!” 安宁去掰林予宁的手,但是她吧,平时有时候连一个矿泉水请都拧不开。 所以林予宁没有怎么用力,她就完全没办法他。 “我不管,这几天我就要住在你家,你不同意我就不松开。”说着还把手收的更紧了些。 安宁只觉得自己耳边的碎发顺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挠在自己的心上。 她把头偏了偏:“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不管,我就要住这儿。” 林予宁觉察到她那个微微一偏头的动作,故意贴在她耳边说这些话,还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在她耳后。 安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怕痒,耳朵尤其怕,刚才他环着她的腰她没有笑出声来,已经是极限。 现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这样一笑,前边所有的话都没有用了,她都破功了还怎么再好意思冷下脸来赶他走。 算了算了,反正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家里空荡荡的,空房间也多的是,他愿意住就住吧。 安宁伸手一指她卧室旁边的次卧:“行了,你就住这儿吧,不过老实点,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还有,东西房间自己收拾。” 林予宁如愿以偿,心情很好的拉着他的箱子往安宁所指的那个房间走过去,但是还不忘回敬安宁:“我们家认识多久了,连你们家我都不是第一次来了,我要是想做什么用得着等到今天吗?还有啊,你不觉得你对自己太自信了点,我又不是像林澈那样没见过什么女的的纯情小男生,在各种姿色类型的女人见过了那么多之后。我要是再看上你,我才真是瞎了眼了。” 安宁气的跳脚,寄人篱下还这么横这么毒舌。他真是有种。 不过随即又担忧,林予宁都这么说,林澈不是真的喜现在还欢她吧? 安宁有点烦躁的抓乱了她的头发,不是说好了不喜欢了吗? 那,现在她应该怎么办? 不过林予宁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他很快就收拾好出来,再一次重申他刚来的时候就说过的那个要求:“我饿了。” 好吧,你是大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予宁本来想着安宁会随便叫个外卖,他们俩对付一下,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做饭,貌似还做的不错的样子。 安宁炒了几个小菜,还下了面。 然后端上餐桌一脸期待的看着林予宁动筷子。 “怎么样?” “挺不错的,看不出来啊。” 安宁撇撇嘴:“切,看不起人啊。”但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毕竟是自己被肯定了。 她喜欢做菜,但每次做出来,餐桌上总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时间久了,就算厨艺再好。也没了做菜的兴致。 虽然林予宁这个人平时做事总是透露出一种吊儿郎当的气质,但不得不承认他吃饭时还是很优雅的,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那种只有上层人家出来的小孩儿才有的良好的礼仪和教养。 他吃着吃着,忽然伸手指了指餐桌上的烛台:“怎么不点上?” 安宁装修房子的时候,充满着新生活要开始的激情,装修也是怎么有意境怎么来,每一处细节都做的很好很有格调。 她这个餐桌就是走的那种典型的欧式风格。 只不过就是装修好了以后并没有用过几次,一个人吃烛光晚餐,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凄凉的感觉。 对于林予宁的疑问,安宁没解释,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要点。 烛光这种东西,总是带着些暧昧的意味。而且烛光下看人,也总是容易看出来些什么。 不适合他们这种纯友谊的氛围。 第五十章:短暂的同居生活(下)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 只是第二天早上安宁起床的时候碰到了一点问题。 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叫他起床。 安宁站在他门口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算了,一想起他那可怕的起床气,她就下不了决心。而且他都跟董事长闹掰了,上不上班还不一定呢,万一她叫他起来了,结果他其实不上班,那他还不把她吃了。 所以就算了吧。 安宁自己一个人去上班。 上午也一直没见林予宁来,她便放了心,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然正确。 只是林予宁从来都不是走寻常路的人,他老人家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慢悠悠的晃来了,一来就直接找安宁,很委屈的责备她:“你早上为什么不叫我?害得我上班都迟到了!” 旁边一大群人都听着呢,安宁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还嫌公司里传他们俩绯闻的人不够多啊! 安宁拼命的朝林予宁使眼色,意思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很有歧义,你能不能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跟我私下谈好不好? 林予宁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那些毫无根据的愚蠢的看法,他希望她也不要一直都这么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就算他们误会又怎样,无所谓。 “你干什么一直眨眼,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窃窃的发出笑声。 安宁大概知道这笑是什么意思,顿时也有些怒意了:“笑什么笑,他昨天晚上就是在我家住的,怎么了?” 有人冷笑了一声:“哟,林总在你家住一晚上就有底气来管我们了,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安宁也急了,她就是这么哥脾气,见不得别人这么阴阳怪气的跟她说话。 但是她还没出声,就听见林予宁那种惯常的散漫你声调响起来:“那如果是我说的呢?”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你们怎么想我无所谓,这是你们的算计,但你们要知道我就是护着她,所以你们以后不仅不要惹我,也不要惹她,否则后果都是一样的。” 林予宁又眯起他的眼睛,那种看起来格外危险的眼神:“你们中间消息灵通的可能已经听说了什么吧,但是只要上边没下来明确的调令,我就还是你们的副总,我说什么就还是什么。这种上班时间聚众看热闹的事,不要让我再发现一次,再让我看见一次,我看见几个开几个,别跟我说什么员工福利保障制度。你们也知道,我不太喜欢按常理出牌。所以该老实的就老实点,上边怎么变动是上边的事,你们再怎么会投机,获利的人也不会是你们。” 林予宁虽然不是那种很冷清的人,但也很少会有这么多的话。 所以很多人都有些愣住了。 就在很多人愣住的时候,林予宁指了其中一个人:“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安宁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骂自己的那个人吗? 顿时就来气了,一个男的,嘴这么欠是干什么?! 安宁除了法务部的人,其它的都不怎么认识,所以理所应当的,这个男的她也不认识。 但是都无所谓了,因为林予宁接着就对他说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去财务部结你这个月的工资。” 那个男的完全不复刚才骂她的那种刻薄的神采,唯唯诺诺的连辩解都不敢。 安宁在那里幸灾乐祸,活该,欺软怕硬。 晚上,安宁下班,发现林予宁在那儿等她,还靠着一辆车,很拉风的样子。 安宁走过去摸摸那辆车:“车你爸没给你收回去?” 林予宁无语的看着她,半晌才回她一句:“没有,昨天我跑得快,他没来的及。” 回到家里,安宁做饭,有人愿意陪她吃饭她也就有了做饭的动力。 林予宁就倚着厨房门站着看着。 真的很有一家人的那种温馨感。 林予宁想了一下,决定为今天白天的事道个歉,他没有权利决定谁的想法做法,而且因为他安宁在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因为自己好玩就给她带来麻烦。 “今天我去找你,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了?” 安宁一边将土豆丝顺着锅边滑下去,一边回答他:“没有啊,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有时候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还有就是觉得你做什么事之前应该至少跟我商量一下,别误会啊,不是要管着你,是说跟我有关的事。” 林予宁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但其实她说什么他并没有听进去,他现在只是觉得她这个样子真的挺可爱的。 围着围裙的样子是可爱的,忙碌的身影是可爱的,连随手团的一个丸子头都是可爱的。 安宁转身走出厨房,好像要出来找什么东西。 因为太匆忙,也没怎么看的见路,直接就撞在了林予宁身上。 林予宁好心问她:“怎么,要我帮忙吗?” 结果被她毫不客气的扒拉到一边:“你不帮倒忙就行了,别在这儿呆着碍事,一边玩手机去。” 林予宁满腹委屈的离开了厨房。 吃完饭,安宁会自己房看电影,看了一会儿,被林予宁拖出来,说是要过什么健康的生活,远离电子产品,回归原来的自然。 安宁个人觉得他这一番话纯属胡扯。 但还是被他拖到了书房。 没错,是书房。 安宁的家是有一个书房的,当初她自己亲手布置起来的。 比她还高的书柜放满了整整一书柜的书,各种各样的都有,走花花绿绿封面的小言,也有大部头的类似于《辞海》那么厚的法律典籍。 安宁喜欢看书,涉猎也很杂,这些书是她从小到大买过的所有的书。 都是承载些她的一部分记忆的。 像那些很烂俗的言情小说,都已经很旧了,都是她情窦初开的时候的爱情启蒙读物。 安宁看书喜欢做笔记直接写在书上,这样比较有感觉。 林予宁随手抽出来一本。 翻开,第一页就是安宁年轻时候对爱情深刻的感悟。 “我觉得你是爱我的,可是我又不敢确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或许,爱情都是这么折磨人吧。” 林予宁轻轻的念了出来。 念完了还不忘冲她挤眉弄眼:“谁呀?” 第五十一章:看清 安宁愣了,没反应过来。 他刚才念的是什么?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反应半天反应过来了,这不是自己曾经写过的话吗? 安宁瞬间老脸一红,感觉像是曾经那个矫情的自己一下子暴露在林予宁面前。 总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安宁伸手去夺那本书,但是林予宁只需要稍微把书举高一点,她就完全够不到。 安宁一边在心里恨恨的想自己爸妈没有把自己生的高一点,一边不肯言弃的接着去夺。 林予宁一边轻松的躲着安宁伸过来的手,一边还翻着那本书,像是要找一找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博之一笑的类似于这样的话。 安宁有些恼了,好吧,她承认自己曾经确实很矫情,但是谁没有年少的时候啊,就算她写的夸张了些,那时候她也是真的难过啊。 他怎么能这么取笑她?! 她现在也不避讳什么了,直接扑到了林予宁的身上,就算不能夺过来那本书,也要把他扑倒,摔死他。 很幼稚的想法。 结果真的扑倒了。 林予宁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大,他觉得不过就是闹着玩的,应该不至于吧? 四目相对。 安宁很快的收回视线,这种情况下太容易有暧昧滋生了。 她最承受不起的就是暧昧。 安宁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镇定,一边还很狗腿的帮林予宁把打闹中弄乱了的衬衣褶皱抚平:“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但是你不要总是逗我好不好,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总是这么逗我有……你干嘛?!” 安宁起身才起了一半,就被林予宁又按了下去。 温热的唇印上来。 安宁的第一反应是闭上了眼睛。 意乱情迷,情迷意乱。 不愧是在女人堆里混的,林予宁在这方面真的很有经验,于是比较没有经验的安宁就被吻的迷迷糊糊的。有一度,她甚至想搂上他的脖子,回吻过去的。 像是被蛊惑一样。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安宁就想起了她的初恋。他们也曾这么亲密过,青涩的懵懂的吻,牵手,拥抱,可是最后呢,还是逃不过散。 但至少,他们曾经真的是最亲密的人。 她和林予宁呢,什么都不是。 安宁闭着眼睛推开他,她怕睁开眼睛看到他那双会勾人的眼睛,她就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也无法狠下心了。 林予宁和她都在彼此身体分开的一刻无比清醒。 安宁坐起来,到处找刚才打闹中散落的发带来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叫还是红的,心还是跳的厉害,但眼神已经是无比清醒了。 只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束头发的手抖得厉害。 林予宁更早的跳起来,站的离安宁远远的,用手挠着后脑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他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就是突然很想亲亲她,但除此之外,他对她也没有别的感觉了,现在看她,也不觉得会心动。 所以,他对她,大概不是爱情吧?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做点什么才不正常吧? 林予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一直试图用自己可以解释的通的逻辑开说服自己,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必须要说服似的。 安宁一直在整理些她的头发,也不说话,这让林予宁有点发怵。 毕竟错确实在他,他有些艰难的开口,试图想要解释什么:“那个,安宁,你别误会啊,我就是一时冲动,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做点什么。而且我眼光其实挺高的,能对你有反应,也说明你其实还是挺好看,挺有吸引力的,你说是吧?” 他居然也会有点结巴的跟谁解释什么。 但很遗憾,他乱七八糟的解释更激怒了安宁。 你占我便宜,我还应该感恩戴德了是不是? 安宁直接一个枕头轮过去,砸倒林予宁身上。 她在书房也是有一张床的。 当时看书为了图方便,现在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她总不能用书砸他,她还心疼书呢。 “你给我出去!” 林予宁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有点被吓住了,然后试图缓解一下她的情绪:“你别这么生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又还是朋友,想开点。” 安宁根本不理他:“出去!” 一路打着林予宁,林予宁只好一退再退,中间还试图挣扎一下:“我的东西都还在你家呢!” 安宁从头到尾就一句话:“出去!” 她没有骂你他妈给我滚就已经算是文明的了。 安宁把林予宁赶出去后,咣当一声关上门,还意犹未尽,拿起手机就给林澈打了个电话:“喂,你在家吗?” 那头的林澈也是一脸懵,他也没见安宁这么生气过:“在呀,怎么了?” “你哥的东西我已经寄到你家了,你收一下,挂了。” 林澈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就已经穿了了嘟嘟的忙音。 他哥?安宁? 怎么回事? 安宁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反应激烈。 好像反应不激烈别的什么东西就会直接表现出来。 当所有都安静下来以后,她自己一个人直接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塞满了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她需要捋一捋。 仔细一捋,才发现原来所有的说不清其实都是林予宁。 她在无形中慢慢的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她在他面前的天真和无赖,包括刚才的没有推开,没有一处不是一直在违背她为人处世的原则。 安宁捂着眼睛,眼前是一片灯光被遮挡后的暧昧的红。 她有点想哭,她不是林予宁,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他了。 在感情这件事上,女人永远比男人敏锐和清醒。 但他不喜欢她啊,尽管她很有自信她在他眼里一定是与别人不同的,甚至还可能是有一点爱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可他偏偏是那样无情的人。 第五十二章:未完待续 第二天,安宁照常去上班,可是总有点躲着林予宁的意思。 她不敢面对她心里的鬼。 可是这在林予宁看来,就是她还在生气,还不愿意理他。 林予宁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一直无所谓惯了,现在忽然有点在乎一个人,反倒不知道怎么在乎才好。 想要见安宁,可是人家不肯见他,于是也居然就真的眼巴巴的跑去,再一次低头认错。 安宁躲了几次,没躲过去,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有事吗?” 林予宁再一次真诚的道歉:“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对不起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要不你亲回来?” 林予宁心里琢磨些,不管怎样,可能都是他吃亏吧。 安宁扑哧一声笑了:“去死吧,被你占过一次便宜还不够,还再亲回去,你想的美。” 很轻易的就原谅了。 其实她不是不在意,如果昨天晚上是别人,她肯定当时是直接一巴掌抽上去。 然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这些小细节小情绪,他都不知道。 所以她喜欢他,那就没办法了,她又不舍得真的狠心离开,就只能装作原谅,只能装作只是一个玩笑,只能接受她最不喜欢的暧昧。 爱的那一方真他妈的卑微啊。 安宁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这件事这就算是结束了。 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林予宁倒还是如往常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但安宁已经做不到再想以前那样泰然自若的对他了。 能躲就躲着了,没有人陪着吃饭就没人陪吧。自己一个人又不会死。 可能慢慢不那么靠近了就不那么爱了吧,安宁只能这么期望着。 日子也就这么过着,工作上还是那样半死不活着,就算努力也还是很茫然,跟林予宁也就是这么若即若离着,坚持着不靠近也没办法狠下心远离,跟程怀南的关系也是那样,林予安还是每天气焰很嚣张,一点也没见改变。 都还是那样。 不过林予安可不这么认为,尤其是真的在公司里见到李斌以后。 她是那时候才知道他叫李斌的。 看到他迎面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林予安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那件事和他这个人的存在。 其实那样的他给她留下的可怕的印象,她根本不可能那样快的忘,但是人的潜意识都是趋利避害的,她好像一直都在强迫自己忘记那件事。 现在再一次看见他,那些恐怖的记忆就又回来了。 林予安觉得有点头疼。 她随手抓过来路过的一个小女生,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就林朗身边的那个。” 她不信她会不知道,她们这些人对长的还行的男人的敏锐程度远大于她们对工作的热情。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李斌确实是长的挺好看的。 结果她果然没猜错,那个小姑娘结结巴巴的报出了他的名字:“李……斌。” 李斌刚巧也在这一瞬间看过来。 林予安一瞬间就觉得头皮发麻。 但还是硬着头皮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像是无所畏惧的样子。 李斌在心里嗤笑一声,又不是真的不怕,还有摆出这样一副样子,给谁看呢。 又糊弄不了他。 但是李斌什么都没有说,除了这一个眼神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 他的眼神一直谦恭的追随着林朗的身影,像所有忠实的保镖一样,丝毫看不到他一直满身满眼的戾气。 可是此时他心里是在冷笑着的。 几天前他见林朗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我看中你的,不只是你的能力,还有你的经历,想必介绍你的人也告诉你了,我要的不是一个保镖,我并不需要,我要你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其实林朗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想要的只能自己争自己抢,又没人支持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默默的壮大自己的势力。 但是李斌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他也不管。 他好像是天生就注定了是只能活在阴暗面的人,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他连自己逗悲悯不过来,实在没有心情去悲悯别人。 林予安就看着李斌从她面前走过然后又无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为自己这松了一口气的行为感到羞耻。 不管再怕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她一定要报复回来,这是她林予安的性格。 感觉最近的事情好像格外多似的,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 安宁加班到很晚才回来,林予宁最近像是疯了一样的用她,可是她最初那种想完改变自己和现状的热情劲过去后,又恢复到了那种虽然一直没有在闲着,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状态。 至于生活上,更是一团乱麻,她对林予宁那种理不清的感情,真的让她无比头疼。 她没发现之前也不觉得很爱,但一旦发现了竟然觉得蚀骨。 如果按照她以前的风格,喜欢一个人是一定要远远避开的。因为觉得他肯定不喜欢自己。但现在都明知道林予宁那样无情,却反而逃不开这份依恋。 何况他还是有未婚妻的,自己那样一个道德洁癖。 越想越乱。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安宁一跳,她一般都是静音的。 她磨磨蹭蹭的去接这个电话,其实是很不想接的,总觉得这么完打过来的电话肯定没好事,她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了。 但她还是接了。 因为来电显示是林予宁。 那边传来的却不是林予宁的声音。 “嫂子,你来接一下宁哥吧,喝醉了一直外叫你名字呢。” 安宁一听就知道是林予宁那群狐朋狗友。本能的就觉得抗拒。 跟他们在一起能做什么,喝酒,泡妞,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其实林予宁在认识安宁之后已经很少去这些地方,找他这些所谓的朋友了。 对于电话里这个人所说的这些话,安宁是持怀疑态度的。 首先,那个充满江湖气息的宁哥,就不像是平时跟林予宁一起混的那些富二代所说的话。其次,林予宁是什么人,安宁认识他这么久了都没见他醉过,他狐狸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把自己灌醉呢? 第五十三章:醉(上) 安宁有些没好气,就是心里莫名的烦躁。 “我不是你嫂子,别在那儿乱认亲戚。既然你现在能这么清醒的给我打电话,还记得他说了什么,那你肯定还没醉,把他送回家还是没问题的,就不要特意来麻烦我了。” 挂了电话,安宁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仔细想了半天,想明白了。 这不是林予宁平时的那些富二代朋友,他们是断然不会叫林予宁“宁哥”的。这么社会的称呼,他们那些自诩为贵族的是一般不会这么叫的。 除非真的是林予宁的弟弟。 想来想去总觉得不放心,虽然知道林予宁平时再怎么放荡随意,心里其实对什么事都清醒的很,警惕性也很高,肯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但还是不放心。 于是自己都觉得可耻的再把电话拨回去,详细的问了问地址,想要去看看。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林予宁原来确实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他只是在酒吧里喝酒,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就把,算是借酒消愁吧,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愁,就是现在他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眼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好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 这种酒吧不贵。的营业时间也长,在这儿呆着挺好的。 其实未必真的到了那样落魄的地步,他只要愿意开口,愿意帮他的人肯定还是有的,但他不会开口。 因为没有人会无私的帮他,他肯定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比如自尊,比如骄傲。 那就算了吧。 说是没有愁,但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他最近不太看的清安宁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好像跟他越走越远了。 他自问也没做错什么呀。 在林予宁的记忆里,那一个吻早已经被忘掉了。对他来说,那最多不过只是一个玩笑,有什么非要值得记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自认为对安宁挺了解的,他甚至都完怀疑她是不是也像那些人一样,因为他落魄了就离开了。 到还是想不通。 身边总有一些类似于小混混那样的人经过,搂着一个两个女人走出去,显示在黑夜里。 有的偶尔还在路过他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一眼独自一人喝酒,对来来往往对他示好的女人视而不见的他。 林予宁一边喝着酒一边打量着这个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也算是他的兴趣之一吧。 有一个男的,大概二十岁左右,可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明显有些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但是丝毫没有一丝的拘谨,倒是很积极的一直在撩妹。 当然没有成功,那个男青年长相一般,穿着较次,没有那种文艺青年惯有的装逼气质,虽然一直话很多,可是林予宁偶尔听了几句,他都觉得很没意思。 没有逻辑,没有重点,自以为是的幽默。 他看着那个男青年再酒吧转了几圈都没有收获。 也看着他有些沮丧的想要走出酒吧。 林予宁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兄弟。” 林予宁是很会做人和揣摩人心的,只不过被他吊儿郎当的一面掩盖住了,经常看不出来。 就比如见什么人要说什么话,有什么样的称呼。这是最基本的。 “要一起喝一杯吗?” 那个男的一愣,然后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走过来了。 林予宁端起一杯酒,轻轻的晃了晃,很优雅的姿势,把那个男的看的一愣一愣的。 然后林予宁开口:“自己一个人来这儿,是想要找妹子吗?” 那男子很爽朗的笑了,笑的有点傻:“谁来这儿不是找妹子的,兄弟你不是吗?” 林予宁又说:“那兄弟你看来是没找到了。” 这话在男子听来就有些挑衅的意味了,这是对他男性魅力的质疑呀,虽然他确实是没找到,但是他一个男人,不能这么说另一个男人啊,太伤他男性自尊了。 他有点想发怒。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随即就很随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撩妹是需要看人的,像你刚才撩的那几个,虽然看着都像是挺放的开的,但是恕我直言,她们并不是对你这样的人放的开的。诺,那个,你可以去试试。” 林予宁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儿,年纪看起来很小,长相也清纯,完全不像是能约炮的。 看着那个男人有些不信任的眼神,林予宁依旧优雅的举起了酒杯:“反正如果不成功的话,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如果成功的话,你要回来帮我做一件事。放心,”看着那男子瞬间怀疑的眼神,林予宁补充到:“就是帮我打个电话而已,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满面春风的回来了,林予宁顺着他回来的那个方向看过来,那个女孩好像是在等他。 只是满脸都是冷漠和不耐烦,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男子满脸崇拜的望着他:“兄弟不错啊,怎么做到了。” 林予宁也不多说什么:“猜的。” 当然不是猜的,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心理分析。 只不过是他刚来的时候,恰巧在酒吧旁的一个小宾馆门口看到这个女孩子在跟一对男女哭着撕打。 他无意间就记住了。 记忆力太好,这没办法。 然后过了一会儿在酒吧里就又看到了这个女孩,刚开始一直一个人在喝闷酒后来就开始不停的跟身边的男人说话,但是那几个男人好像都被她吓到了。 其实也算是猜的,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心理活动具体是什么。 就是凭多年情场的经验觉得,应该是受了情伤被刺激到的小姑娘。 然后要放纵自己了。 所以就让这个男的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猜对了。 林予宁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安宁的电话递给他:“让她来见我,至于用什么办法你自己想。提示,她是女的,我叫林予宁。” 那男的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熟门熟路的接起电话:“喂,嫂子呀,宁哥喝醉了,一直再在叫你名字呢,你要不要来接他回去。” 安宁很快挂了。 林予宁苦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么拙劣的谎言,安宁又不傻,怎么会猜不破。 第五十四章:醉(下) 那个男的倒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谎话说的拙劣。【零↑九△小↓說△網】 可能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吧,此刻他显然志得意满,像是跟林予宁很熟一样,带着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林予宁的肩膀:“大兄弟,你这件事哥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凡事都看造化了,实在不行换一个呗,女人,都是衣服,有什么放不下的。” 看着他还有些稚嫩的脸,林予宁只觉得这声哥和这些话可笑。 但他现在可没有笑的心情。 林予宁斜眼看了看他拍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手,指甲缝里有些许的污垢。 林予宁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关心,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爽朗样子,但实际上声音已经冷了下去:“这兄弟就不用费心了,那边那个小姑娘还在等着你呢,别让人家等太久。” 男子丝毫没有听出林予宁话语里的嫌弃,自然更看不出他微变的表情,也没什么在意的。 只是他这么一提醒,果然立刻想起来了那个姑娘还在等着他,脑海中不由得想起的就是与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场面。 他的喉结动了动,马上就顾不得林予宁了,匆匆道了个谢就走了。 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只是他折腾了那么久,还是徒劳无功。 他的百般心计没有人响应,他也没办法。 安宁不肯见他,林予宁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不难过。 他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乎她,为什么会这样想见她,为什么总是想着她。 他为人处世不可谓不世故,不可谓不圆滑,但是他在感情上太过于淡漠,所以一旦真的动了感情反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才好。 安宁说的很对不管他在别的事上怎样通透,但是在感情这件事上他绝对是个孩子。 爱人而不自知,伤人也不自知。 脑海里空荡荡的,林予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只是一回过神来,桌子上的酒瓶依旧数不过来了。 再能喝的人也经不起这样没有限制的灌。 林予宁摇摇头,他有些晕,他要睡了。 此时他也不再去想他在这儿睡到底合不合适,只知道自己想要睡觉。 这样想着,便要往桌子上趴上去。 这时候,手机响了。 林予宁用最后残存的一点清醒意识接了电话,也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老老实实的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也难得他醉成这样还记得酒吧的地址。 安宁在那头则是心神不宁的想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察觉到刚开始打电话的人和之后接电话的人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安宁打车急匆匆的赶来,尽管理智上知道他不会有什么事,但情感上却无法控制的还是会着急。 从嘈杂的人群中挤过来挤过去,找了半天,安宁才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已经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林予宁。 还真的醉了啊。 有点疑惑的是,他身边怎么一个朋友都没有,难道就是看他落魄了就真的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 还真是凉薄。 安宁过去拍拍林予宁的脸。 居然还真的醒过来了。 安宁本来就是想试试,现在见他醒了,也不客气,直接就训斥上了:“醒了就好,你看你,喝了多少,还一个人,虽然你是男的,但是就你这长相,也不怕出什么事啊。” 林予宁虽然醒了过来,但意识还是模糊的,也不知道安宁在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听她训斥。 安宁接着又问:“结过账了吗,能自己走吗?” 林予宁只知道不住的点头。 安宁这才知道他是真的醉的不轻,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叮嘱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不要动,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前台结账。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妖艳贱货在趁林予宁醉着对他动手动脚的,一边摸着他的剑,一边挑逗着:“帅哥,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家?” 安宁一看就生气了,要是林予宁醒着,他能被人这么欺负,这么占便宜吗? 她走过去一把打开那个女人的手。 那个女人一脸不悦的看着她,甚至还有想要跟她打一架的意思:“你谁啊你?” 安宁挺起她并不大的胸,用及其轻蔑而骄傲的眼神剜那个女人:“女朋友,你有意见?” 那女人不说话了。 看林予宁这样子是没办法自己走回去了,安宁吃力的搀起他,拖着他再次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了酒吧。 外边的风有点凉,可惜没有把林予宁吹得清醒一点,倒是把安宁吹出了许多感慨。 他把林予宁放到路边的你出租,自己一个人站在那儿,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絮叨着。 “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平时也看不出来呀,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烦心事,非要自己一个人跑到酒吧喝酒,真是我心地善良肯来接你,要是我不来,看你怎么办。” 安宁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些,她想说的是她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放不下的满腹心情。 她想说林予宁,其实我喜欢你呀,我大半夜跑出来才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要只是朋友谁管你呢? 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说了又不能改变什么,还是自己藏着吧。 安宁蹲下来帮他拨开遮住了眼睛的乱糟糟的打。 她有一瞬间想要亲上去。反正他都醉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但是林予宁忽然开了口,温柔的有点不像他的声音:“我想你了。” 安宁手中的动作瞬间凝固了,她的心抖了一下。 有点想哭的感觉。 可还是很快冷静下来,这样的醉话,她怎么能当真,不认真还输的这么惨,认真了还不输的一败涂地。 “知道我是谁吗,就想我。” 林予宁像个小孩一样无比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呀,你是安宁啊。” 因为吐字不清而显得软糯糯的声调,有一点点卖萌的感觉。 要是在以前安宁肯定会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然后在在以后每一个可以嘲笑他的场合狠狠的嘲笑他的失态。 但现在她只想哭。 他的心里未必没有她。可是究竟有多少呢? 第五十五章:痛仰(上)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呢? 安宁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偏偏林予宁就听到了,抬起头露出一个像孩童一样天真的笑来:“你是我朋友啊。” 安宁苦笑一下,就知道只是朋友。 林予宁还在一旁继续说,好像人只要一喝醉话就会特别多:“不要觉得朋友这个词很没有分量,我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是很重要了,也算是终于肯把她放在心上。 但是,朋友就是朋友,就算再重要,她要的又不是这些。 这些安宁都清楚的很,所以也就不再问了,徒增伤感。 安宁拽着他起来。 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出租车经过。安宁只好拖着他一路走过去。 可是他这样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她真的不太能承受。 酒吧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旅馆。 安宁拖着林予宁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咬牙,拖着他走了进去。 像他们这样喝醉了或者佯装喝醉了的男女一起来开房的应该不少。 在酒吧附近这样的地方。 所以那个懒洋洋的前台看都没有看他们,也不需要登记,直接就收了钱,拿了房卡给他们。 安宁拖着林予宁上楼。 开门,直接把他扔在床上。 累死她了,安宁坐在床边喘了半天的气才缓过来。 她看了看房间的的环境,还算整洁,又摸了摸被褥,勉强算是干净吧。 但是一想起她上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些来来往往的贴在一起男女。 再稍微联想起他们有可能曾经就赤裸着在这张床上滚来滚去。 安宁就觉得有点恶心。 她赶紧站起来,离那张床远一点。 还好是林予宁睡在这里,不是她。 她有些嫌弃的去帮林予宁脱鞋子,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服侍过谁呢。 但是她不管他就没人管了,而且她快一点弄完也可以快一点回去。 脱完鞋,安宁又帮他把衬衫脱了。 闭着眼睛脱的。 然后拿到卫生间草草的帮他洗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总不能让他穿着满身酒味的衣服去上班吧,他现在又回不了家,连衣服也换不了。 当然,对于裤子来说,这个道理也是适用的,但是安宁忽视掉了。 洗完衣服,晾起来。 安宁特意挂到了通风的地方,到如果明天它还是不干的话,她也没办法,他就穿着湿的去吧。 然后回来给他擦脸,还有……身上。 他从她把他拖到这个床上,他就又睡了过去,指望些他自己起来洗澡是不可能的了。 安宁很敷衍的给林予宁擦了擦身上,虽然她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男性的裸体,她还真的没有看过。 虽然只是上身。 她有点害羞。 没想到林予宁酒品还挺好的,喝醉了只是睡觉,也不撒酒疯,还挺乖的,她说什么他听什么。 也不吐。 要是他吐了自己一身,看她管不管他。 安宁擦完后像解脱一样把毛巾随手一扔,对睡得很沉的林予宁象征性的道个别:“那个,我走了啊。” 真的只是象征性的说一句,它睡得这么沉,肯定听不到。 但是林予宁在半梦半醒之间偏偏就听到了,有些迷迷糊糊的抓住了她的手:“别走。” 安宁问他:“为什么别走?” 他又不吭声了。 安宁一想,自己也真是好笑,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聊什么天呢? 安宁伸手去掰开他的手。 这时候,他又开口了:“我想要你陪着我。” 眼睛却还是闭着的。 所以声音听起来就更像梦呓了。 陪着你,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立场呢? 安宁以一种更决绝的姿态去掰开他的手。 林予宁看似毫无防备的手忽然收紧了。他用力一拽,安宁就跌落在他的怀里了。 然后就又没了动静。安宁在他的怀里,心砰砰的跳着。 她现在都开始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 林予宁的脸就近在咫尺。 因为酒精的原因,林予宁白皙的脸上呈现出异样的潮红,配合着他浓密蜷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整个人有种孩童一样的单纯和脆弱。 安宁着了魔一样拂上他的脸,他的眼睛,她的高挺的鼻梁。 最终停在了他的唇上。 安宁反复摩挲这他温润的唇瓣,沉思了良久,还是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唇轻轻的印了上去。 管他醉没醉。 安宁忽然就有了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可惜转瞬即逝。 因为林予宁睁开了眼睛。就在安宁的唇离开他的的那一刻。 她本来就只是想轻轻的碰一下。虽然自己骗自己说她现在很勇敢,可她终究还是不太敢。 安宁慌了,林予宁那样一双眼睛,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怎么看都不像是醉了酒的人。 安宁的脸一下子通红,她想要推开他。 想要落荒而逃。 但是林予宁用那样深的眼神的眼神看她,不过是一瞬间。下一秒,他就翻身压在了安宁的身上。 同时用他的唇狠狠的碾上了她的。 一点都不温柔,充满了动物的原始的凶猛的味道。 安宁明白,这不是前几天那个浅尝辄止的吻,这个吻充满了欲望的味道。 她在犹豫。 这时候林予宁心里的情绪也是复杂的。 他不是没有醉,但也不至于醉倒那种已经认不出她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那种程度。 接到她打回来的电话的时候,他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但为了骗她来,他只好装醉了。 但安宁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女孩子,又不擅长装傻,他就只好把自己真的灌醉了。 但是常年练下来的酒量还是在那儿的,安宁来的时候,他只是稍微有一点醉。 但是看着她那副担忧的眼神,他很受用,所以索性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但是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隐隐猜出来了些什么。 但是这酒真的是后劲大,后来他是真的醉过去了。 直到感受到她的唇凑上来。 他几乎是本能的吻了回去。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个时候,他是应该推开她的。 不跟对他动心的人有纠缠,这是他的原则。而且安宁对他来说是很特殊的一个人,他不想让她因为他们俩一时的冲动而后悔。 但是贪恋于她唇瓣的温暖,他在心里默默告诫了自己好几次,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 但是下一秒,安宁的手便伸出来勾住了他的脖子,笨拙而固执看着他的眼睛的吻上来。 第五十六章:痛仰(中) 林予宁好不容易拉回来的理智瞬间又沦陷。那样的一双眼睛让他不忍心去看,却又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又一次亲了上去。 他就是想亲她,想抱她,想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想和她做爱。 这都是他的欲望,他没有办法隐藏。 这才是真正的情迷意乱。 安宁的裙子在混乱中从肩膀上滑落下来,肌肤和她刚刚还很嫌弃的床单相接触。 不过此时谁都顾不上了。 林予宁的唇细细密密的落在安宁的眼睛上,脸上,唇上,肩上。 然后一路往下。 手也是不安分的。 沿着安宁身体的曲线一遍遍的摩挲着。 安宁的脑子里只剩一团浆糊了,除了觉得林予宁手经过的地方像是燃起了火,灼的她的心里痒。 其它的什么都顾不上想了。 她忍不住想要回吻他。 笨拙的羞涩的却又执着的姿态。 林予宁的手伸到了安宁的背后,很轻巧的就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 安宁这个时候清醒了点,在心里恨恨的想:也不知道是解开过多少女人的扣子了,这么熟练。 以前明明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的,还会经常调侃来着。 有点生气的咬了一下林予宁的唇作为惩罚。 微微的一点疼。 安宁舍不得太用力的。 林予宁肆无忌惮的咬回去。 酒真是个好东西,借着那一点点醉意,好像做什么都会比平时更肆无忌惮似的。 终于到了坦诚相见的时候了。 可能就是因为那一点醉吧,林予宁的进入并不是很温柔。 这刚好给了安宁理由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她曾经也是满心欢喜的想过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那一个人的,可是没等她把自己交出去,身边的人就不是他了。 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的把自己交给了自己爱的人,可是以后她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是他了。 深秋的夜里,小旅馆也没有空调,可是两个人身上都是汗。 粘腻的让人难以忍受。 安宁和林予宁都是有一点小洁癖的,这时候却谁也不肯先放开谁。 好像这一辈子,他们只能这么拥抱一次。 所以抵死缠绵。 这一片是红灯区,沿着这条街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直走,再左转,可以看到一家装潢很不错的夜店。 林予安就在这家店里。 在夜店还能干什么,拼酒,跳舞,唱歌,哭。 林予安身边是有一群人的,看起来都对林予安很好很巴结的样子。 但林予安和她们心里都清楚,谁都对彼此恨得牙根痒。 林予安不屑于她们的低贱和虚伪,她们也恨林予宁的不屑。 林予安有时候也确实是不拿她们当人看的。 只是她们伪装,林予安不伪装。 她们需要巴结林予安,林予安不需要。 她们的小小心思林予安也知道。只不过只是一个人太寂寞,想找些人陪着,没必要要求太高。 嗨完了,就直接散了,各回各家。 原来一直是有很多人愿意送喝了酒的林予安回家的。 但是林予安说了她谁都不需要。她不相信任何人。 每一次都是这么喝醉了酒晃晃悠悠的自己开车回家,这么多次了,也没有因为酒驾出了车祸,她也算是福大命大。 不过这次有些不顺。 林予安回家必须要经过那片现在还是建筑工地的新区。 可能是因为建筑工地的原因吧,路上经常有很多废弃的工具什么的。 这次林予安就很不幸的被一根铁钉扎爆了胎。 林予安摇摇晃晃的走下车看了看,发现确实是没办法继续开下去了,而且这荒郊野外的,也没办法修。 可能因为今天晚上真的是喝的太多了,林予安居然忘记了此时她应该待在车上,关好门窗,在车里老老实实的呆上一晚,等到明天早上,再求助。 她就这么傻乎乎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路边,也不管路边是不是很脏,会弄脏她新买的名牌裙子。 然后双手环膝,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膝盖里。 李斌的家就在附近。 李斌是很晚才回家的,他的工作时间,大部分在夜里。 在快到家的时候,李斌在时明时暗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是有好奇心的人,熟悉就熟悉,他也没打算去看看是谁。 但是就在他经过的时候,那个身影忽然抬起了头,傻乎乎的笑着跟他打招呼:“李斌,是你呀。” 林予安居然还认出了他。 李斌还没有走近,就闻见一股酒味。 便知道她是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温驯的跟自己打招呼呢。 不过他不打算管她,就算这一片治安很差,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这儿,可能会被强奸,甚至可能会被杀。 但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怪就怪在林予安现在这样蜷缩着的软弱瘦小的样子,实在太像徐璐了。 那个小时候跟谁都不说话,被欺负了也不吭声的徐璐。 如果说现在的李斌心里还有一点点柔软的地方,肯定都给了他这个妹妹了。 所以现在就因为林予安跟他这个妹妹的一点像,他决定要帮她。 第二天早上,先醒的居然是安宁,而且还醒的是意外的早。 安宁坐起来,盯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的自己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 但是小心翼翼的。 连澡都没有洗,安宁便飞快的套上衣服,逃也似的离开这个小房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钻进浴室里,她需要想清楚一些事。 但是她也必须要先收拾一下。 热水洒在身上,浴室里起了蒙蒙的雾,但是也没有妨碍自己看到自己身上遍布的吻痕。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脸红。 咳,她确实是第一次。 虽然恋爱都谈过两次了。 而且那些事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昨天晚上都的那些画面就越要涌进自己的眼前来。 安宁一边害羞着,一边想像个初经人事的少女一样想着,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有点……太主动了? 但是从浴室出来,安宁的这些羞涩的少女的情绪就像那些雾气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悲凉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断不可能再装傻,就算她想,林予宁也不会让他继续装下去的。 所以她恐怕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就在他身边了。 安宁强颜欢笑了一下,安慰自己:这是好事,这样自己就不会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但是还是不舍得呀。 想了半天,还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决定权又不在她。 安宁有些自暴自弃的拿起遮暇去遮脖子上深深浅浅的吻痕。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安宁到公司,果不其然,又迟到了。 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第五十七章:痛仰(下) 可是,怎么会呢? 安宁刚到,就被林予宁拉进办公室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她正偷偷摸摸的躲避着主管的目光,想要溜到自己的座位上,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林予宁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眼中各种的情绪让她看不懂。 她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 结果林予宁直接走过来,拎着她把她拎到了办公室。 但是到了办公室,林予宁又不说话了。 安宁故意装傻:“我错了。” 半晌林予宁才回了一句:“错哪儿了?” “我不应该上班迟到。” 林予宁对她的故作不知有些生气。 早上他起来宾馆的小房间里就剩他一个人,干净的连她的一丝气味都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他看到洁白的被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都要怀疑昨天晚上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 逃的倒是很利落。 林予宁当时就发了脾气,在前台对小旅馆的服务员:“你们这儿不需要登记就可以住宿,倒是真是为顾客考虑呀,就是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他很少见的严厉的语气,把那个前台小姑娘吓得都懵了。 其实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安宁,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早上起来看不见她的失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林予宁决定要挑明了说。 “哦,那你是生我昨天晚上没有去接你的气吗?当时都那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出去毕竟不太安全,你说是吧,我也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安宁继续装傻。 他想面对,但是她不想。 说穿了就真的什么都无法再隐瞒了。 林予宁真的被她彻底激怒了,他不知道安宁现在怀着的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承认昨天晚上是她跟他上了床又怎样。 他昨天只是喝醉了,又不是傻了,这样把他当傻子耍是什么意思。 但安宁现在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他不记得上了。 林予宁一边面无表情的问着安宁:“是吗?” 一边一点一点向她逼近。 安宁毕竟心虚,下意识的就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后是墙。 直到退无可退。 林予宁现在就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狮子,他一只手很轻松的把安宁的两只手扣在她身后。 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脖子。 安宁身上起了一层冷汗,想要色厉内荏的质问他,但话说出口了,却只是干巴巴的一句:“你要干什么?” 林予宁没想干什么,他只是伸手抹去了安宁被汗水晕来了的遮瑕膏。 露出她脖子上深深浅浅的吻痕来。 林予宁还很贴心的拿起了他桌子上的一面镜子,递给安宁让她看自己的脖子:“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别告诉我这是你昨天跟你男朋友上床是留下的,据我所知,你没有男朋友。” 也不是那种随便能跟人乱搞男女关系都人。 林予宁从认识安宁,就知道她是一个撒谎精,但现在看到她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着一副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的表情,把假话说的向真的一样,还是不能不叹服。 安宁看着自己脖子上因为冷汗已经显现出来的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心里骂着这新买的遮瑕膏质量也太不好了。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谎圆起来太容易了,比如:“我最近新交的男朋友,你不知道,再说,你又不是我妈,我有必要什么事都跟你报备吗?” 但是她忽然就厌倦了这样遮遮掩掩,真的要这么卑微吗? “是,我昨天晚上就是跟你在一起,我就是趁人之危爬上了你的床,怎么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林予宁一直的目的不过就是让安宁承认,但现在她这样爽快的承认了,他反倒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而且现在的安宁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样闪躲着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凶狠,在跟她自己较劲一样。 明明现在安宁时被他钳制着,他却感觉他才是猎物一样。 “你不就是想让我承认吗?现在我承认了,然后呢,你想要怎样,我他妈就是喜欢你,那又怎样,你能喜欢我吗?不能的话我说了有用吗?” 这样一连串的问句直接把林予宁逼得无话可说。 他松开了安宁的手。 但是安宁不肯放开他。 她继续逼问着:“你说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安宁以为自己问出来这几句话后她会哭的,她是一个泪点很低的人,平时看个狗血言情剧都会哭的。 她也不是没有在他面前因为一点点小事哭得涕泗横流。 但是她没有哭,这样的委屈,这样的自轻自贱她都没有哭。 以前宋栗儿对她有一句很经典的评价:持宠而娇。 当时她还不服气,现在是完全信了,她以前的放纵撒娇不过就是因为林予宁的宠爱,但是他的宠爱只是宠,不是爱。 所以一切都说开了,她也就没有了持宠而娇的资本了。 她只能懂事了。 安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果然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辞呈我会发到法务部主管的邮箱里,毕竟说到底他才是我的领导。” 林予宁这时候居然很蠢的问了她:“为什么要走?” 安宁笑了:“林予宁,你觉得我们俩已经闹到这种程度了,我还能留下来吗?你如果喜欢我,那什么都好说,但你不喜欢我,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所以我只能走,我没办法每天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你。” “我虽然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我只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安宁说完,径直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门口果然又围了一群人,八卦还真是他们公司浓厚的文化氛围啊。 但是现在安宁没有心情跟她们周旋:“你们最好都让开点。” 有很多人不屑,大概是耳朵太尖,已经听到了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谁呀,凭什么要听你的?!” 安宁什么都不再说,径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安宁前脚刚走,林予宁便走了出来。 他很生气,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生气的。 安宁说的对,他确实不喜欢她,虽然她对他来说,确实算得上有点特殊,但是也只是有点特殊而已。 所以她真的走了,其实对自己影响也不会很大。 但是他现在就是一股无名火不知道该冲谁发。 第五十八章:所爱隔山海(上) 可巧,门口那一群人刚好撞在他的枪口上。 所有人都看见林予宁黑着一张脸出来了。 有些人开始有点忐忑,懊悔刚才安宁奉劝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没有走。 但也不是特别后悔,因为安宁在他们公司风评毕竟不太好,她一说他们就走了,岂不是显得很没种。 但林予宁一开口,他们就发现他们这个不太后悔的想法是极其错误的。 林予宁的声音不再想以前那样,不正经的开玩笑的语气。 声音里明显到他们这么愚钝的人都听出来了他难以掩饰的怒意。 “刚九点,工作就都做完了,太闲了是不是?” 没人敢吭声了。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 林予宁只要稍微端起来一点架子,都是很有威慑力的,别说是他罕见的生气的时候了。 林予宁身手随意的指了两个人:“你,还有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了,别跟我说什么劳动法,没有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剩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到随即又提上来,万一只是还没轮到自己呢? 林予宁从他们中间走过去,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还不走,愣着干什么,也想跟他们一起走吗?” 于是众人都作鸟兽散。 不过一会儿就跑的干干净净的,好像生怕慢一点林予宁会把他们怎么样。【零↑九△小↓說△網】 宿醉的力量果然是无比强大的,林予安到现在才姗姗来迟。 罕见的迟到 所以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看到了很多人在一瞬间迅速散开的壮观场面。 她有些好奇,也很佩服。 她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和林予宁已经很久不说话了,本来两个人之间的话就少的可怜,自从那一次争吵过以后,索性连一句话都不说了。 所以也就算了。 而她也不得不承认,林予宁在有些事上确实是有天赋的,而这些天赋,她没有。很多人也没有。 就像他平时吊儿郎当的,经常不正经,偶尔还调戏调戏女员工什么的,但是只要一正经起来,那种气势就出来了,能在一瞬间压的住场面,让所有人都敬畏,都信服。 但她就没有,哪怕她平时再认真再严肃,她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有这种让人信服的气势。 有些事情,她不认输也不行。 林予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这件事情,她要是真的想知道始末,还是调查的出来的。 但是偏偏又在拐角处遇见了李斌。 这又是另一件麻烦事。 昨天晚上林予安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完全不记得她开车回去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是不是自己开车回去的都记不太清了。 不过她一向的作风是无论自己醉的多厉害都不要让人送,所以昨天,应该。 是她自己回去的吧? 可是为什么觉得那么不确定呢? 现在看到李斌,那种不确定的感觉没由来的更加强烈。 这真诡异。 更诡异的是,李斌居然主动过来来找她了。 李斌名义上是林朗的保镖,但实际上,林予安很少看到李斌在林朗身边。林朗好像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和权利,自由到他一般都不用履行保镖应该履行的义务。 整天闲着没事就在公司里瞎逛哒。 这也就间接导致了林予安看到他的概率就很大。 林予安是看见一次烦一次,觉得屈辱一次,但是人家一直像个没事人似的,但显得她小家子气。 林予安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还是有点怕他。 这个动作一点不落的落进李斌眼里,他挑了挑眉:“怎么,昨天晚上的事都不记得了?” 昨天晚上? 她昨天晚上怎么样跟他有关系吗? 却莫名的心虚:“昨天晚上什么事?” 说完就觉得自己气势太弱了,故作凶狠的又加上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彬其实不太明白这时候的林予安到底是心虚还是怀疑还是娇羞的什么之类的情绪。 他不太懂女人的心思。也不愿意去尝试懂,一个徐璐已经让他觉得很难了,别的就不要了。 所以他很诧异的问了一句:“怎么跟我没有关系,昨天晚上是我送你回家的,你不会都忘了吧?” 林予安的失去的那一段记忆在他这句话的提醒下稍微拉回来了一点点。 她记得,好像是她开车开到半路,然后车坏了,然后,就遇见李斌了。 然后李斌貌似还帮他修车来着。 而她一直像一个傻冒似的蹲在路边,不停的跟他说着什么。 但说的什么,她就不记得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 但是看李斌这个表情,这个语气,让她不由得心生警惕:“你对我做了什么?” 经典的台词,她就差双手环胸了。 李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那个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嗤之以鼻:“你在想什么,以为我会对你做着什么?” 他确实没对她做什么,事实上,他只把她扔到了她们小区门口就回去了。 因为她太烦人了,从他遇见她开始,就一直对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说的他最初因为徐璐而对她升起的一点恻隐之心也被消耗殆尽。 所以他尽量仁至义尽,好人做到底,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谁知道到底是谁把她弄回去的。 李彬脸上的那个蔑视的表情彻底激怒了林予安。 她此时因为自作多情而产生的尴尬也因为这一瞬间的愤怒而消失不见。 连一直对他的怕也忘了? “你对我做没做什么你说了算吗,又没人看到,你怎么证明。还有,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一个小小的保镖,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林予安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伸手去推李斌,可是他一点都不配合,纹丝不动。 除了那一次差点被李斌强吻,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力和难堪过。 而且每一次都是他。 幸好这时候程怀南刚好从附近路过。 而且好像每一次也都是他解的围。 他拉开李斌,斥责他:“你在这儿干什么,林总找你。” 然后又是那样卑微的道歉:“林总监,真是对不起了。” 哪样卑微的姿态,这次连林予安都过意不去了,挥挥手,示意她不追究了。 要不然还能怎样? 第五十九章:所爱隔山海(中) 但是李斌显然不买账,也不接受程怀南给他解的这个围。【零↑九△小↓說△網】 他看着就不像是能买别人帐的人。 程怀南都拉着他有了,他还非要再回头来一句:“想要证明可以去调你家小区监控。你的车是我修的,记得把修车费给我,五百块钱记得明天给我,我可不是免费服务。” 林予安被气笑了,合着他肯屈尊跟自己说话,不过就是想要个修理费。 她虽然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但是以防万一,还是会随身带一些的。 这个时候就直接从包里掏出来所有的钱摔到李斌身上:“不用明天,现在就给你。” 几张纸币飘飘洒洒的散落了一地。 程怀南都有些愕然于事态的突然恶化。 但是李斌很平静挣脱程怀南拉着他的手,蹲下去,一张一张的捡起来,整理好,然后站在原地平静的数着到底有多少钱。 这样平静的李斌更让林予安觉得可怕。 李斌数完后,拿出一些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走进林予安。 一把抓起她的手。 林予安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她觉得他的手像是放在自己的命门上一样,下一秒就可以弄死她。 但是李斌只是把这些钱放进她的手中,还贴心的帮她把手合上:“我说了我只要五百,这些是多出来的。” 然后松开手。 没有等程怀南说什么就自己一个人转身走了。 旁若无人的样子。 程怀南冲林予安露出一个苦笑,意思是对于李斌自己也很无奈。 李斌自己一个人走着。 走了几步,在林予安看不见的地方忽然停下来。 看着自己的手,比划出林予安手腕的粗细。 这样纤细的手腕,他用一只手就可以直接折断,还总是自不量力的挑战他的底线,真以为自己有一点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怕了吗? 真是蠢。 等李斌再抬起头,就看到了林朗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这样的角度,不仅可以看到他,还可以将刚才发生的事都收入眼底。 李斌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他走上前去,十分平静的对林朗问了声好。 但心里确实是有一点担心的。 这份工作,虽然跟他以前做的事没什么区别,但之前在人前是光鲜的。小璐听到他找了个正经工作,又不脏又不累,工资还很高,也是很高兴的。 所以他不想就因为林予安而失去这份工作的。 那样,他可能真的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林朗露出了那种惯常的温润的笑:“你跟林予安认识?” 李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他跟林予安这样算不算是认识。 这如果算是认识的话,还不如不认识呢。 身后的程怀南也跟了过来,恰如其分的听到了这句话。 脸上顿时显现出了莫测的表情。 李斌恰好回头看到他。 顿时有一种他们并不在一个世界的感觉。 他自我感觉并不是很笨,可他们的想法他永远都不懂。 一件事,他们已经开始算计了,他还弄不清楚这件事值得算计的点到底在哪里。 索性也就不试图去跟上他们的思路,试图去懂了。 “嗯,认识。” 他说话向来简短。 “那你就跟她做朋友吧,男女朋友。” 纵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此时李斌还是难免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决定愕然。 认识就要做男女朋友,这是什么逻辑? 可能是表现的太明显了,林朗都看出来他的诧异和抵触,但是他依旧好风度的笑着,没有因为一个下属的无礼而改变他的绅士风度:“你可以选择不做,但根据我们的合同,离职是要交付巨额违约金的,你交了,你就可以走了。” 言外之意就是交不起就按照他说的做,他那么多工资不是白给的。 所以他其实是很介意他的冒犯的,只不过表面上还要展现出自己的风度而已。 有钱人经常会有的绅士的虚伪。 李斌什么也没办法再说了,拿钱就要办事,他确实没什么资格反对,也没有什么追问原因的权利。 “好。” 程怀南此时的表情也早已调整到了正常,他也没有要刻意隐藏自己行迹的意思。 林朗也没有介意他的存在,什么话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 “我叔叔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虽然这个女儿平时并不很讨他欢心,但以我叔叔一直对她的愧疚之心,遗产肯定是少不了她的的,我们要提要准备。” 李斌来就是帮他做这些事的,这他倒是很早就跟他挑明了。 不过现在,在他强硬的回复了他之后再跟他解释,总觉得像是在施舍他什么。 但他也不能说什么。 “知道了。” 李斌和林予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有了交集。 起码在不久以后的林予安看来是这样。 一段感情的结束和另一段感情的开始,但是谁又知道结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结束,而开始的又是不是真的开始。 程怀南晚上和苏薇约了一起吃饭。 他们俩的联系一直很好的保持着,表面上的男女朋友还是做着。 林家和苏家的父母都知道了,但是两个当事人都不说什么,又都不是能让他们管的了的主,他们也就只好装沉默。 这次也是本着情报互惠的原则,程怀南约了苏薇。 他们之间外人看见的所有的浪漫,其实则都不过是利益交换。 浪漫的西餐厅,烛光,红酒,小提琴,说着法语的服务生,渲染的都是浪漫的氛围。 可是两个人丝毫没有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该谈什么交易还是谈什么交易。 程怀南端起优雅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就算他再聪明再优秀,这些事也不可能一生下来就会,也是在别人的嘲笑和冷眼中慢慢学会的。 “林予宁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现在走了,你有机会了,恭喜” 苏薇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其实只要她愿意,她的消息也可以是很灵通的,根本不需要和程怀南谈什么合作。 但是就这么合作着,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程怀南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人。 和他合作,其实让她很愉快。 “应该恭喜的是你吧,那个小姑娘离开了,对你不是更好吗,你终于有机会了。” 第六十章:所爱隔山海(下) 苏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并不觉得程怀南是可以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的人。 尤其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 她总觉得他像是有什么阴谋似的。 这样想着,就连当初她和他的遇见都觉得是他处心积虑起来。 那边程怀南在回答她:“行了,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虚伪,彼此心里想的什么彼此都清楚,互利共赢而已。” 苏薇在心里想着,是啊,我想什么你都清楚,可是其实我并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一想忽然就觉得有些悲哀了。 但是苏薇不是那一种会让自己默默悲哀的人。她想到什么就会说出来,实在是跟一个程怀南不一样的实诚的生意人。 “我不觉得我是赢了,倒是总感觉像是被你算计了,程怀南,我再问你一次,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次苏薇没有色厉内荏,因为知道她所谓的气场对于像程怀南这样表面温润,实则内心强大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的。 所以她很平静,却不肯祈求,她不能让自己失了姿态。 程怀南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却给出了和上次所不一样的答案:“是啊,我就是别有用心,我一开始就是为了接近你,我对那个安宁,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薇居然微微有些失神。 在明知道他这句话不是真的的情况下。 可能很难有女人会不在这样的表白下无动于衷。 女人总是容易心软,容易心动。 虽然她的失神只是一瞬间,但却刚好被程怀南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有点不屑,有点觉得有趣,又有一些不忍。 “但是你觉得我这番话会是真的吗?” “苏薇,”认识也算很久了,他还是这样一板一眼的见她,在不需要伪装的时候。 “知道你有些小聪明,但不要把这些小聪明用到我身上,这比用到林予宁身上还没用。” 苏薇的脸有些红了,被人看穿了的尴尬,但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很快就平静下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放心,以后不会了。不过我们的合作之后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程怀南摇摇头:“不不不,这才刚开始,怎么会没必要呢?” 他瞬间又有了那种罕见的睥睨的气势:“而且我说了,开始还是结束都是我说了算,你只要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我又不会害你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微微的扬起,就带有了些微的暧昧的意味。 苏薇都不得不感叹,他真是很擅长揣摩人心和利用自己的男性魅力。 苏薇也不能说什么,她现在有点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的感觉。 但是居然有点心甘情愿。 安宁窝在自己的床上,披着被子,怀里放着电脑。 电脑屏幕上是已经打好的word文档,她的辞职信。 其实这个辞职信又不是给他看的。这只会递到她那个娘炮主管那里。 可她还是很紧张,有点那种高中时给校草递情书的感觉。 虽然她没递过,但她觉得感觉应该是差不多的。 安宁把床头的杯子拿过来,一大口凉白开灌下去,居然有了酒精的效果。 这也算是给自己壮胆了。安宁自己催眠自己。 一咬牙,回车键摁下去。 这件事终于算是结束了。 电脑没有关,安宁就直接扔到了床上,然后重重的躺下去。 心里首先涌上来的不是难过,而是解脱。 从直接跟林予宁挑明所有的事,她所有的感情都摊开来说到现在,不过只过去了一个下午,半个晚上。 但是安宁就觉得累的不行了,好像这封辞email再不发出去,她就会爆炸了似的。 她做什么事都喜欢有种仪式感,在她心里,只有这封email发出去了,他们俩才算真的结束了。 虽然也没有过开始。 因为心里别的事压的太重了,从回来到现在,安宁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完全感不到饿。 好像着了魔一样一直对那封email涂涂改改。现在终于改完了,也终于感觉到饿了。 她从床上爬下去找东西吃。 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一把放干了的面条,什么都没有。 安宁只好自己给自己下面。 烧水,下面。 锅里的热气氤氲上来,热了她的眼眶。 她有点想哭,但是还是忍住了,万一眼泪滴到锅里面,那面该有多难吃啊。 何况又没有人看,自己哭给自己看多没意思。 她就是忽然很想家。 她想她妈妈,想妈妈做的饭,也想爸爸对她毫无条件的宠溺。 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难过。 安宁用力的揉揉眼睛,把泪揉回去:明天,明天她就回家,至于那什么辞职信,他爱批批,不批拉到,反正她都是要走的。 第二天,安宁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和眼袋来到了公司。 但没有进去,就要离开了,但她还是对这个公司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一直没有集体感,也就很少会有归属感。 她只是在这里还有放不下的人。 不是林予宁。 安宁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等着程怀南。 从做这份工作开始,到现在离开,整整一年了。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程怀南到底帮了她多少,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如今她就要走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就因为什么他喜欢的人喜欢她喜欢的人的狗屁理由,她就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就走了。 那她可真的看不起自己。 其实现在不是下班时间,但程怀南这样热爱工作的人听说是她找他,还是很快就赶下来了。 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相对无言。 场面确实是有一些尴尬的。 从那次在那个什么鬼山庄安宁因为林予宁对程怀南说了狠话之后,他们之间就很少再联系了。 其实谁都没有生谁的气,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安宁清了清嗓子,决定自己先开口。 但是她刚开口说了个“你”字,程怀南也开口了:“你……” 第六十一章:琐事 两人看了一眼对方,彼此都笑了。 他们俩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是那种关系,不管是因为谁。 程怀南还是那种惯有的绅士风度:“你先说。” 这就又扯回到正题上了。 一回到这个话题上,安宁就不由得伤感,她不喜欢离散。 离散就意味着新的开始,新的环境和新的人。 她不喜欢。 但难免啊。 “学长,我要走了,回老家,以后就可能不会回来了。” 程怀南也不问为什么,明摆着呢,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他想问,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但是真的问的却是:“这个城市真的没有值得留恋的了吗?” 比如我。 安宁叹了口气,她去意已决,虽然她总是很犹豫,但是一旦真的下定了决心做什么,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半开玩笑半心酸的:“学长,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无情。” “今天来就是跟你告个别,你帮我的我都记着呢,可惜就是估计没机会回报了。” 服务员送来了程怀南点的咖啡,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很烫,从喉头一直烫到了心底。 可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想回去就回去吧,就是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不要再任性了。也不小了,该懂事了。” 安宁笑着回答有一点敷衍和撒娇:“知道了。” 她当然会懂事,虽然被娇惯着长大,但她一直不是那种很娇纵的女孩。她不是不能一个人生活,她的不懂事只是在她觉得可以依赖的人面前,她的依赖只是在她觉得可以信任的基础上。 这次感觉错了,伤的也不轻,以后肯定不会外轻易信了。 犹豫了一会儿,安宁还是提起了程怀南和苏薇还有林予宁那乱糟糟的一团事。 她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学长,虽然他可能实际上比自己看的清楚的多,也会有自己的打算。 “那个,学长,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安宁看着程怀南想开口,急急忙忙的打断他:“不要阻止我,当说不当说我都要说。” 程怀南笑笑,就知道是这样。 “你那个女朋友,就是那个苏薇,她是林予宁的未婚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至于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你肯定比我清楚。” 安宁像是做了错事怕被训一样急急忙忙的说完了:“好了,就这些。我说完了。” 如她所料,程怀南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就继续别的话题了。 安宁也不知道他的态度是什么,但也只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操心别人了。 ┅┅┅┅┅┅┅┅┅┅┅┅┅┅┅┅┅┅┅ 他们俩的谈话时间也不过就一杯咖啡,程怀南不是话很多的那种人,安宁除了在林予宁面前,话也不多。 也没什么说的了,安宁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安宁走了很久了,程怀南还是坐在位子上没有动,他的咖啡已经喝完了,但是看看安宁的,基本没有动。 已经凉了。 他很清楚的记得,安宁不喜欢喝咖啡,她不喜欢一切的苦的东西。 他是不太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行为。 他向来惜时如命。 可能是他真的对于安宁有一些特殊的感情吧。 未必是爱情,自然也不是亲情,友情大概也不是。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其实对男人有种很致命的吸引力,天真而性感,单纯也世俗。 而且不自知。 程怀南暗暗自嘲,却也坦然,他不过也是俗人一个,难免会动心,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 见完了程怀南,安宁想了想,下午五点的火车,剩下的时间还挺长的,就又去见了林澈。 她家就她一个,她从小就没有弟弟妹妹,所以对于林澈她其实是有点拿他当弟弟看的。 也算是她在这个城市关系还不错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其实她未必不知道林澈的那些小心思,毕竟比他多活了这么多年呢。 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感情一直像灶台上的火,烧起来灭下去,一直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很热烈,却无法根治。 就因为他这一点小心思安宁知道,所以她自己认为,她说他拿他当弟弟看这句话是相当无耻的,就好比一个渣男一直默默的享受着一个女孩对他的好,却在她表白的时候对她说其实我只拿你当妹妹是一样的道理。 但也没办法,在看电视剧是对别人的犹豫和泛滥的善意厌恶之极,但真的到自己身上了,却发现自己的做法跟他们一样。 都是这样。 可能是因为安宁这张娃娃脸长的太有欺骗性了,安宁进学校的时候,门口的保安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进去了。 她来过这里一次,还是跟林予宁一起来的那一次。 幸亏她记性好,要不然还真找不到。 不过好像到哪里都有林予宁这种感觉确实有点讨厌。 你强迫自己愉快都很难愉快起来。 林澈和一群男孩子在操场上打篮球。 安宁直觉这肯定不是他们体育课,多半是逃课出来的。 安宁也不说话,不叫他,只是站在操场边上看着他们打球。 林澈打的还挺好的,毕竟身高在哪儿呢。这么冷的天,一群人都穿着背心短裤,肆意挥洒着汗水。 安宁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 她好像总是感叹这句话。 其实她并不老,二十六岁生日还没有过,但是心里已经对任何事都没有了激情,以前偶尔还能提起来一些热情,现在偶尔也提不起来了。 这就是心老了。 如果在以前,她再年轻一点,或者说她的心再年轻一点,这样明明白白的知道林予宁并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她还是会拼一拼的。 但是现在,真的没有那种想要拼一拼的心情了。 可能是中场休息了吧。 一群人都走到操场边上休息。 也陆陆续续的走女孩子走过来,给某个男孩递过来一瓶水。 这种时候,要么就是情侣,要么就是暗恋,区别在于女孩子脸红不红。 林澈身边的是徐璐。 第六十二章:临走之前 虽然不是情侣,但是徐璐曾经那么招摇的示爱也算不上是暗恋了。 所以徐璐的脸并不红。 林澈看了看她手中的水,又看了看她,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接过来了。 喝了一口,林澈就开始催徐璐回去。 安宁离的有些远,他们说的话只能听一个大概。 林澈的意思是她不要因为他而总是逃课了,她不能因为他而耽误自己的学习,毕竟都高三了,这是一辈子的事,她要总是这样,他会有负罪感的。 半开玩笑的语气。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徐璐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往往碰到这种情况才更让人没脾气。 林澈显然和安宁的想法相同,他有点无奈的摇摇头,随她去了。 林澈一边喝着水一边眼光四处瞟着,安宁猜他可能是想看看四周有没有美女在看他,如果有的话就他肯定要喝水喝的优雅一点,然后装出来一副很酷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这个样子,装作不在意女孩子的样子,实际上却又对她们的看法在意的不得了。 就算是林澈这种算得上早熟沉稳的也不例外。 这么一瞟就瞟到了安宁。 冬天的太阳落山的早,现在刚刚四点,已经有要落山的趋势了。 这时候的光总是很柔和,把所有一切都渲染的过分的美好。 安宁就站在这样的光里,冲着正在看她的林澈招手。 林澈有片刻的怔愣。 然后下意识的向她那个方向小跑几步,跑了几步又觉得这样太不矜持,又刻意放慢了脚步。 但是安宁已经开始很煞风景的冲林澈喊了:“快点,我五点的火车。” ┅┅┅┅┅┅┅┅┅┅┅┅┅┅┅┅┅┅┅ 林澈和安宁绕着操场的跑道走着。 是安宁提议的,学生时代太懒了,除了学校强制的运动活动,她几乎从来就没有主动来过操场走两圈跑两圈,而且每一次来操场都觉得烦的不行。 但以前的烦恼到了现在反而成了求之不得,她很少会再有和一个人在操场上慢慢走着的机会了。 所以现在就补偿上吧,管他身边的人是谁。 因为是上课时间,操场上的人很少,两个人有什么话也就很痛快的说了。 “什么火车,你要去哪儿?” 林澈可能是被安宁突然的到来吓住了,都忘记了她说的什么了,半晌才想起来,安宁好像刚才说过火车什么的。 他脑海中的一根弦一下子就绷紧了。【零↑九△小↓說△網】 “回家啊,我想回家了。”安宁像个小孩子一样踢着跑道上的石子。 她总是会有一些很幼稚的小动作。 “可是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你怎么回去,请假了吗?” 一向粗心的男孩也会有难得心细的时候。 “我直接辞职了。”安宁停下来静静的看着林澈的眼睛。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都该走了,该说的都说吧,也不用再哄着他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林澈有点气急败坏的抓住她的胳膊“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又不回来了,我不准!” 毕竟还是孩子啊,还是被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安宁在心里感叹一声。 有什么想法还是毫不避讳的说,还以为谁都得听自己的,还以为自己所有事都能如愿。 安宁一点一点的把他的手掰开,都要走了,最后再给他上一课:“为什么你不准我就不走,现在我已经不是你们家的员工了,我没有再讨好你的必要了。” 林澈的手垂下去,不再有那种张扬的神采,原来她所有对他的不管好与坏都只是为了讨好他啊。 这个事实不能不让他沮丧。 看着他这样,安宁又不忍了:“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以后会遇见很多像我这样甚至比我还虚伪的人,我先给你提个醒,以后不要太随便相信别人。” 林澈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憋出来一句:“是因为我哥吗?” 这下轮到安宁噎着了:她这个暗恋暗的是多失败啊,一个小屁孩都看出来了。 这个问题安宁不想回答,敷衍着就过去了:“都要走了,非问原因干什么,又没有什么用。” 安宁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还是回过头来,再仔细叮嘱几句:“记得不要对谁都是一副少爷脾气,这样很容易跟人结仇的,防人之心不可无,都出过一次事了,吸取经验教训一点,被谁都信。” 安宁看了看那边一直在站着看着他们的徐璐:“那是个好姑娘,你这个年纪也该谈恋爱了,我看她就很合适。” 所以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安宁也不知道林澈听没听出来她这句潜台词。 林澈其实是听出来了的,但是他装作没听出来,他就是愿意总是把心思放在她身上:“那你以后能回来看看我吗?” 有一点点小小的撒娇和委屈。 安宁最受不了这样,一咬牙:“我尽量。” 林澈低下头默默的扯出来一个笑,他就知道安宁吃软不吃硬,其实她来不来看他,他都能去找她。 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撒娇和委屈都是手段。 让她能多记住自己一点是一点。 安宁摆摆手:“我真的要走了。” 却不敢回头看他,她心虚。 她来明明是要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又成了这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着。 她明明是不想这样的。 怎么所有的事都不如她愿。 不过走两步,就走到了一直站在那儿等着的徐璐。 她总是习惯性的低着头,除了在林澈面前偶尔会抬起来一点,在别的人面前都是低着的。 所以安宁从来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不过想来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不会好,她喜欢的男孩在跟另一个女的言笑晏晏,或许还有点喜欢那个女的。 怎么可能好的了?! 要是她,肯定恨不得上去撕烂那女的的脸。 她第一次听见苏薇是林予宁未婚妻的时候,其实就是这种感觉。 每个女人其实都是嫉妒女神。 第六十三章:那就这样吧 安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她顿时跳开来,反应之大让安宁有点诧异。 然后抬起头,看着安宁,也不说话。 安宁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说的,看她这个样子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没意思。 不管她这个人,还是她这件事。 但都走到人家面前了,不说什么也不太好意思,于是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加油吧!” 徐璐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是不太懂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特意走过来就为了给她说这些? 看着徐璐实在是不知所以,安宁又补充上一句:“我是说,你喜欢林澈吧,不要反驳。” 安宁看着她有点想说话的样子,连忙又加了一句。 额,她其实没想反驳。 “你坚持吧,说不定就追到手了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安宁自己都这么觉得。 有点尴尬。 安宁调头就走:“那个,我走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 感觉她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现在后事交代完了,也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了。 安宁的老家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线的大城市,虽然是在这个城市群中是远远比不上Z市的地位和规模的。 但她回去应该也能混的很好,没有必要非要赖在这儿不走。 因为离得近,安宁选择了坐火车,她没有自己的车,也不会开车。 而且火车毕竟不是飞机,还是很准点的。 安宁自己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上了车,说是毫不犹豫,说是不要留恋。 但是上了车还是忍不住要回头望一望,看看能不能望见自己想要看的那个人。 果然没有。 安宁有点自嘲的笑了笑,她还在奢望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要走? 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不够放在心上还是不够放在心上。 安宁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火车已经慢慢的开始开了。 所以。 就这样了。 ┅┅┅┅┅┅┅┅┅┅┅┅┅┅┅┅ 安宁拎着箱子上楼。 当时他爸为了满足她妈突发奇想的文艺情怀,特意买了顶楼的房子。 因为她妈说,顶楼有露台可以看星星看月亮。 安宁小时候觉得他们可真浪漫啊,现在大了,也就没感觉了,就是偶尔电梯坏的时候会特别抱怨。 偏偏他们这栋楼的电梯还老是坏。 安宁拎着箱子走上二十二楼的时候,累的连一点感伤的情绪都酝酿不出来了。 她也没有家里的钥匙。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拍拍门,她要累死了。 安母出来开门,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显然很惊喜:“哟,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安宁的手扶在门框上:“妈,我都累成这样了,能让我先进去再说行吗?” 安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上了点年纪的人都习惯晚上吃饭早,睡得早。 安宁到家的时候,安母和安父已经吃过饭了,但是安母还是赶紧奔向厨房,给女儿张罗着用现有的不多的食材做出来尽可能丰盛的饭来。 天下父母,大多如此。 安父坐在沙发上陪安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无非就是最近工作怎么样,跟同事的关系处的好不好啊,不要总是一副急脾气。 安父从来不问感情问题,这是安母的专属,这曾经让安宁很不满,因为安父比安母好说话的多,他要是负责她的感情,肯定也好对付的多。 但现在安宁无比感激他们俩的这个分工,起码可以让她喘一喘。 关于她工作的问题,安宁也不打算现在说,等一会儿和她的感情问题一起说,他们烦也让他们只烦一次。 这也算是她尽孝心了。 所以糊弄着也就搪塞过去了。 安母很快就弄出来一碗面来。 安宁吃得很香,像安父这样的大男人就不会想那么多,肯定会以为孩子只是饿了。 但是母女连心,安母总觉得安宁这次回来之后就有点不正常。 像这样简单的饭,要是在以前,她肯定挑三拣四,这个不吃那个不吃。 今天难得的安静。 但孩子毕竟大了,她不说,她也不好问。 安宁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 把碗往旁边一推,安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早晚要说的,她这么任性的行为总得给父母一个交代。 她很郑重的见了一声“爸”,又叫了一声“妈”,郑重的让他们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再深吸一口气:“我辞职了。” 安父安母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安宁又接着说:“而且我不打算回Z城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没道理,很不懂事,但是请你们体谅我一下,就这一下。” “你们给我买的房子我回想办法处理掉,工作我也会自己出去找的。” 安宁在林予宁面前那么卑微的说出来那些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哭。但是现在面对着一脸担忧看着她的父母的时候,她忽然就很想哭。 抑制不住的委屈。 安宁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她不想让自己在他们面前哭出来,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爸,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坐了半天才回车我也累了。” 安父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安母使了一个眼色,制止了他。 他素来是最听安母的话的,所以虽然满腹疑惑,但是也不再追问什么。 安宁走回自己的房间,熟悉的环境让她更容易脆弱。 她直接扑倒在床上。 被子上有很好闻的阳光的味道,她妈妈一定每天都拿出去晒。 但是现在安宁的眼泪洒在了这些充满阳光的味道的被子上。 好像连眼泪都沾染了阳光的味道。 卧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 安母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装作进来给她送水的样子。 “阿宁,刚才面有一点咸了,你喝点水。” 安宁不说话,她怕她一出声就会忍不住流露出哭腔。 安母有点急了,一只手伸过来扳她的脸。 摸到了一手的泪痕。 不等安母说话,安宁就开口了:“妈,你别担心,我没事,我真没事,你先让我自己一个人哭会儿。” 第六十四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总觉得有些情绪一直压抑在心底,让她难受的慌。 她自己安慰自己,可能哭出来就好了。 于是也就痛痛快快的哭了。 但是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哪怕是她最亲的父母也不行。 她这个人平时看起来随性,但是骨子里一向执拗,她想不通的事,谁劝都没有用。 何况她不是想不通,看不开。她只是放不下。 听到安宁这样说,安母倒也没有非要勉强她说出来个一二三不可。 她对孩子向来是放养教育,所以只是叹了口气,也就轻轻的帮她掩上门,走了出去。 但是尊重孩子的意见和想法,并不意味着她不担心。 安父也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状似随意的看着电视剧,看见安母走过来,连忙抬起头问:“阿宁怎么了,没事吧?” 他也看出来了安宁的不对劲。 安母在她安父身边坐下,摇摇头:“不知道,她不肯说。” 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拿主意做决定,但她那个犹豫的性格,很多事其实并不能自己拿主意。可是她又不肯说,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就有些急了。 安父握住了妻子的手,安抚一下她的情绪:“你不要想那么多,孩子们有孩子们自己要走的路,是苦是甜他们都得自己承受,他们愿意让我们帮,愿意听我们的建议我们就帮,他们不愿意就让他们自己走,反正他们早晚都是要自己走的。” 安母点点头,这些道理她也都懂,但是女人毕竟不如男人理性,道理懂却未必做得到。 她就安宁这一个孩子,还是偏宠了些。这时候居然有些抱怨起她的丈夫来:“还不是都怪你,当时要不是你教阿宁说什么做人要力争上游,她现在也不会这样。” 这就是无理取闹了,安父虽然确实一直教安宁的是力争上游,但是也没见她力争过。 她如今这样委屈,只不过是受了情伤,这诚然不是他的错。 但是安父宠溺的拍拍她的手,无比真诚的认错:“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生气,也不要担心了。” 其实安母并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她一直在大学当老师,常年书香的浸淫养出了安母端庄贤淑的气质,人前人后都是一副温婉的模样。 但是再贤淑的她在安父面前永远都是孩子气的样子,蛮横,无理取闹。 安宁最羡慕的就是他们这种相处方式。 毕竟常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在那里,不一会儿安父就把妻子哄的服服帖帖的,乖乖上床睡觉了。 但是安父还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想着什么事情。 他以前是没有仔细想过,但是现在看来,安宁的教育确实是有问题的。 他也是有能力的,但是没有林勋那么好的运气,没有一个能帮扶他的人,从头到尾所有的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挣来的。 他不是在抱怨,但是不甘心总是有一点的,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所以在有了安宁以后,他对她的教育一直是要求力争上游,努力做到最好。 但是安宁的妈妈,并不这样教她。 对于安宁的妈妈,他当初喜欢的就是她那一股文艺范。但是文艺范有文艺范的特质,她一直对安宁灌输的,就是恬淡随意的思想,凡事开心就好,不一定非要做人上人。 有安宁的时候他们毕竟还年轻,也没有就如何教育孩子达成一个共识,脾气又都执拗,所以就固执的各自按照各自的想法来,甚至当时还因为教育孩子的问题吵过不少次架。 安宁是偏早熟的那种小孩,很小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对人对事的看法,所以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安宁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了。 她跟他们俩一样固执。 所以啊,安宁她是有一颗向上的心的,但同时,她也有一个散漫的性子。 所以才摇摆,才犹豫。 这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 安父站起来,毕竟老了,坐的时间久了,猛地站起来,头居然有些晕。 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慢慢的向安宁的房间走过去。 在她门口站定,手做出一个要扣门的姿势。 但也只是一个姿势而已,他始终没有叩下去,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而且孩子也大了,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直接闯进她的房间去。 他再次抬起脚,向自己的卧室走过去。 走着走着,忽然就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还劝安宁妈呢,自己不也是这样。 再清楚的人,在孩子这个问题上,永远都清楚不了。 ┅┅┅┅┅┅┅┅┅┅┅┅┅┅┅┅┅┅┅ 第二天早上,安宁顶着有些肿的眼睛和很严重的黑眼圈起床来。 还起的分外早。 她睡不着,原想着回家了能安心一点,但是不能。 她不能安心,就在哪儿都不能安心。 安父和安母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但是她不说,他们也都很默契的不问。 安宁低着头默默的喝着粥,忽然一抬头,看到父母脸上担忧的神情,愧疚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她扯出来一个笑来:“都看着我干什么,虽然很长时间没见着了也不用这样子呀都吃饭吃饭。” 安宁习惯在他们面前没大没小了。 低头再喝两口粥,安宁又抬起头,故作轻松的补充:“都说了我不走了,就在家陪着你们,以后有你们看的。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烦啊。” 安母到底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们说啊,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难受啊,你这样让我们也难受。” 安宁还是那样无所谓的样子,她是打定主意不要说了:“我不怎么呀,我能有什么事呀,我离的远你们不高兴,现在我想陪在你们身边尽尽孝心,你们还不高兴。” 安宁伸手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对了,爸,你们公司还有什么职位能让我去吗?” 安父就比妻子淡定的多了:“只剩前台还缺人了。” 安宁不在意:“前台也行,我能去吗?” 第六十五章:我试图忘记你 安父放下碗筷问她:“我和你妈供你上这么多年学,就是为了让你毕业后来公司做前台的吗?” 安父的话其实有一点冲,虽然他们夫妻俩从小就宠她,但是从来没有溺爱过,该讲道理的时候还是要讲道理的,该对她发脾气的时候,也是会发脾气的。 而且自己养大的闺女这么不争气,他确实有一点生气。 但是安宁不生气,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她平心静气的问安父:“那爸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是没有自己出去找过工作,结果呢,一个月工资那么点不说,我自己做着都觉得没意思。” 安宁在心里说:我承认自己没本事了,这辈子就这么凑活着过吧,我不挣扎了。 但是她没说,大早上的,她不想跟他们谈人生,也没什么好谈的。 看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了,安母连忙跳出来做和事佬:“都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安父和安宁都消停了,他们也不想刚回来就吵架。 而且安宁一向执拗,她决定要放弃自己了,吵架并不能改变什么。 但是一会儿安母自己提出来了:“阿宁,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婚事了,你王阿姨家的小侄子就不错,一表人才的工作又好,你要不要见一见?” 安母提出这个话题纯粹是为了缓和饭桌上有些沉闷的氛围。 不过她也确实是为安宁的婚事操心。 这是她们这个年龄段妇女特有的兴趣爱好。 无论她曾经是怎样坚信爱情至上的文艺女青年,现在是怎样文质彬彬的高级知识分子。 但是安宁一直对相亲这种事极为反感,以前都拒绝的毫不留余地。 这次她也没指望她答应。 但是安宁偏偏就答应了:“行啊,你跟王阿姨什么时候安排一下,我们见个面。” 这下安父和安母都惊呆了,也隐约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倒还是很自在,一点也不在意父母异样的眼光。 “我吃完了。你们也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不要都盯着我看了,又看不出一朵花来。” 安宁回头:“不过爸,那个前台的工作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大约是因为安母觉得自己知道了女儿感伤的隐情吧,这次让人介绍对象的动作异常迅速。 安宁就在家歇了一天,第二天就被拎出去相亲了。 客观的来说,这个相亲对象还是不错的。 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儿,长的不错,属于斯文型的,气质和学长有点像,但是跟林予宁这种妖孽一比,就不算什么了。 工作也不错,听说是什么知名外企的高管,但是跟林予宁这种生下来就可以继承公司的人比,也不算什么了。 听说家世也不错,跟她们家挺像的,父亲是公司老板,母亲也在大学教书,但是跟林予宁这种父亲是国内著名私企的创始人,母亲 是华侨领袖的女儿的,也不算什么。 安宁这样想了一圈,忽然就有些想笑,却又很想哭。 跟他厮混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发现他有这么多的好。 她不满他的放荡,畏惧他的腹黑,心酸于他的冷漠。 她从未发现他的好,不是说这些表面的东西,他唯独对她的温柔耐心,细心体贴。 因为他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显得难能可贵。 这样一比较下来,这个不错的相亲对象,就只能是不错的相亲对象了。 因为忽然想起了林予宁,安宁的心情很有些不好。 她一心情不好,就很容易刻薄,很刻薄的那种刻薄。 但是对面那个相亲男显然没有发现她情绪的转变,依旧十分殷勤的献着殷勤。 看来是对她第一印象不错。 安宁是属于那种看起来乖乖的,而且在安母多年的浸淫下,如果不说话也勉强可以看出来那么一丢丢温婉的气质,让人很适合娶回家,而且结婚后一定是贤妻良母的那种感觉。 所以就说她真的是外表太容易欺骗人。 安宁现在是完全没有心情再陪他聊下去了,更别说考虑跟他进一步发展了。 她开始给面前的男人出难题,一副势利拜金女子的模样:“你家有几套房子呀,车是什么牌子的?” 因为大概的条件都知道了,现在只能挑详细的。 那个男的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她突然一开口就是这样现实而犀利的问题,和她周身的气质完全不符,但他还是很有风度的回答了她,毕竟家里条件也不错,还是比较有底气的:“两套房产,我爸妈一套,我自己一套,都是三环以内,三室两厅的,车子是奔驰的suv,一辆。” 安宁翻了个白眼,很微妙的那种:“只有两套房子呀,还不是复式的,我前男友家可是光别墅就有三幢,更别说别的房子了,车我就不用说了,他们家可是有自己的私人车库的。” 然后就停下来看着他:“当然,你条件对一般人来说也是很好的,但我毕竟是有过更好的生活的,谈婚论嫁也是人生大事,我总不好越活越回去。” 说是婉转,但其实这样明显的羞辱,让对面男子对她的好感一瞬间荡然无存,但他毕竟不是安宁,遇到羞辱会一瞬间被激怒,也毕竟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修养:“我明白了。我会结账的,安小姐可以坐在这儿慢慢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安宁保持着笑容,也不推辞:“慢走,不送。” 等到男子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安宁才把脸上的笑容卸下来。 她觉得她肯定会跟这男子有关的所有亲戚朋友,介绍对象的七大姑八大姨拉黑的。 可能她妈也会生气,毕竟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 但是没关系,无论怎样,她都无法说服自己跟一个不爱的人谈恋爱,结婚,然后生子。 她现在只是很想林予宁,克制不住的想。 安宁闭上了眼睛,就让她想一会儿,就一会儿。 第六十六章:我回来了 林予宁在另一个城市里,苦恼着他的苦恼。 周五的家庭聚餐他居然还又厚着脸皮回去了。 因为确实不知道不回去还应该做什么,去哪里。 他很林勋的矛盾还没有解决,他不肯退,林勋这一次居然也异常强硬的不肯退。 那就这么僵持些吧,无所谓。 他烦心的是另一些事。 比如关于安宁。 听说她走了。 虽然她并没有和他说,但是他真的想要知道的话,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她几乎跟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告了别,他要想不知道也有些难。 林予宁尽量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是安宁很所有人都说了再见但唯独没有跟他告别这件事,不能不让他耿耿于怀。 而且她说她不要再回来。 一想起来这件事,他的心里就有些憋屈,在原来耿耿于怀的基础上更甚一层。 他也知道,这样其实对他们俩都好。她表面上无所谓但其实太过于固执,而他虽然表面上也是无所谓,但其实心里更无所谓。 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林予宁用了不适合这个词,他可以的不去想感情这方面的。 比如喜不喜欢。 他一直坚信自己没有感情,也不会感情用事。 林予宁站在林宅的露台上吹着风,他在等着别人来赶。 总想找点事,心里仿佛有一股怨气过不去。 果然有人来赶了。 林勋一个拄着拐杖颤颤悠悠的上来了。 他最近的心脏是越发不好了,一个月已经发了两次病,最近的一次还差点没抢救过来。 还总是梦见林予宁兄妹俩的母亲,各种各样的,笑的,怒的,嗔的,怨的。 总感觉自己像是大限将至。 也对林予宁越发的不放心了。 他是他所有孩子里最满意的一个,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的孩子他自己清楚。 林予宁回过头看,慢慢的绽出来一个笑来,像是他们这段时间所有的矛盾隔阂都没有发生似的:“爸,你怎么上来了,有事吗?” 林勋叹口气,虽然他比他多活了这么多年,但他终究还是不如他心狠,这么长的时间的冷落挤兑忽视都没有改变他什么,他就再也硬不下来心肠对他做什么了。 毕竟他是他的儿子。 可能不止是他,所有的父亲对孩子都是这样。 终究无法硬下心肠。 “你为什么就非不肯去美国呢,你明知道爸这是为你好。” 要是在平时林予宁敷衍着也就过去了,他平时怎么说他,他并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他的看法,不需要他的培养。 但是今天就是觉得莫名的烦,可能是一直以来他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一直在隐忍自己都不知道的隐忍。 “爸,你为我好我就一定要去吗?我是我,你是你。” 林勋也从来没有见过林予宁这样犀利的样子,一时愣住了。 “记得爸你说过,你不会因为别人改变自己,这句话我也送给你,我知道你是怎样想的,我没有蠢到这都看不出来,但是我不稀罕,不管是家产还是什么我都不稀罕,所以爸你就不要费力气了,我不会因为你觉得的那些诱惑变成你想要我成为的那个样子。不要把您看的太重要,没有您我也可以养活自己。所以我就是这样,改不了,您如果看不惯的话就少见我。” 林予宁觉得自己现在一点都不想继续跟他待在这里,该说的他都说完了,他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也行,这样不知道能省去多少麻烦呢。 林勋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开,一直到看不见,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看不懂。 他这个年纪,这种地位,已经很少被人如此抢白,但是如今有人这样说他,他却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悲凉。 终究还是老了,不是可以随意发怒的时候了。 林勋最终没有像林予宁所希望的那样,被他激怒,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反而尊重了他的意见,不再逼着他去美国。 他的银行卡也在林勋的默许下被解冻了。车是他的,房也是他的,每周周五还是要回去请安。 林予宁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太能想的明白为什么他激怒了林勋,却什么事都没有甚至待遇还好了些,要知道,他可是不容许他人挑战自己的权威的谁都不行。 但是林予宁也没有耗费太多的心神去想,他一向不求甚解。 还是一如既往的花天酒地,各种朋友,各种女人,像是没有经历过患难见真情似的。 只是嬉笑玩闹中身边少了一直习惯的那个身影,总是会在最热闹处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而让他有些意兴阑珊的那个人,此时也很是意兴阑珊。 那次相亲以后,她果然被很多七大姑八大姨拉了黑,她妈也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气她出去上了几年学就将她从小见她的礼仪修养都丢掉了。 安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早就丢掉了,无所谓了。 但是安母给她找的相亲对象还是时不时的有,还是一个接一个。 毕竟她也年纪不小了,而且好容易在他们身边安定下来了。 再者,父母总是觉得经过自己考验的人要比较靠谱放心一些。 安宁自从第一次相亲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无时无刻不在念着林予宁后,她就放弃了这种所谓的用爱上一个人去忘记另一个人的方法。 忘不了无论如何都是忘不了,提出这种方法的人肯定都是自欺欺人。 而且相亲也确实不是找一个爱人的好方法,相亲不太感情,只谈交易。 她要是想再爱上一个人,还不如回去考虑一下她曾经的那些备胎。 但是她妈不明白呀,所以她还是要时不时的应付着。 而且对付那些男人的手段也越来越刁钻。 安母对于这些,也从原来的盛怒到慢慢的习惯了。 在安宁毫无进展的感情问题后边,是她更毫无进展的工作问题。 自从她要做前台的这个建议被她爸毫不犹豫的拒绝后,她也就没再提。 自己默默的投简历,但是毫不意外的,都被拒绝了。 她一个非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在就业市场确实算不上什么香饽饽。 而且她的要求也不低,说什么做前台,毕竟是一时气话,她还没办法将自己压低到那种程度。 当然不可能每个公司都不录用她,但录用她的那些公司让安宁深刻的领悟到,去这些公司还不如去她爸的公司做前台呢。 就这样看起来很忙碌,实际上毫无建树的在家混吃等死的过了一个月之后,安父安母实在看不下去了。 安宁的工作问题又重新被提上了餐桌。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争吵,因为他们妥协了。 就像很多父母对孩子那样妥协。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让安宁自食其力。 他们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给安宁找好了一份工作。 这件事安母在餐桌上很清淡的提起,在她夹了一筷子豆芽之后:“阿宁,我跟你爸给你找好工作了,过几天就去上班吧,不要再在家里混吃等死了,你难道准备一辈子就这么过去吗?” 安宁塞了一嘴的米饭,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听到这个消息。 安母继续说:“是你林阿姨的一个学生在Z城开办的律师事务所,听说在Z城小有名气。当初那个学生上学的时候困难,你林阿姨帮过他,所以人家愿意卖这个面子,你要是愿意,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安宁抬起头看她,Z城? 安母连头都不抬就知道安宁在想什么:“知道你说过不想回Z城,但是安宁,你一直想做一个律师,这件事你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要因为那些有的没的就放弃吗,我知道你固执,你是我生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把坚持都放在了这些没用的地方,那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虽然安父安母也会像其它的父母一样唠叨管的宽,但是在大事上是很开明的,所有的决定权几乎都会给安宁。 安宁低下头。 但是她好像经常决定错,如今都不敢选了。 再抬起头,看见的便是安母无比犀利的目光。 安宁在心里暗暗感叹,爸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喜欢妈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道理的,她并不是总是平时那样温婉或偶尔神经质的样子。 她确实值得喜欢。 安宁在下了决心,她也要值得喜欢,至少要值得自己喜欢。 把嘴里的那一口米饭咽下去。 “我去。” 安宁拖着一身疲累的身体下班。 律师事务所果然累人,这真不是吹的。 她上班已经一周了。 这个律师事务所是她的邻居阿姨――法学院的林教授的得意门生――方旭一手创办起来的。 方旭当年也是苦孩子,但是全然凭一己之力创建了这家律师事务所,虽然这十几年过去也曾历经风波,但是始终屹立不倒,并且发展壮大,在整个律师圈都小有盛名,也是相当厉害的人物。 而且听说十分刚正不阿。 所以作为这家律师事务所唯一凭借关系而不是能力进来的安宁,是十分特殊的了。 方旭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恩师极力推荐的人,而且说是十分有能力,方旭恐怕也不会接。 因为都是凭能力进来的大律师,对于她这个关系户也都不大看得起。 所以她就是个助理律师,平时干的也就是接待接待主顾,整理资料,端茶倒水之类的粗活。 对此安宁没有丝毫的怨言,这个圈子的规矩她还是懂的,不混个几年,积累一下经验,是很少能自己接案子的,她有关系也不行。 而且她现在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就算是吃一些苦,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就是下班了还要偷偷摸摸灰溜溜的,这一点让安宁十分不满。 但是她也没办法,是她自己没脸见人。 当时走的时候,说的豪言壮语的,不会再回来了。结果不到两个月,就自己灰溜溜的摸回来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遇见熟人,让她情何以堪?! 但是她还是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但是说的那么壮怀激烈干什么? 安宁依旧还是坐出租车,她不会开车,又不习惯坐公交,挤地铁。 但现在她自己也琢磨着,长久以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如今大概可能以后真的要在Z城混下去了,总是这么奢侈浪费也不是个办法。 她考虑着,要不要趁周末去报个驾校什么的,虽然她晕车晕的很厉害,但听说人开车的时候是不晕的。 要不要试试? 下了出租车,走两步就是安宁所在的小区了。 还没有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群小屁孩在小区门口抽着烟,云雾缭绕的。 安宁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轻轻掩上了鼻子。 她讨厌烟味。 没想到她的这个小动作好像激怒了那群高中生――从相貌和穿着上看是高中生。 略显稚气却非要装作沧桑成熟的眼睛,夹克里面偶尔露出的校服一角。 为首的――应该是为首的男生走过来,痞里痞气的:“妹妹好像对我们很不满意?” 林予宁的痞里痞气就让她觉得很舒服,甚至让她觉得有点小性感,但是这个男生的,怎么就那么让她厌恶呢? 而且还妹妹,虽然她确实长的嫩,但是妹妹?你妹啊! 安宁笑着去拍那男生的脸,幸好不像他们林家的,都长的那么高,要不然够不着就尴尬了。 虽然他们人多,但她肯定首先在气势上不能输,一定要装作很社会的样子,要不然不仅教育不了他们,再把自己赔进去就不值过了。 “小弟弟,谁大还不一定呢,这么早就叫上了,要是叫错了辈分,多不好啊。” 为首的那个男生被一个女的拍着脸说话,不管生没生气,肯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直接就要过来揪她的头发。 安宁轻巧躲开了,幸好她早有准备,就知道他们这一群社会青年才不会纠结于男人能不能打女人这个问题的。 她抬腿,一个劈腿劈到那群男生身后的墙上:“姐姐我跆拳道黑带,怎么,要动动手吗?” 为首的男生身边一个稍微矮一点的男孩显然吓傻了,愣愣的看着安宁劈成一百八十度的腿缓不过神来。 第六十七章:无风无雪故人来 安宁朝他看过去:“你想?” 那个男生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吓得连一句反驳都不敢说了。 他就是跟着混的,何必非要强出头呢?要是好欺负的还好,这样不好欺负就算了。 虽然她只是个女生,但万一真是高手呢,做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但他现在正在揣摩担心的对象,此时内心也是很虚的。 其实都是瞎编的,她哪儿会什么什么跆拳道,还黑带呢。 至于现在的这个高难度动作,真的只是因为她柔韧性比较好。 但安宁就是有那种把假话说真的本事。 嘴角扯出的一丝不屑的笑,配上睥睨的冷傲的眼神。 真真的很有说服力。 为首的那个男生毕竟是见过些世面,虽然也有些被安宁震慑到,但是还是提出了他的怀疑:“跆拳道不过是架势好看,实战中有没有什么用还不知道呢,你一个女生,又能发挥出来什么威力,何况,你会不会还另说呢。” 安宁的心抖了抖,但是这毕竟是在她小区门口,也算是闹市区的边缘,她就不信他们还真能聚众斗殴或者对她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不成。 所以态度依旧强硬。 不强硬不行啊。 “那你试试看好了。” 但是说了之后安宁又有些后悔了,万一他们真的要试试怎么办,她就完了。 何况她在这里跟他们对峙本来就很莫名其妙好不好? 安宁提出了她的疑问,顺便也想着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会有人经过来帮她也不一定。 虽然她加班到这个时间,还有人经过的可能性大概很小了。 态度依旧强硬:“我就不明白了,我不过就是经过的时候捂了一下鼻子,怎么了,我捂个鼻子,怎么了?谁说我捂着鼻子就是因为你们?啊,就算是因为你们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烟味,这你们也要管啊,这就伤到你们自尊了,那你们自尊还真是脆弱。” 那一群男生有些发愣,可能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忽然一个冷傲的大侠忽然就转变了风格,变成骂街的泼妇了。 打架他们可能还可以,但是吵架就不行了,何况道理也不在他们这边。 所以也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索性也就不说了。 居然有想要直接动手的冲动。 安宁心里叫了一声完了,表面上虽然依旧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跑的过。 那群人后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都在这儿干什么呢?” 所有人自动散开,露出一条路来,让后边的人走出来。 跟演电影似的,还是那种黑道大哥出场的场面。 安宁没忍住笑了,尤其是在看到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之后。 她有些得意的笑了,那种小人得志的笑。有林澈在,看你们谁还敢欺负我,就算你们人多我们打不过,有他在,还能跑不过吗? 但是她忽视了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自觉的散开。 人群刚散开,林澈就看到安宁了,眼睛里瞬间涌起无限惊喜,却又有点不敢信。 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听到这句话,安宁刚刚还很兴奋的心情瞬间陷入尴尬里,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场面。 何况林澈还是她正儿八经告别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所以故意凶他:“我想回来了,怎么,还要跟你报备一下吗?” 自从辞职之后,她跟他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不过林澈并不介意她这样。相反,他反而有点小小的欣喜。 欣喜于她也可以在他面前有一点点无所顾忌。 “不需要,不需要。”林澈的眼睛里蓄起一汪温柔的笑意。 你回来就好。 林澈差点以为她真的不会回来了。 毕竟,在现在的社会里失去一个人是多么的容易。 换个话题,回到面前的这一堆破事上来。林澈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林澈,安宁瞬间就有了底气:“他们欺负我!” 那群男生一脸的黑线,谁欺负谁呀,是你一直在骂我们好吗? 为首的那个男生有些冒冷汗,一脸讨好的笑:“澈哥,你别听……她……胡说,我们可没有!” 那个男生也看出来了林澈和安宁关系的不同寻常,觉得用“她”来称呼她显然过于生硬,但是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称呼。 林澈并不理他,只是看着安宁,看的安宁都不好意思胡说八道了。 她又不傻,现在绝对能看出来林澈跟这群人。 认识。 就算不认识,他们也绝对怕他。 于是也就有持无恐了,也就规规矩矩的说话了。 “没事,一些小误会,如果你能让他们离开的话,现在就能没事。” 林澈挥挥手:“还杵在那儿干什么,没一点眼力见。” 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安宁也不想管了。 一男,一女,久别重逢。 他们确实该消失了。 一群人在林澈的这个提醒下,都恍然大悟,瞬间作鸟兽散。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刚才一直滔滔不绝舌战群儒的安宁也不吱声了,虽然算不上久别重逢,但是还是相顾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还是安宁先开口,总不能就这么杵着,还是在她家门口:“刚才那一群人怎么回事,你认识他们?” 林澈挠挠头:“他们啊,我朋友,来这儿找我的。” 安宁想问:为什么要到这儿来找你?但是看着林澈并没有想说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再问。 天天管那么多干嘛。不要好奇太多。 他们来这里找他的原因,让他在安宁面前说,确实是有点难以启齿。 自从安宁走后,他只要一有空就要来安宁家看看,好像看着这所房子,就能看到安宁似的。 又好像看着它总有一天就能把安宁看回来似的。 偶然有一天,他的一个所谓的朋友刚好住在这里,刚好晚上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他。 问他是在干什么,他觉得没什么,也就笼统的说了。 但自此之后,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多多少少的狐朋狗友来这里陪着他,或者找他,美其名曰:想看看嫂子。 他虽然哭笑不得,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但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的是。 回来两周了,安宁一次都没有遇见林澈,林澈也一次都没有遇见安宁。 今天晚上,一向灰蒙蒙的城市的天空居然有了月光。 安宁看着在月光里含笑的少年,忽然就想起来早年看过的一个典故来。 说是有一个人,忽然很想自己的朋友,就冒着风雪,雪夜撑船到朋友的住处去,但是到了门口了,却不进去,只是心满意足的现在远处看了看朋友的房子,像是见到了朋友一样,然后就撑船离开了。 现在虽然是冬天,却没有风雪,但是一直有一个人,忽然想起她的时候,就跑来看看她的房子,一如见到她一样满足。 这样单纯而美好的情怀,无论是不是爱情,都让人感动。 只可惜,来的这个人,不是她想要让他来的那个人。 安宁又叹了口气,她好像总是很容易叹气。 因为太容易被感动,太容易无奈,也太容易妥协。 既然遇见了,她虽然不是很想见,但既然遇见了,也不能赶他走。晚上请一个男人去自己家坐坐毕竟不太好,哪怕他还未成年。就只好沿着马路一圈一圈的溜达。 说着废话。 恍惚间安宁就想起了林予宁。 他们也曾在这样的路上走过的,但是那时候梧桐树的叶子大半部分还是青的。 现在已经全部落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直指天空,犀利的骄傲的模样。 安宁忽然停住了脚步。 林澈不是跟她并排走的,而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现在她忽然停下来,林澈避闪不及,直接就撞到了她的身上。 小小少年,但已经是像白杨一样挺拔的身材。这样撞上去,力度不会是很小,直接撞的安宁有点失去了平衡。 安宁踉跄一下,被林澈拉进了怀里。 林澈本意只是她不要摔倒,但既然真的抱上了,也就半推半就了,她站稳了之后也没有松开她。 但是安宁掰开了他的手。 其实他们之间更亲密的接触也不是没有,刚认识的时候,安宁就靠着人家的肩膀睡了,还不止一次。 但是那是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 现在她很清醒,所以不能让自己犯糊涂。 安宁问他:“林澈,你是不是喜欢我?” 其实这样的问题,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问,但是安宁也不知道是怎么忽然涌上了的勇气。 她觉得自己再不问,可能就再也聚不起勇气了。 林澈愣了一愣,安宁给他的感觉是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直在遮遮掩掩,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现在忽然就提出来了呢? 但很快林澈的眼神就坚定起来:“是,我就是喜欢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安宁不知道为什么就松了口气。 可能其实她一直在逃避害怕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并不是林澈喜欢她这个事实,而是她自己面对这件事时应该如何做。 但是一直的逃避更让她不痛快。 现在自己已经清楚该如何做了。 安宁很缓慢却又很残忍的对林澈的这个答复做出答复:“可是林澈,我不喜欢你。 意料之中,但是林澈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哥吧?” 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安宁点点头。 “林澈,你不要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但是我真的不值得,我自己都觉得不值得,你身边的好女孩多的是,徐璐就很不错,你要珍惜。” 有点艰难,但是安宁还是说出来了,她也不舍:“既然话都摊开说了,那我也就说明白了,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我不觉得什么做不成爱人还可以做朋友之类的鬼话是对的,做不成爱人,就做陌生人吧,你要是还一直在我身边,我怕我总是会无意中给你一希望,那对你对我都残忍。” 而且我想从新开始,把所有过去的都忘掉,你在,我不可能不想起林予宁。 林澈依旧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也十分缓慢但坚决的摇了摇头:“安宁,怎么说是你的事,但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选择不见我,但是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我虽然喜欢你,但你也不能干涉我的选择。” 安宁又叹气,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这样固执的人,遇见的肯定也都是十分固执的人。 “那行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告诉你哥我回来了,我想从新开始,我不想见他。” 林澈点点头:“好。” “那我走了。” “嗯。” 安宁现在原地看着林澈离开。 他转身是没有丝毫的留恋,就像他来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可以阻挡,来与离开,爱与不爱都有一种决绝的姿态。 安宁摇摇头:他们林家的人,果然心都狠。 其实安宁觉得他们对方,都已经尽量平心静气的说这件事了,但是林澈走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种他们是不欢而散的感觉。 安宁一边往小区里走去,一边用力的甩甩头:管他呢,不想那么多。 第二天还是照常上班,照常被各种各样的人骂,客户骂她态度不好,上司骂她业务不精。 她有好几次都想摔东西狠狠的骂回去,然后十分潇洒的说你们这群傻x,老娘不干了。 她是那种不太能受委屈的人。 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她也说了,她往往只是恃宠而骄,如今没有人宠她,她就不太敢娇纵了。 何况,她则不能太不懂事,她妈辛辛苦苦帮她找的工作,她不能两周就给丢了。 林澈出人意料的居然没有来找她。 这不能不让安宁意外,她不由得暗自揣摩着,难道她昨天晚上说的话,真的惹他生气了? 但是工作真的太忙了,简直累成狗,根本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不过累也有累的好处,太累的时候,总算不会经常想起林予宁了。 尤其是在回到这个他在的城市后。 思念简直愈演愈烈。 第六十八章:在一起……吧 几天之后安宁才知道林澈那天为什么没来找她。 林勋病了,很严重的病,几乎没有回天之力了。 那个一生驰骋的负了很多人可能也会有很多人负了他的男人,终于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说实话,对于林勋的去世,安宁其实没有什么感触,生老病死,人生常事,她跟他又没有什么接触。他不过曾经是她工作过的一个地方的老板,她喜欢的人的父亲,还是没有什么感情的父亲。 但是还是难免有一点生死无常的感慨,还莫名有一点英雄迟暮之类的感叹。 这些事是林澈在电话里给她说的。 安宁这个电话是在忙里偷闲接的,一会儿还要见一个奇葩的主顾,并将她的奇葩要求记下来交给她的直接上司――方旭。 没错,方旭直接带的她,也算是真看得起她。 他说:“安宁,我爸爸要死了。” 当时他们事务所刚好接了一个案子,是关于包工头克扣农民工工资的。 呃,他们是那个土豪包工头的辩护人,而且还打赢了这场官司。 所以那群农民工怒了,现在正在他们事务所门口聚众闹事,说什么无良律师只挣昧心钱之类的。 安宁被派出来打发他们走,就算不能的话也要控制住场面,维持下秩序。 就她还有另一个刚进来的同事。 当时方旭说:“我知道任务挺艰苦的,但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加油。” 是挺艰苦的,安宁和那个同事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那群农民工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 林澈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正赶上那群农民工在冲她嚷嚷着什么。 所以她就没听清,还十分大声的冲他喊回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在这样繁忙慌乱的情况下,安宁还是听出来了林澈声音里浓重的悲伤。 “我说,我爸爸要死了。” 这下安宁听清了。 她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又一向不擅长安慰人。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那个死生有命,你不要太伤心……” 说着说着安宁的声音就低下去了。这是他的至亲,怎么会不伤心呢? 何况林澈是林勋最小的儿子,所以林勋也就最疼他,他也不像林予宁,跟林勋关系并不好,他跟他这个爸爸,一直是很亲近的。 思路忽然就转到了林予宁身上。 安宁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快要病死的人,也是他的父亲,就算他们关系并不亲近,他肯定也是会伤心的吧。 于是瞬间就慌了,也不太记得林予宁他是真的无情,他说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这下连林澈都顾不得安慰了,但偏偏还要虚伪的骗他才能知道林予宁在哪儿:“这样吧,你在哪儿,我去见见你。” 林澈报出了地址。 安宁又加上一句:“你哥在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 安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是有点过分了,现在他已经这么伤心了,她说话还是委婉一点好。 于是赶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就是问一下他在不在,你知道的,我们俩要是遇见了肯定会很尴尬。” 拙劣的善意的谎言。 他不知道,他们俩的事,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所以她应该不知道他知道。 但是真是不是她心里的人,连撒个谎都不肯用心。 林澈只觉得心里慢慢的冷下去:“他在。” 然后就挂了电话。 安宁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也顾不上了。 安宁拿起拔腿就跑。 身边的那个同事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安宁,你干什么,这是工作时间,你要干什么去?” 这么多人,还是这样的人她也应付不过来。 拖一个人是一个人。 安宁拨开她的手:“我有事,先走了,你帮我给方旭请个假。” “你要走你走,我可不请,你留下来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自己,还想让我帮你请假?” 离的近的那些民工看着安宁有想要走的意思,以为她是心虚,居然也不管不顾的上来拦她:“走什么走!我们今天在这儿,你们律师事务所就谁也别想走!” 安宁急得跟什么似的,还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拦着顿时急脾气也上来了。 也就不再跟那些民工虚与委蛇了。 撕下温情的面具,安宁冷冷的笑了:“我们是想着你们也不容易,不想跟你们动真格,还真当我们好欺负了是吧,不是我们城里人歧视你们农民工,你们自己做那些没脑子的事,还愿别人歧视你们,我还真没见过聚众闹事能闹到律师事务所的人,你比我们懂法律吗?知不知道聚众闹事是多大的罪,我看你们是都想到局子里住几天吧!” 一群大男人被安宁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几十个男人瞬间安静下来的场面也太过于诡异。 连安宁的那个同事都愣住了。 “怎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走,是真想走法律途径?帮人辩护是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工作要求不管被辩护人是好是坏,我们都要尽力而为。所以我们挣这些钱我们问心无悔。你们要还想闹,我现在就打110,你们看着办。” 人群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安宁回头,走近了她那个同事一些:“这算不算是解决了?我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觉得剩下的工作是个智障都能做。这下我的工作也算是做完了,可以走了吗?” 也是极尽刻薄的语气。 安宁现在是真的急了,也就顾不上她妈交代的什么搞好同事关系了。 那个同事气的脸都红了,但是这也是见识安宁的厉害了,看着她不说话。 但是安宁已经不看她了,直接抓起衣服就走了。 坐出租,但是一句堵车,红灯,慢的安宁想要把车砸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安宁阴恻恻的目光,开了一路,忐忑了一路。 好容易到了,安宁扔下来一百块钱,也没要找钱,直接就走掉了。 一路小跑着跑进了医院,又迷路,在医院转了好几圈也找不到林澈说的地方。 她急得快要哭了。 气的她直接抬脚往医院墙上踹。 路过的一个小护士看了她一眼,想要上来阻止劝告,却被她狠狠的瞪回去。 那个小护士想着是哪个失态的病人家属呢,如今医患关系这么紧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于是装作没看见一样,走了。 安宁有些想哭,她止不住的委屈,她这是在干什么呀? 揉着眼睛低着头走着,安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 忽然撞到一个人,安宁想都没想,毫不客气的对那个人说:“走开,不要惹我。” 但是那个人不仅没有让开,还抓住了她的手。 这样的行为就有些奇怪了,安宁顺着那只漂亮的手往上看,精致的脸部轮廓,微薄的冷漠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 林予宁。 她急匆匆的赶来想要见的就是他。 但是见到了又觉得自己很蠢,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开来。 他本无情,又怎么会伤心。 安宁用力的挣扎,想要挣开他的手,但是丝毫没有用,如果他是真的不想放开的话。 安宁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忍不住了,实在是忍不住了:“你到底想怎样,你放开我。” 林予宁不说话,直接拉着她走进了旁边的楼梯间里。 安宁依旧在哭。 猝不及防的,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她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他微闭的眼睛,长而蜷曲的睫毛。 然后,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对自己说,三秒,就三秒。 三,二,一。 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他。 “我想知道你以什么立场,什么样的心情来亲我。” 他无奈的笑,怎么总是这么较真,在这种时候也是,也太没情调了。 从她走开始,到现在,前前后后两个月都不到。 但是林予宁的心境好像已经经历过无数个沧海桑田了。 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不得已的承认,再到最后,期盼着她回来,再到怕她真的绝情真的不回来怎么办。 但是林予宁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于安宁,他确实不够了解,但是对于她,他根本不用了解,对她的所有想法的洞彻,他敏锐的像是直觉,一猜一个准。 也不知道是怎么忽然间就想通了,不再一直抗拒着拒绝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的事实。 或许就是某一次醉酒后想起的又是她,叫出来的又是她的名字,或许就是她不在后,所有的女人与酒都索然无味,或许就真的是人性本贱,她走了,他才知道她不在有多可怕,她的喜欢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安宁回来他是知道的,每天去她家蹲守的,可不止林澈。 但是林予宁没有见她,他总感觉她好像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而且他总觉得,她会来找自己的。 这也是直觉。 她那么个娇纵的脾气,不能太惯着她了,他要是先示弱,她以后还不飞上天。 可是现在,不管了,他先示弱又如何,她娇纵又如何,他愿意惯着。 “以爱你的立场,以爱你的心情,可以吗?” 安宁一直以为自己很懂事,该冷静的时候绝不会会犯糊涂。就像刚才,不该迷糊的时候绝对不能放纵。 可是现在,她刚干的眼眶瞬间又蓄满泪水,她问的小心翼翼甚至卑微:“真的吗?” 林予宁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擦去泪,他不喜欢她这样,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才更让人心疼。 而现在他毫不掩饰他的心疼:“真的。” “可是你有未婚妻。” 林予宁不知道该不该夸她细心,一向粗心大意的她,这时候倒反应很快的想起来这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了。 不过这件安宁看的很重的事在林予宁眼里却并不重要:“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可以退了。” 安宁不说话了,低下头自己抹了一把泪。 然后抬起头直接一脚就踹在了林予宁的腿上,很轻的。 “你爸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 安宁这时候才想起来她来的目的,虽然现在问觉得很可笑,但是她依旧问了:“你没事吧?” 林予宁也觉得很可笑:“我能走什么事?” 安宁有些不忍心:“他毕竟是你爸。” 林予宁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我爸,但我对他,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我不可能因为他就要死了,就忽然很爱很爱他。” 说的也是,但是安宁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难过,想起来很久的以后,她甚至有点怕。 “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没有感情了,是不是也会对我这样绝情?” 林予宁摸着她的头发,却不是安慰她,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出来的话现实的有些残酷:“想那么远干什么,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多长时间,所以我也没办法给你承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遇见过很多女人,我比你知道说那些话女人会愿意听,但是对于你,我不想说那些话。” 安宁想了想,也是,于是点点头。 她不能要求太多,太贪心,就算想要这样做,也要慢慢来。 该解决的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就算没解决的也大致有了解决的办法了,安宁的心放下来,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她半开玩笑半抱怨的说:“总觉得跟你在一起好像要担很大风险似的,我都觉得我吃亏了。” 林予宁向她伸出手来:“是啊,捡到你是我占便宜了呢。” 一句话说的安宁脸红,不愧是说过那么多情话的人。 她再也不在他面前这么贫了。 但是同时,安宁也红着脸十分庄重的把手伸出去。 她的概念里,这样握住手,就是一辈子了。 林予宁抬头看了她的脸一眼:“你是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脸这么红?” 安宁呛回去:“你才没谈过恋爱呢!” 不过确实是好久没有人这样牵过她的手了。 他们走出去,碰见林澈。 还有他的妈妈。 王诗韵看得出来有些悲伤,毕竟是这么长的时间夫妻了,他真的死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但此时她的眼中凌厉的光一闪而过,然后完全看不出悲伤的模样。 在面对林予宁的时候,她一直自认为是个战士。 第六十九章:两厢情愿 “你爸在里面躺着,你在这儿干什么?!” 质问的语气。 就像安宁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 安宁有时候其实并不明白,人怎么可以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明明她又管不了林予宁,为什么还一直要偏偏自不量力的去管。林予宁又没有碍着她什么。 “不干什么。”单调平静的语气。 林予宁现在心情好,他不想跟她吵。 但是王诗韵已经有点想要失控的样子,林澈一直在一旁拉着她,她还是不依不饶,也不想再掩饰什么了。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爸养了你这么多年,他现在病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谈情说爱!” 说实话,其实林予宁也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王诗韵,不过大概是因为林勋都快要死了,却依旧对他的遗产如何处理态度不明,她又几次旁敲侧击都没结果,所以有些急了。 “阿姨,我又不是您喂大的,我喂熟喂不熟跟您没关系,我爸养了我这么多年,又不是您养了我这么多年,所以这些话也不应该由您来说,没什么事您还是去我爸床前守着吧,要不然万一他什么时候偷偷立了个遗嘱您都不知道。” 林予宁也很少这么犀利,所有人都习惯他对什么事都不在乎惯了,这样的他,自然让人讶异。 但对于林予宁来说,不过是因为他忽然就觉得他自己也是普通人,既然会爱,那么为什么不会厌恶。 他一直在暗示自己自己什么都不在乎,所以就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真的不在乎吗,其实他也厌恶很多人,很多事,比如现在的王诗韵,他其实真的很厌恶。 林澈看着平静的争吵着的他们俩,今天是怎么了,都疯了吗? 但是他不想去追究所有人都这么反常的原因,他已经感觉很累了,他这个年纪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种心累。 可能是只因为太过悲伤了吧。 他的眼神落在林予宁和安宁交握着的手上。 安宁注意到了,觉得他都这么伤心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到他的好。 于是就想把手从林予宁的手中抽出来。 可是林予宁好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始终紧握着她的手,她怎么也挣不开。 安宁瞪了他一眼,有点想说些什么。 林澈忽然开口了:“恭喜。” 也不知道是对林予宁说的,还是对安宁说的。 然后回头对他妈妈说:“妈,我们走吧,我们得去陪着爸。” 王诗韵还想说些什么。 林澈的眼神忽然就软弱了下来:“妈,我们走,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她这个儿子一向大大咧咧的,王诗韵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也吓住了:“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 刚抬起脚,林勋的病房里探出来一个头。 林予安。 脸上的悲伤也丝毫不能掩饰她不耐烦的深情:“爸说,你们在吵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不能消停点。还有,林予宁,爸让你进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来不叫他哥了。 林予安对于林勋的感情,远比林予宁要沉重的多不管爱与恨都要沉重的多。 所以在他弥留的时候,林予安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 她其实根本就不是那种能狠下心的人,她只是有些矫情。 而对于林予宁来说,则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不像予安,所谓的父爱,他根本没有想得到过,所以对于林勋的所做所为,他谈不上爱,也不说恨。 所以他说要见他,那就见见吧。 林予宁要拉着安宁直接进去,吓得安宁使劲儿拍他的胳膊:“你干什么呢?” 林予宁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痞痞的样子:“带你见家长啊,再不见可就真的见不到了。” 安宁扒着门框,用力挣扎:“我不去,我们才确立恋爱关系不到二十分钟,你带我见什么家长,说不定我们其实根本就不合适,最后还是要分手的,见家长这种行为根本就没有意义。” 没想到林予宁听完她这样一番话,居然就真的松开了手:“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真的不合适呢。” 安宁生气了:“喂!” 林予宁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不逗你了,我现在要进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好好待着,马上就中午了,一会儿我陪你去吃饭。” 他本来也就是开开玩笑,他的什么决定,不需要别人的认证。 林予宁走了进去。 林勋带着呼吸器,但是依旧呼吸的很艰难,整个屋子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空荡荡的回响着,听着怪吓人的。 林予宁走近他,脸上看不出悲喜:“爸,叫我有什么事吗?” 林勋看着他这个儿子,他现在说话已经有些艰难了,按理说更应该交代一些重要的事,但是他问出来的,却是不相干的问题:“你刚才在外边跟你王阿姨吵什么?” 林予宁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哦,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王阿姨她不太满意。” 林勋也知道林予宁乱七八糟的感情史,他自己也那样,所以也不好说他什么。 但是王诗韵平时是从来不会管他这些事的,她甚至巴不得他多交几个女朋友,最好是永远沉浸在温柔乡里,再也不要和她争什么。 所以林勋有些疑惑。 但也只是疑惑而已,他并不关心。 他找他来不是要跟他讨论他的感情问题的。 但是林予宁很罕见的自己开口补充了:“但是卧室准备和她过一辈子的,所以王阿姨反对也没有用。” 林勋眯起了眼睛,这下是真的好奇了。 他这个儿子习惯漂泊,能让他安定下来,也真是不容易。 所以原来想要说的话也顾不上说了。 “她在哪儿,我能见见她吗?” 林予宁原本以为林勋会说:“你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平时瞎胡闹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较真了呢?” 但是他既然问了,他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以啊,她现在就在外边,现在就可以见。” 林勋点了点头。 林予宁出去叫安宁:“这下你可真得见家长了,我爸想要见你。” 安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今天遭遇的事情有点多,她都没反应过来。 以为不可能的人对她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然后她居然不管不顾的就真的答应了。 她并不怀疑林予宁喜欢她这件事都真实性,但是她不知道这喜欢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但是她答应了。哪怕她一贯的原则并不是如此。 然后更神奇的是,就忽然就见家长了。 但是在肯定了林予宁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之后她又不敢不去。 虽然她好像就只见过林勋两面,一次是凑巧在公司遇见了,一次就是她和林予宁受伤那一次。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很怕他。 那种在岁月里磨砺出来的不威自怒的气势,真的经历过一次都让她觉得心有余悸。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她老板了,她还是怕。 所以她期期艾艾的向林勋的病房门口挪去,一回头,林予宁冲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你个二百五。 安宁自从看到林勋的那一刻起,就有点大气都不敢出。 任由林勋静静的打量着她。 其实她也想表现出什么临危不惧,从容不迫的高贵气质,但是没办法,她真的没有那样的品质。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来了无数小说电视剧里都描述过的画面。 一个高贵冷艳的贵妇人拿着一个信封放在女主的面前:“这是一百万,你拿着,离开我儿子。” 然后女主就十分倔强的说:“这些钱我不稀罕,我是真的爱他,我不会因为这些钱就离开他的。” 可是现在林勋可不是那种只有钱的贵妇人,他是风里雨里摸爬滚打过的,他如果真的不想让她跟林予宁在一起,哪怕他已经缠绵病榻,奄奄一息了,也依旧有的是手段可以让她离开。 而且他是很有可能不想让她跟林予宁在一起的。 她自己看看自己,虽然家世还算可以,母亲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也有点小钱。但是绝对不能和拥有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一整个GC的林家比。 确实是不般配啊。 而且她的性格,也是一言难尽,一点不符合一般公婆要求的温婉贤淑。 就连学历修养,她好像都输的很彻底。 而且她也不是小言女主,她没骨气,没志气,很多时候不用别人说,她就退缩了。 而且男主角也没有那么死心塌地的爱她。 但是她所想象的那种画面并没有发生。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林勋笑了,声音有些嘶哑,但是依旧不难听出其中都的满意和释怀。 “好好,很好,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安宁并不觉得自己是可以让人看着放心的人。 林勋也不解释。 他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林予宁一直在他眼里是一个很好的继承人,他足够无情,所以做事才不会犹豫,这正是做大事的人所必要的条件。 但是林予宁的缺点就是,他的性子,太过于无情和冷清了,哪怕表面上再热闹。 他毕竟是一个父亲,他也不忍心看着他的一生真的就这么过下去,就算他再不在乎,也总会有一些时候会觉得很冷清。 所以安宁怎么样,并不重要,只要他是林予宁选定的人,他都支持。 至于林予宁曾经定下来的那门亲事,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退。 何况,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聪明外露,长相也讨喜。 林勋摆摆手:“你可以出去了,阿宁这个孩子,可能脾气有一点古怪,你以后多担待,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这话听着总有些别扭,但是安宁什么也没说,很听话的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开始对一直站在门口的林予宁拳打脚踢:“你干什么要让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你就不能陪着我吗?还是你以前对你女朋友都是这样的?” 安宁很快的熟悉了林予宁的女朋友这个身份,并聪明的学以致用。 林予宁也很轻松的就控制住了她张牙舞爪的手,心里想着,她们可没人敢对我拳打脚踢的。但是嘴上的话却是深情的不能再深情:“我相信你呀,我觉得这件事情你自己肯定能解决,我为什么还要跟进去?” 安宁果然被一个“相信”给灌了迷魂汤,老老实实的安分下来。 林予宁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走,吃饭去,我都饿了。” 那边站着另外一对男女。 林予安和李斌。 毕竟名义上是林朗的保镖,他总是出现在林予安跟前也不太合适。 尤其是在林勋的面前总是出现在林予安的面前。 但是林勋病着的这段时间,林予安一直在陪着他,他也一直在陪着林予安。 他表白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是林朗说让他喜欢林予安的时候。 他说让他喜欢,那就喜欢吧,他也没有不听的权利。 不过他向林予安表白的时候,她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可真是让他偷偷笑了好几周。 换他他也惊恐,明明是自己深深厌恶的人,怎么忽然就成了暧昧对象,这也有点太吓人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恨生爱? 林予安抱怨着李斌:“都说了不让你来了你还偏要来,你也是有正经工作的,天天上班时间迟到早退,不怕被辞退啊?” 但是脸上的表情是甜蜜的。 哪个女人不愿意被人宠着,不管宠她的那个人她喜不喜欢。 她没有答应。 答应了才奇了怪了呢。 从李斌的一言一行中不难看出来,他的脾气不算太好,甚至是有些乖张的。而且他只是一个保镖,而她是公司高管,还是公司董事长的女儿。 只要她愿意,有很多爱情追着赶着来,不差这一个。 也不是看不起,但是哪个女孩子心里没有一个白马王子的梦呢,谁都希望自己的爱人是王子,而不是花匠。 第七十章:乱起 她不过也只是俗人。 而且李斌也并不是很冲她。 他就不是那种能宠着别人的人,这是别人强迫也强迫不来的。就算他拼命告诉自己要温柔,要事事顺她的意。 但是还是还是会在她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时候给她脸色看,还是对她的有些公主病不能理解。 但是林予安并没有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她宁愿她这样毫不掩饰他喜欢中的不喜欢,也不要他一直用一副虚伪的脸面对着自己。 这样的虚伪,她从小到大真是见的太多了。 “你怎么来了?”小小的嗔怪和欣喜。 李斌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这个时候他怎么能不来呢? “现在病床上是躺着的是你爸,你说我为什么要来?” 他举了举手中的保温桶:“知道你吃不惯医院食堂的饭,给你带的饭。”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但是却总是会在小细节处温暖她。 林予安被悲伤覆盖了的心也有一点温暖起来。 她吃着林予宁的给她做的饭,对于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会做饭这件事她也很是诧异。 但是李斌只是很轻描淡写的对她的问题作了回答:“曾经我妹妹很挑食来着。” 这一举动落在林予安眼里就又成了加分项。她觉得,她早晚会答应他的,也早晚会喜欢上他的。 或许已经喜欢上了,那种家世学历工作什么都不重要了的喜欢。 林予宁拉着安宁离开。 事情的发展开始进入了一个平稳期。 林予宁跟苏薇解除婚约,跟安宁开始试着相处,习惯两个人的生活,尤其是安宁这样矫情而别扭的,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孤独,两个人了,又嫌弃不自由,确实需要好好的习惯一下。 跟苏薇解除婚约的事,确实没有林予宁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在他看来也没有那么难。 林予宁在跟安宁在一起的第二天把苏薇约了出来。 他以为他们俩婚约解除的事也不过就是一起在一起吃顿饭,然后说:“当时是因为没有遇见合适的人,然后才说咱们俩凑合着过的,但是现在我遇到了合适的人,我觉得你也遇到了,所以那个约定就算了吧。” 林予宁确实也是这样说的。 但是苏薇的反应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苏薇听完他的叙述,很平静也很坚决的摇了头:“我不同意,林予宁,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林予宁有些怔愣,他确实没看出来,事实上,他也没见过她几面,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喜欢上。 但是苏薇的反对并没有阻止他们俩之间婚约的解除。 因为林予宁他。 不要脸。 听完苏薇的回答之后,林予宁很有风度的笑了笑:“我很谢谢你喜欢我,不管我看不看的出来,我确实不喜欢你。还是那句话,因为没有喜欢的人,才觉得可以跟你将就的,现在不想将就了。至于婚约,你愿意不解除就不解除吧,这又不是古代,我们之间也没有婚书,就算有,也没什么法律效力的,我们之间的订婚,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说不算就是不算了,因为跟谁结婚的决定权在我。你要是想把事情闹大,我不介意,反正我又不在意,对我也就没什么影响。” 苏薇确实没有想到林予宁可以这么堂而皇之的悔婚。 她也确实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欺负过。她也是很烈性的那种人,当即就去找了林勋。 但是肯定没什么用。 后来苏薇的父母也知道了,自然为这个宝贝女儿鸣不平,也去找了林勋,但依旧没有什么用。 但是因为林勋参与了这件事,总算没有闹得太过分,太丢人,就这样看似平静的解决了。 林予宁和安宁在一起,应该是意味着程怀南和苏薇联盟的正是破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 林勋的病还是不可逆转的一天天恶化下去,但是能撑了这么久,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也是难得了。 林予安和李斌在一起。 没有人阻拦,很奇怪的事。 唯一不太开心的,可能就是林澈母子了,但是林勋还活着,王诗韵也就还好 林澈是一天天的萎靡下去,逃课逃的越发勤快了,后来索性接着高三回家复习的理由。课都不去上了。 安宁不属于任何人的时候,他对安宁的感情总是若即若离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当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填补了那个空缺都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许并没有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那么淡。 但是他现在意识到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只能怀揣着满腔的怨气与怒气无处发泄,也只能自甘堕落了。 但这所有平静暗流之下的,谁知道汹涌着的是什么。 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林勋在新一年的春节来临之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连带着安宁一个年都没有过好。 二月的初春,林勋正式被医生宣布脑死亡。 林勋葬礼那天,春天基本不下雨的北方城市居然也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丝。 很有送别的氛围。 所有人都撑着一把黑伞一身黑的站在雨里,一个接一个的向林勋的骨灰鞠躬道别。 只有安宁淋着。 因为她居然蠢到只记得葬礼要穿黑色的衣服,所以拿了一把小粉伞就出了门。 那样少女的颜色在这样的场合里打确实不太合适,就算林勋在世上的亲人不介意,她怕林勋介意。 那就只好淋着了,虽然初春的雨并不是很大,但是打在身上是真的很冷。 她站的时间又长,雨很快打湿了她身上薄薄的小西装。 林勋的子女最后和林勋道别。 林予宁走到林勋的骨灰前,刚要一个躬弯下去,就看到了在雨里瑟瑟发抖的安宁。 他毕竟是林勋的儿子,这几天忙着各项事宜,所以并没有跟她一起来,只是叮嘱她一定要让她来。 没想到她现在就让自己在雨中淋着。 他刚刚才赶过来,也没看到她刚才是怎样在雨中弯腰鞠躬的。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索性直接走了过来。 站立着的人群发出了声音并不小的骚动。 但是林予宁就像没听见一样。 直接走过来把他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安宁的身上,拥着她走出了墓园。 一身白衬衣在一群黑里面显得分外刺眼。 安宁本来是挣扎着要骂他的:“林予宁,这是你爸的葬礼,你这是干什么?!” 但是林予宁一直在她身上流连的吓人的眼神让她乖乖的低下了头。 她向来欺软怕硬。 而且说不定他现在他正因为她父亲的去世而伤心呢,她现在要乖。 林予宁看着她那一副装着自己很乖很害怕的可怜相,叹了一口气。 虽然明知道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装的,但还是会很心软,而且好像对她这一招越来越受用了。 他知道她心里现在在想什么:“所有人都不如你重要。” 安宁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林予宁却又不说话了又是那样一副吓人的眼神看着她。 她又乖乖的低下头去。 其实她是听见了的,安宁心里一边欣慰的开心的想着,一边又有些酸溜溜的杞人忧天。 要是他一直这样想就好了。 因为林予宁先护着安宁离开了,所以他们俩并没有听到最后律师宣读的遗嘱。 也不知道因为这份遗嘱在当时的墓园里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所有人都不是很熟的律师站在前面面无表情的宣读着遗嘱。 他并不是经常在林勋身边做事的那个。 但却没有人怀疑一粉遗嘱的真实性,因为上边明明白白的盖着Z市公证处的章,正式的不能再正式。 那个律师单调平板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墓园中响起: “关于GC集团,GC总部进行重组,撤销原副总裁和总裁职位,设CEO负责管理公司大小各项事宜,CEO对所有事务具有直接管辖权和最高决策权,下设副经理和总经理协助CEO管理公司各项事务,直接对CEO负责。关于公司高层人事变动,CEO一职由林予宁先生担任,副总和总经理分别由林清先生和林朗先生担任,另设首席财务官一人,由程怀南先生担任。” 众人哗然。 那个声音不管,继续念 “林勋先生所持有的百分之七十三股份,百分之四十归林予宁先生所有,百分之十归林清先生所有,百分之十五暂时封冻,等林澈先生成年之后归林澈先生所有,百分之八赠予安宁小姐。” 所有人此时都沸腾了,也顾不得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肃穆的墓园。 这样的股权分配和公司结构的重组意味着从此以后,林予宁不仅是公司的CEO,还是公司的董事长,他同时掌握着公司的行政权和决策权,拥有绝对的权力。 王诗韵的脸色铁青,一只手直接在揪着自己衣服的一角狠狠的拽着,林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多少都一样,他对公司管理之类都事又不感兴趣,拿着这些股权保证自己饿不死就行。 跟王诗韵脸色一样的,还有林朗,他付出了那么多果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得到,看来不是儿子就是不是儿子,无论他怎样都改变不了了。 林冰和林清也直接撕开了一直遮掩在脸上的温柔和善的面积,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出来了:“凭什么?” 宋佳音的眼圈还是红的,浓重的妆容都遮不住。现在看着自己这一双失控儿女,着急着去劝他们:“别这样,你爸的骨灰还没凉透呢,你们这是干什么?” 可是没有人肯听她的,冷静下来。 另一位当事人程怀南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人们该怎样喧嚣就怎么喧嚣。 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看起来很奇怪,但是他出现在遗嘱中本来就很奇怪。 他又不是林家人。 不过也有人暗暗感叹:老爷子对他是真器重啊,遗嘱里都不忘提一提。 没有人看的出来他一向温润的眼睛里现在算是冷冰冰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暖意。 那位律师单调的声音依旧再响着,可是没有人注意了。 “青山五栋别墅,宋佳音一套,林清一套,林冰两套,林澈一套,林家老宅归王诗韵所有……” 而在众人都忙乱的时候,林予宁和安宁躲在他们俩的小世界里,怡然自得。 林予宁在厨房熬姜汤。 安宁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边还时不时的瞅一眼林予宁,感叹一下,林予宁真是个有天赋的人啊。 在很多方面。 就比如做饭这件事,她往往简单教一遍,他完全就会了。 还比如也是需要做的某件事,他在这方面,岂止是有天赋啊。 安宁老脸一红,大白天呢,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一抬头看见外边的天,其实也算不上是大白天了。 初春北方的天黑的早,现在外边路上的路灯已经亮了。 林予宁端着一碗姜汤出来,臭着脸训斥安宁:“把这碗姜汤喝了。” 因为安宁这个笨蛋,林予宁的衣服也湿了。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半抱着她,衣服能不湿吗? 咳,因为他经常在这里小住,所以是有些换洗的衣服在她这儿的。 现在穿着一身家居服的林予宁有种异样的性感。 安宁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卖萌。 她讨厌姜的味道,放再多糖都没用。 林予宁不予理睬。 她只好苦着脸喝了。这次他好像故意没有放很多糖,姜汤中的姜味儿格外的大,喝的她生气的慌,也就索性直接跟林予宁赌起气来。 但是林予宁忽然就凑过来捧住她的脸,吻上去。 刚开始不过是轻飘飘的一个吻,动作虽然带着些刻意的粗鲁,但实际上都是温柔的辗转。 吻着吻着就慢慢霸道起来,像是林予宁一贯的风格默不作声的霸道,不动声色中一路攻城掠地,与她唇齿纠缠。 感觉再这样吻下去就要走火了,安宁才稍微清醒一点点,喘着气推开他。 眼睛却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红着她的脸。 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她还是容易很害羞。 第七十一章:新的开始 林予宁笑着揽着她:“你所有的不愿意,我都陪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安宁嘴硬着:“不可以。”一边急忙伸手去整理刚才纠缠中弄乱了的衣服。 林予宁瞟了一眼她微微松散开来的领口,本来想调笑的是:藏什么藏,我又不是没看过。 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不用藏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安宁瞬间就来了气:“没什么好看的你别看呀。” 林予宁白她一眼,有点无奈:“你看你这么个脾气,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老是像炮仗似的。” 安宁想了想,确实是说的有道理。她向来知错就改的,这也算是她难得的优点了。 但是还有一点不服气:“那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个急脾气,这么多年了也不是没想过改,但是改不了,那你说我怎么办?” 林予宁很温柔,自从他们俩确立恋爱关系之后,他一直在努力试图对她温柔,而不再是那种朋友之间的打打闹闹互损的相处模式。 安宁也或多或少的意识到这一点了,只是她也不知道面对这种变化她到底应该是悲还是喜。 “改不了就慢慢改,你急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呢吗?我帮你啊。” 温柔完了,还是改不了那种贱贱的本性:“不过不是我说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又不是那种清纯的小女生了,你在这种事上,就不能……稍微……性感……点?” 安宁又想发飙,什么叫她能不能稍微性感点,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好像是小了点,平时好像也确实是有点放不开。 但是他作为她的男朋友,怎么能这么说她?! 她的那一股别扭劲又上来了,她今天就偏偏要性感给他看。 安宁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着他:“是吗?” 林予宁被她看的有点怕怕的,她这样一副让他琢磨不透的样子,还不如她直接发脾气来的痛快。 安宁把刚拢紧衣领又松开些,弯腰俯身下来。 微微的有些春光泄出来。 一串动作做的很是行云流水,就是手有些微微的抖,第一次勾引人,她毕竟还是有点紧张。 这个动作恰好被林予宁看在眼里,他了然的笑,却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难得的一次主动,他就算不鼓励也不能不支持呀。 安宁的手依旧有些抖,但还是很轻易的就解开了他上衣的扣子,轻飘飘的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游走。 她的手总是偏凉,总是在接触是让人心惊。现在贴近了他的胸口,更是像有虫子在心里爬,让他心痒痒。 安宁的手妖娆的扶上了他的脸,眉,眼,鼻,在唇边停下来,轻轻的摩挲。 安宁的身体伏的更低了,两个人的身体像是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她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但还是倔强着用她的唇去吻吻他的,并不是深深的,轻轻的碰触,一下,两下,像是有羽毛飘落。 然后在他的心里下起了漫天的大雪。 亲了一会儿,安宁觉得差不多了,得意的抬起头,等着他夸她:“怎么样,敢说我不性感?” 林予宁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眼光深深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贴着他身体的曲线一路往下:“怎么不继续了?” 安宁吓得赶紧红着脸抽出来手。 抽不出来。 林予宁一个翻身把她压到身下,用力的吻上去。 吻得两个人逗气喘吁吁,情迷意乱。 林予宁抱着安宁,把她扔到卧室的床上。 安宁试图挣扎:“我还没吃饭呢,我饿了。” 林予宁依旧不理她,自己慢慢的脱了上衣。 安宁把头埋进被子里:“你不要脸!” 林予宁在黑暗里挑挑眉,正在装鸵鸟的安宁也没看到:“我跟自己女朋友上床我又没有出轨,又没有***怎么不要脸了?” 林予宁压在她的身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慢慢的往上游走着,动作优雅的像是弹奏着一首诗。 但口头上却是刻薄的嘲笑她“就你这点本事,试图勾引勾引我丢丢人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试图去勾引别人,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都这个时候了,安宁还是想要占个嘴上便宜。 她试图开口,确被林予宁堵住了。 “现在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勾引。” ┅┅┅┅┅┅┅┅┅┅┅┅┅┅┅┅┅ 都深夜了,两个饿得不行的人起来找吃的东西。 打开冰箱,却发现因为最近太忙,很少在家里住,所以连冰箱都是空的。 找了半天,才从冰箱的最底层找到两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储藏的存粮――两包方便面。 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这时候两个人也顾不上了,也懒得开火煮面了,就这么一人一袋方便面,凑活着泡了吃了。 刚才饿得都不行了,但是安宁依旧改不了挑剔的本性,看着这连一个蛋都没有的方便面。她实在是吃不下去。 所以就在那儿蔫巴巴的用筷子挑着几根面条玩。 顺便观察一下林予宁。 因为刚才的事,安宁也不太敢正面看着他,只能偷偷的打量了。 林予宁倒是不嫌弃这简陋的泡面,自己一个人吃得很开心。 看着林予宁那样平静甚至有些开心的表情,安宁几乎都要忘了他是刚从他父亲的葬礼上回来的这个事实。 安宁有些疑惑:林勋死了,她不伤心是正常的,毕竟她也没见过他几面,对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他现在去世了,他就真的一点就不伤心吗? 人在发呆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会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地方看。 就比如现在她就是死死的盯着林予宁。 林予宁敲了敲她的碗:“想什么呢,吃饭!” 安宁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扒拉着她碗里的两根面条。 但毕竟有心事,她本来就不怎么想吃的面条现在更加吃不下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林予宁,她不想在他面前有所隐瞒,她想要给她毫无保留的相信。 “那个,你爸……” 安宁刚来了个头就被林予宁打断:“不要因为我爸的事担心我,我没事。” 安宁盯着林予宁的脸,试图想看出来些什么。 但是林予宁已经不肯给她机会了。 他已经吃完了面,抬起头来,在他那样凌厉的目光里,她闪避都来不及,怎么还有胆量迎上去。 林予宁叹了口气,叹气一直是安宁的专属动作,他现在竟然也叹起气来。 这下让安宁更担心了。 “你天天不要多想,自己还照顾不过来呢,还总想着关心别人。” 可安宁眼睛中的担忧丝毫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消减,反而更加多了一些伤心。 原来在他眼里,她还是别人啊,走进他的心里就那么难吗? 林予宁这下算是知道,今天晚上不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算是不行了。 他把面前的碗推到一边,双手交握,很认真的对她说:“安宁,你不要把我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不会因为谁死了就跟自己过不去,死生有命,这是我爸他的命。何况,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他虽然是我爸,但也不在我心上,那就没什么让我可伤心的了。所以这件事真的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其实他并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把他的冷血无情都赤裸裸的展现在她面前,但是她既然非要一个交代,那她也只好说了。 听到这样的话,安宁有一点点放心,他只要不是伤心却不肯说出来就好,但随即果然又觉得怅然。 他果真也真的是太过于无情了,她不知道有一天他是不是也会这么对她。 虽然他说他不会。 安宁看着林予宁勉强的笑了一下:“泡面是我泡的,现在该你负责刷碗了,我有些困了,我就先回去睡了。” 说完便匆匆的离开了。 林予宁看着她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什么都在目光里了。 晚上外回去睡觉的时候,安宁一直背对着他。 他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一声。 果然啊。 ┅┅┅┅┅┅┅┅┅┅┅┅┅┅┅┅┅ 第二天一早上林予宁去上班,才知道了那个轰动的遗嘱。 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他自认为林勋对他并不是很好,同理,它对他也不是很好,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亲密。 他一直以为林勋会把他遗产的大半部分给林澈,毕竟他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其实林勋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是疼爱林澈,但那不过是因为他是最小的,做父母的,总是会偏疼小的一点的。 但是公司的继承权属于谁和他的疼爱给了谁这两件事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他的感情是感情,但公司毕竟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不能因为他的感情就意气用事。 他一定要给公司选定一个最好的继承人。 其实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知道对于他的很多孩子来说,他作为一个父亲,并不是太合格,但是他并没有说不爱谁,就连林澈,他也只是偏爱,而不是只爱。 所以选择只能依靠能力了。 那在很多人看来,就更不可能选林予宁了。 他刚来公司的时候,就被很多人不看好,事实上,从一定程度来说。他也确实没让他们失望。 虽然他确实很会忽悠,他所管辖的两个部门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但是在林家小字辈中。他完全谈不上优秀。 比他强的人多的是,但结果偏偏就是他。 这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其实林勋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的,他想要的并不是一个执行者,而是一个决策者。 能杀伐果断做决定的人,首先要无情 他中意的,就是林予宁的这点无情。 而且他自己的孩子他自己清楚,林予宁绝对不是他们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草包。 读了六年的哲学,没有接触一点管理方面的知识,也没有经验,却在副总的这个位子上游刃有余。 他绝对是有能力的。 也绝对是有天赋的。 天赋难得。 不过林勋现在已经带着他这些想法静静的躺在了西郊的墓园里,所以林予宁就无从得知了。 所以他也就只是感慨,他这个并不甚亲近的父亲,几乎把所有与留给了他,他到底是图什么,又何必呢? 心里难得的涌上来一种怅然的情绪来。 不过什么情绪都不能阻止他已经是这个诺大的集团的掌控者的事实。 他刚开,就已经有人进来,恭恭敬敬的请示他,他以后是要在这里办公,还是要挪到CEO专用的办公室。 他是比较怕麻烦的那种人,所以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没有让他们挪。 然后就是要召开公司董事会,宣布他是公司的新任董事长和新任CEO的任命。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愿不愿意,林予宁现在都是这个公司实际上的掌控者。 在董事会上,除了林朗直接摔了杯子说不相信这份遗嘱是真的,也不接受董事会的决意,然后愤然离开会场,其它的人都是虚与委蛇,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又都不知道,要是撕破脸了,却是以后的大赢家,那以后多尴尬啊。 而且林予宁毕竟是遗嘱指定的继承人。 所以他们都热情的表示欢迎。 真热情假热情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仪式。 王诗韵没有来。 她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来的资格,她不是公司的董事,没有股权,林勋把给林澈的股权都封冻了,也没有交给她代为保管。他生前也没有让她参与什么管理。 但是林予宁还是很奇怪,她大半辈子都在跟他作斗争,如今尘埃刚刚半落定,她就认输了?不争了? 这恐怕不是她的风格。 林朗的怒他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之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也确实够可悲。 不管怎样,他确实是捡了漏的人,但是捡了也就捡了。他们的不情愿他可以理解,但是并不接受。 如果有愿意接着斗下去的他也奉陪,权和钱他也爱,不给他他不会争,给了他他也断然没有自己让出去的可能。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林予宁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繁忙的一天。 现在这些都是他的了,他怎么能不上心,所以就不同于以前了,事事都要操劳。 不过该准时下班还是要准时下班的。 林予宁的脸上有了些暖意: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呢。 第七十二章:不算误会的误会 林予宁开车去接安宁,他下班的已经够晚了,但她这几天总是比他下班的还晚。 她一个人回家他又不放心,他就只好去接她了。 但其实他忘了没有他的那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会让人习惯依赖和被依赖。 安宁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简直要累死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做一个律师会这么累,可能也不是做律师累,只是做律师助理很累。 前段时间,因为林予宁家的事,她请了很多假。对此,方旭非常不满,但好歹最终还是同意了,只不过让她加班加的更为频繁,每天交给她的任务量也更大。 就比如今天,天都黑了,她手头还是有很多事没做。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方旭作为他们事务所的老板,这时候还在加班,这让她稍微平衡了一点。 她从小到大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什么事再坏,只要有人陪她一起,她就不觉得自己很惨,当然,如果有人比她更惨的话,她会更开心的。 不过方旭这个人啊,还真是很值得让人敬佩的。 安宁偷偷的瞥了他一眼。 毕竟名义上是他的助理,虽然她所做的事,远远超出了助理应该做的事的范围。 安宁的办公桌就在他的办公室外边,他又不习惯拉上窗帘,所以他有什么动静,她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不过其实没什么看的,他都是老板了,还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每天所做的事,也不过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 但是现在能看他一会儿稍微的偷一个懒,安宁还是很愿意的。 方旭是那种长的很普通的男人,不是丑,就是普通,看过一眼再放到人群中就完全找不到的那种。 但是总有一些男人,他们的能力和颜值是成反比的,方旭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的家庭环境普通,甚至有些贫穷,长的一般,也没有什么裙带关系可以依靠,但是很努力,也有一个配得上这些努力聪明的脑子。 所以他就成功了呀,在这个行业里混的这么声名鹊起,还有一个跟他很恩爱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安宁见过的,是真的很可爱,古灵精怪的。 所有男人想要的圆满他都有了。 但其实他也不过只比她大八岁而已。 这让安宁很是羡慕,她如果能在他这个年纪也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然而就在她正感叹的时候,方旭忽然抬起头来向这边望过来,差一点跟她的目光撞上。 安宁赶紧低下头去,也不知道被他看见没有,他一直对她要求格外严厉,任何一点小错小事都会被他批评半天,如今再被他看见加班还在开小差,肯定会批评死她的。 安宁低头低了半天,才敢抬起头偷偷的看看方旭有没有什么反应。 她也是真的怕他。 一抬头,人居然不见了。 安宁正疑惑着呢,身后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这么晚了,该下班就下班吧,没做完的明天再做。” 安宁一个激灵,手中的文件掉在地上。 方旭弯腰帮她捡起来:“不就是提前让你下班吗,至于这么激动吗,快走吧,门口有人等着你呢。” 安宁这才反应过来,真不是看见她偷懒来骂她的,顿时放下心来。 急匆匆的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扒拉到包里,拎起包就走,生怕方旭反悔:“好嘞,那我就先走了啊,您也早点下班啊。” 抬起脚准备跨出办公室的门。 方旭就又开口了:“先等一下,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安宁哭丧着脸转过身来,看,她就说吧,果然反悔了吧,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说话。 方旭去他的办公桌上拿过来一沓文件:“这是事务所新接的案子,你看看,你也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这个案子我准备让你试试。” 安宁带着些不敢相信的欣喜接过来那沓文件。 但是方旭接着就淡淡的补充:“别高兴的太早,不是让你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去接这个案子,就算我同意,委托人也不同意,你只是以后不用再做这些杂务,而是全心全意跟这个案子。” 安宁不理他,依旧兴奋的看文件,但是只是粗粗的瞥上了一眼。 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GC?! 再仔细看,是关于继承权的问题。 安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来不及仔细的看了:“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从来没有这样……怎么说呢,这样不尊重的跟他说过话。 总是有些怕,还带着一些敷衍。 他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了她:“你不知道?家族企业,掌舵人死了,利益分配的不平均,下面的小字辈和妻子就开始闹了,这是那个妻子的委托,叫王诗韵来着,对了你不是在那个公司工作过吗?你应该知道的。” 安宁低头翻文件,翻到最后看委托人的签名,果然是王诗韵。 她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咬着牙拒绝了:“这个案子我可以不跟吗?” 她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 方旭的疑惑更深了,但还是保持这那副理解和尊重她的决定的风度:“你当然可以拒绝,不过我劝你不要急,明天再给我答复也不迟,因为我觉得这也算是你职业生涯里比较重要的一件事,你认真考虑一下。” 安宁不说话,方旭就当她我可是默认了。 但是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安宁这个人,他跟她相处的时间也算不短了,他自认为他还算是比较了解她的,她虽然总是比较懒散,但不是没有上进心的,是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她说放弃就放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想知道。 安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私人原因,我能不说吗?” 方旭觉得这件事更奇怪了,安宁从来不会对他这样不客气的,可是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其实他不知道,安宁的本性就是这样,她一直对谁都是不客气,说话难听,只不过在他面前她一直端着装着掩饰着而已。 毕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方旭也不好再深究,只好把他的好奇收一收:“可以,而且你可以下班了。” 安宁拎着包就走。 剩下方旭半句话憋回去。 他还没说完呢,门外一直有人在等着她呢。 等了也挺长时间了,要不然他为什么让她提前下班呢? 等她的是个男人,长的不错,是那种很讨小姑娘喜欢的长相。 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虽然他是个工作狂,但是明明可以成人之美却非要棒打鸳鸯,这种事他可是做不出来的。 方旭忽然想起了在事务所小姑娘们那里听来的一个传言。 事务所的工作总是太忙,所以八卦的氛围远没有GC那么浓厚。 说这些的也不过是公司刚进来的那几个小姑娘。 可偏偏就让他听见了。 她们说,安宁的男朋友,好像是GC林董的公子呢。 所以,难道她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放弃这个案子的? 那可真是蠢啊。 方旭失笑,年轻人啊,总是容易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当他随即又想到,当年他遇见他的妻子的时候,也是这么的不理智。 所以只要关于爱情,没有人可以冷静,所以也没有人有资格批判。 安宁走出办公室,下楼。 刚走出事务所的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林予宁。 没有原因的看到他,安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很多了。 她笑着走过去:“又是违章停车,你就不能找个停车位停车,还嫌贴的罚单不够多啊!” 但是林予宁却是淡淡的。 她是心情好了,但是他心情不好。 他刚才在楼下等不及了,就上楼去等她了。 结果就看到她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们公司的那个其貌不扬的老板。 他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下来了。要不能还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女人,总不能直接上去质问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自己靠着车站了一会儿,初春的夜里的风还是特别冷。 这么站着吹了一会儿,终于吹得他冷静了不再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只知道默默的吃醋了。 他知道安宁应该不是什么移情别恋了,他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是刚才看到那一幕时,他仍旧止不住的想,万一她是真的移情别恋了,对他厌倦了,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一直都是别人在追着他走,他厌倦了放弃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痛的又不是他。 现在忽然换他追着别人,他才知道被人放弃到底是怎样的惶恐和无助。 始终无法平静。 安宁无意中对他说过,她是那种很喜新厌旧的那种人,所以年轻的时候,她的偶像几乎是看一个电视剧或者一部电影就换一个,甚至某个明星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打动她了,她就会喜欢,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她不喜欢了,她就不喜欢了。 没有什么事会真的伤她很久,当初她也是真的爱过人的,但是现在,她都已经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他很怕他就像她喜欢过的那些明星一样,她也会忽然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不喜欢他了。 他是真的很怕她比他先不爱了。 但是这些话他又不能对她说,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将自己的懦弱和畏惧展现给别人看。 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行。 正是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才要在她眼中无所不能。 他的这些想法,就像那些第一次谈恋爱的别扭的小男生一样。 可是他自己不知道。 因为心里藏着事,所以林予宁对安宁的热情有点敷衍:“先上车吧,外边冷。” 安宁也毕竟是心里也藏着事,所以对他的敷衍也没有很在意。 上了车,林予宁一路沉默着开着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宁则是一路专注的想着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这样沉默了很长时间。 安宁才发现林予宁的不对劲,她有心事,那他是怎么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 林予宁目不转睛的开着车:“什么怎么了,我又没事。” 安宁看了他一会儿,自己反应过来。 他应该也是因为继承权的事吧。 安宁在心里默默的掌了自己一个嘴巴,她怎么这么蠢,她一个局外人都烦成这样,何况是他这个局中人呢? 就算再不在乎,谁愿意跟自己的亲人成为敌人呢,既然都撕破脸了那跟他争的,肯定就不止王诗韵一个了。 安宁故作了解的安慰他:“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心烦,但是其实也没什么烦的,既来之则安之”,安宁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不应该瞒着我啊,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林予宁听到她的前半句,还以为她知道了呢,这两话就是她给的解释。正想顺着她的话锋随意的说两句,表示他并不在意。 但是随即就听到了后半句。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啊? 林予宁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如果在以前,他怎么会沉不住气,什么都不在乎了,有什么沉不住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爱情总是让人变蠢,无论男女。 “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生气是因为我看见你含情脉脉的看着你们老板,你说的这是什么呀,而且这件事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其实安宁说的是什么事,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林予宁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像个看到丈夫出轨的原配一样,满腹怨气。 但是他不介意了。 安宁眨巴眨巴眼睛,她不明白:“能不能……说的稍微清楚一点?” 她什么时候含情脉脉的看着方旭了? 不过林予宁吃醋的这个样子真可爱,所以她不生气,她好好说。 在她看过的很多言情小说中,有一本说:男人的孩子气永远是让女人安心的理由。 她深以为然。 林予宁有些委屈:“我上楼找你了,就在刚才,你还不承认?!” 安宁仔细想了想,她好像确实是盯着人家方旭看了很长时间。 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安宁忍不住笑起来,被林予宁狠狠的瞪了一眼。她伸手去摸林予宁的脸,也被林予宁躲开了。 “正开车呢,你干什么?” 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她现在心情很好。 安宁稍微正了正颜色。 第七十三章:诉衷情 “林予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其实我很开心。” 林予宁不吭声,脸色冷清的吓人,他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开心,女生不都是这样,总喜欢用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证明自己的爱情,得到了证明,就开心了。 虽然这个证明机会并不是她弄出来的,但是性质都一样。 但其实看着他这样患得患失,这样软弱,她有什么开心的? 而且在她面前这样,他确实觉得有点丢人。 虽然他的脸色很吓人,但是安宁并不怕,她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一直觉得,你不够喜欢我,不是不喜欢,是不够喜欢,就算你都跟我在一起了,我还是感觉你是因为不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不是我自夸,我觉得我对于你来说,应该确实是一个很合适的朋友,玩得开,又知分寸,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应该是依赖的成分远大于喜欢的成分。” 安宁绽出一个笑来,虽然说着这么严肃的话,实在是不太适合笑:“可是现在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你是喜欢我的,在乎我的,所以我很开心。” 林予宁还是不说话,她是知道他在乎她了,可是他不知道她在不在乎他。 安宁看着林予宁,总觉得自己虽然说了这么多,他好像还是有点拧巴。 她对他说:“你停车,停车。” 她生怕他还是拧巴着不肯听。 所幸他还是停下来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问:“你到底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会不会家了?” 他只是在用脾气在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 但是安宁的脸色有点冷下来:“你是觉得承认喜欢我在乎我很丢人吗?” 这下误会大了。 林予宁也顾不上别扭了,急忙解释:“没有没有,你想什么呢?” 他也会有这样手足无措时候。 好像自从遇见她以后,他就很难从容了,而且好像越来越孩子气了。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他不生气,那她就生气了。 林予宁挠挠头,像一个大男生一样手足无措:“我只是……” “只是”不出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宁也不是真的生气,她放温柔了神情:“有那么难说出来吗?承认自己的感情就有那么难吗?你以前就是这样,总是说自己什么都不在乎,没有情绪,是真的没情绪吗?我就不信,一个人可以没有感情,但不可能没有情绪。” 何况你又不是没有感情。 “还是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你内心的想法不值得跟我说。不过林予宁,不管你怎样,我是真的尽力在做到给你毫无保留的相信,我也不是那种很放的开的人,不会说喜欢,也不会表达自己感情,但对于你,我是真的尽力去克服,尽力去做了。你为什么做不到呢?是,我不要求你怎么做,但是你自己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对我很不公平?” 林予宁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她说的每一句都对,他能怎样? “我错了。” 居然还会认错,也算真是稀奇了,可她要的又不是他认错。 但幸好他也不是真的只是认错,要不然她就真的怒了。 “我其实心里知道你肯定不会跟他有什么,可我就是忽然怕,怕你忽然有一天真的不喜欢我了。” 林予宁有些自嘲的笑:“你说的对,我是真的习惯你了,我都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有一天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是不想像你相信我一样相信你,但是你知道的,我也是要面子的,我也不想在我喜欢的女人面前露出自己这么软弱的一面,而且我也是这么多年都习惯一个人了,真要让我跟谁分享什么,我一时还真的做不到。” 安宁看着他,忽然就俯身过去抱住他:“这些你真的没必要担心,至少我可以肯定我肯定不会在你不爱我之前不爱你。而且我也不是非要逼你在所有的事上都依照我的想法改变,我只是想让你觉得,就算你以前谁都不相信,但你要相信,你以后至少是有我可以信的。我也是那种什么事都习惯了一个人的人,你看我,不是也改过来了吗?而且你不用急,我等着你。我有的是时间等着你。” 林予宁回抱住她,这样费劲的拥抱的方式,但是两个人都不觉得累。 良久,安宁先松开林予宁,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主动,她还是不习惯。 林予宁也已经恢复了惯常的那种有点懒洋洋的坏坏的笑,谁的柔弱都是一时的,只给一个人看过就足够了。 不过他这次吃醋可真是够她回味很久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安宁纠正他的措辞:“是回我家,你自己回你自己的家。” 最近他往她家跑的越发频繁了。 “你又不肯去我家,还不让我去你家。你要是答应搬到我那里去,我肯定绝对不再去你家。” 他是说过不止一次了,但是婚前同居的这种事,虽然安宁自认为开放,但是还是很不好意思。 所以就一直含含糊糊的含糊过去了。 现在他又开始游说她了:“我说真的,你搬到我那里去吧,我天天这样两头跑。也是很累的,而且家的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我又没有让你去,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的。 但是安宁不说,她才不要接他的这个话题,引火烧身。 所以她立刻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你开的快点,我累了一天了,想快点回家歇着。” 到了安宁家的楼下,安宁本来是坚决不让他留宿的,但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不知道怎么绕着绕着就又被他绕进去了,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忽悠的带着他上了楼。 回到家中,安宁像往常一样,直接甩下包甩到沙发上。 但是刚才掏完钥匙之后,安宁没有拉上包的拉链,现在一甩,里边的东西就零零星星的掉了出来。 最显眼的就是那份文件。 安宁忽然就又想起来继承权那件案子来,刚才只顾着处理感情问题呢,把这件大事都忘了。 林予宁在厨房里忙活着。 虽然安宁也会做饭,做的貌似还不错的样子,但只要林予宁在,她就再也不做饭了。 虽然他只是个新手,但是每次都做的像模像样的,重要的是他好像还很愿意做,那她干嘛还非要自己做,多歇一会儿是一会儿。 安宁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纠结着。 她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他,应该不算是泄露客户隐私吧,她应该不用负法律责任吧。 林予宁很快就鼓捣出两碗面出来了都这么晚了,就凑活着吃点吧。 今天也都挺累的,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折腾着做饭了。 林予宁一边吃着饭,一边寻思着到底用什么方式告诉安宁林勋遗嘱的内容,她才不会太惊讶。 但最后竟然是安宁先开口的,她在他面前,总是心里藏不住事。 她的面条只是搅拌了几下,一口也没吃:“那个,我们事务所今天收到了一份委托。” 林予宁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她,毕竟专业不相通,对一个门外汉说工作,有时候无异于对牛弹琴,虽然林予宁看着比牛强多了,但是安宁还是很少说关于她工作的事。 “王诗韵是委托人,”安宁咬了一下嘴唇,还是说了,好吧,她就是没有职业道德,但是没办法,她做不到一声不吭。 “她要告你,因为你爸财产分配的问题。” 林予宁听完,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哦,这个啊,我想到了,他们要是能遵从这份遗嘱,我才奇怪呢,不过就王诗韵一个人吗?,我觉得他们几个肯定都是要告我的呀。” “可能就只是她一个人找到我们事务所。” 安宁吃了一口面条:“不过他们也太过分了,起码也就是名义上的亲人,干嘛要弄得这么难看,不就是你爸的遗产你多拿了一点吗?话说回来,你爸到底给你留了多少东西,他们就告你。” 林予宁再诧异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什么,那份文件我还没有仔细看,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林予宁的神情瞬间变得微妙:“我爸给我留得遗产,不是比他们多了一点半点。” “他把他一多半的股权都留给了我,公司重组了,最高的位置也留给我了。” 安宁有些愣住了,GC这么大一个公司。一半的股权,那得有多少钱啊。 但让她更震惊的,还在后边。 “我爸还给你留了百分之八的股份。” 安宁吓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弯腰去捡,急切的问着林予宁:“为什么要留给我,我觉得他连我叫什么都不一定知道。” “我也不知道。” 但实际上,林予宁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 林勋这个人,作为父亲,他不见得有多喜欢他,但是他这个人,就是有本事把感情跟事业分的很清楚,要不然王诗韵也不会花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踏进GC一步。 他可以感觉地到,林勋一直觉得,他会是他最好的继承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得到了他的赏识了。 至于安宁的那一份,他不太懂。 可能是作为一个父亲,给自己认定的儿媳的一份发的聘礼? 安宁弯腰捡起来掉落的筷子,索性也不吃了:“算了,算了,不探究这个了,说说这场官司,你准备怎么办?” 林予宁继续吃着他的饭,一边还批评着她:“好好吃饭,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哥小孩儿似的,吃饭还这么挑食。” 批评完了,才回答她的问题:“还能怎么办,她既然愿意打,就打吧,又不是连打官司的钱都付不起。” 安宁有些犹豫:“那个,我们老板说要让我跟这个案子,你别急,不是我给她打官司,我就是全程跟着,积累积累经验。” 林予宁笑了:“是你别急吧,我急什么急,你想跟着吗?” 安宁抬起头。 “别看我,你想跟就跟呗,有什么犹豫的。” 安宁又开始咬嘴唇:“可是我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 林予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这有什么,我完全无所谓。” 但是随即就做作的皱起了眉,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哎呀,那怎么办呀,我还想让你做我的辩护律师呢。” 安宁瞪他:“就不能正经点,说正事呢!” 林予宁依旧一副痞痞的样子:“我怎么不正经了,我是认真的呢,你想啊,你做辩护的时候一想这些财产以后都是你的,你要不好好打官司,这些财产就都没了,那你肯定就拼了命的好好打官司了。那肯定就有很大的几率赢了。” 这算是……承诺吗? 安宁的心里有些震动,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她也就表现的像是没事人一样。 “别在那儿贫了,刷碗去。” 林予宁不干:“我做的饭,为什么还是我刷碗,你去。” 安宁开始撒娇耍赖,林予宁其实也没说什么,但是她就是放心了。 心里的事放下了,整个人也就轻松了起来:“我不管,我不要。你住在我家,你就得听我的,要不你就别住我家。” 林予宁也耍赖:“我就不去,我还就住你家,怎么样?” 安宁跟他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林予宁妥协了,提议他们俩石头剪子布。 林予宁剪刀,安宁石头。 然后林予宁就去洗碗了,剩下安宁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另一边林朗一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有易碎物品摔碎的声音。 和林朗的盛怒掺杂在一起,猛然一听让人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但是林朗身后找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惊的样子,都是恭恭敬敬的在那儿站着,但是都是一脸淡漠的表情。 李斌和程怀南。 他们俩都是林朗的员工,按理说跟他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这个时间点了,老板还跟员工在一起,还不是在公司,那只能说忙的不是什么正经的工作了。 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摔碎之后,林朗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知道可能对于林勋来说他就是一个外人,但是他没想到,外的这么彻底,他也算是十余年辛辛苦苦都是为了GC,但是他居然也真的绝情到死了之后什么都不给他留下。 第七十四章:暗室 他果然还是什么事都得靠自己。 原来就不应该抱有什么奢望的。早一点下狠手,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朗回头,冲程怀南和李斌挥挥手,他不应该把他们俩叫来看他发脾气的,他们又没有什么错,他这样冲他们乱发脾气,倒是很容易让他们有二心的。 林朗很容易就把自己摆到了居高临下的地位,他都习惯了这样,可是却一直都不知道现在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甘于久居人下的。 没有慧眼识人的能力,所以就注定了他怎么做,怎么说都没有用,他注定是个失败的领导。 “我不应该冲你们发脾气的,我向你们道歉,现在没事了,也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李斌和程怀南都恭敬的推开门走出去。 但是当门关上的一瞬间,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然后彼此面无表情的对视一眼,离开。 林朗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但其实他脑海里是空荡荡的。 盛怒之后的茫然。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林朗想起来他还和王诗韵有一个约,这才十分疲惫的站起来,强撑着打起精神,走出门去。 王诗韵居然跟他约在了她家里。 虽然她名义上是他的婶婶,但毕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所以林朗本着避嫌的原则,在王诗韵打电话约他的时候,很是犹豫了一会儿。 但是王诗韵显然是很清楚他在想什么,直接就把话挑明了:“收起你现在想的那些有的没的吧,都这个时候了,什么都没有了,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优柔寡断的,怪不得老头子什么都不肯留给你。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今天晚上,就在我家,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用来,我也不是非要跟你合作不可。” 说实话,林朗见过王诗韵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对她的印象却不怎么好,因为总觉得她太假,太虚,什么时候都是盈盈的笑脸。纵然现在谁不是挂着一副面具,但是林朗本能的就是不喜欢。 因为除了假之外,还太有手段。 她为人的假并不影响她的手段的狠。 林勋在她之后还有过很多女人,这王诗韵知道,她也是那么认识林勋的。 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老公在外边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怎么会不介意,何况那些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夺走她所拥有的一切,但是她也从来都不说,永远只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而且真实到让林勋心思这样深的人都深以为然,自然对她的愧疚就更多一些,而且自然这些愧疚多一些,她的地位也就稳固一些。 但是王诗韵的手段,绝不仅限于扮可怜博同情,她喜欢也习惯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自己去争取,那自己得到的东西也要自己来守护,指望着依靠别人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在她看来,是无比愚蠢的。 他有幸亲眼见识过。 林勋这个人,有个特点。在跟那些女人的关系中,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在玩弄感情,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多情。 而且也有女人愿意去爱他,不说他的钱,他的个人也是十分有魅力的,都四五十岁了依旧有人愿意扑上去。 他大学毕业刚工作的时候,就来了GC,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新人,但是林勋直接留给了他副总监的职位,所以工作中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是怕出什么错。不过林勋也说了他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问他。 那时候毕竟青涩,他刚开始还很不好意思,但是后来时间久了,看林勋是真心实意的想培养他,他才慢慢敢放开去问,而且在他小时候,他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威严的叔叔是有些怕的,但因为在GC工作之后,他们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了。 说句题外话,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林勋对他太好,而且还是不是表示出林清远不如他,他可堪大任之类的,他如今也不会这样钻牛角尖,非要争一争这继承权不可。 对于林勋他一向是十分敬重的,但现在忽然就有些恨了。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他没有办法心如止水,不怀一点埋怨。 再回到当年,那天中午,林朗总觉得有比帐看起来不清不楚的,却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有问题,所以就中午饭也没吃,就急匆匆的跑去找林勋了。 走近办公室门口,林朗看到门没关。林朗有一些疑惑,林勋是那种很严谨的人,在一些小事上也保持着这种习惯,平时绝不会任由门这样半掩半开的。 林朗当时心生疑惑,就没有进去。 办公室里面两个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真爱是吧,那你的勋有没有告诉你,你长的很像他死去的妻子?” “你胡说!”气急败坏的一个声音。 女的,好像是最近跟林勋走的挺近的那个小秘书。 林朗见过几次,也明白她和林勋的关系不仅仅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 不过都是男人,喜欢的肯定都是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虽然他那个婶婶也漂亮,但是毕竟是老了。 他也理解。 这样一想,林朗忽然明白过来,他怎么说刚才第一个声音那么熟悉,听起来好像就是他那个婶婶的。 这可真是颠覆了他对她那个婶婶的印象,他印象里,他那个婶婶可一直是温温柔柔的。 他准备起身走开,听人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而且这样的墙角可听不得。 但是那个小秘书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不信,你肯定是嫉妒我,嫉妒他喜欢的是我不是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但这声音,这音调,分明是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朗也是很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这个小秘书,除了长的好看点,什么都不会,心里天天想象的都是情情爱爱的,没什么脑子,所以做出来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她反应太激烈了,以至于林朗还没来得及走开,她就冲出来了。 林朗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王诗韵也随着走出来。一抬头看见他,很平静的样子,但是是蛇一样的眼神:“你都听到了?” 林朗想让自己很冷静很从容的样子,他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是在这样目光的逼视下,他还是忍不住的手抖:“我没听到什么。” 王诗韵并不看他,既然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那层温情的面具也就不需要了:“听到没听到都一样,我无所谓。” 其实她一点都不无所谓,她在林勋面前树立的一直是那种贤妻良母的形象,她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原本的面目会怎样想,怎样做。虽然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了,他也不复当年勇,但是她依旧不敢低估他的力量。 但是话是一定要这么说的,她不能在他一个小屁孩面前示弱,也不能让他抓到把柄。 林朗他又不傻,见好就收了。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但是王诗韵自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年的那个女孩听说因为被家人知道在外边做小三,盛怒之下与其断绝关系。 这个女孩其实本来是那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做。 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之后,生活实在窘迫,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去做鸡。 但是忽然后来就不知道忽然怎么的了,那个女孩就忽然就跳楼死了,留下遗书说自己受不了生活压力所以才自杀。 但是林朗就总觉得这件事跟王诗韵逃不了关系,从此一见她都觉得脊背上凉飕飕的。 可能是因为从此以后就留了心吧,这样的行为,林朗发现了不止一次两次,自此以后更是见到她就绕道走。 不过他至今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跟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但是现在她跟他谈合作,他不能不去,一来是这件事实在是有利于他,另一方面,说实话,到现在他对她还是有点怕,他不敢想象他如果真的拒绝了她,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林朗有些忐忑的走进他其实曾经去过很多次的林家别墅。但现在已经不是他曾经去过的那个林家了,这栋房子的主人现在叫王诗韵。 王诗韵就在客厅里等她。 他硬着头皮上去寒暄:“阿澈呢,不在家吗?” 王诗韵瞥了他一眼:“我让他睡了,这些事他不应该知道,而且林朗你知道吗,你虽然也很聪明,看起来也强势,但实际上,你哎谁都都优柔寡断,想要争就早点争,不肯争又不甘心,都到现在这时候了,你还是抓不住重点,还上来就只顾着寒暄。” 林朗本来是不想吭声的,但是转念又一想,她虽然是自己的长辈,但是也没有资格这样教育自己,而且他这次来是跟她合作的,他们是平等的,她也没有资格这样教训他。 于是有了底气:“婶婶,我叫你一声婶婶,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教训我,我们这次来是谈合作的,而不是晚辈来见长辈的。” 王诗韵抬头看他一眼:“那好,我们就谈合作。” “对林勋遗产分配的异议我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了,律师也已经找好了,你要做的,就是让林予宁在公司立不住脚,他毕竟没有你在公司的时间长,没有你根基深厚,我想这对于你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但是你不要出头,这些事我需要你在暗中做,你需要明处做的事告诉我,我来帮你做。” “意思就是你在明,我在暗是吗?”林朗想了想“那我能得到什么,我总不可能义务为你做事。” “GC必须是阿澈的,所以你不要想着争夺GC的继承权了,虽然你以前仅凭你自己就很有机会,但是现在已经完了。不过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给你,二把手的位置也给你,你将会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 林朗还是不甘心,他不甘心放弃GC的继承权,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有一个人帮总比没有强,他们也只是口头协议,而且也都不过是互相利用,所以到时候谁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林朗点了点头,这桩合作就算是谈成了。 林朗开着车回家,一个人在夜色中思考着。 他硬着头皮上去寒暄:“阿澈呢,不在家吗?” 王诗韵瞥了他一眼:“我让他睡了,这些事他不应该知道,而且林朗你知道吗,你虽然也很聪明,看起来也强势,但实际上,你哎谁都都优柔寡断,想要争就早点争,不肯争又不甘心,都到现在这时候了,你还是抓不住重点,还上来就只顾着寒暄。” 林朗本来是不想吭声的,但是转念又一想,她虽然是自己的长辈,但是也没有资格这样教育自己,而且他这次来是跟她合作的,他们是平等的,她也没有资格这样教训他。 于是有了底气:“婶婶,我叫你一声婶婶,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教训我,我们这次来是谈合作的,而不是晚辈来见长辈的。” 王诗韵抬头看他一眼:“那好,我们就谈合作。” “对林勋遗产分配的异议我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了,律师也已经找好了,你要做的,就是让林予宁在公司立不住脚,他毕竟没有你在公司的时间长,没有你根基深厚,我想这对于你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但是你不要出头,这些事我需要你在暗中做,你需要明处做的事告诉我,我来帮你做。” “意思就是你在明,我在暗是吗?”林朗想了想“那我能得到什么,我总不可能义务为你做事。” “GC必须是阿澈的,所以你不要想着争夺GC的继承权了,虽然你以前仅凭你自己就很有机会,但是现在已经完了。不过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给你,二把手的位置也给你,你将会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 林朗还是不甘心,他不甘心放弃GC的继承权,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有一个人帮总比没有强,他们也只是口头协议,而且也都不过是互相利用,所以到时候谁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林朗点了点头,这桩合作就算是谈成了。 林朗开着车回家,一个人在夜色中思考着。 第七十五章:再见少年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赶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你都快要高考了。” 林澈不肯走,还是依旧站在那里,固执的要一个答案:“妈,你回答我。” 王诗韵看着他执着的眼神,本来想要告诉他真相和事实的话都到嘴边了,又收了回去。 她不是不想让他早一点成熟,明白这些事情的残酷,让他能独当一面,那样她就可以不用事事都为他想着,就可以轻松很多。但是只要一看见他那样干净的一双眼睛,她就没办法狠下心,她自己是这样走过来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这样走过来还是他最疼的唯一的儿子。 所以能不让他知道这些就不要让他知道吧,她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吧。 于是敷衍道:“嗯,放心,不会的,你快点睡吧。” 林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俯下身来抱住了她:“妈,你也早点睡,别那么辛苦了。” 林澈回到房间,但是他睡不着,自从爸爸去世后,他就总觉得整个房子空荡荡的,让人寂寥的睡不着。 刚才他妈妈说的话,他其实并不信,他太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有野心,也擅长用自己的能力来满足这些野心,她所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但是他还是偏偏想要她一个承诺,这样能让他心安。 有了昨天晚上林予宁的那一番话,第二天早上,安宁也就放心的去上班了。 林予宁要开车送她,她在路上寻思着,自己确实应该去考一个驾照了,虽然现在她貌似没什么时间。 在没有遇见林予宁之前,她都是每天坐出租,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是一比很大的支出,但是她这样坐了一年多的出租后,粗略的算了一笔账,才发现自己真是个败家子。 她以后也不再是一个人了,虽然夫家挺有钱的,可她也不能这么浪费,总得要学会过日子。 遇见林予宁之后,他就做了她的免费司机,虽然这样也很好,但是他爸把这么大一个公司都留给他了,他以后肯定是一天忙过一天了。下班说不定肯定比她还晚,也那么累了,所以就不要再天天让他来接自己了。 得到的多,付出的也肯定要多,他既然好难得愿意付出,不再那样无所谓下去,她肯定是要支持的。 虽然她也不是不能接受那个淡漠的颓废的林予宁,但是求上进总是一件好事情,她当然更愿意看见他这样。 安宁想到了就直接跟林予宁提了,林予宁也草草的答应了,安宁看他心思并不在这件事上面,以为他在为官司的事情烦心,或者是在想公司的事情,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是她学车,又不是他学,管它呢。 安宁神清气爽的走进事务所,神清气爽的走到方旭的面前,神清气爽的告诉他:“昨天你说的那个案子,我愿意跟,我们事务所是哪个律师要打这个官司,我用不用先跟他接触一下,沟通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方旭抬头看她,微微有些惊异但是更多的是了解,很少会真的有人为爱情放弃事业的,何况在这件事上,其实工作和感情并不矛盾,如果昨天他见到的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她的话,肯定会理解的。 “接触就不用了,这个案子我亲自接。倒是省了你一些麻烦。” “亲自啊……”安宁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 “怎么,有意见?” 安宁连忙撇清:“没有没有,有什么准备工作,您说,我先去准备一下。” 随着事务所的日渐壮大,方旭也越来越少接案子了,慢慢的把精力都转到了对事务所的管理上。 到近几年,更是很少了,除了有些案子 实在是老朋友抹不开面子,他已经基本不出庭了。 王诗韵这是多么大的面子啊,居然请的动他亲自出马。 想当年,方旭可是律师界的一个传奇啊,从业以来从无败绩,虽然这么多年不出庭了,但看样子肯定还是宝刀未老不是。 安宁开始微微的有些担心,林予宁他请的什么律师啊,他可别不在乎,随着自己的心意胡来,随便找一个律师打发了,那肯定是要输的。 心里琢磨着,不行,什么时候要告诉他一声。 方旭就开始叫她:“发什么愣啊,快去准备准备,今天下午就要见客户。” 安宁啊了一声:“这么快?!” 方旭抬头看她一眼,她自知失言,乖乖的去做她的准备工作去了。 下午见王诗韵。 说实话,安宁不太想见到她,安宁估计她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地点还是在她家里。 但是不见也不行,安宁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同时也在心里给自己起了个誓,只要她不动手,她保证忍。 如她所料,王诗韵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的变了神情。 当时她没说什么,还是很有礼貌的请他们进了家门。 但是在随即的谈话里,就开始旁敲侧击,挑安宁的刺。 她肯定也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男人夺走了她的一切,她要是喜欢她,她才别扭呢。 他们俩谈着话安宁在旁边做着记录,方旭跟她谈了一会儿,忽然回头看安宁,他这一看不要紧,把安宁刚才听到的他们谈话的内容全忘了。 方旭皱起了眉头,安宁心想,完了,肯定又要挨骂了,还是在王诗韵面前,真丢人。 但是方旭还没有开口,就听见王诗韵说:“不是说,不是说进旭阳事务所的就连律师助理都是精英吗,这个,我看不是不像啊。” 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件事事关旭阳在客户面前的声誉,安宁想着,怎么也得轻则斥责,重则辞退呀。 但是她忘记了,方旭他是一个特别轴的人,他觉得不是这样,全世界说是这样他都说不是。 “您别误会,她虽然现在有小失误,但是平时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方旭这倒不是刻意在维护她,不是她自夸,她现在工作可是很认真很负责的,她是自尊心很强的那种人,虽然不是事事要争第一,但是也断然不会允许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被人笑话的,而且现在做的是她喜欢做的事,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但是之后总会做律师的呀。 所以她做事也是很上几份心。 至于方旭为什么总是喜欢挑她毛病,她也不清楚,可能,因为他是处女座? 不过这句话说出口,当时现场的气氛就冷下来了。 王诗韵的神色很是淡淡的:“方律师请回吧,今天我累了,我们改天再谈。”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了他们也不好再多待了,起身,告辞。 走到花园的时候,安宁看到了林澈。 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突然的像是从地缝里冒出来的似的。 安宁有点尴尬,因为跟他说过了那些话的原因,她一直在躲着他,就连最近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整天整天的往林家跑,她都没有去安慰安慰他。 哪怕知道他此刻其实很需要安慰,比林予宁需要的多得多。 但是本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原则,她就真的硬着心肠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她想装作没看见,但是林澈直接挡在了她的前面:“还要躲着我吗?” 安宁尴尬的笑,有些求助的看着方旭,但是这块木头这时候倒是很通情达理:“没关系,你跟这位……呃,这位男士慢慢谈,我在外边等你。” 安宁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又不是林予宁,她也不敢冲他发脾气。 只好回过头来对林澈挤出一个笑来:“有什么事吗?” 林澈看着她,沉默了半晌:“你跟我哥的事,恭喜。” 安宁脱口而出:“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说完之后发现自己真不会说话,人家好不容易找出来一句话来说,你一下子就让人没办法聊下去。 可是话都自己说出口了,收不回来了。 安宁只好继续盯着地面数蚂蚁。 两个人又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林澈先沉不住气,他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控诉她:“这些天我那么伤心,你都不说安慰安慰我,做不成恋人,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吗,还是你只顾着跟我哥郎情妾意了,完全都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人了?” 有点撒娇的语气带着些委屈。 这让安宁恍然意识到,他还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男生都晚熟,所以不管长的再高,看起来再成熟,他的心智也不过就是一个孩子。 安宁有点心疼,说实话,她是一直拿他当弟弟看的,什么事也都想着提点着他,他难过了不解了她也会开导。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她没有办法不难过。 安宁终究还是心软下来,她也决定现在先不要管他那句“做不了恋人就没办法做朋友了”的论断是否符合她的价值观。 她是真的觉得做不了恋人真的没办法做朋友。 安宁叹了口气:“你都马上十八了,还是个男人,怎么能在女人面前就流露出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呢?” 林澈脸上的表情一滞。 他见到她对自己冷淡,只顾着伤心了,都忘了女人肯定不喜欢看男人这样不男人的一面。 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翻了这样低级的错误了呢,还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 安宁看他懊恼,忍不住扑哧一笑:他知道懊恼还好,还有情绪就还好,看起来他父亲去世这件事对他的伤害并没有大到他难以接受的地步。 而且她也最喜欢看他这样一副可爱的样子。 看到安宁笑了,林澈也松了一口气,到随即又生气,不是她在安慰自己,怎么看起来反倒是自己再逗她开心呢? 安宁拍拍身旁花坛的边缘:“坐着慢慢说吧,好好跟我说说林少爷都有什么苦恼。” 林澈看着她指出来的那一块地方有些脏,有点嫌弃,但还是听话的坐下了,也听话的开始真的诉说自己的苦恼。 男孩子如果对人说出自己的烦恼恐惧的话,好像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所以对朋友哥们不能说,自从他爸爸死后,他妈妈像是着了魔一样想要争遗产,也就顾不上他了,也没法说,而且他也不愿意对自己的妈妈说。 最近总觉得她有些吓人。 所以可以倾诉的对象就只有安宁了,他愿意信,她还愿意听。 “你知道的……我爸爸他,去世了……”林予宁说了这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眼眶已经开始微微红着了。 安宁知道这件事对他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爸爸从小就很疼他,他也是真的很爱这个父亲。在他眼中,这个父亲是真正的父亲,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而不是像林予宁那样。父亲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符号。 但是就是这个他深爱的人,陪他走过十几年的人,忽然就没有了,换谁谁不难受。 安宁也没办法安慰他,这种事,说说怎么可能会有用。 仔细想了想,安宁白开口:“林澈,说实话,我不知道改怎么安慰你,这种事没有自己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有多难过的。我给你讲讲我的经历吧。” “我十六岁那年,我奶奶去世了,我虽然从小跟父母长大,但是奶奶也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可能是因为祖父母辈的都会喜欢小孩子吧,在我的记忆里,最疼我的不是我的父母,是我奶奶,直到长大了,我跟她关系还一直很好,但是她也是说没了就没了,我当时特别伤心,但是真的,说句让她凉心的话,我只过了一年,差不多就将这份伤痛忘到脑后了,直到现在,我只有在清明节和她的忌日才会想起她了。” 林澈看着她,安宁也看着他:“是不是很残酷,但事实就是这样,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还有无比强大的自愈能力,你现在觉得伤心的快要死去,可能再过一个月,忽然有一段恋情,你就完全忘了,时间真的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东西,谁都避不过去。” 林澈沉默了。 安宁也觉得他一个小孩,还是在这么伤心的时候,她不应该跟他说这些的,但是总要有人告诉他,他们不可能永远把他养在象牙塔的。 早知道也有早知道的好处。 第七十六章:硝烟 林澈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看起来想要把眼泪默默的忍回去。 安宁也不说什么,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也不能指望他一听完就懂了,懂了就做到了。 过了一会儿,林澈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忽然又想起来另一件烦心事:“安宁,现在我妈还有林朗哥都在跟我哥争财产,虽然我妈跟我说她不会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可是其实我是不太相信的。” 安宁在心里哂笑一下,你要是信了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到时候他们要是真的撕破脸了怎么办,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谁出了什么事我都不想看到,我刚失去一个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下一个,而且我妈现在站在我哥的对立面,我哥他会不会以为我也是这么想的,也会跟他争财产啊。” 安宁问他:“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林澈摇摇头,她这么一问他也开始怀疑她今天怎么忽然到他家来了。现在这已经只是他的家,而不是他哥哥的家了。 “我是来帮你妈打官司的呀,我是你们这边诉讼律师的助理。” 林澈有点吃惊的看着她,她不是应该跟哥站在一块的吗? “所以呀,在你哥眼中,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就像我是我,我的工作是我的工作。你哥又不傻,他肯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妈针对他也不是一两年了,他有因为你妈而对你不满吗?还有,别把大人都想的那么单纯,你哥可不是他看起来的那样子,也不是好欺负的那种,他肯定会让自己没事的。” 她相信他。 “不过话说,你很闲吗?怎么天天都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的事,你不是快高考了吗?成绩怎么样,这才是你一辈子的事,虽然你家有钱,可是你真的准备靠着你家过一辈子吗?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就连林予宁都考上的是国内一流的大学,你总不能太丢人了吧。” 林澈顿时就后悔起来,他刚才怎么还试图寻求她的安慰呢,她可不是那种因为他现在伤心就对他温柔的女的。 完全没有一点母性情怀的。 林澈现在的感受用安宁的话来比喻的话就像是春节回家见亲戚,所有人都在问你有没有男朋友,结婚了没。 就是那种感受,专门往你的痛处戳。 林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时间不早了,刚才那个是你老板吧,等了你那么长时间,你也该回去了。” 说完就要溜。 安宁眼疾手快的抓住他衣服领子:“还想跑呢,快点说,你现在成绩怎么样?” 林澈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问题是必须回答不可了:“嗯,平时一般都七八十名,吧?” 安宁被气笑了:“你们班一共多少人?” 林澈低下头:“七八十。” “那就是经常倒数了。” 安宁训斥他:“林澈,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考试卷子从来就没写过。” 林澈的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 安宁看了一眼他,他立刻收敛了:“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她自己对自己的未来都还迷迷糊糊的,还总是想做别人的人生导师。 林澈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想过啊,但是想不明白。” 他这个年纪,就是总是会很茫然。 “我妈已经放弃让我好好学习了,她现在也顾不上我,她说让我随便找个学校读一个管理金融什么的,出来直接进我们家公司就行了。” 看来王诗韵是满满的自信啊,现在就可以肯定自己能赢。 安宁对此不置可否:“那你自己的看法呢,你自己都没有一点想法吗,都到这个时候了。” 林澈看着她,笑着:“没有啊,刚才不是都说了,想不明白。” 安宁顿时无话可说,他自己想不明白,她也没办法帮他啊,她也没有立场训斥他,一来她现在还不是他嫂子呢,二来,好像她自己现在就很明白似的。 话题到这里就到了瓶颈,她想了半天,发现确实也没什么说的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老板还在外边等着我呢。” 林澈点点头:“那你走吧。” 安宁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林澈在身后叫她:“安宁。” 她以为他还有什么没说,就回过头了:“还有事吗?” “我以后想找你的时候,还能去找你吗?你以后不要躲着我行吗?” 两个简简单单的问句,却让安宁心里瞬间涌起了波涛。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按她的想法,她现在既然已经跟林予宁在一起了,就不能再和其它的男人有瓜葛,何况是喜欢她的男人。 不是林予宁会不会在意,而且她这个精神洁癖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但是现在看到林澈,她忽然就不忍心。她和他之间是没有爱情,但不是没有感情,他现在正是需要一个人陪着的时候,她不忍心拒绝。 安宁叹了一口气,她以前看电视剧看小说,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明明喜欢男一,却非要跟男二还是纠缠不休。 但现在她就要做这样的人了。 “可以吧。” 方旭在外边等她。 她以为她让他等了那么长时间,她出去之后肯定是要挨骂的。 但是出去之后,方旭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这个案子的当事人,你是不是都认识?” 毕竟都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公司的高层,安宁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认识。” 方旭看她一眼,在他面前耍这些滑头,她还嫩了点:“我是说,那种他们也认识你的认识。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要模棱两可。”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敢不回答吗?何况,她与林家的那些恩怨情仇,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是大部分都认识。” “那你可是真有本事,为什么还要到我这个小律所?” 安宁听不出来他这到底是夸赞还是审问还是讽刺,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曾经因为感情问题辞职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份工作。” 安宁做好了他要接着问下去的准备,但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开着车走了。 安宁回到律所,在自己办公桌旁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他问这几句到底什么意思,工作效率还降低了,文案都做错了好几次。索性也就抛到脑后,什么都不再想了。 其实她真的只是想多了。 方旭就是忽然觉得自己平时对她太严厉了,随口问问拉近一下上下级关系。 所幸林予宁并没有像安宁所担心的那样,随意找了一个律师随便打一场官司,相反,他是很认真而郑重的。 自己的东西,他有极强烈的占有欲。 他知道他要坐稳那个位子不容易,但是今天林朗就开始向他发难,他虽然已经有准备了,但确实还是有点始料未及。 因为公司管理层的大的变动,最近的会议太多了,一天工作下来,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开会。 今天上午的上午的董事会上,林朗也参加了,虽然林勋并没有给他留股份,但是当年林功的股份还是有一部分的,他退了之后,肯定都留给他唯一的儿子了。 林朗首先提出了对林予宁既担任董事长又担任CEO的可行性的疑问。 他真的就只是提出而已。 因为接下来的事,就完全不用他做了。 他只不过是轻描淡写提出来这个提议,但是在场的董事瞬间就炸开锅了。 虽然GC已经是实际上的家族企业了,但是毕竟还是有很多不姓林的大股东,如果真的林予宁既做董事长又做CEO,那整个公司将会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任何决策都是他说了算,那对于在场的董事的利益肯定是有很大损害的。 所以他们当然要反对。 但毕竟新领导刚上台,也不知道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现在好了,有一个人肯出头了,还是林家人,他们真没有不附和的理由。 林予宁坐在长桌最尽头的那个位置,冷眼看着林朗,林朗也看着他,含着笑。 两个人的心里都挺复杂的,万千想法涌动,却什么都不能对彼此说,也不会对彼此说。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前林予宁并不觉得自己跟林朗的关系有多好,但是真正要对立起来了,他想起的,竟算是以前他们俩好的时候。 林予宁想,他肯定是最近跟安宁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都被她感染的这么多愁善感了。 而林朗在想,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会不会让叔叔的公司因为这一场内斗而分崩离析。但是他只能这么做了。 他缺的一直是方向,现在好不容易王诗韵给他指明了方向,而且他觉得还不错,他就没有不朝着这个方向走的理由了。 不管结果如何,无需伤感。 林予宁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但是现场实在是太乱了,根本就没有人听到,或许是听到了,但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林予宁也不急,也不再敲敲。只是笑着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看一个人,直到他也看向他,两个人对视一会儿,坚持不住的人低下头去。 不过低下去的那个总不是他。 就这样看了几个人,所有人都安静了。 林予宁笑着:“说完了,说完了我说。”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现在公司的最大股东就是我,所以我就是董事长,在你们没有证明我爸的遗嘱是假的之前,公司所有的决策还是我说了算,你们现在再多人反对,也没有用。” 现场安静了一瞬间。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林予宁会这么强势,在他们眼里,林予宁一直都是一副散漫的无所谓的样子,所以他们才想着说不定他们争一争,吵一吵,就真的吓退了他呢。 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妄图挣扎一下:“但是董事长你如果还要兼任CEO的话,那样每天的工作量会很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不仅会伤害您的身体,也会影响决策的效率的。” 这个人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好的样子,既拍了马屁又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颇有些得意的看着林予宁。 虽然林予宁对他这样一副样子满是嘲讽,但是恩威并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刚才要树的威信也树了,现在就应该发糖了。 但他还是不想跟他说那么多:“我可以考虑卸任CEO一职。” 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公司对美国市场的大政方针,你们要是还想在人事变动上纠缠下去,那你们接着讨论,我可以先走。” “或者说,你们先走。” 所有人都乖了。 林朗抬起头看他一眼,看来以前果然是所有人都小看他了,他还果真是有几分手段的,起码有脑子,没有完全去硬碰硬。 他根本就没想过他这样一提议,他就会妥协,他只是想要公司先乱起来,但是现在看来,暂且是办不到了。 今天一天,林朗就完全没有什么动静了,试探已经做过了,是不是弄出来一些小动作又没有什么用,他要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做。 晚上林予宁抽空给安宁打电话,说他今天没空去接她了,要她自己打车回去,今天也不去她那边了。 安宁在那头撇撇嘴:“好像谁稀罕你来似的。” 林予宁听出来她好像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空说那么多了,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是真的很忙,现在他还要去见他的律师。 那边安宁听见电话里穿出来的忙音,心里有些失落,说着不在意,可是怎么能不在意呢,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的生活,习惯到他一天不在都觉得不习惯。 而且她还想跟林予宁讨论一下有关官司的问题呢。 晚上安宁自己一个人回家,吃饭,上床睡觉。 但是都很晚了,她还是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像她刚刚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她也是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但是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而林予宁的出现,则把她的习惯又变成不习惯。 安宁在心里骂自己:瞧你这点出息,就这么一个月,就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轻易改变了你。 正骂着,安宁忽然听见门口好像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她瞬间停止了思考,提高了警惕。 脚步声越来越响了。 第七十六章:看不清 安宁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还有点怕,她记得晚上睡觉之前她锁门了呀。 那现在进来的人,是谁? 安宁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只是谋财的,不要害命,也不要劫色。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安宁还是将手慢慢的从被窝里伸出去,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防卫工具。 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一个平时喝水用的瓷杯。 空的。 安宁暗暗庆幸,她将杯子放到自己随手可以拿的起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看看还有什么动静。 可忽然又没有什么动静了。 安宁都怀疑是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听错了。 但是那个声音随即又响起。 林澈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看起来想要把眼泪默默的忍回去。 安宁也不说什么,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也不能指望他一听完就懂了,懂了就做到了。 过了一会儿,林澈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忽然又想起来另一件烦心事:“安宁,现在我妈还有林朗哥都在跟我哥争财产,虽然我妈跟我说她不会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可是其实我是不太相信的。” 安宁在心里哂笑一下,你要是信了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到时候他们要是真的撕破脸了怎么办,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谁出了什么事我都不想看到,我刚失去一个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下一个,而且我妈现在站在我哥的对立面,我哥他会不会以为我也是这么想的,也会跟他争财产啊。” 安宁问他:“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林澈摇摇头,她这么一问他也开始怀疑她今天怎么忽然到他家来了。现在这已经只是他的家,而不是他哥哥的家了。 “我是来帮你妈打官司的呀,我是你们这边诉讼律师的助理。” 林澈有点吃惊的看着她,她不是应该跟哥站在一块的吗? “所以呀,在你哥眼中,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就像我是我,我的工作是我的工作。你哥又不傻,他肯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妈针对他也不是一两年了,他有因为你妈而对你不满吗?还有,别把大人都想的那么单纯,你哥可不是他看起来的那样子,也不是好欺负的那种,他肯定会让自己没事的。” 她相信他。 “不过话说,你很闲吗?怎么天天都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的事,你不是快高考了吗?成绩怎么样,这才是你一辈子的事,虽然你家有钱,可是你真的准备靠着你家过一辈子吗?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就连林予宁都考上的是国内一流的大学,你总不能太丢人了吧。” 林澈顿时就后悔起来,他刚才怎么还试图寻求她的安慰呢,她可不是那种因为他现在伤心就对他温柔的女的。 完全没有一点母性情怀的。 林澈现在的感受用安宁的话来比喻的话就像是春节回家见亲戚,所有人都在问你有没有男朋友,结婚了没。 就是那种感受,专门往你的痛处戳。 林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时间不早了,刚才那个是你老板吧,等了你那么长时间,你也该回去了。” 说完就要溜。 安宁眼疾手快的抓住他衣服领子:“还想跑呢,快点说,你现在成绩怎么样?” 林澈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问题是必须回答不可了:“嗯,平时一般都七八十名,吧?” 安宁被气笑了:“你们班一共多少人?” 林澈低下头:“七八十。” “那就是经常倒数了。” 安宁训斥他:“林澈,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考试卷子从来就没写过。” 林澈的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 安宁看了一眼他,他立刻收敛了:“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她自己对自己的未来都还迷迷糊糊的,还总是想做别人的人生导师。 林澈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想过啊,但是想不明白。” 他这个年纪,就是总是会很茫然。 “我妈已经放弃让我好好学习了,她现在也顾不上我,她说让我随便找个学校读一个管理金融什么的,出来直接进我们家公司就行了。” 看来王诗韵是满满的自信啊,现在就可以肯定自己能赢。 安宁对此不置可否:“那你自己的看法呢,你自己都没有一点想法吗,都到这个时候了。” 林澈看着她,笑着:“没有啊,刚才不是都说了,想不明白。” 安宁顿时无话可说,他自己想不明白,她也没办法帮他啊,她也没有立场训斥他,一来她现在还不是他嫂子呢,二来,好像她自己现在就很明白似的。 话题到这里就到了瓶颈,她想了半天,发现确实也没什么说的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老板还在外边等着我呢。” 林澈点点头:“那你走吧。” 安宁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林澈在身后叫她:“安宁。” 她以为他还有什么没说,就回过头了:“还有事吗?” “我以后想找你的时候,还能去找你吗?你以后不要躲着我行吗?” 两个简简单单的问句,却让安宁心里瞬间涌起了波涛。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按她的想法,她现在既然已经跟林予宁在一起了,就不能再和其它的男人有瓜葛,何况是喜欢她的男人。 不是林予宁会不会在意,而且她这个精神洁癖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但是现在看到林澈,她忽然就不忍心。她和他之间是没有爱情,但不是没有感情,他现在正是需要一个人陪着的时候,她不忍心拒绝。 安宁叹了一口气,她以前看电视剧看小说,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明明喜欢男一,却非要跟男二还是纠缠不休。 但现在她就要做这样的人了。 “可以吧。” 方旭在外边等她。 她以为她让他等了那么长时间,她出去之后肯定是要挨骂的。 但是出去之后,方旭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这个案子的当事人,你是不是都认识?” 毕竟都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公司的高层,安宁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认识。” 方旭看她一眼,在他面前耍这些滑头,她还嫩了点:“我是说,那种他们也认识你的认识。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要模棱两可。”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敢不回答吗?何况,她与林家的那些恩怨情仇,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是大部分都认识。” “那你可是真有本事,为什么还要到我这个小律所?” 安宁听不出来他这到底是夸赞还是审问还是讽刺,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曾经因为感情问题辞职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份工作。” 安宁做好了他要接着问下去的准备,但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开着车走了。 安宁回到律所,在自己办公桌旁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他问这几句到底什么意思,工作效率还降低了,文案都做错了好几次。索性也就抛到脑后,什么都不再想了。 其实她真的只是想多了。 方旭就是忽然觉得自己平时对她太严厉了,随口问问拉近一下上下级关系。 所幸林予宁并没有像安宁所担心的那样,随意找了一个律师随便打一场官司,相反,他是很认真而郑重的。 自己的东西,他有极强烈的占有欲。 他知道他要坐稳那个位子不容易,但是今天林朗就开始向他发难,他虽然已经有准备了,但确实还是有点始料未及。 因为公司管理层的大的变动,最近的会议太多了,一天工作下来,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开会。 今天上午的上午的董事会上,林朗也参加了,虽然林勋并没有给他留股份,但是当年林功的股份还是有一部分的,他退了之后,肯定都留给他唯一的儿子了。 林朗首先提出了对林予宁既担任董事长又担任CEO的可行性的疑问。 他真的就只是提出而已。 因为接下来的事,就完全不用他做了。 他只不过是轻描淡写提出来这个提议,但是在场的董事瞬间就炸开锅了。 虽然GC已经是实际上的家族企业了,但是毕竟还是有很多不姓林的大股东,如果真的林予宁既做董事长又做CEO,那整个公司将会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任何决策都是他说了算,那对于在场的董事的利益肯定是有很大损害的。 所以他们当然要反对。 但毕竟新领导刚上台,也不知道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现在好了,有一个人肯出头了,还是林家人,他们真没有不附和的理由。 林予宁坐在长桌最尽头的那个位置,冷眼看着林朗,林朗也看着他,含着笑。 两个人的心里都挺复杂的,万千想法涌动,却什么都不能对彼此说,也不会对彼此说。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前林予宁并不觉得自己跟林朗的关系有多好,但是真正要对立起来了,他想起的,竟算是以前他们俩好的时候。 林予宁想,他肯定是最近跟安宁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都被她感染的这么多愁善感了。 而林朗在想,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会不会让叔叔的公司因为这一场内斗而分崩离析。但是他只能这么做了。 他缺的一直是方向,现在好不容易王诗韵给他指明了方向,而且他觉得还不错,他就没有不朝着这个方向走的理由了。 不管结果如何,无需伤感。 林予宁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但是现场实在是太乱了,根本就没有人听到,或许是听到了,但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林予宁也不急,也不再敲敲。只是笑着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看一个人,直到他也看向他,两个人对视一会儿,坚持不住的人低下头去。 不过低下去的那个总不是他。 就这样看了几个人,所有人都安静了。 林予宁笑着:“说完了,说完了我说。”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现在公司的最大股东就是我,所以我就是董事长,在你们没有证明我爸的遗嘱是假的之前,公司所有的决策还是我说了算,你们现在再多人反对,也没有用。” 现场安静了一瞬间。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林予宁会这么强势,在他们眼里,林予宁一直都是一副散漫的无所谓的样子,所以他们才想着说不定他们争一争,吵一吵,就真的吓退了他呢。 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妄图挣扎一下:“但是董事长你如果还要兼任CEO的话,那样每天的工作量会很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不仅会伤害您的身体,也会影响决策的效率的。” 这个人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好的样子,既拍了马屁又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颇有些得意的看着林予宁。 虽然林予宁对他这样一副样子满是嘲讽,但是恩威并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刚才要树的威信也树了,现在就应该发糖了。 但他还是不想跟他说那么多:“我可以考虑卸任CEO一职。” 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公司对美国市场的大政方针,你们要是还想在人事变动上纠缠下去,那你们接着讨论,我可以先走。” “或者说,你们先走。” 所有人都乖了。 林朗抬起头看他一眼,看来以前果然是所有人都小看他了,他还果真是有几分手段的,起码有脑子,没有完全去硬碰硬。 他根本就没想过他这样一提议,他就会妥协,他只是想要公司先乱起来,但是现在看来,暂且是办不到了。 今天一天,林朗就完全没有什么动静了,试探已经做过了,是不是弄出来一些小动作又没有什么用,他要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做。 晚上林予宁抽空给安宁打电话,说他今天没空去接她了,要她自己打车回去,今天也不去她那边了。 安宁在那头撇撇嘴:“好像谁稀罕你来似的。” 林予宁听出来她好像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空说那么多了,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是真的很忙,现在他还要去见他的律师。 那边安宁听见电话里穿出来的忙音,心里有些失落,说着不在意,可是怎么能不在意呢,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的生活,习惯到他一天不在都觉得不习惯。 而且她还想跟林予宁讨论一下有关官司的问题呢。 晚上安宁自己一个人回家,吃饭,上床睡觉。 但是都很晚了,她还是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像她刚刚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她也是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但是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而林予宁的出现,则把她的习惯又变成不习惯。 安宁在心里骂自己:瞧你这点出息,就这么一个月,就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轻易改变了你。 正骂着,安宁忽然听见门口好像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她瞬间停止了思考,提高了警惕。 脚步声越来越响了。 第七十八章:我们真的在一起 安宁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还有点怕,她记得晚上睡觉之前她锁门了呀。 那现在进来的人,是谁? 安宁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只是谋财的,不要害命,也不要劫色。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安宁还是将手慢慢的从被窝里伸出去,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防卫工具。 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一个平时喝水用的瓷杯。 空的。 安宁暗暗庆幸,她将杯子放到自己随手可以拿的起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看看还有什么动静。 可忽然又没有什么动静了。 安宁都怀疑是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听错了。 但是那个声音随即又响起。 窸窸窣窣的…… 脱衣服的声音?! 还有流水声?! 安宁有点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怕,怕的她连正常的思维方式都忘记了。 她该不会是遇到变态了吧? 安宁把手中的杯子攥得紧了些。 有人推开了她卧室的门。没有开灯。 安宁觉得她的心现在砰砰跳着的声音那个人都可以听到,但是她克制不住了。 那个人坐上她的床,准备在她身边躺下去。 安宁一个杯子往他的头上砸上去。但是那个人反应出奇的快,手抬起来飞快的一挡。 “哎呦!安宁,你脑子有病吧!” 骂她的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安宁反应过来,这不是林予宁的声音吗? 她又急又气,气的是林予宁回来干嘛不开灯,干嘛不告诉她:“你脑子才有病呢,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还偷偷摸摸的,怪谁呀?” 急的是她刚才那一下自己都感觉用力不小,也不知道他受伤了没:“刚才砸到你哪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便要去开灯。 林予宁按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好了,好了,没事,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怎么可能没事,她刚才那一下可一点都没跟他客气,他刚才偷偷的摸了摸被砸的地方,应该是肿了,但幸好没有流血。 不过也挺严重的,要是让她看见了,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该内疚了。 安宁还是不放心,还要挣扎着去开灯:“你让我看看。” 林予宁再次把她摁在床上:“真没事,不过你真是舍得下狠手,我平时也没发现你这么凶啊。” “那我又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有什么坏人来了,我肯定要用力啊。而且你又没说你今天晚上要回来。”安宁小声的辩解着。 他其实今天确实不准备回来的,因为他工作结束后真的很晚了。但是开车回家都走到半路了,又折回来了。 总好像不放心她一个人似的。 但是这些他又不准备说,他只是笑笑,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她:“要是真的来抢劫的偷窃的了,就你一个杯子就能打的过人家了,做事长点脑子,你起码不拿个刀什么的。” 林予宁纯粹就是调侃。但是安宁却开始后怕,要是她刚才真的是拿一把刀捅上去了可怎么办? 林予宁却并没有感觉到她这种情绪,依旧在笑话她:“你平时不是睡得挺死的吗?今天怎么反应这么灵敏?” 安宁在他怀里挣扎着转过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林予宁难得的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很享受她依赖自己的那种感觉。 “那你说怎么办?我也有自己的家呀,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啊。” 他已经开始引她进入自己的圈套里。 但是偏偏又不让她立刻回答,欲擒故纵的:“好了,你自己总要适应,都这么晚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而且因为好几天都没有在你这儿睡了,我都没有睡好过睡觉。” 安宁想想这几天见他,确实看着有些憔悴了。 有点扭扭捏捏的:“那要不我搬去你家?” 他的工作,看趋势是越来越忙了,她虽然也忙,但是比起他,还算是好的。 林予宁心里偷偷的笑了,表面还不动声色:“明天再说吧。睡吧。” 安宁虽然心有疑问,但是还是乖乖的听话睡了,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是真的困了。 不过都快要睡着了,安宁才有点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又有点被他耍了。 但是清醒的时候都想不明白,现在糊涂的时候,更想不明白了。 也就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林予宁就非常自然的对安宁说:“不是要搬到我那边去吗,今天请个假,在家收拾东西吧。” “你不是说你要再考虑考虑吗?怎么现在就这么急着让我搬过去。” 林予宁很自然的回答她:“我考虑好了呀,同意你搬过去啊。” 安宁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她呸呸的吐掉嘴里的牙膏沫,用牙刷指着他:“说,是不是又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林予宁笑着把手中的洗面奶泡沫往安宁的的脸上抹:“是又怎样,你可是答应了。” 安宁气鼓鼓的瞪着他,瞪了一会儿,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算了,她怎么能算计过他呢,他个老狐狸。 何况,她也是愿意的呀。 “你就那么急着我搬进去,我跟你说,我不请假啊,现在事务所那么忙,我才不要请假被我老板骂,周末再搬。” 林予宁从背后抱着她,不顾她的挣扎:“安宁,我是真喜欢你啊。” 周末搬家,林澈也来凑热闹,帮着她忙东忙西的。 安宁问他:“做完作业了吗,该复习的复习完了吗?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吗?想好之后干什么了吗?” 林澈哑口无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就开始撒娇:“哎呀,我都累了一周了,高考前压力这么大,我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你还总是追着我问我这些问题,快点搬你的家吧,搬家公司的人来了。” 因为有参加公司的人来,所以其实林澈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最后还是安宁看他实在没事干,给他了一个小包背上,林澈也不在意,屁颠屁颠的跟着就来了。 林澈以为他可以不介意了,但还是没办法,但是安宁坦荡荡的,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事。而且问的还很锋利:“接受不了吗?所以我说什么做不了恋人做朋友都是骗人的,反正我是接受不了,你也可以不必强撑着可以接受,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我甚至可能是你的嫂子,你如果觉得接受不了现在还来的及,我们好聚好散。我告诉过你的。” 林澈勉强着扯出来一个笑来:“说什么呢?快点进去吧,今天可是我哥钦点我来帮你的,你可不要想太多。” 他既然想遮掩,安宁也没有必要非要扯开。 “那进来吧,今天你哥不在家,我也不太清楚他家的构造,你过来帮帮我。” 其实他也没开过几次林予宁的家,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安宁身后就进去了。 安宁没有说谎,她确实是不熟悉,因为她基本上没有来过林予宁的家。对他家的印象也不深。 不过现在,这里是他们的家了,想到这里,安宁就忍不住想要扯出来一个笑来。 可能是男生住的地方都是那样吧,都不喜欢太繁复的装饰,只有简单而必备的家具。 嗯,典型的冷淡风。 但是其实安宁喜欢的也是这种调调,她不像那些小女生一样喜欢卡哇伊的东西,也不喜欢奢华。 所以其实挺好的。 她也不用做过多的更改,只要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搬进去就好了。 在她来之前,林予宁曾经无数次的暗示明示她,要她跟他住一个房间。但是现在安宁搬着自己的东西就搬进林予宁卧室旁的客房里。 他想的没。 安宁的东西看着不多,但都是零零碎碎的。收拾完了,已经是傍晚了。 林澈也累了一天了,虽然他什么都没干,但是一直锲而不舍的在这儿陪着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还是得请人家吃一顿饭。 但是就在她和林澈准备出门的时候,林予宁打电话过来,说他马上要下班了,要带他们两个去吃饭,让他们先在家等着。 安宁想了想,林予宁请,能省她几百块钱呢,所以很愉快的也就同意了。 回头看林澈,他是一副他也说不出来是情愿还是不情愿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他其实不是不想见林予宁,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林予宁,告诉他他喜欢他的女人,他妈还要争他的家产? 林予宁很快就到了,安宁还诧异于他今天怎么加班加的这么少。 后来才知道,他一切都是有图谋的。 林予宁对林澈还是原来那样,但是安宁是明显的看出来林澈的不自然了。 特别是吃饭吃到了最后,安宁看林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特别贴心的去了洗手间。 出来之后,他们就说要走了,安宁也就很贴心的什么都没说就跟着走了。 安宁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还有点怕,她记得晚上睡觉之前她锁门了呀。 那现在进来的人,是谁? 安宁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只是谋财的,不要害命,也不要劫色。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安宁还是将手慢慢的从被窝里伸出去,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防卫工具。 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一个平时喝水用的瓷杯。 空的。 安宁暗暗庆幸,她将杯子放到自己随手可以拿的起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看看还有什么动静。 可忽然又没有什么动静了。 安宁都怀疑是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听错了。 但是那个声音随即又响起。 窸窸窣窣的…… 脱衣服的声音?! 还有流水声?! 安宁有点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怕,怕的她连正常的思维方式都忘记了。 她该不会是遇到变态了吧? 安宁把手中的杯子攥得紧了些。 有人推开了她卧室的门。没有开灯。 安宁觉得她的心现在砰砰跳着的声音那个人都可以听到,但是她克制不住了。 那个人坐上她的床,准备在她身边躺下去。 安宁一个杯子往他的头上砸上去。但是那个人反应出奇的快,手抬起来飞快的一挡。 “哎呦!安宁,你脑子有病吧!” 骂她的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安宁反应过来,这不是林予宁的声音吗? 她又急又气,气的是林予宁回来干嘛不开灯,干嘛不告诉她:“你脑子才有病呢,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还偷偷摸摸的,怪谁呀?” 急的是她刚才那一下自己都感觉用力不小,也不知道他受伤了没:“刚才砸到你哪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便要去开灯。 林予宁按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好了,好了,没事,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怎么可能没事,她刚才那一下可一点都没跟他客气,他刚才偷偷的摸了摸被砸的地方,应该是肿了,但幸好没有流血。 不过也挺严重的,要是让她看见了,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该内疚了。 安宁还是不放心,还要挣扎着去开灯:“你让我看看。” 林予宁再次把她摁在床上:“真没事,不过你真是舍得下狠手,我平时也没发现你这么凶啊。” “那我又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有什么坏人来了,我肯定要用力啊。而且你又没说你今天晚上要回来。”安宁小声的辩解着。 他其实今天确实不准备回来的,因为他工作结束后真的很晚了。但是开车回家都走到半路了,又折回来了。 总好像不放心她一个人似的。 但是这些他又不准备说,他只是笑笑,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她:“要是真的来抢劫的偷窃的了,就你一个杯子就能打的过人家了,做事长点脑子,你起码不拿个刀什么的。” 林予宁纯粹就是调侃。但是安宁却开始后怕,要是她刚才真的是拿一把刀捅上去了可怎么办? 林予宁却并没有感觉到她这种情绪,依旧在笑话她:“你平时不是睡得挺死的吗?今天怎么反应这么灵敏?” 安宁在他怀里挣扎着转过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林予宁难得的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很享受她依赖自己的那种感觉。 “那你说怎么办?我也有自己的家呀,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啊。” 他已经开始引她进入自己的圈套里。 但是偏偏又不让她立刻回答,欲擒故纵的:“好了,你自己总要适应,都这么晚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而且因为好几天都没有在你这儿睡了,我都没有睡好过睡觉。” 安宁想想这几天见他,确实看着有些憔悴了。 有点扭扭捏捏的:“那要不我搬去你家?” 他的工作,看趋势是越来越忙了,她虽然也忙,但是比起他,还算是好的。 林予宁心里偷偷的笑了,表面还不动声色:“明天再说吧。睡吧。” 第七十九章:前尘往事 林予宁洗完澡走进房间,已经很晚了,所以安宁也没有开大灯,只是开了一个小壁灯,灯下看人,总是能多看出来一些暧昧来。 林予宁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宁。 安宁连忙把脸别过去,扔过去一个毛巾:“把头发擦擦。” 他总是习惯洗完头不擦头发。 而且都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习惯他认真看人的那个眼神,太勾人了。 勾人的让她每次都愤愤不平:一个男人,她居然可以硬生生的从他眼睛里看出倾国倾城的神采来。 林予宁偏不,他把毛巾直接扔在一边,他很少有什么非坚持不可的习惯,但是只要是习惯了,就坚决不会改,比如洗完头不擦头发,再比如她。 他直接上去抱着她。 安宁红着脸去拍他的手,想要警告他,但是听起来声音里的意味却是撒娇大于警告:“我警告你啊,林澈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你安分一点,而且这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再另一边。” 林予宁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可是这所有的房间都是我的呀。” 安宁有点无语,可也开始耍赖:“我不管,你给我的就是我的。” 但是说歪理她永远说不过林予宁:“那不都一样,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安宁说不过他,就开始用动作反抗了,家里还有别的人呢,要是让她跟他做点什么,她可做不来。 林予宁不放手,但是声音里已经就露出来了疲惫的味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马上就走,但是现在你让我靠一会儿,我是真的累了。” 安宁立刻不挣扎了,她都忘了林予宁的大哥,刚刚死掉。 她也不知道他跟林清关系到底怎么样,虽然以她曾经在公司的经历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好,可万一不是呢? 万一他们是真的关系好,那林予宁得多伤心啊? 她本来等了他那么久就是担心他,就是为了问他这个问题的,怎么他一回来,一被他撩就忘了? 林予宁,他好像就是从来都是笑着不会让人担心的那一种。 想明白了这些,安宁只觉得更心疼。 “怎么了?是因为你……大哥的事吗?”安宁不太知道到底应该怎么称呼林清。 林予宁摇摇头,放她:“没有的事,你不用担心,如你所见,我跟他关系并不好,我爸死了我都没什么感觉,何况他呢?” 那你今天为什么在医院那么反常? 安宁想这么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她总是刻意的跟他保持着距离,刻意的提醒自己要尊重他的隐私和选择的权利。 但是就她这些小想法怎么会逃的过林予宁的眼睛呢:“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在我面前,你不必藏着掖着的。” 安宁沉思了一下,既然他让问,那她就问了:“那你今天在医院是怎么回事?” 她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林予宁了,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看见安宁他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怎么正经的事倒忘了:“你以后自己出门要小心,车还是不要学了,之后上下班我接你,如果要出门记得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如果我没有时间的话,就让林澈陪着,虽然我也很不愿意,但是现在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林予宁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林澈呢,我也得提醒他一声。” 安宁赶紧拉住他:“他早就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又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呀,忽然这么急,还有为什么忽然要我这么做,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林予宁有点无力的在床上坐下来,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可能就是过于紧张了。 但是他们真的是他在乎的人,特别是安宁,她不能因为他而出任何事。 但是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能乱了阵脚,越是要冷静。 林予宁抬起头看着安宁,那样疑惑而关心的眼神。 安宁不等他开口就先说了:“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为了保护我,所以不能告诉我真相,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虽然你是我男朋友。但是你忽然这样毫无缘由的让我无条件听你的,我也不可能答应的,你总得给我个理由说服我。” 林予宁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会这样,也罢,就告诉她吧,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也好。 他拍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安宁坐下来:“林清车祸这件事,有问题。” 安宁有点吃惊,但也不是太吃惊,在医院警察说了什么她也听到了,而且看林予宁的反应,她大概也能猜出来些什么。 “警察不是还只是怀疑吗?你怎么这么快就确定了,说不定是你多想了呢。” 安宁看着他这样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因为不常见,所以才更加心疼,所以就忍不住说服自己其实一切都好,然后试图去说服他。 但是林予宁的下一句话就粉碎了安宁的幻想:“在他出事前,我曾经看见过有人跟踪他,不止一次。” 林予宁抬头看着她。 安宁在他的目光里,才开始有一丝真正的怕意。 原来这些血淋淋的争斗,是真的会发生在她身边的。 林予宁忽然问她:“你是不是怕了?想要离开我吗?” 她确实是怕了,她怕死,真的很怕,虽然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天天这么憋屈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呢,但是她还是不想死。 但是她怎么会离开呢? 她想要开口,但是被林予宁打断了,其实是他有点怕了,万一要是她真的说她怕了,不要跟他在一起了,他又该怎么办,所以他要把狠话说在前面。 “说喜欢我的是你,所以我不管,怕也不准走。” 有点无赖。 但是安宁却忍不住笑了。 他也会有怕的东西啊,这么担心,现在她是不是也算是他的软肋了? 安宁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我不会走的,来吧,把详细的情况给我说一说,你的推理也给我说说,总不能让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你吧?” 林予宁第一次见到有人跟踪林清,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就是林勋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下班后,他在停车场取车,准备回家,然后刚好碰到了林清。 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林勋的遗嘱被公布后,林清见他,甚至连打招呼都不肯了,林予宁也不喜欢虚与委蛇,现在这种情况,他但是乐的清净。 林予宁上车,挂档,启动,眼睛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瞟,有一辆车跟着林清的车出去了。 奇怪的是,车上的人带着鸭舌帽,还有口罩,捂的严实。 林予宁一直对身边的人和事有很敏锐的感觉。他直觉这个人,他应该认识,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他见过的谁。 也就这样算了。 这是第一次,因为跟着林清的那辆车,只是看着像是要跟踪他,他也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到处跟别人说,林清,我看见有人跟踪你。 第二次,是林朗约他见面吃个饭,虽然林予宁很不解。 那时候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基本上已经是挑明了的对立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饭好吃的。 但是林予宁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他能说服他呢,虽然他并不一定摆不平他,但是现在公司大换血,本来就不怎么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他提前到了,因为刚好在附近谈合同,他就直接过来了。 在林朗约的西餐厅的门口,刚好看到林清出来。 跟上次一样,他看他一眼,他也看他一眼,就这样擦肩而过。 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的原因吧,林予宁下意识的就顺着林清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这次还是有人跟着他,但却不是上次那个人。 林予宁当时就心生疑惑,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跟林清说。 林清那几天也一直跟着林朗在闹,说什么董事长CEO由一个人担任,太过于专断独裁。 林予宁不知道他是跟林朗结盟了,还是只是看不惯他乱跟风,所以也就没有理他。 跟安宁走的太近,他最近脾气也大的很。 如今看来,应该是结了盟的。 说到这里,林予宁感叹一下:“说不定当时我提醒他一下,他现在也不会落的这个结局,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他毕竟是我哥,我也没想着让他去死。” 安宁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这又不是你的错。” 林予宁诧异的看她一眼:“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以为我会认为这是我的错呢?” 跟绕口令似的,看他并不在意,安宁也不想跟他说那么多,只是叫着:“没事没事,你继续。” 然后他就出事了。 林予宁很难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而且现场的种种迹象也表明这并不是意外。 警察最后怎么下结论他不管,他也没有想要为他沉冤昭雪的雄心壮志,但是他自己是一定要找出来真相的。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跟争遗产有关的话,那那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才是林勋遗产的最大受益者。 他自己倒还没什么关系,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也有自信认为那个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伤到他。 但是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安宁,再加上一个林澈,想要伤害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他一定要查清楚。 林予宁握着安宁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司机开车,他粗略的理了一下思路。 在他现有线索的基础上。 林清跟林朗有合作,林朗跟王诗韵又有关系,而根据林冰所说的,王诗韵跟林清之间,也是有关系的。 那他们三个,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目地是扳倒他。 林予宁觉得,凶手一定就在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中间。 林冰宋佳音不可能,宋佳音不会去争,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就算她真的想要去争,林清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林勋留下的最值钱的遗产,不是那几套房子,而是GC,要争也是争GC。他们仨中,只有林清有在GC工作的经验,所以就只有他有人脉,有资源,就算不为亲情,只为利益,他们也需要他。 何况,林予宁想起来林冰和宋佳音都哭得通红的双眼,应该是有亲情的吧? 那剩下的还有林澈,王诗韵,林朗还有林予安。 林澈,不管是不是他,他就不怀疑,他选择相信。 林予安,她说了她不争,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对于他这个妹妹,因为隔了太多年,其实真的是不了解。 林予宁在心里把她暂时划到怀疑那一列。 林予宁忽然想到她的那个男朋友,不知道怎么的,他这个人就是很容易让人忘记他,明明是很耀眼的外边,但是总能有让人记不住的本事。 他刚刚还想着要调查一下他,但是转头就忘了,如果不是想起林予安,他根本就想不起他。 这样卓越的隐藏功夫,不能不让人怀疑。 林予宁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调查一下他。 然后王诗韵和林朗,林予宁是把他们俩划在一个阵营里的,说实话,他们俩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他们当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林予宁忽然笑了,这种事他们怎么会亲自动手呢? 是他蠢了。 那原因呢,不是是合作伙伴吗?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吗?但是还没有得到利益,那是在争什么。 真是头疼啊! 林予宁的思路也只能理到这里为止了。 他把能说的都给安宁说了,然后问她:“你怎么看?”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安宁会给出答案。 但是安宁略微一沉思,居然真的给出了她的想法:“为什么一定是他们几个呢?” 林予宁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但是别的人都没有动机啊。” 安宁歪着头很认真的反问:“没什么一定要从动机上找呢?” 林予宁开始正视安宁所说的话:“然后呢?” 安宁被他问的猝不及防:“啊?” 她有点尴尬的挠挠头:“然后,没有了啊,我又不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啊。” 第八十章:迷雾 林予宁洗完澡走进房间,已经很晚了,所以安宁也没有开大灯,只是开了一个小壁灯,灯下看人,总是能多看出来一些暧昧来。 林予宁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宁。 安宁连忙把脸别过去,扔过去一个毛巾:“把头发擦擦。” 他总是习惯洗完头不擦头发。 而且都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习惯他认真看人的那个眼神,太勾人了。 勾人的让她每次都愤愤不平:一个男人,她居然可以硬生生的从他眼睛里看出倾国倾城的神采来。 林予宁偏不,他把毛巾直接扔在一边,他很少有什么非坚持不可的习惯,但是只要是习惯了,就坚决不会改,比如洗完头不擦头发,再比如她。 他直接上去抱着她。 安宁红着脸去拍他的手,想要警告他,但是听起来声音里的意味却是撒娇大于警告:“我警告你啊,林澈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你安分一点,而且这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再另一边。” 林予宁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可是这所有的房间都是我的呀。” 安宁有点无语,可也开始耍赖:“我不管,你给我的就是我的。” 但是说歪理她永远说不过林予宁:“那不都一样,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安宁说不过他,就开始用动作反抗了,家里还有别的人呢,要是让她跟他做点什么,她可做不来。 林予宁不放手,但是声音里已经就露出来了疲惫的味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马上就走,但是现在你让我靠一会儿,我是真的累了。” 安宁立刻不挣扎了,她都忘了林予宁的大哥,刚刚死掉。 她也不知道他跟林清关系到底怎么样,虽然以她曾经在公司的经历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好,可万一不是呢? 万一他们是真的关系好,那林予宁得多伤心啊? 她本来等了他那么久就是担心他,就是为了问他这个问题的,怎么他一回来,一被他撩就忘了? 林予宁,他好像就是从来都是笑着不会让人担心的那一种。 想明白了这些,安宁只觉得更心疼。 “怎么了?是因为你……大哥的事吗?”安宁不太知道到底应该怎么称呼林清。 林予宁摇摇头,放她:“没有的事,你不用担心,如你所见,我跟他关系并不好,我爸死了我都没什么感觉,何况他呢?” 那你今天为什么在医院那么反常? 安宁想这么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她总是刻意的跟他保持着距离,刻意的提醒自己要尊重他的隐私和选择的权利。 但是就她这些小想法怎么会逃的过林予宁的眼睛呢:“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在我面前,你不必藏着掖着的。” 安宁沉思了一下,既然他让问,那她就问了:“那你今天在医院是怎么回事?” 她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林予宁了,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看见安宁他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怎么正经的事倒忘了:“你以后自己出门要小心,车还是不要学了,之后上下班我接你,如果要出门记得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如果我没有时间的话,就让林澈陪着,虽然我也很不愿意,但是现在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林予宁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林澈呢,我也得提醒他一声。” 安宁赶紧拉住他:“他早就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又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呀,忽然这么急,还有为什么忽然要我这么做,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林予宁有点无力的在床上坐下来,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可能就是过于紧张了。 但是他们真的是他在乎的人,特别是安宁,她不能因为他而出任何事。 但是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能乱了阵脚,越是要冷静。 林予宁抬起头看着安宁,那样疑惑而关心的眼神。 安宁不等他开口就先说了:“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为了保护我,所以不能告诉我真相,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虽然你是我男朋友。但是你忽然这样毫无缘由的让我无条件听你的,我也不可能答应的,你总得给我个理由说服我。” 林予宁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会这样,也罢,就告诉她吧,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也好。 他拍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安宁坐下来:“林清车祸这件事,有问题。” 安宁有点吃惊,但也不是太吃惊,在医院警察说了什么她也听到了,而且看林予宁的反应,她大概也能猜出来些什么。 “警察不是还只是怀疑吗?你怎么这么快就确定了,说不定是你多想了呢。” 安宁看着他这样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因为不常见,所以才更加心疼,所以就忍不住说服自己其实一切都好,然后试图去说服他。 但是林予宁的下一句话就粉碎了安宁的幻想:“在他出事前,我曾经看见过有人跟踪他,不止一次。” 林予宁抬头看着她。 安宁在他的目光里,才开始有一丝真正的怕意。 原来这些血淋淋的争斗,是真的会发生在她身边的。 林予宁忽然问她:“你是不是怕了?想要离开我吗?” 她确实是怕了,她怕死,真的很怕,虽然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天天这么憋屈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呢,但是她还是不想死。 但是她怎么会离开呢? 她想要开口,但是被林予宁打断了,其实是他有点怕了,万一要是她真的说她怕了,不要跟他在一起了,他又该怎么办,所以他要把狠话说在前面。 “说喜欢我的是你,所以我不管,怕也不准走。” 有点无赖。 但是安宁却忍不住笑了。 他也会有怕的东西啊,这么担心,现在她是不是也算是他的软肋了? 安宁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我不会走的,来吧,把详细的情况给我说一说,你的推理也给我说说,总不能让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你吧?” 林予宁第一次见到有人跟踪林清,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就是林勋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下班后,他在停车场取车,准备回家,然后刚好碰到了林清。 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林勋的遗嘱被公布后,林清见他,甚至连打招呼都不肯了,林予宁也不喜欢虚与委蛇,现在这种情况,他但是乐的清净。 林予宁上车,挂档,启动,眼睛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瞟,有一辆车跟着林清的车出去了。 奇怪的是,车上的人带着鸭舌帽,还有口罩,捂的严实。 林予宁一直对身边的人和事有很敏锐的感觉。他直觉这个人,他应该认识,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他见过的谁。 也就这样算了。 这是第一次,因为跟着林清的那辆车,只是看着像是要跟踪他,他也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到处跟别人说,林清,我看见有人跟踪你。 第二次,是林朗约他见面吃个饭,虽然林予宁很不解。 那时候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基本上已经是挑明了的对立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饭好吃的。 但是林予宁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他能说服他呢,虽然他并不一定摆不平他,但是现在公司大换血,本来就不怎么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他提前到了,因为刚好在附近谈合同,他就直接过来了。 在林朗约的西餐厅的门口,刚好看到林清出来。 跟上次一样,他看他一眼,他也看他一眼,就这样擦肩而过。 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的原因吧,林予宁下意识的就顺着林清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这次还是有人跟着他,但却不是上次那个人。 林予宁当时就心生疑惑,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跟林清说。 林清那几天也一直跟着林朗在闹,说什么董事长CEO由一个人担任,太过于专断独裁。 林予宁不知道他是跟林朗结盟了,还是只是看不惯他乱跟风,所以也就没有理他。 跟安宁走的太近,他最近脾气也大的很。 如今看来,应该是结了盟的。 说到这里,林予宁感叹一下:“说不定当时我提醒他一下,他现在也不会落的这个结局,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他毕竟是我哥,我也没想着让他去死。” 安宁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这又不是你的错。” 林予宁诧异的看她一眼:“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以为我会认为这是我的错呢?” 跟绕口令似的,看他并不在意,安宁也不想跟他说那么多,只是叫着:“没事没事,你继续。” 然后他就出事了。 林予宁很难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而且现场的种种迹象也表明这并不是意外。 警察最后怎么下结论他不管,他也没有想要为他沉冤昭雪的雄心壮志,但是他自己是一定要找出来真相的。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跟争遗产有关的话,那那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才是林勋遗产的最大受益者。 他自己倒还没什么关系,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也有自信认为那个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伤到他。 但是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安宁,再加上一个林澈,想要伤害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他一定要查清楚。 林予宁握着安宁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司机开车,他粗略的理了一下思路。 在他现有线索的基础上。 林清跟林朗有合作,林朗跟王诗韵又有关系,而根据林冰所说的,王诗韵跟林清之间,也是有关系的。 那他们三个,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目地是扳倒他。 林予宁觉得,凶手一定就在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中间。 林冰宋佳音不可能,宋佳音不会去争,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就算她真的想要去争,林清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林勋留下的最值钱的遗产,不是那几套房子,而是GC,要争也是争GC。他们仨中,只有林清有在GC工作的经验,所以就只有他有人脉,有资源,就算不为亲情,只为利益,他们也需要他。 何况,林予宁想起来林冰和宋佳音都哭得通红的双眼,应该是有亲情的吧? 那剩下的还有林澈,王诗韵,林朗还有林予安。 林澈,不管是不是他,他就不怀疑,他选择相信。 林予安,她说了她不争,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对于他这个妹妹,因为隔了太多年,其实真的是不了解。 林予宁在心里把她暂时划到怀疑那一列。 林予宁忽然想到她的那个男朋友,不知道怎么的,他这个人就是很容易让人忘记他,明明是很耀眼的外边,但是总能有让人记不住的本事。 他刚刚还想着要调查一下他,但是转头就忘了,如果不是想起林予安,他根本就想不起他。 这样卓越的隐藏功夫,不能不让人怀疑。 林予宁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调查一下他。 然后王诗韵和林朗,林予宁是把他们俩划在一个阵营里的,说实话,他们俩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他们当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林予宁忽然笑了,这种事他们怎么会亲自动手呢? 是他蠢了。 那原因呢,不是是合作伙伴吗?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吗?但是还没有得到利益,那是在争什么。 真是头疼啊! 林予宁的思路也只能理到这里为止了。 他把能说的都给安宁说了,然后问她:“你怎么看?”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安宁会给出答案。 但是安宁略微一沉思,居然真的给出了她的想法:“为什么一定是他们几个呢?” 林予宁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但是别的人都没有动机啊。” 安宁歪着头很认真的反问:“没什么一定要从动机上找呢?” 林予宁开始正视安宁所说的话:“然后呢?” 安宁被他问的猝不及防:“啊?” 她有点尴尬的挠挠头:“然后,没有了啊,我又不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啊。” 第八十一章:老友记(上) 林予宁也笑了,他是太心急了,但同时对安宁的一直以来的看法也居然就因为这件小事,她的几句话而改观了。 她一直说,林予宁,你不要小看我,其实我看很多事都看的很清。 但林予宁只当她是开玩笑,毕竟她在他面前,一直就是一个小女生,会撒娇,急脾气,自由散漫,偶尔会有一点让他小惊艳的坚毅。 他纵然信她,但终究还是更相信眼见为实。 现在不一样了。他相信了。 他在心里笑,她还总是能给他一些小惊喜。 他伸手搂住她:“好了,是我有点急了,你能在所知不多的情况下分析出来这些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林予宁伸手关了灯。 可是安宁还是安分不下来。 她思路一旦打开了,就有些受不住。 她现在就陷在这件事中出不来,越想越疑惑,也越想越兴奋,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转过身去,正对着林予宁:“这个凶手是不是有点傻,他为什么不先杀了你呢,明明遗产是你分的最多呀。” 林予宁搂着她的动作有些僵:“你就那么盼着他来杀我?” 安宁当然听得出他声音里的调笑,但是她不理会,她是认真的:“为什么呢?” “好了好了,”林予宁连忙制止住她,他都不知道再放任她这么想下去,她会跑偏成什么样。 他就不应该跟她说那么详细的。 林予宁稍微正了正颜色:“因为我有嫌疑。现在不管公司还是我家里,都还有一大半人不相信我爸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所以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必要的时候我还是可以被那个人拉出来垫一下背的。怎么能先杀了我呢?” 林予宁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笑意,这让安宁有些怵。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了,也不要带着林予宁再想这件事了。 “行了,行了,我困了我不想听了,我眼睡觉了,你也快点睡。” 安宁转过身去,钻进被窝里,再也不肯说话了。 刚才处于那种奇异的亢奋中时,她还不觉得怕,怎么现在忽然就怕了呢? 可能,那种亢奋,其实就是怕的表现。 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安宁一直都没精打采的。还忍不住想往桌子上栽。 可是她的办公桌就在方旭的旁边,他稍稍一回头,就能看到她在做什么,有没有认真工作。 他还偏偏老是看她。 安宁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现在不比以前,她要是因为睡觉而被方旭骂了,那丢的可不是她自己的人。 安宁也只好拿出玩命的精神来,困了就掐自己一把,被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然后满含热泪接着工作。 如此循环往复。 她当年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 这样挨过半天,中午潦潦草草的吃过饭,刚想趁这个空挡趴桌子上睡一会儿,方旭就过来敲她的桌子来了。 “走吧。” “啊?!” 走什么啊? “那个王诗韵王太太约了下午的会谈。” 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今天还有心情约律师来强遗产,那她不是心大就肯定是凶手。 虽然在心里这样吐槽着,但是在方旭不容置疑的眼神逼迫下,安宁还是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脸,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坐在车上,安宁也不敢睡,毕竟是老板亲自开车,你要是睡了,显得他跟你司机一样。 可能是因为脑子还不够清醒吧,再加上她有些晕车,就更加糊涂了。 她居然试图跟方旭聊天来着。 “老板,你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啊,你不是很久以前就不接案子了吗?是不是王诗韵跟你有什么交情啊?” 还是这样暗戳戳打探人隐私的聊天。 话刚说完,安宁的困意就完全消散了,也不晕车了,她有些急切而尴尬的辩解:“那个老板,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随口一问。” 但是方旭反而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了:“没有交情,因为她给的钱太多了,而且指名要求我来打官司,这么多钱,我没有不挣的道理。” ……哦。 方旭一侧头看见安宁讪讪的样子,忽然就来了一句:“你没必要那么怕我。” 安宁也就是脑子抽了:“那总比喜欢你要好。” …… 方旭也难得的沉默。 安宁简直尴尬的不知道完说什么。 半晌,方旭才开口好像斟酌了很久的样子:“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的话,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有妻子,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 “停!” 安宁忍不住叫出声来,她都不能想象这段对话再继续下去回变成什么样。 第八十二章:老友记(下) 说完了“停”,又觉得这样直接跟老板说话也不太好。 她就不明白了,她也不是不会说话的人,怎么今天的聊天就聊的这么尴尬。 但还是要解释的,要不然让他误会了多不好,她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人家也是有妻女的人。 她现在不解释,万一有一天人家原配打上门来了就不好了。 “那个,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也见过的,我有男朋友的,我也挺喜欢嫂子的……” 方旭有些异样的眼神看过来。 安宁忍不住捂住了脸,天,她在说什么?! “总之,老板,您就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行不?” 方旭又看了她一眼,忽然就笑了,很爽朗的那一种。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安宁很是诧异。 “刚才是我误会了。” 他忍不住想笑,相处了这么久,这个小姑娘一直刻意的收着,一直看起来也是一副很会为人处事的样子。他都不知道原来她还会有这么窘迫的一面。 跟他老师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安宁,你这样就很好,我知道我为人有些冷,要求有时候可能也有些严苛,但是你真的没有必要总是跟我那么刻意保持着距离。” 方旭正了正颜色:“你是我恩师推荐来的,我相信她的眼光,她绝对不会只因为你是她至交好友的女儿就肯低下头来求我的。而且我们相处也这么久了,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安宁有些疑惑:“您恩师是?” “林依言。” 安宁恍然大悟,林阿姨啊。 随即又有些羞愧,她没想到林阿姨背后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她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 安宁挠了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其实我没有那么好,你们没必要都对我评价那么高,期望那么高,我知道我自己什么样。”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从小到大,不管是父母还是现在的林予宁,都对她说,安宁,其实你很优秀,很了不起,很多事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做到。 她原来也是信的,但是后来就不信了,尤其是经历了很多挫败之后,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或者,知道她骄傲,所以安慰她。 她自己都不信了,也担不起这么多人这样高的评价。 方旭把车停在路边,很严肃的看着她:“你真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吗,你心里真的以为你自己就是资质平平,不可能优秀的吗?那好现在我说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好吃懒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只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普通员工,你承认吗?” 方旭这样认真的问,,安宁自然也不好意思随意敷衍的答,她认真的想了想:“我不承认。” 方旭的眼神放松了下来,这样的他看起来柔和了很多:“那不就是了,安宁,你觉得你自己有能力做到,但你怕你万一做不到会辜负别人的期望,忍受别人的嘲笑。” 方旭重新点火上路:“没有必要想那么多,其实你能力是有的,虽然确实有点懒,但这也并不是最大的问题,你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勇气。” 这样直白的被人说自己懒,安宁还是有点尴尬的,她哼哼唧唧几声,表示同意。 没想到方旭不满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方旭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那样冷冰冰的表情。 吓得安宁赶紧坐直了身体,端正态度,但是对他说的话还是有一点不服气:“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点,我也试过去改,但是就是改不了,我就是怕让别人失望,就是怕人笑话我,我有什么办法?” 对她的这番话,方旭回答的毫不客气:“你并没有用心试过,看你现在的工作态度就知道了。” 安宁更不服气了,她现在的工作态度怎么了,她觉得比她以前强多了。 方旭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如果没有我压着逼着,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好吧,她确实不会。 方旭忽然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你自己的问题,虽然我觉得你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想要培养,但真正的问题还是要你自己解决的,光有不甘心和骄傲有什么用。” 他回头一看,安宁的眼睛已经开始往窗外瞟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总觉得你需要一次暴击,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安宁还是看着窗外没回头。 方旭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直接就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头上。 安宁吃痛的还回过头。可是方旭已经不看她了。 “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的。所以你以后没必要在我面前这么拘谨了。林老师这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说你就是她的孩子。既然是她的孩子,那我就不希望跟我这么见外,我长你几岁,你拿我当长辈也行,如果愿意,拿我当朋友也行。” 安宁在心里腹诽,不想关系跟我这么僵还成天对我那么严厉。 偏偏方旭就又看出来她怎么想的了:“以前严厉是为了培养你,你自己说,如果不严格要求你,你会好好工作吗?而且不是说了吗,我会注意自己的态度的,你还想要我怎样?” 看着方旭那明显不满的眼神,安宁立刻就收敛了,她最懂得见好就收。 安宁的眼神又开始看向窗外。 但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在掩藏自己的情绪。 她其实对于方旭肯这么把自己放在心上很感动。 她忽然想起胡娟来,也忽然就觉得她的嫉妒不满很有道理。 她其实真的很幸运。 她从小就有宠着她,尊重她在她难过困难时愿意帮她也有能力帮她的父母。再大些,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自己性格有问题,还是会遇见像宋栗儿那样平时什么都不说,但是关键时刻却能帮你拿主意的朋友。再后来,她虽然有过两段很糟糕的爱情,但是最终却和林予宁走到一起,她自认为她既不是一个合适的朋友,也不是一个合适的爱人,她也不够好,但是林予宁就偏偏选中了她,但她想疯的时候,他陪她疯,他可以为了她,不再是他,她迷茫了,他甚至还可以为她指明方向,他那样不会宠人的人,却把她宠的那样好。好不容易总算有失恋又失业的困境了,还不过就那么一丢丢的时间,上天还特意补偿一个伯乐给她。 她是真的很幸运,所以她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自怨自艾的,也这么大年纪了,那些矫情的小情绪,是该收一收了。 安宁收回视线,自己默默的打开一直放在腿上的笔记本,开始搜索相关的案例。 方旭不动声色的向她这边瞟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笑了。 第八十三章:扑朔 又是要见王诗韵,安宁稍微一想,就有些头疼。 最近的王诗韵好像是要鱼死网破的劲头,往日的优雅也不愿意再装了,也可能是因为林勋已死,她没有可以装给看的对象了。 所以也就毫不掩饰了。 她讨厌安宁,安宁知道。 本来属于可能你的财产忽然被另一个人全部分走了,现在你面前站着的,可能再未来是这些财产一半的拥有者,你看着她,能不来气吗? 所以王诗韵现在对于安宁,是极尽尖酸刻薄。 但安宁头疼的,还并不是她的尖酸刻薄,而是自己忍不住她的尖酸刻薄。 要知道,她可是一向不肯吃亏的。 但是今天王诗韵没有很过分,而且还看着一脸疲惫的样子。 安宁估摸着,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太累了,所以也就没心力跟她耍嘴皮子功夫了。 毕竟,她就不信,林予宁昨天晚上说的话,不戳在她的心上。 她和林清有见不得人的交易,有联系,她就有嫌疑。 就算她再怎样心狠手辣,再怎么有关系,被警察怀疑上,也是一脸麻烦事。 王诗韵用力的揉着太阳穴,这最近好像已经成了她习惯性动作了。 争财产,真的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但是她不会放弃。 她怎么可能放弃?! 揉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安宁,她找方旭,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能力和名气,再见到安宁之前,她也没想到,她居然是他的助理律师。 这算是走错了一步棋。 但是既然已经开始用方旭了,既然林予宁已经知道了,她已经失了先机,那就专心把心思放在打官司上吧。 想到这儿,王诗韵狠狠的剜了安宁一眼,她就不信她没把这件事告诉林予宁。 她这样想,安宁倒是不在意,她确实告诉林予宁了。她的人品,她自己知道,所以也就不求什么好名声了。 她剜她,她也不在意,只要不开口,放到明面上,她就装作没看见毕竟是工作,她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但是王诗韵忽然就想起来林澈来,她一下子就紧张了。 现在都下午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她也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林澈呀。 王诗韵迅速在心里将对林澈的担忧转化为对安宁的不满:“小澈呢,你们说好了要交给我一个好好的他的,怎么现在他还没回来?” 早上林澈很早就起床了。 就安宁这个德行,也不是能早起给男朋友和男朋友弟弟做早餐的贤妻良母。 所以林澈起床洗漱后,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好在他们仨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安宁也并不是很愧疚,反而看着林澈早起上学去的背影。很是欣慰。 其实在教育这方面,安宁是挺传统的那种人,她的观念,就是高考很重要,特别重要。 所以她是真欣慰。 今天中午,林澈还给她打电话说他的一本书忘在她家了,所以应该没什么事。 这样捋一捋,安宁瞬间就理直气壮了。 今天又不是周末,这下午正上课呢,我怎么把他还给你? 安宁在心里腹诽着,但是表面上措辞还是稍微礼貌了些,毕竟方旭还在呢。 “林澈上学去了,他应该放学就会回来了。” 王诗韵的声音瞬间尖利了起来:“什么叫应该,你告诉我,什么叫应该?” 方旭在一旁皱起了眉头:“林太太,我们现在在谈正事,所以您能不能稍微专心一点,这毕竟跟您的利益密切相关。” 王诗韵稍微冷静了些,她也知道,林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只是最近总有些急躁,看见安宁,就会更急躁,所以在她面前,真的是很难保持冷静的思路和优雅的姿态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花了很高的价钱才请到的方旭,万一自己态度不好,他不肯接这件案子了怎么办,要知道,虽然她出价高,但是他不缺钱啊。 她指着安宁:“方律师能不能换一个助手,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觉得不太合适,也不太放心。” 方旭态度很严肃很坚决也很迅速的反驳了回去:“我不同意,我不认为安宁会那么做,我相信她的人品。” 一旁的安宁差点笑出声:他相信她的人品,她自己都不信。 王诗韵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还是算了,虽然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安宁,但是她也听说了,方旭是个一根筋。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算了算了。 方旭看她今天的状态这样糟,心知也谈不出什么来,所以就另约了时间,带着安宁走了。 留下王诗韵一个人坐在开满鲜花却空无一人的花园里,扶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是在想,林清的事,现在还没有立案调查。一旦立案调查了,肯定少不了她,虽然她在林清的死这件事上没什么可以抓住的把柄,但是她和林清那见不得人的关系肯定要在这次清查中公之于众。 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有多脏,她自己很清楚。她难保不会因为这些事而被拖下去。 与其这样,那就索性…… 门口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林夫人,你觉得,这桩案子,不让警察立案调查如何?” 王诗韵警惕的抬起头。 她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刚才她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声? 她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青年男子站在她家门口。含笑看着她,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但是王诗韵心中的警惕却越来越深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子还是笑:“来了很长时间了呢,夫人想什么那么专心,我都按了好几次门铃了,夫人都没有听见?” 其实他在撒谎,他刚来没多久。 因为安宁刚从这里出去没多久。 如果他真的在门口呆了很长时间的话,那杠杆看见他的安宁,断然没有吧跟他打招呼的道理。 毕竟她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见过他。 那对于他,倒是有些麻烦了,毕竟对于他来说,或者说,对于他和王诗韵的关系来说,对安宁来说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 门口站着的,是程怀南。 第八十四章:迷离 王诗韵难免会微微的诧异。 她是认得他的,但也只是认得而已,如果不是有段时间老头子一直在她身边念叨着这个名字,她又无意中看过了照片,她连认得都不会。 如今找她都找上门了,又是为何? 程怀南依旧笑着:“我来都来了,怎么林夫人就不让我进去坐坐?” 王诗韵开了门。 其实门本来就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她的警惕性也很高:“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我好像跟你也不是很熟。” 程怀南根本没有在意她的不欢迎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一回生二回熟,林夫人跟我们林总合作的时候,好像也不是很熟吧。” 王诗韵脸上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 程怀南补充道:“林朗。” 王诗韵以为她了解了:“那是林朗有什么事吗?” 程怀南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自己来的,我没有代表谁。” 王诗韵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怀南的双手交叠起来放在膝盖上,无比认真的回答了她这个问题:“自然是想要在这一场动乱中分一杯羹。” 王诗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程怀南看她是有些误会了,更加急切的摆手:“林夫人别误会,林董那么多的遗产,比如股份房子什么的我没有兴趣也没有资格去要,我只是想浑水摸个鱼。” “最近不是听说林夫人遇见麻烦事了吗,我想着,要是我能帮得到林夫人,林夫人在事成之后,能不能给我一个总经理的位置坐坐?” 从他一进来,王诗韵就充满了疑惑,听他说了这么多,她的疑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她最近确实是遇见的麻烦事比较多,他值得又是哪一件?她虽然消息不是特别灵通,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他不是一直依靠这林朗吗,怎样忽然就找上自己了?听说他跟瑞鑫房产的千金挺暧昧,那又何必来找自己? 她有些烦躁,但是还是克制住自己不要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 “程副总这么年轻,就已经得到了老头子的赏识,都特别留下遗言说让你做副总了,林副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程怀南还是笑着,但是眼中的那种欲望已经毫不掩饰了。 只不过是一个眼神的转变,他身上一直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立刻荡然无存。 但是这样的他,反而好像更吸引人了。 “人往高处走,这个道理林夫人是肯定明白的,我不觉得我要只止步于一个小小的副总,但如果我觉得我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更好更多,而不是去想别的出路的话,那我在GC就只能一直是一个副总了。”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并不能说服她。 “那为什么要找上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公司连职位都没有我又如何能帮到你,听说你一直跟林朗关系挺好的,为什么不找他,我觉得对于你来说,他应该更合适。再不济,林予宁也比我强。” “而且”,王诗韵忽然笑了,媚眼如丝的那种“听说程副总跟瑞鑫苏薇关系也挺好,如果能做乘龙快婿,我不信程副总会想一直留在GC。”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无论跟林予宁是道不同。至于林朗,我想林夫人也看得出来,他是怎样一个人,我跟着他并没有出路,所以总要给自己另谋出路。苏薇也是一样的道理,她未必是真的那么喜欢我,我这样一个身份,在她父母看来,自然是配不上她的,万一她父母坚决不同意,我总要给自己找一个退路。” 程怀南几乎已经说服她了,但是她要看看他能在哪方面帮她,怎么帮她,她才能接受,她这里不养废人。 “那程副总认为自己可以在哪方面帮到我呢?” 程怀南端起了杯子,是刚才安宁用过的。 “林夫人可以赏一杯水吗?” 王诗韵等着他的下文,也没有想太多,草草的点了点头。 程怀南喝了一口水:“听说林清林总前不久出事了,夫人好像有嫌疑?” 王诗韵的脸色变了变,昨天林清才出事,今天他就知道了。 消息挺灵通的,但这并不算特别稀奇的。 稀奇的是,他为什么要说她有嫌疑,现在警方都没有正式怀疑她,他凭什么?! 所以王诗韵有些生气。 “你为什么又凭什么要这么说?!” 程怀南一直都是笑着的:“林夫人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就算我怀疑你,我也不是警察,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听了这样一番解释,王诗韵更生气了:“我没有杀人!” 总算是说到正点上了,也总算是急了,程怀南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有没有杀人,对我来说并没有关系,对警察来说应该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肯定迟早会找上门来的,您有作案动机,也有作案时间,不调查您就太没有天理了。” 程怀南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来:“到时候您有没有杀人,就不要紧了,因为,您肯定会有别的事因此被扒出来,您可别跟我说,您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王诗韵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警察真的铁了心要查到些什么,对于她来说,还真是有些棘手,她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让他们不查到些什么:“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不要让警察找到我。” 程怀南靠近了她一些:“很简单,这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没有阴谋,没办法立案,自然也就没有调查了。” 王诗韵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没有阴谋?他们林家恐怕没有一人会信。 但是没关系,决定权又不在他们手中。 “那你准备怎么办?” “昨天的那个司机,我认识。” 王诗韵睁大了眼睛:“原来是……你……” 程怀南做出来一副害怕的表情,可王诗韵看不出来他有丝毫害怕的意思:“不不不,林夫人,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但是王诗韵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并在退的这一步中想了很多。 他,为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看到王诗韵瞬间又警惕起来的表情,程怀南有些无奈,也只能好好解释了:“林夫人,你要记得,我在今天来见你之前,我并不属于我,所以我不过是恰好知道一些事而已,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那是……林朗?!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像是这种能下的了狠心的人。 但是人怎么可能貌相,不管是不是他,她以后是得多个心眼了。 王诗韵再看程怀南,脸上的表情已经柔和了很多,不管是不是他,既然他愿意投上门,她总要利用一下,不管是单方面的利用还是相互利用,她总是不吃亏的。 “说的详细点。” 第八十五章:连环扣(一) “找到他,让他推翻之前的口供。就说他之前撒谎了,他其实知道车出了故障,但是为了挣钱,他还是开着车出来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事故。” 王诗韵犹豫了一下:“这行吗,他为什么要同意这么做?” 程怀南听了她这个疑问,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林夫人是急糊涂了吧,这世上是有钱办不到的事吗?就算钱办不到,林夫人肯定有别的办法,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程怀南站起来:“林夫人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王诗韵没有阻拦,她确实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但是王诗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些发毛。毫无疑问,这个人,无耻,也阴险,敢于背叛而且不耻于背叛。 这样的人,是很可恶的,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大事。 所以她可以利用,但是不能信。 王诗韵在心里这样警告自己。 但是其实她对程怀南了解并不多,她并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以这样一副小人的样子出现。相反,他是个君子,君子的不能再君子的君子。 这样的人,才更可怕。 所以她其实低估了他,所以,谁被谁利用,还真的说不准。 她也忽略了,程怀南说他是为了总经理的位置而来,但是她没有说给,他居然也没有再问。 所以有空她需要约一下林朗。 王诗韵抬头看看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林澈还没有回来,她不由得所有的事都放下了。 以前她对于林澈还只是溺爱,但是自从林清出事之后,她就爱的有些神经质了。 她太怕他会出什么事了。 所以她一挥手,家里的司机老刘就恭恭敬敬的现在她的面前了。 “去学校接少爷放学,务必保证一定要接到。” “是。” ┅┅┅┅┅┅┅┅┅┅┅┅ 程怀南在王诗韵那里的时候,手机一直是关机的。 见王诗韵,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不想被打扰。 手机开机,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多半是林朗打来的,还有一个是苏薇。 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给林朗回拨过去。 林朗的声音很快从那边传过来:“都办好了吗?” 明明很着急,却偏偏要掩饰的语气。 程怀南“嗯”了一声。 “那你到公司来一趟吧,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林朗自己在程怀南的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事,就开始随便乱翻程怀南东西。 他不觉得他没有翻这些东西的权利。 他没有不妈程怀南当朋友,但这种朋友,也是高人一等的朋友。还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高人一等。 就比如现在。 其实程怀南是一个挺无趣的人,私生活也不混乱,好像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最无趣的是,他太过于聪明。 什么话你还没有说,他就明白了,这种感觉有时候很好,但很多时候,其实是挺无趣的,他不会跟你吵跟你闹,他只会服从。 所以林朗才会经常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所以他在无趣的程怀南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倒是很让他意外,他一直觉得程怀南是个伪君子来着,要不然他也不会跟他成为朋友。所以这时候没有翻到东西,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 他翻的更仔细了。 终于还是发现了些什么。 林朗最终还是在程怀南桌子上发现了一杯书,在这一本书里面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一个女人,不是那种肤浅的美,虽然外表也美,但是更美的是那种气质,清高孤冷的气质。 应该是由于年代久远,这张照片已经泛黄了,而照片边缘则可以清晰的看见,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指纹印,那应该就是经常翻看了。 林朗有些好奇,能让程怀南藏起来,但是还时不时要看一看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他仔细的盯着照片看,忽然就发现,照片上女人的眉眼跟程怀南很有些相似。 再联想到这张照片的年代。 他的母亲? 林朗还没有猜出来所以然来,已经听见了推门声,吱吱呀呀的。 他回头,看见程怀南走进来。 但是他也不避讳,直接就拿着那张照片问出了他的好奇:“这是你妈妈吗?” 一直淡淡表情的程怀南看见这张照片,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了。 林朗甚至觉得,他身上有没掩藏的住的淡淡的杀意透漏出来。 程怀南扑上来夺过这张照片,重新夹进书里。 林朗先是一愣,随即不满。 他看向程怀南的目光有些凉。 程怀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就回过头来笑着给了林朗一个解释:“不是我妈,这是我小姨。” 但是除此之外,再也不肯多说。 林朗看向他的眼睛,甚至比自己的更冷上几分。不由得心下凛然。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于是心中的再多不满都压下去,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王诗韵同意了?” “嗯。” 林朗还是不解:“为什么非要这样说呢?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我如果有办法可以直接告诉她,让她去处理,何必还非要搬出你来。” “因为她会把你当枪使,最后出头的人还是你。”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太好吧,今天晚上程怀南说话格外简短也格外直接。 “不出头甚至少出头,总比多出头的好。” 林朗也不是一个笨人,也看出来了他此时他的心情并不好,虽然他习惯了他对他服从,但是他还是觉得他是自己的朋友的,所以他也并没有说什么,没有以居高临下的命令的语气去跟他说话。 而是自以为很体贴的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程怀南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沉默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的时间,程怀南重新抬起头来,眼中是下定了决心的坚定和平静。 没有人可以阻挡他要走的路和要做的事。 他拿出手机,开始拨另一通电话。 “苏薇,刚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第八十六章:连环扣(二) 他们居然还没有分手。 说来也是连当事人都很诧异的一件事。但是既然这样了,也就这样了。 苏薇潜意识里,是不想程怀南离开的,虽然她觉得其实她还是喜欢林予宁的,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有停止过。 但是她对程怀南的依赖,也好像是慢慢在深入骨髓。 只要他愿意,他真的是很值得人依赖,很容易让人放心依赖的一个人。 苏薇也经常会试图找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理由,这不太符合她一贯的思维方式和行事作风。 但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她真的是对爱情这回事挺缺乏经验的。 或许是她本性其实就是水性杨花?苏薇偶尔也会这样自嘲。 但也只能自嘲一下了,她知道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而对于程怀南,苏薇毕竟是有利用价值的人,就算现在暂时没有,以后肯定也会有,所以她不说散,他肯定不会说。 她在他身边,他又不吃什么亏,最多,不过是抽出时间来陪她,有什么所谓的。 苏薇给他打这个电话,其实不过就是忽然想起他。当然,她是肯定不会承认的。 “听说林清死了,这件事跟你走什么关系吗?” 苏薇所认为的程怀南足够值得依赖,并不是像别人那样因为觉得他暖所以才足够依赖。 她也见过他的真面目,大概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足够狠,才值得被依赖。 这是苏薇的想法,有点奇怪。 电话那端,程怀南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是我,我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而且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苏薇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并不应该信,但是她心里其实是愿意信的。 程怀南见她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下去,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他们俩的关系中,一直都是他在掌握节奏的。 “出来见一面吗,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我挺想你的。” 还是假话,他们俩当初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苏薇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她的心里居然担起来一点甜,偏偏还要故作镇定:“前天刚刚见过面。” 程怀南低低的笑声传来:“一天不见我都觉得长。” 最后肯定还是见了。 刚开始的时候,程怀南每次约她都会找那种西餐厅什么看起来很上档次的地方,因为知道,苏薇确实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就算不是讨好,也是尊重。 但是后来苏薇就不乐意了,她虽然不谙世事,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程怀南并不是她经常见的那种公子哥,花着爸妈的钱,所以多少都无所谓,他虽然现在已经是高管了,但是说实话,真的也经不起次次的奢侈。 苏薇就想,AA吧,但是又怕伤了程怀南的男性自尊。 所以以后苏薇每次出来,都装作对路边小摊大排档很感兴趣的样子。 后来也确实是真的感兴趣了,事实证明,果然不健康的东西都是好吃的。 程怀南也就随她去。因为并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尴尬的,也说不上感激,只是偶尔会赞赏一下,这个女孩其实挺明事理的。而且虽然他也已经不吃这些东西好多年了,但是他记得,安宁好像倒是很偏爱这些。 爱屋及乌。 虽然爱未必真的是爱,屋也未必是屋,乌也未必是乌。 所以程怀南和苏薇就在一家烤串店旁坐下了。 苏薇知道她出来又不会去什么高大上的地方,也肯定没有什么正事。 所以穿的实在是很随意,头发松松的团了个团子,牛仔裤薄外套,一双白球鞋。 跟这样的环境倒是很搭。 不搭的是程怀南,他刚见了王诗韵,接着是林朗,总不好穿的太随意,现在领口的领带还一板一眼的带着。 从苏薇坐下来,程怀南就一直在看她。 苏薇原本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但是程怀南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于灼灼,燃烧的热烈的让她没有办法忽视。 她微微的红了脸:“一直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虽然有点害羞,但是她说话还是这样直来直去。 其实程怀南只是盯着她,然后在想别的事情,但是他是不会说出真相的。 “因为你好看啊。” 虽然没谈过几次恋爱,但是程怀南却调情是真的调的很不错。 他其实刚才想的也有她,现在能用她来帮自己做什么事呢,他如果想在这件事上得到什么好处,她又能做什么呢? 要不,让她去跟林予宁在闹一闹,分散他的精力,不要让他坏了自己的事? 虽然这种行为可有可无,但是能利用上的,还是要尽量利用上,要不然,多浪费呀。 想到这里,程怀南笑了,然后抬头看苏薇。她还在因为他刚才那句话而红着脸。 但是偏偏一只手还故作镇定的托着自己的下巴。 居然看起来有些可爱。 但是程怀南并没有因为这一抹可爱而被触动,他想的是,她大概是对自己动情了吧。 程怀南的嘴角勾出来一个更大的弧度。 不动情很好,动情,也很好。 不过既然事情跟以前不一样,那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应该怎么开口了。 程怀南正在斟酌着,忽然被旁边桌子上一群人的吵闹声而打断了思路。 那群人在喝酒,酒瓶碰撞的声音和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皱起了眉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薇也皱起了眉头,但是她也什么都没有说。程怀南猜,她大概是不屑于跟这些人说话。 但是有时候你不想犯人,人却会想来犯你。 有一个中年男子,大概是喝多了酒吧,忽然间就往他们这边的桌子看过来。 然后一眼就看中了苏薇。 可能是因为今天苏薇的打扮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他有些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带来一身难闻的酒气。 苏薇掩住了自己的鼻子。 明显的厌恶。 但是那男人却没有感觉出来,直接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妹子,要不要陪哥喝一杯?” 苏薇当即就打掉了他的手真是太恶心了。 但是他们那一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好说话能讲道理的样子。 而且苏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已经打量过周围人的反应了,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想帮她的意思。 对,是她,不是他们。 她希望程怀南能护着她,但却不抱希望。 她太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苏薇对程怀南说:“我不想吃了,我们走吧。” 程怀南也能理解她现在的感受,所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猜的很正确,他和那些人一样,确实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就没有必要伪装了。 但是她说走,倒还是可以同意的。 苏薇站起来就走,那个男人也没有拦他们。 但是这里是比较偏僻,他们要出去,就必须经过一天空无一人的小巷子。 苏薇走的飞快,心里也只想着快点走出去,快点走出去。 她总觉得身后的人会追上来,他总觉得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她的感觉果然不错,他们就是追上来了,而且她果然也还是不够快。 为首的就是那个醉酒调戏她的男人,但是她现在看不出来他有一丝的醉意。 苏薇有些心慌,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没有预谋就很麻烦了,何况这还是有预谋的。 她很平静的问他们:“你们要干什么?”但是声音是抖的。 那个男人笑了笑:“苏小姐想一想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苏薇用力想了想,没想出来,她也是在商场上混的人,平时用的手段有时候也确实有一些狠,谁知道都得罪了谁。 但是这个地方,是程怀南他们俩出来玩,走错了路才无意中发现的,他们怎么知道的? 苏薇看了程怀南一眼。 程怀南是多聪明的人,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他并没有理由要给她一个解释,但他还是解释了:“不是我。” 苏薇看着他不说话,半晌,还是信了。 苏薇故作镇定:“你可以走,我没有理由拦你。” 程怀南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不想走吗,但你问问他们,让我走吗?” 他确实是想走,他们如果肯让他走的话,他也确实会不要脸的走的。 但是不能走,就索性装出一副深情地样子吧。 也确实要冷静下来想办法。 程怀南冲着为首的那一个喊:“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但是却是另一个人笑了:“你说呢,拿人钱财,自然是要办事的,要不然,以后在圈子里怎么混。” 那就是没商量的余地了。 “你们想要把她怎么样?” 为首的那个人看了刚才答话的那一个一眼,才回答他们的问题:“很简单,我们只不过想让苏小姐签一个协议,签完就走,我们不会为难她的。” 程怀南回过头看她:“他们说,只要你签一个协议,你愿意吗?” 苏薇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而且握的非常紧。 现在程怀南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手抖得厉害。 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宝贝一样护着,就算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叱咤商场,但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但是偏偏要故作镇定:“什么协议?” 大概是东家交代过了,不用隐藏什么,所以另一个又抢着答,看来刚才为首的那个男人的一眼根本就没有震慑到他:“王老板说,要苏小姐将怡景大厦的那栋楼,半价卖给他。” 苏薇这样良好家教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娘。 怡景大厦是瑞鑫新建起来的写字楼,有个姓王的神经病老板,非要全部买下来,苏薇也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瑞鑫不想卖,但是如果他愿意出高价的话,他们还是可以考虑的。 但偏偏这个不要脸的低价还非要买,瑞鑫就没有同意。 苏薇其实很早就听说了,这个王老板是有黑道背景的,但是她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居然这么无耻。 苏薇越想越生气,也就不想于他们虚与委蛇了:“你们想都别想。” 程怀南看了她一眼,很快的,随即又看向那一群人:“苏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给我五分钟时间,让我劝劝她,说不定她就同意了。” 程怀南还真回过头来,开始劝她。 苏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明知道她不会听他的,这又是干什么,还真想着说服自己呀? 程怀南低下头,低低的在她耳边说:“我数五下,我们就往西边跑。” 说完,程怀南便开始用手指头轻叩她的手腕。 一,二,三,四,五! 程怀南拉着她的手就跑。 而身后的一群人,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追他们,而是开始争吵。 争吵的就是为首的那个男的和刚才答话的另一个男人。 “都是你他妈的蠢,说话都不会,人要是跑了,看你怎么跟王老板交代。” 另一个骂的更难听:“要不是你他妈一直插嘴,怎么会谈崩了?” 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威胁,能不要用强制性手段就不要用强制性手段,这是王老板给他们的交代。再加上两个为首的人本来就有矛盾。 所以才让苏薇寻了空子跑了。 为首的那个首先反应过来:“别他妈吵了,人都跑了,还不先去追。” 另一个好像还骂了一句什么,但是好歹动腿了。 但是程怀南好像对这一片的地形特别熟悉,一直拉着苏薇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却始终没有被他们追上,最后甚至还带着她完好无损的跑了出来,摆脱了他们的追逐。 苏薇的车还在那一边停着,但是她也不打算冒着险回去取了,反正她的车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倒是两人现在只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公交了。 苏薇的鞋子在奔跑的过程中掉了一只,所以她现在很尴尬的光着一只脚,还有点冷。 程怀南看了看她,觉得她这样跑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看起来甚是可怜。 忽然一下子就动了恻隐之心。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弯下腰来披在苏薇的身上。 他正在帮她整理着衣服,想让她披的舒服一些。苏薇忽然就直勾勾的盯上了他的眼睛。 “程怀南,我喜欢你。” 第八十七章:连环扣(三) 苏薇就在这奔跑的过程中想明白了她这段时间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她到底是喜欢林予宁还是程怀南,还是他们两个都喜欢。 她喜欢程怀南,喜欢他的陪伴,不管是多么目地不纯的喜欢,她都喜欢。 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己的宠溺与贴心不是假的。 她之所以这么矛盾,不过是,她没有爱过。林予宁打动了她,她就以为那就是爱了。但是程怀南又出现了,她就有些茫然了。 她没有办法对程怀南的细心照顾和强势不动心。 自然,林予宁也是会细心体贴和霸道强势的,但不是对她。 但同时又放不下林予宁。 因为她不懂爱,所以她并不能分清什么是还喜欢,什么是不甘心。 现在她其实也并不十分明白,她只知道她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尽管知道他并非善类,她还是喜欢。 女人在感情前都是盲目的,她盲目的格外厉害。 她喜欢了,她就要说。 程怀南并不是不知道,但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接受到表白,他还是愣了一下。 但随即就平静下来:“我知道。” 这个回答也很让苏薇诧异和挫败,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但是她说了,她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去,既然决定开口问了,就一定要问出来一个结果:“那你呢?” 程怀南就知道她不会给自己台阶下,一句“我也喜欢你”都涌到嘴边了,还是说不出口。 他不是多情的人,在他眼中,人就分为两种,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能利用的自然要想尽办法更好的利用。 一句我喜欢不知道可以换来苏薇多少信任,以至于为以后谋得多少的好处。 可他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或许,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忍,有一些善的? 苏薇还再固执的看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程怀南忽然就笑了,深情款款:“我也喜欢你。” 苏薇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 他喜欢另一个人,或许,这也是表面的,他其实谁都不喜欢。 她之所以说,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果,既然不喜欢,她就离开,干脆一些,不要再自欺欺人的用一个可笑的理由维持他们俩的关系,也不要再一次犯傻,在另一段不可能的关系里越陷越深。 她心里在告诉自己,不要信,这是假的,但问出来却是:“真的吗?” 小心翼翼的。 程怀南帮她拍掉脚上沾染的泥土,把她的脚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捂着,然后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说呢?” 那一瞬间程怀南真的做到了眼睛里有光,但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就恢复了平时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话也说的条理清楚,丝毫都不乱的:“可能一开始并不喜欢,但是相处了之后没办法不喜欢,但是你又说你喜欢林予宁,所以我就什么都没说。” 可能是因为程怀南的这一番话,苏薇整个人都放松起来,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那那个安宁呢?” 空气中都弥漫着有些微酸的味道。 程怀南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但表情却依旧是谈笑自若:“都是过去了,我不追究你,你也不要追究我。” 有些调笑的语气。 苏薇也是聪明人,她听得出来程怀南笑里边有着适可而止的警告意味,所以她很乖的不再去提这个话题。 但是这时候两个人不说话就会很尴尬,又但是的是,她也不擅长转移话题。 好在这件事程怀南很擅长。 他转移话题转移的不动声色:“你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很肯定的语气。 苏薇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确实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在这件事之前,她一直不知道原来谈生意不仅仅可以光明正大的谈,还可以这么卑鄙无耻的谈。 程怀南淡淡的:“看你的表现就知道了。不像是有经验的样子。” 他自己又接着说:“不过你也是成天商场上打拼的人,按理说应该不应该。” 苏薇沉默了,她隐隐的觉得她知道原因了。 没有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她的父母。她愿意干什么就由着她的性子干什么,她愿意向上愿意拼就让她去拼,然后默默的在背后极尽可能的为她扫清障碍,他们想让她的世界一直都是干净的。 因为她是好孩子,所以这样其实也是应该的。 只是如果她是那种堕落的不务正业的孩子,他们恐怕也会由着她不务正业,愿意堕落就堕落吧。反正他们家也不是不能让她堕落的起。 他们是真的疼她,她知道,是溺爱,她也知道。 所以她想要什么爱情只管去要就好了,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支持的。 苏薇忽然就很感动。 有些想掉眼泪的感觉。 程怀南对她忽然的感情转变也是很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还怎么做。 程怀南递给她一张纸巾:“公交车来了,你不要站起来吗?” 苏薇匆匆忙忙的抹干眼泪站起来,一抬头,却看不见车。 她有些疑惑的转身,想要问问程怀南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可不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 没等她转过来身,程怀南就一下子抱住了她,柔声的哄着她:“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疼。” 真甜的情话。 但是苏薇有些不适应,他这样转变太快总让她觉得不真实,也让她有些心惊,挣扎着离开程怀南的怀抱:“公交车来了。” 已经这个时间了,不是末班车也差不多了,这里又偏僻,所以车上的人很少。 苏薇想,幸好是这样,要不然一群人看着她就穿着一只鞋,多尴尬。 苏薇和程怀南并排坐着。 车里寂静的有些吓人。 程怀南忽然开口了:“苏薇,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林予宁?” 苏薇沉默了很久。 她本能的觉得他刚才所有对她的好,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为了现在的这句话。 她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所以她眼里的火自然而然的就熄灭了,脸上也冷的像结了一层冰。 “给我一个理由。” 明明苏薇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居然还没有告诉她理由,而且还很平静的表示:“对不起,苏薇,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对你说,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苏薇看着他,程怀南的视线也迎上来,没有丝毫的退让和类似无闪躲的感觉。 她先败下阵来,问他的声音轻轻的:“说吧,什么事?” “你告诉他,你心里还想着他,你愿意跟他复合。” 苏薇的视线再一次锐利起来,这不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但是程怀南很快就给她解释了:“没有后续,只有这一次,我保证,只有这一次。” 甚至还有些焦急的神色。 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胜券在握,不再那么心里深沉。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没办法拒绝,真的很可耻,但还是没办法拒绝。 程怀南又补充了一句:“就现在。” 苏薇再次看向他,他没有退让:“不是现在,就没有必要了。” 苏薇闭上了眼睛,声音里有明显的疲惫:“下一站下车吧,我去买一身衣服。” 程怀南说:“好”。 然后车上便又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后,快要下车之前,程怀南忽然问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的都是坏事,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这件事其实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他忽然想到这儿了,就说了。 这一次苏薇倒是不再犹豫,回答的干脆:“会。” 这次轮到程怀南沉默了。 苏薇发现他们俩一旦摆脱了单纯的利益关系,就相处起来各种不自在,就连程怀南这种惯于搞关系的老手都没有办法让他们摆脱那种尴尬的场面。 但是又不能不说话,不能一直尴尬。 这次,是程怀南不说话了,所以苏薇就要担负起那个扭转局面摆脱尴尬的重任。 刚好车停站了了,她也没让程怀南送:“那我就走了。” 程怀南“嗯”了一声:“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苏薇一个人下了车,看着公交载着程怀南慢慢远去,直到看不见。 她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她从来没有坐过公交,也从来没有等过公交,所以也就从来没有这样目送过一个人走。 程怀南也很少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以前经常有需要坐公交的时候,但是至少现在肯定不会需要了。就算在他坐公交的时候他也很少会目送一个人走,可能出于礼貌他是目送过的,但是他肯定看那个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他眼睛里向来什么人都没有。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苏薇这样看了半晌,发现这样做实在是有些痴,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头走掉了。 而程怀南坐在车上,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睡着了,他现在也没想清楚,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然后就问了。 现在看来效果是好的。 都说在爱情中都是糊涂的。 程怀南的眼中忽然有了悲悯的神色,那他希望她永远不要走出来好了。 都是苦命人,如果只是这些,他还是愿意做的。 苏薇买了一身新衣服,虽然她需要的只是鞋子。虽然她这一身还是很漂亮的,很有活力的那种漂亮。 但是她就是不能接受,出现在林予宁面前的是这样的自己。 所以这样小女生的衣服,她怎么能穿?! 是他抛弃的她。所以在他面前,她一定不能失了身份。 苏薇以为她自己就是单纯的这样想的,她只是想争一口气。 但她现在镜子面前,看着干练明艳的自己,还是下意识的怅然若失。 因为就算是现在,她以为她明白了,她对林予宁的只是迷恋,她也依然畏惧这种迷恋的力量。 林予宁和安宁一起,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他们俩最近,真的是不约而同的忙,那种想要把整个人掏空了的忙。 每次回到家,都要先在沙发上瘫一会儿,好像才有力气和对方说话。 但是就算是累成这样,林予宁还是坚持每天晚上都要去接她 尤其是在她拒绝了他要给她找一个保镖的提议后。 虽然林予宁提出这个建议是很严肃的。 但是安宁一想自己带着一个五大三粗不苟言笑的保镖在事务所所有人面前经过,就觉得尴尬的不行不行的。 更何况,如果方旭看见了她这么浮夸的样子,说不定会直接面无表情的指着她说,你出去。 但是她也是无比清楚林予宁是无比认真的,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有可能会有人用她来威胁她。 她这么弱。 但是她不能成为他的软肋,她可以小鸟依人的人,但她不能容忍自己是别人的累赘。 所以林予宁在她拒绝了之后,又提议说他每天晚上来接她,出门不要一个人,虽然她不喜欢被束缚,也很心疼他每天那么累了还要接自己,但还是同意了。 现在安宁和林予宁头对头的瘫在沙发上,二十分钟后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做饭,这已经成为他们家的惯例了。 反正都会做。 他们家,安宁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笑了。 又到了猜拳的时候了。 安宁已经连着赢了一周了,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接着好运。 她看似随意实则充满期待的伸出手去。 林予宁的手机响了。 林予宁开始接电话。 然后又挂掉。 安宁对于这时候来打搅他们片刻宁静的人很不满。 因为现在他们一天可以放纵的,也就这么一小会儿了,一会儿吃完饭,他们该看合同的要看合同,该看案子的就又要看案子了。 “谁呀?”安宁问的很是没好气。 林予宁沉默了一小小下:“苏薇。” 安宁也沉默了,虽然她知道事实上未必是这样,但是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她都忍不住有些鄙夷的觉得自己是小三。 半晌,安宁才接着问:“她要干什么?” 林予宁再沉默:“她约我现在出去。” 然后又补充:“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那安宁也不好再拦着,就算不是重要的事,她也不好拦着。 她那么要面子。 “那你早点,回来。” 林予宁一直担心的心这才放下,露出一点笑来:“好。” 第八十八章:连环扣(四) 但也只是有一点点放下而已,按照安宁的性子,她这时候这么好说话才让人更不放心。 但是安宁很听话的下一秒就让他放下了。 “不是我说,你们孤男寡女的,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非得今天晚上?避嫌懂不懂?” 她没有办法不吃醋,也从来就不是那种心里堵的厉害表面还可以装作温婉贤淑的女子。 林予宁揉揉她的头发,想要开口哄一哄她。 但是他还没开口呢,人家自己就又想明白了,推着他往外边走:“既然有重要的事,就快点去吧,我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林予宁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她这样反复无常,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也知道她这样是真的想明白了,不会在意了。 想起苏薇说的话,他也收起了一副准备调笑的样子:“那我走了,要是已经很晚了我还没有回来,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早点睡。” 安宁眉毛一挑:“你还想晚些回来?!” 林予宁总算是走了。 送走他,关上门,安宁又重新跌回沙发上。 反思着自己刚才的行为。 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激了点?听说男人都不喜欢善妒的,管的太多的女人。 但是面对林予宁,她总是有些怕,掩饰在调笑下面的怕。 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他不是那种会长情会痴情的人。 她是真的很怕他会变心。 她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吸引力可以保证他一直会喜欢自己,爱自己,一直在自己身边。 她也不知道,有一天发现他其实不再喜欢自己了,劈腿了,她该如何自处。 林予宁这样的人,又不会因为什么责任之类的就约束自己,只要他不爱了,就一定是不爱了。 但是明明跟他在一起这么没有安全感,她还偏偏就喜欢这样的男的。 她这一生,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安定。 安宁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她以前还以为他不会喜欢上谁呢,现在不是还是跟自己在一起了吗。而且就算他以后不喜欢了,也没有关系,对于他,她从来没有求过一生一世。 她只要轰轰烈烈。 有点扯远了。 这跟今天的事没关系,无论如何,他不会跟苏薇有一腿的,这她倒是很清楚。 林予宁一定不会吃回头草的。 安宁终于下定决心从沙发上滚下来。 不吃饭了。 反正她一直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只不过是因为跟林予宁在一起,自己不吃饭,他肯定会逼着自己吃的,要不然她才不会每天累死累活的,回来还要做饭。 很巧的是,林予宁跟她的想法一样。 两个没有那么好的人,愿意因为彼此而迁就自己,愿意让自己变得更好。 这其实挺好的。 林予宁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用力的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天知道他其实有多么不想出来。累的要死了,还要去见自己并不怎么想见的人。 但是他不能不见。 苏薇打电话说,你出来一下吧,我想见你。 他自然是回绝了。 还问了一句,理由? 但是苏薇没有告诉他理由,只是接着说,很平静的声音,平静的有些诡异:“听说你最近看你那个女朋友看的很紧?” 林予宁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苏薇的声音更平静了:“林予宁,你知不知道我疯起来是什么样的?” 他当然不知道,但是他再傻,也不可能听不出来这是一句威胁。 而且,他确实被威胁到了。 安宁是他的软肋,而且好像只是在一瞬间就成为了他的软肋,成为的莫名其妙。 但现在的结果就是,安宁确实是他的不可碰触。 他说:“地点。” 见一见又不吃什么亏,她说见见就见见吧。 所以现在他就见到林予宁了。 已经不早了,但是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很多店铺都亮着灯,她最喜欢去的咖啡店还有很多在营业。 但是她就偏偏约在了一个广场旁边的长椅上。 旁边一群老太太在跳着广场舞。这场面,实在是很违和。 不过苏薇倒是不在意。 林予宁看她不在意,虽然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不在意了。 她这么装逼这么注重格调的一个人都不在意了,他还在意什么。 苏薇提议:“我们走走?” 林予宁低头看看她脚上一双崭新的高跟鞋,走走就走走。 他们就真的这样绕着广场开始转了起来。 林予宁先开口问,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有什么事赶紧说。 毕竟他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回去太晚不太好。 还是因为一个不是自己女朋友的人而回去很晚。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苏薇微微一歪头,故作天真的样子。 像以前,她肯定不会,也不屑于这样的,但是跟着程怀南跟了这么久,跟什么人说什么话,怎么说话,也学会了不少。 她以前真的就是太直了。 “没什么事就不能见你吗?”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要不然就太突兀了。 林予宁也是人精,而且天天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所以并不吃她这一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当然只是表象,她威胁了他,还是用安宁,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走了? 所以苏薇还是段数不够高,她拉住了他,拉的是他的袖子。 她本来是想直接从背后抱住他的,但是出现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她就在同时想到了程怀南。 所以她就放弃了。 同时还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或许还是有些不甘心吧,但真的是不爱了。 心里忽然就轻松了很多。 “不要走。” 林予宁回过头盯着她:“既然不要让我走,就好好说,跟我玩欲擒故纵的这些游戏是没有用的。” “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还是很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 苏薇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淡,但是眼里的光,已经有了灼灼的意味。 林予宁就这样盯着她的眼睛看,然后,忽然笑了:“苏薇,我其实很好奇,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这些,是哪些? 苏薇本能的就这样想了,但是很快也就反应过来。 这些,当然是故作淡然的语气,还有看起来特别真诚的眼睛。 苏薇的心里有些复杂,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影响这么深了呀。 她一点都不淡然,真的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这么不矜持没有风度的直接灼灼。 如果是以前的她,如果是真的喜欢,她的眼神可以是淡然而平静的,因为她一向无所畏惧而势在必得,所以并不会灼灼,但她的脸上,一定会喜形于色。 她曾经真的是特别真诚的人。 苏薇又想,自己可能就是有点过了。 林予宁他毕竟是在欢场沉浮那么多年的,一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喜欢假的喜欢,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所以她其实应该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的,这样还比较像真的她。 林予宁已经收了笑,脸上的和眼睛里的,都收了:“所以到底什么事?” 苏薇反而笑了,而且笑的特别真诚:“真的没有了,我只是想来说这句话而已。” 林予宁站在脸上已经不只是收了笑那么简单,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流露出来那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和冷酷。 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的。 “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会疯起来是什么意思吗?” 但是苏薇在这样的目光里,气势反而有些微涨起来,她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威逼:“就是单纯的字面上的意思。你不喜欢我,还喜欢别人,所以我只好疯了。” 林予宁听完这句话,居然又笑了,但眼睛里是比刚才漠然还可怕的滔天怒意:“我不知道你现在出现的目的,是为了混淆视线,还是你真的跟这件事有关系,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苏家的意思,还是别的谁谁谁的意思,但是苏薇,不要试图去动安宁,最好林澈也不要动,你们想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不要动他们,这是我给你的忠告。而且我也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发起疯来是什么样的,但你千万不要试图挑衅我的规则,否则,我肯定会让你知道,我发起疯来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一般人,说完这句话,应该会转身就走,这样才能显示出来这句话的威慑力和自己的立场。 但是林予宁偏偏就不。 说要这样的狠话,他反倒平静下来了,像没事人一样,甚至特别不像他特别绅士的对苏薇说:“没有开车来,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从开始到现在,对于林予宁,苏薇一直都没有觉得怕的。 她不是轻易能被吓住的那种人。 但是现在看着林予宁这样,她确实有些怕了。 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起码气势上不能输:“不用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林予宁也不坚持,依旧很绅士的跟她摆摆手就离开了。 其实没人来接她。 她想要她来的那个人不会来,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无论好坏,她都支持。 爱情就是这么盲目。 也不能给他添麻烦。 现在的天还有些凉,苏薇自己一个人抱着胳膊在漫无目的的走。 她不知道今天她做的,有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但是,应该,还不错吧。 她的脸上忽然就又流露出了那种天真的笑意。 林予宁自己开着车,一路飞驰。 他有些生气,有些生苏薇今天的行为的态度的气,也有些生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的。 不过仔细想想,喜怒不形于色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安宁说的。 也就没那么介怀了。 他开始很冷静的分析苏薇的一言一行,所做所为。 刚才的苏薇是有一些反常,但是因为他并不是很了解她,也没有什么心力去了解她。 所以也看不出来异常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只能笼统的看出来,她大概很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她背后大概是有人的。 而这个人肯定会有问题。 但是以苏薇现在跟他的关系,再加上她背后的那个人跟她的关系肯定也不一般,所以她肯定不会说。 所以这条线索并不能算是线索。 那就放弃好了。 他一向是很干脆的人。 他现在要去的,是他自己忽然想起来的线索。 他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忽视了一个人。一个当时也在现场的人。 虽然看起来他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就是怀疑。 这就是直觉。 而且他当时明明是很怀疑他的,怎么过后忽然就忘了,这让他更怀疑。 李斌。 他总有些看不透似的,所以不管是不是他,他都要亲自去瞧一瞧。 他只是求一个心安。 仅此而已。 忽然又想起来了安宁,他有些无奈的笑了。 看来是不能早些回去了。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来。 林予安很是不悦,这么晚了,谁呀?! 所以她很生气,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她就是莫名的生气,她一生气,就有些难以克制。 李斌很轻易的就看出来了她的这种情绪,所以走到她的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林予安就很轻易的安静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能是,她的心里,还是对他有一点怕?! 林予安乖乖的去开门。 林予宁!? 她有些惊讶,但是毕竟是他哥,她也不好拒之门外。 “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男人。” 这话说的也太露骨了些,所以林予安微微有一些脸红:“说什么呢?!” 林予宁挑挑眉:“都住在一起了还不是你男人?” 林予安仔细想想,也是,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但是他作为她哥,遇见这种事,不应该教育一下她吗,不应该矜持一点吗? 所以又有些不满。 其实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明显的有了那种烟火气,林予宁还是很欣慰的,也确实有些话想要对她说。 但是他今天来这儿,还有别的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所以还是先算了。 而且事出突然,他也确实没有准备好怎样与她亲近。 第八十九章:连环扣(五) 林予宁看向李斌:“可以谈谈吗?” 李斌没说话。 他不是不敢或者是不想回答,而是林予安没有给他让他回答的机会。 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来得及。 林予安很是不悦:“都这么晚了,谈什么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居然就有要关门的意思。 有意思的是,李斌居然没有阻止她。 林予宁大概是因为真的把自己游离于世界外太久了,所以他看人的眼光,就会特别冷静,特别毒,同时也就特别准。 李斌他接触不多,但是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也不愿起通人情,像是丝毫不会给人面子的样子。 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林予宁不这么想。 他一点都不觉得李斌是那种不会为人处事的人。相反,他反而觉得在林予安和他的关系中,林予安才是不懂事的那一个,很多时候,其实是李斌一直在提点着她,一直在管束着她。 所以李斌现在的行为,很奇怪。至少是在他看来很奇怪。 就算他来的时间再不恰当。他也是林予安的哥哥,她就直接把他拒之门外,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 而李斌这次不仅没有提醒她,反而很有些纵容的意思。 所以他就更不会走了。 他看了林予安一眼,眼睛中不再有温情,又是她以前经常见到的笑着的漠然。 “我有事要跟他说。” 林予安其实是有些怕林予宁这样子的,她其实很胆小,其实一点都不坚强,也一点都不强势。 她其实一直都挺怕林予宁这种看起来六亲不认的样子的。 但是她这个人,就是偏偏越怕,越要迎上去的,所以她对着林予宁的态度依旧很强硬,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我说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这里是我家,而现在,我不欢迎你。” 她特意强调了每个“我”字。 其实现在如果是李斌用这种态度对她,她绝对不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可能其实是因为心里也知道林予宁毕竟是她哥,毕竟不会对她怎么样。 原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僵持下去的,但是一直现在林予安身后的李斌忽然开口了:“谈谈就谈谈吧。” 总是让一个女人护着他,那有什么意思,他不是为了目地不择手段的人。 何况,林予宁的这一关,躲是躲不过的。 而且,他又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从衣架上拿了外衣,回头摸了摸林予安的头,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一向冰冷的眼睛里居然渗出来一丝暖意来:“你在家等着,我们出去说。” 林予安有些不同意,但是对于李斌说的话,她从来没有反驳过,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所以她点点头,像安宁在林予宁出门前对他说的那样:“你早点回来。” 李斌跟着林予宁出了门。 也就仅仅是出了门而已,他们连这栋楼都没有出,直接就站在楼梯口,就把各自想要说的话说完了。 刚开始不过是寒暄。 当然是一直都是林予宁在寒暄,李斌怎么会主动跟人寒暄。 “跟我妹妹怎么认识的?” 很平和的语气,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李斌也没有想要隐瞒,他们俩的认识有什么好隐瞒的。 “在公司遇见过,后来她在酒吧拼酒,喝醉了车抛锚,我帮她修车,然后把她送回家,就这样认识了。” 林予宁眯起了眼睛:“那后来呢,可别跟我说,你们是一见钟情。” 李斌也看着他,眼神一点都不比他的温和:“为什么不能是一见钟情,就算不是又能怎么样,怎么,还想说让我不要跟她在一起?” 林予宁倒是不生气:“那倒没有,不过就是随口问问,想关心自己这个妹妹一下,就算我是她哥也没有权利干涉她的事,她也不会听我的。” “不过”,林予宁忽然话锋一转“虽然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也干涉不了她,但我们毕竟是亲兄妹,如果有人怀着不单纯的目的接近她的话,我想我就不会不管的。” 李斌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但是他并不接他的茬:“那是自然。” 但是林予宁既然说到这儿了,忽然就犀利了让人没有一点防备。 “我大哥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真的是转变的太快了,李斌都有些愣了,但是看着林予宁那一双凌厉的眼,他逼着自己很快的清醒过来。 “我在哪儿,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林董怀疑是我杀了你大哥?” 林予宁没有说话。 所以李斌就接着说,居然还有些笑着的意思。 这真的很反常。 “那林董可真是想多了,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虽然以前有些混,但是杀人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林予宁还是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李斌眼睛里的光,在昏暗的楼道灯光的映衬下,忽然妖异了起来。 声音也徐徐的有些魅惑的味道。 “难道林董,就没有想过,要杀死你的哥哥吗?你口口声声叫着哥哥,但是你心里真的有把他当哥哥过吗?” 任何人听到有人这样怀疑自己,恐怕都会跳起来,要么辩驳,要么恼怒。 但是林予宁的反应,偏偏在这两种之外。 他抬起头,很认真的笑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李斌的漏洞。 “刚才听你说,你好像会修车?” 他说他总觉得有那些不对劲,原来在这里。 李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有什么好难过的。 但是他不想摊牌,至少是不想对林予宁摊牌:“我会修车,跟这件事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林予宁已然确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所以并不愿意再跟他周旋这么多。 “所以,离开予安。我在乎的人不超过三个,她算是半个,所以我终究还是不想她在这件事中受什么伤害的,不要试图去动我不让你动的人,就这样。” 第九十章:连环扣(六) 半晌,李斌抬起头:“所以,林董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林予宁点点头:“对啊。” 顺便加重了一下自己谈判的筹码:“既然已经确定是你了,我有自信可以找到足够的证据。” 然后又怀柔:“只要你不来惹我,你做过的事,我不会追究,我又不是警察,天天也没有这些精力去找犯罪嫌疑人。林予安,安宁,林澈,三个人你不要动,我就当作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说的这些倒是实话。 他也没有不承认过自己的凉薄,就算是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凉薄了,还是很凉薄。 所以那些死了和没有死的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甚至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当初林勋为什么要选自己做继承人的原因。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商人。 他只看得到利益。 李斌不说话,他也不着急,转身就准备离开。反正他什么时候愿意给自己答复,就会给自己答复的。 但是就在他走的那一刻,一直不出声的李斌忽然出声了:“万一我不让你走呢?” 这次轮到林予宁有些愣了,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在这里留下我,你做不到。” 李斌身上的那种杀意慢慢褪去,心里却是微微有些苦涩的:他说的对,他做不到,至少在这里,他做不到。 为什么,因为会有人发现,因为会有人听见,因为……林予安就在不远处。 所以林予宁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潇洒痛快地走了,没有防备的走了。 留下李斌一个人在那里,心里有些乱。 冷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冷静下来,他索性掏出来手机,给林予安打了一个电话。 “予安,我有些事,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林予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好。 其实她也想撒娇,想说不行,但是她不敢。 对,就是真的不敢。 怕他生气,怕他离开,怕他。 然后李斌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 他知道自己肯定会有这一天的,恶有恶报,他这样的恶人,肯定会有报应的。 当初袭击林澈的人是他,造成安宁和林予宁车祸的也是他,甚至于林清,都是因为他动的手脚才死的。 他手上现在沾了血,沾了人命。 像他这样冷酷的人,也不是没有怕过,但是走上了这条路,他就不可能再回头。 这样说来,他确实是该死的。 但是他怎么还是不甘心呢。 他的命,为什么就一定要是这么悲,这么苦,为什么就不能是好的呢? 想了半天,他也想不明白,不过没关系,他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 算了。 他往她妹妹家的方向走过去。 在他心里,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在做出决定前,他想见一见她,尽管,做决定的人并不是他。 还没有到家呢,在通往她家的那个门口就遇见了。 徐璐。 呃,还有林澈。 林澈也真是不容易,他妈那么严防死守,还是没有在放学的时候逮到他,让他给溜了出去。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他多么能耐。 而是他今天,根本就没有去上学。 早上背着书包走到学校,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就觉得很厌倦,于是就直接拎起书包,走了,不上了。 徐璐自然跟着他出来了。 这并不让他意外,但是耽误了她一天的课程,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让人家对自己这样做。但是他劝了几次,她自然是像往常一样不肯走。 他也就放弃了,反正他这个时候,也确实需要一个人陪着。 他特别想跟谁说说话,想要把这些天的郁闷发泄出来。 但是他想了一圈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无人可说。他妈妈的心思都在明争暗斗上了,自然不愿意听他这些小男生的幼稚想法,而且他都这么大了,他也不愿意对她说,向她展现出自己的脆弱。而林予宁,他没法说,他们俩虽然还算是亲,但是为人处世的想法实在是不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且,他有安宁了。 所以,他不找安宁的原因,恨不找林予宁的第二个原因一样。 她有林予宁了。 至于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就不用说了。 所以他就只能跟徐璐说了,而且徐璐这个人,虽然不是好的聊天对象,但作为一个倾诉的对象来说,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一整天都在向她大吐苦水。 晚上了,她一个女孩子,他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家,她家那边的治安,听说也挺乱的。 此时,他早就把王诗韵的嘱托,林予宁的嘱托抛之脑后了。 所以,有时候,小孩,你真的是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林澈他其实就还是个孩子,小孩儿心性。 然后就遇见李斌了。 看见李斌,徐璐有些脸红,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现在是被一个男孩子送回家,而李斌也算是她的家长,换谁谁都不好意思。 李斌也看出来了她的不好意思。 一直阴郁的内心云层忽然就有些散开了。 他冲着林澈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子。” 徐璐点点头,她对林澈已经告白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她喜欢他这件事他简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所以在这一点上,她真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澈也挑了挑眉,他很不喜欢“小子”这个称呼。 而且,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毕竟少年热血,他首先要追究的,并不是哪里怪,而是这个称呼问题,所以他问徐璐:“这是谁呀?” 语气也是相当的不善。 两个人的氛围算不上很好,这个徐璐一早就看出来了,越自闭的孩子往往对外界越敏感。 她小声的回答:“我哥。” ……哦。 林澈有些尴尬,毕竟这也算是长辈,他也不能太没有礼貌了些,于是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哥,跟你的脾气……不太像。” 徐璐没说话,倒是李斌开口了。 因为林澈没有跟李斌相处过,所以他并不知道,让李斌主动开口跟一个人说这么多的话,其实比让徐璐在全班人面前唱歌还难得。 第九十一章:连环扣(七) 李斌说:“是不太像,但是这跟你并没有关系。这是我妹,我从小宝贝到大的妹妹,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宝贝着,而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么文邹邹的话说出来,李斌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林澈也别扭,他想说,我怎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但是李斌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且好像特别清楚他内心的想法:“想说没有是吧,可能你确实没有这么做。但是你本质上跟这么做没有区别。我不信你不知道她喜欢你,有多喜欢你。知道她喜欢你,你又不喜欢她,还一有烦恼就想着找她来排解。是,可能是她自己来的,但是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推开,还是你们现在年轻人对待感情,都是这么个做法?” 很锐利的语气。 但是一向脾气很大的林澈却没有吭声。 因为他觉得,他说的在理。 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或者说他对待徐璐的态度一开始就是错的。 徐璐有些急了,她好不容易才靠近他这么多,她哥这是什么意思,不帮她就算了,还想阻挠她? “哥!” 李斌看着她,眼中的冷硬逐渐散去,虽然他可以肯定他这样做是为她好,但是看着她这样,他又不忍心,哪怕知道她这样是错的。 算了算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只要她开心就好。 看着她眼睛里灼灼的光,李斌看她的视线更深了些,想来,她是愿意的。 他有些无奈的笑:“好了,好了,哥不说了。” 但是还是忍不住:“所以,你该怎么办,你自己应该清楚,要么对她好,要么就放开。” 徐璐又急了:“哥!” 李斌这才笑着转过身去:“好了好了,真的不说了。”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林澈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听了李斌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之后。 他想走,但是他没来得及开口。 李斌就呛他:“这么晚了,人你也送到了,所以你也该走了。” 真的是求之不得。 林澈飞快的跟徐璐道了个别,就更快的溜了。 徐璐都没来得及阻拦。 林澈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没有路灯,没有人,其实是有些吓人的。 他忽然就想起了林予宁的嘱托,心里哀嚎一声,完了,要是被哥知道了,肯定要挨骂。 很自然的就想起刚才徐璐的哥,其实他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类似于不满的情绪。 他其实有一些理解作为一个哥哥对于自己妹妹的这种感情。 生怕别人对她不够好,真的是拼尽全力想要护着她。 而且他觉得他说的很对。 他对于徐璐的态度,其实真的一直都是有问题的。要么就爱,要么就放开,就像安宁对他那样。 想到这儿,他心里有些疼,但还是继续想下去。 断的干净利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嗯,就应该这么办,林澈在这边这样想着。 那边徐璐有些不满的看着李斌:“哥,你今天是干嘛,明知道我喜欢他,还这样对他。现在还把他赶走了” 李斌哄她:“好了,你想见他,以后不是天天可以见吗?” 但是我就未必了。 徐璐还是有一点小别扭。 李斌看着她忽然就有些很惆怅:“小璐,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对他。” 徐璐有些沉默,但是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他可能在你们看起来没什么好的我也说不上来他哪里好,但我就是喜欢他,所以我觉得他哪里都是好的,哪里都值得。” “那好吧,”李斌也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因为男人总比女人理性,所以他就算担心,其实也不太理解这种深情。 但是他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该叮嘱的他还是要叮嘱的。 “但是小璐你要记得,关于感情这件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对一个人太用心,这样你太容易受伤。” 他说起来这些话有些羞涩也有些笨拙,作为一个男人,还是长的好看的男人,他对于倒追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他就是凭着感觉说的。 “还有”,说到生活经验,他就说的顺畅的多了“以后你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但是记住,谁都不要信,但是也不能一直这么谁都不理,你还是要很别人接触的,你不可能永远这么自闭着,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哥”,徐璐开口打断了他。 她也是很聪明的那种小孩儿,她不喜欢跟人相处,并不代表她看不出来别人怎么想的。 相反,她对于别人情绪的变化特别敏感。 所以她很敏锐的发现了李斌今天晚上的情绪的变化:“哥,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好像是在说遗言似的。 李斌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没怎么呀。” 这眼看着也送徐璐回到家门口了。 “你先回去吧,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见他们,而且我今天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李斌说完就离开了,毫不犹豫,徐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挽留。 他又是一个人了。 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自由的空旷。 他想,他或许可以发个疯,杀了林予宁,爸刚才那个少年也杀了,就算是露馅了,死了,应该也值得了。 但是他并不是那种能疯起来的人。 虽然看起来很像。 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我想要见你一面,有些出事了。” 他很快就见到了人。 说起来,并不是很长时间没见了,但是李斌就是觉得他很陌生,而且越来越陌生。 也可能并不是他越来越陌生,而且一直都陌生,只不过是他一个人一直在装熟悉。 李斌对面的男子清俊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焦急:“什么叫有些出事了?” 李斌摊了摊手:“林予宁知道了。” 男子皱起眉头:“知道到什么程度,都牵扯到谁,有证据吗?” 李斌笑着,心里对他怎么想的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一个一个问题的回答他:“知道到只有我,牵扯的只有我,没有证据。” 他停了一下:“是我自己承认的。” 听到他说没有人背牵扯倒,男子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放松。 但是又听到他说是自己承认的,他脸上终于忍不住带上了怒意:“他都没有证据,你为什么要承认?” 李斌也有些想要发脾气:“他知道是我,有没有证据,我承不承认他都知道,所以我承认了怎么了。” 那男子见他这样,反而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是冷了下来。 他在心里想着,果然是谁都不能信的,相信别人,依靠别人,总是容易多一个软肋的。 越这样想,他脸上的表情越是平静,甚至开始安慰着李斌:“说过了也就算了。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只要我不碰触他的底线,不要去惹他,他就当作不知道。” 李斌其实也在想,当时它其实不应该太痛快地承认的,但是当时他确实有一点慌,也是因为他确实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他太过于自负了,总是想着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现在看来他这种想法带来的后果很严重,虽然林予宁是这么说的,他觉得他也可以接受这些条件,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放心,没有爆发相信他。 男子再问:“那他的底线是什么?” “不碰他,不碰他女人,不碰他弟弟和妹妹。” 第一个条件就不可能,男子在心里这么想着,他要争夺GC的继承权,就必须要杀了他,或者打败他。 他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真的是太恨了。 但是他现在更重要的目地是安抚李斌,虽然他有自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说出自己,但是还是要防着些的。 “那你就按照他做吧,也避一避风头。” 男子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亲切的样子,以前李斌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他忽然就有些害怕,还有些恶心。 他那样一个阴冷的人,都有些怕。 但是他只能点头,就算是他说你不能答应林予宁的条件,你只能去杀了他,他也只能按照要求做。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只能忠于他。 男子微笑些冲他摆摆手:“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虽然这里偏僻,但是被别人看到了还是不太好。这段时间就不要再联系我了,你自己在家歇几天。” 说完直接就扭头走了。 留下李斌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神色复杂。 男子坐上车,十分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还好没有人,从李斌说有人知道了,他就开始怀疑这是给他设的一个局,就等着请君入瓮呢。 但是他又不能慌,不能走,要不然李斌这边就稳不住了。 所幸现在看来,应该确实是他想多了。林予宁还是说话算话的,只要不打搅到他,他是真的不打算管。 不过以后李斌是不能用了。 他在心里这样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林予宁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 太轻易的找到了真相,他居然都有些不敢相信,当然,他知道,李斌的背后肯定有人,要不然,他跟林清非亲非故无仇无怨的,干嘛非要杀了他们。 那这个背后的人是谁呢?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朗,毕竟他是他的主子。 但是仔细一想,虽然他肯定有这个想法,但是他觉得他不敢。 那又是谁呢? 林予宁想了一会儿,自己先笑了起来,说好了不涉及到自己就不管的,现在自己是想这些干什么。 所以就不想了。 就这么简单。 林予宁的目光平静而坚定。 但是证据还是要找的,万一他有一天不听话了呢?总要留一手才好。 虽然他没有答应,但是林予宁已经假设他答应了,这么好的条件,他实在是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回到家中,打开灯,安宁就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他有些惊讶:“不是说让你先睡吗?怎么还没睡。” 安宁抬起头,十分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但他就是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前奏。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说自己去见苏薇的,所以实在不应该这么晚才回来,而且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他赶紧开口解释,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安宁一个枕头砸过来:“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为什么一直打你电话都打不通?” 几个问句连珠炮似的问出来。 林予宁赶紧抓住枕头,试图接着解释, 但是安宁脸上的表情已经摆出了:我不听我不听。 她冷着一张脸:“我要去睡了。”但是走的方向,却不是他们俩房间的方向。 林予宁上去拉她,被她一把甩开。 林予宁愣在原地。 然后在开口,忽然就换上了一种很疲惫的声音:“安宁,能不能不要闹了?” 安宁有些僵住。 她确实在闹,她其实并没有生气。 但也不能说没有生气,但又没有真的生气,她只是觉得有些不满,她想要发泄一下。 她就是这样的小孩儿脾气。 她也一直以为他可以包容,所以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实在是有些伤心。 也忽然就清醒了。 她回过头来,十分认真的跟他说:“对不起。” 这下轮到林予宁愣住了。 他看出来安宁并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相反,她是真的十分认真的在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任性,你肯定是有正事,我应该体谅你,对不起。” 这反而让林予宁更恐慌。 她一冷静下来,她就觉得她离他好像特别远。 他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解释:“我只见了苏薇一小会儿,我后来其实是去予安家了。” 他还想说我找到凶手是谁了,但是话都要出口了,又收回来了。 这种事好像其实并不应该让她知道。 他的犹豫安宁都看在严重。 她对自己说,就算是谈恋爱,他也有有些话不跟她说的权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自由,她要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心里还是难以抑制的堵得慌。 但是她不能再任性了,她又不是小孩,老是这么不讲道理实在是不行。 所以她笑着:“没事,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反正也这么晚了,你快点洗洗睡吧,我睡姿太差了,肯定每天晚上都没让你睡好,我自己先睡一个房间纠正纠正,再去找你。” 这番话说的没毛病,他确实跟安宁抱怨过她晚上睡姿太差,让他都没睡好。 可是他并不是想要她离开呀。 林予宁看着安宁走进房间的身影,第一次觉得原来谈恋爱也是一件麻烦事。 第九十二章:小矛盾 第二天起床后,林予宁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安宁。 这件事好像有些麻烦。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但是他同时也想着,就算麻烦,也得哄着呀,要不然还能怎样呢? 如果是以前,他就放弃了,反正又不在心上,自己舒服最重要。但是现在,他不舍得。 如果没有她,好像所有的风景都没有意思了。所以舍不得,所以麻烦,就麻烦着吧。 但是现在安宁看着,根本就没有生气的意思,该干什么干什么,该跟他说什么跟他说什么,也没有刻意要跟他冷战的意思。 但是他就是感觉她在跟他刻意保持着距离,那种特别疏离的保持着距离的样子。 这反倒让林予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有些后悔,但其实又不是特别后悔。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的。 他不可能永远宠着她,他肯定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发脾气的时候。他还特别多缺点,肯定会有很多让她不满的地方。 他们俩也不是像电视剧那样谈恋爱,全都是浪漫,没有生活的琐碎和烦恼。 所以她总要学会面对他的这些不完美,面对现实中的爱情的这些不完美。 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他觉得她不会听。 她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并不随和,骨子里也是特别固执,什么道理,她想不通,你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哪怕她知道你说的是对的,我知道我是错的,但是我还是会坚持我的想法和做法。 他曾经还觉得她这种性格挺好玩的,但是现在看来,只有苦恼了。 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问安宁:“你今天不要跟我一起去上班吗?” 这纯属就是没话找话,她每天都是跟他一起去上班的,他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林予宁在心里想着,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肯定看起来蠢得厉害。 但是他既然问了,安宁就肯定要给他惊喜:“今天不用了,今天起的有些晚,你再绕远路送我,你自己肯定会迟到的,我自己打车去。” 安宁不是不想跟他一起,而且她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她想要自己保持住这样知书达礼的样子。 但她不能保证她如果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她还能温文尔雅,知书达礼。 林予宁有些诧异,也没了脾气,往往就是这样一拳打到了软豆腐上,才最容易让人恼火,她说的很有道理,他能怎么说? “那行,我就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昨天才警告完李斌,就算谈判最终会破裂,他今天应该也会消停一点,所以他也并不一定非要把她带在自己身边看着她才放心。 安宁嗯了一声。 然后林予宁就这样走了。 安宁随后也出门,打车,上班。 其实林予宁都开车上路了,还是很有些恼火,这样一直憋屈着,没有办法不恼火。 但是很快,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就又有些担心漫上来了,背后做手脚的人,可能不止李斌那一拨人,万一别的人想要对安宁图谋不轨怎么办? 他真是掉以轻心了。 林予宁想打一个电话过去,但是她现在这样,他电话,她也未必见的会认真听,会听进心里去。 算了,算了。 他拿起电话,打给另一个人。 电话里的的意思是要他去看着安宁,注意着她的安全。不要让她出了什么岔子。 打完电话,林予宁放心了很多,但是还是心有些悬着,就算事他的人,只要不是他自己,他就信不过。 想着想着就又想起来今天早上她说的话来。 然后有火冒上来。 但紧接着,他就又想明白了什么。 她肯定不会忘了。他现在是这个公司的掌权人,所以,迟不迟到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人管的了他。她也不是那种特别正能量特别积极向上的人。而且坐到他这个位子上,无论是对公司还是对他自己来说,时间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效率,是他决策的正确性。 所以,林予宁的嘴角泛出来一丝笑意,她还是在生气呀。 安宁走到事务所,她今天特别不爽。 当然不是因为跟林予宁有些小别扭不爽,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爽,反正就是特别不爽。 路上还堵车。 所以她把那个司机骂的狗血淋头的。 其实骂完了之后,她也挺过意不去的,堵车又不怪人家司机,她骂人家干什么。 但是当时正在气头上,她怎么会道歉呢。 所以也只能现在想着,以后能见到这个司机的话,一定要道个歉。 不过这概率可能特别渺茫,她知道。 走到事务所,门口那个看门的老大爷看见她这么晚才来,忍不住又感叹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要是在平时,她肯定就装作没听见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她听见这一句话,火瞬间就又噌噌的冒上来了,她冷笑一声:“是啊,我们这些年轻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就是不知道大爷您是不是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特别能耐,所以现在才来这儿看大门。” 一句话把大爷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她要是继续在这里跟这个大爷杠下去,也显得她太没品了。 所以转身,蹬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 刷卡进去。 方旭已经来了,她有些怕,但是心里却告诉自己不要怂,不要怂。 然后把文件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看着看向她的方旭。 意思是,我知道我迟到了,怎么着吧。 方旭不说话,她看着他,他也就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安宁觉得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了,他才开口。 “捡起来,摆整齐。” 安宁撇了撇嘴。 呃,然后照做了。 她还是怂。 但是他可以欺负她,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欺负她,也不代表她就不生气了。 整整一上午,安宁身上都散发着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直到中午。 她正在加班加点的看案子,现在她手头上除了王诗韵的那件案子,还有另一家IT公司大佬的侵权案,真是每天忙的她焦头烂额的,还有人不停的给她添堵。 门外前台过来叫她:“安宁,有人找你。” 她有些没好气的跟着前台下去:“谁呀?!” 幸好前台是个脾气挺好的刚毕业的小姑娘,所以对她这样的语气也不以为意:“一个大帅哥。” 安宁很自然的想到了林予宁,直接就准备转身回去了:“不见。” 但是这是一直等在楼下的人已经看见她了,笑着调侃她:“怎么,这刚不在一个公司没几天,就不认识学长了?” 程怀南?! 安宁有些惊喜的回头:“学长,你怎么忽然过来找我了。” 说是没几天,其实很多天了。 从她回来,到现在,大概三四个月了吧,一百多天,她都从羽绒服到换上短裙了。 她都没有想着去见一见他。 人家毕竟也帮过自己那么多呢。 想到这儿,她有些愧疚,所以就又问:“今天学长忽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程怀南笑笑,还是那样霁月风清的样子:“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安宁连忙摆手:“那当然不是。” 程怀南一把拉起她:“行了,有什么事边吃饭边说。看你这架势,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打算吃饭了?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积极。” 安宁跟着程怀南下楼,随便在附近找了个餐馆,然后开始吃饭,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两个人毕竟很久没见了,所以都吃得挺慢的,想借着这个空挡多说几句话。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彼此的感情上。 安宁问程怀南:“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程怀南嗯了一声,然后问她:“你跟林予宁在一起了?” 想起林予宁,安宁有些烦躁,于是也就很随意的嗯了一声。 她其实是还有些想说说那个苏薇不太适合他,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程怀南其实还是像劝一劝安宁,不要跟林予宁在一起,他太过于随意,而她太较真,真的不合适。但想了想,算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就忽然冷场了。 安宁有些尴尬,拼命的想着想要挑起来一个话题,但往往就是你越想转移话题的时候,往往就越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不过幸好她身边的,都是很擅长转移话题的人。 不过在她看来,这次程怀南的这个话题明显转移的太过于生硬,完全不是他平时的水平。 他说:“听说林予宁的大哥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听说这个,也并不奇怪,因为他现在是GC的副总之一,总经理死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一点内幕都不知道,这就让安宁有些诧异:“你不是在GC吗,怎么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怀南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对于我们公司这些人,你男朋友严防死守巴不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会特意给我们透漏这些事?” 也对,总经理离奇死亡,还有可能是谋杀,是家族内部矛盾,这件事当然不能对外宣扬。 想到林予宁一直在堵着这个消息,安宁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既然他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她这样随口的说出来,不太好吧? 她犹豫着。 程怀南是多聪明的人呀,一看她这样,很自然的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于是故意叹了口气,感叹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呢,就开始向着婆家人了。” 安宁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又一想,他最近对她这样,她凭什么还护着他呀。 于是一赌气,就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诉他。 在她心里,他真的就像是她的哥哥似的,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她信任的人很少,他可以算一个。 但是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重要的消息因为她跟林予宁闹别扭,林予宁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程怀南一直在静静的听着。 很简单的一次见面,见完安宁也不觉得有什么,就见面了呗。 除了有一些怀旧和羞愧,她不觉得有什么。 晚上,林予宁来接她。 她心里自然是有些高兴的,但肯定也是有些埋怨的,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假装生气的撒娇:“说不理我你还真的一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真是长本事了呀。” 但是现在她只能矜持,只能端庄,只能知书达礼。 “你怎么来了,以后不用了,你工作了一天,肯定也特别累,以后我自己回家。” 林予宁的嘴角有点抽:“安宁,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安宁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激怒了,可能就是她憋了一天,终于见到了罪魁祸首,所以就憋不住了。 去他妈的知书达礼。 她一个从小一个会骂娘的女生,知书达礼个屁。 “不习惯是吧,那你习惯什么,我不懂事你说我不懂事,那行,我懂事,懂事了你又不习惯,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安宁一边说一边去推他。 她有些忍不住要哭,就是小女生很委屈的那种哭,像以前她在他面前哭的那种哭。 能哭出来就没事,林予宁松了一口气,别再那样一副礼貌而疏离的样子就好。 他一把把她拉过来抱住她,看见她哭他自然心疼,又有些无奈:“好了好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安宁这边还在有些不甘心的推着他:“谁让你抱着我的,我说原谅你了吗?” 远处传来咳嗽声。 把安宁吓了一跳,她连忙回头看,顿时大窘。 方旭还没走。 是她大意了,这个时间点,一向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四十八小时用的方旭怎么会走呢? 她很尴尬,想来方旭肯定更尴尬,但毕竟是混了那么多年的老狐狸,所以他就不会表现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指着他们:“演偶像剧回家演去。” 安宁更尴尬了。 但是林予宁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方旭那么多年混社会的经验,但是也是比较不要脸的。 他笑着跟方旭说再见:“得嘞,那我们就回家演了。”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拐着安宁走了。 第九十三章:解 安宁坐在副驾上,用手帕纸擤着鼻涕,故意别过头去,不肯跟林予宁说话。 这时候,她又是那个小家子气的安宁了,骂完了人觉得有些丢人不好意思,觉得自己采用这样冷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确实是错了,但又不好意思承认,所以就只能故作矜持了。 林予宁开着车,觉得她大概不会再像昨天晚上到刚才那样了,也就由着她去。他开车呢,安全第一。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回到家中,林予宁先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她说:“坐下我们谈谈吧。” 语气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宠溺。 安宁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她也想通了,她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会刁蛮任性不讲理,她改不了,也装不来落落大方知书达礼,所以也就不装了。 但她又不是不明事理的小姑娘,有什么事拿到桌面上说,要是她真的错了,又不会死皮赖脸就是不改。 所以冷暴力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已经承认了自己昨天乃至今天一天的做法都是冷暴力,也有些鄙视自己这到底是什么鬼想法,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接受批评。” 这是安宁说的,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她认错的态度就特别好。 这是安宁非常可贵的一个优点。 林予宁把她拉的离自己近一些,顺便揉揉她的头发:“现在知道接受批评了,昨天干什么去了?” 这些安宁不服了,她说接受批评这只是一种态度,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批评她。 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难猜,没办法。 “昨天我也接受批评,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还怪我了?” 昨天你那个态度,谁敢批评你呀,就你现在,我批评你两句,你也未必听的进去。 林予宁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正了正颜色:“安宁,你知道的,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所处的位置变了,就有很多东西都要随着改变,我现在每天不仅要处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应对来自于林家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我是真的很累,在我心里,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是可以让我安宁的地方,我不想之后在你面前也要说话注意着,做事注意着,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 听完林予宁这番话,安宁难得的羞愧,好吧确实是她不懂事。 林予宁看着安宁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总算有些东西放下了,也有一点点心疼,他柔声安慰她:“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不要冷战,但是也不要一直憋着,谁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我觉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我相信你也可以接受的,对不对?” 他还有一些话没说。 比如,我是真的想和你走到最后的,所以我不想因为这些可以避免的原因而走不到最后。 一番话说的安宁又哭了,她点了点头,带着哭腔:“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要总是对我表现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我接受不了。我宁肯你什么都说出来,哪怕你骂我也行,大不了我骂回去。你别对我失望。” 林予宁一边哄着她一边跟她讲着道理:“所以我也是,我宁肯你骂我,说我不宠着你不护着你,也不希望你这么冷淡的对我,像陌生人一样。” 安宁点点头。 这算是说开了,林予宁彻底的放下心来:“那就快点去洗脸睡觉,好容易不用熬夜。” 安宁答应着,但是却不肯动,像只猫一样赖在他怀里不肯走。 林予宁也随她去。 安宁跟他说着闲话。 林予宁忽然想起来今天程怀南去找过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听说今天程怀南去找你了?” 安宁嗯了一声,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十分警惕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听说?听谁说的?” 安宁越说越激动,甚至于直接从他怀里跳起来:“难道?你派人跟踪我?” 好吧,林予宁承认她说的算是基本上是事实。 但是他肯定不能直接跟她说,嗯,就是我派人跟踪你。 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她先坐下,听他慢慢说。 安宁看了他一眼,又想起来昨天的事确实是她有错在先,所以这次就算是他错了,她不想原谅,也要给一个解释的机会。 所以就坐下了。 “我是派人去跟着你了。” 林予宁刚说完这一句,就看到安宁马上就又要跳起来了,他伸出手一把把她摁下去:“你先听我说完。” 她还是要挣扎。 “李斌是杀害我大哥的凶手。” 不挣扎了。 安宁在自己脑海中尽力的搜索着这个名字。 半晌,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林朗的保镖吗?他刚去不久她就走了,所以其实并不怎么记得,虽然他长的很帅。 但是后来又听说他跟林予安谈恋爱了。 虽然她也特别疑惑他们俩怎么能走到一起,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怎么是他?” 其实她想问的是,林朗是背后主使吗? 林予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他,他又是因为什么,因为谁?也不是太想知道。” 安宁有些诧异:“你不想找出幕后的凶手为你哥报仇吗?”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可笑,林予宁恐怕从来都没有把林清当过哥哥,但是他查了这么长时间,耗费了这么多精力,只到这儿就放弃了,又是因为什么? 林予宁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找出真凶,惩治凶手什么的,我只不过是怕这个凶手威胁到你还有你们,所以才这么辛苦的查下去的,现在既然找到李斌了,我也把我的想法和要求告诉他了,想必他背后的那个人,不管是谁,都会知道。只要他愿意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既往不咎。我是这么跟李斌说的。” 安宁不说话。 林予宁看着她,笑的很平静:“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很冷漠。” 安宁低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她虽然也挺无情的,但是身体深处,还是有着类似于正能量这种东西的,她的价值观里,没有这种明明我知道真凶是谁了,因为他并不是想要杀我,所以我就当作没看见,也没有和真凶谈判,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这一条。 但是她很清楚林予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抬起头,很认真的跟林予宁说:“你的这种想法,我不理解,但是尊重。 第九十四章:三件事之第一件事 这是安宁特别好的一个地方,她其实是特别明事理的,就是很多时候分地点分人。 林予宁很欣慰。 但是很快,他就不欣慰了。 因为安宁接着就就问他:“但是你还是跟踪我了,这跟李斌是不是凶手有什么关系,你又怎么解释?!” 林予宁无奈,但是还是很认真的跟她解释:“因为他是凶手,但是你又不知道,又跟我生着气,我要是不找个人跟着你,万一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安宁想一想,有道理。这虽然干涉了她的人身自由,但毕竟是为她好,所以算了,原谅了。 “下不为例。” 但是她算了,林予宁又不肯算了。 “什么下不为例,你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说,程怀南找你是什么事呢。” 安宁小小的沉默了一下,然后绽出来一个灿烂的笑:“林予宁同学,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吃醋?” 日子又慢慢恢复平静,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但是林予宁和安宁都过的并不十分轻松,首先是工作上的累,然后就是,情侣之间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矛盾。 矛盾的爆发,蔓延,解决,无论再小,总是一个十分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但是随之而来发生的三件事,让安宁和林予宁明白了。 做人,果然还是要知足的。 李斌和林予安说了分手,宋佳音和林冰决定将他们持有的所有的股权转让给林予宁,王诗韵和林予宁那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也开始了。 李斌跟林予安分手这件事,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林予宁。 因为林予宁对李斌说,你不要伤害我妹妹,你们分手吧,所以李斌就分手了。 尽管让像李斌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跟林予安分开是对林予安好。但是林予宁没说呀。 因为和李斌的承诺协议,也因为林予宁觉得林予安这个脾气,就算是他说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就因为林予宁没说,所以林予安也不知道,而且李斌还是在见完林予宁之后提的分手。 所以她就开始各种闹,也只能找林予宁闹了。 这就是林予安分手这件事看起来很小,但是在他们眼中这件事甚至比那两件事还要严重的原因。 安宁以为,林予安的厉害,她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应该,还可以坚持下去吧。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安宁觉得,是不是他们林家人,骨子里都有几分疯意。而且疯起来,无人可挡。 林予宁见完李斌的第二天,他跟林予安提出了分手,然后当天晚上,林予安就找上门来了。 安宁一直到很久之后,还记得林予安当时来他们家时的眼神。 像一只狼一样。 她进来并不理她,直接就奔林予宁去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 林予宁当时正忙着呢,而且就算不忙,他也没办法告诉她,他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所以他回答的很简短:“没说什么。” 然后林予安忽然就跟疯了一样,开始摔林予宁面前桌子上的东西。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你说啊,什么都没说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说啊!” 真的像是疯了一样。 当时安宁只能傻愣愣的现在旁边看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敢走上前去。 倒是林予宁很平静。他很轻易的就反剪住她的双手,制止了她的暴行。 还可以依旧保持很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我说了什么都没说,就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你是我妹妹,所以我容忍了你这一次,但是我不保证下一次还能容忍。” 他直接推着她推出门去,动作看起来有些粗鲁,但其实很温柔,到门口的时候还特别小心的护着她不让她撞到门框上。 但是这些,林予安都不知道。 林予安被林予宁推到了门口,反倒安静下来了。 她甚至特别有风度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激动中散乱的头发。 然后特别优雅的笑:“林予宁,我曾经想过原谅你,我不想再恨了,但是现在,我放弃这个想法了,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了。” 明明是很优雅的举动,很从容的语气,但是在安宁听起来,就特别荒凉。 “所以以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跟你作对,你同意的我都不会同意,你拥有的,我会想办法让你失去,你先准备好了。” 说完,她看了安宁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予宁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回来。 很关切的问安宁:“没有被吓着吧?” 安宁摇摇头:“没有。” 她只是觉得林予宁的声音特别疲惫。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我想她应该会理解的。” 林予宁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你没事就好,不要操心那么多了,你不了解她,她不会理解的,我要是告诉她,她只会更固执的要跟他在一起,那样,我做的事就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会不理解? 安宁想问,但是没问,她觉得这个问题,她可以理解。 就像是她对于林予宁,她认定的,就算是错的,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她也会坚持。 因为对于她这样固执倔强的人来说,林予宁就是他唯一的光,哪怕他并不是光。 林予安应该也是这样,她孤独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哪怕他并不是依靠,她也不愿意相信。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人,不愿意怪自己,那就只能迁怒于别人了。 但是理解有什么用,她也就只能这样了,他们也就只能这样了。 安宁看出了林予宁掩藏着的失落,所以她握住了他的手。 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没关系。” 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是在跟什么人什么事说没关系。 但是林予宁就听懂了:“我知道没关系,所以该洗洗睡就洗洗睡吧,你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安宁又嗯了一声,但是她不肯动,他也不动,两个人就这么坐着。 忽然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第九十五章:三件事之二三事 三件事之二三事 但是不美好的事总是要来的,而且不美好跟美好之间往往过渡的特别快。 第二天,就传来了林予宁和王诗韵那个案子开庭审理的消息,林予宁作为被告人,基本上每次都得出庭。 特别浪费时间不说,还没办法求一个结果,这样模棱两可的案子,王诗韵没有办法证明林予宁篡改了遗嘱,但是林勋的这个遗嘱,对于王诗韵又确实是不公平的。 两个人又都各自有各自的背景,所以就只能这么旷日持久的耗下去。 安宁自然是没有走上辩护席的权利,虽然她为这个案子也奉献挺多的。 因为方旭是这场官司的原告辩护律师。 她自己几斤几两她清楚,自然是没有跟他争的资本。 林予宁那边的律师也不错也是Z市有名的律师,但是比起来方旭这个元老级的人物,还是差了一点。 所以才能把这个本来林予宁稍微占一点优势的案子打了这么久,还是打成平手。 安宁曾私下里跟林予宁说,反正方旭只是因为钱才帮王诗韵打官司,又没有什么人情债,要不他就多掏一点钱把他挖过来。 不过,这个建议很快就被安宁自己否定了,也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久,安宁也很清楚方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对方出再高的价,他也不会中途放弃的,这是他基本的职业道德。 只是安宁有时候看看林予宁这边阵营里的人,会觉得有点心酸。 林朗自然是跟王诗韵站在一起的,现在林予安肯定也是跟她一起的。 而宋佳音母女,自从林清出事之后,就再也不肯发声了,所以算是中立。 而林澈,王诗韵毕竟是他妈,所以他能保持中立就不错了。 安宁一回头看看林予宁身后,除了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没有办法不觉得荒凉,没有办法不替他着急。 说到林予安,她其实是来找过安宁的事儿的,直接跑到她们事务所,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小三。 其实她自己也一直觉得确实有一点。 但是她自己可以说,她不能说。 但其实她说了,她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她打一架,太丢人了。 但是事后安宁就后悔了,她应该直接跟她打一架的。 可能是所有人都觉得小姑子说话比原配可信度还高,所以哪怕是在八卦氛围并不十分浓厚的事务所里,她这件事就传开了。 方旭替她出头,骂哭了两个小姑娘之后,就又穿出来了她跟老板有一腿。 这倒是让她哭笑不得。 虽然她并不十分在意旁人说什么,但是每天被人指指点点的,总归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所以这也是林予安这个看似幼稚的行为,给她带来的最为重要的影响。 或者或许她就是这个意思――我没想怎么找,就是不想让你们好好过,你们不让我好好过,我也就不让你们好好过。 这是林予安带给她的麻烦,既然是麻烦,自然少不了林予宁的。 她现在在公司里,每天必须要做的事,就是驳回林予宁的所有决议。 虽然有时候驳回并没有用,但是林予安乐此不疲。 这让林予宁烦恼,就够了。 其实林予宁还有一件谁都不知道的事,就是她每天下班,都会钻进自己车里边,把自己藏起来,看着林朗的车经过,就能看到李斌了。 特别卑微而不要脸的做法,但是往往这时候总会是她一天最开心的时候。 恨一个特别容易累,爱一个人也是,就看谁是心甘心情愿了。 李斌停没停手就只有他自己和林予宁知道了,但是他反正没辞职,还是在林朗身边,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 只是林予安每次看到林朗,总觉得他好像最近很憔悴,但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也就没在意。 林朗确实很憔悴,他知道了吧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知道,但是迟早会有人知道的。 到时候他可要怎么办才好? 他心里一直在这样焦灼着,然后再抱怨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都是好奇心惹的祸。 他最近也一直犹豫着,到底是先跟王诗韵商量商量,还是直接跟程怀南摊牌。 但是还没有做决定。 程怀南自从见了安宁一次之后,三天两头的就要找她一次。 如果是时间长了见一次,安宁还觉得挺好的。但是这样频繁的见面,对于两个都是有家室的人来说,确实是不太好。 所以她挺不好意思的。 林予宁也或者含蓄委婉或者直接了当的表示了他的不乐意。 有趣的是,苏薇也跑来找她表示了她的不乐意。 这让安宁觉得很搞笑,因为她说:“是不是我喜欢的每个男人,你都要插上一脚?” 当然不是。 其实对于她,安宁还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安宁特别不喜欢她这种不经意间趾高气昂的态度。 所以以后每次见程怀南,她都装出一副特别愿意的样子。 不过她也就是逗逗她,她早晚也要跟程怀南摊牌的。 她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喜欢她,因为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 但是她还是要问一问,她不喜欢这种揣测着的感觉。 而且林大少已经好多次表示了他的不乐意了。 还有一件不算大事的事。 林澈跑过来跟她说,他决定放弃学习了。他准备高中毕业就直接去韩国,当练习生。 然后出道,混娱乐圈。 最近的韩国组合不是在中国挺火的嘛。 安宁听了听,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来不好,就他现在这个成绩,就算是考国内的大学,最多能考上个三本,还是出去混好混一点。 虽然他这个年纪,当练习生好像年纪有些大了。但是他走基础啊。而且他跳舞跳的那么好,唱歌唱的也很不错。 就是听说当练习生挺辛苦的,他那样娇生惯养长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了。 但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只是通知她一声,所以她只能尊重。 决定了要去韩国后,林澈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学校也不去了,就天天这里转转,那里转转。 安宁说过他,没什么用,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没有什么立场,也就有些无奈的放弃了。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边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几下翅膀,就有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 这句话说的是蝴蝶效应。 所以安宁并不知道的是,就因为林澈要去韩国,所以徐璐也要坚持跟着去。 但是她家里那个条件,根本就不可能给她提供留学的条件。 所以因此,一直都很疼她的徐母甚至动手打了她一巴掌,但是还是什么用都没有,徐璐这个孩子,是属于固执到死的那种。 所以后来,徐璐还是跟着去了,哪怕这段时间林澈因为听了李斌的话而对她特别冷淡。 她还是奋不顾身。 她才是真正的飞蛾命。 就像安宁不知道徐璐为林澈付出了什么,徐璐也不知道李斌为她付出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撕毁了跟林予宁的约定,以一种无比孤决的姿态,把自己摆到了弃子的位置,但是却主动走上了棋盘。 很简单的理由,他需要钱。 然后便是第三件大事了。 林冰和宋佳音决定把林清留下的所有股权转让给林予宁。 其实说实话,本来她们可能并没有这样的权利,但是林清也留下了一份遗嘱。 这让安宁很是感慨,林清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多岁,却已经早早的写好了遗嘱,由此看来,他们这样的家庭,不过是看起来无上荣光,但其实每个人都活的多么战战兢兢。 遗嘱中说他的所有遗产都留给母亲和妹妹,由她们自由支配。 可能真的是生死之间才能领悟到一些道理,一个是失去了儿子,一个是失去了哥哥,所以这些股份现在在她们看来,就像是杀人凶器。所以真的是一眼也不想看到。 所以一向也是争得特别厉害的林冰这次都放弃了,什么都不说,特别听母亲的话,直接就把这么多股权给了林予宁,只不过要求每年林予宁给予她们一定量的分红作为补偿。 这要求很合理,林予宁特别爽快的答应了。 因为林勋和林清的相继死亡,公司的高层进行了一次小小的重组,现在林朗是总经理,程怀南是唯一的副总,林予宁是董事长兼任CEO。 在公司本来基本上已经是林予宁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再加上林清的股权,他一个人占了公司大约四分之三的股权。 这不能不让所有人惶恐,专制总是容易让人惶恐。而且随着林予宁权力的越来越集中,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林予宁镇压的手段也越来越不留情面了。 今天的会议上,有两个公司元老级的人物因为不同意林予宁接受林清这一部分股权,就直接被林予宁解除了公司董事的职务。 林予宁并不觉得有什么,这种容易动乱的时候,就是要手段狠一点,要不然怎么降得住。 但是无论是他这些想法还是他这些做法,他都没有跟安宁说过。 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万一她和那些人想的一样,以为自己变了,以为这背后的事都是自己捣的鬼,虽然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出现了,解释起来多麻烦,公司管理这些事她又不懂,就不用让她懂了。 其实林予宁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他在这两个人的死亡中收益太大了,甚至他一直是唯一的收益者,他也没有拒绝这些收益,所以现在有一种说法甚嚣尘上。 说是他就是这两起死亡幕后的凶手。弑父杀兄,都是为了GC的继承权。 这些言论,不管是自发的,还是有组织的,对于林予宁都是十分不利的。有些明白人是这么想的。 但是人家当事人并不在意,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的看法,只要他们没看法就行。 别人,无所谓。 跟林予宁现在不仅要承受着工作上的压力,还要承受着舆论的压力相比,安宁就显得轻松的多了。 除了林予安闲着没事过来找找事,造成一些不好的舆论影响之外,她现在活的特别惬意。 因为王诗韵的那件案子已经开庭审理,所以就没有了什么准备工作。再加上方旭在打官司的过程中总喜欢亲力亲为,而事务所最近除了这件案子之外也没有什么大案子了。所以她现在在事务所基本上已经闲出毛来了。 要不是迫于方旭的威势,她肯定已经又恢复到那种三天一迟到,五天一请假的堕落生活。 但她现在基本上也跟这种生活模式差不多了。 在事务所坐一天,然后下班,闲着没事了,就会有程怀南过来找她喝喝茶吃吃饭培养培养感情,或者是她屁颠屁颠的跑去找林澈,看他们一群小孩子跳跳舞,跟他谈谈人生理想。 因为特别闲,所以她的驾校居然坚持了下来,最后居然还考到了驾照,虽然还是属于马路杀手级别的,但也是能开着上路了。 林予宁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她去买了一辆车,花的安宁自己的钱,准确的说,是她爸妈的钱。 不是林予宁不肯出,而是安宁总觉得,这还没过门呢,就要人家一辆车,实在是不太好。 而且,她又不是没钱买,她爸早就说要给她买一辆车的可不能便宜了他。 林予宁对她的想法,总是很尊重的,无论对错,都特别尊重。 而且看她这架势,估计一辆车来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换他给她买就是了。 所以虽然出了不少事,林予宁小两口子的日子还是过的很惬意的。 林予宁虽然也懒,但是他跟钱又没有仇,为了挣钱忙一点,他还是愿意的,总比天天玩女人要强的多,他做了那么多年花花公子,也厌倦了。 而且他喜欢这种争斗的感觉。 安宁则觉得,像他们这种豪门,要是不斗一斗,都不正常了,她从跟他在一起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安稳,现在这种程度的颠簸,她还可以接受。 第九十六章:第三个人 但是总会出现一些她觉得难以接受的。 比如死人。 安宁也会有时候特别讨厌谁,特别想让谁去死,但那不过是气话。真的有谁死在她面前了,她没有办法不难受。 哪怕这个人其实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想法其实听起来有些白莲花,但是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这种想法。 所以林朗死了,所以她很难过。 哪怕她跟林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连熟都不熟。 生死这种事,太过于沉重了,而因为林予宁,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三次。 所以她其实是有些怨林予宁的,她不知道凶手是谁也就算了,但是他知道,也是因为他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导致了林家第三个人的死亡。 她看着在案发现场哭得撕心裂肺的林朗父母,她就没办法让自己对她心无芥蒂。 林朗父母是刚到的,因为警方通知的。 她其实觉得这种做法很残忍,但是这是规定,没办法。 她刚开始是试图上去安慰林朗的父母来着。 但是有警察拦住了她。 她自己想想,也对,现在她还是犯罪嫌疑人呢,她现在这样贸然上去,就算林朗父母是看起来特别有涵养的人,但则难保在这样的悲恸之下不会手撕了她。 林予宁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到她被警察阻拦,本能的想过来站在她身边。 虽然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至少能给她安全感。 但是在他动脚之前,就有警察过来拦住他。 他有些不悦的挑挑眉,然后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一个律师模样的人匆匆的跑来。 其实律师模样的人,跟不是律师模样的人,当然一般人看不出来区别,但是因为安宁也是做这一行的,所以特别容易就看出了是同行。 当然,也有可能她看错了。 但是那个人好像很快就跟警察沟通好了,大概就是说了一些公民的合法权益之类的弯弯绕绕的废话。 反正律师都是忽悠人的,安宁是这么认为的。 林予宁走过来,走到安宁面前,下意识的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想要安慰她。 但是安宁一偏头,躲开了。 林予宁眼中的光暗了暗,他是何等锐利的人,她任何小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何况,在他看来,她根本就没有想要瞒着他。 “你是怀疑我,还是怕我,或者,是在怨我?” 安宁没说话,到说实话,现在她的心里,虽然很乱,但确实是这三种情绪都有。 她不应该怀疑的,他是跟她一起来的,按理说,他并没有作案时间,但是他现在这个身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他可以找人跟踪她,自然也可以找人来杀人。 怕,肯定怕,她其实心里一直都对他的无情有隐惧。 至于怨,她也不知道在怨什么,怨他不肯说出凶手,怨他有能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却并不阻止,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让他靠近。 她想要冷静一下。 她什么都没说,所以林予宁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却没有走。 这个距离,应该是能让她觉得安全又不会孤单的距离。 林予宁和安宁现在都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于他们俩来说,林朗的死,带来的最重要的影响,是他们两个之间,出现了一道很难填满的裂痕。 这不是平时的小吵小闹小矛盾,只是撒娇而已。这是价值观的不同。 他们俩只是看起来很像,但其实没有。安宁的冷只是在表面,但是林予宁的冷在骨子里。 她不太能接受他对这个世界的无情。 但是他们俩同样也并不觉得这样的裂痕是自己的错,安宁并不觉得自己这时候怀疑林予宁有什么不对,她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来思考,就像现在在场的警察怀疑的目光都放在林予宁身上一样。 林朗最近反对他反对的厉害,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他,而且他的反对也有很多人呼应,他现在已经成了公司反对派的精神领袖。虽然这个理由并不足够一定要让林予宁杀了他,但是豪门的事,谁说的准,或许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了更深的利益纠纷。 所以对于杀人动机来说,这个是足够了的。 林予宁也知道,现在安宁对他这么戒备而疏离的态度,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所以才会怀疑。 但是他也并不觉得自己错,因为知道的越少对她的安全就越有利,所以就算是现在,他也并不打算告诉她以后也不会。 所以就没办法沟通了,他们俩也不愿意沟通。 所以安宁现在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林予宁,心中万千想法像云海一样翻腾。 今天晚上,其实天气特别好,初夏的风吹得特别柔和,天上甚至很难得可以隐约看的见星星。 林予宁也不知道忽然想起来什么了,非要跑来找林朗。 安宁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也非要跟着去。 她以前也没有这么黏他的。 其实林予宁是觉得他还是有必要问一问林朗,毕竟李斌是林朗的人。 他说了只要他不惹他他就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当作不知道一样。 但毕竟是知道了,发生过了,他还是不能当作不知道,没发生过。 就算是不追究,他也想知道更多的真相,这样才可以在别的事情发生前掌握住主动权。 再说,他也是有好奇心的。 两个人一直聊着天开着车就来了。 都没什么压力。 林予宁是太知道自己这个堂哥是什么样的人了,外强中干,看起来特别有魄力,但实际上很犹豫。 而安宁也是因为太不知道林朗是什么样一个人了,所以无知者无畏。 她也不知道林予宁到底要干什么,她就是纯属凑热闹。 他们很快就到了林朗家的别墅。 林朗是自己住的,所以他家从外边看起来格外的冷清,甚至隐约透出来一股阴森的意味。 安宁看了林予宁一眼,林予宁也看她。 他们两个都有种莫名其妙没有原因的感觉――林朗是不是出事了。 人其实在某些时候对于某些事都有很敏锐的直觉,只不过经常被他们自己忽视掉。 这个想法莫名其妙的让安宁觉得慎得慌,她用力的摇摇头,告诉自己,是她想太多,之所以会有这种阴森的感觉,肯定是因为他们家的树种的太多了。 林予宁走上前去,敲门。 但是很久,都没有人应。 但是他房子里的光,分明是亮着的。 林予宁和安宁再次对视一眼,这时候,要是再感觉不到有问题,他们俩就真的是脑子有病了。 林予宁双手一撑,直接从旁边的墙上翻过去了。 其实像林朗这样的有钱人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肯定要有一些防盗设施什么的。 但是林予宁翻了过去之后,听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有什么警报声响起。 这下他更加心生警惕了。 而安宁站在门外,叹服着他身手的利落,然后还是小声的叫他:“喂,你倒是把我也弄进去呀。” 林予宁皱起了眉头。他现在还不知道屋子里边到底有没有危险,这样贸然带她进去,万一让她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但是把她一个人就在这儿,好像更危险。 他有些犹豫。 但是安宁好像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在面临什么。 只是一个劲儿的催着他快点带她进去。 其实安宁哪里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但是无论危险与否,她总要是陪着她的。 而且她现在,确实是有一些那种小时候闯鬼屋前的那种心情。 有些怕但是又很兴奋。 虽然很犹豫,但是林予宁还是很快做了决定,他在做决定上从来不会犹豫,就算是错了又如何。 也只有在她身上,他才会有这么一小会儿的犹豫。 林予宁看了看大门,没有锁,所以其实从里面是可以打开的。 他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不用托着她让她进来,也不用再骑上墙头拉着她上来。 那样危险系数太高了,搞不好他们俩都会受伤,还会弄出来不小的动静,那样林朗万一出了事,他们俩可就真的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林予宁打开门,让她进来,然后一路上都拉着她的手。 这个举动让安宁很受用。 所以她的心情,一直是很好的,直到她进屋之前。 林予宁好像挺熟悉这里的布局的,虽然他园子的布局特别容易让人找不到东南西北,但是拉着她很快就走到了林朗里屋的门前。 这个门也没有锁。 林予宁和安宁第三次对视,心里再次咯噔一下看来,这下应该可以确定林朗是真的出事了。 林予宁不再犹豫,直接一脚就踹开了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 这反倒让安宁更加惶恐。 所以她握着林予宁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林予宁也感知到了她的这种情绪,所以更加用力的回握住她。 他拉着她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 但是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 没有人并不代表林朗没事,相反,他们俩现在没有人认为林朗会没有事。 林予宁倒还是沉得住气。 但是安宁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被很好的保护着长大的女孩子,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偏偏还要克制着自己不要抖,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万一这间房子里还潜在的有危险,那她一定是林予宁的累赘。 所以更不能慌。 她用力但是偷偷的用没有被林予宁拉着的那个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另一个胳膊。 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但是好歹不那么怕了。 他们已经走到最后一间房了,这是林朗家的卫生间。 林予宁轻轻的推开门。 先看见地上是泛着微红的水,然后顺着这水流过来的方向慢慢看过去,可以看见一个人的脚,腿,然后是身体,然后是头。 因为林予宁看的特别仔细,所以先看见林朗惨状的,是安宁 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林予宁紧接着也看见了,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捂着安宁的眼睛。 但是有什么用呢,安宁已经看见了,而且觉得她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 其实并不是特别可怕,林朗应该是被一刀致命,他的伤口在脖子上,整个浴缸的水都被染成了特别鲜艳的红色。 那这么多的血,应该是有人用一把刀割断了他的大动脉。 应该泡的时间并不短了,林朗的伤口已经被泡的微微有些泛白了。 所以安宁有些想吐。 她扒来林予宁的手。蹲在地上用力的呕吐起来,但是偏偏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林予宁有些心疼的替她拍着背,顺着气,一边又要十分警惕的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过了一会儿,安宁站起来,脸色苍白,但是看着是好些了。 林予宁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但是门外,忽然响起来轻微的脚步声。 真的是特别轻微,但是安宁和林予宁都听见了。 他们第四次对视,安宁看到了林予宁眼中的震惊和沉重,而林予宁则看到了安宁的无助和恐惧。 那脚步声明显是在渐渐远离的。 安宁当然知道林予宁现在在想什么,所以推着他:“我没事,你快点去追吧。” 林予宁特别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不可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安宁可能只想的是,要抓到这个凶手,但是他显然想的更多。 比如,从他们进来到现在,花费的时间并不少,那个凶手为什么一开始并不逃跑,而是到现在才开始离开?比如林朗家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特别是他们在卫生间他完全可以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走,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听到? 而且,万一凶手不是一个人怎么办? 所以这脚步声,是一个局的可能性太大,他不可能离开安宁,虽然他特别后悔今天那么心软,她一撒娇就带着她来了。 安宁现在大概清楚林予宁在想什么了。 第九十七章:凶手, 所以她接着推他:“你快点走,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好巧不巧,她刚说完,就看到林朗的脚边好像又一把刀。 她故作镇定,其实心里特别恶心特别害怕的去抬开林朗的那条已经没有温度的腿,把那把刀拿起来。 果然是一把刀。 安宁把刀拿在手中,对着林予宁扯出来一个笑:“你看,我现在还有防身的武器,所以你不用担心。大不了,我把门反锁上。” 林予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都不知道她笑的有多难看。 但是他还是一咬牙,决定了,事都有轻重缓急,虽然他并不想管这乱糟糟的一团事,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不能不管了。 而且安宁跟这件事又没有什么关系,跟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仇什么怨,最多,她只不过是可以用来威胁他的软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看着这个凶手的狠辣,还有忽然出现的脚步声,明明显显就是针对他,所以好像反而是他无动于衷她才更有危险。 不过瞬间,无数的想法已经在他脑海中转了无数遍,然后做了决断。 “那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来,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大声叫我,或者打电话也行,不要自己一个人逞强。” 安宁第三次推他:“知道了。你快点去。” 林予宁走了。顺着那个诡异的脚步声。 安宁还真的把门反锁起来了,虽然如果凶手真的是要针对她,这肯定一点用都没有。 但这至少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想到这儿,安宁战战兢兢的看了林朗的尸体一眼,又飞快的转过头来。 好像还没有开着门能给她安全感更多一点。 安宁一向是怕死的比怕活的更多一点,尽管很多人都说往往活人更可怕。 所以现在她和一个死人共处一室,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特别想吐,特别想破门而出,甚至有点想晕过去。 她确实有点晕血。 但是她偏偏还要提高警惕,因为现在的情形。好像空气的分子都是危险的。 安宁有些腿软,但是她不敢蹲下来,因为那样如果凶手进来的话,她肯定会反应不过来。 她再次偷偷的看了一眼林朗。 心里居然有些庆幸。幸好他没有睁着眼睛死,要不然她得吓死,也幸好她当时考大学的时候。没有接受专业调剂,去学法医,要不然,她早就吓死了。 林予宁现在站在客厅,判断着越来越微弱的脚步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他忽然开始跑了起来。 从客厅,然后出门,在林朗房子后边的小花园的紫藤花架旁边。 他终于见到了一个人。 鸭舌帽,口罩,特别长的头发有些遮住了眼睛。 他看着林予宁,眼睛中露出来一丝有些冷酷的笑意:“你来了?” 林予宁没有回答。 他现在有些累,也有些诧异。 不是李斌,所以,难道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他忽然想到了安宁,瞬间变得有些担心起来。 那个男人再次开口,特意压的有些低哑的声音:“那个女人,你不用担心,你没有事,她就会没有事,所以你死之前,不用担心她。” 居然还肯开口解释,说明他现在肯定对于杀死他特别有信心。 林予宁挑了挑眉,然后他掏出来了一把刀。 并不是很长,但是应该特别锋利,因为它现在在星光下熠熠的闪着寒光。 他直接就冲着林予宁砍了过来。 林予宁一闪身躲了过去,但紧接着,他下一刀就又劈了下来。 每一刀都像是带着无穷的恨意。每一刀都是要害。 林予宁再一次挑了挑眉:“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那个男人不说话,又一刀紧接着又劈下来。 是啊,他就是特别想让他死,最想让他死。 在战斗中,情绪是特别影响战力的,尤其是恨意,恨意每多一点,战意就要相对的少一些。 反正这是林予宁总结出来的。因为他又不想林澈那样经常这样打架,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总结的对不对。 因为林予宁没有武器,所以他只能退,直到退无可退。 现在他已经紧贴着身后的墙了。 他再躲,那个男子的刀一下子砍到了墙上。 刀刃居然都砍断了一半。 林予宁在心里感叹,这到底是对自己有多深的恨呀。 躲了这么长时间,林予宁也看出来了,这个男子并不是专业的打手,他的出手虽然狠,看的出来应该也是练过的,但是没有什么章法。 所以林予宁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在下一次这把刀再来到他面前的时候,用自己的手接住了这把刀。 这刀并不是那种大砍刀,如果是的话,他不可能躲那么多下,他肯定早就被砍死了。 刀大约有三十厘米那么长,还是细长的那一种,像是一把剑。 他有胆魄直接用手接住这把刀,但是让那个男人很意外也很欣赏。 但是林予宁接下来的动作,就更让他欣赏,更让他意外了。 林予宁就是利用他片刻的愣怔,直接一个转身转到了他的身后。 所以现在他的那把刀,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只不过是刀背对着他的大动脉。 虽然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很被动,林予宁已经制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他要想从他的怀里逃出来,就必须要放弃这把刀。 但是单论武力值和在这场战斗中随机应变的能力的话,林予宁并不比他差,心也未必没有他恨。 所以他一旦失去武器的话,他连逃跑都有些难度,别说是杀了他了。 如果林予宁现在不是一只手抓着他的刀,一只手制服着他,他肯定就直接扯掉他的口罩了。 他真的是太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从来没有这么好奇过。 是的,他并没有怕,哪怕面对着这个男子那么强烈的杀意,他也并不认为他能杀死他。 只要他是一个人的话。 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人。但是他不能保证没有另一个人在安宁那儿。 所以他得速战速决。 他问:“你是谁?” 那男子忽然笑了,他确实是低估了林予宁了,在任何当年都是,所以现在他就不得不放弃他的第一套方案,而动用第二套了。 他倏然松开手中的刀,往旁边的墙角出跑去。 那里有一个石凳,所以他特别轻易的就攀上了墙头。 然后坐在墙头上冲着他笑,林予宁觉得他应该是在笑。 “警察来了,所以我该走了。” 说完便从墙头跳了下去。 林予宁没有追。 他现在手上的血流的特别厉害。 而且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了,谁知道出去会不会是一个更大的阴谋。 他不能再冒险了,何况安宁还在里面。 他不愿意让安宁看见他现在受伤的样子,刚好又看到旁边的紫藤花架上有谁留下的一个白色布条,看起来也干净所以就没有想太多,直接扯过来包扎伤口了。 其实他应该多想想的。 他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往屋里走,就算心里想走的再快,也肯定放慢了速度。 所以他的一只脚刚踏进屋子里面。 就听见了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一群警察踹开了门,用枪指着他喝道:“转过身来,放下武器,不准动!” 他手里现在还拿着那个陌生男子的刀。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了那些警察一眼。 然后特别平静的放下刀,举起了双手,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屋子里现在还有人,你们能进去看看她有没有事吗?” 第二个:“我可以联系我的律师吗?” 关于第二个问题,虽然过程肯定有犹豫,但警察肯定最终是同意了,要不然,林予宁的律师也不会来的那么快。 至于第一个问题,安宁亲自见识到了。 当时她还特别战战兢兢的注意着门外会不会有人来,就听见了哔哩啪啦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她举起了刀,然后有人踹开了门。 她差点一个刀挥过去,幸好他们先叫出了声:“警察。” 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去。 对于警察,她还是比较相信的。 同时也暗自庆幸。她刚才幸没有一刀挥过去,要不然那就是袭警了。 那样后果可就有些严重了。 然后各种事情便进入正轨了。 警察先把他们两个控制了起来。 这个安宁可以接受,办案需要。 因为真的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精神太过于紧绷了,所以安宁居然一直没发现林予宁的右手一直在渗血。 他进来,警察在,她也不能说太多,而且林予宁也示意了不要让她说太多。 所以她只是草草的问了林予宁一句:“没事吧?” 他说没事,她也就没太在意。 警察开始勘测现场,法医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发现无非有这几点。 一、客厅的地毯是反着的。 对于这个发现,安宁和林予宁都表现出了震惊。当然,林予宁的震惊更含蓄些,他更多的是在思考。 他们仔细的看了看,地毯确实是反着的,而且只有沙发那一块是反着的,而且那一块的周围明显有用刀裁开的痕迹。 现场勘探的警察把这一块地毯反过来,赫然可见上面新鲜的血迹。 看来这里才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但是离这块地毯很近的沙发上,一点血迹都没有。是不是有人为处理过的痕迹,这得看进一步专业仪器的探测。 这说明什么?林予宁的大脑在高速旋转,说明刚才那个男人,也可能不是刚才的那个男人,是有人有足够的时间来打扫好现场,然后精心的设好一个局,等他来。 但是他怎么那么确定会有人来呢? 林予宁忽然有些懊恼的扶住了额头。 他来之前,给林朗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他要来和他的来意,现在想来,那时候接电话的声音就和林朗本人并不是很像。 只不过是他大意了,所以没有发现。 林予宁忽然抬头问警察:“你们是怎么接到报案的?” 在这儿看着他们的,明显是一个新人,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紧张。 他确实是紧张,他们头儿只说让他看着他们,也没说怎么看着他们,也没说能不能回答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让他更紧张了紧张的安宁都看出了他的紧张。 所以她在那里添油加醋的劝告他:“没关系,我是学法律的,这个可以说,没关系的。” 他居然还真的天真的信了。 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们:“就是有人报案说,他目击了一场凶杀案,就在这儿,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林予宁接着问:“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小警察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他用公共电话打的,只知道报案地点距离这里不远,不知道具体是谁……” 说到一半,小警察忽然警惕起来了,头儿说这两个人身份有些特殊,不知道到底是嫌疑人还是受害者,但是是嫌疑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所以他特别警惕的警告林予宁:“你想知道报案人的联系方式干什么,告诉你,不要想着打击报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对于小警察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安宁有些哭笑不得。 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一想到现在还在浴缸里躺着的林朗,她就立刻笑不出来了。 法医初步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杀死林朗的凶器,应该就是林予宁手中的那把刀。 听完这个消息,安宁沉默了。 而林予宁却笑了。 这个局布的妙,他不得不服。 凶器找到了,对于林予宁来说,杀人动机很充分,在杀人现场看到了他,杀人时间肯定是特别充分的。 所以已经基本已经确定林予宁是犯罪嫌疑人了。 就是不知道安宁是不是帮凶。 那个小警察口中的头儿手一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这件杀人事件性质很恶劣,但是当场抓获了凶手,也还算可以。 他说:“先带进局里审一审吧。” 指的是他们俩。 但是这个时候,林朗的父母来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反正就是知道了,反正就是来了。 所以现场的场面瞬间一团糟。 第九十八章:是谁? 本来就要被带走的林予宁和安宁也因此留下来了。 因为林朗母亲的情绪显然过于激动。 现场她当然是没办法进去的,所以也没办法见到已经死去的儿子,自然就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据说是杀人凶手的林予宁身上。 她指着林予宁的手颤颤巍巍的,想来并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愤怒:“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也知道你从小就无情,但是我没想到你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我们家从来没有人想着争你们什么夺你们什么,你何苦又做到这种地步?!” 话说的挺过分的,但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她如何能冷静。 所以他理解。 所以没说话,虽然事实上并不是全是她说的那样的。 林朗如果没有对GC的权力动了心思,他恐怕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林朗的父亲林功显然比他妻子更清楚自己的儿子什么样。 所以他显然要冷静的多,他伸手去拉林朗的母亲:“先不要急,等调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再说。” 林朗的母亲显然对他这句话十分不满:“等什么调查,现在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调查的,难道调查出来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吗?还是你这个侄子真的有办法让自己不是这样的结果?” 这话说的过于尖锐,林功一时也招架不住,但是也不能由着自己的妻子在这里激动下去,要不然,一会儿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于是又是新一番的拉扯。 安宁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其实心情是很复杂的。 他们家也是只有她一个,她自小也是这样被宠着护着长大的。 所以她其实比较能体会这种失独父母的心情。 可能在他们心里,真的像是天都塌了。 所以她特别想上去安慰他们。 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很自然的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林予宁身上。也很自然的就产生了很多微妙的想法。 三个小时之前,林朗从王诗韵那里回来。 他有些事想要对王诗韵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 他还是不太信任她,也实在是有些怯懦。 当然,对于后一点,他是不会承认的。 但是见了王诗韵,他又不能什么都不说,这样反而更容易让她看出来自己的异常。 于是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林予宁最近行事强势的很,我虽然依照你说的一直很强硬的反对着他,但是他的态度也并不柔和,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用,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王诗韵觉得他本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但是她没有问,他们毕竟只是合作,她还是不要逼他的太紧了,那样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万一他真的撂挑子不干了,她反而有些麻烦。 而且现在林朗抛出来的这个问题,也是特别棘手的问题,她没有精力再分神去想其它了。 现在一想起来林予宁,她就觉得有些头疼,她本来想着,他之前要顾忌一下公司那些元老们的反应,所以才让林朗带头组织了GC中的反对势力,想要用这样的威势压的他屈服,压的他出来见她,这样她才能跟他谈条件。 但是他并没有,他不在乎这些反对势力,也不在乎那些元老的想法看法,反对的不厉害,他就当作没看见,反对的厉害了,就踢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林予宁的想法。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用实际行动做了比他父亲还要独裁的独裁者。 那些元老之所以选择反抗不过是觉得反抗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但是现在看看局势,反对不仅不太可能带来更多的利益,反而甚至连既得利益都有可能失去。 所以反抗的也都不甚用心了。 而正面战场的官司也很胶着,虽然方旭真的是特别好的律师,但是他们这方面根本没有掌握到林予宁遗嘱作假的证据,所以虽然在整体实力上略高于对方,但实际上还是胶着。 王诗韵面对这一切也是很焦灼,她只是擅长耍手段,对于公司管理利益分配的这些,她也不太了解,所以她也给不出解决的方案,甚至还想着今天问一问林朗。 所以她问他:“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但是林朗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林家老别墅院子里长了很多年的玫瑰花。 王诗韵有些不满的敲了敲桌子,声音很轻,但是已经足够让林朗清醒过来了。 他的眼神慢慢的从迷茫转化为清醒,可是看的深了,还是可以看得出里面还是有着很深的茫然。 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怕的笑了笑:“您刚才说的怎么办,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没听清。” 王诗韵叹了口气,算了,看他的这状态,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还是算了吧。 所以她也很坦白的告诉他:“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所以你先回去吧,我想到了叫你。” 林朗答应了,然后就走了。 王诗韵自己一个人坐在那个石凳上,面前的那个简单却古朴的别有一番韵味的石桌上摆放着林朗和她都没有喝完的咖啡。 她最近在这张桌子上见过很多人,林予宁,安宁,林朗,甚至还有程怀南。 她见过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人,经历过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事。 所以如果她真的狠下心,怎么会没有办法。 就比如死人,怎么能跟她争呢? 王诗韵想到这里,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随即又恢复正常,当然,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还是暂时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一旦败露,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她并不是生意人,但是她向来不会做赔本生意。 林朗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林予宁站在门口等着他。 他的心情瞬间有些复杂。 但还是去车库停了车,然后招呼程怀南进来。 其实李斌是跟着程怀南一起来的,但是林朗出于某些原因,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让他先走了。 林朗和程怀南谈了一些事,特别快,然后程怀南走出来的时候神情很平静,但是林朗的神情特别复杂。 甚至比他去见王诗韵之前还要复杂。 林朗看着程怀南走出里屋门口,然后,回头。向屋里边走去。 脸上带着些紧张和得意他现在有些想开一瓶酒。 但是他没来得及。 因为他身后,一把刀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 他想回过头看看是谁,但是他身后的那个人十分温柔而粗暴的把他的头摁了下去。 那一刀十分精准的插在他的心脏上,所以他死的特别快,他把他的头摁下去他也没来的及挣扎,而且至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捅了他那一刀。 然后那个人就很平静的拖着林朗拖到浴室去,在浴缸中放满了水。 然后把林朗扔进去。 换掉他身上的这身衣服,穿上一身简便的装扮。 接着认认真真的在浴缸里刚接的热水中清洗自己身上溅上去的一点血迹。 这些血迹很少,但是他洗的特别仔细。 完身上的血渍,然后开始清洗他手中的那把刀。 终于一切都干干净净了。 他开始摸林朗。 然后就摸出来了一把刀。 他笑了笑,果不其然。 然后就随手丢到一边了。 然后就走出去,把客厅的案发现场仔细的看一遍。 暗红色的地毯上有鲜红的血迹,他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血迹怎么看着这么碍眼。 于是便抽出来他的那把刀,仔细的把沾染了血迹的那一块裁下来,然后反过来。 很好,跟周围的花纹都对的上,而且完全看不出来是反着的。 桌子上林朗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喂?” 他走到院子里。 李斌就站在星光下看着他。 “我要做什么?” 他看了他一眼,非常淡漠。 “把你来过的痕迹消除干净,至于以后该怎么做以后再说。” 李斌还是沉默,然后说好,就真的开始认真的清除自己来过的痕迹。 消失。 那个人在李斌的花园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紫藤花架下面,靠着花架站着。 这紫藤花开的特别好,他喜欢。 他听说紫藤的花语是思念,这很好,还有说是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这更好。 林予宁和安宁现在在审讯室里,当然,是分开着的。 因为有个新来的小警察没有经验,让两个嫌疑人说了很多话。 这让肖飞很是恼火。 当然,这也有他的原因,说实话,那个小警察这么做,其实是他部分默许的。 因为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杀人的人,而且还有可能是受害者,他也不能太严苛的对待她。 听说还是个律师,万一以后又告着他们说他们侵犯她的合法权益了怎么办? 那个男人就更棘手了,GC的掌舵人,Z市经济的半壁江山,认识的都是大人物,万一最后凶手不是他,人家无罪释放了,他以后在Z市的日子可怎么过? 肖飞往审讯室走过去。 虽然其实他特别不想过去,这种豪门恩怨的案子,他是真的不想审,今天人刚进来,各方面人还不知道。 但是他敢打包票,明天早上,最多中午,绝对会有各式各样的上级熟人打电话甚至亲自过来要他多多关照。 这么多关照压下来,他再怎么想好好审案子恐怕都不能。 所以他走的特别慢。 但是一旦他推开了审讯室的门,他犹豫苦恼的眼神瞬间就转化为坚毅平静。 不管明天会是什么,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将如何应对,他会讨好了谁,得罪了谁,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他现在不用考虑。 现在,他只是一个警察。 一个办了十多年案的刑侦大队队长的警察。 肖飞决定先审林予宁,而且他们两个他都要亲自审。 他先在林予宁面前坐下来。 林予宁特别平静,甚至现在眼睛里还保存这那种淡漠随意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肖飞很是警惕。 这样的人,不太好审。 太过于平静就很难突破他的心里防线,而且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说实话,无论他是不是凶手都不会说。 肖飞先问,很常规的审讯手法,一步一步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措施:“你今天,去林朗家是干什么?” “有些事找他谈。” “什么事?” “关于工作上的事,具体内容有关商业机密,而且与本案无关。” 很明显,林予宁在撒谎,他找林朗自然不是为了谈什么工作的,但是他不能说,他不太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势,所以也就不肯把他知道的随意说出来。 肖飞看着他,再次在心里感叹: 这案子果然不好审? 现在林予宁的律师还在外边站着,随时准备着为林予宁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审讯,他自己就可以完全游刃有余。 肖飞再问:“工作上的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谈?” “事发突然,等到明天就来不及了,公司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而亏损十几个亿,所以我只能现在去找他。” 理由说的滴水不漏,甚至透出来了隐隐的威胁。 因为他扯到了钱上边。钱说的好听点,就是经济。 肖飞没有换,接着问,而且问到了一个重要的点:“既然是谈工作,为什么要带上女朋友。据我们所知,那应该就是你女朋友。” 林予宁点点头:“是,”然后眼睛里露出来了一点笑意“你知道的,女孩子总是不太容易哄的,她非要跟着,我也没办法。” 肖飞当然看到了这一点笑意,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笑意肯定是真的,但是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林予宁故意要让他看见的。 这条线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肖飞换一个话题:“听说,你平时跟林朗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还可以,工作上是有分歧,但是我现在基本上一个人完全掌握了GC,他对我构不成威胁,所以我没有必要因为一些分歧就杀人。” “而且他毕竟是我哥。” 这就是很明确的将肖飞有关杀人动机的怀疑驳了回去。 肖飞点点头,不置可否。 第九十九章:审 然后越发温和的笑,那种不属于他那张特别英气硬朗的脸的笑,接着问:“那凶器呢?我们赶到时,你手里拿的那把刀现在已经被法医确定了就是杀死林朗的那把刀,你怎么解释。” 林予宁感觉到一些倦意。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骂一骂人。 你们警察都他妈是傻叉吗?我拿着凶器就一定是我杀的人吗?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现场又没有别的人。他总不能反问当时安宁也在现场,你们怎么不去问她,说不定是她杀了人然后留下来的凶器,我只是恰好捡起来而已。 所以他还是特别平静。 “我拿在手中并不代表是我杀的,而且你们的法医如果鉴定了就可以知道,我到现场的时间,跟林朗的死亡时间并不一致。” 确实是不一致,肖飞皱起了眉头。 这也是特别让他疑惑的一件事。 所有的证据其实都指向了林予宁,但是他的作案时间偏偏不符合。 肖飞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其实他也可以有作案时间的。 “你是在晚上大约八点半到达林朗家的别墅里,而林朗死亡的时间,大概在七点到八点,那么请问,你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又在哪里?” 因为犯罪现场被保存的非常完好,无论是第一犯罪现场还是第二犯罪现场,都没有特别严重的认为破坏痕迹,尸体也没有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对死亡时间的判断的误差可以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 所以,林予宁只说了他在大概八点半的时候到林朗家,但是,他七点到八点在干什么? 林予宁显然有些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愣住了,他当然可以很随意的说出来他当时在干什么。 但是问题在于,他听出了这个警察问话背后的意思。 所以他瞬间就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了。 因为他确实找不到证人证明他当时在干什么。 他今天来找林朗,并不是突发奇想的,也不是想要跟他联络联络感情。 他只是在回家停车的时候,看见了一辆跟林朗车很像的车,继而就想到林朗那辆车的司机。 李斌还兼任着林朗的司机,虽然只是偶尔。 李斌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又太不深。哪怕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了他是杀害林清的凶手了,他还是经常会忘了对他保持警惕。 就比如现在,他怎么就忘了想一想,林朗凶杀案中会不会有他的参与? 明明是特别应该警惕的人,但他就总是忘了警惕。 就像是明明是看起来很肆意张扬的人。却偏偏能给人一种很低调的感觉。 低调到让人忽视。 这个人,他一定要除掉。 如果他可以平安无事的出去的话,林予宁在心里这么想着。现在林予宁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想到了林朗,想到了李斌,所以林予宁就暂时没有出去。而是开始在停车场里仔细梳理林清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只知道林清的死是他做的手脚,但是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还是不知道。 李斌这个人太神秘了,他根本就不像是那种普通的保镖或者是打手,也不像是林朗能用的了。 所以那个人应该不是林朗。 所以他跟李斌约定好了有什么用,他背后的那个人他还是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向他出手,出什么手,他还是不知道。 林予宁开始有些后悔他当时跟李斌的那个协议,这真的可能是他做过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所以他当即就决定找林朗谈谈。 这件事虽然不是林朗做的手脚,但是还是要从林朗入手。 因为他现在,并不确定自己还能找的到李斌。 思考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所以林予宁整理清楚他的思路,也就是说,他在停车场里呆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到八点。 刚好是林朗的死亡时间。而且他是七点下班的。 他下班之后的这段时间,也是没有办法证明的。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先去杀了林朗,然后再回去然后又去的。 所以肖飞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不好回答,但还是得如实回答:“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然后在地下车库里停了一段时间。然后就上去接了安宁,一起去了林朗家。” 他当时只是想着上去告诉安宁一声,但是她非要跟着来,他想了想,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也就没说什么,她想要跟着就跟着吧,她开心就好。 现在想来,这种想法实在是极其错误的。 当然林予宁现在说的话,肖飞是不信的,自然,很多人也都是不信的,你就走了个路就走了那么长时间,还在地下车库想事情,换谁谁信呀。 林予宁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地下车库有监控的,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这也确实是一个证据。 肖飞没吭声。 他招呼自己的助手收了记录的仪器,示意林予宁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他这样特殊身份的人,逼得太紧了反而不太好,万一他从此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一味的拿公民的合法权益来说事,那反而是不太好办。 林予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完全可以把他跟一个神秘人搏斗的事说出来的,他还有受伤的伤口可以作证。 甚至可以把今天晚上所有的事完完全全的说出来。但是他主要的问题是他到底是不是只去了一次林朗家,所以说这些,根本就没什么用。 而且他在法律这方面毕竟是局外人,到底应该怎么做,他还要跟他的律师商量一下再说,现在既然明知道是个局了,他再不谨慎,就实在是没道理了。 肖飞没有停顿,直接就去找了安宁。 安宁本来坐在这里还有些忐忑,但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里完全没有她跟那个林朗共处一室的时候的那个浴室恐怖。 所以肖飞过来审问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特别好,就是有点想睡觉。 毕竟现在,已经十点了。 肖飞对她的态度明显要比对林予宁好很多,也随意很多。 因为已经确定了林朗的死亡时间是七点到八点,那她的嫌疑基本上就排除了。 假设林予宁是在七点到八点之间来到林朗家杀了林朗。 她两次都跟林予宁一起来的概率并不大。 而且就算是她两次都来了,她应该也不是主谋,最多算是个帮凶。 审讯她的意义最多就是供出来主谋,但是根据林予宁他们俩的关系,安宁供出主谋的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肖飞并没有特别把对她的审讯放在心上。 而且可能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女人的心里防线相对来说肯定要比男人脆弱些,所以好攻破 于是自然就有些放松了。 没想到他一进来,看见安宁的状态更放松。所以不由得就有些诧异。 而且说实话,安宁的这个长相,特别人畜无害,只要她愿意,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哪怕现在她坐在那个位子上。 所以肖飞并没有问她具体的问题,而是把主动权交给了她:“从今天晚上六点到九点,你都在干什么,说说吧。” 安宁也就真的特别听话的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而且绞尽脑汁的想要把事情的每个细节都说的详细一点。 六点,她还在陪着方旭加班,一直加到七点半,这个时间方旭可以证明,方旭一直在她身边。 所以重点实在七点半到九点这个时间段。 七点半到八点,她在回家的路上,这个时间段倒是没有人可以证明,但是从她工作的事务所到林朗家的距离远大于从她工作的事务所到她家的距离,而且,林朗家跟她家,也就是林予宁的家,相距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如果她是跟自己一个人去杀了林朗,她不可能在八点之前赶到林朗家杀了他,然后再回来,跟林予宁第二次去。 因为第二次去根本无法与林朗的死亡时间吻合,所以只要她第一次没去,她就没有杀人嫌疑。 同理,如果她是跟林予宁一起去了两次林朗家,那么第一次林朗就需要在七点半的时候接她,这样他们两个就都没有办法在八点之前赶到林朗家,他们俩就都没有杀人嫌疑。 安宁特别认真的将她的行程和她的推论分析都说了出来。 把肖飞听的一愣一愣的。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还真的就被安宁绕进去了。 他有些想笑,随即表情又很肃然,她如果是真的嫌疑人,那就比刚才那个男人还要可怕。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缜密的逻辑要么就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么就是真的心里没鬼,无所畏惧。 他现在还是暂时相信她是真的无所畏惧。 他合上手中的本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务所工作?什么事务所?” 安宁有些愣怎么忽然就转移但这么家常的问题上来了?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律师事务所,旭阳律师事务所。” 肖飞在心里了然的笑,律师呀,难怪。 “那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律师的。” 他又问她:“你的证人现在可以到吗?如果他现在可以来给你证明,你现在就可以走。” 安宁想了想方旭常年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打了个冷颤,虽然他说她不用怕他。但还是算了吧:“明天吧,我不急。” 肖飞眼看着就要走了。 安宁赶紧在后边追着问:“另一个嫌疑人呢,他怎么样?” 肖飞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温情荡然无存:“既然你是律师,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安宁闭了嘴。 好吧,是她冒失了。 第二天,安宁战战兢兢的让警局的人给方旭打了个电话。 出人意料的是,方旭很快就来了,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态度居然十分好。 他做了证,证明安宁确实是一直在事务所直到七点半才下班。 这样安宁就没有什么嫌疑了,那自然就是要回家的。 然后方旭就坚持要送她回家。 她也不太敢坚持。 坐在车上,方旭先开口。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安宁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会问。 “意外。都是意外,不过事务所不会因为我进过警局就把我开除了吧。” 方旭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很奇怪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个时候想的居然是这件事。 “你放心吧,这倒是不会,我是讲道理的人,你一没有违法,二没有犯罪,所以你不会被开除的。” 安宁哦了一声,像是放下了心,然后就不说话了。 车内静默了一会儿,安宁还像是没事人一样,倒是一向冷静沉稳的方旭沉不住气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还在警局的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吗?” 所以,你就不担心吗,还是因为他遇到麻烦了,你就准备放弃他了吗? 他自然知道林予宁是犯罪嫌疑人,对于正常人来说,无论是按照道德观还是利害观来说,都应该是与他一刀两断的。 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结果吗?这时候就准备一刀两断的人,是不是太过于凉薄了。 他本能的觉得安宁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甚至觉得,就算林予宁真的是凶手,安宁也未必会放开他。 安宁看着方旭,有些诧异:“我需要想什么,反正无论他怎么样,我总是与他在一起的,我有什么可想的,至于那些关于怎么让他出来,帮他洗脱罪名的事,那是他的律师做的他们可比我专业的多,用不着我瞎操心。” 尽管她确实因为昨天的事而跟林予宁产生了一些隔阂,她对他有点失望,也有点生他的气,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要放弃他呀。 而且她真的觉得她把自己照顾好,不要出什么事,就是在帮他了。 方旭听了她这番话,又沉默了,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无从反驳。 他忍不住在心里质疑,难道真的是他老了吗,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他也是不太懂了。 不过既然安宁现在心态看起来挺好的,他也应该把那件事告诉她。 她也好有个准备。 “今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老师在我那儿。” 方旭抬起头看她:“所以她应该是知道了。” 第一百章:关于爱情的讨论 安宁差点就傻不愣登的问他,你那个老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幸好还没问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 在方旭心里,能有哪个老师,那不就是她王阿姨吗? 她头上瞬间就冒出来了一头冷汗:“然后呢?” 一向面无表情的方旭,这时候脸上也难得的有了表情,有些同情还有些抱歉。 “她估计应该是告诉你父母了。” 他告别王老师的时候,她正在打电话,他好像还貌似听见了一句。 是安宁妈吗? 安宁听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好像一瞬间就灰暗了。 都说父母爱子女远比子女爱父母要多得多,但是只要可能的话,没有那个子女会故意让父母为自己担心的。 她虽然没良心,但是也不愿意让两个老人因为她担心。 何况,她再次来到Z城之前,可是跟她妈说的好好的,她来这儿是要重新做人的。 现在居然连警察局都进了。 她怎么跟她妈交代。 安宁越想越焦躁,虽然她一直都满不在乎,都这么随随便便的活着,但是她其实特别怕自己会让人失望,从小到大都特别怕。 她看着坐在一旁的方旭,心里特别想把四撒在他的身上,但是她又不敢,于是就更加郁闷了。 她现在手里紧紧的握着手机,就像是抓着一个定时炸弹似的,好像下一秒它就会自燃。 下一秒,它果然自燃了。 手机铃声响起。 安宁吓得一个冷战。 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她妈的。 她强撑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喂,妈,有什么事吗?” 那边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你说什么事?你王阿姨说你都进监狱要让人保释了,你还问我什么事?” 一声比一声尖锐的声音震的安宁耳膜疼。 她把手机拿的稍微离耳朵远一些。 然后试图想解释来着。 她其实想说哪我只是被带到警局了解一下情况,是警局不是监狱。 而且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插嘴的机会。 安宁叹了一口气,算了,她都习惯了。 她从小到大,她妈都是这个样子,人前人后都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唯独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母老虎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 安宁不懂,但是她觉得她性格中那么多矛盾挣扎的地方,肯定多半是随了她妈。 安女士凶了她半天,终于痛快了,才想起来问她:“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宁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有她说话的机会了,但随即,觉得自己还不如没有说话的机会。 因为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是还是得说的。 “那个,就是,有一个凶杀案,我不小心被牵连进去了,然后警察就找我了解一下情况,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所以妈你真的不用担心。” 安宁说的特别诚恳。 但是也自然没能阻挡安女士扑面而来的怒火,而且她刚好特别敏锐的抓住了安宁特别不想说的那个点。 “不要跟我打哈哈,我现在是问你怎么回事,但是你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哦,我知道凶杀案,那凶杀案的起因呢,经过呢,结果呢?你就告诉我一个凶杀案,还有,你怎么会跟凶杀案扯上关系,就算是打官司你们事务所不是主要接的都是经济类的吗?要是知道你学法律就是天天要跟杀人犯打交道,我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学。” 安宁沉默,她妈妈不是不明事理,而是只要一对着她,就特别不明事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 但是很遗憾,安女士又没能如她所愿。 “不吭声是几个意思,问你起因,经过,结果呢,快点说,电话费不要钱啊。” 安母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太过于凌厉了,凌厉的都不像她了。 但是这样的凌厉偏偏就是知道她没事了之后的放松。 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哎呀,你没事了就好,妈妈很担心你。 他们一家三口,没有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这些安宁都知道,她可能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她都知道。 所以她那样的急脾气,听见安母这样说,也不恼。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但还是得说呀。 “那个,就是,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他哥家,然后去的时候,他哥已经死了,然后有人报警了,警察到现场时现场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们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就这样,但是现在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您不用担心了。” 这次轮到那边沉默了。 良久,安母再次开口,声音特别平静:“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宁特别知道她妈越是平静这事情就越是难办,所以乖乖的就再说一遍这次说的顺溜多了。 那边再次沉默。 良久:“所以,你什么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 安宁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自从她和林予宁在一起后,各种各样的事都层出不穷。 还多半都不是好的事。 林予宁的父亲死,哥哥死,哥哥再死。 虽然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跟他们都不熟,都不亲,但是她还是感觉整个世界都乱了。 哪里还顾得上跟全世界宣告,她谈恋爱了。 而且,可能是她潜意识里,就希望她的父母见到的林予宁,就是最好的林予宁。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不能说,因为我男朋友家老是出事,所以我都忙的没空跟你说。 那就只能敷衍的回答:“忘了。” 安母毕竟是比她多吃过那么多年的饭,又联想到她刚才说她男朋友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大概就清楚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她忽然就担心起来,她的女儿也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不会交一个小混混男朋友吧。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担心。 “你交的这个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宁有些愣,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没想过,她了解他,向来凭直觉。 所以就算她想了,她也还是不清楚。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电话那边的声音就又开始响起来了。 完全不符刚才的虚张声势和气急败坏。 安宁知道,她的妈妈要开始认真了。 果然,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已经能让安宁感觉到特别有力量了。 那种她跟她的学生上课时的感觉已经出来了。 “安宁,”她只有很正式的跟她谈话的时候,才会完完整整的叫她的名字。 “从小到大,爸妈一直不干涉你的决定,你想要做什么,我们都让你做什么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胡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Z市都在做什么?” 安宁这才反应过来,她妈大概是误会了。 林予宁虽然有时候很混蛋,但绝对还算得上是正经人,她虽然也跟着他瞎胡混过,但她对天发誓,她现在绝对没有时间去混了。 而且她妈是不是觉得她因为受了情伤就放任自我了? 但是安母没有直接这么说,她也就没吭声。 只是很单纯的解释林予宁的事。 “妈,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胡来,林予宁他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他是……”安宁犹豫了一下,她总感觉这样说像是在炫耀似的。 “GC的新任董事长兼总裁。” 安宁就说了这么多,她想以她母亲的聪慧,大概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样的家庭,当然是事情特别多,斗争也复杂。 所以只要他们稍微有些大意,他们落到这样的地步也不是没有道理。 安母担心的就是这些,作为一个母亲,她对于女儿的期许,跟她的丈夫并不一样,她所求的,不过是她的平安喜乐。 所以这样的豪门,她是真的不想让她去,不想让她参与,她不求她的富贵。 所以她说:“你回来吧,阿宁,你先回来,你回来我们再说。” 安宁又沉默了“妈,我现在不可能回去。” 他现在浑身都是麻烦,就算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也怎么能走。 “那我去找你也行。”安母妥协了一些。 安宁又驳回去:“妈,这边的情况你大概也猜的出来,所以我也不可能让你来的。” 这就算是谈崩了。 那边安母先挂了电话。 安宁其实心里有些难过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过要让他们操心,要让他们难过,但是她好像总是让他们伤心,让他们难过。 旁边的方旭有些尴尬,听到别人的私事家事他听了,就算是无意的,也毕竟是不太好的。 安宁倒是不在意:“老板,就在前边停吧,我家马上就到了。这也不是我家,我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 林予宁那边还在审讯室呆着,不过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因为他们没有翔实的证据。所以他们最多只能关他二十四小时。 林予宁笑了笑,就算有所谓的证据也没有关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的是不假,不管他对于感情的喜恶是什么,钱真的是一个有用的东西,这是真的得承认的。 那就等着他出去吧。 说了不要算计到他头上,还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他,那就不要再怪他不客气了。 他虽然散漫,但向来是睚眦必报。 外边进来一个警察见他,说是他的律师来了。 然后他的律师便进来见他。 因为有钱,所以这也不奇怪。 他的律师显然是有些急:“林董,这件事好像有些麻烦。” 他的律师其实并不是他的专门律师,而是公司的,主攻也不是刑事方面的,主要擅长的是在合同上钻法律漏洞。 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换律师的。 而且就算他是专攻刑事方面的,他也不会再用他了,在自己性命攸关的这件大事上。 他太沉不住气了。 “怎么了?” “所有的证据都不太有利于您。” 他当然知道所有的证据都不有利于他,这还用他说。 他越发对于这个律师没好感了。 那个律师擦了擦头上的汗:“那个,昨天您说的那个地下车库的录像,警察刚才去找了,没有找到。那里的保安说,昨天的摄像头坏了维修了。” 维修了,那真巧。 林予宁又笑了,不错,真不错。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没有了。” “那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听到这句话,那个律师终于有些松了一口气,他自我感觉他这件事还是做的不错的“今天就行。” 林予宁闭上了眼睛:“那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李斌现在外边,看着警察局大门上的那个警徽。 居然笑了出来。 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进过这个地方了。 他十几岁的时候,可是这里的常客。 而且现在他这一次进去的身份也特别让他想笑。 他这次去,居然是去当证人的,你说他怎么能不想笑。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 因为这不是他的决定。 他其实是有点疑惑,他其实是这样桀骜的一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人言听计从的。 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自己做过决定了。 不过无所谓了,他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还是一枚弃子,他现在算是看清了。 问题是,他也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弃子的命运,所以那就不如相信他,他相信他至少现在不会让他去送死的,他们俩的命运。毕竟还是连在一起的。 只不过,他已经很久不再信他是因为情谊的了。 李斌向着那个金光闪闪的警徽走过去。 向死而生,说不定也就真的生了,总是要拼一拼的。 结果谁知道呢?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心寒,因为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画面。 他当时是跟他一起去的林朗家。 但是他没有让他进去。 他当时说:“今天就我自己来吧,这种事,还是人越少越好。” 李斌有些愣,随即便明白了 他这是不相信他了。 他当时也是笑了笑的,没关系,不信就不信吧。不过他这么虚伪的人,肯这样直接的拒绝,肯这样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他的猜疑,这也是很让他惊讶的。 还有。他居然也会杀人。 这才是最让他惊讶的。 第一百零一章:也许分开更好吧 不过惊讶也只是暂时的,他这个人,做什么都不会让人太吃惊的。 无论是心狠手辣还是谦谦君子,好像所有的形象都很适合他。 不过他有一点好奇,在他们的计划里,林朗只是一个很次要的人物,怎么忽然间就让他对他痛下杀手了? 或许,这才是他不让他靠近的真正原因? 李斌的心思在心里边转了几百个来回,但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将这个故事聪开始看到了结局。 李斌不知道忽然想到了哪里,有些嘲讽的笑了。 自己从这个角度看,果然是目击证人啊。 只是他将要证明的,不是这些。 但是他没有来得及证明,虽然他已经十分的下定了决心。 因为这件事,并不由他呀。 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来。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响起来的,是十分好听的男低音:“林斌,你不用去了。” “什么?”他问的有些下意识。 “我说,警局,你不用去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李斌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或许还是不忍心? 那边的人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想着。 自己的这个决定,希望最好不要是错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这样做了,明明把李斌抛出去,把时局搅乱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他来说。 他脑海中一个想法飞快的闪过,或许,是不忍心? 这个未成形便已经夭折了的计划,现在还在审讯室关着的林予宁当然不知情。 虽然这个计划很明显是针对他的。 所以他很顺利的便如他所愿,从警局出来了,虽然是取保候审。 而且就算他说的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的他在地下车库的那段视频找不到了,也不能证明他是有罪的。 他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动机,有凶器,也不能证明他是有罪的。 只要他不承认。 虽然这有点增加了他的嫌疑吧。 但嫌疑终究只是嫌疑。 所以他还是是出来了。 出来了就好,这样该找谁算账就找谁算账,直接的多,也痛快的多。 不过在清算之前,他还是需要去见一见安宁的。 一想起来安宁,他的神色瞬间就复杂起来。 感情这东西,可真是太伤脑筋了。 安宁在家收拾东西。 在林予宁和她的家。 其实她在这儿并没有多少东西,所以她其实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便开始一个人坐着发呆。 其实她和林予宁之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在那个情况下,彼此都有些口不择言也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她不是口不择言,林予宁也知道她不是。而且或许林予宁可以选择装傻,以为她是,但是她自己做不到。 她在很久之前就说过她是有一些道德洁癖的,在感情方面尤其明显,所以她做不到看着自己跟他之间清清楚楚的裂痕,还非要骗自己说,没有,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都这么大的人了,她还是学不会装糊涂,这确实很是个问题。更大的问题是,她并不愿意该。 但是她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不管是林予宁还是她,都不是能接受对方的价值观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人。 哪怕对方是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不行。 那就索性逃了吧,反正逃避这件事她还是听擅长的。 所以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安宁就拎起来装好了的箱子准备回家。 她准备先斩后奏,回家了再跟林予宁解释,就算他到时候生气了伤心了,她看不见,也就装作不知道了。 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巧就巧在,她刚拉着箱子打开门,就跟林予宁迎面撞上了。 这就很尴尬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沉默着没有说话。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予宁想质问她,你这是干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所以只能是质问来着。 但是他说过的,给她绝对的尊重和自由 所以最终还是安宁先开口的,走的人是她,她总要给出来个解释。 只是解释的特别蹩脚:“我妈刚才打电话了,我跟她说了我们俩的事,她说她这几天可能就要来Z市一趟,让她看到我住在你家,这毕竟不太好。” 其实理由很完美,像她撒过的所有谎一样,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但是她低估了林予宁对于她的理解,这个时候,安宁会让她母亲来这里看到这样一副乱糟糟的局面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逞强。 但是他不打算拆穿。 拆穿了又能怎样,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们俩之间的问题。 这不是小打小闹小撒娇,价值观的差异,真的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所以林予宁说“哦。” 这下安宁更尴尬了,甚至隐隐的有些怨气流露出来:我想了半天才给你找到台阶,你就这么下? 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 她已经感觉到两个人都到了一种边缘,说话说的稍微有一些过,可能就真的爆发了。 当然。可能爆发更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但现在,绝对不是时候。 而且林予宁虽然说了“哦”,表示他知道了,但是还是杵在她面前,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她又不能直接说让一让,我要走了。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接着找话题。 “那个,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最早也要今天晚上呢?” 安宁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他相信他和GC的实力。 但是林予宁想的是,所以你就算好了这时间走? 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但是他还是没说。 “王律师解决的比较好。” 然后就又是沉默。 安宁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她有些粗鲁的拨开他:“你让一让,我要走了,再晚我回去天都黑了,太不安全。” 林予宁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让开:“自己一个人在家,注意点安全,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记得看看自己锁门了没有,睡觉之前记得给自己定第二天早上的闹钟,晚上不要加班加的太晚,也不要玩手机晚的太晚,有什么异常情况,记得打电话告诉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机。” 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像分手之前的叮嘱了,所以安宁有些受不了。 她第二次去推他:“我知道了,我真的要走了。” 林予宁这一次是让开了,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自然是要接着说。 “路上注意安全,你开车的时间不长,所以更要小心一些。” 安宁草草的答应了一声,夺路而逃。 特别的狼狈。 但总比在他面前哭出来要好一些。 林予宁看着安宁离开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慢慢由那种温柔的悲伤转变为冷漠,特别冷酷的漠然。 他跟安宁的想法一样,他也认为他跟安宁之间的问题在现在并不重要,他们之后有的是漫长的时间来解决。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人的事。 李斌其实也挺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忽然改变了自己的决定的。 但是他没办法知道了。 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肯见他了。 他心里有些凉,不过也无所谓了。 不过他想要见的人没有见到,但是见到了他并不是很想见的人。 林予宁。 就在林予安家的楼下。 他抬头看着林予安屋子里亮着的灯光的时候。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时候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就是忽然想起来那个脾气很坏但是也特别脆弱的姑娘了,于是就来了。 自然,是不能见的。 她那个脾气,他要是现在见到她,她绝对会把整个天翻过来。 他的脸上露出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慢慢变苦。 所以就只是看看而已。 然后,就看到林予宁了,好像是特别自然而然的事。 其实如果林予宁派人去找他,或者他自己亲自去找,他也未必一定能找到他。 但显然很清楚他会出现在哪里,所以他就只用等着就好了。 所以他现在笑着对他说:“你来了。” 李斌能怎么办,他虽然并不想见他,但既然他非要见他,他也就只好坦然接受了。 单刀直入:“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句客套话。 他当然知道,他能有什么事,但是,他不打算说。 “我曾经说过,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追究你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我现在后悔了,而且我发现我的想法好像是极其错误的,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所以一旦你不捣鬼但是他捣鬼了,我还是不知道。所以我还是很危险,所以我撕毁条约了,我想要你告诉我,你后面的人是谁?” 李斌沉默着没说话。 所以林予宁就接着说了:“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包括让你逃脱法律的制裁,国外,你想去那个国家都可以。” 他以为他想听到的是这些。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李斌也确实想听到这些,但是他并不打算答应,因为他不是专业打手。 仅此而已。 “如果我不愿意说呢?” 林予宁笑了,特别真诚的那种:“说实话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停顿了一下,他以为他想明白了。 “如果你是想要予安的话,那不可能。” 我不用她也可以让你说出来。 这是林予宁的自信。 李斌也笑了,他确实这么想过,但是原因不是这个。 他还是有情谊的,他承不承认,他承不承认,都是。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给句痛快话。” “不愿意。” 李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特别平静。 他早就知道了他的结局,而且坦然接受了,所以,无所谓。 林予宁挑了挑眉:“是我开的条件不够满意,那我可以再加?” “不愿意。” 林予宁又笑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说的话,甚至是前一次说过的话,也都可能录音了,或者采取别的措施了。” 这就是威胁了。 但是李斌还是那一句话:“不愿意。” 威胁,他也不介意。而且他这两次也没说到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更不介意了。 林予宁这次是真的好奇了:“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李斌回答的很坚决:“不可以。” 林予宁无所谓的耸耸肩:“那行吧,不过既然谈不拢,那我接下来可就要用武力了。” 李斌清冷的脸上也露出来了笑的表情:“那我拭目以待。” 林予宁准备转身走开,谈不拢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他最近的事多的烦心。 他进过警局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了,而且经过层层的传播,就变成了他蹲过监狱。 GC是上市公司,任何流言蜚语都会对公司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现在公司的股价跌的厉害。 仅存的那几个董事会的长老也开始毫不掩饰对他的不满。 再加上这个传言说的是他杀死了他的哥哥,所以现在就连以前见他只会犯花痴的小姑娘都躲着走。 整个公司都是人心惶惶的。 他再强势,再铁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把整个公司清洗推翻了然后再重来。 所以真的是挺烦的。 烦的他每天想安宁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他忽然就笑了,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这么想,会不会生气。 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淡漠,甚至较之以前,更淡漠。 所以既然谈不拢,他就不会再浪费时间了。 他从来不相信这世间的任何事,只有一条路可走。 安宁自己一个人回到家。 摸着她当时精挑细选才挑出来的桌子,上面已经积存了一层肉眼可见,薄薄的灰了。 所以她就在想,自己到底多长时间没回来了? 好像,已经过去半年了。 她现在说起来家,想到的就只有林予宁的那个家了。 所以,以前人们所说的女生外向,真的是有道理的,她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已经忘记自己当时十分珍而重之的小窝了。 她开始收拾东西,像她这样以前连地毯都一周洗一次的,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在桌子上有灰的地方睡着呢? 收拾完已经半夜了。 安宁自己一个人没有一点形象的瘫倒在地毯上。 刚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自己真没出息。 她有些自嘲,刚才说离开的可是自己。 但是眼泪已经开始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当你习惯两个人的时候,就无法再回到一个人独处了。 因为是真的很孤独。 她又特别怕孤独。 第一百零二章:无风无雪故人来 接下来的几天,安宁都过的特别潦草的样子。 首先,居然开始特别玩命的工作了,无论是方旭交代的没交代的,都像是不要命一样去做。 那种平静中有些疯狂的姿态,让方旭都有些慎得慌。 所以一直以来都对她好像特别不满想要拿她当两个人用的方旭都开始劝着她:“安宁,你真的不用这么拼的。” 但是安宁嘴上应着是,实际上却完全是置若罔闻。 方旭不肯让她做那么多事,她就自己天天跑来跑去问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只是一个律师助理,所以其实做这些事应该是特别应当的。 但事务所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十分不应当。 安宁自从来了事务所,向来就没有做别人下人的自觉,实际上,除了方旭她有些怕,除了方旭的话她有些听,实在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因为毕竟是空降兵,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背景,再加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方旭虽然看着对她严厉,实际上确实对她极好的。所以也就没有人真的敢用她,或者说对她有什么不满之类的。 而且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水平是什么,什么事交给她,万一办砸了,又说不得,还浪费时间。 也就算了。 所以现在看见她这样,自然是诧异。 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做他们这一行的,也不乏又很多特别爽利的人,也就真的打算让她帮忙了。 但是方旭不让。 方旭一把把她拉到办公室里,特别严肃的问她:“安宁,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安宁回答的很随意:“没怎么。” 确实是没怎么,她连失恋都算不上,只是单纯的觉得某个人不在身边,特别不习惯。 所以晚上就经常睡不着。 她想着,说不定白天累一点,晚上就能睡得好一点。 她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发现确实是有些效果的,于是就坚持下来了。 仅此而已。 但是她这样平静,在别人看来就是特别有问题,尤其是方旭。 但是他和安宁之间的关系,毕竟就是上司与员工之间的关系。 他就算是想关心,她都这么明确的拒绝了,他又能说着什么。 他倒是想要以长辈的身份教训她,但问题不是他不是吗?而且安宁估计也没有拿他当长辈。 而且人家是在认真工作。 所以他只能说:“那你可别给我捅出来什么幺蛾子。” 好巧不巧,方旭刚这么说完的第二天,安宁就给他捅出来了幺蛾子。 上班的时候,安宁正站在他面前给他汇报工作,说着说着,忽然就蹲下去了。 把方旭吓了一跳,他当时就直接想叫救护车了。 但是安宁喝了一口他端过来的热水,就十分坚决的苍白着脸告诉他:“不用。” 她只是胃疼,很多年的老毛病了。 从小里不好好吃饭,长大了也是,虽然一直被夸着一手好厨艺,但是基本上她都不肯给自己实践的机会。 后来不是和林予宁住在一起了吗,两个人,就不能太放肆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着想。 所以就把自己养的越发脆弱了。 最近这几天,因为一个人,所以也就肆无忌惮了。 晚饭不吃,早饭也不吃,一天三餐就吃一餐,还是外卖。 而且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特别喜欢吃辣的。 林予宁在的时候有人管着她,现在没人管了,自然要变本加厉些。 所以可不就是自己给作的胃病又犯了吗? 所以她虽然说不用,但是方旭还是强制性的给她放了假,理由是看见她就烦。 说实话,安宁听见这个理由的时候,有些想笑。 给她放假她也不能说我就是不要,那不就是神经病了吗。 所以安宁自己在家琢磨着,要不要去逛个街,还是在家宅一天。 最终决定是在家宅一天。 其实对于林予宁和她的暂时分开,当然,也可能慢慢就变成永远的分开了。 她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情绪,她也不是在逃避。 她真的是很认真在想。 只是没有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想明白。 但是她最终也没有完成她在家宅一天的目标。 因为她接了一个电话。 当时来电显示是未接号码,她差点就没接,但是仔细想一想,她现在这么无聊,就算是诈骗电话,她接起来,逗逗他们,也是挺好的。 所以就接了。 “喂?” “安宁,我要去找你了。” “啊?” 她第一时间其实没听出来到底是谁,她接电话从来都听不出来到底是谁,她老是感觉电话里的所有人变声都变得超级严重。 反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欣喜:“宋栗儿?” “是我,所以今天下午,来机场接我。” 安宁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来她眼角眉稍的飞扬。 她大叫一声,扔了手机。 这么多天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郁闷的郁闷一扫而空。 扔完了之后,想起来她没没说几点,也没说那个接机口,只好讪讪的又拨回去。 自然是少不了被宋栗儿骂一顿的。 其实不怪安宁这么激动,她是真的没想到,宋栗儿会来这个城市。 她的老家不是这里的,而且她没有读研,大学毕业就开始在B市打拼,已经扎根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来找她了。 她在电话里也没有问,不过以后肯定有的是时间问。 当然,她也没有敢告诉宋栗儿她为什么没有听出来她的声音是因为她换新手机的时候把她的电话号码弄丢了。 折腾了一个中午,下午还早早都出门了。 当然,找路自然是占了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她到接机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宋栗儿走出来。 真的是很久没见了。 从大学毕业,她只在研一那年见过她一次,之后都两年多没见了。 但是现在安宁看着她,一点都没有很陌生的感觉。 宋栗儿一直都是一个特别有气质的人,这种气质,与贫富无关,她身上,一直都有那种贫贱掩饰不住飞扬的神采。 在她每天挣扎着要打三份工,穿一身旧衣服的时候就是。 她真的是那种特别有韧劲的女孩,她最佩服的就是她这一点最做不到的也是这一点。 现在的宋栗儿肯定不是以前那个穿着旧衣服打工的女孩了,她身上现在穿的衣服,论价格,安宁都自叹不如。 当然,论好看程度,她也得自叹不如。 宋栗儿扑过来抱住她。 这让安宁有些惊讶,在以前,她们虽然关系好,但是其实都是特别含蓄的那种,就算是久别重逢,恐怕也不会来一个这么亲密的拥抱。 所以,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安宁有些小惆怅,但是还是喜悦居多一些。 她勾着她的肩膀:“走,我带你回家。” “我订的有酒店的。” “住什么酒店呀,有钱就可以任性了呀,快点跟我回家,我保证我家多的是你住的地方。” 两个人回家。 安宁这好几天一来,第一次正正经经都吃上饭。 宋栗儿主厨,她打下手,人家这么久才来一趟,她总不能还让人家吃外卖。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次回来是干什么?常住还是暂时?” 宋栗儿把手中的葱花放进锅里爆香:“常住的,有人高薪挖我,我就过来了。” 安宁已经很久没有跟宋栗儿联系了,虽然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但确实也是因此,安宁对于宋栗儿的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她不知道,现在宋栗儿已经是律师界声名鹊起的新秀了。 处于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原因,她暂时也没有问她跳槽到哪儿了,她估计着自己对律师界的理解,怕她说了她也不知道,那多尴尬。 同理的,宋栗儿也不知道安宁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所以她直接就问了:“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我挺好的呀,毕业,工作,在一个大公司做了半年的法务,然后辞职,我妈给我托的关系,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在在做助理。” 宋栗儿有些小小的得意,但是并没有恶意:“你看,我当初就说不要让你考研,如果你像我一样毕业直接工作,现在说不定也混出头了。” 安宁摇摇头:“你知道我的,就算我毕业就找工作,还不是我自己找,而是让我妈帮我找,我现在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不肯努力,所以怎么样都没有用。” 宋栗儿把炒好的菜放进盘子里,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她:“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为什么就不肯改呢?” 她只是感慨,并没有要说服她的意思。 这也是安宁能跟她相处的这么好的原因。她讨厌被人管,而她从来不试图去干涉她的决定,哪怕不理解。 “你知道的,我改不了。” 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宋栗儿接着问:“那关于感情呢?” 其实她们俩关于感情的态度都很淡,宋栗儿又是女强人属性,所以感情自然是要放到工作后边问的。 安宁撒娇:“你先说。” 宋栗儿大大方方的就说了:“我,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工作,而且我这个家庭,就算我再漂亮再能干,男人看我,也要犹豫几犹豫的。” 安宁有些心酸,真的是,她们栗儿哪里不好了,偏偏就要被她那个家庭拖累着。 她空自感伤,当事人倒是特别平静:“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宋栗儿不习惯跟别人倾诉,让别人分担,安宁也是一样。 所以她叙述的也是语调平平:“谈了一段恋爱,没分手,但是现在出了一点问题。” 宋栗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吃饭,然后睡觉。 宋栗儿是安宁在遇见林予宁之前,比较依赖的一个人。 所以她现在抱着宋栗儿的胳膊,穿着自己的小熊睡衣,心里满足的想着,自己今天晚上,大概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宋栗儿拿着电脑,在处理一些什么事情。 安宁伸过手有些无赖的把她的电脑关上:“你刚来,所以今天晚上要陪我,不准忙别的事情。” 宋栗儿很好脾气的听了她的话,关上了电脑。 其实她刚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真的是习惯繁忙了,就有些停不下来。 大概安宁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样任性的。 她其实向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于是安宁就提议,两个人看一会儿电影。 安宁说她选择恐惧症,所以影片是宋栗儿选的,她一贯的偏冷淡的文艺风。 安宁其实对这种风格并不感冒,她这个人,讨厌热闹,又特别向往热闹,看电视看电影,喜欢的都是那种热热闹闹的肤浅风格。 所以她看的就不是很认真,一会儿想法就不知道有飘到哪儿去了。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 于是用胳膊肘捅一捅宋栗儿:“栗儿,你说,女的的心脏位置,是在胸上边还是胸下边?” 宋栗儿的心思在电影上,所以回答的很敷衍:“胸下边吧。” 安宁来了劲:“不对,是胸上边。” 说的言之凿凿。 宋栗儿也被她激起来了好胜心:“你是不是傻,你高中时候的生物是怎么学的,就是在胸下边。” “上边。” “下边。” “上边!” “下边!” …… 说着说着两个人居然还动起手来了。 宋栗儿一个不小心,指甲就划破了安宁的手。 这下两个人消停了。 安宁颤颤巍巍的举起她的手,挤出来一粒小血豆:“你说,怎么办吧?” 宋栗儿白了她一眼,就受不了她有时候的无辜样。 刚想开口反驳些什么,安宁的电话响了。 安宁接起来:“喂?” 声音里面还带着些刚才打闹留下来的余温。但是下一秒,安宁就变了脸色,直接在睡衣外边套了大衣就往外冲。 哪里还管它什么衣服幼稚不幼稚。 宋栗儿莫名其妙,但是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她:“什么事,穿好衣服再走!” 安宁用力挣脱她,眼中算是宋栗儿从来没有见过的焦灼:“他出事了,我来不及了。” 第一百零三章:证人 安宁那个样子跑到警局,实际上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特别可笑的。 不光是说她的打扮,她的态度,她的行为,在外人包括她自己看来,都是非常可笑的。 因为真的是能看出来,她太在乎了,当一个人在乎而不知道另一个人是都足够在乎的时候,这就是闹剧。 但是安宁不在意。 至少现在不在意。 她跑到警察局,先看见了李斌,他向她点头致意。 安宁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在这里就很奇怪,他这个动作就更奇怪。 在她的印象里,李斌向来都是不理人的。 但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奇怪。 她接着往前面走。 有警察拦住了她。 毕竟这里是警局,不是谁想进谁就能进的,何况她现在穿成这个样子,看着就像是神经病,人家怎么能让她进呢? 她又不能说她是他女朋友,这又不是医院探病,女朋友也不能进。 所以她只能说:“我是他的律师。” 那个警察有些狐疑:“律师里面不是有一个了吗?” 确实是有一个了,那个电话还是他打过来的。 要不然她哪里知道林予宁这边又出了事。 但是安宁特别任性的仰起了头:“我们有钱,我们想请两个律师,不行啊?!” 那个警察的脸上有些怒气,这个时候,她其实应该说话温柔一点的,但是她本来就不怎么做得到温柔,更别说现在是急了。 所以说安宁很多时候能解决问题,不是因为她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最好的,而是因为她擅长剑走偏锋。 那个警察也没办法,规定嫌疑人也是有为自己争辩的权利的,他要是不让进,以后又吵着什么人权人权的。 但是他实在是看不上这样嚣张的有钱人的。 所以冷笑一声:“那你当然可以进,就是希望你们的钱,可以能让你们逃脱法律的制裁。” 安宁没理他。 审讯室当然是进不了的。 所以她只是见到了在审讯室外边等着的王律师。 果然,王律师也是首先特别异样的看了她一眼。 她真的是顾不上了。 “怎么回事?” 王律师也是知道林予宁和她之间的关系的,她又没有刻意瞒着。 所以就更加愁眉苦脸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听说好像是那天晚上的事,找到目击证人了。” 安宁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什么叫听说,什么叫好像,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做律师是这么做的,站在法庭上辩护的时候,你就要对法官说,法官先生,听说根据这条法规,我的当事人好像没有违反法律?” 跟训儿子似的,但是那个王律师也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 她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冷静:“目击证人是谁,这知道吗?” 王律师没有回答。 因为一直在那边坐着的李斌站起来了,冲着她好脾气的笑:“目击证人是我。” 安宁挑了挑眉,这到真是让人意外。 她有些压低了声音:“你是谁的人?林朗已经死了,但是我不会想着你是那么忠心于他,想要为他讨回公道来着,所以,你是王诗韵的人?或者,还有我不知道的某个董事?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出个价吧,你放心,他们出的起的价,我们肯定也出的起。” 李斌在心里笑,不愧是一对呀,真是威胁人拉拢人的手法都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是想拿了他们的钱,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不是不能吗。 所以他特意正了颜色:“安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确确实实看到了,你难道怀疑我所说的话的真实性,还是觉得我是那种可以收买的人?” 可能真的是人之将死,连带着性格都会改变,像是以前,他怎么可能跟她说那么多,爱信不信。 安宁无声的咧出来一个嘲讽的笑:“哦,是吗,那是我说错话了,真是对不起。” 其实除了李斌,没有人听得清安宁最开始说的什么,但是肯定大概都知道是什么。 所以刚才拦着安宁不让她进来的那个警察,脸色更加不好了。 但其实他们自己,都怀疑这个证人言辞的可靠程度,他的身份比较微妙,又过了这么些天才跳出来说他看到了,实在是不能让人不怀疑。 但是他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他们也就只好将就着信了。 有时候,无论是正义的非正义的一方,要的都不是真相,天下太平就好了,至于谁得了利益,谁又做了炮灰,那只能谁窃喜,然后谁自认倒霉了。 李斌也在想,他能不说的情真意切吗? 那个人让他如何做他就得如何做,感情的拿捏和把握,自然也不由得他。 他既然上了这条船,就下不去,他是知道的,所以还是听话一些好。 昨天晚上,他忽然就出现在了他那个小破楼的门口。 自从他和林予安分开后,他就又搬回来住了。 跟林予安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不能让她住在这样的地方,所以那就他搬过去,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不在一起了,他总不能还理所应当的接受着她的好。 他又不是真的小白脸。 只是真别说,他刚搬回来的时候,还真是住不习惯。 李斌刚开始看见他还有些诧异,不是说好了不要见面的吗,他怎么自己反倒来了。 但随即就平静了。 他的想法,他想开猜不透,所以就不要费心思猜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个人点了一支烟。 说实话,他其实是很少抽烟的,这一点跟李斌很不同。 沉思了良久,然后开口:“明天你去警察局吧。” 李斌也沉默了良久,然后开口:“是终于下定决心把我推出去了吗?” 那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变:“你知道的,我只是不得已。” 李斌当然知道他是不得已,谁不是不得已。 只是这是他欠他的,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考虑到现在才狠下心来把他推出去,也算是有情谊的了。 所以他问:“干什么,要让我自首吗?” 那个人缓缓的摇摇头:“不,我是要你作证。” 直到现在了,李斌还一直在感叹,论打架,他确实一直比不过他,但是论心眼儿,他只能一直自叹不如。 跟了他这么久,就算不是特别聪明,这些事也都有了大致的了解了,所以他自然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感叹,果真是一手好棋。 他既然注定了是一颗弃子,那为什么不让这颗弃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呢。 与其等着林予宁查出来。他肯定是早晚要查出来的。 还不如他们先反咬一口,如果能咬的到当然好,咬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是弃子。 而且至少可以乱了他们的节奏。 李斌能想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别的更深的,他是想不出来了。 但是他的计谋,肯定不限于此。 审讯室里面,现在肖飞正面对着林予宁。 两个人都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肖飞先笑:“我们又见面了。” 林予宁也笑:“是啊,又见面了。” 肖飞挑挑眉,发自内心的叹服:“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心理素质好,还是真的就不是你。你上次说的证明你在地下车库的录像带没有找到。所以你有作案时间,因为林朗是公司反对你的那些人的领头人物和精神领袖,所以你有杀人动机,上次法医检测的结果也出来了,杀死林朗的那把刀,就是你拿着的那把刀,上面只有你和林朗的血迹,只有你的指纹,所以作案凶器有了,现在李斌所提供的目击证词,虽然没有明说是你,但是各方面都符合你。所以你还打算咬定不是你吗?” 林予宁坐在那里,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对手不管是谁,都真是高。 李斌的证词,确实是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在说他。 他只是说,那天晚上,因为林朗给他打电话说找他有事,他就过去了。 过去了看见林予宁跟林朗在谈事情,林朗说让他笑回去,他就先出去了。 但是他出去以后,忽然想起来有件事还没来的及向林朗请示,于是就走折回去了。 他当时坐的是公交车,已经走了两站的路了,然后他再折回去,又花了大概五分钟的等车的时间。 所以等到他再回去,就只见林朗家里一片狼藉。 林朗躺在客厅的地上。 他过去摸了摸林朗的鼻息,已经没有了生气。 他当时隐隐约约听见有车发动的声音。 然后追出去,就看见一辆奔驰小跑扬长而去。 坐在车上的人。 他没说是林予宁,他只是说天太黑,他看不见,但是他看见那个男人大概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穿着西装,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但是大概可以确定是深色。 只是特别巧的是,林予宁那天刚好就穿的是深色的西装,刚好就是开的奔驰小跑。 那大概就是他了。 只不过他说的案发现场和警方发现的案发现场并不一样。他看到的是,林朗躺在客厅。 所以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林予宁第二次去,是去销毁证据,清理现场? 那么,安宁是不是虽然没有参与杀人,但是却隐瞒了事实,犯了包庇罪? 这是警方的想法,也是林予宁的想法。 他觉得棘手的,正是这一点,他如果不肯承认,那就势必要把安宁再扯进来,但是,他又如何能承认? 林予宁开始隐隐有了些怒意,但是他现在又不能指认李斌,说他其实是杀害他大哥的凶手。 因为他的一时大意,所以,他没有证据,他现在肯定是要被拘留了,所以他也没办法出去找证据。 他那么做,只会让局面乱起来。 何况,他如何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想要局面乱起来。 而且,他们这些所谓警察的人他清楚都很,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能给所有人都交代的结果。 现在的这个情况,虽然他很有钱,也很有权,但是好像没有人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活下来,他死了,说不定正合每个人的意。 肖飞接着说:“你说你第二次去现场的时候,好,不是第二次,是第一次,唯一一次,你跟人有打斗,但是我们勘察了整个现场,都没有发现哪里走打斗的痕迹,所以,这更让我们怀疑你所说的所有的真实性。” 看看,他已经假定他有罪了,那得出来的结论它如何能没有罪? 其实他现在也可以选择把所以逗告诉面前的这个警察,他看起来还算是很可靠也很精明的样子。 但是他不会信。 所以他的所有想法在脑海里转了几转,最终想出来的最好的做法也不过就是保持沉默。 “我不承认我有犯罪,但是我对于你所说的也无话可说。” 然后无论肖飞再怎么样变换审讯手法,无论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强硬态度。 他都不肯再说话了。 肖飞审了半天,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他心理素质好,但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油盐不进。 所以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你今天不说。明天总要说,明天不说,以后也总要说,你现在已经是正式背逮捕了,以后这样的审讯多的是,你觉得你能扛下去的话,那你就抗下去吧。对了,一会儿有一个测谎,需要你做一下,希望你配合。” 林予宁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也示意她配合。 肖飞带着身边做笔录的那个小刑警出去。 刚出门,那个小刑警就有些好奇的问:“师父,他真的是凶手吗?” 肖飞本来想的是,他当然是。 但是他这么一问他忽然就有些怀疑了。 他真的是吗? 肖飞出来,看见安宁了。 他审讯过她,自然也知道她和林予宁之间的关系。 又看见她穿的那个样子,摇头笑了笑,以为不过就是那种痴情的女子,担心自己的男朋友而已。 但是突然又想起来,她也是有嫌疑的,所以就有些不悦。 斥责那个放安宁进来的刑警:“你怎么放她进来的,这是警局,是审讯室。是谁随随便便都能进的吗?” 第一百零四章:怼人 那个警察也很是委屈:“她说他是林予宁的律师……” 肖飞回头看安宁,安宁也看着他:“确实,我跟跟肖队说过的,我确实是律师。” 肖飞微微的变了变颜色:“律师,也不能这么……” 嚣张吧。 但是他没有说,人一旦上了年纪,经历了很多事之后,就会特别有分寸,也特别不锐利了。 他摆摆手:“那既然是林予宁的律师,就留在着吧,不过,两个人只能留一个。” 安宁看着王律师,毫不犹豫:“你走。” 王律师也有些犹豫:“这……” “这什么这,你觉得现在应该你留下来我走吗?” 其实如果从用处来看,确实是应该他留下来她走。 但是他不敢说呀:“那安小姐,我就先走了,一会儿您记得跟林董解释一下。” 安宁很随意的嗯了几声,敷衍了一下。 她何尝不知道她这是狐假虎威,但是有虎能让她假,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不觉得丢人。 肖飞无所谓,她只要愿意在这儿呆着,那她就呆着吧,有什么所谓的。 他转身准备离开,刚才是跟林予宁说有一个测谎来着,但是这个测谎有专门的专家负责。而他又恰好跟这个专家不太对盘,所以他还是先走比较好。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 就看到有人又进来了。他挑挑眉,心中有隐隐的怒火。 但是看到来人是谁之后,又硬生生把这怒火压了下去。 孙辉。 Z市鼎鼎有名的测谎专家,很年轻,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曾经和肖飞搭档过,破了Z市当年很轰动的一起连环杀人案。 但是肖飞不喜欢他,就像现在不喜欢安宁一样。 太自负了。 年轻人总容易犯这个毛病,也总容易把狂傲当成自信,其实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孙辉很有礼貌的跟肖飞打招呼:“肖队,好久不见了,以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您胃就不好,所以就不要总是不肯好好吃饭了,现在已经都快九点了,您晚饭还没吃。” 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而且特别肯定的陈述句。 一下子让肖飞的脸就冷了下来,知道他是学犯罪心理学的,但是也没必要这样时时刻刻的去卖弄。 总是一见面就把别人分析来分析去的,这让人家怎么喜欢他? 安宁也一瞬间对这个大不了她多少的年轻人厌恶起来。 真的是太卖弄了。 显然孙辉这样说就是等着别人来惊奇的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好让他接着和你深层的去卖弄。 但是现在在场四个人,有两个都不愿意接他的茬。 安宁把头别了过去,不看他。肖飞本来还想勉为其难的跟他打个招呼,他这么一弄,打招呼也免了,直接就去那边的椅子上坐下抽烟了。 但是不是还有两个人吗? 王律师看着安宁的脸色并不好,所以他虽然也很想问,但是最终也没吱声。 倒是那个一直对她横眉冷对的小警察来了口,如她所料的那种惊奇的语气:“孙警官,你怎么知道的?” 跟他预想的反应一样,孙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是警局,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留人值班的,而值班的,一般去吃饭的人都会给带饭回来,现在桌子上放着的盒饭盒子,看样子大概是中午的,所以不仅是肖队没吃饭,是大家都没吃饭。”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在揉着自己肚子的小警察:“小李,你说是不是?” 那个小李赶紧点点头:“是是是,孙警官真是厉害。” 孙辉的眼睛里又添了几分得意,然后才转回来看安宁:“你是?” 语气里很巧妙的增加了几分好奇,那种不是礼貌的好奇。 但是安宁是真的很烦这种你明明就是想要笑话我,还非要装出来一副你不是在笑我,你只是觉得我这个行为有些不太妥当的样子。 所以她特别没好气:“孙警官不是学心理的吗,怎么,我是谁都猜不出来吗?” 说完,她故意将自己大衣的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自己手上的伤口。 因为她这么一个小动作,孙辉反而更注意她的手了。 然后就看到了她受伤的那个伤口。 于是又是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 “那这位小姐要不要我来还原一下你当时的情形。” 安宁心里有着自己的算计,所以点点头:“你随意。” “你当时正在家,一个人洗完澡准备睡觉,然后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应该就是现在我面前的因为律师打的电话然后你匆匆的穿了外衣,连睡衣都没有来的及换下来,然后就准备出门,因为你太过于紧张也太过于慌忙了,所以你被家中的锐物,也可能是桌角,也可能是衣架上没来得及修理的翘起来的一个小小的铁丝头,因为你是一个生活的比较粗糙的人,所以你家中造成你这个伤的原因应该有很多,然后你出了门,像你这种家庭,应该会选择开车,因为你肯定有,也会更快一些。然后你就来到了这里,你的家距离这里肯定不会很近,因为你到现在还是满头大汗,我说的对吗,嫌疑人的女朋友?” 安宁笑了,笑的像一个奸计得逞的孩子:“您说的真的很好,结论自然也是对的,但是首先,能不能不要说我是嫌疑人的女朋友这个词,他现在确实是嫌疑人,但我不是,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称呼前加一个嫌疑人。我有名字,我姓安,所以希望您以后见到我的时候,可以称呼我为安小姐,或者安女士。” 孙辉的笑有些僵,但还是一副很自负的样子,她纠结的不过是他的称呼,那就说明,他的推论是没问题的。他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接下来,安宁就让他失望了。 “那接下来,我就要指出来您的错误了,错误也不太多,也就五六点吧,首先,我不是一个人在家,我家现在还有我远道而来的好朋友,您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现在去我家看看也成,不过记得进去前先敲门。其次,您对于我生活习惯很粗糙这个结论,我不知道是怎么得出来的,是因为我作为一个女人,头发都没有梳就出门了吗?” 其实这一点是最让安宁生气的,她家地毯都最少一周洗一次,他还想让她怎样不粗糙? “那您还真是果敢。” “再其次是什么,哦,对了,开车,您说得对,我就是有车,确实是买得起车,但是您可能不知道,我晕车,所以真的是不喜欢开,而且刚考的驾照,所以我今天真的是没开车。至于我家到这儿的距离,虽然咯不方便跟您透漏,但是我可以告诉您,步行快的话,半个多小时。” 至于她为什么满头大汗,四月多的天了,她一时情急,直接就抓了个大衣就出来了,能不满头大汗吗? “最后您的那个结论,得的倒是不错,我确实是他女朋友要不然我也不会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不过我现在站在这里跟您说话,确实不是因为我是他女朋友。而是因为,我是他律师。” 安宁脸上戏谑的表情一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凌厉:“所以,请多多关照。” 孙辉的脸上白一块青一块的。 肖飞刚开始虽然看的痛快,但是现在看着也实在是不忍心,毕竟都是同事,看着他在自己的专长上被人碾压到这种程度,还怕影响他一会儿的发挥。 所以对他挥挥手:“行了,你跟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较什么劲儿,快点去准备一下,马上要开始测谎了。” 现在那个被安宁挑衅被肖队骂的小警察小王已经把他控制的范围又往外推了一些。 因为刚才肖队的斥责,他现在已经连审讯室方圆二百米都不让进了。 所以他直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警局门口。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急匆匆的就往警局里边走。 他一伸手拦下来:“站住,现在不让进。” 那个漂亮女孩有些困惑的眨了眨大眼睛:“为什么呀,据我所知,警局应该没有晚上就不让人进这个规定呀。” 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的声音太温柔了,所以小王的声音也放的很温柔:“对不起啊,我们头儿现在在审犯人,他说的不让人进,我也没有办法。” 那个女孩点点头,有些失落:“这样子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有没有一个女孩子进去?” 女孩子?小王下意识的就想说没有。 忽然就又想起来,刚才那个特别嚣张的女的,如果她也算是女孩子的话,那是有的。 他一犹豫,宋栗儿就知道没有错了。 所以声音放的更温柔了:“那能不能让我进去,就一会儿,我就是给她送一个衣服。” 她举了举她手中的袋子。 “要不然,您把她叫出来也成。” 这个“您”真是是说的小王一瞬间脸就红了。 他连忙不住的点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叫。” 这时候安宁刚跟孙辉唇枪舌战完,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着。 她旁边的旁边坐着李斌。 小警察特别奇怪,自己怎么一直没有注意倒这个人,明明长的一副让人过目不忘的样子。 当然,以他还是看不出来安宁现在正在极力克制着紧张。 跟这个男人坐在一起,让她紧张。 紧张了,自然就心情更不好。 所以在听到那个小警察叫她的时候。他的态度恶劣的比刚才有过而无之不及。 “什么事,不是说了可以留下来一个律师吗?王律师已经走了,你们还想怎样?” 小王的脸也黑了下来。 不过安宁不在乎,她今天晚上睡不着已经基本上把见过的每个人都弄得黑着脸了,不差这一个。 她这样,那个小王说话自然也硬梆梆的:“门口有人找你。” “谁呀?” “谁呀,自己出来看,给你送衣服来着。。” 小王说完就走了,她估计是他是不想看见她。 又一想,送衣服,谁呀。 栗儿? 这时候电话恰如其分的响起来。 她接起来:“喂?” “我现在在下边,你快点给我下来。” 一如既往的栗儿式语气。 她屁颠屁颠的就跑出去了。 心里还庆幸着,幸好她打电话了。要是她来了她没有见,她肯定就完了。 一出去,栗儿就站在楼下。 她问她:“你怎么来了?” 又好奇:“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怎么找到她的。 说来也实在是太巧了。 安宁下完楼之后,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呆着,越呆越不放心。 于是穿了衣服,也下楼了。 站在路边站了半天,却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她,她踌躇了一会儿,想着,要不我回去,打电话问问? 路边就开过来一辆出租车,一个大叔伸出来头:“小姑娘,要坐车吗?”宋栗儿不说话。 但是那大叔看起来也是个爱说话的人,见宋栗儿不说,就自己说:“刚才有个你们小区的小姑娘。也是坐的我的车,刚拉过去。” 这下宋栗儿开口了:“哪个小姑娘,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 “长什么样我记不清了,可是穿什么一副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姑娘可是穿着一身睡衣就来坐车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就是安宁没错了,除了她,估计没有一个人会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 “那师傅你等会儿,我上去拿一个衣服就下来。” “好嘞。” 在车上跟司机聊天。 “师傅,刚才坐您车的那个小姑娘是去的哪儿,您就给我拉到哪儿?” “好嘞,不过姑娘,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个姑娘呢?” 看着大叔有些疑惑的眼神,宋栗儿连忙解释:“刚才那个,是我朋友,您也知道她穿成那样就出去了,我给她送件衣服。” “哦,这个样子呀,那你朋友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去派出所干什么?” 宋栗儿联想起那一句“他出事了,”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也不知道是谁,能让她这样上心。 所以宋栗儿就回答那个司机大叔回答的很敷衍:“她是律师,一个委托人突发状况,让她赶过去看看。” 第一百零五章:第二次审讯 安宁看着宋栗儿,还是有些急,虽然她呆在里边也不知道能帮他做些什么,但是坐在那儿,她就觉得心安。 所以她说:“栗儿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你不用担心我,放心,我没事。” 宋栗儿一把揪住她的衣服领子:“你急什么急,先把衣服给我换了,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安宁低头看看她脚上穿着的小粉红拖鞋,想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就乖乖的去厕所换衣服了。 宋栗儿在旁边帮她拿着换下来的衣服,一边跟她了解着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出什么事了,要大半夜跑到派出所来解决?你现在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安宁本不欲说,但是仔细想想,宋栗儿在处理这些事上的经验,肯定要比她多得多,她问问也是好的,肯定会对她处理这件事有些帮助。她实在是没有必要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抗,她又没有那个本事抗下来。 但还是有些扭扭捏捏的:“他是我男朋友,叫林予宁,我刚才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们俩最近有些闹矛盾了,GC你知道吧,那是他们家的,现在是他的,然后他的两个哥哥都死了,所以你知道的,他有些麻烦。” 豪门纠纷啊。 宋栗儿表示懂了,这种案子,她也处理过。 “那你呢,这件事有没有牵扯到你?” 安宁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太敢看宋栗儿的眼睛:“没有。” 她也不知道宋栗儿有没有信。 “哦,那你信他吗?” 宋栗儿很随意的就这样问出来了。 但是却让安宁想了很久。 良久,她抬起头:“信。” 不管她是多么埋怨他,多么不理解他的想法,曾经多么不相信她,现在她只能信。 必须要信,不能让自己有一点不信,要不然她就没有办法再让自己这么毫无保留的帮着他。 现在宋栗儿正在帮她整理衣服领子。 所以她的视线,刚好跟她对上,还是很平静的样子。 她向来都比她冷静。 “那就好,不管事实是怎样,只要你相信就好,那我告诉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安宁重新走近那间屋子的附近。 现在这里还有三个人。 她,孙辉,还有李斌。 她现在必须冷静,光着急有什么用呢。 孙辉还在,很正常,他接下来还有一个测谎要做。 他现在看着她的眼神显然有一些尴尬。 宋栗儿给她送来的衣服,是一件很正式的正装。 其实这件衣服,是她当时刚毕业的时候买的,当时想着,要是有一天她真的站在法庭上了,她起码得看着有气势呀。 但是后来,这件衣服一直也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就这么放在柜子里长毛。 但是今天穿上了,感觉很好,虽然安宁还是那么一张特别显小的娃娃脸,因为没有化妆,显得更小。 但是那种凌厉起气势已经出来了。 很好。 安宁在心里对自己说,很好。她又不是没脑子,所以刚才那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她不全是只是使小性子,她更深层的原因,不过就是想要让他的心思乱一些。 乱了好,特别是对于林予宁好。 李斌现在还在这里,这有些让她奇怪。 说实话,她一直没有注意过他。现在她才想起来,她一直没有想过他在这里是干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 这着实有些奇怪。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问,所以就只能先记在心里了。 肖队和那些警察都出去了,应该是吃饭去了,但是连一个助手都没有给孙辉留下来。这也很奇怪。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孙辉好像跟肖队说过,他测谎,不需要助手。 那就是了,他就是这么个性格,真的是太自负了,太太自负了。 她一直这么看着孙辉,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 所以紧接着,把他的测谎也提前了,直接拿了仪器就往审讯室去了。 林予宁坐在那里,有些无聊。 就算这个时候,他也并不是很紧张。 所以就说啊,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特别狂的人。 他不觉得他们谁真的能设一个局,能困住他,更甚一点,杀了他。 所以不着急。 他现在特别放松。 然后就看见一个人进来了。 就一个人,吭哧吭哧的抱着仪器。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长的就像是斯文败类,跟刚才那个审讯他的警察,一点都不一样。 他一点都不像个警察。 “我要对你进行一个测谎。” 林予宁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知道,刚才肖队跟我说过了。” 孙辉特别讶异于他的态度。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嫌疑人是这么放松的状态。 那些嫌疑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凶手,y要么就是一副特别慌张特别冤枉的样子,要么就是故作的平静。 作为一个学心理的。他可以确定,他现在的状态,绝对是放松。 不过无所谓了。 孙辉有一些自暴自弃,他今天见的人,都没有几个正常的。 最开始是那个自称为律师但是像泼妇一样的小姑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所有嫌疑人的律师,对于他们这些警察,大多数都是毕恭毕敬的搞好关系,就算是少数的强势的,也要保持起码的尊敬。 那个,完全就是和泼妇嘛。 不想了。 孙辉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也将那一张年轻的嘲讽的脸从脑海中挥出去。 瞬间脸上已经是很专业很冷静的表情了。 他把各种各样的仪器往他身上摆弄,其实有些不舒服,但是林予宁很顺从。 然后,就开始了。 孙辉先问他:“林予宁,你现在说的话确保都是在正常状态下吗?” 林予宁淡淡的笑:“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是精神病,所以当然是在正常状态下。” 这话有些过分,但是孙辉不为所动:“那好,那我们就开始了下面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否。” “可以。” “你是男的?” “是。” 仪器指标正常。 “你的父亲是林勋。” “是。” 正常。 “你的母亲是王诗韵?” “不是。” 正常。 “受害人是你的哥哥?” “……是。” 堂哥不算是亲哥吧,林予宁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小小的犹豫了一下。 所以孙辉面前的检测仪器上的一条红线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孙辉面无表情。 “你跟他关系恶劣?” “否。” 他要是问,你跟他关系好?这倒是不太好回答,幸好怎么是是否差。 虽然林朗肯定是不这么认为,但是他觉得还可以。 正常。 “那天晚上你去了他家一次?” “是。” 正常。 “你不是一个人?” “……是。” 轻微波动。 一提起安宁,他就有些没办法冷静。他刚才还试图想着说不是,但是想一想,还是算了,他本来是不想让她扯进来,但万一因为他,让她被扯进来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凶手是谁?” 林予宁愣住了。 刚才问了这么多问题,这是孙辉第一次让林予宁诧异。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坚定:“是。” 孙辉的脸稍微有了一些松动,但还是面无表情。 这个问题,不是他设计的那些问题中的一个。他只是在问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 他只是自负,才会大意,才会让安宁那样嘲讽,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能力。 然后再结合林予宁的表现,就算不是他,但是一个没有什么底气的嫌疑人,是不会这么镇定的。 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就脱口而出了。 看来,果然啊。 孙辉整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好了,下一个问题。” 林予宁有些懵。 不是说好最后一个问题吗? 孙辉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笑笑:“刚才是说那是上一组问题的最后一个问题,下一组问题,我问问题,你回答,想说什么都可以。” 毕竟是林予宁,心理素质确实是好,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可以。你问。” 可能是因为心里已经确定了一些事,孙辉现在已经完全换了策略,他开始随意出牌,完全不按套路。 “听说,你有女朋友?那就谈谈你女朋友吧。” 林予宁第二次诧异,他以为他说了他知道凶手是谁,他肯定就会顺着这条线一直问下去,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都是一条线索,有追究下去的价值。 他也想好了应对的措施。 但是他完全套路出牌呀。 所以他只能再次调整。 说说安宁,就说说安宁吧,他又不觉得她有什么不能说的。 然后就开始说了,很平淡很随意的语气。 但是孙辉这样的专家,肯定能看的出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 所以他选的这个突破口其实很正确。 “所以。看来你其实很爱她,那么,为什么去林朗家的时候要拉上她一起去呢?” 林予宁脸上的表情更平静:“因为我又不是去杀人。所以没什么不能带着她的。” 所以说,他其实看的出来他想要问什么。 这也是一个警告,警告他不要用安宁来试探他的底线,要不然他可能不会配合。 说实话,孙辉真的没有见过那个嫌疑人这么横的。 但他也确实有资本,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他不得不服。 所以其实这次的测谎已经遇到瓶颈了。 接下来孙辉又问了几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林予宁也没能让他占到什么便宜。 仪器上的曲线一直是平直的线段,平静的没有什么波澜。 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问下去的必要了。 孙辉收拾了东西,宣告了这次测谎的结束。 其实他心里觉得有一些失败,但是他肯定不会在林予宁面前表现出来。 回去这次测谎的记录可能还要一些微表情专家看一下,看看能不能的出来些什么,但是他真的已经基本上的出来结论了。 出来。 安宁还是在门口等着,李斌坐在椅子上等着,外边还有一个宋栗儿。 安宁等的有些困。 但还是强撑着不要让自己睡过去。 她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因为林予宁。 但是她不知道更委屈的是因为她和李斌一直不走而一直得坚守岗位的肖队和那个小王。 他们其实已经或直接或含蓄的赶过他们好几次了,但是他们两个都因为各自的原因置若罔闻。 看到孙辉出来了,安宁赶上去:“我可以进去吗?” 这样问完之后,发现气势有一些弱,于是挺直了腰板:“我想要见一见我的当事人,你们没有权利阻碍我见他,这是他的权利,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让我进去。” 其实在中国司法系统中,谈权利是很没有用的一件事,中国只要跟行政有关的系统,其实都是规则叫的最响,但实际上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书面上的规则的。 所以安宁这么做,其实是有些傻的。 但是在中国,有用的不止是钱,还有一种人,叫无赖。 如果他们真的耍起赖,谁都没有办法。 所幸义正言辞的讲着权利的安宁,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个无赖。 这是在场的人都见识到了的。 所以孙辉就挥挥手,将这个有些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肖队:“这我说的不算。” 肖队挥挥手,一脸嫌弃,现在是不是应不应该让她进去,也不管了,真是让她烦的够够的。 “去吧去吧。” “好嘞。” 这次安宁倒是特别乖,没有跟他呛,也没有找他的麻烦。 自己一个人特别自觉的就打开审讯室的门就走了进去,连让人帮忙都没有。 然后看见了林予宁,面对面的,但是安宁却有些不敢走近。 她就跟他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说着话。 她问他:“你还好吗?” 不过是几天没有见,就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天一夜,因为没有刮胡子,所以他的脸上,已经看得到青青的胡茬了。 这样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落魄。 但是他的神情却不是这样。 他笑着,说:“我很好。” 确实很好,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的,再加上见到她了,确实很好。 安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她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我要你告诉我,可以不说,但是不可以说谎。” “你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第一百零六章:我是证人 林予宁抬头看着她。 他有些受伤,因为她看起来有些怀疑他。 但是还是笑着的:“你说呢?” 安宁忽然就生气了:“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看着她这个样子,林予宁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受伤有些可笑。 她这么在意他,他还有什么好不乐意的呢,何况,有些事确实是他瞒着她。 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所以他正了颜色,一双海一样的的眼睛看着安宁。 说实话,安宁被他看的有些怕。 “如果我真的杀了人呢?” 安宁语塞。 虽然她这么问,但其实她心里面从来就没有真的怀疑他会做杀人这样的事。 虽然在任何人包括她看起来,他都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的人。 冷漠薄情,无视道德和规则,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你不会的。 安宁在心里这么说。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但是林予宁看出来了。 所以他的姿态再次放松下来:“所以呀,你要相信我,像我这样的,肯定不会杀人的,因为……” “因为你太懒了。”安宁自己都笑起来。 林予宁也跟着笑了,很开心的那种,确实。 但是随即就又带上了自负:“我如果想要杀人,怎么可能会做的这么粗略,让他们能当场就抓住我,还跳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证人。” 这句话安宁倒是信的,她怕他万一真的被激怒了,真的会去杀人。 他做的出来的。 所以赶紧劝他:“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天天怎么总想着这么暴力的事。” 林予宁笑了笑,他们在这方面的观点并不一样,她一个道德洁癖,看起来清楚,其实也单纯,所以他不想跟她讨论那么多。 “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 “哦,”安宁有些害羞“我刚才说我是你的律师来着,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说说,我不会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非要做你的律师的。” 林予宁挑了挑眉,他不觉得她说了她是他的律师就可以进来,那个王律师不是一直就没有办法进来吗? 关系打点了那么多也没有见他能有什么作用。 “但是我想要你做我的律师。” 安宁啊了一声,紧接着就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这可是身家性命,我不要,我做不来。” 林予宁更随意了,直接把双手枕到脑袋后边:“对呀,就是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很随意的语气,但是很强硬的态度。 安宁有点傻。 林予宁看这个阶段的效果差不多到了,又马上换一种方法,循循诱导:“现在公司的那些律师,包括在外边的那个王律师,我一个都不相信他们,而且他们主要都是公司的律师,他们擅长的并不是这些,你不是说你比较擅长刑事司法这方面的吗?你完全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 安宁有些沉默,她在想,林予宁这个做法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是想用自己来历练她吗? 那这样的感情也太深重了,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太沉重的感情。 但是林予宁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掌控住局面。 所以就算安宁做不到又怎样,他愿意宠着她让她这样胡闹,他自己还是有自信可以来收拾烂摊子。 “那我就真的接了。” 安宁自己忽然想通了,也就坦然接受了。 她毕竟今年才二十六岁,她还年轻,她的骨子里怎么可能没有热血。她想着自己能够有一天能站在法庭上这件事,真的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 而且她事实上也相信自己做得到。 所以她不会把林予宁往火坑里带的。 但是她忽然又话锋一转:“别以为我这样着急来看你就是原谅你了,我们之间显然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但是在这里又谈不了,所以我得赶紧把你弄出去。” 这是解释也是傲娇。 但是这样,真是就是代表她放下了他们之间的那些不愉快,至少是暂时放下了。 安宁问他:“你有什么要提供给我的吗,比如你的想法,或者你有什么线索?” 林予宁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关于李斌的事情告诉她。 他想着,现在他又保护不了她,李斌又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他现在告诉她,说不定真的会置她于危险之中,比以前还严重。 他相信,不用知道这些,安宁也会很好的把鞋厂官司打好的。 所以他很平静的转移了话题:“现在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这些专业的东西,你可以明天再来问我,你是现在的身份律师,又不仅仅是我女朋友,他们不会不让你见我的。” 安宁感觉林予宁有些不对劲但是她则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所以也就只好走了。 他说的对,不急于这一时。 真正站在法庭上面对法官的时候,可不比她天天在事务所看案例那么简单,也不是像现在一样,她撒撒娇再撒撒泼就可以随意的进来了。 那时候真的靠的,就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实力了。 安宁出来,看起来轻松了很多,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一些堵得慌的,他们俩之间的分歧,因为更严重的事而被压下去了,所以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的。 但是只是压下去了,并不是解决了,所以她总怕一天起风了,他们俩之间的这条沟壑会瞬间撕裂成海,掀起滔天的巨浪来,让他们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有些后怕。 但是安宁随即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算翻滚,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 何况,她向来目光短浅的,做事只习惯看眼前,所以看的远了也看不见。 也就不要自寻烦恼了。 她出来,审讯室外的一屋子人居然还都在。 肖队看着她,有些无奈的笑,是真的无奈,虽然现在她其实是有包庇罪的嫌疑的,他甚至可以随时再把她弄回来审讯审讯,说不定真的可以问出来什么。 但是他是真的不相信她会是这样的人。 她那一双眼睛就看着让人信服。 肖飞脑海熊冒出来这样奇怪的想法后,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这么感情用事过了。更别说是看人用直觉。 他不是孙辉,他走的是传统刑侦的路子。看什么事都更相信证据。 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愿意信她一次。 因为他看见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那个现在也是每天都会抱着他胳膊撒娇的女儿。 “小情侣该见面也见完面了,这下可以让我们下班了吧?” 肖队说的轻松而调笑。 这让安宁下了一跳,猛然抬头一看,这个永远冷着脸和有着鹰一样眼睛的男人,现在眼睛里挂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不年轻了,这样一笑,嘴角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纹路。 但是就是这一笑。让安宁不好意思起来。 她其实刚才完全可以跟他们协商着来的,他们未必会不让她进去的,因为其实没有这样的规定。 但是她偏偏就是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承认错误,这样之后她在他们面前肯定用会若有若无的有抬不起来头的感觉。 那样她还怎么为林予宁争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她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可以可以,你们当然可以下班。”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有些突兀:“那我就也走了。” 安宁猛然回头,刚好撞上孙辉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他在看李斌。 安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 她虽然刚才特别威风的把孙辉怼了一顿,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专业素养。 他只是性格太自负了,所以才会那样轻易的被人抓住漏洞。 那他现在用那样凌厉的目光看着李斌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李斌在这里是干什么? 证人? 安宁脑海中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她把有些疑惑的目光对准了肖队。 肖队也看回去。 她想起来了,她怎么能问他呢,根据证人保护制度,警方是不能透漏证人的情况的。 好吧,就算他不是证人,他也没有义务告诉她,他们两个,说的差一点,应该还算是对立的关系呢。 其实肖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坐到了现在。 但是他太忙了,也就没顾得上问,而且他这个人,有特别奇怪的一点就是。 太容易被忽视了。 而孙辉那边,正在从容的收回他一直望向李斌的目光。 他从来没有想要掩饰。 作为一个犯罪心理的专家,他基本上一眼就断定了这个证人。 有问题。 但是纵然是他,也一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 而且他是证人,又不是嫌疑人,他也没有办法不让他走,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所以就只能掩饰从容的放开了。 李斌自然知道他在怀疑他,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了。 安宁前脚走出去,李斌在后脚跟着就出去了。 安宁没有打算理他,她觉得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说的。 倒是李斌叫住她了。 “安小姐。” 她回头:“有事吗?” 李斌笑的温和有礼:“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我就是证人。” 如果安宁稍微了解一下,李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可能现在就会特别诧异。 诧异于他的这个笑。 但是很遗憾,她一点都不了解。 所以她就怼了回去:“所以呢,你是在告诉我,我可以收买你吗?” 李斌有些诧异,但是很好的掩藏住了,他对安宁了解也不深,虽然看到了刚才她那个泼妇样子,但是也不太理解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既然你是证人,那就是站在我和林予宁的对立面。又不能被收买成为我们这边的人,那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这么理直气壮,倒是让李斌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该说的台词还是要说的。 但是这句台词,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一直等在外边的栗儿,走过来了。 其实四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冷的,一直等在外边的栗儿穿的也不厚。 所以一直冻着的她,积存了一腔的怒火,她一直在想着,等到安宁出来,她一定要好好的骂她一顿,骂她为什么进去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有人一直在外边等着她吗? 但是这一腔怒火,她也没有发泄的出去。 因为她看见了李斌。 她走上来,只是因为看见安宁站在那里,跟一个男人说着话,看起来还不是很客气的样子。 而那个男人,隔着那么远,都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赶紧走上去。 安宁一直都是这样。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她都一个劲儿的只管得罪。 但是有些人真的是不能得罪的。 既然她看见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就真的不能再让她犯了。 但是看到李斌的那一刹那,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人,她认识。 李斌和她,两个人只是目光瞬间的对接。但已经逗清楚彼此心里是在想什么了。 所以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开口。 李斌先说:“既然这么晚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安小姐,晚安。” 什么叫我就不打扰了刚才不是你说有一句话要对我说的吗? 安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甚至想直接拉着李斌,不让他走。 但是接着宋栗儿就开口了。 “你在里边那么长时间都是再干什么,我在这儿等着你,等的手都要冻掉了。” 安宁有些歉意的笑,也就暂时忘了要拉着李斌不让他走。 李斌得以成功的逃脱。 “对不起。” “行了,对不起走什么用,现在有了这么有钱的一个男朋友,还不如拿他的钱给我买一个包包来的实在。” “……” 安宁和宋栗儿坐上出租车,回家。 安宁有些累,一直闭着眼睛养神,宋栗儿也一直闭着眼睛,看着也是一副很累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宋栗儿睁开眼睛。 脸上的表情特别平静。 “阿宁。” 宋栗儿跟别人不一样,她平时都叫安宁的大名只有再特别严肃的时候,她才会叫她阿宁。 “刚才那个人,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第一百零七章:旧案 安宁下意识的问:“哪个?” 随即自己又反应过来:“李斌?” 她有些诧异的皱起眉:“你认识他?” 宋栗儿还是闭着眼睛,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但是既然开口了,又不能不回答:“高中同学。” “哦,”安宁表示明白了,但随即又有些不解:“高中同学到现在还记得呢,我高中同学我早就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 宋栗儿没有再说话,但是嘴角已经扯出来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意。 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也想忘,但是没有办法不记得。 但是也是真的不想回想起来了。 她高二那年,他们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学校忽然一下子出名了。 因为他们学校里出了一起命案。 两派小混混打架斗殴,一派的把另一派的头头打死了。 用刀捅死的。 性质当然算是极其恶劣的。 所以警方当时立案调查了。 但是聚众斗殴这种事,场面那么混乱。当时谁还记得谁捅了谁一刀,打了谁一拳呀。 所以警方其实也很难展开。 不管怎么说,最终还是确定了两个嫌疑人。 因为当时斗殴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用刀。 然后就是,一个被判了死刑,一个没事,就是因为聚众斗殴的被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了,该怎样活还是怎样活。 李斌是被放出来的那一个。 如果仅仅是这样,宋栗儿恐怕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也不会对于李斌的感情那么复杂了。 她之所以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还有一个原因。 那个判死刑的,是她的青梅竹马。 无关爱情。 真的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宋栗儿的童年和少年都过的艰难,这是她周围人人尽皆知的事实。 那个已经死去的叫蓝涧的少年,就是她那段艰难岁月里基本上算得上是唯一的陪伴。 虽然都是少年人,他也没有办法在钱财上给予宋栗儿太多的帮助,但他真的是竭尽他所能了。 在宋栗儿真的穷困到家里都没有饭吃的时候,是他偷了他爸妈的钱,送给她救的急。 最后还被他爸打的很惨。 这是小时候,等到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不怎么亲近了。 因为蓝涧说,栗儿,你是好学生,就不要跟着我学坏了,你总是跟我在一起,会让别人对你的看法也不好的。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你还是尽管来找我,我还是你朋友,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他们住的,是城中村。 那种地方长大的孩子,都喜欢走极端,要么就是像她这样,玩了命的想要摆脱这种生活,拼命的努力向上,要么就是像蓝涧这种的,知道希望太过于渺茫,所以直接就放弃了的。 他那个时候,已经基本上放弃了自己,打架,逃课,抽烟,喝酒。 宋栗儿劝过他,但是没有什么用。 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少年,其实有着他自己的清醒。 他说,栗儿,你不用管我,我这不是自暴自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你那样的天分和毅力,我就算想向上都向上不了,我只能堕落。 宋栗儿便什么都不能再说。 也只能按照他说的,慢慢跟他疏远了。 所以并没有人知道,那个死去的少年,其实有一个好朋友,叫宋栗儿,她上了大学,学的法律,现在是律师界很有名的律师。 其实在蓝涧被关押在看守所的时候,宋栗儿去看过他。 当然是偷偷的。 见到宋栗儿,蓝涧当然是很开心。 但是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黯然。 他没有办法不黯然,出事的那天,他刚好过了十八岁生日,所以要承担的是完全刑事责任。 造化弄人,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是有些啼笑皆非,也有点不甘。 宋栗儿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问他:“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蓝涧跟以前相比,瘦了很多,但是这时候更显得一双眼睛明亮的吓人。 “栗儿,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我告诉你我没杀人,我虽然混蛋,但是我还是有分寸的,我还想特别平庸的但是好好的过一辈子,我不会那么没脑子。” “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以托,没有什么人可以找,所以我认命了。” 蓝涧说完这些,就不肯再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催着宋栗儿赶紧走,说她马上就要高三了,要好好学习,不要因为他耽误时间了。 宋栗儿也就只好回去了,但是他说的话,她是信的。 但是她却不是回家。 她去见了李斌。 她知道他,在出事之前出事之后都认得。 他是他们学校最有名的混混。 但是他肯定不认得她,在出事之前出事之后都不认得。 当时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谁也不惹谁,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他看到宋栗儿,是很诧异的。 宋栗儿主动说明了她的身份:“我是蓝涧的朋友。” 那时候的李斌已经很有了痞痞的样子。 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没事了,所以特别放肆而随意的对她挑了挑眉:“女朋友?” 当时的宋栗儿还没有现在这么飞扬的神采,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小姑娘。 但是已经有了现在特别从容的气度。 所以她一板一眼的回答:“不是,好朋友。” 李斌哦了一声,虽然还是有些轻佻,但是已经没有那种玩笑的意味了。 他本来就不是那么没品的人。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要我帮他顶罪吗?” “不是顶罪,而是本来有罪的就是你。” 那样笃定的语气,让李斌都有些小小的紧张,以为她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为什么这么肯定。如果你没有证据还坚持要这么说,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那时候谁真的知道诽谤是什么意思,不过都是电视电影里看到的,依葫芦画瓢而已。 当时宋栗儿是笑了的,她是个好学生,好学生好像在跟知识有关系的事面前总是有优越感的。 “你知道什么叫诽谤吗?你告的起吗?” 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谁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 宋栗儿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些话说的有些尖锐了,她马上放柔了声音:“我想要你说出来真相。” 李斌冷笑了一下:“凭什么?” 还是不知道怎么掩饰。 不凭什么,她只是想来尽力的说服他,尽力的为蓝涧做一些事。 “不凭什么。” “那我凭什么要说。” 李斌第二遍说这句话,才意识到不应该这么说,然后赶紧补充上一句:“我又不是凶手,我怎么说出真相。” 宋栗儿不想再说什么了,比如试图外说服他什么的,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她怎么可能说服一个人让他因为所谓的公平正义而自己去死,然后让别人,漠不相干的甚至可以算得上仇人的人活下来。 她还是太天真了。 所以她离开了。 然后当时她心里的想法是,她一定会为蓝涧讨回一个公道的。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做到,她甚至离开了这个城市,也找不到当年的那些人了,她虽然还没有忘记这件事。但是心里面已经默认自己做不到了。 再没有当年的那种天真和赤诚。 安宁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宋栗儿也不打算说,而且对她这些陈年往事的兴趣也不大,所以就终止了这个话题。 忽然想起来宋栗儿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和程怀南关系其实一直很不错,至少是比她和程怀南要强的多。 又看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就问她:“你知道吗,程学长也在这个城市,你们要不要见一见?” 宋栗儿还沉浸在那种有些伤感又又有些烦闷的情绪中,所以就没有注意到她说什么,只是随口回了一句:“你说谁?” “程学长,程怀南。” 这次宋栗儿很明显听到了,因为她的手忽然微微的有些僵硬。 安宁没有留心她的反应。还是自顾自的问她的:“你们大学毕业之后还有联系吗,我记得你们当时关系挺好的。虽然我现在并没有跟他共事,但是我研究生毕业后是跟学长一个公司,所以关系处的还不错,现在还一直有联系。哎,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要见他吗,我可以约一个。” 宋栗儿想见,所以她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放松下来,特别平静的语气:“那就见一见吧,说起来真的是从毕业之后都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安宁连忙在一边打圆场:“放心放心,你们当时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记得呢?” 安宁请了第二天的假,没有去上班。 方旭想着她最近一段时间的状态,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宋栗儿是被高薪挖来的,所以待遇必须要好,她可以再休一个星期的假再去上班。 安宁本来打算的是带着宋栗儿到处转转,顺便帮她看看房子。 然后中午,约了一下程怀南。 她来的时候,就背了一个小包,连衣服都只有身上这一件,所以她至少得带着她置办几身衣服。 还有房子的事,她虽然很乐意让她住在她这里,可是却被她十分坚决的拒绝了。 她说她不要没有自知之明的做电灯泡。 这个理由很是让她无话可说。所以她也就随她去了,她现在挣得可比她多得多一个案子十几万的抽成,不至于一个房子都租不起。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宋栗儿和安宁都决定第二天要早点起。 但是很早的时候,她们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宋栗儿睡觉浅,先醒,但是她并没有去开门,而是一脚踹醒了安宁。 安宁是有起床气,但是这起床气她不敢对着宋栗儿发一点。 只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气哄哄的去开门。 心里特别想把自己这满腔怒气都撒到敲门的人身上。 但是打开门以后,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气撒在站在她面前的人的身上。 而且她明显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那是她妈。 当时林予宁和她出事之后,她妈曾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也很强硬的表达了要来的意思。 但是她当时,也特别强硬的反驳了回去。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没想到她老人家居然亲自追过来了。 她有些愣愣的看着安母。 安母白了她一眼,真是个傻孩子,她风尘仆仆赶来了,都不知道让她进去。 她忽然警惕起来,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怎么,你现在居然连进都不让我进了?” 安宁刚想说,哪儿能呢。 屋子里边就穿出来了宋栗儿踩着拖鞋在地板上踢踏踢踏的声音。 安母瞬间脸色就变了,直接扒开她往屋里边走:“里边还有谁?” 安宁在后边叫着妈,连忙想要抓住她,但是真的是拦都拦不住。 安母走到客厅里,就看到了宋栗儿。 宋栗儿也是蓬头垢面的样子。 所以气氛很微妙的尴尬了起来。 宋栗儿先打破沉默,有些尴尬的笑笑:“阿姨,您好,我是安宁的朋友,刚来这儿,还没有找到房子,就先住在这儿了,您,不介意吧?” 安母也连连摆手:“不介意,不介意。” 然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责怪自己自己,在想什么呢,安宁的那个男朋友,现在可能还在监狱里蹲着呢,怎么可能在她家。 宋栗儿是个会说话的:“阿姨,您看我,昨天睡得晚,现在才刚起,还没洗漱呢,您先在这儿坐着,我收拾收拾再来跟您问好。” 这一番话说的让安母甚是满意,又想起自己这个,从小就是个不会说话的。 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连连摆手:“去吧去吧,阿姨就在这儿坐一会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 安宁也准备开溜:“妈,那我也去洗漱去了。” 安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给我回来,谁让你走了,咱俩好好谈谈。” 安宁无奈:“那您也得让我先洗漱了再谈呀。” 安母不同意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现在谈。” 那就谈吧。 安母和安宁两个人就在客厅里,而宋栗儿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出现。 第一百零八章:故人相见 安宁有些焦躁的挠挠头:“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真的没必要再来这一趟的,你来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的。” 安母看了她一眼:“我是不能改变你的想法,我也没想过完改变你的想法,但是你自己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吗?” 她自己在想什么? 安宁现在仔细一想,发现她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 天长地久? 不,对于林予宁,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天长地久。 那还坚持个什么劲儿,反正早晚都要分开的。 不愧比她多活了那么多年,安母只说了一句话,就把安宁自己先搞动摇了。 自己的孩子,什么性格,她还不清楚吗? 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总逼着她做决定,所以现在她反倒总是容易特别犹豫。 “你看你自己都不清楚你自己要做什么,还坚持个什么劲儿。” 安宁不说话,还是有这些困惑的样子。 所以安母就趁热打铁:“你们年轻人,都把感情这回事看的太重要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这日子,跟谁不是过呀,所以有时候,真的没必要那么坚持。你们俩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了,我不是说因为他现在摊上事了,才让你跟他分开的,我相信你说的,相信他是无辜的,也不是不想让你跟他共患难,只是阿宁你想想,他们家那样一个家庭,以后这样的事肯定还会多得多,米确定你能抗下去吗?” 你并不是那种很坚强的孩子。 安宁忽然开口:“那你跟我爸呢,你能想象陪你那么多年,现在在你身边的,不是我爸吗?” 安母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十分迅速的摇了摇头:“我跟你爸,跟你跟那个林予宁,不一样,你爸不会让我这么危险,也不会让你外公外婆这么为难。” 安宁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其实为什么有些事有时候会妥协,是因为她根本自己就没有想明白,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他不会让我陷入危险,让你们为难也不是他的本意,妈你不用说也不用问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要坚持跟他在一起,我就是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这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对这段感情不确定,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一直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分开。” 安母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旦坚定下来,就很难被改变,所以从一开始就想着在她不那么坚定的时候。让她自己动摇。 但是没想到啊,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也成熟了。 所以,她是不是就真的不要管了? 其实安宁爸一直就说不要让她来的,说是不管什么事,都应该让孩子自己解决,就算你认为是错的决定,也不要去干涉,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是错的,然后吸取教训的。 但是她毕竟事当妈的,操心的容易多一些,所以还是来了。 安宁见安母不说话,心中反而越发坚定了:“妈,虽然我一直有些自怨自艾,但其实真的冷静下来回头看。我过去的这么多年,真的是算得上顺风顺水,所以就算他是个挫折,我也应该遇见了。” 但是她不想啊。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直顺风顺水的,就算总是说什么逆境使人成长,她也不愿意让她这样成长。 况且,虽然她很想做坏人来着,直接就很强硬的跟她说,你就是不能跟他在一起。 但是这样的话她真的说句出口,这种事她是真的做不来。 很久以前就习惯了尊重她做的每一个选择。 是真的习惯了。 “那等这件事过去了。记得带他来见见我们,你也真是翅膀硬了交男朋友不说一声也就算了,这是见都不打算见了?” 安宁啊了一声。 看着有些傻的样子。 她没想到她妈的态度可以转变的那么快。 但是仔细想想也是,她从小到大做的决定,不管再怎么任性,再怎么不合理,她的父母,其实都是毫无保留的支持。 真的是有些感动。 安母又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应该听安宁她爸的,她就不应该来。 来了还是惯着她,依着她,又没有什么用。 “行了,我下午还有课,我就先回去了,米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这就走了? 安宁又愣了。 她妈怎么一在她面前就总是这么雷厉风行的? 忽然又回过头来:“对了,刚才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不错,那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宋栗儿,我跟你说过的,我大学同学。” 她没有说是好朋友。好像好朋友这个词是很难说出口的。 就像是爱人,男朋友这类的词也是很难说出口似的。 她的感情向来羞于表达。 安母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想起来了,但实际上谁知道想起来没有。 然后再重复一下:“那个孩子我看着真是不错,你多跟人家接触接触。” 安宁在心里腹诽,你就看了人家一眼,还是蓬头垢面的样子,你哪里看出来人家不错的。 但是老佛爷好容易准备走了,她自然要毕恭毕敬的,哪里还敢质疑? 宋栗儿恰如其分的出现了,现在弄得清清爽爽的,人模人样的甜甜的笑:“阿姨,您要走了呀,这怎么刚开就要走了?” 安母也笑,如沐春风的:“阿姨还有事呢,就先走了,我们阿宁不懂事,你平时多担待一些。” 宋栗儿笑的更甜了:“怎么会,我们是好朋友,肯定要互相照顾的。” 安宁在后边退的远一些。 真是虚伪。 所以她心里有一点小别扭,不是因为她们的虚伪。 而是因为她很羡慕她们偶尔的这样的虚伪,但是她学不来。 她就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永远学不会与这个世界相处,也不想与这个世界相处。 她就在一旁等着她们俩虚伪,然后跟宋栗儿抱怨:“真羡慕你们能这样游刃有余的跟人相处,但是我就做不来。” 宋栗儿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安宁,你都不知道需要经历些什么,才可以像我们这样虚伪,我们真的是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就有些沉重了。 安宁沉默着转移了话题:“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宋栗儿也很平静的顺着她转移了话题:“快十点了,是该走了。” 安宁说要约程怀南,就约了程怀南,该说今天约就今天约。 真是特别说话算话。 其实她只是觉得她今天能再请一天假,在方旭那里已经是极限了,她要是想改天再约程怀南,肯定要再请假,她怕方旭杀了她。 出门,然后见到程怀南。 因为程怀南今天也要上班,而且GC现在一个副总死了,董事长进了监狱,而且警方说杀了他们副总的,就是他们董事长。 所以现在GC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公司高层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也走不开。 所以安宁也就没好意思让他请假,只是说见他一面,就中午挤个时间就行。 程怀南自然是答应了,其实安宁想一想,她一直以来对他的所有请求,他就没有不答应的。 她没有跟他说宋栗儿要见他,她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来着。 自然是很惊喜,程怀南见到宋栗儿的时候,特别惊喜。 因为像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看到宋栗儿,脸上都露出来了诧异的表情。 那自然就是真的很惊讶了。 宋栗儿倒是很大方的伸出手去:“程怀南,好久不见。” 程怀南也很快平静下来,得体的笑:“好久不见。” 其实并不想见。 宋栗儿觉得程怀南应该是这么想的。 他肯定看见自己就能想起来以前并不十分愉快的那一段时光。 她也是一样,但是她怀揣着自己不能见人的小心思,宁肯难受也要见一见。 他又没有,肯定只剩下难堪和些许的厌恶了。 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 无论是程怀南还是宋栗儿,都是有说有笑的,但是安宁很敏锐的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就是不对劲。 但是她也没办法说,因为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吱声。 但是她又受不了这种气氛,所以只好没话找话。 忽然想起来什么。 “哎,栗儿,昨天你不是说李斌是你高中同学吗?刚巧学长也是你高中同学,他们俩是不是也认识呀?” 就是无心的随口一问。 所以宋栗儿也就无心的随口一答:“李斌跟我一个年级,学长高我们两个年级,学长是我们全校有名的好学生,李斌只是一个混混,他们俩怎么会认识?” 程怀南抬头看了宋栗儿一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事情的真相应该并不是这样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了维护他? 那可真是想多了。 其实安宁并没有跟宋栗儿说,李斌昨天为什么在那里,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而且她也没有问。 她不问,她向来是不习惯自己主动说的。 所以她其实并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情况,但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某种可能,然后接着,更下意识的撒了谎。 但是程怀南并没有领她的好,尽管她肯定知道。 他很是坦坦荡荡的:“那大概栗儿你是记错了,我跟他其实是认识的,你忘了,当年那个案子,我是他的证人,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她怎么会忘呢,只不过是愿意为他,暂时忘了而已。 不过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很计较的人。 只是接下来的饭,她吃得很是有些食不知味。 离开的时候,程怀南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栗儿,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没办法好好的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以后有空,我们再约。” 不会再约了。 总是心里还抱着一点希望,但是如今看来,还是没有一点希望,所以也就不必勉强了。 但是这些话,宋栗儿肯定不会再说。 “那好,我们以后有空再约。” 本来是要去转一转买衣服的,但是宋栗儿忽然没了心情,她直接对安宁说:“我们去看房吧。” 安宁也就只好陪她去。 今天还约了一个房产中介看房的。 说实话,她们今天的行程确实有些满。所以安宁一直担心着,宋栗儿会不会累? 偷偷的看她一眼,她确实是没有一点累的感觉,安宁顿时自叹不如,也就只能咬着牙舍命陪君子。 房产中介这次推荐的房是真的挺不错,交通便利,出门就有地铁。当然宋栗儿不一定会坐,每个户主有固定的停车位,环境很好,装修也很好,那种端庄大气的风格,很适合宋栗儿。房东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特别有书卷气的老奶奶,说普通话带着一点柔软的南方腔,温温柔柔的。 让安宁很满意,宋栗儿也很满意。 但是虽然特别满意,安宁还是没想到,宋栗儿居然一下子就交了租金,拍板定下来了。 这,完全不符合套路呀。就算再好的房子,不应该货比三家吗,再不济,也应该讨价还价一下吗? 宋栗儿没有理会她的诧异,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啊?你今天晚上就要住在这儿?” 宋栗儿白了她一眼:“要不然呢昨天跟你睡一张床,你半夜把我踹的呀,也不知道平时你男朋友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安宁只好干笑。 然后很识趣的退出去。 她看的出来,宋栗儿的心情并不好。 但是就像她对待她的态度一样,她跟她相处的方式也是一样。 她不问,她就不会说,她不说,就代表着她能解决,所以就不必问。 但是她觉得,她大概能懂。 就像她现在很想林予宁一样,她肯定,也很想一个人。 宋栗儿把安宁赶走了,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并没有感觉焦躁的感觉稍微减轻一些。 反而,更焦躁了。 她是喜欢程怀南,有什么不能说的,她不说,是因为知道没可能。 并不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为什么喜欢? 不知道。 不过是初心。 第一百零九章:开始 那时候的宋栗儿,大概是她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 高中不比大学,学业要多繁重就有多繁重,她要是想摆脱她现有的生活,她就必须要好好学习,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这样才可能有一条出路。 但是她首先得生存下去,还有她两个弟弟,都得生存下去,所以她同时必须得去打工,去挣钱。 所以生活真的是可想而知的艰辛,所以当时谁对她好一点,她就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程怀南刚好就给了她那么一点好。 她是在打工的时候遇见了程怀南。 说是打工,不过就是在附近的餐馆里,做服务生,然后顺带着刷盘子洗碗。 一个高中生,能做的工作也就这些了。 她与程怀南,也不过就是一起刷盘子洗碗的情谊。 当时他也在那里打工。 说实话,当时宋栗儿看到程怀南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她不知道一直看起来王子似的程怀南,居然还要出来做这种粗活。 她家里穷,这基本上是全校皆知的事了,所以她也并没有隐瞒什么。 但是没想到程怀南也很是落落大方,没有一点说什么不好意思或者恼羞成怒的情绪。 而且她有意无意问起他的家庭状况时,他居然还告诉了她。 虽然只是很简略的。 其实程怀南的家庭条件本来不错,他的父亲本来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但是同时他的父亲,酗酒,而且好赌。 可能是因为好赌,然后才酗酒,也可能是因为酗酒才好赌,这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言而总之,他的父亲,很轻易的就败光了他们家的积蓄。 那他,就只好也帮衬着家里,讨生活了。 宋栗儿听完这些话的时候,无意间瞟了一眼他的手,修长的手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干惯了粗活的样子。 不像她,就算现在有钱了,都磨不去她手上的老茧和粗糙的纹路。 曾经贫穷的证明。 但是程怀南很难的的一点就是,他看着就像是很娇气的样子,但实际上没有一点的娇气。 在餐馆里打工的时候,还总是能帮着宋栗儿一点,就帮着宋栗儿一点。 因为宋栗儿做的不止这一份工,她的另一份工作的时间跟这份工作还有点冲突,所以每次程怀南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那一些,总是会默不作声的站到宋栗儿旁边,帮她把她剩下的碗洗好。 所以其实他们之间也不过就是多洗了几个碗的情谊。 但是这在宋栗儿看起来,至少在当时的她看起来,这就是天大的情谊。 天大的情谊,那该怎么还? 要不,就以身相许? 当然,以身相许这是两个人的事,宋栗儿说了不算。 所以她就把自己的一颗心给了出去。 后来其实还有很多人给了宋栗儿很多的好,比程怀南给她的要多的多的好,但是没办法,她的心只有一颗,许出去了,就没办法再回来了。所以,对于后来的那些人,她可以用更多的好来还,但是心却是没办法给了。 宋栗儿后来也常常想,果然人在年轻的时候,就容易犯傻。 她这笔买卖,做的实在是不划算。 这件事,是发生在蓝涧出事之前。 所以后来蓝涧出事,程怀南去做了证人,他们俩的关系,一度弄得很僵。 因为她始终相信蓝涧的话,所以她始终不相信蓝涧是凶手。 但在当时,她一点都没有想到,一点都没有怀疑,程怀南会说的不是真话。 她相信他,要远甚于相信自己。 所以她只能觉得是自己感情蒙蔽了双眼,所以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但是现在,她忽然有一些怀疑了。 她感觉现在她见到的那个程怀南不太像是她以前见过的那个程怀南了。 具体哪里不像,她也说不清楚。 明明还是一样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所以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但是她也不太清楚她真的了解以前的那个程怀南。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虽然当时一度闹得很僵,但是最终还是宋栗儿舍不得放开,还是追着他上了同一所大学。 然后守了他四年,直到她心灰意冷,决绝的离开,发誓再也不见。 这么多年。 但到最后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了解不了解他。 这么一想,忽然就有些心酸。 宋栗儿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在心理对自己说睡吧睡吧,你又不是安宁,哭了又没有人哄,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睡觉,明天还要去新公司上班了。 第二天,宋栗儿很晚的起来,跟安宁不一样,她没有睡懒觉的坏习惯,也睡不着。 以前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不敢睡那么长时间,现在是都得到了,却又太怕再回到以前的那种日子,所以不敢睡着。 她总是被人叫拼命三娘,不是没有道理的。 开车,上班。 然后去见领导。 然后就碰见安宁了。 当时的气氛很有些微妙,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方旭,显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反而很难得的有些热情的跟宋栗儿打招呼:“你来了,随便坐吧。” 他是真的很欣赏这个女孩子。 当时他去B市出差,在那边的一个老同学说要为他接风洗尘,都是当年的好哥们儿,他也不好推辞。 去了,发现有一个女孩子在那里,他顿时心生不喜,能在男人酒场里混的女孩子,能是什么好女孩儿。 后来才发现是误会了,这个女孩其实是老同学的得力干将,老同学特意引见给他的。 后来再一交谈,发现谈吐确实不凡,又有幸见她做了一场辩护,真真的是觉得这女孩儿不错。 于是当即就挖了自己老同学的墙角。 其实是宋栗儿自己说,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虽然现在两个弟弟都长大了,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但是她还是要回来的。 要不然老同学也不会特意把她引荐给他,不就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优秀的人才,不能让她回去便宜了方旭的竞争对手呀。 这种考虑,她以前的那个老板也没有跟她说,所以她当时对于要不要跟方旭走,其实挺犹豫的,方旭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 但是方旭当时就开出了特别丰厚的条件,宋栗儿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跟钱又没有仇,所以也就答应了。 至于好不好相处,这以后相处了再说, 没想到就那么巧,刚好就遇见安宁了。 其实宋栗儿是有些惊讶的,在看见安宁的时候。 虽然她并没有在这座城市工作过,但是也知道现在她在的这家事务所,是Z市十分数一数二的。 她太清楚安宁是什么样的人了,就算她读了研究生,她肯定也是个半吊子研究生,怎么能就进了这样的事务所呢? 当然不是她有什么看不起安宁的,不是说安宁笨或者没能力,而是她太懒,心气又太高,太懒就会被很多人看不上,心气高就拉不下脸来求人,所以才惊讶来着。 但是随即一想,这也并不是什么理解不了的事,安宁拉不下脸,她的父母可未必,大多数父母为了孩子,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虽然她遇到的刚好是少数,但安宁显然遇到的是多数。 她的父母又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她现在脸上的惊讶很巧妙的收了起来,特别娴熟的跟方旭寒暄着。 安宁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才其实是跟方旭在说有关于她要接林予宁的那个案子的事。 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扭捏了半天还没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事,宋栗儿就进来了,所以她就只好暂时打断了。 良久,宋栗儿和方旭终于寒暄完了。方旭才想起来刚才他好像是正在恨宋栗儿说着话,于是回过头来问她:“对了,刚才你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有宋栗儿在,安宁就觉得有了一些底气,也可能是以为觉得有外人在,他就算是骂她,应该也不会骂的太过分。 “那个,我自己接了一个案子……” 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事务所是又明确的规定的,禁止律师以个人的名义接案子。 她这样做,显然是犯了大忌。 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就敢私自接案子,所以方旭很生气。 “事务所的规定是怎么说的,还是你觉得自己的本事有能力让你去打赢一场官司?不过话说回来,哪个不长眼睛的,让你去帮他打官司?” 方旭说话从来不刻薄,他向来只说实话,所以有时候,才更伤人的心。 安宁在心里腹诽,自己,也没那么差吧。 但是她不敢说。 “不准接。” 安宁这下急了,她忍辱负重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了让他同意吗?他不同意,她还忍个什么劲儿? “我已经接了。” 她差点就没忍住说我不管。 “那就推了。” “我不推。” 这么强硬的态度和语气,让安宁自己都吓了一跳,而且方旭深沉的目光让她有些慎得慌。 但是她随即就挺胸抬头,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方旭气的笑了,他是不是平时真的胎惯着她了,她就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不推就……” 他本来想说滚的,但是话都到嘴边了,又收了回去,太不文明了,而且她毕竟事个小姑娘,他这样则太凶了。 所以准备说让她走来着。 但是则没能说出口。 宋栗儿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方旭忽然意识到,旁边原来还有个人呢,还是他高薪挖过来的人才。 那他现在跟安宁这个样子,会不会让宋栗儿看了笑话? 他暂时放下了安宁,转过身来准备跟宋栗儿解释。 但是宋栗儿的话,先堵住了他:“方大律师,先听听安宁说是什么案子吧,虽然是她私人接的,但是如果是一件关注度高的案子的话,打赢了也可以提高我们事务所的知名度呀。” 方旭本来想说,不用,就算知名度高他也不让她接,就是治一治她这娇纵的脾气。 但是确实不好拂了宋栗儿的面子,于是只能咬着牙装作和气的笑,冲宋栗儿,兼带着也冲安宁:“那就先听你说说。” 安宁有点感激的看了宋栗儿一眼,但是宋栗儿并不理她。 “杀人案,我是嫌疑人的辩护……” “不行。” 安宁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方旭打断了。 “我们事务所主打的是经济犯罪,主要接的都是民事案件,这种刑事案件我们基本上就没有接过,而且像你这种为杀人犯辩护的,就算是赢了,对我们事务所又会有什么好的影响,大家只会说我们收钱办事,一点正义感都没有,好的影响没有带来,坏的影响倒是不少。对了,委托人是谁,什么身份?” 其实现在宋栗儿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她已经大半猜出来了,委托人肯定是她那个小男友。 但是她就偏偏想要看她自己说出来。 方旭的一大串话说下来,把安宁听的有些晕,但她还是勉强听懂了。 “GC的董事长兼CEO,林予宁。” 方旭一听完,拒绝的更坚决了:“那更不可能。你快点给我推了。” 这件案子,方旭是知道的,影响太大。所以一旦他们接了,他们事务所拿钱办事这个形象就会更加深入人心。 “我不。” 安宁再一次坚决的拒绝。 “他是我男朋友,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的。” 方旭一愣,然后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安宁的那个男人。 忽然就生了些感慨。 哎,年轻人啊。 但是还是不行。 安宁真的是急了:“我不可能推了的,要不,您就直接把我辞了。” 一边的宋栗儿叹了口气,真是不会办事,本来想着她自己能处理好。自己就光顾着自嘲看热闹了。 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 “方律师,这个案子,我想接。” 方旭再一愣,瞬间有些为难,这,不太好拒绝呀。 他有些头痛:“宋律师怎么想起来要接这个案子了,当然,不是怀疑您的业余能力,只是这就算打赢了也好像对于您并没有什么好处呀,而且,人家指名道姓了要安宁接这个案子。” “所以呀,安宁是负责律师。我做她的助手。这句话说的理所应当的。 竟让方旭无法反驳。 宋栗儿再进一步:“我知道这件案子,就算是打赢了则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我就是很想打这个案子。当然,我知道这肯定会让方律师为难,所以作为补偿,听说事务所现在有一个房地产公司拖欠民工工资案一直解决不了,还风评很不好,我可以帮方律师解决这个案子。”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旭也真的不好外不同意了,他刚挖过来的人,总不能第一天进公司就给赶走吧。 特别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安宁赶紧九十度鞠了个躬,特别大声的道谢:“谢谢老板。” 然后很亲热的拉着宋栗儿的胳膊:“快点教给我一些法庭上的经验。我没经验。” 方旭这次是真的懵了,虽然很想保持着礼貌,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们是?” 安宁特别高兴的回答他:“啊,忘了说了,我们是大学时候的闺密,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的。” 第一百一十章:猜测 方旭有一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 但是人家两个姐妹花已经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臂走开,不再搭理他。 安宁开始问宋栗儿:“你来我们事务所上班,为什么不告诉我?” 特别义正言辞的样子。 然后宋栗儿白了她一眼:“你也没问我呀。” …… 好吧,是她的错 昨天已经荒废一天了,今天可不能再这样了 林予宁把命都交到了她手上,要是她还是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那她未免也太无情了。 所以该准备的,今天也要开始准备了。 警方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庭,但是她肯定要越早准备越好,尽量的掌握更多有利于他的证据,才能尽可能多的赢得这场官司的胜利。 所以她准备现在就去见见林予宁,他当时的情况还没有跟她详细说呢。 安宁是这么跟宋栗儿说的。 但是宋栗儿特别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想见你男人,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安宁也不生气,呵呵的笑:“知我者宋栗儿也。” 然后又问:“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宋栗儿有白她一眼:“你就那么像让我当个电灯泡,还是你对你的魅力特别有信心,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抢你男人?防火防盗防闺密你懂不懂?” 安宁对自己的魅力当然没信心,但是她其实很想说,虽然你确实长的特别好看,但是吧,林予宁见过的谈过的比你好看的,那真的是大把大把的,所以您老人家,他应该还看不上眼。 但是她不敢这么说,虽然她自认为伶牙俐齿,但是再宋栗儿面前,斗嘴皮子她向来没什么自信,毕竟从生活中磨砺出来的,跟她这种纸上谈兵的,就是不一样,宋栗儿只要愿意,她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直击你痛处,让你疼的体无完肤。 所以她有些怂的问她:“不是说这个案子你做我助理吗?这我去见当事人,难道你不应该跟着?” 当时她就是这么跟着方旭去见的王诗韵。 想起王诗韵,安宁又想起来一脸头疼的事。 就是王诗韵和林予宁的案子还没有结束。 现在林予宁已经进监狱了。就算他最终无罪释放,也回对他的名声造成很大影响,同时肯定也会给GC造成不好的影响,到时候董事会说不定会强行解除他的所有职务,然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这样看来,王诗韵的赢面是很大的,那些律师毕竟以后还要在公司混,怎么可能实实在在的把你林予宁打官司,都是已经心都乱了。 安宁忽然又想起来刚才为什么方旭那样极力阻止她接一个案子 很可能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现在,王诗韵和林予宁的案子还在继续,方旭是王诗韵的辩护律师,但是忽然,安宁又成了林予宁的辩护律师,一家事务所,为两个对立的当事人打官司,虽然并不是一件事,但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暗箱操作。 安宁顿时了悟,她说刚才怎么方旭跟她说,以后王诗韵的那个案子她不用再跟了,她还想着方旭是心疼她,觉得她同时做两件案子太累了,谁曾想,原来不过是避嫌。 这边她刚想明白,那边就听见了宋栗儿指着她鼻子骂她的声音。 “安宁,我说你是不是傻,我说做你助理,你是不是还真想拿我当助理使唤,我刚才那不是为了给你撑腰,让你说服你老板吗?你没听见因为你,我刚来就要接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吗,还想让我给你跑腿?” “行行行,不用了,我错了,我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麻烦您老人家,成不?” 她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这才让宋栗儿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纤细的手往空中一挥:“去吧。” 安宁先如给自己找了一个小助理,毕竟她想要做很多的事,却只有一个人。 总有些不方便。 所以她就找到了很久以前就赋闲在家的林澈。 有些事,还是需要男人来做的,比如体力活什么的。 而且林澈这属于闲置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大概一个月前吧,林澈已经决定了,要去韩国,做练习生,然后出道,混娱乐圈。 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说服他妈的。 这个决定当时林澈是跟她说过的,她没有发表意见。 无论怎样做,他只要知道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么就好,她随然特别想帮他做决定,但她毕竟不是他的谁,她没有权利。 反正就是因为这样,林澈就彻底根本不去上学了,人家现在都是为高考冲刺呢,他又不高考,还去个什么劲儿,看见一群人天天一副学的要疯了的状态,他就头疼。 所以索性就不去了。 安宁先是去了林澈家,但是没有进去,也没有敲门。 王诗韵讨厌她,她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她敲门了,人家没有给她开,那多尴尬。 所以她站在林澈家门口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让林澈出来,有些事要跟他说一下。 然后林澈说等一会儿。 然后她就等一会儿了。 但是就在这等一会儿的过程中,她遇到了来找王诗韵的方旭。 有点尴尬。 安宁本来想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但是没来的及。 方旭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无论她的头向哪个方向转,她都还是可以看见他。 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打招呼:“老板好。” 方旭叹了口气,刚才宋栗儿在,他没好意思胎过分的教育她,现在刚好逮着机会了。 所以他又叹了一口气,开始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事之前总是不冻脑子,义气用事,你接这个案子,就没有想过你万一输了怎么办,你这是你律师生涯中第一件案子,又关注度那么高,你就没想过你输了之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而且就像医生并不愿意给自己的亲人做手术一样,律师也大部分都不愿意给自己的亲人打官司,尤其事这种刑事辩护,万一你给他打输了,他可能就因为你的一点小失误而判了死刑,这种之后的心理上的谴责,你受得了吗?” 安宁有一些沉默,她果然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她愿意做这件事,她就做了,哪里该考虑什么利害关系。 就是总是太随心所欲。 方旭看她不说话,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王诗韵已经和林澈一起推开门出来了。 方旭连忙不动声色的跟安宁调开了距离,然后很绅士很得体都冲王诗韵笑:“今天还在您家谈吗?” 安宁感叹一声,随然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在她面前又像她妈一样总是啰啰嗦嗦的,但真是个人精啊,要不然也不可能白手起家,把一家事务所做的这么成功,这么大。 王诗韵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估计是已经知道她要给林予宁做辩护的消息了。 安宁装作没看见。 林澈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估计是刚才接到她打的电话,他才刚醒。 他现在睁着还有些朦胧的睡眼问她:“安宁,找我什么事?” 安宁拉了拉他:“我们出去说,出去说。” 林澈顺从的跟着她走了。 身后传来王诗韵有些不放心的叮嘱:“早些回来。” 林予宁坐在安宁的车上,有些疑惑的问她:“这么忽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却是挺忽然的,因为林予宁这边各种各样的时层出不穷,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林澈了。 当然,也没有想起来要见他。 也当然,这些她都不会说的。 “你哥的事,你知道了吗?” 她说他哥,那就只指的是林予宁。 林澈沉默了一会儿:“知道。” 看他这样的表现,安宁也大概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了。 但是还是要问的。 “你相信他吗?” 林澈又沉默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不信了,至少是不全信了。 安宁有些失望,但是她也不能说什么,她不能要求别人如何做。 只是有些心凉而已,林澈也算是在林予宁心里的一个人,但是现在,他显然不在他心里。 “我不管,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相信的,所以你就算不信他也要信我,要是你真的没办法信的话,我就去找别人帮忙。” 林澈连忙点头:“信,怎么能不信呢?” 就算不信,他也不能说呀,而且他也并没有不信,他只是矛盾。 怎么好好一个家忽然变成了这样,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但起码总算是看起来没什么。 好像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变得他不认识了似的。 他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是那是他哥啊,就算是不信他,不信安宁,他也会帮的。 安宁有些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现在我们先去见你哥。” 到了警局,安宁觉得这里的警察,尤其是肖队和那个被他欺负过的小王,都应该认得她了,所以也就没有人拦着她。 她大摇大摆的就带着林澈进去了。 但是林澈在后边拉住了她的衣服,有些犹豫:“我就不进去了,吧。” 安宁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但是仔细想想也是,他现在怎么面对他,而且林予宁那样聪明的一个人,见到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异样,那样,说不定最后伤的,是两个人的心。 所以也就算了。 安宁叹了一口气:“不去就不去吧,那你在这儿等我。” 然后安宁就自己走了。 留下林澈一个人在原地神情复杂。 其实安宁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林予宁,好像忽然就生气了,又忽然就和好了,让人茫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现在她已经把事儿都揽下来了,不硬着头皮上,又有什么办法? 林予宁看到她,很温柔的笑着:“你来了。” 安宁嗯了一声。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因为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在被拘留的人应该有的状态,他要是很憔悴很焦虑,她还可以心疼一下,抱怨一下,但是他这么淡定,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难道要骂他,都现在这个时候,这个状态了,你还笑?! 林予宁真的是很清楚她到底什么时候有什么想法的人,所以他很快就让她心疼了。 林予宁接着就半是抱怨半是开玩笑的跟她说:“这里的床太硬了,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 安宁仔细的看他的脸,果然有淡淡的黑眼圈,只是再灯光的映衬下,并不是太明显。 她有些心疼,也有些生气。 林予宁如果按照分类来说的话,绝对是属于那种娇生惯养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吃穿这方面不讲究过,他特别懂得如何善待自己,他也一直有这个能力。 但是她也无可奈何,所以只能在心理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快把他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 那就需要林予宁的配合了。 所以她并没有如林予宁所愿那样表现出特别心疼的样子,而是单刀直入。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你说太晚了,今天可是时间特别充裕,你说的详细些。” 这样严肃的表情让安宁看起来像是还是在生气。 很容易让人误解。 所以林予宁就误解了,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还是在生气呀。 但是也只能静下心来跟她正正经经的谈事情了,她难得这么认真,他当然要配合。 “那天晚上,在回家接你之前,我一直在公司加班,然后就直接回家接你,这没什么可说的,然后就是我跟你一起来林朗家,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你也都清楚,所以我也不说了,我主要告诉你的是我出去以后的事。” “我出去之后遇见了一个人,是个男的,身高大概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的样子,跟我差不多,很瘦。” 说到这儿,林予宁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跟一个律师讲述案情,又不是跟警察在描述嫌疑人画像,他说的那么详细走什么用,安宁也不能去帮他找那个人。 他还怕她万一去找那个人怎么办? 所以赶紧收住了这个话题,跳过对嫌疑人的外貌描写。 “他带着口罩还有帽子,我看不清他的相貌。然后他就开始在林朗家的花园里跟我打起来了,看架势应该是想要我的命,打斗了一会儿,应该是感觉没有杀死的希望,所以就走了。临走之前把他手中的刀塞进了我的手中。” 林予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感觉他并没有想着那天一定要杀死我,他应该就只是试试,因为我感觉他最后逃走,并不仅仅是因为觉得没办法杀死我,而且还因为他好像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来。” 当时他刚走警察就来了,这不能不让他生疑。 这些话他没有说,但是安宁大概猜到了,而且还联想到了更深的一种可能。 “你是说,这本来就是他设好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栽赃给你?” “我觉得是这样,不仅是因为警察来的时间太巧妙,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进房间的时候,地毯上并没有血迹,但是后来警方来的时候,发现有一块地毯是反过来的,而且那块地毯上有大量的血迹,这就说明……” “说明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打扫现场,无论他是预谋杀人还是激情杀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去布一个局。”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安宁提出了她的疑问。 “既然已经设好了局,为什么还要试着去杀你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个人 林予宁已经猜想到了那一种可能,但是他没有说。 这样残忍的事情,在安宁面前说,他总是有些不忍的。 虽然她未必会怕,也未必单纯。 但是安宁自己已经明白了些。 “是因为我吗?” 林予宁点了点头。 “为什么?” 安宁不解,她还是没有全明白,他们家的这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自认为是小角色,虽然她是林予宁的女朋友,但是应该也不值得他们特意在布这个局的时候也考虑上她。 何况当时他们也不知道她也要去呀。 最后一句话说的让林予宁有些尴尬,这次确实是他办了蠢事,他当时打电话时都没有听出来那边声音的不对劲。 “当时我告诉他了。” 安宁自然是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当时又没想那么多。” 而且你自己天天做的蠢事那么多,我又没有嫌弃你。 安宁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算了,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呢。 所以话题就又绕回来了,那到底为什么要算计她呢? 林予宁叹了一口气:“还记得我爸死之前的那份遗嘱吗?上边可是有你的名字的。” 电光火石中,安宁想起来了,林勋的股份,不是还给她留了百分之八吗,虽然听起来不多,但实际上,肯定是一比非常大的财富。 这么多钱,她怎么就忘了。 但是安宁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安宁瞬间感觉自己的人身财产受到了很严重的威胁。 怪不得要设计她。 要是能杀了林予宁,在场的不就剩一个她了吗? 那警察能不怀疑她吗? 就算是她最后洗清了嫌疑,林予宁如果死了,她的精神上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又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那要收拾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要是不能杀了林予宁,那就先放下她,把所有的嫌疑都推到林予宁身上,反正她又不重要,林予宁倒了,她肯定也不能长久,怕什么。 想来着实让人心寒。 这样深的计谋,她现在都不是知道自己能不能胜,而是有没有信心与他战一场都不知道了。 所以她问林予宁:“我能不能不接你这个案子?” 林予宁看她一眼,有些鄙视:“安宁,你能不能有些出息。” 安宁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开始认真:“好了,那些玩笑话就不说了。” 开玩笑,她怎么会怕,她最怕的不过是生活没有挑战。 “我来整理一下案情。现在就是,那天晚上,一个人杀了林朗,然后接了你的电话,就在很短的时间想到了要嫁祸给你,然后你就真的走入了他的圈套里,任由他伪造证据,把你送进了监狱,大概是这样吧?” 林予宁想了想,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于是就点了点头。 但是安宁紧接着就提出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疑问。 “那李斌又算是什么呢?” “他是幕后的那个人,还是跟那个人有关系,既然这只是一个圈套,他怎么又会跳出来?” 林予宁没由来的紧张。 这个时候他应该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安宁的,比如李斌对于林清那件事口头上的承认。 但其实他总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然后告诉他说,不能说,如果说了,他就把安宁怎么怎么样。 但是他已经把安宁拉进这件事里边了,是,他如果告诉她,她可能就会有危险,但是他如果不告诉她,她就没危险了吗? 而且李斌很显然是最容易的一个突破口,他不告诉她,她还怎么查。 林予宁有些头疼。 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模棱两可的告诉安宁,李斌确实有问题。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之类的云云。 他没告诉她关于李斌可能是杀害林清的凶手。 他总感觉她知道的少一些,就会安全一些似的。 他自认为虽然他中间犹豫的时间有一些长,但是后边的话说的还算是滴水不漏的,但是以安宁的敏感显然已经感受到了。 安宁忍了几忍,还是没有忍住,她有些恼怒的踢了桌子一下:“林予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上一次也是。因为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我原谅了,忍了,这一次还是这样,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去查,怎么去帮你,别说是为了我好,你要是真的是为了我好,在很久之前就别来招惹我,也不要把我拖进你们家这趟浑水里,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的脾气,我需要这样的好吗?” 可能是因为她踢桌子那一下弄出来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外边又狱警探进来头,一脸疑惑而严肃的表情。 她心里很是恼怒,但是脸上还不得不堆起来笑。 这可不是那闹着玩的,她要是真的违反了什么规定,肯定会当即就被清走的,她什么都没问出来呢,还憋了一肚子气,要是现在回去。她肯定会被憋出来内伤的。 所以她笑着赔不是:“没事没事,就是脚不小心踢到桌子了,真的是还麻烦您特意过来看看,真不好意思。” 那个狱警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警告了她一句:“时间快到了,有什么需要说的,快点说。” 她乖巧的点点头:“好。” 那个狱警走了之后,安宁都脸立马垮下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就不管了。” 林予宁不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坚决。 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对不起,但是我就是不能告诉你。 对峙了一会儿,安宁首先败下阵来,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她没有办法放任自己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浪费时间。 “行了行了,你不说就算了,最好永远都不要说。” 这明显是在跟他赌气,所以林予宁也不担心。 “你可以试着去交通局找一找马路上的监控,就在从公司到家的那一段路上的监控,任何一段都行,找到就好办多了,那就可以算作我的不在场证明,但是你毕竟不是警察,这种记录不是你可以调的动的,你可以试着去求助警察,不过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理睬,我有个叔叔是交通局的,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我这样,他还肯不肯帮忙,不过你也可以找他去试试。” 安宁忽然插进来了一句:“他认识林澈吗?” 林予宁有些诧异:“应该认识,怎么了?” 安宁松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那就好办了,林澈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让他去见,应该比我自己见要好得多。” 林予宁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跟你混在一起?” “我找他帮忙。” 林予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胡闹,你们事务所就找不出来一个可以做你助手的人了吗,他一个小孩子,你把他牵扯进来干什么?” 安宁好不示弱的反驳回去:“我们事务所当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做我助手的人了,我一个新人,他们都是老资历,谁会屈尊当我的助手。你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这个案子受了多少的压力。他都已经十八了,什么还小。没有人喜欢被人这么照顾着。” 这话实在是话里有话。 林予宁在这里也管不着,也就没必要再说下去惹她生气了。 “那如果我找不到这个证据怎么办?” 安宁问他。 这是很有可能的,虽然设下这个圈套的人他们不知道是谁但是很难保证他不会有能力一手遮天,直接让他们得不到任何帮助,找不到任何证据。 林予宁稍微沉思了一下:“作案就那几个要素,无非是动机,时间,凶器,你找不到这一点就找那一点,只要现在你看到的并不是试试,总会有一点漏洞能找到的,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说明我其实就是凶手,我对你们都撒了谎。” 这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只是她太急了,一时都没有想到。 真的是大学老师教的东西都被狗吃了。 外边的狱警已经在催了:“时间到了啊。” 这边林予宁再不想说,也还是咬着牙叮嘱了一句:“我知道李斌是很好的突破口,但是安宁,你听我这一次成不成,你能不要从他身上入手,就尽量不要从他身上入手行不行?” 安宁本来听到他又提到了李斌,其实是很生气的,但是后来又看见他眼中那样难得的哀求的神情,终究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不过做到做不到就不一定了。 她又不是很守诺的人,而且到时候真的急了,谁还记得这个承诺呢? 安宁走出去,被外边的阳光晃的眼有些晕,再一回头,看见背后的尽是黑暗。 心里忽然就一酸。 他纵然并不十分喜欢光明,但未必也适应的了这样的黑暗。 所以她没有办法不全力以赴。 林澈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等她,这次居然特别听话的连动都没有动。 安宁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他原来是在发呆。 心里忽然又是一酸。 人人都向往他们这种有钱人的生活,但是却未必有人回相信他们这样的生活下也会有苦楚。 这样家庭下成长的孩子,多早熟,却也特别容易茫然。 林澈现在显然是茫然的。 但是现在安宁也顾不上他的心理健康问题了。 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没看出来的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还在发呆,走了。” 林澈匆忙中对她绽开一个笑脸,但是却十分真心实意:“好。” 两个人还没有走出警局大门呢,就遇见了肖队。 安宁想起来刚刚林予宁说的,仔细想想,求助肖队,把他们所猜测的,所知道的,告诉肖队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肖队其实看起来挺正直的,还不是那种迂腐的正直,像是个聪明人。 所以安宁拦住了他。 “肖队,我有事情跟你说。” 校队被忽然冒出来的她吓了一跳,但是毕竟事军伍出身,反应很快。 “什么事情?” 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并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的表情。 安宁不管,她只顾说自己的。 “其实林予宁并不是嫌疑人,你们可以去掉七点到八点文化路到南风路这一段路的监控录像,你们应该可以找到林予宁的车辆行驶痕迹。这可以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肖飞敷衍的回答了一声:“嗯,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去调查测的。” 说的真是傻子都听出来一点诚意都没有,敷衍都是那种例行公事的最粗糙的敷衍。 其实肖飞怎么会不知道,那天晚上,测谎结束后,孙辉那些测谎的结果找到了他。 说是没有问题。 起码根据测谎结果来说。 孙辉说他并不排除林予宁是那种内心很强大,测谎并不起作用的人。 当然,他看起来也很像。 但是孙辉又说,从他个人情感上来说,他基本上已经相信林予宁是无辜的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个人意见,跟这个案件毫无关系,如果真的有人想让林予宁死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考虑他这番话。 这就是肖飞不喜欢孙辉的另一点,什么事情都非要说出来,才显得自己明白,但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没必要说,大家其实都懂。 肖飞也不是不想寻找真相,只是很多时候。大家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真相,只是一个说法,能说服他们的说法,只要他们觉得对,是真是假都无关了。 林予宁是凶手。这是无论从那一方面都说的通的。 何必非要在上边已经有人暗示了的情况下,还非要没事找事,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寻找所谓的真相呢? 他不是孙辉,他最习惯的事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除了是个律师,还是受害人家属,他也见过她的泼辣劲儿,所以能安抚些,还是安抚着吧。 但是安宁并不是那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也不是那种能容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的人。 她向来自认为也最喜欢锋芒毕露这个词。 所以她看了肖飞一眼,很冷淡:“肖队,你们这些人,背后里有什么勾当,我也不是不清楚,本以为看着您不像那种人,没想到真的是我想错了,其实您没必要这么敷衍我的,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您这座院子拆了,所以您没必要那么怕我,也更没必要对我说谎,您可以不给承诺,但是最好不要骗我,我这个不太受得了欺瞒,要是我知道命骗了我,说不定我会真的发起疯来把这个院子烧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走近 其实,这算是……威胁警察了吧。 但是在中国的法律中,威胁警察好像也没有什么后果。 安宁肯定清楚这一点,所以越发有持无恐。 她就是这么没皮没脸的。 但也真的是因为觉得心里有太多莫名其妙的生气不知道该发泄到哪里。 其实她冷静下来就会很为这样的做法后悔,但是人一在气头上,肯定什么都顾不得了。 尤其是她这样的人。 肖飞看着她有些通红的脸,又很轻易的看穿了她故作漠然下的小孩子气。 原来还有的一些生气,顿时就成了好笑。 算了,她不过是小孩子脾气,他不跟她计较。 随即又有些佩服林予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让她来做他的律师。 他好像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案子的结局。 所以他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呀说话做事之前都是这样不过脑子,现在幸好你遇见的是我,看在你之前还夸了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今天要是遇见的是别的人,难保不会让你直接就又不出去这个院子。” 肖飞这么说,并没有骂她或者凶她,这倒是让安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自知自己刚才确实做的过分,她不应该把她的火撒在不相干的人的身上,但她就是有些争强好胜的性子,所以还是哼哼唧唧的嘀咕:“骗谁呀,好像我不懂法似的,你们可没有理由把我留下来。” 肖飞偏偏就听见了,于是又叹气:“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事都能按照规则来的。” 说完便自知失言了。 但是安宁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这让他稍感欣慰,但是也不想多说了。 所以索性转身,走了。 这走的有些突然。 安宁愣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也开始叹气。 其实谁真的是特别纯粹的坏人呢,不过是各自有各自的无奈罢了。 安宁回头叫听她刚才说话听的一愣一愣的林澈:“走了。” 林澈点点头,跟上。 他心里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诧异,然后仔细想了想,笑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其实心里清楚。 安宁她就是这样的人,平时看起来虽然可能算不上沉稳大气,但起码还算是老老实实的不张扬,但实际上,就是一个骄傲任性的不像话的小疯子。 既然肖飞不肯帮。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那样的反应,安宁要是在再看不出来有人指示他不让他过多的干预这件事。 那她就真的是傻子。 所以就带着林澈,直接往交通局去了。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忽然又折回来了。 林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安宁也一直没有跟他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所以自然就没有发言权。 只能这么跟着她瞎转悠。 这样的安宁,无论谁看,都像是一个特别不靠谱的人,但是安宁,偏偏不这么认为。 她不是不靠谱,她只是容易心血来潮。 就像刚才,她忽然想起来了李斌,她就觉得她非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不可。 一会儿不能知道,她就觉得心里难受。 所以就折回来了。 当然,对于林予宁的话,她还是比较听的,所以折回来之前,她还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林予宁的话的。 但是考虑之后的结果是,管他呢,反正她就是要知道。 可能真的是有人宠,所以安宁就由着自己越来越任性。 事不宜迟。 这也中午了。安宁就带着林澈随便找了一家肯德基坐下,要了两个汉堡,然后在林澈各种不情愿的看着那个汉堡的眼神下,旁若无人的开始打电话。 打给程怀南的。 这个时候,她能够求助的人,也只有他了,而且他肯定也知道,你说巧不巧。 李斌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GC,但是他曾经在GC呆过的时间也不是很短,人事那边,肯定会有档案的。 那可不是巧了,程怀南现在就是管档案的。 当然,实际上,现在公司的什么事情都归他管。 其实她还可以问一个人的,而且肯定更方便,但是她果断的在这个想法开始萌芽的时候就给它扼杀了。 因为那个可以提供帮助的人,叫林予安。 真的是,安宁现在想起她,都觉得头疼。 虽然她已经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反思前一段时间。就是从林清死后到林予宁出事之前,她真的是就没有一天让她过过安生日子的。 一周上五天班,她至少要去他们事务所闹两天,而且闹起来真的是跟一个泼妇似的。剩下来三天,估计是在GC跟林予宁较劲。 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起来还是名门闺秀,但是这种做法,真的是无聊而幼稚。 那段时间,安宁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因为林予安来闹,闹得肯定不是她自己,事务所所有的人都看着呢。 不仅她自己丢人,该特别严重的影响了事务所所有人的工作效率。 所以她就特别怕有一天方旭受不了了,直接把她这个罪魁祸首开除了。 那她怎么回家跟她妈交代? 幸好方旭也是明事理的人,虽然每天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恼怒和无奈,但还是终究没有把她怎么样。 后来林朗死了,林予安忽然就沉寂了下来,她有时候闲得寂寞了,想要让她来闹一闹都找不着她的身影。 听说好像她连公司都不去了。 安宁当时很是疑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想,毕竟,她只要不是脑子真的抽了,就不会想着招惹这个神经病。 但是。 纵然她现在很消停,安宁也不愿意去搭理她,何况她们俩之间,关系虽然不是说特别不好,但是也差不多了,她说不说还不一定呢,她干嘛要费这个劲儿。 所以还是找程怀南比较稳妥,她学长呢,不会不帮她的,虽然公司员工的个人隐私可能是不能泄露的。 程怀南很快就接起来:“喂,阿宁,有什么事吗?” 跟她很熟的人,都叫她阿宁,本来她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后来发现,其实很多人也叫林予宁阿宁,她就不开心了,天天听着谁叫她阿宁,就跟人家说,叫我安宁,安宁多好听啊,非叫什么安宁。 这话跟程怀南肯定也说过,但是没办法,都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她本来特别想纠正来着,但是想了想,现在是说正事呢,算了,她先忍了。 “那个程怀南你知道李斌的联系方式吗,就是那个林朗原来的保镖。” 安宁现在除了开玩笑,也很少叫程怀南学长,因为学长这个词,听起来。 好像总有些暧昧在里面。 虽然她也感觉直接叫名字,有些不太礼貌,但是,还是得这么叫呀。 正在那边看文件的程怀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找他干什么?” “那个,林予宁的案子跟他有些关系,我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程怀南脸上绽出来一个有些无奈的温和的笑,就像他平时对安宁笑的那样。 “可是你是学法律的,也知道,这种个人隐私,我是不方便泄露给你的。” “哎呀。”安宁的声音里开始带上了一些撒娇的意味。 “你跟他还是高中同学呢,所以你这是以私人的身份告诉我的,这跟什么隐私权没有关系,拜托了,帮个忙嘛。” 那边静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听见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你呀,真的是会钻法律的漏洞,是不是你们学法律的人都这样?” 虽然这么说,但最终肯定还是给了她。 安宁看着程怀南发过来的地址,开始导航,一边导航,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哎,不是有个总是跟着你的挺漂亮的小姑娘吗,今天你都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跟过来?” 林澈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什么漂亮小姑娘,你不要给我乱戴帽子。” 然后反应过来,确实有一个一直跟着他的小姑娘。 所以自己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现在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安宁在纷乱的思路中抽出来一点空间分给林澈:“什么叫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我见了一次她哥,她哥说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总是给她希望,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跟她慢慢疏远了。” 那她这个哥倒是个明白人。 安宁点了点头,继续又去理她这个案子的脉络,但是林澈显然来了劲儿,非要跟她讨论感情问题。 “你说,我虽然也觉得我之前做的不是很对,但是我也跟她表明了,我说我们之间只能做朋友,所以她如果还是有别的想法,这应该不是我的错吧,而且你们女生到底都是怎么想的,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情吗?” 安宁现在十分之不想做他的感情顾问,但是一想他今天一直都蔫蔫的,好不容易才提起来了兴致,她总是不再忍心扫他的兴,而且感情这种问题,她如果处理不好,就会给社会培养出来一个渣男。还是长的好看的渣男,那是多大的罪过呀。 所以强撑着抽出来几分耐心给他讲解:“女生和男生的想法不同,当然,女生和女生的想法也不同,我告诉你的都是我的想法,你可以参考,但是不要当真。如果一个男生一直对我说我只是拿你当朋友,但是有什么困难,心里难过的时候,还是会来找我倾诉,好像我是你唯一的精神支柱似的,而且你还会时不时都告诉我,我就是你的精神支柱,那样,我肯定不会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拿我当朋友,虽然你可能并不这么认为,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给了希望,当然我又不是她,我也没那么傻,要是我遇见了一个这样的渣男,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放弃了,说不定还会打他一顿再走,当然,我并不是说你就是渣男,只是告诉你,你们男生和我们女生的想法不一样,所以说话做事之前多想想,别这么大个人了,做什么事一点分寸都没有。” 这么一大串话,林澈听的似懂非懂的,所以只顾着回味安宁说的话了,也就没有接着问下去。 李斌住的那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偏僻,安宁开着车七拐八拐,她又是新手,所以拐的自己都有些迷了,才找到。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五六月的天,又特别干燥,车开过扬起路上的尘土,把并没有做好准备的安宁弄得只咳嗽。 而一旁的林澈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幽幽的来了一句:“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安宁嗯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澈有些为难的样子:“徐璐的家也在这儿。” “他们是邻居?” “大概……吧。” 那……好吧,那她也没办法呀。 安宁看着李斌家布满了灰尘的门,有些下不去手于是推了推林澈:“你去。” 当然,林澈肯定也是十分不情愿,但是一想他还是帮忙的,但是到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拿出来一张纸巾垫着手,也就去敲门了。 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安宁正在跟林澈讨论着要不要踹一脚试试,旁边的门就开了。 一个大爷走出来,冲着他们俩喊:“这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们俩当时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好容易见到一个人影了,也只能眼巴巴的上去问:“大爷,对不起了,不过我问您一下,这家现在还有人吗?” 大爷可能是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所以说话的声音就特别大:“有人,怎么没人,就是这个时候,年轻人谁不上班呀,你这个时候来家里找人,怎么找的到?” 想想也是,安宁顿时有些灰溜溜的。又有些埋怨程怀南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怎么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 但是表面上肯定还是笑眯眯的道了歉,虽然这个老人家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毕竟是她先打扰了人家,又是老人,她又不能跟一个老人计较。 所幸的是,虽然大爷对他们俩很不满,但是该是告诉了他们李斌工作的地方。 说是看着他们俩也不像坏人。 这么一说,他们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俩,真的都算不上什么好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痴情如此 两人拿着大爷给的地址。 大爷虽然看着凶,但人还是很好的,他们含蓄委婉的表示了想要李斌工作地址的意思,大爷还就真的给了。 然后两人就一路找了过去。 李斌正在修车,一身油污的样子。 安宁把林澈往前边推了推,自己往后边退了一步。 有些嫌弃的样子。 李斌看了她一眼,有些嘲讽的笑,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他都习惯了。 他满不在乎的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上抹了抹手。 问他们:“有什么事吗?” 这样的不在乎让安宁略微有些尴尬,她也并不是想真的嫌弃,只是她真的从小被娇惯惯了,所以在有些方面真的有些小家子气。 “哦,听说在林朗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场。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 “要是我不说呢。” 李斌回答的很快,而且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有些出乎安宁的意料。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的真的是那个阴谋的参与或者策划者,他怎么会说呢? 是她天真了。 居然直接就跑来问了。 但是既然她来了,无论如何,她要让他说些什么,这是她的固执和坚持。 “我既然来了,你就不能不说。” 虽然安宁说出来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底气,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她是这么想的。 李斌笑了:“你有什么底气告诉我我不能不说,你是觉得你能强迫我说。还是能利诱我说,当然,你要是真的要利诱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这番话说的安宁更没有话说了,说狠话是要有底气的。 没底气的狠话,说出来其实就是个笑话。 但是安宁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能承认,她反过来被人威胁了。 “因为我怀疑你这个证人证言的真实性,如果你当时看见了,为什么第二天不说,第三天不说,要等那么长时间才说?你知道,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李斌越发咄咄逼人了:“你凭什么怀疑我证言的真实性,你是法官还是公诉人,都不是。你只是嫌疑人的辩护律师,所以哪怕我说的真的是假的,你也没有可以怀疑我的立场。而且我说的是真的,所以那个伪证罪,对我没什么威胁。” “还是安律师是在暗示我,只有对你们有利的,才是真实的证人证言,那对不起,我没有听出来你的暗示。” 上一次见到林予宁,他确实是大意了,才会让林予宁抓到他的把柄,虽然他可以肯定他找不到他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有人知道这些并不应该有人知道的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 而且安宁和林予宁,也不是一个段数的。 安宁果然被噎得说不出来话。 她平时只觉得李斌性子冷了些,没想到原来还这么牙尖嘴利的。 是她大意了,大意了。 所以今天肯定会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她真的有些着急了,她可以浪费时间,但是林予宁的时间是浪费不起的。 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林予宁的案子应该是在一周之后开庭,紧接着还有王诗韵和林予宁的那个案子。 虽然这个案子暂时还不用她操心,但是一旦她输了,林予宁这就是弑兄,那就有可能杀父了。 她自认为还是此间了解方旭的,所以这很有可能成为方旭的一个点,那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儿一趟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说服李斌吗?明知道他是不可能被说服的。 也不可能告诉自己真相的。 所以她真的是脑子抽了。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 她拉拉林澈:“走吧。” 林澈却不动了。 他一直在看着李斌。 安宁现在才发现。 她小声的问他:“怎么了?” 但是林澈丝毫没有领悟她的意思,特别平静的回答:“我认识他。” 然后好巧不巧的,徐璐就来了。 林澈和安宁背对着站着。 所以她只是叫李斌:“哥,妈说让你今天晚上去我们家吃饭。” 然后林澈忽然就回头了,安宁跟着也回了过去。 徐璐的话还有一个尾音没有收回去,忽然就断了,就像那些音乐家弹钢琴一样,戛然而止。 林澈有些尴尬:“好久不见。” 但是徐璐还是那样看着他。并不说话。 安宁顿时感觉自己站在林澈身边有些多余。 她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徐璐其实心里是有些生气的,她以前那么默默的为他付出,他那样忽视她,对她不好,她都没有真的生气过,但是现在,她就是很生气。 他说了他们不要再联络了,她就听话的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现在他到底是想要怎样,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干什么? 别跟她说他是散步散到这里来的。 但是徐璐又不是像安宁那样牙尖嘴利的,她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生气,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表达,她想要让看到的人看不看的到。 林澈虽然在感情这件事上有些愚钝,但对于徐璐的情绪,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丢丢的。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感觉到有什么了。 最初的尴尬不过是因为话说敞亮之后再见面,肯定换谁谁都会尴尬。 但是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有没有做错,他为什么要尴尬? 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有些挺起了胸膛。 然后走到躲得远远的安宁的旁边,既然她不理他,那他也就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你躲什么躲,我们不是该走了吗?” 安宁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李斌是徐璐的哥哥,那她可以利用徐璐作为突破口啊。 虽然这么做是有些不人道。 于是急急忙忙的伸出手捅了捅林澈。 然后还使了一个眼色给他。 但是他显然没明白。 当然,她说的这么突然,换谁谁都不可能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就算是林澈这么聪明的孩子也有些困难。 所以她只能当着真多人的面跟林澈咬耳朵了,但是这样,可能会让徐璐特别不开心。 她主要得让她开心才行啊。 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事情不可能更坏了。 她拉着林澈就说了一句话,,林澈就明白了,但是显然对她这种让他出卖肉体来换取情报的行为十分不满。 而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整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有人想起来给他解释解释。 但是现在肯定不是小性子的时候,所以他恶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 但还是很快摆上了一张盈盈笑脸,转身像徐璐走过去。 徐璐这边一直看着他们俩有些亲密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们俩不可能,但是她还是心里隔应的慌。 但是转念一想,又很悲哀,她有什么难受的立场呢。 她不是他喜欢的人,甚至他连暧昧都不愿意有。 心一瞬间就陷入了伤感里面。 但是接着,就看见林澈笑盈盈的向她走过来了。 对她说:“徐璐,我有事情想要对你说。” 她其实很想再傲娇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的,就像安宁那样,甚至可以对林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但是她不敢呀,她刚才已经看到了。如果她不主动,他什么反应都不会有。 甚至还可能直接走开。 她是被动的那一方,所以她认输。 所以还是只能收起自己的小脾气,温温柔柔的问他:“有什么事吗?” 站在远处的李斌看的分外不是滋味。 他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一直碰在手心里的妹妹,就被一个男的这么当着他的面欺负着。 但是你情我愿,他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他懂得是怎么回事,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所以他也只能在这里不爽着。 林澈看着徐璐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很有些不忍,语气也跟着温柔了下来。 “我们可以去一边说吗,我不是太想让别人听到。” 这话说的实在像是情话,但是林澈和安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就都有些不忍。 安宁甚至转过身去,有些不忍心看。 她作为女人,当然知道被自己喜欢的人利用,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林澈拉着徐璐去一边了。 剩下安宁和李斌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他们俩谁都没想着搭理谁,但是最终还是有人先开口了。 不是因为尴尬,他们俩说话才更尴尬。 然后李斌先问她:“你到底要怎么样?” 安宁呵呵的笑了:“不干什么。” 李斌皱起了眉头:“我不管怎样,不要把我妹妹拉进来,这是我的底线。” 安宁看见他严肃了起来,瞬间也就严肃了起来:“我没有想把她拉进来的意思,但是因为你不配合,我只能把她拉进来了。” 李斌笑了:“你这算是威胁?” 安宁特别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就是威胁,而且我自信我可以威胁的到。你妹妹喜欢林澈,我看得出来,这就是我的底牌。” 李斌不说话了。 看起来是因为被威胁了而恼怒的沉默。其实他只是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弊关系。 因为那个人没有说让他死,所以他连死都不能,所以他就不能过早的暴露自己。 但是安宁? 他看了看她,如果告诉她些什么,应该不会暴露自己什么吧,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律师,除了有些无赖,也谈不上什么敏锐。 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就告诉她一点好了。 “那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所以你可以叫那个林澈回来了。” 安宁很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好嘞。” 然后开始扯着嗓子叫林澈。 其实林澈和徐璐就在不远处。 他们的距离,刚好可以让正常说话的声音不被李斌和安宁听到。 林澈现在正处在十分尴尬的焦灼中。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徐璐拉着家常。 问一些现在班里怎么样了,那个谁谁谁跟那个谁谁谁关系还是那么僵吗?你最近睡得好吗之类的弱智问题。 这不怪他。是安宁让他这么说的。 他一听就明白了,安宁还是心软,就算知道徐璐肯定知道林澈是在利用她,她也愿意接受了,但是安宁还是不愿意。 跟别人无关,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是有道德洁癖的。 她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如果她这么做了,不管是因为什么。 所以这对于林澈真的是煎熬。 其实这对于站在他对面徐璐来说,又何尝不是呢,她一直在等着他摊牌,但是他一直不说,这反倒让她有些紧张。 所以此刻听到安宁的呼唤,林澈真的像是得到了解脱,也不管徐璐了,直接撒丫子就跑。 但是徐璐难得的做出了不符合她温吞性子的动作。 她十分麻利的抓住了就要走的林澈的衣角。 他可以走是因为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徐璐不知道呀,她做好了准备,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让她如何接受?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挺有些贱。 但是她真的是接受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 林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像自从见到徐璐开始,他就一直处在尴尬中。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说是吧。” 要是别的女孩儿,可能顺着这句话就下了,明明可以看出来林澈是明显不想解释,不想接着说了。 但是像徐璐这样的女孩,就容易一根筋,她就算是看出来了,她也不愿意顺着坡下。 所以她接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么执着,林澈也没有办法。 太较真的人总是很容易让人没办法。 “安宁说让我把你带到这里,她有些话要对你哥说。” “是用我要挟我哥吧。” 陈述的语气,而且特别平静。 智商高的女孩子,情商都不会太差,如果你觉得她智商太差的话,她只是不屑于敷衍你。 所以林澈有些沉默的点了点头。 “因为什么事?” 因为有些愧疚,所以林澈决定不再瞒着她。 当然,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什么都不知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我哥因为被怀疑杀人进了监狱,然后你哥跟这件事好像有关系。” 徐璐点了点头:“那我大概知道了,你们是需要我哥配合是吧,那我去跟我哥说。” 不用威胁不用欺骗,也不用为她好,她直接就站在了他这边了。 痴情如此。 第一百一十四章:草蛇灰线 大概也就是年轻,也才会如此深情。 安宁想了想,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付出,她大概是做不到。 对方是林予宁也不行。 也可能是性格原因吧。 她就不是那种能为一个人付出一切的性格。 这是安宁在听完林澈对于徐璐想法做法的描述之后所有的想法。 那边徐璐正在跟李斌说话,不再是那种温温柔柔的语气或者是有些木讷的表情。 在李斌面前徐璐很难得的展现出了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俏皮和软糯。 “哥,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他们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你就告诉他们,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说不定就发现哥看错了呢,林澈的哥哥怎么可能是坏人。” 李斌摸了摸她的头,自己的这个妹妹,实在一直是过于天真。 可能太聪明的孩子,都容易天真。 他们不愿意把他们敏锐的感知力放到那些琐事中去,他们太专注,眼中有一件事,就只有这一件事,眼中有一个人,就只有这一个人。 所以他怎么能告诉她,我知道林澈的哥哥不是凶手,因为我知道凶手是谁,而且我是帮凶。 所以你要替我保密。你不能跟林澈走的那么近。那么毫无保留。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他宁愿她的世界一直是干净的,专注一件事就专注一件事,专注一个人就专注一个人,就算不肯轻易相信人,但是一旦信了就会毫无保留的信。 所以反正他都是要被牺牲的,早点牺牲晚点牺牲,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如果是因为她,他也是愿意的。 这样想完,李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放在她头上的手放了下来,叮嘱她先回家,以后这件事她不要管,也不要再操心,他知道的都会跟林澈他们说的,然后就往安宁那边走过去了。 徐璐有些不放心,对于两边都有些不放心,但是她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所以看了他们一会儿,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比如她哥忽然打林澈一顿什么的。 她哥特别能打架,这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然后就乖乖的回家吃饭了。 这边安宁和李斌在谈判。 李斌说:“想要问什么,说吧。” “你先把你的目击过程说一下。” 李斌有些不配合:“这些警方那边都有记录,你可以去找他们要。” 安宁有些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如果能在警方那边看到你的证人证言,我眼巴巴的跑过来找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公诉人,我是嫌疑人辩护人。难道他们把证人证言给我看,然后好让我找到他们的漏洞还是好让我知道你是谁,然后收买你呀。” 忽然就又回到了收买这个话题上。 李斌眯起了眼睛:“其实你可以尝试收买我的,不用这么费力的想要从我嘴里套话,你们林家也有这个能力。” 安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李斌,不要对自己的诚信度太有信心,我不相信你。” 这话不假,她总是觉得她就算跟李斌谈的顺顺溜溜的,他拍着胸脯跟她打包票说他一定会帮她作伪证的,她都觉得他下一秒在法庭上就会翻供。 所以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然后担心着,还不如靠自己从他那里撬出来些什么。 “所以我们说好的条件,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怎么能不说呢。 所以李斌并没有理会安宁的强硬和无礼。 “我那天晚上,因为林朗说找我有事,所以我就过去了,但是我到了他又说没事了,然后我就走了,后来有东西忘在那儿了我就又回去了,然后看见林予宁开车离开,走进去发现林朗已经死了。” “完了?” “完了。” 这叙述的实在也是有些太简单。 安宁很是有些无奈,但还是非常努力的想要试图从他这段话中捕捉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后,捕捉到了。 “你看到林予宁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安宁忽然敏锐起来的目光,让李斌有些不适,但他还是很从容的回答了。 “七点四十分。” “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要坐公交车回去的,公交车的末班车在八点半,所以我一直关注着时间。” “那就是说,七点到八点,你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林朗家的?” 李斌已经隐隐察觉出不妥。 为什么要强调七点到八点,但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也没有听过关于林朗尸检的法医报告。 所以还是回答了:“可以这么说。” “那大概是哪个时间段你在呢?” “我大概是七点十五到的,他说没什么事,所以我就走了,这段时间自然很短,所以大概七点二十五,我就走了。七点四十,发现自己忘记了带东西,所以就回来了,回来发现林朗死了我有些怕,所以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赶快走了。” “哈!” 安宁特别兴奋的,对,就是兴奋,那种草原上的狼群见到了猎物时的兴奋。 现在她顾不上嘲笑李斌说的那句他有些怕有几分真了,这不是重点。 “所以就是说,在法医推定的七点到八点的林朗死亡时间里,你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在,而且根据你的描述,林予宁如果要杀人的话,他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而且相比较来说,你就充裕的多了。所以,我很疑惑,为什么你是证人,而不是嫌疑人呢?” 李斌的脸倏然变色,在抬起头看安宁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了欣赏。 她其实并不似她的表象那样,只是一个嚣张的被宠坏了的小姑娘。 所以他确实不应该低估她的。 他敛了敛脸上的神色:“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没有要杀他的理由。而且因为杀了他,我会失去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就像现在这样。所以只要我不傻,我就不会杀了他。” 安宁现在已经完全兴奋起来:“那可说不准。万一是你想谋求更多的利益呢,万一你是激情杀人呢,万一是你一不小心撞破了林朗的什么秘密,他想要杀你灭口,然后你自卫杀人呢?你可以杀他的理由太多了,任何人只要想杀人,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应该杀死这个人的理由。” 安宁这种人,无理还狡三分呢,论口才,李斌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所以索性也就不再辩驳了。 “可这只是你的猜测,我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安宁并不在意,她也没有想着他会傻到承认。 “我会找到证据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林朗呢,莫非真是她上边胡说八道的理由中的一个。 但是这就不能问了,问了,说不定他真的会起了杀意也说不准。 然后安宁就带着林澈转身走了。 如果果真如林予宁所猜测的那样,这只是一个阴谋。 那幕后黑手应该就不是李斌,并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他没有这么大的心力和耐心去设这样一个局。 如果不是苦大仇深,谁愿意这样耗费心力去杀一个人。 但是安宁仔细想想。好像跟林予宁苦大仇深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就是那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跟他最苦大仇深。 所以现在的目标基本上就剩下俩了。 宋佳音和林冰,很久之前就闭门不出了,而且当初林清那件事,她们已经表明了她们的态度,就算她们跟林予宁的关系并不是非常的好,但是他们显然是相信林予宁的,也不愿意跟林予宁为敌。 那就只能是王诗韵和林予安两个女人了。 安宁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林澈,就算是她怀疑王诗韵。她现在也不能直接说呀。 而且一旁一直默默的跟着的林澈现在还处于一种刚刚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的状态。 还是有点愣愣怔怔的。 他就在刚刚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等于说,李斌是名义上的证人,但是他很可能是凶手,但是没有证据。而有很多证据指向了他哥,但是他哥不是凶手。 这样一想,林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不是不愿意信,而是他不能那么轻易的信,现在他有了可以相信的理由了,自然是要信的。 安宁看着林澈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一下林予安。” 也就是你姐。 林澈很果断的拒绝了:“我不,我要陪你一起去。” 其实他跟林予安关系并不是很好,也没有说上过几次话。 因为他老是觉得他这个姐姐说话做事都跟神经病似的,还一点都不近人情,她又不像林冰他们,喜欢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所以就不怎么亲。 要不是想着他这个姐姐脾气怪异,安宁也不是好说话的,怕她们两个女的打起来,他才不愿意去呢。 安宁其实也不想找林予安的,自从经历了前段时间的那些事后她看见林予安就怵得慌。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现在除了找各种她不愿意见,别人也不愿意见她的人,她别无他法。 她只能就这样试图笨拙的去找到事情的真相,起码是有利于林予宁的真相。 虽然这好像特别不符合她的风格。 忽然又想起来,其实她可以去案发现场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的。 但是以她的身份,也不知道能不能去。 所以还是先算了,先去见见林予安再说吧。 见到林予安家的时候,安宁挺惊奇的。 林予安住的房子特别特别的大。甚至比林予宁都房子大出来不少。 问题是她就一个人,也用不着这么大的房子呀,难道一个人住着不会感觉空落落的吗? 她以前那个不是很大的房子,她都觉得住着心里空。 但是安宁随即安慰自己,可能这是有钱人显示有钱没地方花的一种方式,反正有钱人都是很任性的。 林予安不知道安宁这么想,不过估计知道了她也没什么所谓,她从来没有试图奢求过谁理解自己。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可能房子空了,整个人就没有成天那样空落落的没有着落了。 她是真的没有着落,没有谁是欢迎她的,她的爸爸抛弃了她,妈妈也抛弃了她,哥哥也是。 现在就连李斌也是。 她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的样子。 挺自嘲的。 但是这些情绪她肯定不会在安宁面前表现出来。 她跟她又不熟。 当然,如果非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的话。他们俩还是熟的。 安宁坐在林予安家的真皮沙发上,很是有些惶恐。 当然不是因为沙发太贵了。林予宁家比这还贵的她又不是没见过,她还不至于一点出息都没有。 她惶恐的,是林予安的态度。 她居然让她进来了,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她来之前都想好了。她要是不让她进的话,她就扒着他们家门框不走了。 但是林予安的举动让她这一防范措施无用武之地,这让她很是受伤。 林澈在她旁边坐着。 他也没怎么来过林予安的家,所以现在也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林予安家的装饰风格。 居然是有些小公主风的。 这让林澈有点诧异,他以为林予安这样性格乖张的,肯定会是那种抽象派的。 没想到看起来居然异样的喝着和温馨。 不过他不是女生,所以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关注。 只是打量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 然后一回头,就看见安宁在发呆。 他有些无语,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 他用力但是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捅了安宁的腰一下。 安宁疼的一个激灵。刚要骂他,忽然看见了他的眼色,才想起来自己来是有正事的。 于是赶快正襟危坐。 “方便问一下你和李斌之间的事吗?” 这件事林予宁还是跟她说了的,要不然,那段时间林予安的疯狂行为他恐怕都没有办法跟她解释。 林予安看了她一眼,还是那样冷淡而有些刻薄的语气:“我说不方便你就不问了吗?” 一下子把她噎得。 但是她确实是有求于人,起码要看起来是有求于人,所以只能一咬牙,忍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爬墙 “但是说不说的权利还是在你,我现在没功夫也没心情跟你吵架,所以你如果愿意说的话就说吧,不要再试图激怒我了。” 林予安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安宁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不想吵架也不想打架,那就好办多了。 那边林予安已经徐徐的开口了:“我跟他,不过就是最正常不过的情侣关系,我很喜欢他,一直都很喜欢,但是我现在不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了。” 安宁嗯了一声,表示听了而且听懂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时候不是听说是李斌追的林予安吗?当时在她们公司来挺轰动呢。 林予安看出来了安宁的疑惑,于是有些自嘲的笑了:“是啊,当时是他追的我,但是但现在还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一个,就是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追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当时应该挺讨厌我的,而且肯定还有一些看不起我。” 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追呢? 安宁其实没有问,但是林予安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安宁想,或许她并不是他们都以为的那样乖张的模样,她其实有点怕孤独,也很想倾诉?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要追我了,我刚开始也是很疑惑他到底是不是图我什么,但是他真的是认真的让我无法怀疑他,而且我其实又有些怕他。” “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怕,因为我们第一次相遇在地下车库里,我对他很没有礼貌,然后我就感觉到他有想要杀了我的那种感觉。当然,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但是还是怕他。”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安宁在一瞬间想起来这个名词。 在大学一节选修的犯罪心理学上她听到了这个名词,然后就印象很深刻。 出自于瑞典的一起绑架案中。 1973年8月,两名有前科的罪犯JanErikOlsson与ClarkOlofsson,在意图抢劫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内最大的一家银行失败后,挟持了四位银行职员,在警方与歹徒僵持了130个小时之后,因歹徒放弃而结束。然而这起事件发生后几个月,这四名遭受挟持的银行职员,仍然对绑架他们的人显露出怜悯的情感,他们拒绝在法院指控这些绑匪,甚至还为他们筹措法律辩护的资金,他们都表明并不痛恨歹徒,并表达他们对歹徒非但没有伤害他们却对他们照顾的感激,并对警察采取敌对态度。更甚者,人质中一名女职员Christian竟然还爱上劫匪Olofsson,并与他在服刑期间订婚。这两名抢匪劫持人质达六天之久,在这期间他们威胁受俘者的性命,但有时也表现出仁慈的一面。在出人意料的心理错综转变下,这四名人质抗拒政府最终营救他们的努力。 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当人遇上了一个凶狂的杀手,杀手不讲理,随时要取他的命,人质就会把生命权渐渐付托给这个凶徒。时间拖久了,人质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每一呼吸,他自己都会觉得是恐怖分子对他的宽忍和慈悲。对於绑架自己的暴徒,他的恐惧,会先转化为对他的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最后人质也下意识地以为凶徒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 这种屈服于暴虐的弱点,就叫“斯德哥尔摩精神症候群”。 而林予安,就像是那个女职员。 所以她忽然好像有些同情她,但仔细想想,她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地方,反正左右不过她愿意。 而且她来又不是来听她讲她的恋爱经历的,她又不是情感顾问。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刻薄。 但安宁还是默默的坐的离她远了一些,来坚定一下自己的立场。 然后她转移了一下话题:“你恨你哥吗?” 她再顺着林予安的话听下去,她肯定会忘了自己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要是她来回答这个问题,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她讨厌别人干涉或者试图去干涉她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行,任何目的也不行,哪怕是真的为她好都不行。 但是林予安用一种感觉她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恨?” 这…… 这显然让安宁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不恨他的话,你天天跟他对着干干什么,还总是成天与他不共戴天的样子。 安宁想事情的时候,视线总会无意识的落在某个地方。 现在她想完了,视线重新聚焦,就看到了她一直盯着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一瓶红酒。 这下安宁明白了,为什么肯跟自己说这么多。 原来估计是有些醉了。 也是自己一想着要见林予安就太紧张了,居然一直都没有看见她放在桌子上的红酒瓶,也没有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味儿。 其实是闻到了的,她刚才还特别疑惑的想,这到底什么味儿呀。 当然,她是不会说的,因为这样会显得她特别蠢。 她忽然想到了,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 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呀,她可以试着问问林予安有没有参与这件事。 有的话,他们本来的目的就达到了,没有的话,也算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放心了。 但是话虽然这样说,一会儿无论林予安说了什么,安宁还是不会全信,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想让自己看到这些,听到这些的呢? 他们林家的人,好像每个人都比普通人多长了好几个心眼,她要是不小心点,绝对完全被他们耍的跟耍猴一样。 “你哥忽视了你那么多年,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也并不在你身边,现在还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拆散了你跟李斌,难道你不应该恨他吗?” 林予安好像是酒劲上来了,脸和耳朵都开始有些发红,眼神也不复刚才那样清澈犀利了。 甚至好像思路都变迟钝了。 她自己歪着头在哪里想了一会儿,好像才想明白了安宁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怪他,像我们家这个样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那些年他没有陪我,让我自己一个人漂泊在异国他乡,但是他呆在家里,也未必有我好过。而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不能干涉什么,就算他是我哥,我也不能要求他为我怎么做。” 这么明白?以前的举动看起来可不像啊。 安宁想起来她扯着嗓子毫无风度的骂她的时候了。 这不禁让安宁更加怀疑她醉酒的真实性了。 但是林予安不管她,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为什么总是会在他面前表现出那么乖张的样子,不过就是现在好像只有他白会在意我那个样子了,我知道我把自己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我爸一直对我那个样子,他死的时候只不过是偶尔提了一句想要让我原谅他我就原谅了,因为我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恨他,我只不过是想要让他多看我一眼,多爱我一些,只要他肯给我一个理由,我就完全可以原谅。为什么其实李斌对我并不是很好,我也很怕他,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还是回那么喜欢他,因为一段感情对于我来说,震真的是太难得了,我好容易抓住了就不愿意再放下了。我知道我今天这个样子,很大程度上都是我自己作的,但是我真的不明白去靠近一个人的方式是怎样的,你们没有一个人教过我,所以错在我,到你们不能都怪我。” 这样一番话说完,不光安宁,甚至一旁坐着一直没出声的林澈都不觉得她是装的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表情胎诚恳,眼神太真挚,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整个人的目光已经涣散了。 她是真的醉了。 所以安宁一咬牙,把她对林予安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点同情咽回到肚子里去。 “那这次林朗死的事和你哥入狱的事,你有参与吗?” 林予安做出想了一下的动作,然后特别萌的摇了摇头:“没有。” 出了林予安家的家门,已经是夜了。 有些凉的夜风吹在安宁脸上,吹得她特别神清气爽。 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林予安已经完全醉的不省人事了,所以安宁只好勉为其难的做一次好人。 帮她脱了外衣,整理了一下,放在床上,然后两个人才小心的掩好门走了出来。 安宁把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掖到耳后。 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像是怕自己忽然后悔似的,大声喊了出来:“走,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到其实她做的决定,跟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至少关系不大。 她决定相信林予安了,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演出来的,她都决定假定相信相信她了。 她现在假定林予安告诉她的是真的,然后在这个真的的基础上接着往下查。 如果最后发现了悖论,那就是林予安撒了谎,她那时候可以把重点放在她的身上。 虽然这个方法有些笨,可能时间上也有些来不及。。 但是安宁一想起来刚才她替林予安掖被角时看见的那张纯净的脆弱的脸,她就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相信她。 所以,就暂且信了吧,就算走了弯路又如何,反正走了就走了。 安宁和林澈来到了林朗家的门外。 因为里边又没有了人,所以门是锁着的。 安宁和林澈彼此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很遗憾的告诉彼此――他们都没有钥匙。 那就很尴尬了。 安宁有些泄气的蹲下来,特别没有形象没有气质的那种蹲。 林澈站着看着她,有些无奈,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呀。 他毕竟跟林朗只是堂兄弟的关系,林澈还在上学,他们又没有什么工作上的联系。他当然没有他的钥匙。 但是安宁忽然就又站起来了,特别神气,那种想起来办法的神奇。 她拍了拍林澈的肩膀,将手豪情万丈的冲着他们面前的那一堵墙一指:“我们翻墙!” 安宁从小就懒,所以体力上,就差点。 大学时候体育,每次都差点不及格,她还懒,又不肯运动。 所以就导致现在她翻墙,翻的很是吃力。 林澈本来事想着他先上去,然后拉着安宁,毕竟她不够高,他这样在上边拉着她,她好上一点。 但是他都上去了,才发现安宁根本就一点都爬不了。 所以她够不着他的手,他再怎么着急也使不上劲儿。 所以就只好又跳下来。 跟安宁商量:“要不握托着你屁股?这样你容易上一些。” 安宁白了他一眼:“不要趁机耍流氓!” 他耍流氓? 林澈被逗笑了,所以就开始好整以暇的双手抱着胸,看着安宁如何吭吭哧哧的,但是就是怎么都上不去。 这都上了快半个小时了,安宁还是毫无进展,也少不得拉下来脸向不远处站着闭目养神的林澈求救:“能不能帮我一下。” 林澈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意思是,现在知道我了,刚才骂我流氓的时候的傲娇劲儿呢。 但是非常时期,他也不能在这里跟她计较气她小性子,于是哼过之后,还是任劳任怨的走上前去,抱住她的腿。 “不是。你别抱我腿,我怕痒。” 安宁一边说着一边去推他的手一边还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林澈呵斥她:“闭嘴,翻墙这方面我爱你有经验,安安静静听我指挥。” 安宁哦了一声,乖了。 要是真的惹恼可了他,他一气之下走了,她就真的上不去了。 而且林朗的这个房子,看着就诡异,她才不要一个人进去呢。 还是大晚上的。 林澈抱着她的大腿,把她举了起来,让她够到了墙头。 安宁这个时候其实很想说你放开,现在我可以自己上去的。 但是她没有说,她怕她万一说了这句话,林澈真的送来了,她又上不去,然后挂在这里了,那就更尴尬了。 所以接下来,林澈就开始托着她屁股了。 虽然她一直只把林澈当作一个需要教育小屁孩儿,但他毕竟是个男的,所以安宁老脸一红。 一个用力。 也就真的窜上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继续爬墙 但后来其实证明了她的担心,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必要,但基本上,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跟他们合作的那个公司,真的是很专业的一个工作,像克服语言障碍这方面的准备做的很好。 来接机的都很贴心的派的一个华人。 看起来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但是专业程度让林桐都有些咋舌。 第一天刚来,不谈工作上的事,外国人也没有那么喜欢应酬,所以只是有一个部门经理过来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 走了也挺好的,林桐也不喜欢应酬。 送走了那个长的还挺帅的大叔,林桐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还一直没有睡,她也累了,所以今天就早点洗洗睡吧。 刚躺了一会儿,想要起来去洗澡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声。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警惕意识还是要有一些的。 所以林桐问:“谁呀?” “我。” 一个字,就知道是谁了。 顾予城。 林桐有点无奈的跑过去开门,也有些好笑自己刚才的过于警惕,她也想太多了,这个酒店的治安还是很好的,所以能这个时候来找她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了。 门开了,却只肯开了一条缝,不让他进来。 “干嘛?” 顾予城对于她这个警惕的动作也是很好笑:“你说我干嘛?而且,你又是在干嘛?” 林桐振振有词的:“大半夜的,谁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呢?” 顾予城本来没想着做什么的,虽然她这样把他挡在门外,让来来往往的同事看着确实是有些尴尬。 但是她这句话说了之后,他忽然就产生了他非要挤进来看看让她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的冲动。 于是他就真的开始很幼稚的用力推门,想要把林桐推开,自己进去。 而更幼稚的是,林桐还偏偏也用力的推着,就不让他进去。 就这么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终当然是顾予城赢了,就算林桐在强势,她毕竟是一个女人,男人在纯粹的力气上,还是很占优势的。 但是两个人都是累的不行不行的。 所以顾予城在进来之后就瘫倒在了地上,顺便还拉着林桐躺在了地上。 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了,顾予城那一张嘴还不肯消停:“你说你,为什么不肯让我进来?” “那还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好好说,为什么非要用武力,你越是这样不讲理,我就越是不让你进来。” 顾予城气结,到底是谁不讲理? 但是他是真的没有力气跟她再说话了,而且这句话一说出来,是肯定要吵架的,他没有这个力气了。 过了一会儿,林桐忽然开口:“我们俩好幼稚呀。” 顾予城不说话,但是也真的是这么觉得。 林桐说完这句话,爬起来:“有事快说。没事就走,累死我了,我要洗洗睡了。” 顾予城刚想要说些什么,敲门声就又响起来了。 林桐和顾予城有些疑惑。 林桐想的是,这又是谁呀,这来的几个同事中,也没有像她这样工作狂的呀,这么晚了,还来谈工作? 而顾予城就是另外的想法了,他想的是,林桐脾气这么差,一起来的同事,她除了跟他关系还可以,也没一个关系好的,这又是谁呀?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得去开门。 林桐本来想要自己去的。 但是一低头看见了躺在地上装死尸的顾予城,于是自己瞬间就不想去了:“你起来去开门。” 顾予城不乐意:“这你的房间,为什么要我去开门,万一要是来的是熟人,被别人看见了误会了,你真的没关系吗?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我巴不得这样呢。 这才是顾予城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桐其实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一个特别拗的人,所以哪怕她觉得顾予城说的对,依旧是一副我就不听你的的样子:“我没关系,你别那么多废话,人家肯定都在门口等急了,你快点去。” 顾予城也就只好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还真是熟人――不是林桐的熟人,虽然林桐也认识。 顾予城的熟人,宋宁宁。 因为角度问题,顾予城完全挡住了林桐,所以宋宁宁没看见她。 看见了,就不会还这么欢快的跟顾予城说话了。 顾予城装作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对他的感情,但是林桐可是知道的清楚。 人家这个小姑娘喜欢他,而且是很认真的占有欲很强的那种喜欢。 所以林桐想起宋宁宁,就觉得顾予城挺无耻的。 宋宁宁现在正在带着那种她惯有的有些撒娇的语气跟顾予城抱怨着:“予城哥哥,你在干什么呀,怎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开门,拎着这么大个行李箱,真的是累死我了。予城哥哥,你都不知道飞机上的飞机餐走多么难吃……” 怎么不知道呀,他们也是坐飞机过来的好不好? 小姑娘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还没发现顾予城的异样,以及她堵在门口不让她进来的原因。 她都推着箱子想要进来了,看到顾予城还是不让路,还很好心的提醒了他一下:“予城哥哥,你让一下,先让我进去放一下东西,我们一会儿再说话。” 这个时候,顾予城的脑子正在飞速的转着,想着到底应该用什么含蓄委婉的的方式来阻止宋宁宁进这个房间。 这要是他的房间也就算了,但问题是,这不是他的房间呀。 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好的理由,刚准备开口,后边一直沉默着听他们俩说话的林桐开口了。 “不好意思,宋小姐你可能不能进,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顾予城回头看了林桐一眼,然后林桐给了他一个没错我就是不配合的眼神。 他这一回头,宋宁宁也终于看见了林桐。 她的脸开始有些发绿:“予城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个女人的房间里。” 顾予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他好心为了林桐不要跟这个小公主吵起来,才这么窘迫的绞尽脑汁的,没想到她还不领情,那你们就愿意怎么样怎么样吧,他不管了。 “你问她吧,这是她的房间。” 林桐当然看出来了顾予城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所以她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些来劲儿。 她故意逗宋宁宁:“你予城哥哥,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一个正常男人,在一个女人的房间里,你说干什么?” 毕竟年轻,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宋宁宁就气的跳脚:“你不要脸!” 说完,居然箱子都不要了,居然就这么跑了,跑了?! 林桐在原地叹着气:“不是吧,抗打击能力这么差,我还没说什么呢?” 顾予城也叹着气:“这下你满意了吧,不是我说你,林桐,你又抽哪门子疯呢?” “你才抽疯呢。”林桐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是自己也确实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就是特别想逗逗她。 她看了顾予城一眼,可能真的是跟幼稚的人在一起就容易变得特别幼稚。 “我就是想逗逗她。” 不过这件事确实还是怪她,她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她承认。 顾予城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他是想揉一揉她的头发的,但是并不太敢。 “好了好了,你不是说自己困了吗?快点睡吧。” “那你呢?” “我总得去把她追回来呀”,顾予城一副你做错了事害得我来收拾烂摊子的嫌弃“这巴黎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其实宋宁宁并没有跑多远。 因为她不敢。 她其实有一点路痴。 说是一点,其实这是客气了,在B是生活了那么多年,让她自己出个门,她都能迷路。别说是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了。 所以顾予城一下楼,就在路边的长椅上找到她了。 他也坐过去,揉一揉她的头发,她可比林桐乖顺多了,不会一揉她的头发就炸毛。 “生气了?” “没有……” 这话宋宁宁说的没有底气,她没生气,那跑出来干什么呢? 但是要说生气的话,她又有什么立场生气呢,她虽然不信予城哥哥不知道她喜欢他,但是他装作不知道。她也就只能当作他不知道。 但是还是生气:“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睡在一个女人房间里呢?” 这里顾予城很认真的为林桐辩解:“她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她是我朋友。” 说完了才发觉这么说有点不妥,他现在不是应该安慰宁宁的吗? 他失笑,真的是,要是在以前,他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因为林桐,他整个人都像是有些傻了 但是宋宁宁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的关注点跟顾予城不一样,那个“朋友”让她安心。 所以接下来的,就不是责怪,而是撒娇了:“朋友你也不能大晚上的跑到人家房间呀,人家女孩子,你要懂得帮人家避嫌的。” 这口气,像是高中班主任在教育疑似早恋的男女生。 顾予城有些想笑,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特别诚恳的接受了她的意见的样子:“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宋宁宁这才绽出来一个笑。 这哄完她了,然后就该批评她了:“你不是还上着学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多危险呀,跟你爸妈说了吗?” 前一个问题还好:“我们放假了的。” 后一个问题,就有些心虚了,于是她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小了:“没说。” 完了自己想了想,给自己找理由:“不过我妈应该不会反对的。” 顾予城在心里冷笑,我当然知道你妈不会反对,她巴不得你赶快嫁到我们家呢。 但是他肯定不会这么说的:“什么不会反对,你妈就算不会反对你来找我,但是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肯定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来找我的。还不赶快跟我回去,给你开一个房间,安顿下来,然后给你妈报一个平安?” 宋宁宁还在挣扎:“我能不能跟你住一个房间啊,我自己睡有一点怕。” 顾予城也不直接反驳她:“那你觉得我现在去找林桐睡可不可以,我觉得她其实也有些怕。” 听到林桐的名字,宋宁宁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但是他也知道,顾予城只是表面上看着好说话,他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他不允许别人说林桐的什么坏话,这是他的底线。 所以她纵然心里不乐意,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顾予城乖乖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林桐跑去敲顾予城的门。 顾予城想起来她昨天晚上的恶劣形状,也就堵了门没有让她进去。 可是没想到,就因此,她就想歪了,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啧啧的感叹:“没想到你居然对这么一个小姑娘都下得去手,你真是个禽兽。” 顾予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拖着她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看看,有人吗?” 这下可真是尴了个大尬。 没想到更尴尬的还在后边。 “我说了不会再找别的女人,就是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了,你这意思是不信吗?” 这话真的是太有歧义了。 话题有些滑向她并不想要看到的地方。 于是林桐收回了那一句就要到嘴边的你找不找别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换上了特别诚恳而昧着良心的一句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相信你。” 这样的谎话,顾予城说的比她多得多,他当然知道她这句道歉大概是半分诚意,都没有,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他接下来说的话。 但其实,他并没有想要说什么。 他沉默的看了林桐一会儿,那一句话还是没憋住:“你不觉得,你最近真的是戏有点多吗?” 林桐有些想骂娘,但是骂之前稍微想了想,觉得他这话其实不无道理。 她最近真的是挺反常的。 但是她拒绝去想她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不管是白桅还是谁,他们有时候说的很对,她在感情上真的有点像是一只鸵鸟,远没有在别的事情上所有的那种强横和勇敢。 比如现在就是,林桐匆匆丢下一句“你才戏多呢”,居然就这么溜了。 顾予城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去追,他现在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楚,又怎么能逼着她看清呢。 然后去看宋宁宁,继续劝:“宁宁,我们这是出来工作的,又不是出来玩的,你跟着我们,像什么样子。而且我又没有时间陪你玩。” 宋宁宁表示不在意,反正他怎么说她就是不走:“没事没事,你工作的时候,我就待在酒店里玩手机看电脑,绝对不缠着你,也绝对不乱跑。” “宁宁,你呆在这里,你爸妈会担心的。” “我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妈了,她虽然对于我一个人一声不吭跑出来的这个行为有些不满,但是她也说了,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她不担心。” “宁宁,你还小,你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混乱,西欧这边其实一直治安不太好,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 “没事,予城哥哥,我都说了我不会乱跑的,而且我不是还有你呢吗,怎么能说是一个人呢?” 顾予城铩羽而归。 女人执着起来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女孩儿也不例外。 顾予城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她愿意在这儿呆着就在这儿呆着吧,等到他工作忙完了他亲自给她送回去。 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宁宁,我跟你说,你不要去招惹林桐,你知道的,她脾气不太好。” 宋宁宁心里有些不乐意,什么叫她不要去招惹她,那她要是来招惹她了怎么办,但是好容易说服予城哥哥留下了,他提出的要求最少不得表面上答应? 于是宋宁宁点点头装乖巧:“放心吧,予城哥哥,不会的。” 乖巧的让他无话可说。 顾予城也只能装作很放心的走了。 然后便是要忙工作上的事了,不得不说,和外国人谈生意真的是很痛快,他们太过于直来直往,而且要求还低。 可能第二条是因为这是他们有求于他们的缘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法国这边的工作很快就处理完了很快就处理完了,如果不是因为法国人都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工作效率不太敢恭维的话,顾予城想他们还可以更快一点。 在签完合同的那天晚上,林桐居然主动约他出来走走。 这让顾予城很是诧异:“你不是只爱工作吗,怎么舍得出来走走了,虽然我们这桩案子做完了,但是你找找,肯定还有下一件的。真的,你别这么冲动。” 林桐伸手去打他,被他笑着躲开了。 “你一个男的,怎么废话那么多?到底去不去,你给个痛快。” 其实顾予城说这些也不是毫无根据,这来巴黎也将近一周了,林桐除了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出来过,永远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顾予城试着拉了她几次,林桐表示了她宁死不屈的高尚情操之后,顾予城也就懒得费劲拉她了。 后来都已经形成习惯了,每次出门都只叫宋宁宁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女孩儿还真的特别听话的顺着顾予城手指向的方向看过去。 看到的,当然是林桐啊。 林桐,怎么说呢,顾予城并不想用形容词来形容林桐。 并不是形容不来。林桐的美,真的是毫不客气的说,是用那些俗气的形容词都可以形容的来的。 无非就是胸大腰细大长腿。 真的完全都可以形容的来的。 但是林桐就是能俗气的毫不俗气,就像她的人一样,清冷中透着烟火气,也可以说是烟火气中透着清冷。 都一样。 反正是一种奇妙的矛盾的气质。 那女孩儿看了看林桐,又看看自己,眼没她大,脸没她小,身高也没她高。 好像确实是哪一点都不如她。 这个时候顾予城还恰如其分的为她解说:“你看看,是不是就算只论外在,你都比不上她,更别说找女朋友不仅仅是看外在,还是要看内在的。而我喜欢她,所以自然就怕她。所以有什么奇怪的吗?” 顾予城这话里边,自然是有反讽,但是顾予城觉得她听不出来。 不过他也没打算她能听出来,所以也不失望。 下一句话直接就直接了当了:“所以我女朋友来了,你是不是就该走了,如果引起什么误会的话,自然是有些不太好。” 那个女孩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既然你有女朋友,还一副你最爱她的架势,刚才在这儿跟我言笑晏晏,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干什么? 但是她还是起身走了,她虽然有时候确实可以比较不要脸,但不要脸的前提是,可以获得比要脸要多得多的利益,现在什么利益都没有了,所以她还是要尊严好了。 其实在女孩儿走的时候,顾予城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因为林桐过来了。 林桐走到顾予城身边,坐下。 “是因为我现在不管那些基础事务的原因吗,我发现现在好多小姑娘都不记得我的为人了,也有胆子把我说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顾予城憋了好几次,才憋住笑,因为他特别想说:不不不,虽然你不在江湖了,但是江湖还是有你的传说。 但是他可不敢这么说,于是只能捧场:“哪儿呢,你看你一过来,那些小姑娘不是都散了吗?” 顾予城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林桐就更加恼火了。 “你说你,天天就不能不招那么多桃花,你觉得我像是有耐心天天在你身边帮你赶桃花的那种人吗?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气话,但是前边的话,真的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确实是没耐性,自己的丈夫也好,男朋友也好,她也不可能容忍他们身边若有若无的暧昧。 就算是没有背叛,就连暧昧也不行。 她有精神洁癖,还占有欲特别强。 所以她都说了,如果能接受她这一点,再跟她在一起,如果不能的话,还不如早点散,大家谁都别耽误谁的时间,也好聚好散。 这也就是一开始,她偶尔还能忍,但是顾予城很明显的觉得,她估计马上就不能忍了。 但是他也很委屈:“我也不愿意呀,但是她们总是往我身边围,我有什么办法?” 对此,林桐回答的毫不客气:“把你脸上的笑收一收,肯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天天围着你了。” 林桐用了特别肯定的语气。 因为具体例子参见顾予峰。 就连这样的场合,他身边都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极个别的在这种场合还谈工作的,他身边基本上一直都是荒无人烟的。 顾予城更委屈了:“那人家天生笑眼,那怎么办?” 一句“人家”,真的是活生生的恶心到了林桐。 但其实这个时候,顾予城内心确实平静而坚定的。 林桐,你再等等,再等等就绝对不会有人围在我身边了,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 这边林桐在吼着他:“顾予城,你给我好好说话!” 顾予城忽然就温柔了:“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我们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坐一会儿。” 林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吱声,但确实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给他他想要的安安静静。 本来顾予城说的不是他们要跳舞的吗,就是那个开场舞,但是因为他爸跟他妈来了,所以也就不用他们跳了。 因为顾予城的父母跳了呀,而且跳的很不错的样子,毕竟他们当时年轻的那个时候,是一个舞蹈音乐与诗的世界。 当时他们上去的时候,林桐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她真的勤加练习了,但是真的是没有天赋,那她也是没办法,今天如果要她上去的话,那真的就是上去丢人的。 但是现在稍微缓过神来,林桐就开始疑心,什么要跳舞,是不是本来就是顾予城骗她,想要趁机占她便宜的? 林桐有些狐疑的看了坐在她身边的顾予城一眼,但是顾予城看他父母跳舞,看的是真的出神。 她也就只能姑且算了。 一曲舞罢,那个油腻的司仪就又出来了。 林桐忍不住向顾予城吐槽:“顾予城,你自己看看你这找的是什么人呀,我们公司又不是没钱,你请一个像样点的司仪怎么了?” 年会的筹办,基本上是顾予城全权负责的。所以她当然要质问他。 林桐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恶搞。 事实上,他当然是故意在恶搞。 但是他当然不说,人生嘛,就是自己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觉得他的这种想法,林桐可能不会认同,所以他也就不说了。 一群人群魔乱舞的,其实也没什么看的,这种场合,其实本来是让自己嗨的,但是领导都在,所以大家也不敢嗨,除了极个别真的会跳的,想在领导面前表现的,舞池里都没有几个人,大家都在吃东西。 说起吃,白桅那可是真吃货,不过今天直到现在为止,林桐还没看见她,可能真的是人太多了吧。 林桐看的只打哈欠。 于是就拍了拍顾予城的肩:“你先在这儿坐着吧,我去躺洗手间。” 顾予城点点头。 林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凶巴巴的“不要再让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周围一群女孩子。” 顾予城再次点点头,一脸宠溺的笑:“好。” 有时候也么说呢,赶早不赶巧。 林桐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沈怀音,巧的都让她觉得她这是在故意堵她。 事实上,她也就是故意在堵她。 沈怀音本来是在跟顾予峰说话的,忽然看见林桐出来了,赶紧紧赶慢赶的就出来了。 弄得当时顾予峰也是一头雾水的。 “请问您有事吗?” 虽然上一次闹得并不愉快,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沈怀音显然没想到林桐会这么有礼貌,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先发制人,要知道,上一次到了最后,虽然林桐句句没有脏话,但是却句句比骂了脏话还让她难受。 所以她懵了一小小会儿。 真的就是一小小会儿而已。 然后她就准备开口了。 但是林桐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但是如果要是还是上次那样的事,还是上次那样的条件,就不必说了。” 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所以刚缓过来的沈怀音就又成功的懵了,因为她想要说的,就是上次的事。 但是有些条件不一样啊,所以是不是,其实还是可以说一说的? “一千万,这下总可以了吧?做人不要太贪得无厌。” 这次轮到林桐愣了。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的意思大概是给她加了钱,然后问她同意不同意。 林桐顿时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加上不可思议她凭什么就觉得她这些钱就可以让她听她的呢? 她真的觉得她有必要跟她说清楚,起码不能让她老是这么误会下去了。要不然三天两头拿着钱来找她像个什么样子,而且她也烦的慌。 “阿姨,我真的不缺钱,这些钱是挺多的,但是我自己只要肯努力,我也能挣得来,只不求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所以您真的不要再试图用钱收买我了,真的是收买不了的。” 林桐这番话说的真的是掏心掏肺,诚诚恳恳的。 诚恳的让沈怀音都想好了的恶婆婆台词都没来得及说出去。 沈怀音犹豫了一下,心里想着要不要把顾予城已经被顾家除名了的这件事告诉她。 她显然是不知道的。 要是告诉了她,要是她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真的抛下了顾予城,离他而去,这真的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而且只要她告诉了她,她走或者不走,两个选择,二分之一的概率,要么就求的一个特别好的结果,最不济也就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为什么,要犹豫呢? 但是凡事都是有两面性的,这就是沈怀音犹豫的那个点。 如果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林桐真的离他而去了,那依照顾予城的性子,自然是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顾予城其实在有些事上,有他的果决和狠厉,这作为他的妈妈,她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这就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但是顾予城肯定会因此而伤透了心,虽然他肯定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但是他肯定会伤心,他这一生,真的动过心的,也许就这两个人。 可是两个人,两个人都伤了他的心,那他肯定会特别伤心,而且这两件事,或多或少的,都跟她有些联系,说不定他连带着,也就记恨上了她。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也就是她这么一犹豫的功夫。 林桐已经转身走了。 因为林桐觉得,该说的话,她都说完了,再怎么纠缠下去,也没意思,所以她还是先走吧。 沈怀音一回过神,就找不到人了,不禁心里又狠狠的骂了林桐没教养。 但是人家人已经走了,她也是没办法了。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她的犹豫。 但是沈怀音,也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感觉,算了,别的事情她替他做主,这件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他虽然是她的儿子,但也毕竟不是自己的所属物。 但沈怀音也就是因为顾予城是她儿子,才这样宽容,她其实是一个很小气的人,所以对于林桐,她不原谅。 她要是一开始对她好言好语的,说不定她还就慢慢接受了呢,但是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就算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所以她才不要她进他们家的门。 林桐回去坐下。 顾予城问她:“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很明显的关心。 但是林桐显然是一肚子的没好气。 不光是沈怀音见到她没好气,其实她见到沈怀音也没好气,她们俩才真的是相看两厌。 “蹲厕所,不行啊?” “行行行。” 这回答让顾予城无话可说,所以他也就放弃了跟她沟通的努力。 她生气也就是一阵一阵的,让她安安静静的安静一会儿也就好了。 顾予城这也算是慢慢明白林桐的脾性了。 年会是在酒店举行的。 很大的一个酒店。 所以如果有想要不参加的人,想要偷偷溜走,那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有些想要躲起来说一些事情的人,想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说一些什么事情,也是很随意的。 反正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很容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边阳台上角落里的一双男女,其实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不想让人看到倒是真的。 白桅和程慕。 两个人都特别沉默的站着,仔细看的话,白桅的脸上,应该是有泪痕。 白桅先开口:“一定要这样吗?” 程慕脸上是很明显的歉意:“抱歉,我想了很久,可能这样才对我们都最好。” 我不能让你再继续沦陷下去了。 白桅眼中含了一包的泪,愣是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吗?” 什么我们分开了,对你对我都好,这样的话,白桅也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但是她就不明白了,你可以觉得分开了是对你好,但是你凭什么以为分开了就对我好吗,你是我吗? 程慕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白桅也懒得跟他解释了:“算了,算了,你说分开了就分开了吧,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是我不同意,那也是没办法的。” “我走了。” 白桅真的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因为她不想在这里哭得毫无形象,那也确实有些丢人。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于是出了门,走两步,再走两步,就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直接就直愣愣的站在了那里,任由冷风吹着。 时间退回个个把小时。 白桅和程慕坐在一起吃东西,他们也并不跳舞。 当然,主要是白桅吃。 忽然一直沉默的程慕就开口说话了:“白桅,我想跟你说个事。” 白桅没在意,因为他现在手中拿着的那个蛋糕实在是太好吃了:“嗯,有什么事,说吧。” 程慕沉默了一下:“我们出去说吧。” 他怕林桐做出来什么失态的举动。 白桅有些愣,但最终还是很顺从的点了点头:“好。” 她一向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 然后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跟了出来。 “白桅,我们分手吧。” 开口开的有些艰难,但是一旦说出来了,真的是说的格外顺溜。 白桅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你看,第二次说,说的多顺溜。 白桅沉默了一下:“我要一个理由。” 没错,她就是在自取其辱。 一对恋人,无论有没有爱过,分开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不爱了。 不管给不爱披上了多少层外衣,它的本质,依旧还是不爱了。 这些,白桅还是知道的,毕竟,那么多次恋爱不是白谈的,但是,她就是要一个结果,要一个说法。 这是她的执拗,这样一个说法,可能会让她显得很没姿态,但是却能让她心安。 虽然其实也未必心安。 程慕居然还真的认认真真的想理由,而不是像她的前任和前前任那样,直接的敷衍,或者是不耐烦的走开。 反正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好伪装和好上心的。 这倒是让白桅有些没想到。 “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白桅笑了笑,原来无论是认真,还是敷衍,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一张好人卡。 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就比如现在,任谁看来,会觉得是白桅配不上程慕呢。 不过那也就算了,她又不能怎样,难不成还拉着程慕的袖子:不,你说的不是真话,我要的是一个真正让我们分开的理由,你给我一个真正的理由。 那样也就过于没姿态了。 她还是要脸的。本来她在所有的感情里都已经够卑微了,所以就不要再卑微一点了。 再卑微,真的说不定就卑微的看不见了。 于是只能沉默。 但是在沉默的尽头,她的内心其实依旧还是想要试图挽回的,所以才会说:“一定要这样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桐自己一个人回家。 没办法,本来顾予城是说要送她的,但是忽然顾予峰来找他,说是有事,虽然林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她也不可能就毫不讲道理的不让顾予城去吧? 所以当时就特别温柔体贴的表示她先走,而且她一个人走完全没问题。 所以她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有点孤单,但其实还好。 这边顾予城对顾予峰有些不满:“哥,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什么事情明天说不行吗?” 他难得的一个送林桐的机会,要知道,平时林桐防他跟防贼似的。 刚好这是一个机会。 至于为什么这刚好是一个机会,顾予城也并不是很清楚。 大概,热闹之后总会容易让人觉得孤独。 顾予峰对于顾予城的态度有些诧异,因为真的自从那天那件事之后。 他们俩也不是没见过面,毕竟是同事。 但是就是因为是同事,所以只要见面,讨论的都是工作的事情,至于私事,都是从来没提过。 顾予城没有问过顾予峰关于以前对苏暮晚和现在对林桐这两个女人的感情的解释。 顾予峰也没有主动解释过,顾予城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钱的在外边,他也没有问过他一个人过的好不好,住哪里?虽然他确实应该问一问的,也确实是很担心。 因为顾予城不问,所以顾予峰一直固执的觉得,顾予城心里对于这两件事,应该是对自己心怀芥蒂的。 但是今天看顾予城的表现,也不知道不像是呀,跟自己的推断也不一样呀,难道真的是自己推断错了,他其实并没有生他的气? 但是怎么可能。 顾予峰纠结在对自己的怀疑和相信中。 那边顾予城九看着他这样纠结,他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但是他是不准备挑破,也不准备说明白。 不是想逃避,不是介意,是因为觉得,这么没意思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老是拿出来说什么说,说了以前的事可以改变,还是现在的事情可以重来。 他又没误会,所以没解释的必要了,至于他哥,他确实有错的地方,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终究是错了,错了,就要受惩罚,让他这么纠结纠结也好。 “哥,你不是有事吗,快点说成吗,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看他纠结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顾予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他。 顾予峰这才回过神来,对,他找顾予城来,是有别的事情要说,他总在纠结这件事干什么。 但是想起他想要说的那件事,他还是得纠结,因为这件事,也是真的很难开口。 所以就又接着纠结。 顾予城也是很无奈,他不记得他哥以前是这样的呀,大概是因为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吧,所以无论说话做事,都是有一种杀伐果决的气势的。 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其实都还不是因为他,如果这件事跟他没关系的话,顾予峰肯定不会这样的纠结。 纠结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了,没有纠结了这么长时间,然后回过头来跟他挥挥手,说算了,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阿城,要不,你就听妈的,跟林桐分手吧。” 这是顾予峰想了很久的解决这所有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措施。 其实也并不算是他的想法肯定还有他妈在旁边的推波助澜。那就不用说了。 但是这也是真的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顾予峰并不知道这是他们父母对于顾予城的一次考验,而且他还被明令禁止了不能给顾予城任何的帮助。 他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他父母这样做了,他肯定会以为,就一定是做到了那种恩断义绝的地步了,好好一个家,怎么能就说走到这一步,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所以他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了。 尤其是在这些事情大部分都跟他有关系,甚至可以说就是由他引起的大背景下。 而他想来想去,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顾予城和林桐分手。一切的原因都是这件事,那除了从根源上解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呀。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办法啊! 顾予城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的脸上,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带上了一抹讽刺的笑。 看着顾予峰紧张的等待着他答案的样子,他其实是有些无语的,这有什么紧张的,他难道不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吗,难不成还就因为这句话换了一个人来说,他就真的改变了他的立场,一下子就同意了? 真可笑。 “为什么?” 虽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可以让人看到他的立场,他的答案。但是顾予城的语气确实从容而平静的,没有带有丝毫的情绪,好像他就是单纯的想要一个他这么做的理由,这么做的解释。 顾予峰舔了舔嘴唇,给出了他的解释:“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再跟爸妈冷战,我们一家人才能好好的。你看你现在,你一个人,没有钱,也没有地方住,还一个月就那样一点工资,你怎么过……” “好,哥,现在假设你的想法都是正确的,我跟林桐分开之后,爸妈就完全不生我的气了,但是然后呢,我跟林桐分开之后,你呢?” 顾予城打断了他的话。 顾予峰一时没有听明白顾予城的意思。 但是顾予城今天特别耐心,他现在就特别耐心的跟顾予峰解释:“我跟林桐分开了,你跟她在一起吗?” 顾予峰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妈是不会让我们俩任何一个人跟她在一起的。” 顾予城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些逼视的意味:“如果妈同意了呢,如果妈当作没看见呢,如果妈其实本来的意思其实就不是什么为了我们两个的兄弟之情,而就是看不惯你喜欢的人喜欢我,就是想要拆散我们,然后把林桐让给你,你呢,你也依旧会像现在劝我放弃的那样放弃吗?” 顾予峰低下了头,然后又慢慢抬头:“我会。就算那样,我也不会跟林桐在一起。” 我给你你要的公平。 “好。” 顾予城忽然笑了,真心实意的那种。 就因为顾予峰的这句话,他愿意原谅他以前一切的所有。 因为他终究是他哥,还是一个虽然智商很高,但其实有点傻的,然后还一心为他好的哥哥。 所以他抬头很认真的看着顾予峰的眼睛,跟他讲道理:“但是你觉得这样对林桐公平吗,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但是现在,我要为了我家里的和平和团结,然后放弃她,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吗?她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她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哥你说的是让我把她让给你,这样她虽然失去了我,但是你还在她身边,她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说不定有一天,就忽然被你感动了,然后跟你在一起了。但是现在你的决定,潜藏的意思,是我们好好的,然后都放弃她,你明白了吗?” 顾予峰还是有点懵,但是大概上,是明白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为难人,为什么他和顾予城喜欢的要是一个人呢,如果不是的话,这所有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是为什么呢? 顾予城没有去管顾予峰的疑惑:“所以哥,我不会放弃的,虽然她看起来是特别坚强,特别刀枪不入的一个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想要护着她的心情,我护着她还来不及呢,所以就算哥你的想法是为了我,为了大家好,我也不会接受的。” 说完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留。 只剩下顾予峰自己一个人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茫然无措还是不知所措。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了,是他是他哥,又不是他是他哥,他没有义务为他这么操心着。 他也不想,虽然他知道是他为他好,但是他心里还是堵得慌,他不就是想要认认真真的谈一个恋爱吗,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就非要营造出来一副全天下都要反对的姿态。 他们又不想感动全世界,至于吗? 所以顾予城出了门,还是一口气郁结在心中。 他站在门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一低头,就看到也现在门口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白桅。 他又想起来了程慕。 刚稍微有些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就又有些微怒了。 但是这也跟白桅没什么关系,在他眼中,其实白桅就两个特征标签,一个是有点傻,一个是是林桐朋友。 虽然她们俩现在闹矛盾,但是女生不都是这样嘛,而且她们俩之间又没有隔着整个世界的反对,早晚肯定还是会和好的。 所以他也不能不管。 顾予城走上前去:“怎么站在这里?不冷吗?” 白桅穿的还是小礼服裙,也没有个外套,这外边将近零度的温度,他不信她不冷。 本来白桅只顾着发呆,也没觉得冷,顾予城这么一说,她反倒反应过来了,是真的冷。 但是她的外套,好像是在程慕车上。 于是只能特别不好意思的笑:“挺冷的,但是我没有外套。”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都是什么呀,她应该说自己马上要回家了,回家了就不冷了,她跟他说没外套干什么,他还能脱下来给她呀。 然后顾予城就脱了外套,这是一个绅士的基本修养。虽然他也并不是什么绅士,但是这好歹是林桐闺密,他怎么不得装出来一点绅士来。 顾予城脱了下来外套,当然,肯定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冷。 然后递给白桅:“你自己穿。” 这结果也太出乎白桅意料了,所以她就迷迷糊糊的穿上了,穿上了,才想起来,自己怎么就穿上了,她应该拒绝,应该说不用不用的呀。 但是她现在再脱下来说不用不用,又很奇怪好吗? 白桅都有些想无奈扶额了,不过事已至此,她还是赶紧离开吧,她真的不能保证她本来就不太好用的脑袋,在这样一个迷糊的状态下,还能做出来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给顾予城道谢:“那个,谢谢你,衣服我先穿着了,明天来还给你,放心,我会洗的。” 顾予城赶紧打断她,他现在就这么几身能见人的衣服了,她要是再给他洗毁了,他可没有钱买新的,搞不好,他到时候真的会让她赔的。 “你可千万别,你穿过之后拿来就可以了,我自己洗。” 这不是明摆着不相信她洗衣服的技术吗,但是白桅也无话可说她确实在很多事上,都有被人嫌弃的资格,所以他说不用洗,那就不洗算了,多大点事。 白桅抬腿准备离开。 顾予城又在后边叫住了她:“你要去哪儿,要不我送你,这个时间也不太好打车,我看你也不像是有车的样子。” 有点伤自尊的话,但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所以白桅只能又沉默。 这个点确实是很难打车,而且她也不舍得打车,她其实都是坐地铁的,但是这个点,她挤地铁肯定要被挤死,问题是挤死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衣服肯定都会被挤皱,问题是,她身上的衣服,可是哪一件都不便宜。 而且,她这样一身打扮,怎么去挤地铁,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于是她就有些扭扭捏捏的答应了:“那你送我吧。” “去哪儿?” 估计顾予城是没看她,所以回答的十分干脆利落。 也可能是他真的冷了,毕竟这么冷的天,他现在就穿了一件衬衣。 白桅想了想,去哪儿呢,回家,她不想一个人面对那个空落落的家,虽然她的家并不是很大,她的很多东西都没地方堆,但是你觉得孤独的时候,哪怕你的家里都是东西,也还是会觉得很孤独。 所以去找林桐吧,这么长时间了,她是真的想她了,而且她觉得这个时候,她其实并不需要安慰,也许林桐骂骂她,她反而心里更好受一些。 “去林桐家吧。” 顾予城愣了一下,然后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愣一下,林桐家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愣什么。 “好。” 十分钟前,林桐从另一个人的车上下来。 程慕。 顾予城不送她,她是不说什么,她是明事理的人。 但是,她穿的是礼服裙,还是曳地的礼服长裙好不,她又没有车,这个样子,她怎么挤公交或者打车回家? 她可不想被人当大猩猩参观。 可巧,这个时候看见了程慕。 虽然当时她确实是因为他为了刺激自己,而跟白桅在一起而十分生气。 但是这么多天看下来,他其实对白桅还不错的样子,所以。算了,还是原谅他了,只要他不伤白桅的心就好,至于感情这个东西,慢慢培养吧,毕竟,谁又不是非谁不可的,这个道理,他慢慢就想明白了。 还有就是,她真的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她有什么通常都是当时就说出来了,所以真的记不了仇。 程慕走过来:“怎么,要我送你吗?” 他看见顾予城和顾予峰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的样子。 林桐想了想,虽然按照避嫌的道理来说,她不应该接受这个邀请的,但是。 白桅她居然这么多天都真的没有理她! 她唯一能记住这么长时间的,也就是这个了。 所以哪怕就算是为了气气她,她今天都要坐上这个车。 于是她点点头:“那行。” 程慕有些意外,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已经都做好了被她拒绝甚至大骂一顿的准备了。 但是,他又不是受虐狂,她能答应,他当然高兴,所以管他是为什么呢。 而且说实话,他今天晚上的心情,确实是有些压抑,希望林桐在身边,能稍微缓解缓解吧。 虽然林桐看起来也并不像是能缓解人心情的人。 但是对于他来说,就是。 程慕上车,系好完全带,然后又想伸手给还没有系好的林桐系上,但是都已经伸出手了,还是算了。 这种动作,是足够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至少以他对林桐的了解,在林桐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他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安全带而把好容易有些温暖起来的氛围搞得很僵。 所以他特别平静的伸出手,又特别平静的收回来,然后特别平静的问林桐:“你家在哪儿?说地址。” 林桐并没有看见他刚才的小动作,好像心思也并不在程慕身上。 随口就回答了一句:“你不是去过了吗。怎么还不知道?” 程慕呼吸一滞:“我没有去过,我就送你回家了一次,然后你还让走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 “哦哦,”林桐反应过来。 “我把你当成顾予城了真不好意思啊,地址是……” 程慕苦笑着记下地址。 把他当成了顾予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稍微高兴一些。 不过他也真的是服了林桐这个人。 这样的话,非要说出来吗,真的是不知道这样很伤人吗? 还是伤了就伤了,反正被伤的人她又不在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车子在林桐的公寓楼前停下来。 林桐挥手示意一下:“就这儿吧。” 然后就下了车。 下了车之后又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有些没礼貌,人家毕竟把自己送回来了,于是又回过头:“谢谢了。” 谢完之后,再补上一句:“再见。”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的,愣是让程慕一直都没有插上一句话。 他有些哭笑不得:“放心,我不会上你家去的,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你不要急,站在这里听我说两句话行不行?” 林桐本来没有什么想法的,她就是想着早点说完早点上去歇着,这也挺冷的,仅此而已,但是程慕这么一说,她反而想起来了,她确实要提防着点程慕的图谋不轨。 于是特意又把跟程慕的距离调的大了一点,但是还是很给面子的让他说了。 “什么事你说呗。” 程慕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感激,至少她还是让他说了。 程慕沉默了一下,没有多长时间,毕竟他也不敢挑战林桐的耐性。 “我要走了。” “嗯?” 林桐表示没听懂。 “去美国。” 这下轮到林桐沉默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就在刚刚,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并不应该回来的,那边我硕士毕业的时候有好几家公司抢着要我,就是不知道当时拒绝了他们,这次还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了。如果不给,说不定到时候我真的要露宿街头一段时间。” 程慕故意把话说的轻松一些,虽然林桐确实其实可能也并不在意,但是他就是怕她万一在意了,肯定就伤到她的心了,他不能让自己有这些伤到她心的可能。 “那你父母呢,怎么办?” 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当时她还上过他父亲的课来着。 “等我安定下来了,就把他们接过去呗,他们都是搞学术研究的,我想申请一个美国绿卡应该并不算是什么难事,而且他们观念都很开明的,乡土观念也不是特别重,外语也好,到美国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他这是自我安慰,就算是他的父母其实很开明,哪个老人会乡土观念不重呢。如果不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又只能宠着,谁愿意已经老了,还要背井离乡呢。 “那好吧。” 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那你告诉白桅了吗?” 这下沉默的是程慕。 而且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抬起头,目光很坚定的告诉林桐:“我不打算告诉她,也恳请你不要告诉她,我不想再让她伤心了。” 林桐冷笑:“她是你女朋友。你走了却没有告诉她,我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不让她伤心法。” 程慕的语气很平静:“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桐很诧异:“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也是在刚刚。” 那好吧,小伙子办事效率挺高的呀。 程慕沉默了一下,又开口:“后天的飞机,你可以去送送我吗?” 因为以后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想在临走之前见见你。 林桐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有些为难的神情,她知道这个拒绝可能会有些残忍,但是她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再给他那么一些些微的希望了,万一就是因为这么一些希望,到时候他又不走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对不起,恐怕不能。” 程慕笑了,其实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霎那,就知道了林桐的答案。 但是总还是忍不不住要问问的。 就像是他当时已经明知道林桐和顾予城在一起了,也还是有些不甘心似的。 程慕抬起头,脸上的神情特别认真:“那林桐,走之前,我可以抱抱你吗?” 啊? 林桐有些懵,说让抱吧,她确实并不是很想让他抱一抱,但是要是说不让吧,她刚才已经拒绝了人家一次,这次再拒绝,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 她有不是灭绝师太,应该也不至于吧。 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程慕已经抱住了她,很小心的姿势。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好吧,这个逻辑让她无话可说。 不过反正既然都抱了,那她就委屈一会儿,让他抱一抱吧,毕竟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林桐此时的心里充满了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又一辆车停在了林桐家的公寓楼下。 然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顾予城和白桅。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程慕抱着林桐,嗯,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起码精彩到林桐看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因为林桐这个视角是刚好可以看得到他们的,所以换言之,就是程慕的那个视角刚好完全看不到他们。 所以林桐犹豫着,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提醒他一下。 推开他,倒显得是她心虚了,可是她又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要心虚。 提醒他一下,倒是可以的,就是效果肯定很搞笑。 林桐正在这样纠结着,程慕自己放开她了:“保重。” 然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结果一回头,看见了白桅和顾予城。 程慕是愣了一瞬间的,但也就是愣了一瞬间而已。 下一秒,他脸上甚至有些噙了笑:“我不管,这所有的事情已经跟我无关了,我先走了。” 因为他,能在临走之前给他们带来一些混乱,它其实是很乐意的。 林桐在心里骂了一句混蛋。 然后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跟顾予城解释。 虽然是解释,但是林桐理所当然的还是理直气壮的。 “那个,你听我说。” 顾予城打断了她:“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真的。” 林桐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顾予城会是这个反应,但是说心里话,这个反应真的跟让她失望。 所以她有些小生气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知道什么呀?” 顾予城的表现,甚至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你其实跟他什么都没有,你们俩,就是纯友谊的抱一抱,真的,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释了。” 其实他真的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抱一抱,朋友之间的也不是说不过去,而且就算他不相信程慕的人品,他肯定也是相信林桐的人品的。 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她自己会唾弃自己的。 但是心里,好像是憋了一口气,尤其是看到程慕之后,他觉得他要是不这样说话,不用这样一种方式发泄出来,他会憋死的。 但是林桐她要爆发了。 她真的是很讨厌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你嘴里说着信,但你是真的相信吗? 你有什么话,就算你是真的不满,我又没说不让你说,你好好说出来不行吗? 于是林桐冷了脸:“顾予城,你不觉得你有些过了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就碰触到了顾予城敏感的那个点,顾予城瞬间也就爆发了。 我心里也烦,也有很多事情,我已经够让着你了,就算我确实有些阴阳怪气,但是也已经说了相信你了,你还要怎样,非要所有人每天都围着你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这个时候,顾予城开始有些烦林桐的那种无处不在的霸道了。 “到底是谁过了呀,你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我什么都没说,还表示了相信你,你还想要怎样?” 林桐很敏锐的看出来了顾予城的点:“你已经烦了是不是?已经受不了我的这种性格了是不是?什么因为跟程慕抱一抱,不过都是借口,你就是受不了我这个人了,我说的这些都对不对?” 他也不是受不了,但是林桐这种性格,有时候真的是让人觉得很累,尤其是他其实心里也很烦的时候,他真的是没有办法跟她心平气和的说话,让她十分满意的。 “林桐,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我今天真的需要静一静,你能不能先让我静一静?” “不能。” 其实这已经是顾予城退了一步,无论我有多不愉快,我今天都先不说了,我们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等等再说行不行。 但是林桐的答案是不行。 她不接受关于任何事的任何形式的妥协,既然你已经开口了,那就现在说清楚。 “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就是真的受不了我了,真的受不了了,我们就好聚好散,别在这里拖着了,如果是真的受不了了,拖着也没意思。” 林桐总是喜欢这样,把别人和自己都逼上绝路。 林桐都这样说了,那顾予城还能说什么。 他真的是觉得很累,所有人都不支持这段感情,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痴情人,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就因为这段感情失去了所有,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然后还要被本来远不如他的人明嘲暗讽,完了就是一个人还抱着你女朋友,完了你就这样你还不能说你女朋友一点不好。 站在顾予城的角度,他也是很委屈的好不好? “那你要是想散了,那就散了吧。” 顾予城他是真的很累。 既然她愿意,那他就如她所愿。 也省的大家都这么累的慌。 林桐没想到顾予城给的最后是这么一个回答,虽然她确实是给的有这个选项,但是她是真的没想到他真的虽选择这个答案。 但是既然他都选了,那她再诧异她也接受,因为毕竟是她让人家选的。 “那好,那就慢走,不送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白桅有些傻眼,怎么事情忽然就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但是这两个人说话她好像也就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不过她自己的事情还都操心不过来呢,别人的事情也就不要管了。 于是白桅趁着顾予城走的这个机会,准备灰溜溜的溜走。 因为她本来是来寻求安慰的,但是现在看样子,林桐肯定也给不了她安慰了。 那不走还干什么呀?她那个脾气,难道等着挨骂吗? 但是终究还是没走成。 白桅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林桐的叫声响起来,指名道姓的:“白桅你干吗呢。这次还想偷偷的溜走不成?” 于是她只能灰溜溜的再溜回来,生气的林桐,她可是惹不起的。 没想到林桐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还是就真的准备这么一直跟我冷战下去?” 白桅只能呵呵的干笑。 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林桐看着她那样一副傻样子,看了口气,她也是刚刚被甩了的人,她就不要这么说她了,已经不安慰她了,还这么说,她好像确实是有点过了。 于是冲她招招手:“上来吧,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冷吗?” 然后就自顾自的上楼了,全程忽视掉顾予城的存在。 顾予城苦笑了一下,挥手示意向白桅告了个别,然后也就离开了。 在林桐家中,林桐给白桅到了一杯水,让她喝着。 然后斟酌了几下,开口:“其实我跟程慕……” 林桐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解释的,毕竟白桅是她的好闺蜜。而程慕,就算不是她现男友也毕竟是她前男友,她闹出来这么一出,也是挺尴尬的。 所以她还是有必要解释的。 但是她才刚开口说了这么几个字,马上就被白桅打断了:“林桐。没事,真没事,感情这回事向来是由不得自己的,你想要跟谁好就跟谁好,我绝对都是支持你的,真的无论跟谁好,我都是支持你的。我跟程慕,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所以你如果想要放弃顾予城跟他在一起我也是绝对支持的,毕竟他跟我又没关系了。真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别这么看着我,都是真心话。” 林桐就这么看着她:“说了这么多话,还都是假话,真的不累吗?你别告诉我,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那我可真的会看不起你。” 白桅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有些小声的开口:“我真的是不介意你跟他谈恋爱,但是林桐,你在跟他谈恋爱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我起码也是你朋友,他起码也是我前男友。你跟我说一声怎么了?” 越说声音越大。 然后说完了,又有些惊恐,她在林桐面前,这么大声的说话,真的是没关系吗? 但是林桐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很欣慰的样子。 她真的是特别因为白桅能这么有底气的跟她说话。 “在我面前倒是这么有底气了,有本事你在他面前也这么有底气呀!” 白桅瞬间又蔫了。 “行了行了,别总是一副全天下人都委屈了你的样子,你还真的以为你是玛丽苏女主呢,你要是女主,他怎么就抛弃了你,而且,虽然我觉得你平时确实是不要那么怂,但是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不那么怂,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身上还披着我前男友的西装呢,你怎么跟我解释,还有脸说我。” 又补充一句:“而且我觉得你披上它的时候,它应该还是我现男友的。” 白桅这才想起来,她身上还穿着顾予城的西服呢,于是赶紧脱下来,一副我可以解释的样子。 “林桐,你听我解释。” 林桐觉得有些搞笑,她其实特别想说我不听我不听,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要为难她了,她那样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林桐,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的,就是我从年会现场出来的时候遇见了他,然后他说他要把我送到这里,又看天气太冷,顺便给我披上一件外套而已,真的就是这样,绝对没有别的事情。真的,你相信我。” 林桐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行了,快点喝点水,煮上你的嘴巴,就你这张嘴,没什么事情也能给你说出事情来,这今天在这听的也得亏是我,要是别人指不定怎么误会。” 白桅有些讪讪的。 “我没有不信你们任何人,我都相信,我绝对都相信你们的,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只是生气,你跟他这样一副样子,我都选择了相信他,那程慕跟我那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他觉得她不心疼他,她觉得他不相信她,感情的事不就都是这样吗?哪里有什么一直和和美美天长地久的,大多数都是误会,误会小了那就继续凑合着过,误会大了,那就分开吧,不过都是这样而已。 大概是白桅也明白了这样的道理,所以她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 因为想起了程慕:“那他呢?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能试着跟我在一起呢?他要是试一试,说不定就会发现我们俩其实是很合适的,你说他这样一直抗拒,那我们肯定就没有一点的可能了。” 林桐有些心疼:“强扭的瓜不甜,谁又不是非谁不可,所以算了,也就这样算了吧。” 她是这样劝她的,但是如果这种事到了她身上,她自己也未必想的明白,大家都是当局者迷。 林桐忽然离开了一下,等到再回来,手中的白开水已经换成了一瓶红酒。 白桅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要知道,她可是从来不喝酒的。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向来是不喝酒,但是今天心情确实是有些不好,那我们两个就喝一杯,不再想那些男人们,就我们姐妹俩喝一杯,然后让那些不愉快都死开吧。” 第一百二十章 因为不怎么喝酒嘛,所以稍微喝了一点,林桐就醉的有些厉害。 看起来分外好欺负的样子。 所以白桅的胆子也就打了起来:“不生我的气了吗?” 林桐都已经醉醺醺的了,还不忘要教训她:“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儿的人吗,我哪里有生气,只不过是要面子一些而已,就是想着要你来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了,就算我不喜欢他,但是只要你喜欢他,只要你愿意就行了,可是你连道歉都不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白桅也并不是酒量很好的人,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所以这个时候,也就大着胆子把林桐的话给怼了回去:“可是我又没做错,我为什么要道歉呀,我觉得我是不是凡事都太顺着你了,所以才让你天天这么欺负我。” 林桐一听她这么说,虽然思绪已经有些乱了,但是瞬间还是就来了劲:“你没错,你还好意思说你没错,是,你想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还拿自己当小公主行不行,找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还非要一个劲儿的贴上去,就算你没有错。我这个做朋友的劝劝你有错吗?” 白桅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很乖的样子。 她偶尔的胆大也就真的是偶尔的,一旦林桐动起真格来,她瞬间就怂了。 “没错。” 林桐一拍桌子,很是愤慨的样子:“既然我没有错。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冷战,然后冷战了还说自己没错?” 其实冷战这回事,肯定是双方都有错,但是林桐的这一张嘴,总能把所有的道理说到她那一边去。 又是是遇见白桅这种脑子并不怎么好使的,那就是纯粹的洗脑了。 于是白桅再次老老实实的点头:“是我的错。” 见她终于肯认错了,林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喝酒:“这还差不多。” 白桅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静静的喝着酒,她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话。 想的脑仁疼。 然后终于在灌下了好几杯酒之后想起来了。 “那个,你跟顾予城,就真的这么分手了,不是,我跟你说,男女朋友之间,闹情绪可以,但是真的不要轻易提分手,提的多了,就真的分了。” 林桐听了白桅的话,有些生气:“怎么你这么说的像是我就是在跟他闹着玩似的?” “不是吗?难道还是真的分手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白桅有些诧异。 “怎么可能是,我跟你说,我这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是生气了,他居然不相信我,我那么相信他,他居然不相信我,我真的生气了。我真的是很认真的跟她分手了。” 白桅特别不给面子的笑了:“得了吧,要是真的分手了,你会说这么多话吗?当时你和赵彦分手的时候,你可是什么都没说。而且,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你舍得吗?” 林桐想了想,虽然很可耻,但是她向来是实话实说的:“不舍得。” 白桅扑哧一声笑了:“林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是特别大小姐脾气,虽然你自己肯定不这么觉得。” 林桐不说话。 “行了,虽然我在别的事情上肯定不如你,但是在感情上,我远比你有经验,差不多闹一段时间之后,就低个头,认个输吧,别又像前段时间跟我那样,友情可以经得起那样的折腾,但是爱情可未必,感情里边,太要强并不是一件好事。” 林桐依旧不说话,但是白桅觉得她是已经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去,听进去了,那就好。 所以白桅就放心的接着喝酒。 何以解忧,也就只有酒了,而且不比林桐的小性子,她是真的愁。 第二天早上起床,两个人都头疼的受不了,因为其实都没怎么喝过酒,尤其是林桐,她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喝过。 虽然喝的时候觉得感觉还不错,但是事后的感觉,真的是不怎么好。 于是两个人就商量着请个假,然后接着在家里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颓废着。 林桐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因为她真的觉得不干活是种罪恶,但是她这种精神状态,真的是去了也是拉低整体的工作效率,所以还是歇着吧。 至于白桅,当然是理所应当了。 她本来就是挺颓废的一个人,再经历了这样一段感情之后,她觉得她肯定要更颓废一段时间。 虽然她在感情上的伤,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相应的,时间的短,副作用就是反应的剧烈。 她真的每次感情过后,都要有一段痛不欲生的时光。 这次还算是好的了,只是颓废,也没有寻死觅活的,林桐其实应该感谢感谢她,而不是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就一直在用一种无比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两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当然,这是对于白桅来说,林桐还是很忙的。 但是白桅以为,林桐很多时候的忙,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或者说,是她的强迫症作出来的。 就比如现在,白桅看着林桐家,觉得挺好的呀,特别干净,特别整洁呀,只要把昨天晚上她们俩喝酒的酒瓶子收一下,一切都完美了,而林桐非特别狗鼻子的说,她觉得整个家里都是一股酒味儿,然后就开始一直皱着眉头,扫地,拖地,喷空气清新剂。 还不是一遍,而是如此循环往复。 第一遍的时候白桅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要不要站起来帮帮忙,但是等到第二第三遍的时候,白桅就能特别淡然的做到林桐在旁边拖着地,然后她在哪儿看着电视,视若无睹的哈哈大笑。 拖拖地,扫扫地,顺带着收拾收拾东西。 就是很平常很家居的家务劳动。 但是生活总是有潜在的风险,你永远也不可能预知,也不可能躲避,。 是不是听起来很深奥,但其实说起来很简单。 就是林桐收拾垃圾的时候,忘了前几天收拾进去的一个碎玻璃杯子,然后就被玻璃碎片划破了手。 说实话,可能是因为林桐太用力了,其实划伤的有些狠,血一直在往那边冒。 自己一个人生活,她又是在生活上比较大条的那种,所以受这种小伤,其实是很经常的事,但是这次确实是稍微有些严重了,它血一直流,让她本来想无视的都无视不掉。 但是她刚拖完的地,就让她一路淌着血走过去找消毒工具,她做不到,杀了她她也做不到。 然后这个时候忽然传过来白桅看电视发出来哈哈大笑声,她真的有一脚踹死她的冲动。 “白桅!” 白桅看的正投入,听见林桐叫她,当然是有些不满:“干嘛呀。人家正看电视呢!” 林桐举起来她的手:“要不要让我伸到你眼前让你看看我怎么了?” 白桅是个近视眼,这时候又没戴眼镜,看了半天才看见林桐手上都是血迹,但是就在她看到的一瞬间,她瞬间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跟个弹簧一样:“哎呦,血,血,怎么这么多血,林桐,你是怎么了,你不要想不开呀,我要不要打120,我们要不要去医院?!” 本来头就有些疼,被她这么一吵,头更疼了,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她真的不愿意让她做任何事,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天天像个二傻子似的。 实在被吵得受不了了,林桐大喝一声:“闭嘴!” 白桅乖乖的就闭了,顺便手上拨打120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林桐,等着她吩咐。 “先把你的手机给我扔一边去。” 白桅乖乖的扔了手机。 “电视柜抽屉最下边的那个,有一个医药箱,你拿出来给我,我只是收拾垃圾时不小心受伤了,没有想不开,也不会死,所以你真的不要再吵了。” 白桅果然乖乖的去拿医药箱,当然,途中又打翻了一杯水,但是跟她的别的行为比,这真的都是小事情,所以林桐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白桅拿过来了医药箱,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她想要帮,林桐也不让她帮。 所以她就只能蹲在那里,看着林桐一只手给自己消毒,抹药,缠纱布,顺带着研究那个医药箱。 研究着研究着,就发现这个医药箱眼熟,然后眼熟着眼熟着,忽然灵光一现,就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熟了。 “哎,你这个医药箱,我有同款哎!” 手有些疼,林桐没理她。 但是白桅显然已经开始自嗨起来了:“让我想想,是不是当时我们俩一起买的,要不怎么会一模一样呢,说不定是因为我们俩心有灵犀?” 然后她就真的开始很认真的想。 林桐也就由她去。 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我的那个,是当时程慕陪我一起买的,然后他当时还买了两个呢。” 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 “那个,不会就是送给你了吧?” 白桅说的那个是不是送给她了,她不知道。 林桐抬头瞥了一眼她的这个,确实是程慕送的。 要不然她这么对生活敷衍潦草的人,怎么可能随时随地的在家里备一个医药箱呢? “大概是吧,怎么了?” 林桐刚把纱布缠好,抬起头看着白桅:“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桅语塞,好像是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程慕送给了她一个医药箱又怎样,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一下不行吗?而且当时他们俩又没有在一起。 于是白桅有些心塞的摇摇头:“没事。” 但是她闹出来这么一出,反倒让林桐想起来了什么。 她想起来了程慕说他要走了,但是白桅还不知道。 林桐抬头看了白桅一眼,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发现自己内心的挣扎。 你说说吧,她虽然没有承诺程慕不说,但是她当时的行为,也算是默许了,现在再说出去,怎么看也怎么不像一个信守诺言的人会做的事。 但是不说吧,她跟白桅是好闺密好吗,她到时候要是知道了自己知道程慕要走却没有告诉她,估计真的会恨她的。 思索了良久,林桐一咬牙,管他呢,她还就小人了,怎么地了。 “白桅。” “怎么了?” 白桅依旧沉浸在她的伤感中。 “程慕,他要走了。” “哦,走了就走了吧,你跟我说干什么?” 忽然又反应过来:“谁,你说谁?” 林桐的内心本来就挣扎,又看着她这样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心中自然没好气:“我说程慕,程慕要走了,你听到了没有?” 这次林桐说的特别大声,大声的白桅耳朵疼。 “听到了,听到了。” 白桅揉着耳朵,一脸的哀怨。 但是随即,又很沉默:“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个问题问的,林桐没法回答:“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怕你知道了会很伤心。” “那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大概是就知道告诉我了我也不会伤心。”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 “所以我们那个拥抱,只是一个告别的拥抱,完全没有你们想的那个龌龊的意思,懂了吗?” 林桐又开始吼。 “懂了懂了。” 白桅都不由得想要坐的离她远一些。 然后就又是沉默了,因为彼此都不知道该要说一些什么。 半晌,白桅才想起来问:“那他什么时间走?” “五天之后吧,你知道的,这边总有些事情要交接一下,你到时候可以去送送他,这也算是一个了断了。” 但是她并不想只是送送他而已。 所以白桅没说话,依旧沉默着。 然后过了很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眼中都有那种灼灼的光:“那你说我现在去办签证什么的,来得及吗?” 林桐真的是消化了老半天才消化出来她的意思。 她甚至都想伸出手去摸摸白桅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了:“白桅,你别不是疯了吧。” 白桅还是那样一副灼灼的目光望着她,而且越发灼灼了:“林桐。我很清醒,我特别清醒。” “你清醒个屁!” 林桐本来想要忍一忍的,但是忍不住,她真的是忍不住她这种想要骂她的冲动。 难道恋爱中的女人真的智商为零吗,可是她也没这样啊,她觉得她无论是跟赵彦在一起,还是跟顾予城在一起,其实都过的挺清醒的。 但是到白桅这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不是智商为零,她是整个就是一负数呀。 “他要去的可是美国,不是C市,你坐个飞机,坐个火车,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白桅有想要反驳的样子,但是林桐没让她开口。 “行,我们不说距离,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肯定距离不是问题,所以我们不说距离。现在假设你真的就抛下了你爸妈,过去了,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他说他过去是准备定居,等过几年会把他父母接过去,然后一辈子就不回来了。你呢,白桅,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有能力把你爸妈接过去吗,你爸妈会同意过去吗,还是你就是要为了你所谓的爱情,而放弃他们?” 白桅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松动。 “行,就算这些我们现在都不管了,你也不管你爸妈怎样了,你就是要过去了,你过去之后你怎么办,你有想过吗?我毫不夸张的说,你现在的积蓄,也就够你买一张机票,你过去之后呢,就你这个学历,这个能力,在国内找一个工作都难成那样,你觉得你在国外能找的找工作吗?他现在又不是你男朋友了,又没有养你的义务,他要万一真的就不顾道德的谴责了,无论你怎样他都不管你了,你又该怎么办?” “我们接下来再假设,假设你可以找的着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但是生活习惯呢,文化差异呢,白桅,说句不好听的,你又不是我,别的不说,就你那一口蹩脚的中式英语,就算你受得了,别的人受得了吗?” 真的是字字句句都诛心。 还是那句话,没办法,实话都伤人。 但是白桅脸上,就连刚才稍微松动了一下的表情都没有了,坚硬的让人都有点难以相信这是白桅。 “林桐,虽然你说的话不好听,但是我知道这都是实话,虽然我傻,但是我大概也知道如果我过去我将要面临什么,但是林桐,你有没有发现,我这一生,反正最少是你认识我的这个一生,我其实从来没有为什么事特别坚持过,工作也好,感情也罢,都是收手收的挺快的。所以这一次,我想坚持一下。” 林桐沉默。 确实,人这一生,有时候就是要有一些执拗,要不然活着,其实也没太大意思。 但是为什么就偏偏是他呢? 林桐没忍住问了出来。 “因为只有他肯给我一点温暖,无论是为了什么,不看外表也不看内在的纯粹的给我一些温暖,当然,林桐你也肯,但是我毕竟是不可能跟你过一辈子的。” 这次林桐是真的无话可说。 白桅起身准备离开。 “干什么?” “办签证。” 林桐合起医药箱,叹了口气:“等我一会儿,我陪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五天之后,程慕的飞机准时起飞。 白桅也准时赶到了机场。 不管怎样,她的签证最终还是办下来了,在白桅的死缠烂打和林桐的威逼利诱之下。 林桐其实是来送白桅的。但是程慕一回头看到了她,眼中的惊喜让林桐都有些不忍心说,她其实不是来送他的。 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跟他打招呼:“那个,好久不见。” 虽然这种分别的场合说这样的话,其实并不合适,但她真的是好久没有见程慕了。 自从那天他说完要去美国之后,就真的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呈,然后从那以后,林桐就没有见过他。 想来应该是在家里忙着各种事务,顺便也要说服他的父母。 毕竟这样大的事情,要是真的跟他父母一说,他父母就同意了,那林桐还真不信。 做父母的,其实都希望孩子能安定下来,就算是程慕那样开明的父母,林桐想大概也不例外。 林桐的父母也是想让他安定,但是没办法,她安定了,他们就都没办法安定,那她也就只好不安定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办法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活的。 程慕微微的笑了笑,也对她说:“确实是好久不见,不过这一见面,我就要走了,又是好久不见。不对,应该是永不再见。” 其实是挺伤感的话,但是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伤感的人。林桐是因为不在意,而程慕是因为她不在意了,他当然没有办法在意。 林桐其实也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他这样一说,她就更没办法接了,于是只能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又想一想,还是要说话的。 那说关于白桅的?白桅要跟他去美国? 但是想了想,林桐还是决定不说。他们俩的事情就让他们俩自己看着办吧,到时候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也都由他们自己承受。 于是到最后,绞尽脑汁憋出来的,是这样一句话:“那,祝你一路顺风。” 程慕笑着点点头,可能是真的不在意了吧,也可能是装出来的,这谁知道呢。 “放心,会的。” 程慕本来是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是忍了几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不是说不来送我吗?” 林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按照他惯常的思考和做事方法,那他现在肯定要说实话,说我本来就不是来送你的。 但是那也太尴尬了。 做人吗?很多时候还是给别人留点余地,也给自己留点余地好。 这是林桐慢慢领悟到的一个道理。 但是她也真的没办法做到睁着眼说瞎话。 那是顾予城的特长。 于是就只好含糊的模棱两可:“嗯,送一个朋友,然后想起你今天也要走,所以顺便也想着来送送你,毕竟朋友一场,我也没必要做的那么绝情。” 程慕还是笑:“可是你以前是从来不会这样子想的,你总是有多绝情就多绝情,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林桐有些想要生气,我难得这么给你面子,你却让我难堪,这是几个意思? 但是程慕很快就见好就收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真话还是假话,真心还是假意,你能来送我,我就很开心。” 航班请乘客登机的提示音已经开始响起。 程慕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该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吧。”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从头到尾没有提一句白桅,林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她感到悲哀,她现在甚至都怀疑,她支持她这个做法的决定是不是就是错的。 但是其实无论她支持还是不支持,白桅都是会这样做的,她看得出来他她这一次的坚定,所以她的意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就算了吧,她就姑且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至少自己觉得自己是正确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后悔。而且她说过了,无论自己做什么决定都不后悔,不回头。 白桅在那边办登机手续。 看样子是已经办好了,所以正在向她走过来。 林桐没有告诉程慕有关于白桅的事,同样,她现在也不准备告诉白桅关于程慕的所有事情。 因为就算她告诉她了,也不可能改变她的心意,反而都临走了,还要让她伤心。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白桅急匆匆的跑到林桐面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林桐就接着催她:“快点儿,快点儿,飞机就要起飞了,你怎么老是做什么事都是磨磨蹭蹭的?” 白桅有些委屈的撇撇嘴:“那边人太多了嘛。” 广播里的提示音再一次响起。 这下白桅自己也开始着急了:“哎哟,真的来不及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走了啊。” 然后猝不及防的给了林桐一个熊抱:“你放心好了,就算他不回来,我也是还会回来的,无论在没在一起都会回来的,你就不用担心再也见不到我了。” 林桐心里当然是有这样的担忧和伤感的,但是她口头上肯定不会说出来:“谁担心了,你快点走你的吧。” 白桅撇撇嘴,口是心非的家伙。 然后也顾不上说什么了,只能是急匆匆的拖着行李往前跑。 但是跑着跑着,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最终还是转过身,又跑到林桐的旁边。 她觉得这件事,她是真的有必要说一说。 “那个,林桐,有个事忘告诉你了。” 林桐是真受不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说个话还是吞吞吐吐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个,顾予城被他父母从家里赶出来了,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白桅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看着林桐看她的的眼光,觉得有些吓人。 “为什么不早点说?” “因为我觉得你知道啊。” “那为什么现在要说?” “因为我觉得我作为朋友,在临走之前,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在作出选择的时候要慎重。不要老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啊什么的。一把年纪了,也该成熟稳重一点。” 林桐挑了挑眉,露出来一个和蔼的笑:“那烦请某位跟着自己心走的人,从我眼前圆润的滚。” 然后一伸手,就白桅推进登机口。 如果允许的话,她其实是想直接用踹的,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见这个蠢货了。 林桐自己一个人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自己的不高兴应该表现的是很明显了,但是那个司机大叔一直很没眼色的在跟她叭叭叭不停的说着。 真的是把她弄得烦不胜烦。 但是就算是烦着,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想着。 想着为什么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就连白桅这种神经大条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都知道,为什么就她自己不知道。 是她自己不够上心吗? 好像也确实是有点儿,其实如果她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从别的同事的一言一行中都是可以看出来的。 而在公司里知道这件事的同时又不算少。 但是她就是发现,也确实是有点怪她。 但是顾予城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那么多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知道的时候还是白桅告诉他她的,弄着他跟个傻子似的。 怕她担心吗,怕她会离他而去吗?可是他应该知道的,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为这种事担心,也绝对不会离开他。她只会陪他同甘共苦。 但其实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呢?你本来不怕的,可当你喜欢上一个人说不定就怕了,这谁说的准呢。 其实本来也没必要想这么多的,只需要行动就够了,但是林桐她不由自主的就是要想这些。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终于到了那个目的地,不管这件事情能不能解决,至少可以先摆脱那个司机大叔的骚扰了。 林桐下了车,真的是特别真诚的给了钱,然后道了谢。 目的地是公司,林桐本来就只请了半天的假,把白桅送走之后,她还是要回来上班的。 本来白桅还特别瞧不起的说她你有必要这么拼吗?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举措是非常必要的。 她必须得跟顾予城说清楚呀。 或者是必须让顾予城给她说清楚。 其实这几天来,他们俩还真的是一直在冷战,真的是做到了谁也不搭理谁。 都一副特别有志气的样子。 顾予城是因为什么这么有志气,林桐不清楚。 但是如果按照她的角度来说,她就是只为了争这么一口气。 真的就是只为了争一口气。 他不相信她,那她就不理他,反正就是这样的小女生脾气。 当时白桅说她是在撒娇,她还非不承认,但是如今看来可不就是撒娇吗?她还真的没想过要就因为这一件事而真的跟他分手。 不过她一直等着要他来认错道歉。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要结合具体实际来分析的。现在她才知道他这几天一直过得这么辛苦了。如果还逼着非要让他来道歉的话,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她林桐又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 真的是不想起来,太辛苦,还好,一想起来他辛苦,林桐顿时就有些受不了了,他各种艰苦生活的画面就像电影一样来回在眼前放。 比如他这几天可能就没地方睡,一直都是在天桥底下跟流浪汉一起挤着,再比如他其实好几天都没吃饭了,全靠公司里那几杯咖啡撑着过活着。再比如其实跟他父母闹掰了,他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他其实内心充满了伤痕。 其实未必就会这么辛苦,尤其是他内心充满了伤痕,那至少对于顾予城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女人嘛,总是想象力特别丰富。 而且听风就是雨的。 林桐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似的。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什么道个歉,就道个歉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并不是什么男子汉,但她也是能屈能伸的。 于是心一横,一甩头发。进了公司直接就没去自己的办公室,就直接奔到顾予城的办公室去了。 顾予城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但其实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多少。 他这几天其实也很是烦闷,连带着就导致他的工作效率严重低下。 至于为什么烦闷,那还用说吗?肯定还是因为跟林桐的那件事。 他自然也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肯定不可能真的误会,他当时只是生气而已,他也没有说,因为家里的事,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跟林桐分开,他真的就是当时的情绪发泄,他什么都没有想,而且其实他觉得道个歉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以前那么多次不都是他道的歉吗。 但是他有时候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惯着她了,每次无论什么事都是他先道歉,反正都是他的错。 虽然有时候也确实不是他的错,林桐后来也会知道,但是她就是这么性格强势的一个人,如果一件事情两个人非要有一个人道歉的话,那那个人一定不是她。 这就是她惯常的想法。 这其实顾予城可以忍受。 但是他最近总忍不住想,万一,他是说如果万一。他们俩最后没能走到一块。 当然并不是他不想走到一块,但是世事难料,尤其是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之后。 毕竟他以前可是从来没想过他的父母会真的把她赶出家的,虽然他们确实在任何事上都表现的很嫌弃他。 所以他不能保证。如果没能走到一块儿了,那她以后还会遇到别的人,如果他宠她宠成习惯了,万一别的人不这么惯着她,让她该怎么办,她那么强势的一个脾气,肯定是有的罪受的。 所以他也不是不惯着她,就是希望她有些事讲些道理。但也不是说他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她生起气来就真的是不讲道理。 但是两个人的相处,真的是不能这么做。 所以才一直纠结着要不要给她道歉来着,就一直纠结到了现在,当然在她看来,这肯定是因为她生气,所以就冷战了。 其实,顾予城有时候想想,他居然会有这么纠结的一天,也是觉得挺可笑的,真是,那以前什么时候纠结过。 所以果然,真的是不能太喜欢一个人。 既然看不下去文件,那就不看了,别难为自己,这是顾予城一贯的想法。 其实这也体现出了林桐和他价值观上的差异。 如果不看感情,真的认真客观理智的来分析他俩是否适合在一起的话,那得出的结论毫无例外的,当然是不适合,他们俩真的有太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而且很多都是那种不可调和的不一样。 顾予城站起来,端起杯子,准备去沏一杯咖啡。 然后一开门,门外刚好也有人推门进来,吓了他一跳。 然后看清来人之后,当然是又吓了一跳。 其实想想来他办公室这种连门都不敲的,也就只有林桐一个人了,那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其实算算这也算好长时间没见了,当然其中肯定有见过面,但是肯定也是故作高冷谁都不搭理谁,两个人其实都是有些小傲娇的。 所以这次见面,其实有点尴尬。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顾予城先开口:“那个你能先让一下吗,我要去倒杯咖啡。” 林桐气不打一出来,我都站在这儿了,都拉下脸站在这儿了,你还要去倒咖啡,咖啡重要还是我重要? “不能!” 林桐回答的像是烈士慷慨就义似的,斩钉截铁的。 这话让顾予城没法接。 “不能,那就算了。” 然后又是很尴尬的沉默。 生气这种事是不能酝酿的。 林桐觉得这句话特别对,她就是这样,越生气就越想越生气。 现在她就是这样。 气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了。 于是就开始说话:“你就不问问我来找你干嘛吗?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重要吗?还没咖啡重要吗?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不来找你,你还真不来找我吗?你到底想怎样?你是真想分手吗?” 一连串的问句问的顾予城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儿。 他知道,他其实不应该让林桐先开口的。 可是这不是已经晚了吗?毕竟这世间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从这几个问题中挑出来几个比较好回答的。 “那个,我觉得你来干什么,等一会儿你自己应该是会说的,所以我就没问。至于你重不重要,再不重要也肯定比咖啡要重要。然后就是,我当然不想分手。” 林桐有些想笑。 想以前,顾予城是多么鸡贼的一个人啊,哪里会真的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回答她问的问题。 可现如今,他就是乖乖的站在这乖乖的回答他的问题,乖的让他都有些不忍心欺负他了。 “好了,谁跟你贫呢,说正事。” 顾予城觉得很委屈,难道刚才不是在说正事的吗?他可是很认真的在回答她的问题,怎么就不是说正事了? 林桐敛了脸上的笑,做出一副很认真严肃的表情。 就是她平常惯用的那种,明明很平淡,却让人感觉压迫感很强的表情。 “被家里赶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觉得很丢人吗?还是觉得我就是那种爱钱的人,你没钱了我就会离开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那看来都知道了。 顾予城在心里做出来了这样一个判断。 那就知道了吧,他本来也没想着瞒着她,只是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就跑去眼巴巴的跟她说,我被家里赶出来了,因为你? 总觉得有哪些地方怪怪的。 “你都知道了?” 但是好像还非要要问一问似的,不问就像是有些程序没有走,就觉得整个过程都像是有问题的。 “啊,要不然呢,你还准备一直瞒着我吗?” 林桐还是有些小生气。 但是顾予城看着她,忽然就笑了:“我现在说,肯定不信,但我真的,是没有想着要瞒着你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林桐当然是不信的,但是也觉得他这番话说的其实实在是诚恳,所以心里,其实是愿意信的。 不过现在信或者不信,其实没那么重要,反正都这样了。 她向来是不做无用功的:“不说这些,所以呢,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先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说,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过按照你妈那么宠你的样子,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时候不可原谅的事,能让她动这么大肝火,直接就把你赶出家门了。” 还是要顺带吐槽一下。 顾予城其实内心也是有点无奈的。 但是她既然说她想要听,那他就说吧。 早前说过的什么不要惯着她之类的,也都抛之脑后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原则,在遇见她以后,就更没有什么原则了,他有时候想要不那么惯着她,但是真的见到她了,又办法不惯着她。 就是这样而已。 然后顾予城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他当时怎么惹他妈生气了,然后他爸又怎么生气了,然后他爸他妈就都很生气,然后就把他赶出去了。 看起来好像是说了很多的样子,但其实顾予城在描述的过程中,特别巧妙的避开了他到底怎样惹他妈生气了,而且他妈又是到底为什么生气这两个十分重要的节点。 而且居然能让林桐没听出来,也是实在很神奇了。 可能也是因为林桐太同情他的遭遇了,也实在是太担心他了,所以也就没深究。 至于为什么不想说,不想把所有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林桐,其实要是真让顾予城说,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打算,但是他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们家的那一大堆破事,而且特别不想让林桐知道苏暮晚的存在,总觉得她总是会误会的。 事情都说完了林桐沉思了一会儿,故事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上去:“那你以后怎么办,住哪儿?用什么住?别跟我说,你就打算拿着这几千块钱的工资过活,要是我可能还有那么一点可能做得到,但是你做不到。” 他确实是做不到,这他也没办法否认,他确实是过不惯苦日子的那种富贵人家的少爷,虽然脾气并不是少爷脾气,可是习惯真的是少爷习惯。 但是他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做,其实他对于他的人生,这么多年以来,本来还是有一个规划的,但是慢慢的,就没有了,就这么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吧,这就是他一贯的生活态度。 不过如今看来,这样是不行了的,但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计划的一个人,你突然让他对他的未来有一个想法,其实也挺为难他的。 但是顾予城从来不为难自己,所以他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来,所以也就不想了,老老实实的跟林桐回答:“不知道。” 还真的是在女人面前应有的一点作为男人应有的男性尊严的自觉都没有。 林桐叹了一口气,她当时为什么就喜欢上他了,是真的就饥渴到那种程度了吗? 但是事已至此,也就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姑做一做人生导师,引着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慢慢的想了。 “第一个问题,你住哪?” 顾予城其实刚才有跟她提过,说是他现在是在他一个朋友家住,他还没说他已经被人家扫地出门了。 但是林桐其实大概已经清楚了,就算是现在没有被扫地出门,估计也快了。 哪有朋友真的可以无私到养他的,何况他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她还是清楚的。 所以他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住哪儿? 他总不能真的去天天就在公园长椅上窝一宿的。 那她真的要跟他分手了,她可以忍受他没钱,但不可能忍受他这么寒颤人,这是两个概念。 顾予城没出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压根什么都没想,但是他看着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林桐也不好说些什么。 但是想了半天,林桐看着顾予城也不像是能想出来一个什么的样子,也就只能自己帮他想了。 “要不,去我家?” 顾予城顿时眉开眼笑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不说,他先说,本来可能她就是这么想的,也可能会被拒绝的,他就是等着林桐开口呢。 林桐也是一副很无语的样子,但是自己再仔细想一想,也是,除了这样,好像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朋友,亲人,爱人,前两者都被排除了,那他也就只有她了。 但是顾予城答应的这样痛快,总是不能不让她想歪,所以就算是同意了,林桐也不说,自动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下一个问题。” 顾予城也不拆穿,反正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他是这么认为的,管他呢。 “你真的还准备就这么一份工作,然后就这么一点钱,然后一辈子混下去吗?” 顾予城有些愣。 愣了很久,然后特别平静的抬起头来:“我不知道。” 白桅登上飞机,跟程慕的是一架飞机,但是她没看到程慕。 不过想想应该也是,程慕肯定是坐头等舱的,最不济也是商务舱,但是她,肯定是毫无疑问的是经济舱呀。 白桅心里有些小遗憾,但是更多的,还是有些庆幸。 毕竟这真的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了。 她现在心里有些小激动,也如果见到程慕的时候,还平静不下来,那出糗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虽然她在他面前也并不是什么女神形象,但是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这种出糗的事情,她当然也是希望越少越好了。 于是白桅带上了眼罩,准备睡一觉,毕竟就这么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她要迎接的就是新的未知了。 所以她需要在能力做好准备。 但其实还是因为心情的原因吧,白桅一直也没怎么睡着的样子,但又好像睡着了的样子,一直似梦似醒的,但是也就这样,十余个小时也就过去了,她再一睁眼,就是空姐来叫她下飞机,然后脚踏的,也就是美利坚的土地了。 白桅也没带什么行李,一来是走的匆忙。二来她其实也确实是没什么可带的,所以就一个小行李箱,带着就直接下飞机了。 下了飞机,白桅才开始怕,因为她这种情况的,英语不好,而且什么也不懂的,是应该早点醒过来,找到程慕在哪里的,而不是一直在睡,直接睡到最后一个下飞机。 她赶紧四处张望寻找程慕的身影,但是她本来就近视,现在又着急,于是更加找不到了。 她开始真的觉得怕,尤其是在看到周围算是陌生的面孔之后。她没有程慕的联系方式。 程慕在从公司辞职之后,就换了手机号,然后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 她只能找,找不到,可能她就真的会客死他乡了。 因为她真的是一无是处的,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白桅一回头,忽然看到有个身影有些像程慕,于是她赶紧不管不顾的挤过去,很兴奋的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然而那个人一回头,却并不是程慕,甚至连个中国人都不是,谁知道是韩裔还是日裔来着,反正说的话,她听不懂。 其实现在,就是白桅认错人这个时候,离下飞机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是她还是依旧找不到程慕。 机场上的人流慢慢的散开,又有新的一批慢慢聚拢,白桅的心里是绝望的。 她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拼命的对自己说,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但是做不到,她做不到。 林桐抱着头慢慢的蹲了下去。 身后忽然有一个人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她刚才拍那个人的一样。 她不想抬头,谁知道这是不是机场的工作人员来告诉她不要站在这里阻碍交通了,她不想看见他们。 但是那个人真的是特别的锲而不舍,一直在拍,白桅烦了。 没看到人家心情正不好呢吗? 她准备站起来骂他们一顿,反正他们又听不懂中文。 可是真的可能是蹲的时间太长了。她刚站起来,就腿一软没站稳扑在了面前的这个人的怀里。 这下就尴尬了。 因为林桐矮,所以就算已经扑到人家怀里了,她那个身高也看不清面前的人的长相。 虽然她刚才一度想特别不讲道理的骂他,但是这样的情况,她还是要道歉的,于是她抬起头。 “对不起……” 话没说完。 因为面前的人是程慕。 他看着白桅,有些尴尬的笑:“我看着有个人像你,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的话也没说完。 白桅扑上去抱住了他。 眼泪鼻涕一起一起流的那叫一个惨痛。 程慕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这样抱着,他也就只能由她这样抱着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他们能走到今天,或者说他们为什么不能接着走下去,其实都是因为他的妥协。 只有妥协,没有爱。 白桅哭了一会儿了,缓过来了,自己其实也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抱着自己前男友哭,不管在谁看来,其实都是挺那啥的。 “不好意思啊。” “没事。” 程慕尴尬的笑了笑,但是除此之外,也想不起来说什么好了,虽然说起来他乡遇故知,也其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原谅他,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就这么面对面的沉默了一会儿,程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白桅这才想起来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说的。 “我是来找你的,不管你到哪儿,我都跟着,反正我是赖定你了,当初是你先撩我的,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着挣脱我了。” 程慕只觉得可笑,他什么时候撩她了:“你别胡闹,你又没在这里生活过,你根本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样子,种族歧视,治安又不好,你……” 程慕觉得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特别伤白桅自尊,但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狠着心说了,不说不足以让她回去:“而且你又不是女强人那种的,你的能力,不足以让你在这里生活下去。” 白桅就不服了,好歹她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虽然大学期间及其以后确实是有点不求上进了。但是也不至于像他说的,在这里生存下去都不行吧。 虽然她也说了她英语差,但是这个差,也是比大多数普通人都要好一点的差好不好,跟人一般的交流沟通是完全没问题啦的好不好? “你别这么瞧不起人,我怎么不能生存下去了,而且虽然我是为了你来的,但是这又不代表你就有权力管我了,有权力干涉我的决定了,你又不是我的谁!” 程慕真的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白桅其实这么会说话。 但是他虽然擅长讲道理,但是并不擅长跟女孩子讲道理,尤其是他特别明白当她并不想讲道理的时候,你跟她讲什么都是没用的。 所以他就什么也不说了,也就不再劝了:“行,那既然跟我无关,那你想怎样怎样吧,我也不管了,我走了。” 程慕心里就想着,就应该不管她,让她吃一些苦头,吃一些苦头,她就会乖乖的回去了。 所以他调头就走。 留下白桅一个人呆在原地傻了眼,虽然她觉得自己其实有生存的能力。 但是。 理论并不等于实际,付出和收入之间,也是有一个时间成本的。她现在一个对美国基本上一无所知的人,就算她现在出了机场就有一份薪酬特别不错的工作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等她拿到工资,她也早就饿死了好吗? 所以在这个时间成本之内,他一个特别有准备特别了解美国的人,不应该稍微对她这个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因为他而突发奇想客走他乡的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国家的人稍微关怀一些吗? 毕竟大家就算不谈爱情,也至少是同事吧,也至少是同学吧,也至少算是一个熟人吧。 你还就真的不管了? 白桅有些想要跳脚。 但是仔细想想,人家好像就是没有义务管她,就算是熟人,这也要看情分,他就是不愿意帮,她还真的没有办法。 白桅有些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除了心情的沮丧,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她真的饿了,为了省她那可怜的一点钱,她连飞机餐都没舍得吃。 难道她真的就要饿死他乡了吗? 眼前忽然又出现一双熟悉的皮鞋。 程慕。 没办法,他对于那些陌生人尚且狠不下来心,何况是她。 就算是要教育教育她,也至少先让她吃饱了再说呀。 “走吧。” “去哪儿?” 白桅说完这句话,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有时候真的是蠢得她自己都发指,人家都愿意带她走了,她还那么多话干什么,万一哪一句说的不对了,惹他生气了,他真的不管她了,她可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 程慕拉过了她的小行李箱。 “带你去吃饭。” 林桐很认真的看着顾予城的眼睛:“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考虑一下你的未来了,顾予城,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你真的不能在'这么混下去了。” 林桐顿了一下,因为有些话,可能说出来就没办法收回了,因为肯定会伤人的,但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接着说:“顾予城,我的观点是,爱情可能会一时的蒙蔽双眼,但是你肯定会在以后不断的相处中发现真相。我很喜欢你,现在很喜欢你,没有原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喜欢。但是顾予城,我是很冷静的那种人。我不可能这样一直盲目下去。” “两个人想要一起走下去,不光光靠感情,人生观价值观都很重要,我不知道我跟你说过没有,我真的不会怕你家世不好,怕你穷,但是你不求上进,我可能就接受不了。” “我不求多,但是跟我一起走一辈子的人,至少要是一个求上进的人,我也想要跟你走一辈子的,所以我可能会越来越受不了你这个样子,直到分开。” 顾予城没说话,林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知道,她这样一番话说出来这样一个效果,可是她还是说了。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脾气。 林桐轻轻的咳了一声,想要缓和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紧张的氛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够了。” 开口的是一直都没说话的顾宇,他真的觉得这是彻头彻尾的闹剧,但是哪一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他也无可奈何。 而且家真的是一个说不清楚道理的地方。劝又不能劝,他也总不能加入进去一起跟他们争吵吧。 如果不是他觉得顾予城说的这句话,他可能真的就一直从头沉默到尾了。 顾宇一直没说话,但是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的。 顾予城就是一直等着他的反应呢,甚至他说这一番话,都有些刻意想要逼他开口的意思。 “顾予城,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吗,这可是你妈!” 但是顾予城说的确实是过分,怀音听了,得多伤心呀。 顾宇回头看了一眼,明显因为听了顾予城这一番话而愣在原地的沈怀音。 心里不禁有了怒意。 刚才只是觉得有些过分,教育教育就好了,但是现在他是真的要生气了。 都说平时不经常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才更吓人,顾宇刚好就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发火,顾予城就先开了口,居然还有些想要比他更生气的架势。 “爸,你不要说我,我觉得你没有资格。” 顾予城这话说的是真的过分,虽然顾家不是那种典型的慈母严父的传统家庭,顾宇也并不严厉,但是他们兄弟俩真的是对自己父亲很敬重的,在任何事上。 所以在平时虽然说不上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但是顾予城也真的是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 “我甚至觉得你还不如我妈,我妈她有时候对我的这种伤害,可能是无意识的,但是我觉得你不是,你从来都是有意识的。” 顾予城笑了:“你可能会想问,我和我们怎么就伤害了你了。爸,真的不是我玻璃心。你们自己想想你们从小到大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你们发自内心的说,你们曾经有一点看得起我吗?” 按照常理来说,父母怎么可能会看不起自己的孩子呢? 顾宇和沈怀音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顾予城提起了,他们发自内心的想,发自内心的说。或许用“看不起”这个词并不合适,但是他们对于顾予城,怎么说呢,教育方式确实是有问题的。 他们在有了顾予峰之后,本来是再想要一个女儿的,儿女双全,刚好一个“好”字,当时各种检查,也都说是个女儿,但是等到生下来了,偏偏就又是一个大胖小子。 虽然确实是有点失望,但是男孩儿就男孩儿吧,都是自己的孩子,也肯定都是一样疼着的。 但是问题就是顾予峰真的是太优秀了,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示出了自己在智商上的优越。 那个时候,又就是只有他一个,所以他们一颗心,都放在对顾予峰的栽培上了。 等到顾予城出生了,本来想着是一个女儿的,再加上他哥哥又实在是优秀,说句有些令人伤心的话,人的目光,肯定都是聚焦在最好的上面的,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虽然也在心里告诉了自己一碗水要端平,但实际操作起来,肯定还是有差异的。 所以就算顾予城也聪明,也优秀,他们也很少看到了,而且顾予城他自己,一直表现出来的,也就是那种调皮捣蛋,不求上进的,形象,所以他们对于他,其实就是当作一个女孩子来养了,不是说穿着打扮上,而且行为方式上。 宠着惯着,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期望。 所以其实顾予城没有养成一个娘炮的性格,其实真的还算是不错的。 如果顾予城真的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求上进的,胸无大志的形象,那他们这种教育方法,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顾予城不是。 哪怕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但是他自己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他自己不是。 他有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就是你跟你爸妈说,要想做什么什么样的大人物,想要做出什么什么样的事业,然后你爸妈要么很敷衍的说,嗯嗯知道了,要么就是,你不要添乱就好了的这样的环境。 他就只能把这些都压抑在心底,永远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有些东西,要么就是真的不存在,真实存在的东西,永远不可能永远被一直压抑下去。 何况在跟林桐在一起之后,他总觉得他自己这样,好像是很可耻的。 一个男人,比自己的女人弱。 虽然看起来他们基本上是一个水平,但是林桐是自己一步一步挣来的,而他,要不是因为他的这个家世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总觉得是有些丢人的。 “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说你妈,和我。” 沉默了半天,顾宇再次开口,但是这次的话,真的是说的有些没底气了。 顾予城更加放肆的笑,那种一直很容易被人认为是玩世不恭的狂傲就出来了:“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因为所谓的教养是吗?那我妈当年说苏暮晚是小贱人的话,我还记得呢,最近背着我,去见林桐然后扔给人家一百万的侮辱性动作,我也大概能想象出来,是怎样一个样子。还有爸,你,你不会不知道我妈有时候做的确实欠妥,但是你从来都是默认,所以你也是帮凶,真的,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有资格教训我,就是因为你是我爸吗?你要是给我的理由是这个,那我无话可说。” 顾宇本来已经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有想要爆发的冲动。他是有错,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容许顾予城这么说他们,毕竟典型的中国式家教,我是你父母,就算我错了,你也不能这么没有点分寸的就这么直接说我。 但是沈怀音赶在他之前了。 已经沉默了很久的沈怀音,再一次开口,竟是出人意料的坚定,而且话题已经被顾予城扯偏了这么久,她居然还记得原来的话题,而且态度十分坚决的依旧把这个话题扯了回来。 可能这就是女人特有的执拗吧。 “你就说你到底跟不跟林桐分开。” 至于顾予城说的这些,没关系,她都可以改,但是这件事上,坚决没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底,她就是不相信,不相信顾予峰和林桐真的没什么,不相信林桐真的就是那样单纯无害的人。 不过顾予城介意的,也并不是这些点,所以她就这么坚持了。 就算他介意的是这些点,她也还是要坚持,以前是她想法过于简单了,如今她不会让他们再有一点可能会出什么事的可能。 “不分。” 他对于他跟林桐这件事上的态度跟他对于他们教育方式的态度一样坚决。 沈怀音很生气:“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 真的是很孩子气的一句话。 孩子气的让顾予城都不好意思再跟她生气。 所以他也就慢慢平静了:“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我就是想说说,也没打算让你们听我的。” 顾予城觉得他已经说的够平静了,但是也不知道就怎么又触碰到了沈怀音的哪一个点。 沈怀音居然就恼了:“不听,那就出去,不要再在这个家里呆着了。” 顾予城愣了。 不光是他,连也窝着一肚子火的顾宇和一直打酱油的顾予峰也愣了。 要知道,沈怀音是最护短最宠他们兄弟俩的两个人,就算再生气,也连责怪他们俩一句都不忍心,今天就算是闹到了这个地步,她都一直没舍得说顾予城一句重话。 怎么忽然就这样坚决而生气了? 还是顾予城最先反应过来,毕竟他是当事人,就一直这么愣着也不太好。 虽然他整个人,也依旧是有点懵的。 所以他风轻云淡的笑:“好。” 这次轮到沈怀音有些愣了。 她本来也就是想吓吓他,让他知难而退,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这样轻易的,就放弃了这个家。 所以她接下来就伤心了:“好,真好,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放弃我们这些陪了你这么多年的亲人。” 忽然神情又瞬间凌厉起来:“那你走吧。” 要她再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人因为一个女人反目,让她心力交瘁的,还不如现在就舍弃掉一个。 她的这些想法,顾予城当然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他可能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因为到了这种舍弃一个的时候,他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顾予城笑笑:“好,不过妈,临走之前,我有句话必须得说。” “我真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了这个家,虽然林桐在我心里,确实是挺重要,但是还真是没到那种红颜祸水的地步。但是吧,我之所以放弃这个家,只是因为我想坚持我的想法,而不是你们的想法。跟林桐在一起,是我的想法。” “再问一句。” 顾予城脸上开始有了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我的车呀,房子呀,还有工作,不会都给我收回去吧?” “车给你,房子收回,至于工作,没有了你顾家人的身份,再那样吊儿郎当的混着的话,也是会被解雇的。” 回答的是顾宇。 顾予城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这个结果还不错,于是也就不说什么了。 “那我走了。” 然后顾予城转身,抬脚,出门,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毫不犹豫。 剩下三个人面对面沉默。 顾宇苦笑一声,想要开口。 刚才一肚子想要教育顾予城的话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化为对他夫人的安慰。 他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 但是他夫人这次居然挺有志气的,居然都没有让他安慰。 沈怀音哽着嗓子,有些想哭:“不要安慰我,不要说什么,我都不听,我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 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这下只剩下父子两个人。 顾宇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顾予峰,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孩子,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也一直以来太多事都不肯让他知道,所以他其实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其实都是缺乏能力的。 尽管他智商是真的很高。 顾宇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觉得怕,这些事情,等到你结婚了,有孩子了,还是经常会发生的。” 顾予峰似懂非懂的。 其实不懂的占了大多数。 “行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用在这儿呆着了,你妈跟你弟,你都不用担心,没事的。” 顾予峰点点头:“好。” 但是其实心里还真的是不放心的。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其实算起来他才是这所有事的罪魁祸首,他真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再去管这些事。 顾宇上了楼。 女人生气时候的话,怎么能信呢?她说她想要静静,你怎么就能真的信她是真的想要静静呢? 这是他多年来跟沈怀音相处下来的经验。 沈怀音一个人坐在卧室里,擤着鼻涕,哭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可能就是因为他太惯着她了,所以这么多年,她年纪增长了不少,但是心态,却总是像一个孩子。 任性,总是想要对人好,却总是连怎样对人好都不知道。 顾宇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背:“还生气呢?” 沈怀音忽的一下就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开始控诉:“怎么能不生气呢?” 也忘了刚才她说的是自己要静静的。 “你看我明明是对他好,他怎么就不领情呢?” 顾宇安慰她:“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是管不了这么多的,所以不管是苦是难,既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让他们受着,你管他们呢,反正是他们自己愿意。” 想到这儿,顾宇有些欣慰的笑:“而且我觉得我们以前,都是错看了予城,他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主见的孩子,而且是完全不用我们操心的那种。” 这并没有能安慰到沈怀音:“但是他们兄弟俩……”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当年那件事,不是他们都还年轻吗,如今怎么可能再那么容易被女人骗了,尤其是予城。” 沈怀音想想,也对,顾予城那个成天在女人堆里混的,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被女人骗。 “而且林桐那个女孩子,我瞧着觉得是不错的。” 本来沈怀音都已经想通了,不怎么生气了,忽然听到林桐的名字,顿时又恼火起来:“你别跟我说那个女人,把人家的家庭搞得乱糟糟一团,有什么不错的?!” 她总要有一个可以发泄的点,那除了林桐,也没有人再能做这个点了。 顾宇当然都清楚这些,所以她既然要坚持,这一点上,他也不打算劝了。 “好好好,她有错,好不好。” 沈怀音没吭声,但是表情上,已经大概传达出来了这还差不多的意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沈怀音又开口:“那要不要把他叫回来,毕竟他也没一个人过,他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我不放心……” 顾宇终于忍不住要点评一下她的教育理念了。 “你就是太惯着他们了。他一个男孩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是一个人在外边打拼,又能有什么事?何况,也刚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我们当初是不是真的看走了眼。” 其实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把他的工作都给辞了。 “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放心吧,男孩子家,就是要出去拼一拼的,平日里是你太惯着他了。” 这边顾宇在辛辛苦苦的哄老婆,那边顾予城在苦苦思索着他到底应该怎样生存下去。 主要是没有房子。 他是过惯了那种精致的生活的,要是让他去找一个一个月几千块钱租金看起来就脏兮兮可能有蟑螂的房子住,那他可不去。 但问题是,他向来是花钱没个分寸的,所以他现在手头的钱,也真的只能住那种房子了。 这真的是最棘手的一个问题。 他现在都开始想着要不要把车子卖了,保时捷的限量版,虽然开了三四个月了,最少不得卖个几十万?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林桐那样精明锐利的一个人。他一直开着的那样骚包的车子,忽然不开了,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怎么可能不怀疑? 真是的,当时不应该找这么一个人精似的的女朋友的。 没错,他不想让她知道,倒不是怕她会因为知道了这件事会跟他分手。 找林桐这样的女朋友,除了这样的坏处,其实还是很有好处的。 其中一个,就是她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跟他分手。 因为林桐,于是顾予城也就只能放弃了卖车的这种想法。 然后接着思来想去。 思来想去,最终想出来的办法,也不过就是得过且过。 先去他那些狐朋狗友家里混几个晚上吧。 不过肯定也就只能混几个晚上,时间长了,肯定还会被赶走的。 毕竟大家的关系,其实都是利益为基础的。 然后,他可能就真的只能去看那种会有蟑螂,会有老鼠的房子了。 反正左右都是要过的,也左右都是得接受的。 他自己选择的路,那也没有办法。 不过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他刚才那么硬气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你考虑考虑吧。” 顾予城还是不说话。 林桐有些尴尬,她甚至都开始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悔,自己这些话,是不是说的太急了些,应该慢慢的循序渐进的有技巧的说的,真的是,自己的这个脾气。 顾予城看着她,忽然笑了,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紧张什么,我就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改变总是不容易的,而且你想要的,是一个纨绔少爷忽然变成励志典范,肯定对我来说挑战很大,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考虑的。” 林桐舒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那你干嘛一直不说话,故意吓我很有意思吗?” 一周后。 顾予城正式入住林桐家。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起来挺暧昧,但是就林桐那样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刚住进来,就算是借给顾予城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敢,是不舍得。 喜欢是应该尊重的,尤其是林桐这样自尊心特别强的,尊重是喜欢的前提。 而对于林桐来说,无论她承认不承认,前一段感情,肯定或多或少会给她留下来一些阴影。 她跟赵彦七年的感情,都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也谈婚论嫁了,如果是要是没有什么,那简直实在扯淡。 但是就是因为有,所以她的内心,有些说不出滋味来。 不管谁,肯定都是想把最好的自己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当初喜欢赵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也谈不上什么后悔。 但是肯定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悔意的,因为她现在喜欢顾予城,很喜欢,所以她也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他,但是明显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在这方面,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而顾予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避而不谈,那她也就只好装作不知道不在意这件事的样子,避而不谈了。 等等再说吧。 如果他真的介意的话,她也没办法。 林桐有一些淡淡的伤感,但是随即,就凶狠起来,她就一个男人,而他有过那么多女人,她都没嫌弃他,所以他要是敢嫌弃她,她就打死他。 在住进林桐家第二天,顾予城给顾予峰递交了辞呈。 这是他跟林桐商量出来的一个结果,也是他对于林桐的问题而给出的一个答案。 如果他们俩之间真的隔着什么的话,而林桐又一定要坚守不愿意改变的话,那他愿意因为她儿改变。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林桐挺感动的,真的挺感动的,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俩之间,至少顾予城曾经这样为她过,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虽然她跟赵彦的感情,一直走的是细水长流的路子,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愿意有一个人为她这样心甘情愿在所不惜,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愿意的。 顾予城的辞呈是直接面对面递给顾予峰的,他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但是他选择了他哥而没有选择他爸,就证明他实质上,还是在欺负他哥。 当时顾予峰果然就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阿城,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予城无所谓的摊手:“看不出来吗,哥,我不想在这里做了。” “可是,为什么呀?而且……” 你离开了公司,你能去哪儿呀,你能干什么呀? 顾予峰总有些特别蠢萌的时候,尤其是在面对顾予城和林桐这一对的时候,总是让人看着哭得智商有些着急。 虽然顾予峰的智商是最不需要人怀疑的。 顾予城都明白,他说出来没说出来的话,他都明白,也没什么恼羞成怒的,他一直是那样做的,那就不要怪别人对自己有那样一个印象。 那样一个一事无成,百无一用的印象。 道理顾予城都懂,所以他才会改变。 因为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应该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你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自己好的那一面,或者你表现出来了,但是远远没有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毕竟他哥是那么优秀,所有人的目光基本上都会被他吸引。 人都是向好的看的,他们又没有错。 所以你就不要怪别人忽视了你,看不起你。 所以他现在其实已经想明白了,虽然一时半会完全改变自己的想法还不太可能,毕竟这么多年了,但是大概道理,顾予城是明白了。 “哥,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要自己出去闯一闯试试看。去哪儿我不知道,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只要出去了,走了这一条路,那就总会知道的。” 顾予峰沉默了,这样空泛的说法,他不能接受。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顾予城一直是那种看起来随和,但其实实际上十分固执的人。 他不觉得他会轻易的原谅。 “你还是在生爸妈的气吗,我知道他们确实有错。我也有,而且肯定比他们更严重,但是阿城,你能不能先稍微把这些放下一些,我保证,我会让他们认识到他们的错误,然后向你道歉的。” 顾予峰停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最想说的说出来了:“你别拿我们的错惩罚你自己,成吗?” 顾予城在来之前就大概知道了他哥会这样说,他觉得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真的听到他这么说了,他还是有些生气。 你看,很多时候,其实不是你不想改变,不想变好,而是你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最亲的人,他们往往总他们自以为是的善意和了解阻碍了你变好的道路。 他们总是自以为知道你怎样想。 不过顾予城觉得自己足够坚定,但不会因为他这样说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有些生气而已。 “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们难受,我觉得我肯定也跟你解释不通,解释了你也不信,所以我也就不浪费时间说这么多了辞呈我已经交给你了,你同不同意反正我都得走。” “对了,你记得转告爸一声,他那个条件和工资,实在是太难为人了,所以我走了,也没有什么一定要衣锦还乡的愿望,因为我一直觉得衣锦还乡是对自己家长特别恨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我不恨你们,我最多只是有些怨。我就是想出去试试看看,我就是试试不行我还回来,就这么混着活着,心里也不会有什么不甘了。” 顾予城说完了,就准备转身走了,要不然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很多人来看热闹吗? 顾予城刚走了两步。 顾予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城,我要说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我都不稀罕,你要,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留下来,只要咱们这个家别这个样子,你觉得成吗?” 其实他所拥有的一切,顾予城也不稀罕,但是他知道他这个哥哥,其实也是一个特别执拗的人,他们一家子,都是倔脾气,他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所以还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也不想再徒劳无功的解释了。 于是他头都没有回:“我觉得不成。” 出了门,刚好遇见来送文件的林桐。 他其实也不太理解她这种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态度,但是还是那句话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他尊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让她跟自己所有的习惯都一样呢? 林桐走路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就是目不斜视,大跨步的往前走,特别汉子,也经常给人一些目中无人的感觉。 虽然她可能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 所以他居然没有看见顾予城。 顾予城有些好笑的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准备敲门。 然后忽然把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呼哨。 突如其来的,所以林桐其实也吓了一跳。 她回头,但是此时,顾予城已经笑着倒退着往后走了,一副纨绔少年的模样。 林桐本来是要生气的,但是此时也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她比了一个口型,意思是怎么样了。 顾予城对她眨了一下眼睛,摆了一个OK的手势。 林桐便放了心,从容的转过身伸手敲了顾予峰的门。 晚上下班,顾予城来接林桐,开着他那辆还是很骚包的车,打开车窗冲她招手:“美女,要不要坐车?” 林桐忽然就想起来了见他的第一天的时候,他也是就这样摇下来车窗,冲着她痞痞的笑:“美女,要我送你回家吗?” 当时她还有赵彦,还很不客气的给他了一个闭门羹。 那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想到,她有一天,真的可能心甘情愿的坐上了他的车,还一脸幸福的样子。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真的跟这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的人在一起。 但是谁知道呢,你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再未来,真的就发生了呢? 所以这就告诉我们两个道理,一是最好还是永远心怀一点希望吧,而二就是,话永远不要说的太慢,说不定,就打脸了呢? 两个人一起吃饭,因为还没有住在一起多长时间,所以其实两个人对于这种两个人一起在家中吃饭的温馨氛围,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顾予城是从来都没有习惯过,他一直是一个人的,逢场作戏多,真的在一起的少,就算是真的在一起了,也基本不可能住在一起的。 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虽然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有洁癖的人,但是他真的是有洁癖。而且虽然很轻微,但是真的顾予城毫不夸张的说,就他这样轻微的程度,但是很多女孩子都达不到他的那个标准。 所以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对于顾予城来说,是真的有些压力的。 林桐就不同了。 林桐的洁癖,顾予城看了之后,自叹不如,所以他对于林桐毫不在意的(虽然并不是毫不在意的接纳了他)真的是充满了无比的感激的。 他同样作为一个有些洁癖的人,他是无比理解,林桐同意让他住进她家,是做出来了多大的牺牲的。 而林桐,则是因为真的就是习惯。 当你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了,你就会觉得一个人的孤独难以忍受,但是当你真的习惯了一个人了,你真的就不想再有人来打扰你的清净了。 所以两个人现在吃饭,就是相对无言,各自扒拉着各自的米饭,然后任由空气中弥漫着些微的尴尬。 饭并不好吃,尤其是对于顾予城这种无论什么,其实都比较挑剔的人。 但是他不敢说。 而林桐其实也是委屈的,想以前,赵彦还在的时候。她可是从来没有做过饭的,所以你顾予城什么都不做了就等着吃,还有脸提什么要求吗? 而且因为她都没怎么做过,怎么可能做的好,她也确实没有那方面的天赋。 沉默了一会了,林桐先开口了,其实她是主张食不言寝不语的,就算尴尬,也就让它尴尬着吧。 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有事。 “那个,顾予城,我准备这周末回家一趟?” 顾予城的心思都在那完全不知道该怎样下咽的米上,所以一时没有听明白:“去哪儿?” “回老家。” 顾予城更不明白了,他抬起头:“回老家干什么?” 林桐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原因,这个原因里的某些方面不适合对顾予城说,她怕伤了他的男性自尊。 “有事。” “哦,那行啊,你去吧,放心,我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顾予城其实也并不是不好奇,但是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他的观念都是要给对方一些空间。 她不想说,他看得出来,那为什么还非要逼着她说呢,弄得两个人可能都不愉快。 林桐扑哧一声笑了,本来有一些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还知道自己一无是处就好,实在不行……” 她本来想说,实在不行你去白桅家凑活一下也成,虽然白桅在工作上样样不如她,但是在生活中,人家白桅可真的是心灵手巧。 而且把自己男朋友交给白桅,她可真的是绝对放心。 她不怕她撬墙角,因为她没这个胆,她怂。 但是话已经出口了,才想起来,白桅已经因为要追寻她所谓的爱情去了美国了。 现在饿死了没有都还不知道呢。 再想,在这里除了白桅,她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于是也就算了。 “实在不行,你就饿死吧。” 周五下班,林桐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她家是在附近的一个省的一个小县城里,但是离这里挺近的,也不远,坐火车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就算是不远,也不是什么山窝窝里边,交通也算方便,但是林桐自从出来上大学以后,直到后来工作,再到现在,其实很少回家,一年也就春节的时候回去一次,别的节日。有空的话,也回去几次,这是时间多的时候,时间少的时候,她可能连春节都不回去。 因为她是真的忙,她必须要养活她自己,要养活他们一大家,要让自己过得很好,也要让他们过得很好。 然后其实实际上,林桐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薄情的人,起码她觉得自己是这样,她的感情,无论怎样的感情都好,总不会太浓烈。 而且我们的一生,无论主动或者被动,总是一个背离故乡的过程,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林桐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高铁,快嘛。 然后下车,只坐了一辆公交,就到她家了。 七八十年代小城刚刚兴建的时候的那种居民楼,虽然父母总说结实,但是林桐看着总是有些摇摇欲坠的。 她也想过结了婚之后就把父母接过去跟她一起住,弟弟妹妹都上大学了,一年回来的,也就只有寒暑假了,他们两个人,林桐不信会不孤独,虽然他们总是不说。 但是这不是事到临头了,没把自己给嫁出去吗? 林桐站在自己家门口,敲门,这又不是寒暑假,她的弟弟妹妹自然都是不在家的所以开门的是她的妈妈。 看见她,自然是惊喜:“林桐,你怎么回来了?” 他们家的人,无论叫谁名字,总都是提名带姓的,听起来一点都不亲热,反而有种劲劲儿的感觉,不过林桐还就偏偏喜欢这种劲劲儿的感觉。 “工作不忙,回来看看你们。” 但是怎么可能不忙,不管别人怎样,反正林桐是基本上没有双休日的。 但是林桐从来不卖惨,无论是对自己的父母说自己在外边的情况也好,还是在外边提起自己家的情况也好。 也不是要面子,其实别人如果问了,林桐总是会如实说的,她不喜欢撒谎,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她家里穷,又不是她的错,所以从小有人这么嘲笑她的时候,她总能理直气壮的把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家里有三个孩子,她和妹妹是大的,弟弟是小的,其实这样的家庭组合,任谁看来,绝对都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呀,但是其实林桐和妹妹都知道,无论爸妈当时是为什么非要弟弟不可,真的是对她们俩的疼爱是从来没有少过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但是她们家,是真的穷,以前。 因为孩子太多了,就真的很难富裕起来,这是真理。 她父母再拼命也没有用。 所以她当初跟赵彦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有些怎么说呢,为她不值,因为赵彦虽然长的不错,能力也有,潜力股绝对还是算得上的。 但是赵彦家境不好呀。 甚至,他就没有家境,他是孤儿,可能是因为毕竟是校草级的人物,所以赵彦的所有,真的是被扒的干干净净的。 因为家境的原因,所以潜力股,毕竟只是潜力股,万一他永远潜力不出来了呢,她可就亏大发了。 当时谈恋爱就已经很现实了。 但是当时林桐真的是谁的都没听,义无反顾的跟他在一起了,就是义无反顾,她当时的举动绝对担得起这个词。 因为她不是校花级的人物,虽然长相可能是够了,但是这么不亲民的性格,大家都觉得还是算了。 她当时又不喜欢跟人说废话,所以林桐的家世,是很少人知道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家里条件可能确实不好,但是谁都没想到她的家庭,真的是那种典型的拖油瓶家庭。 但是赵彦知道。 林桐一直是一个很大胆的女孩子,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所以当时赵彦说要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林桐就说了。 我跟你在一起,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然后既然是一辈子,自然要毫无保留,所以林桐就把能说的,都说了。 赵彦当时表示的是,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只要你能做到不管我的这些,我绝对也不会嫌弃你的这些。 其实当时说的,也是挺感人的,所以才导致后来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林桐都对赵彦黑不起来。 当然,要不是他自己作死的话,到现在她可能都还是对他怀有一丝旧情未了。 扯远了。 反正林桐家里的条件真的是挺不好的,尤其是在她没有这么玩命的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的时候。 所以可能就是因为林桐真的是也知道自己太玩命了,她爸妈知道,肯定会心疼的。 所以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 不过离家的孩子,只要稍微懂事一些的,大多都这样,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这也其实间接的,就形成了他们林家的一个规矩,只要林桐回来跟他们商量的时候,肯定都是大事。 但说是商量,其实也就是林桐通知他们一声,他们年纪大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像林桐的大事,其实他们也不懂,也就没办法帮她做什么决定,就像她觉得难过的时候,他们也没办法为她分忧解难一样。 这些他们不说,但是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林桐换了拖鞋走进屋。 一边还要听着她妈的唠叨,说她回来不先说一声。人一旦上了年纪都那样。喜欢唠叨,虽然林桐一点都听不得别人说她,但是这毕竟是她妈,总要是个例外,她要是愿意,就随她去。 进了屋子里,便看见自己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桐家是典型的那种慈母严父的家庭,所以虽然林桐这个性子看起来像是跟家里任何人都不亲,但是还是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林桐其实跟她爸最不亲。 就算现在林父已经上了年纪了,和林母一样唠叨,一点都看不出严父的样子了。 林桐叫了一声爸,林父答应一声,这样就算是见了面了,知道她回来了。 跟林母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不知道林桐忽然要回来,所以家里的,就是家常便饭。 林桐扒拉这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她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也并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很可能他们并不同意,所以还是不要在饭桌上说了。让大家都先吃个饭再说。 林桐就这么一直等着,等着林母刷完碗,等着林父的新闻联播看完了,各自都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她真的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犹豫。 “爸,妈,我有事跟你们说。” 林父林母一脸淡然的表情。 就知道她回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事情,好事还是坏事,但是至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就说呗,你爸和我都听着,虽然也都上了年纪了,但是耳朵现在还是管用的。” 她妈就是这样,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喜欢呛一呛,跟她一样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很,但其实是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妈,我谈了新的男朋友了。” 她跟赵彦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说瞒着她妈的,从开始到结束,她都第一时间跟她妈说了。 虽然结束的时候,她妈也很惋惜,她也见过赵彦,其实觉得赵彦是一个好孩子的,他们俩也处了那么多年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就因为那样一件事情,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可惜。 而且按照她的看法,林桐是应该同那个谁争一争的,凭什么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就这么让给她了呀。 但是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也清楚,林桐绝对不是一个能委曲求全的人,所以散了也就散了吧,她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说。 她本来还想着女儿这年纪也不小了,本来就不容易嫁出去,虽然她从来不催婚,知道自己催了也没设么用,但是心里肯定也是着急的呀。而且再加上林桐又偏偏是一个女强人,女强人就更不容易嫁出去了,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强太多的女人,到处被人家说是吃软饭的? 所以一直以来,给她愁的呀。 现如今可好了,虽然又不是要结婚了,但是她女儿谈恋爱,向来是持着很严谨的态度的,那离结婚也就不远了。 所以这是喜事呀,但是自己闺女怎么那么愁眉苦脸的? “妈,你先别高兴,您听我跟你说完他家里的情况,你再发表你的意见和看法。” 林母的心里一紧,顿时正襟危坐了:“你说。” “顾氏你知道吗?” “那当然是知道了,咱家的电器不都是用的这个牌子吗,而且你现在不就是在那里上班吗?” “我们老板,顾氏的董事长,是他爸,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的爸。” 就这么一句话,基本上就可以把顾予城的身世背景全部概括完了。 林母反应了几圈,才反应过来,就连一直装作没怎么在意林桐讲话的林父,此时也顾不得装了,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她。 “这……” 林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说实话,除了别有所图的,没有几个正常的父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进豪门里去的,因为那些个地方,太复杂,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那么复杂的地方的。 如果可以的话。 但是林桐这么一说,他们也肯定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肯定不是贪图钱财的那种人。她说是喜欢一个人,肯定就是喜欢一个人了。 那要是喜欢,他们也没什么理由阻止拒绝呀。 而且自己女儿的这个脾气,就算他们拒绝,特别明确的表明了自己反对的立场,她只要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哪恐怕就算他们是她的父母,也是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的。 “那个,林桐,你真的确定了要跟他在一起吗,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除了感情之外,你总得考虑一下别的吧,还有,你别不是真的贪图人钱财……” 林桐没有让她再絮絮叨叨絮叨下去。 因为她要说的重点,不是她谈恋爱了,而且是跟一个豪门小少爷谈恋爱了,而是这个豪门小少爷被赶出家门之后,她作为她的女朋友,她决定要说些这个。 “妈,你放心,我是不会因为贪图谁的钱,就跟谁在一起的,就算我真的是那样的人,起码跟他在一起并不是这样的原因,因为,他家里虽然很有钱,但是现在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林父林母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然。 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桐想了想,决定关于顾予城以前的劣迹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自己爸妈了,他们也上了年纪了,她还是不要高估他们的承受能力。 直接说结果和她的决定吧。 “因为一些事情,他的父母跟他断绝关系了,他现在一无所有,基本上。” “所以呢?” 这次开口的是林父。 “所以他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艰难,尤其是他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而我,既然决定了跟他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他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财力物力上。” 林桐这样一番话说完,屋子里良久的沉默。 这样一听,其实这就是那种刚谈恋爱的没脑子的姑娘说的话,什么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大概跟这种话意思差不多的。 但是林桐偏偏是那种有脑子的,脑子很好用的,很多事情都比他们看的清楚的多的。所以他们能说什么。 良久,林母试图开口,想着虽然知道不好劝,但还是劝劝吧,毕竟这样做,她看起来都觉得实在是太傻。 但是林父赶在她之前开了口。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从小就是那种有主见的小孩儿,爸妈远不如你,所以爸妈不试图去理解你的思路,改变你的想法,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吧,反正爸妈总是支持的。” 这让林桐很是感动,但是她觉得可能是她爸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她有必要说的清楚一点。 “就是我可能会付出所有,砸锅卖铁卖房子,放弃现在安定的生活。看起来就跟一个神经病一样,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林父难得的温和的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只要心里清楚这是你想要的就好,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而且在我心里,你也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所以只要你想要这样做,你就去这样做好了。” 林母这时也从本来的惊讶到现在的想明白了。 林桐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孩子,他们同意不同意,其实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他们不同意,只不过是给他们自己和林桐,都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既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那索性也就支持吧,不管怎样,大家都和和美美的,其实也挺好的。 生活,其实就是总要有人妥协,所以那就这样呗,他们也老了,也就不那么坚持了。 林母开口:“别为我们担心,你们年轻人,想要做什么,就做吧,妈知道你这些年挣了大钱,所以你平时给妈的那些钱,妈也从来没有说不接的,但是我们老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所以其实都是给你留着的,你就放心的去做吧,反正就算真的怎么着了。” 林母其实想说的是,就算是你这么不管不顾的为他,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人财两空。 她和丈夫,是当初相亲认识的,虽然也是就这么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过了前半生,但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是真没有,所以林桐的这种为爱不顾一切的态度和心情,她是真的不理解。 她只有担心。 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老人家嘛,毕竟都迷信,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也未免太不吉利。 “你回来,爸妈总能养活你的。” 林桐有些想哭。 这真的是很罕见的,她有时候都觉得她不像一个女人,她一点都不感性,任何事情,总是冷静理智的有些可怕。 所以真的,除了她小时候没有记忆的时候可能也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哇哇的哭之外,她可能真的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因为哭并不能解决问题,林桐是这么认为的。 “真的,谢谢爸,谢谢妈。” 林父林母显然是受不惯她这么客套,都觉得有些不自然:“一家人,客气什么,时候也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吧。” 晚上林母来给林桐铺床,还是她小时候的房间,现在她回来了就她住,妹妹回来了就给妹妹住她们一起回来了,那就还像小时候一样,一起挤一挤。 因为家里地方实在是不够, 铺着床,还是忍不住想要数落数落她:“别老你爸老是板着一张脸,其实你爸最疼你了,你说你从小到大那件事,你爸没依着你,惯着你。” 林桐不抬头。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 住了两个晚上,林桐就回去了,那当然是要回去的,要不然呢,现在这个社会中,有很多人一生的目标,就是要逃离自己的家乡。 林桐,她就是一个俗人,所以自然也不能免俗。 虽然人总是会贪图安逸的,在老家的安逸生活确实是有时候让她不想走。 但是她不可能不走。 在她妈的威逼利诱之下带了一堆因为她很长时间没吃都不知道叫什么了的土特产,林桐就走了。 也没什么伤感,她向来洒脱。 也算是薄情吧。 所以她对于顾予城难得的不顾一切的深情,她希望他不要辜负。 当然,他要是真的辜负了,她其实也没办法。 晚上回家,顾予城居然做好了饭等着她,这不由得让她很欣慰,但是同时又有些担心。 顾予城做的饭,能吃吗? 不过随即又放下心来,管他呢,不能吃,她就吐了呗,她又不会明明不好吃,为了他可怜的自尊心,她还非要说好吃,人最难得的,是要清醒的认识自己,她不能惯着他那样一直不清醒。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真的是多虑了。 顾予城做的饭,居然出人意料的很好吃,起码比她做的要好吃。 所以她一边吃,一边一直在感叹着:“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原来做菜这种事,真的是需要天赋的。” 顾予城白了她一眼,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我不做,不代表我不会做好吗,你至于这么诧异吗?” 林桐撇撇嘴:“你会做你还不做,那你就是耍流氓,我不管,反正以后咱家的做饭,就交给你了。” 这个咱家,然后顾予城很受用,所以他也就不反驳她了,虽然他肯定不可能以后就真的这么听话的做田螺姑娘,但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何必在氛围这么好的时候,给自己找不愉快呢?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嘛,所以顾予城就随口问了林桐:“回家这两天是干什么去了?” 说完了自己都一愣,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想知道。 于是赶紧又加上了一句:“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林桐对他这样的态度有些不满:“你想问就问啊,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顾予城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好像确实有一些见外了,所以赶紧陪着笑“那你去干什么了,赶紧说,我洗耳恭听。” 林桐这下又不急了:“你等会儿,你等我吃完了再说,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 说也是她要说,不说也是她不要说。 顾予城彻底无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桐踩着三寸的高跟鞋一路上走的摇曳生姿。其实她并不矮,裸高一米六八,在女生中绝对算是高的了,完全没必要穿这么高的鞋子。 但她就喜欢高跟鞋,十来厘米的鞋子一穿上,气场就出来了,瞬间就有了掌控全局的感觉。还有就是…… 她向来是喜欢俯视别人的。 林桐在经历了一路上男女同事或敬或妒或垂涎的眼神后,终于走到了他们部门的办公区。众人的眼神也完美的统一成了敬畏。 刚好九点,林桐环视了一周。很好,人很齐。不管公司的打卡制度是什么,在她这里永远只有一条规矩―她从来不会早到,但所有人不许在她之后到。 部门的所有人在看到她之后整齐的停止了滔滔不绝的八卦声,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这也让她很满意,不管她不在的时候他们怎么懈怠,但只要她来了所有人就要进入状态。 虽然她也觉得他们今天的八卦声过于热烈了一点。 不过还有个例外,就是她的下属员工兼从大学至今在一起九年了的好闺密―白桅。她现在依然不怕死的跟在林桐身后,孜孜不倦的向她传递着最新一手的八卦消息。 “唉,林桐,你知道吗,听说我们公司要空降一位副总了,听说是董事长的小儿子,哎,听说长的还挺帅。哎,林桐,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林桐在原地停了下来。后边的白桅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林桐身上。林桐回她一个白眼:“So what?” 白桅气结,不过仔细一想,好吧,确实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是财务部的总监,他们部门的老大,工资奖金成麻袋的往家拿,自然不需要攀上一个富二代什么的求包养,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又帅又疼她又有前途的在一起七年了的男友,她当然不感兴趣。 白桅叹了口气,感叹了一下人生与人生的不同,扭头认命的到自己办公桌旁该干嘛干嘛了。 林桐也叹一口气,她是怎么跟这个活宝做了十余年闺密的。 白桅,她大学时的舍友兼上班时的同事,拥有单纯善良(神经大条)的性格和不思进取的精神以及丢三落四的作风,还有令人发指的IQEQ和少女般的穿衣风格。纯正的傻白甜一个,简直是国产剧女主角的标配。 可惜生活不是电视剧,她等了那么久也没见霸道总裁爱上她,让她成功晋级为豪门太太再也不用累死累活的给人打工赚钱,还因为把太多的精力都用在了做梦上,所以至今还是公司底层的小员工一个。 今天是周一,上午有个中高层会议。林桐到的时候看见总裁旁边有个空位,不过她也没在意,更没把这件事和白桅讲的八卦联系在一起。 会上无非就是说一说这一周的工作规划,业务方向什么的。林桐一边听着一边记着,偶尔还发个言,然后等着会议结束。 按理说会议也会如往常一般很快结束了的,但就在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然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坐到了挨着总裁的那个空位上。 林桐的嘴角抽了抽,在看见他的一身装扮之后,然后她的眉头皱了皱,在看到他的动作之后。林桐向四周望了望,欣慰的发现不仅是她,在坐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怎么说呢,这个男人看起来略显浮夸了。但不是说他长的有多寒颤人,想反,他长了一副好皮囊,而且是林桐很喜欢的那种有点英气的长相。他的浮夸之处在于他的衣服。 他穿了一身西装,彩虹色的。 虽说他身材挺拔,是标准的衣裳架子,穿上这衣服也挺好看的,完全没有一点非主流的感觉,这衣服也是最近时装周上某奢侈品大牌刚发布的最新款。但现在是在一家国内知名企业的中高层会议上,在他们一群黑白灰中间,这么穿就有点不合适了。 尤其是再配上他那个吊儿郎当的表情和翘起的二郎腿。 林桐无奈的扶额。 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年轻海归总裁顾予峰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本来是想在会前介绍一下他这个弟弟,并让他听一听这个会,大致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 没想到,他果然没令他失望的没来,没来就没来吧,他也熟知他这个弟弟的行事作风,会后发一个通告,宣布一下人事任命也就行了。 可他偏偏不走寻常路,在会议中闯了进来。 既然来了,那就介绍一下吧,顾予峰轻咳一声:“顾予城,新任副总裁。” 他犹豫着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弟弟。” 于是在坐的众人脸上都有了了然的表情,富二代嘛,不都是这个样子。可这时候来这个调令是什么意思,要知道,他们顾氏是家族企业,父子兄弟之间争权夺利是常有的事,一个小小的人事任命谁知道在将来会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于是众人怀着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更加热烈的讨论起来。 顾予峰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继续,但下面的议论声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他好看的眉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林桐望了望顾予峰,又望了望顾予城,她看得出来他们的Boos已经有些生气了,而顾予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林桐对他的感觉忽然就由不屑转向了愤怒,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把会议室搅得一团糟,他觉得很有趣很得意吗? 林桐对这个刚上任一年的总裁是很敬佩的,像她这样骄傲自负的人,能谈得上敬佩的人很少,但顾予峰绝对是其中一个。 而且,他确实有让人敬佩的资本。 一流的外貌,一流的家世,这都不算什么。真正令人敬佩的是他在金融管理方面的天赋。14岁考上哈佛的商学院,21岁拿到了斯坦福的博士证书,随后在华尔街声名鹊起,直到上一年被父母急召回来管理家族的企业。 在他刚到公司的时候,可是勾起了白桅的无限幻想。她以为她的人生马上就要像小说里一样迎来华丽的转折了。可现实果然让她很失望,新来的年轻高冷帅总裁不仅对像她这样的傻白甜没什么兴趣,好像对全体女性也没什么兴趣。就在她们一致认为他是个gay后,才发现他其实对男性也没什么兴趣。 他最爱的其实是工作。 白桅她们都觉得新总裁可能是心理变态,但林桐完全不这么觉得,她是个对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所以对同样认真的人往往心存好感。 而顾予峰恰好也是很认真的人。 其实平时顾予峰在公司里是很有威信的,因为他的面瘫脸,因为他的能力,还因为他的工作态度。但今天在这个局面下,在坐的各位高管显然是因为太过于关心公司的前途走向而毅然决然的决定忽视总裁给出的非常明显的示意会议继续的暗示。 毕竟在坐的有相当一部分是公司的元老,按辈分,顾予峰可能还要叫他们一声叔叔,自然不好意思直接跟他们拉下脸来。 他不能,但林桐能。她说过,她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 “还要不要继续开会了?” 声音不大,却很快让在坐的人安静下来。他们都知道,财务总监林桐,能力了得,脾气也了得,更重要的是,她掌握着怎么发工资和何时发工资的大权。这样的人,能不惹还是尽量不要惹的好。 顾予峰看她一眼,继续讲他的本周规划。 顾予城也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林桐刚好看到第二个眼神,于是也回他一个挑衅的笑,不过这笑里带了三分嘲讽。然后回过头来继续领会自己的会议精神,不再看他一眼。 顾予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交过那么多类型的女朋友,好像唯独没有这一款。要不然他试试追她怎么样?她看起来貌似很讨厌自己的样子,这样追起来也许会更有趣吧,他可是一向很喜欢有挑战性的事的。 何况,她真的很漂亮呢。 顾予城把头慢慢的低下来,让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然后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恶作剧将要开始了的得意的笑,让他此时看上去分外的孩子气。 林桐站在写字楼下,等着男朋友赵彦来接她。其实平时他是不常来接她的,她也更习惯自己一个人挤地铁回去。不过今天他忽然说来接她,她也同意了。 毕竟,恩爱,有时候也是要秀一下的。 顾予城开着车从地下车库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林桐一个人站在那儿,像是在等着谁。他笑了笑,一打方向盘向林桐站的地方开去,完全将刚才顾予峰警告他的话抛之脑后。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只剩下依然在看材料的顾予峰和将双手枕到脑后一副懒洋洋样子的顾予城。 顾予城开口,像他样子一样懒洋洋的嗓音:“哥,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顾予峰抬头看他一眼,没理他,继续低下头看材料。 “就那个,身材挺好,长的也挺漂亮,特别是脾气特别冲的那个。”顾予城继续循循善诱。 顾予峰终于合上了文件夹,抬头很认真的看着他:“不要轻易去招惹她,她不是那种你平时招惹的女生。顾予峰顿了一下,继续说,声音里不由得带了几分欣赏“你想,她今年27岁,毕业不过5年,学历不过本科,从小城镇里出来,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全凭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怎么会简单。况且,她的脾气你刚才又不是没有见到,据说她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是在作为一个小职员的时候就敢于把错误的年度报表摔到他们部门经理的面前对他说你是蠢猪吗而没有被辞退,因为她的能力。”顾予峰加重了一下语气,再重复一遍“所以,不要轻易去招惹她。” 此时顾予城把车停在林桐面前,打开前门,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美女,要上车吗?” 当林桐忽然看到有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并打开车门时吓了一跳,仔细分辨了一下车里的人是谁,想半天没想起来,最后还是看见了他的衣服,脑子里灵光一现。 这不是那个在会议室里见的那个新任富二代副总裁吗? 林桐想了一下,没想出他的用意何在,于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不上。” 顾予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有点受伤,但他怎么是一个会退缩的人,越这样他才觉得越有挑战。 于是换一个方式,继续:“你是叫林桐吗?我叫你桐桐好不好?”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但说完后仔细想想,桐桐,桐桐,还挺好听的。 而林桐就不这么觉得了,听到桐桐两个字,她感觉好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桐桐,她爸妈都没这么叫过她,她跟他很熟吗?! 于是她直接一弯腰,靠近他,毫不客气的问:“你到底想干嘛?” 顾予城愣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回答:“我想追你啊。” 林桐也愣了一下,然后好不客气的回答:“不可以。” 顾予城显然没想到林桐会拒绝的这样干脆利落毫不客气,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但一抬头,发现她目光已不在他身上了。 远处开来一辆车,车里走下来一个清俊的男子一边挥着手一边对她笑,而林桐刚才冷清的脸上此时也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然而让他更不舒服的还在后面。 林桐潇洒的对他说了声拜拜,还十分体贴的帮他把车门关上,不过这关车门的声音也确实有点大。 顾予城不死心的摇下车窗问他:“为了一辆雪佛兰你就放弃了一辆法拉利?” 林桐没回头,顾予城只听见声音远远的飘过来:“车什么牌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看我喜欢什么样的。” 顾予城看着林桐上了那辆车扬长而去,一瞬间的愣神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兴趣,越来越有意思了,横刀夺爱,那就更有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序:临死之前我在想些什么 白琉璃坐在马车上,前边小武在驾着车。 其实当初跟着宣和太子出奔的人也并不算是是少数。 可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一部分在接连不断的追杀中丧了命,一部分是觉得他们跟着宣和太子是还可以谋一个功名的,但是后来看看,实在是没可能,而摄政王宁王殿下给出来的条件又实在是好,所以自己也就算了。 由此看来,谢宁当时对她,是隐藏了怎样的实力和怀揣着怎样的悲悯与仁慈的。 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前边小武大吼一声家“驾”,于是看起来基本不可能提速的马车瞬间又提速了好几分。 所以真的是处在险境之中,无论人还是畜牲,潜力都是无穷的。 但是这马车,也更加的颠簸起来,晃得琉璃直头晕。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强忍了恶心,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快了,快了,再忍一忍就好了。 忍一忍就好了。 在琉璃这并不长的一生中,她曾经无数次的这么对自己说过,琉璃,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但是结果多是自己骗自己的多。 不过这次倒肯定是真的。 果然,不一会儿,小武一声“吁”,马车顿时就停了下来。 当然要停下来,因为算算路程,这时候应该也到悬崖边上了,她提前两天就看过这里的地形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让小武驾着马车往悬崖边上跑的。 只是由于停的太过于猛烈,琉璃又小小的磕到了头一下,这让她有点生气。 都快要死了,怎么还不让她消停一点。 耳边有箭刺破空气的尖利的啸声,然后是利器刺破皮肉的那种闷响。 琉璃揉着头的手微微一僵,然后停了下来。 大概是小武要死了吧。 琉璃的鼻子有些酸。 毕竟是同甘共苦这么长时间,小武是一个好孩子,她都看在眼里的。 而且她确实又是骗了他,她只是告诉他,小武,只要你带着我用力的跑,太子殿下就能活。所以他大概倒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给他选的这条路,是一条必死的路,所以才肯这么拼命的吧。 琉璃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她就下去送他一程吧,毕竟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段,其实也只有他在陪着了。 琉璃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果不其然,一直追着他们的那一群人,看见她的时候,都有些沉默。 她身上穿着的,是男装,虽然她也高挑,但是任谁看,那样纤细的身形和精致的眉眼,那分明就是一个女人。 可是他们追的,是宣和太子,那怎么可能是女人呢。 于是他们顿时,都有些惶恐,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下领头的那个:“统领,我们好像追错了……” 那个统领就算是蒙着面,琉璃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狠狠的瞪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 琉璃扑哧一声笑了,虽然这个时候笑好像很不合时宜:“燕统领就不要责怪他们了,毕竟不是你们王爷亲自训练出来的,素质自然是没办法跟你们宁王府的暗卫比的,你就这么将就着用吧,不过话说回来,燕侍卫什么时候也当上统领了,琉璃还没来得及道喜呢,真是恭喜了。” “不过既然是燕统领,那自然是知道我是谁了,那你们看,现在这个情况,你们是杀了我,还是放了我?” 这边琉璃在侃侃而谈,她怀里抱着的小武忽然吐了一口血,然后特别费力的咳嗽了起来。 琉璃顿时就没有了跟燕天青开玩笑的心情。 虽然小武是肯定要死的,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她看见他这个样子,还是很难过。 “小武……” 她想说,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们不死,可能宣哥哥就得死了。 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总觉得像是在狡辩。 所幸小武也没有让她说。 射到小武的那只箭,无比的精准,刚好插在小武的心口,不差一分一毫。 这样精准的箭法,她当然知道是谁,想当年,因为谢宁,他还特意教过她箭术呢。 不过再怎么追忆当年,如今,再见面,也只能是敌人。 其实一直都是敌人。 所以小武在她怀里,特别艰难的摇了摇头:“琉璃姐你不用,不用觉得愧……愧疚,我知道,我……都知道。” 然后手便慢慢垂了下去。 琉璃有些想哭,她以为经过那么多事,她肯定已经铁石心肠了,也可以做到毫无愧疚的牺牲一些人来保全一些人,或许,牺牲了很多人,只不过是为了保全一个人。 但其实当时谢宁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无论再怎么不承认也好,她身上就是有着很多女人都有的弱点。 她总有些时候会心软。 琉璃把小武轻轻的放在地上。 但是事实就是心软什么用都没有,就像现在,她再心软再心疼小武,她都是连给他一副棺木的能力都没有,甚至,等一会儿,她自己也可能会曝尸荒野。 人的心肠,就是这么慢慢变硬的。 琉璃站起来:“怎么,燕统领现在还不走?难不成是真要杀了我?” 燕天青没有说话。 但是他身边那个没眼色的杀手,又说话了:“统领,既然这个不是谢宣,我们就杀了她赶紧去追谢宣吧,别跟她说那么多废话了,王爷给我们的任务,不是说只要谢宣的人头,别的都不重要吗?” 燕天青这时候是真的有些恼火了,这到底是哪个想要示好的王爷还是想要拍马屁的官员临时塞过来的,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但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动手,于是只能恨恨的咬了牙,把这一笔账记下了。 琉璃跟燕天青,那可真的是熟人,她又极其擅长揣摩人的心思,所以现在,她当然知道燕天青在想什么了。 于是她特别好心的跟那个脑袋里可能装了浆糊的杀手解释:“谢宣你们追不上的,你们想想,从你们开始追着这马车起,这车上坐的就不是谢宣了,所以你们上哪里找去?” 那个杀手当然没听明白,但是她本来也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燕天青问:“什么时候,哪个人?” 要知道他们一路追过来,可是没留一个活口。 琉璃也很好心的回答了:“就是刚才在风陵渡,你们杀死的那些侍卫中的一个,其中有一个马车夫的,那个就是。” 说到这里,琉璃笑了笑:“燕统领的箭,当然是很准的。但是那些人,也并不都是燕统领射的,所以难免有些偏差,我若是诚心想要骗你,那自然也就能骗了,毕竟燕统领你不像我,从小就是玩心眼出身的。” 燕天青沉默了一瞬,忽然就举起了箭,眼中满是蓬勃的杀意。 而对此琉璃毫不意外:“我并不觉得谢宁会让你杀我。” “所以燕统领,是准备像我一样,反了吗?” 琉璃突如其来的大喝,让在场的有些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气势。 但是下一秒,琉璃忽然就又笑了:“好了,燕统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在违背宁王的旨意做事了,所以,你还要杀了我吗?或者说,你不仅是想杀了我,还想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呢?” 场上轻微的起了骚动。 燕天青的弓弦,依旧绷得笔直:“没有用,我不在意。只要能住宁王殿下成大事,他怎样对我,我都不在意,而你这个妖女,如果不除的话,肯定会成为他的阻碍的。” “哦,是吗?” 琉璃似笑非笑的,她身后就是悬崖。 这条路是她自己亲自选的,所以真的一开始她就没有抱着要活下来的想法。 此时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堪堪的站在了悬崖边上,因为她忽然觉得如果死了之后掉下去也挺好的,她真的是不想再看见他们任何人了。 她要护着的,和护着她的,她喜欢的,和喜欢她的,统统都不想见。 “那既然燕统领心意已决,那我也就只好认命了。”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次自己会活着,所以又何来争取呢,只不过燕天青确实一直是谢宁身边很得力的人,她能挑拨一下,就挑拨一下吧,就像她能为宣哥哥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只是,她现在都要死了还想着要对付的,真的是她深爱的人,这真的听起来有些可笑。 “但是劳烦燕统领告诉宁王,不要因为我死了,就试图去伤害我的家人,无论是我哥哥还是玲珑,包括我师父,他要是敢对他们怎样” 下边按理说就应该说威胁了,但是她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威胁他,说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他又不信这个。 而且她也不舍得。 “那我就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见他。” 这句话琉璃说的很轻,轻到大概只有燕天青这种内功深厚的武者才听得到。 燕天青的弓弦微微的松了松。 但是紧接着就蓄满了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是心口的位置,和现在躺在地上的小武一样。 衣服是深色的衣服,所以也看不出来有血涌出来,但是琉璃整个人,已经像一只鸟一样,跌落下去了。 坠落的过程真的很短,所以琉璃都没办法去好好的回忆从前,她只能粗略的想起,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到底是怎样开始纷乱纠缠理不清的。 不过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如玉佳人成双 白琉璃坐在窗前梳着妆。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穷苦惯了吧,她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着做这些小事。 长发一半撩上去梳成一个简单的随云髻,左侧斜斜的插上去一支步摇,剩下一半随意的散落下来,柔柔的披在肩上。 大周未出阁的女子常见的装束。 只是若是让别人来看的话,总会觉得装饰相比较而言稍微简单了些。 但是琉璃不这么认为。 她最喜这只步摇,简单中却见别致和精致。花型是最常见的蝶恋花的形状,却用了点翠在镂空的银花上点出了蝶的形状,再从蝶的触角上要伸出一线银线,坠下来一滴翡翠来。 这样的精致,要是用旁的繁复的装饰来衬的话,总难免会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但其实也还有另一层意思。 这是她未婚夫送她的嫁妆,却不是那几十个大箱子中的其中一个。 而是特地眼巴巴的跑来亲自递在她手上,一向明朗的脸上罕见的有了不好意思的笑:“琉璃,送你的。” 她向来不喜繁复的东西,总觉着看着就有些心累的慌。 但也并非能甘于过于粗陋的简单。 她对于装饰打扮这种事,总有自己独特的一番见解。 所以也真难为他特意寻了她钟意的东西来。 不过大概也不是他自己去寻了来。 陛下现在身体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信任他,也只能是越来越倚重他了,谁让他是太子呢。 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每天光是从全国各地快马加急送来的公文都不知道要看多少,哪里还有时间去给她寻这些小物件? 又不是小时候了。 不过无所谓了。本来也没想着他心里能有她,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些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所以接着画眉。 她的眉是远山眉,虽然清淡但是漂亮的紧,衬她细白的皮肤和清亮的杏眼刚刚好。 但是她平日里偏偏要画的浓重一些。 浓重些,便英挺了许多,柔美的眉眼瞬间有了凌厉的气势。 琉璃对着铜镜看了看,显然很满意。 这样凌厉的眉眼,怎么能用红唇来衬呢。 所以手中浸了玫瑰露的胭脂膏子被她放了下去。 外边传来侍女木槿有些急切的声音:“二小姐,二小姐,小姐正在梳妆呢,您知道,小姐梳妆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算是奴婢求您了,您等会儿再进去成吗?” 一个嚣张至极的清亮声音传过来:“木槿,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跟了白琉璃那么多年,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让开!” 琉璃无奈的叹口气,这个玲珑,真的是被宠坏了,这么娇纵的性子,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可是也没奈何。 “木槿,让她进来吧,我们自己姐妹,就不用在意这些了。” 木槿也无奈:“是,小姐。” 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先进来了:“谁是你自家姐妹?” 然后也不客气,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琉璃的床上。 琉璃不甚介意,接着用梳子将鬓角的碎发拢上去,然后才开始慢悠悠的教育她,平静淡然的语气。 “关于我其实不是你亲姐姐这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就不用提醒我了。” 放下梳子。 j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回家当然是要先看看我爸妈,忙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其实也挺想他们的,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这我不说,你也知道。” 顾予城特别配合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做,他也并不想听。 她做什么是她的自由,她给了他自由,他肯定也要给她的。虽然这种相处模式和思考方式在情侣之间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也幸亏林桐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这日子还真没办法过下去。因为这样的相处方式,总容易让对方觉得自己并不在乎他。 “是因为我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日子肯定要过得艰难些了。就像你这样的,你要去什么大公司,人家肯定不要你呀。小公司,就算你放下你的骄傲,你想要去,我也不会让你去的,那种地方,哪有什么出路呢。你还不如呆在家天天做做饭洗洗衣服呢。那也让我少操点心。” “所以在你没有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就只有创业这一条路,就是没想到你动作居然这么快,居然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下家了。” 这说的他像是傍大款的小姐一样,顾予城有些哭笑不得的。 “所以我得先通知我爸妈一声啊,虽然有时候,我并不需要他们帮我做决定,但是这些事情,总得通知通知他们,他们毕竟是我爸妈。而且说不定就因为你,我以后连给他们生活费都没钱了,不提前说说,我怕他们到时候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林桐想起来了赵彦。 “而且关于前一段感情,我一直都没给我爸妈一个解释,他们知道我是有自己想法的人,但是作为父母,他们肯定还是会担心,这现在我又谈恋爱了,总得告诉他们一声,也让他们放心。” 听林桐这么说,顾予城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对于她甘愿为他付出一切这种想法表述时的轻描淡写,还是因为他们描述时让他很心动的那种跟父母的感情。 反正,真的就是特别感动。 可能也就是因为林桐是那种不太经常让人感动的人吧。 她那么牙尖嘴利的,怕是还是会让人生气更多一点,因为不常见嘛,所以可能就更感动一些,在原来感动的基础上。 所以顾予城忽然就站起来抱住了她:“桐桐,谢谢你。” 虽然林桐一度表示对这个称呼她非常不满意,但是久而久之,他真要这么坚持,她也就接受了。 而且觉得,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没有什么可谢的。顾予城,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共度一生,不光是跟你,我跟我前任也是这么想的。我谈的每段恋爱都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谈谈而已。他那样对我,因为他是初恋,所以我原谅了他,但是顾予城,如果你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因为我不是初恋吗?” “因为我比爱他更爱你。” 这边林桐和顾予城两个人秀恩爱秀的,真的要是白桅在,绝对就会用骂他们两个一对狗男女。 但是现在她不在。 所以那也就没办法了,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而且她现在她要为自己的生存和生活操心奔波,也真的是顾不上林桐了。 有时候白桅会觉得可能这个世界上的幸福和快乐都是一定量的,有些人高兴了,肯定就会有些人不高兴,就比如林桐高兴了,她经常就是不开心的。林桐谈恋爱了,所以她就只能单着。 她是真的信这个的。 她跟林桐不一样,她迷信,她超级迷信。 所以她现在真的沦落到在餐厅刷盘子的时候,她真的就在自己的屋里摆了一尊菩萨,天天闲着没事就拜一拜。 要是像以前,林桐在她身边的时候,林桐看见了,绝对会超级鄙视她,然后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教育她一番,最后把她的菩萨给扔进垃圾桶里。 但是现在林桐也不在她身边,所以林桐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是不是听起来觉得这好像对两个人都挺好的,相看两厌的两个人,都眼不见心不烦的,多好啊。 但实际上,两个人都觉得,还是相看两厌吧,相看两厌总比看不见却想念要好得多。 这就是林桐和白桅的相处方式。都是嘴上说着你对我并不重要,但其实在彼此的心里,比谁都重要。 所以在异国他乡的白桅,是真的很想林桐。 虽然她毒舌,老是欺负她,什么都比她好,在她身边别人永远都看不见她,她喜欢的人还喜欢她,但是她还是很想她。 也只要她,会一边骂着她,一边心疼着她。一边嫌弃着她,但每一次她难过了,也都是她陪着她。 白桅在唐人街的一个中餐厅里刷盘子,已经有了一周的时间了。 所以她为什么真的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的原因,要从一周前说起。 虽然当时白桅的心情,基本上跟坐了一趟过山车有的一拼,但是最终,两个人还是相遇了,没有彻底走丢,也算是一件幸事。 反正当时白桅是这么觉得的。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是林桐教给她的,她也非常难得的很理解也跟认同。 当时程慕带着她去吃了一顿饭。 然后事情,就在这一顿饭上,发生了转折。 程慕非常坚决的要她回国。 “白桅,我说了要跟过去斩断关系,所以你在这里,我是不可能管你的。但是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一个人在这里,能生存的下去吗?” “所以你快点听话回去,我给你买回去的机票。” 白桅当时特别生气,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她当时你还是觉得,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还不让我喜欢你。这是我的权力,你凭什么呀你? 所以她不听。 可能人的脾气真的都是惯出来的吧。毕竟在一起的时候,程慕说什么,白桅就总是会听什么的。 也可能程慕当时就确实是狠了心要斩断一切,也可能是他有些心疼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像中央空调那样给她温暖给她希望,同时也让她越来越绝望了。 他以为他是对的,但是他可能没有想过,他从一开始就给了她温暖,突然就这么不给她了,会更让她绝望。 他开头就是错了,那就只能一错再错,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世界其实就是这么残忍。 而且就算他能回头,她也不会给他机会让他回。她就做一次坏人了,怎么着了?! “我不回去。” 白桅居然还笑了:“我一直都那么听你的话也没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甚至连走了都不愿意告诉我一声,所以我就不听了,我就想看看我谁的话都不听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会是怎样,说不定还会比之前更好一些。” 这话说的让程慕有些愧疚和心酸。 确实,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就因为自己成了这样,他确实是应该愧疚愧疚。 但是就算是愧疚,他也不能心软,他不可能爱她的,所以真的是不能再耽误她了。 “你真的不走?” “不走。” 两个人都异常的坚决。 所以程慕也就只能真的狠下心了:“你不走,那你在美国不要找我,不要指望着我能帮你。” 白桅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盯着程慕看,直到看的程慕心里发毛了,才忽然璨然一笑:“那好,你要是真的非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我不是你什么人,也没什么权利要求你怎么样,毕竟熟人一场,你帮我是权利,不是义务。” “那我就走了。” 白桅放下手中没有啃完的汉堡:“谢谢你这次的招待,我就不说再见了,我来这里就是找你的,所以肯定会再见的,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将要去做什么,甚至你会不会留在这座城市我都不知道,但是你相信我,我会让自己跟你再见面的。” 白桅站起来,拉起箱子就走,一点都不像她风格的毫不拖泥带水毫不停留。 倒是把程慕弄得愣在原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就是吓吓她,想让她回去,美国生存这么艰难,他怎么会真的让她一个人,但是她还真的是说走就走啊。 白桅自己一个人拉着资格大大的行李箱,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他还真的忍心让自己走,行,程慕,你真行。 她还就真的走了呢,她还就真的不依靠他了,怎么地了。 走着走着,忽然就又撞上了人。 白桅很是恼火,她怎么就老是撞上人,她怎么就老是点儿那么背,她是招谁惹谁了吗? 于是她抬起头,准备先发制人:“你是怎么走路的?” 面前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眼睛不大,但是很明亮,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样,穿衣打扮又加分,特别清爽干净。 错了。 白桅就算是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记花痴,虽然现在心有所属了,但是帅哥也还是很能治愈她。 所以她在抬头的一瞬间瞬间心情就好多了。 甚至还有心情想,不,不应该说他是男人的,这看起来明明就年纪比她小,明明就只是一个大男孩吗? 看见白桅生气的样子,白桅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嗯,我知道,是我故意的。 忽然才反应过来。 这是在美国,不是在中国。 所以? 他说中文?中国人? 真的是没有比他乡遇故知更让人感动的事了。 白桅暂时忘了刚才的伤心:“你是中国人?” 看到白桅不生气了,刚才还一脸惊慌的男孩儿瞬间也笑了,笑的白桅像是整个天空都亮了。 真的是特别治愈的笑容。 “不是,我是韩国人,但是我妈妈是中国人。” 哦,白桅有点小失望,但欣喜还是远大于失望的,这样的情况,至少也应该算是半个中国人,没关系的。 而且其实她看长相也应该看的出来呀,小眼睛高鼻梁,典型的韩国欧巴的长相呀。 “其实我是见过你的” 白桅有些小诧异:“哦,什么时候?” 小帅哥又笑了:“就在刚才,你认错人了,认错的那个,就是我。” 白桅又抬头看看他,哦哦,她说她怎么刚才看着这张脸有些眼熟呢。 既然这也算是熟人了,那她就道个歉吧,本来就是怨她的,她也不能把脾气撒在别人的身上,还是这么好一孩子。 “那个刚才的事情,对不起啊,明明是我撞了你,还骂你,不过我今天真的是心情不好,你多担待些。” “我看出来了,不过这来玩的,怎么刚到就心情不好了,丢行礼了还是怎么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出来玩的?” 那个男孩儿又很好看的笑了:“经常在国外的人,不会开口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说中文。” 虽然他没猜对,但是她好像确实像那种第一次进城的土鳖。什么都不懂,还特别拽。 白桅还是有点小不服气的:“那你怎么开口说的也不是英语?” 她觉得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看起来特别像经常出门在外的人呀,那怎么出门还说母语? “哦,对了,我刚才听你说的也不像韩语呀?” “确实不是韩语,是日语。” “为什么?” 她是真的好奇。 那个男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觉得你像日本妹子,特别可爱特别甜。” 虽然你当时正着着急,但是平时也肯定是一个站起来特别甜特别软的女孩儿。 “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了吗?” 男孩只是想要关心关心她,但是没想到就这么戳中她的痛处了,白桅一张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找到了,但是还不如没找到。” 小女生撒娇的语气。 男孩的心里稍微的颤了颤:“男朋友?” 白桅的脸更垮了:“不是。” 男孩儿倒是有些开心了,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太好表现出来。 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吃饭了吗?” 没有,气饱了。 但是哪能真的气饱了,当时饱了,现在也肯定就饿了。 这现在面前的又不是程慕,她还较什么劲儿,所以很乖巧的摇摇头:“没。” “那我带你去吃饭。” 特别豪气的说完了,忽然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所以赶紧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白桅倒是注意这些细节:“行啊。吃什么?” 男孩儿开心的笑了:“我在这儿读博,也呆了好几年了,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我都知道,走,我带你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所以白桅没找到工作,起码在这一周里,没有任何要找到工作的迹象。 但其实她的要求也不高,她也没非得找什么世界五百强企业去,她就是真的找的那种很普通的小企业。 但是就这,人家都不肯要她,这足以见得她到底是已经堕落到什么程度了,到底是有多么次呀。 这件事严重打击了白桅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但是她也没办法,因为跟自己的生存比起来,自尊心自信心什么的,那简直是太次要了。 特别羞耻的是,她这份工作,其实还是陆宁介绍给她的。 虽然他是韩国人,但是可能是因为妈妈是中国人的缘故,所以特别喜欢吃中餐。 所以闲着有事没事的,就总是喜欢来这边唐人街的中餐馆吃中餐。 一来二去,就跟她现在打工的这个中餐馆的老板熟了。 老板是一个特别和蔼可亲的胖胖的老太太。陆宁那一张小嘴,见到长辈的时候,真的是甜的她远远自叹不如。这几句奶奶叫的,再加上白桅也算是半个老乡。 白桅老家还刚好是老太太老家的邻市。 所以就特别爽快的答应了。 虽然其实白桅心里并不是特别爽快。 其实也不是陆宁不给她介绍好的工作,虽然他家里有钱,但是那也是在韩国,又没有什么人脉资源在这边。 他又只是一个学生,也没有工作,也没有自己的人脉,还是学的物理,就算有,这也是专业不对口呀,真让她去搞物理,她也不会呀。 虽然她依稀记得,她高中的时候,物理好像还挺好的。 不过话说,陆宁居然是一个理工男,他看起来可真的不像。 扯远了。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白桅在这么一周的找工作无果之后,就正式进入了这家中餐厅,做了一名优秀的服务人员。 真的挺累的,别说什么这是服务行业,这是第三产业,不,这就是体力活。 每天白桅的工作就是,一边洗碗刷盘子一边骂程慕。 程慕你个混蛋,你还就真的不管我了,你还就真的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刷盘子洗碗。 你明知道我对这儿人生不熟的,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你明知道我就是为你而来的,你还不管我,你还让我自生自灭,你还是人吗?你个伪君子,别看你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你就是个人渣! 反正就这几句话,她也没有林桐那么高超的骂人艺术,翻来覆去的骂。 回家有时候也骂,但是就比较少了。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在餐馆骂是因为好像有时候只有骂他才能让自己接着干下去。 晚上白桅回家,直接一下子就瘫倒在床上,不想再起来了,真的是打死都不想再起来了。 在餐馆里白桅是吃过饭的,管饭,这就又省下了她的一大笔花销,毕竟美国物价高,还是省着点花比较好。 但是就算是吃过饭了,她还是得起来,因为她已经堆了一周的衣服没有洗了。 她来的匆忙,就没有带几件衣服,要是再不洗,就真的没什么穿了。 而且明天还要出门呢。 陆宁约她出去玩,而可能是因为毕竟受了美国文化的影响,老太太其实还是很开明的,一周,往往还给他们一天的休白桅 虽然真的很累,但是白桅也不好意思不同意。 真的,看着他那一张脸,她就不忍心不同意,长的太人畜无害了。 这颜控,她没办法。 所以既然决定要出门了,她总不能连一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吧。 所以白桅有些颓但还是站起来,一咬牙,洗衣服去。 都是大棉袄,一点也不好洗。 按照惯例,林桐洗衣服之前,总是习惯先掏一掏口袋。 这是一个好习惯。 要不是你万一口袋里有什么钱了,之类的,你一洗,不就完了吗? 那都是钱呀。 尤其是今天,白桅掏的特别仔细,心里就盼望着能不能掏出来些钱,十块钱也好呀,够她买一个汉堡的,一个汉堡,说不定一天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但是有句话就是你特别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有另一句话就是,你盼什么,它就偏偏不来什么。 白桅掏完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掏出来一毛钱。 就剩下最后一件衣服了,白桅一脸期待的紧张。 跟当年半夜蹲在电脑前边等高考成绩一样。 一只手伸进一只口袋里。 什么都没有。 白桅有些失望,但是随即,就又更加紧张。 真的就剩最后一个口袋了。 白桅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摸进去,果然有一张纸质的东西。 白桅大喜,小心翼翼的掏出来。 放在有些幽暗的灯光下看。 这个房子,还是那个好心的老太太看她可怜,便宜租给她的一间阁楼。 都那么便宜了,她也就不抱怨什么条件差了。 而且衣食住行,人家老太太帮她解决了两个,她是真的得谢谢人家。 不是钞票,哪怕就算是她再近视再眼花,那也看得出来那不是钱,美元人民币都不是。 但是白桅还是有些不死心。 非要凑上去再看一看。 就是一张普通的纸条,也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塞进她口袋里的,说不定其实是她自己塞的,然后她忘了,这谁知道呢? 毕竟这件衣服是她来的时候穿的,都这么长时间了。 她真的是一瞬间太失望了,所以她细节就想把这张纸条扔了,虽然她看见上边写的有字了。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扔。 因为都看见上边写的有字了,她要是现在一时意气给扔了,她之后肯定又要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看看,上边到底写的什么呀? 自己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凑近看了看,一副万分嫌弃的样子。 但是在看完之后,白桅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从看的那一瞬间,白桅的脸色就开始变得特别夸张了。 看到最后,都压抑不住的笑。 程慕写给她的。 当然没署名,但是她就是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了解他的全部,这是白桅的想法。 所以程慕的所有,她一清二楚。 而且她当时也做了程慕那么长时间的助理,她要是再不知道程慕的字写什么样,那是不是也太失败了。 上边其实也就几个字,地址,电话。 没有了。 但是就是这几个字,真的让白桅这几天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就因为他是程慕。 这是程慕给她写的。 所以她高兴。 因为他其实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管是过多还是或少,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地方是有她的。 她特别容易满足,所以他只要心里有一点点的她,她其实就很满足。 但是白桅的高兴,也就是这么阵子,随即,她就不高兴了。 她怎么能这么贱,他就这么稍微哄一哄她,她就开心了,又飞蛾扑火的扑上去了,凭什么,虽然她喜欢她,但是她也不能就一直这么卑微呀。 所以他给了联系方式她就非得屁颠屁颠的去找他?她就不。 就让他担心,就让他良心不安。 白桅其实也知道,这不比在国内了,除了他,她无所依,这他比她还清楚,他又是那样一个看起来想要做圣人的一个性子,他不可能不管她的。 所以白桅想特别洒脱的把那张纸条往垃圾桶里一扔,然后更洒脱的去洗衣服去。 但是终究还是不敢。 万一他要是真的不主动联系她呢?她就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呢? 她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她灰溜溜的把这个纸条小心的收好,然后才灰溜溜的跑去洗衣服去了。 第二天出门,心情格外好。 虽然她自己不承认就是因为昨天晚上看到了程慕留给她的那几个字就高兴成这样,但是其实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高兴,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陆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她高兴,他也就傻呵呵的跟着挺高兴的。 其实挺傻的,他也知道,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因为这一周的工作,白桅也挺累的,累到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自己当初每天偷懒还有工资拿的办公室时光。然后再感叹一句,以前她好歹也是一个白领来着,怎么如今就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又扯远了。 所以白桅前几天特别信誓旦旦的跟陆宁约的说十点见面,但是十点,就以前她一点都不累的时候她都起不来,别说现在她累成狗的时候了。 她当然是起不来。 而陆宁的观念是千万不能让女生等着,所以他大概九点多一点,就来白桅住的楼下等着她了。 她说让他在这里等着她。 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路。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走,其实也还是因为她懒,她不想去想。 所以陆宁就在这里等着她。 都等了半个小时了,陆宁也看不到一点着急的样子,也不打电话催,也不打电话问,难得的好脾气和好涵养。 他甚至觉得这是纽约冬天难得的艳阳天,在这儿晒晒太阳也挺好的。 就这么等到十一点,才等来了白桅火急火燎的一个电话。 “喂,陆宁,你到了吗?真不好意思啊,我闹钟没响,睡过头了。” “没事没事,我这边路上遇见了车祸,正堵着呢,我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想着让你等了那么久,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撒谎了,一个让两个人都特别舒服的不尴尬的谎。真是情商特别高一个小孩儿。 所以白桅以前说他不像理工男来着。 电话那边的白桅放了心:“那你先走着吧,不着急,我去刷牙洗脸,然后下去等着你。” “行。” 白桅跟他说不着急,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反正是不急了。 等到她全都弄好下去了,大概也差不多就十二点了。 她一下楼,陆宁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有些诧异:“不是堵车了吗?怎么来得这么早?” “刚刚到一点儿都不早,我们现在走吧,带你去吃饭,这也到中午了。” 陆宁很自然的就拉过了白桅的手。 白桅一愣,然后不着痕迹的争夺了,她其实没那么多心眼儿的,但是她就是怕伤了这小孩的心。 她毕竟比他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他的那些小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挺好一小孩的也是。 所以都活生生给她逼出心机来了。 “大冬天的拉什么手呀,不冷吗?好好揣兜里吧。纽约的冬天可不比你们首尔暖和。” 陆宁也只好有些悻悻的收回去,他不知道是她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但是他也不好意思直说。 毕竟这他们俩才认识多长时间呀,他要是现在说了,总觉得显得他像是很肤浅似的。 “行,那走吧,我们去吃饭,今天带你去吃大餐。我想你肯定也觉得你这一周过得挺委屈的。” 说着两个人便一起往前走了。 白桅顺势接着他的话头就说了下去:“那可不,我还真从来没过过这么辛苦的生活呢。在国内,我好歹也是知名高校的毕业生,在大企业里做着工作,起码不愁吃不愁穿的。就算真的有时候过不下去了,也有个闺蜜帮衬着,在这儿呢?” “那你既然在国内过得不错,干嘛大老远的非要跑这儿来?” 白桅一时语塞,她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原来这么不会聊天儿呢? 陆宁其实说完就自知失言了,这些不是他应该问的,而且其实他大概也知道,问什么问,不过是让两个人都尴尬都伤心。于是也赶紧就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有个闺蜜,她怎么样?我还没女朋友呢,要是她也像你这么萌,就介绍给我做女朋友吧。” 白桅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啊,林桐多萌啊。 “萌不萌我不知道,不过他要是知道有人说她萌,她估计会把这个人拨皮抽筋。” 陆宁笑:“这么恐怖?” “她就是这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对我特别好,但是嘴上是绝对不会说的。不过她真的长得超级漂亮,工作能力也特别强,还超级有钱,你要是想认识我还是可以介绍给你的。” 听起来确实像是特别优秀的女孩子。 但是陆宁他不喜欢这样的,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那行啊,我经常去中国的,我外公外婆都在那里。等到到时候我去了,你就把她带出来见见我。” 白桅顿时露出了那种恶作剧得逞的笑:“就知道你会心动,你们男人都这样,但是告诉你,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是不是很失落?” 陆宁好笑,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关心,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是啊,很失落,特别失落。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点走啦,你难道就不饿吗?” 白桅跟着陆宁疯了一天。 他们中午去吃完饭,下午又去游乐园逛了半天。 白桅其实是一个很孩子气的人,但是她跟程慕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不可能这么孩子气。 程慕是特别成熟稳重的那种人,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来说,他喜欢她肯定也就是那种成熟稳重的成功女性。 虽然其实林桐当然算不上成熟稳重,但是他至少也算得上是个成功女性,三条占一条,其实已经很可以了。 所以白桅在陈面前从来都不会特别放肆,只有极其偶尔的时候,就比如那次在美国纽约的机场。 刚开始觉得为了爱情什么都还好,但是久而久之,天性压抑太久了,是真的会觉得特别压抑的。 白桅今天这是彻底释放天性。 其实也可能就是,因为她又不喜欢陆宁,所以她不用伪装,不用讨他喜欢。 不过这个理由太残酷了,白桅不愿意去想。 本来活着已经够艰难了,何必事事非要想清楚,让自己痛苦呢!这是白桅的想法。 不过林桐肯定不会这么想,她肯定会觉得就算痛苦也要清楚,所以他们两个,这么三观不合的人,居然能做朋友这么长时间,也真的是个奇迹。 晚上从游乐园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美国嘛,也没有什么路边摊啥之类的。 所以白桅和陆宁就买了一个汉堡,坐在路边的长椅啃着。 白桅在国内的时候,其实挺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的,是真的喜欢,喜欢到虽然被林桐鄙视了无数次,都还是没有放弃对它的喜爱。 但是这才到美国一周,可是几乎天天吃,顿顿吃,她其实真的是有点腻了。 看来人,不仅对于人或者是什么事物,食物其实都是很容易厌倦的。而不厌倦的原因不过就是总是强制自己不要厌倦。 听起来挺矛盾挣扎的,但是人就是这样矛盾挣扎的生物。白桅也是人,所以她其实不喜欢程慕也不是就不行了。而且现在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备胎,这个小正太虽然年纪可能小了一点,但是人又聪明,年纪轻轻已经读到了博士,家里条件也不错,而且人长得帅又温柔的,看起来还挺喜欢她的。 所以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其实早就应该放弃程慕了。 但是她就是卯着一股劲儿不肯放。 她就是愿意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今天可能是因为疯了一下午了,真的饿了,所以其实白桅吃得还是挺开心的。 第一百三十章 陆宁其实吃的也挺开心的,但是说实话,他真的还没有这样子吃过饭,虽然也是年轻人,但是他过的真的是那种健康有规律的生活。 这都是跟家庭教育是分不开的,他的家庭不可能允许他坐在路边吃垃圾食品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开心。 吃完了,白桅拍手站起来:“走呗?” 陆宁也拍拍手:“行。” 白桅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孩了。真的是特别乖巧懂事,情商高而且高的不让人讨厌。每一句话一言一行,都让你觉得心里是暖的。如果没有遇见程慕,哪怕是姐弟恋,她想她也可能会接受的。 虽然她一直号称自己坚决不接受姐弟恋。 但是这不是先遇见程慕了吗,那就没办法了。 就像是人们永远只会记得,第一个登上珠穆朗玛峰的人,白桅所能记得的也就是第一个人给她的好,哪怕第二个人对她再好,她记得的还是第一个。 她自己不愿意放弃,不愿意忘记,那真的是谁都没办法。 陆宁他不知道,白桅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情商高跟心眼多其实是没关系的,他情商高,但是他是真单纯。 就像顾予峰那样,家境好,智商又高的就不容易跟人接触那么多,所以就更容易单纯。 不过陆宁跟顾予峰比,还是好很多了,起码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他都懂。 陆宁把白桅送回她住的那个小阁楼。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你们学校没有宵禁了吗?还是美国这边的学校都没有宵禁?” 陆宁笑了笑:“我自己在外边租房子住。” 白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哦,有钱人上学怎么会像她们那个时候一起挤宿舍呢。 “那你也快点回去,虽然你是个男孩子,但是美国治安也挺不好的,大晚上的,谁走在街上都不安全。” 就是那种姐姐叮嘱弟弟的语气。 这让陆宁有些不满意,他就比她小三岁。 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的道谢了:“知道了,你也赶快进去吧,在外边挺冷的。” 说完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要不你就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我都觉得它晚上都会漏风。” 白桅数落他:“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不学好呢?哪能邀请女生去跟你一起住?” 其实就是开玩笑。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着了,就触到了陆宁的点。 总有些人会有一些很奇怪的底线。就好像白桅一直超级讨厌她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有人在身边一直看着她。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别老拿我当小孩子看?” 白桅愣了一下。她心里想的是,在我眼中你就是小孩子呀。 但是她这次,难得的没有那么口无遮拦,直接就说了出来。 他说他不是小孩子,那就不是吧,反正不管怎样,他开心就好,两个人没必要为这点事再生气。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我才是,行不行?” 但是就是这样的话,才让陆宁生气。 因为这样哄小孩的语气。 他就是不喜欢她拿他当小孩儿。 “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虽然陆宁是尽量的很收敛的语气,但是就连白桅也很轻易的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不满。 她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就这么不可爱不乖了。 “你这是怎么了?” 陆宁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有些发毛。 “白桅,我喜欢你。” 白桅愣了一下。 他还是说了。 他就是想要让她在这里无依无靠。 因为他都这样说了,她还再怎么厚着脸皮在他身边蹭吃蹭喝的,怎么装作毫不在意的享受他给她带来的好? 没错,她知道他喜欢她。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他又表现的那样明显,她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到底是何德何能,那里吸引了他。 其实说了这么多,白桅自己可能都忽视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跟他在一起,接受他的喜欢。 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所以呢?” 这下轮到陆宁愣了。 他这是告白呀,她听不出来吗?所以她到底是要接受还是要拒绝,就是这样啊? “所以你的想法是?” “陆宁。” 白桅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对他来说特别残忍。他就是很单纯一小孩儿,她知道。 但是她还是说了,她也真的是时至今日,才有些理解林桐,也有些理解程慕了。 有些时候,你必须要残忍。 “你如果真的想要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那我肯定也会告诉你的。这又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陆宁,我不喜欢你。” 陆宁一瞬间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这个答案,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其实从他的眼睛里,是真的能看出来的。 他虽然对于外界的感知确实没有那么敏锐,但是他确实看得出来的。 不过就是要一个答案,像是要给自己一个解脱似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总觉得自己只有这么说出来了,才总不会让自己那么难受似的。” 没错,就是难受,虽然白桅每次见他,他永远都是那样阳光开朗的样子。 但其实他是真的不开心。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他不想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让他不开心。 “对不起。” 虽然这种事,其实并不应该是那种让人说对不起的事,但是好像每个人,都总会一直有人在说对不起。 白桅的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 她知道被人拒绝的滋味有多不好受,所以现在拒绝别人,其实她挺不好受的。 “好了。” 陆宁摊摊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在为喜欢或者不喜欢这种事情道歉,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可道歉的呀。” 白桅有点想笑,还有点无奈。 “那你倒是想的开。” “你现在又没有男朋友,所以我不放弃,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追你了,不准拒绝这是我单方面的事情,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白桅笑了笑:“你开心就好,随你,反正这异国他乡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在我身边的,我也总是希望有个人在我身边的。” 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一会儿,还是白桅先开的口,毕竟她是姐姐,总不能让氛围一直这么尴尬着。 “行了,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陆宁不走。 低着头,也不说话。 白桅看了她一眼,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小孩子脾气。 “放心,我不会跑的,好不容易有份糊口的工作,虽然辛苦了一些,离开了这儿,我能去哪儿呀,你要是以后还想要来找我,我也总不能把你赶出去,所以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其实他就是担心这些。 又不好意思问白桅。 总觉得问出来有些小家子气。 现在她主动这么说了,他也就放心了。 他不怕她现在拒绝他,他只是怕她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那我走了啊,你快点回去吧,外边天冷。” 陆宁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天空中有些飘起来了雪,洋洋洒洒的。 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就偏偏等来的是她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他认识她,也就一周的时间,要是在别人看来,这算是什么爱情呢。 可他就是觉得,他是真的很爱她。无关于时间的长度和深度的喜欢但也是真的很喜欢。 别人不懂,那就不懂吧。 反正他是不会解释的,只有他自己懂,那才是最好不过了。 白桅转身,准备往楼上走。 然后忽然就开始叹气,哎了一声,然后就像是一发不可收拾似的,一声接着一声的。 一路就这么叹到了门口。 路灯的灯柱后边,忽然就传出来了一个声音。 “被一个小男生表白,就这么苦恼?” 给白桅吓了一跳。 只是就是因为这声音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 至于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当然知道。 所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当然有些没好气。 特别傲娇的没好气。 他来了,她当然有底气傲娇和耍脾气。 他就是她的底气。 “啊,就是特别苦恼,怎么了?” 程慕看着她,就这么一直的看着,白桅的心里又开始发毛了。 怎么今天都这么喜欢盯着她看呀。 她知道她不好看,但是也没必要这样吧。 等到她终于被看的忍不住要开口了,程慕又忽然开口把她截断了:“白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还有些幽幽的委屈的意思。 白桅一愣。 她以前是什么样儿的? 哦,对,她以前总是温温柔柔好脾气的样子,在他面前。 其实虽然温温柔柔确实只是在他面前,但也确实不只是在他面前才会好脾气。 她在谁面前,都是好脾气的。 可能是因为她身边一直都有那么一个暴脾气的人。 但是现在,总好像戾气很多的样子,总喜欢怼人,还对什么都特别不满。 她都不知道,如果她现在回去了,林桐会不会都不认识她了。 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最近好像确实是让自己痛快许多了。 至少在面对程慕的时候,看见他生气,她特别痛快。 所以管他呢。 白桅也破罐子破摔了。 她就这样了,她愿意,怎么地了? “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儿的?” “以前没有这么多戾气的样子,也没有总这么不讲道理。” “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我想问一下,你站在什么立场来说我的?” 程慕一愣,他不知道原来他就随意说这么几句话,还需要一个立场来说服她。 他想了想。 “就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 白桅点点头:“那你就不要说我了,我不接受你以一个朋友的立场说我的这些话。” 嗯,很硬气,很不像白桅的硬气的风格。 倒是总容易让他想起来某个人。 “所以你这是准备放弃我了吗?” 这下愣住的是白桅。 “不再想以前那样卑微的喜欢我,所以才不用做出来一副温温柔柔逆来顺受的样子来讨好我了吗?” 白桅笑了:“你也知道以前我在你面前的样子很卑微呀。我也这么觉得,其实你说的很对,我那么卑微,也没能换来你的喜欢,所以我就不准备这样了,对,你说的很对。” “那你就走吧。” 白桅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你当时不就是因为我,所以才追来的吗?现在不喜欢我了,还不准备回去吗,可别跟我说你现在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从始至终,程慕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让本来看见他特别开心的白桅忽然之间很没有成就感。 所以她准备故意刺激刺激他:“是啊,我没有因为这座城市喜欢上这座城市,但是我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了这座城市。” 程慕的心里忽然就真的因为这句话一颤了。 但是不过片刻,他的声音就又重新变得平静而坚定。 “白桅,别开玩笑,你不可能的。” “你就这么肯定?” “你刚开始还说你因为他喜欢你而苦恼,现在你又说你其实是喜欢他的,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苦恼?” 果然是逻辑怪呀。 白桅知道自己骗不了他,其实也并不应该是很失望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就是很失望:“确实这样,你赢了。但是程慕,我的这句话,你就没有一点信的那么一瞬间吗?” 程慕很实诚的点点头,他觉得这又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什么样的感受?” 这次程慕选择了撒谎。 “心里有些堵得慌。” 白桅有些惊喜的抬起头。 “毕竟我是不赞成姐弟恋的,但是作为你的前男友,我又没办法说你,肯定自己心里会有些难受。” 白桅重新低下头,有些自嘲的笑了,自己在想什么呢,干嘛一直在自取其辱。 其实程慕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的,因为白桅说她放弃他了,虽然她没有喜欢上别人,但是她放弃他了这件事,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什么立场不舒服。 他也不承认,不承认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些堵得慌。 程慕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把谈话回到正路上来。 “白桅,既然你当时是为了我,现在又不喜欢我了,那我觉得我真的有必要要劝一劝你了,真的,你回国吧,你不适合留在这里,难道你想要的生活,就是住一个小破阁楼,然后每天刷盘子洗碗吗?你好歹当初也是一个高校毕业生,在国内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为什么,就非要留在这里呢,要是以前,你还可以解释,你是有你的坚持,但是现在呢?你没有了坚持你还在坚持什么?” 白桅看着我程慕。 其实她特别想要嘲笑他,你哪里来的自信,就那么自信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你,现在不喜欢你了,还要听你的? 但事实上就是这样啊,她反驳,好像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只不过是让他更笑话自己一点罢了。 “但是我没有说不喜欢你,程慕,无论我以怎样的方式喜欢你,我始终都是喜欢你的。” 程慕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他居然就这么有点傻的直愣愣的问出来了。 白桅笑了,有些奸计得逞的笑,到现在为止,她终于看到他有些失态的样子。 “就是话里边的意思。我知道你特别想让我放弃喜欢你,但是程慕,我告诉你,不可能。” 因为我做不到,我现在也不是不想放弃你,因为我有了更好的选择了,但是这件事已经不由我控制了。 “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不走。” 其实白桅还特别想要豪气干云的说,追不到你,我就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但是那样也太非主流了。 所以就这样吧,点到为止,他愿意懂就懂,愿意装不懂,就装不懂,反正都是他的事。 白桅回头准备回去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这儿半天,说的全是废话,还挺冷的,这是干什么呢? 怎么自己老是就这么蠢呢? 程慕拉住她。 “干什么?” “不要在这里做这些了。” 白桅气不打一处来:“不做这些,我能干什么,我靠什么生活?你养活我呀?” 程慕被她刺了一顿,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变。 其实听她说的多了,就会知道,她其实还是那个特别单纯的好说话的没心没肺的有些傻的白桅,她这样带刺,只不过是因为她真的是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我当然没办法养你,但是我想我可以给你换一份工作,虽然你能力确实是差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在这里做这些。” 这是对她的关心。 她知道,他也知道。 程慕看到她眼里又有光燃烧起来。 他本来想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我就是因为看不下去你这个样子才关心你的,没有别的。 但是最终还是没忍心。 “你说行吗?你愿意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什么意思?” “我是说,既然你真的这么不愿意走,那不走就不走吧,你说的很对,我毕竟不是你的谁,所以我最多也只能劝劝你,而不能帮你做任何决定。” 白桅有些不高兴了,她这才刚高兴了一点,他就不能不这么扫兴吗? “我能给你换一份工作,工资绝对比这里高,待遇也比这里好,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愿意。” 白桅回答的不假思索。 她为什么不愿意,她来这儿就是为了他,如果一直见不着他,一直跟他连一点联系都没有,那她留在这里干什么? 而且就算是她不为了这些,有一份比现在的工作好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又不要你付出什么代价,你为什么不接受呢? 又不是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帮你安排,估计下周一你就可以去那里上班了,至于住处……” 程慕停顿了一下,沉思着,假装没有看到白桅那样满怀期待的眼神。 他是不是会让我过去跟他一起住,那我得多了多少跟他独处的机会呀。 白桅想想就是开心的。 “你就还先住在这里吧,我就算是帮你找到了好一点的房子,你也支付不起房租,当然,我并不是不能帮你支付这些钱,但是你是一个有独立生活能力的成年人,我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给你办好了,我想这样你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我是愿意的,真的。 白桅在心里这样想着。 但是毕竟还是没办法做到这样的不矜持,何况,他们非亲非故的,他帮了她这么多,已经够可以的了。 所以她只能装作很开心的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程慕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个笑,总让白桅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事实上他就是不怀好意。 本来他来的时候,是准备再劝劝她,她要是真的下定决心还不走的话,那他也就只能帮她把她的工作啊,房子啊,之类的都处理好。 但是来了之后,看见她这样一副越来越小辣椒的样子,再加上又想起,自己都给了她联系方式了,但是她居然愿意在一个中餐馆打工,都这么多天不联系自己,顿时就有种想要恶作剧的愿望。 其实后来再想想,自己当时的行为真幼稚。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他当时可什么都没觉得。 “那我就走了,等到我把这些事都安排好了,我再联系你。对了,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程慕就故意装作对那张小纸条不知情的样子。 其实当时就是他随手给了旁边的一个小混混一百元,然后让他去塞给白桅的。 但是他就是不说,他等着白桅问。 但是白桅今天就是很有志气,她就是不问。 其实她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她哪里会有志气这种东西。 而且她也当然知道这是程慕不知道什么时候留给她的,要不然,怎么会在自己的口袋里? 她就是觉得其实程慕对她还是挺好的,但是自己就因为自己那一点小性子,就明明有他的联系方式都不肯联系他,他肯定会生气的。 一点不容易,两个人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而且,他说帮她找工作呢,这不是还没找到呢吗,她不能让他生气。 白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贼了。 但是她就是一口咬定了:“没有。” 这下一下子把程慕马上就要浮上脸的笑给噎了回去。 他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自己就是没看到,他本来还想着,她肯定会借这个机会兴师问罪的,比如,你都有空塞这个小纸条给我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服个软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那他刚好也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他,你都知道这是我给你的了你为什么都住在这种地方了,还不打电话给我,对你来说,面子就这么重要吗? 但是她居然就这么斩钉截铁的不说了,这还真的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讷讷了半晌,程慕才开口,真的,白桅坚定的,他甚至都开始怀疑那个流浪汉是不是真的没把那张纸条塞给她,但是他明明看见他就是给她了呀。 他是真的有些懵了:“没有就算了,没有我现在给你,你可记好了。” 白桅掏出手机,特别严肃的一张小脸:“准备好了,你说吧,保证记住。” 既然是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白桅是这么想的。 那程慕也就只能陪着她演,老老实实的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给她念了一遍。 念完了,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了:“白桅,那个小男生,其实我觉得人还是不错的,你要是真的是喜欢他的话,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我肯定也是不会反对的。” 白桅气不打一出来。 你就非要这样说两句让我心里难受吗?好好的就不行吗? “滚!” 白桅就这么冲着程慕吼了一句。 但是吼完了,自己都愣了。 这面前的可不是林桐,她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虽然她自己知道,她这个“滚”字,其实就是类似于口头禅的性质,但是她怕他不知道呀。 那她这样子,他会不会误会呀。 白桅有些紧张:“那个,我的意思是,时候也不早了,你快点去睡。” 说完就一转身溜了:“晚安了啊,我也累了一天了我也要回去睡了,就不送你了。” 程慕其实确实是因为她那句话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 不过白桅反应的速度显然比他的要快更多,所以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桅已经溜了。 假装听不见身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白桅,你现在可是真有种。” 虽然他确实特别想教育教育她到底应该怎样说话,以及跟她讨论一下她最近是不是找不到自我了的问题。 因为刚到这边,有些工作的交接还没有完成,比较忙,他明天还要加班,再加上她也确实是溜得完全找不着人了。 他也就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跟她算账的机会。 白桅回去,虽然今天的谈话不尽愉快,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但是跟以前那种每天明明心里都很压抑还非要装着自己完全没事的时候相比,今天确实是痛快高兴多了。 痛快是因为她该说的都说出来了,高兴是因为她所能想到的关于程慕的最好的做法,他也做到了,而且远超出了她的想象的对她好。 高兴的睡不着。 其实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小阁楼确实是破旧,晚上还有一点点的漏风,把她冻的睡不着。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真的是都没办法阻碍她心中的喜悦。 所以她决定找一个人分享一下。 很自然而然的,那就是林桐了,要不然呢,她还能跟谁分享?虽然她一直也觉得林桐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分享心情故事的对象。 因为她老是喜欢打击她。 白桅一个电话打过去。 这边半夜,那边应该是中午,如果非要算算详细时间的话,那可能刚好还是林桐的吃饭时间,有时间屈尊接她的电话。 要不然给她十个胆儿她也不敢大半夜打电话给她打扰她睡觉。 那边林桐确实是在吃饭,不过不是自己一个人,这边也是周末,所以她约的有人。 看起来特别文质彬彬的一个精英男。 服务员刚拿过来菜单,林桐还没有开始点菜呢,林桐的电话就响了。 林桐拿出来看看。 来电显示:白桅。 林桐当时就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菜单了。 “不好意思啊,我出去接一个电话。你先点着菜” 那个精英男一副好风度的样子:“没关系,您请便。” 林桐看着她刚离开那个男人的视线,就开始冲着电话大喊大叫起来:“你都去了一周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嗯?大忙人,别告诉我你现在在美国找到了你的理想天堂,现在连给我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别老白桅现在在程慕面前特别拽,但是在林桐面前,她永远都无法遏制自己的总想要让自己做一只乖巧的小猫。 “那前几天不是还没有安定下来了呢吗?” “现在就安定了下来了吗?” 林桐这边是不信她能自己给自己找一份好工作,然后养活自己的,在美国。 “快了,快了。” 林桐也只能姑且让自己信了。 可能是因为白桅对于什么事情其实总是很宽容的样子,所以她林桐觉得不不入流的那些工作,其实她就觉得还可以。 所以她也不跟她纠缠这方面的东西。 长途电话也挺贵的。 “怎么找到的?” “那个,程慕。” 白桅听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林桐在这边撇了撇嘴,秀恩爱的做作就是这样的,她就知道。 “到手了?” “哪有这么容易?他差一点就真的不管我了。” 林桐这边并不是很能理解差一点不管她了这句话的严重性。她觉得以程慕那个以普渡天下众生为己任的性子,就算是他不喜欢白桅,也不可能不管她的。 但是她可能真的是因为她脾气太暴躁,所有人都一直差不多能顺着她尽量就顺着她,所以她都差不多忘了,只要是个人,都是有脾气的。 程慕,他也是有脾气的。 所以听见白桅这样说她只是很敷衍的嗯了一声。 那边白桅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开始向林桐大吐苦水,从住小阁楼,到在中餐馆刷盘子,中间还顺道穿插了她认识那个小帅哥的故事。 林桐其实真的是很疼白桅的。 可能是聪明人对于不如自己聪明的人,都是这么一个态度吧,就总是想要护着宠着的态度,就算是欺负,也只有我能欺负,你们谁都不能。 所以林桐听到白桅这么说,虽然知道其中肯定有她自己夸张的成分,但还是很心疼。 “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原来这么辛苦。” 白桅不知道林桐接下来要说什么,还在那边拼命的博同情:“是吧,我也觉得很辛苦。” “那要不你就回来吧,我们不要他了。” “啊?” 白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林桐会跟她一起骂万恶的资本主义,然后再顺便的骂程慕一下,骂他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好。 在她的印象中,林桐就是这样的人,经常性的不正经和暴脾气。 所以这样才应该符合林桐的形象。 但是其实白桅忘了,在关于她的事情上,林桐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不管是骂她还是心疼她,其实都是为了她好。 “林桐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呢?” 林桐是真的心疼她,所以白桅的这个回答,让她有些没好气。 那好白桅沉默了一下,也拿出来了正经的态度:“那我也认真的回答你,我不回去,就算是苦,但是我愿意。” 林桐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要生气,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就一份感情,有必要这么拗吗?而且既然你愿意苦,那你还跟我诉苦干什么,你苦着不就行了吗? 但是随即想想,这不是就是白桅一直以来对于程慕的态度吗,她就是这么坚持,如果不是这么坚持,她也不会大老远的追到美国。那她有什么生气的。 所以也就只能叹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随你吧,你愿意就好。不过可别因为我说你了,就又不联系我了,你这一周都没联系我,我也是很担心你的好不好?” 林桐的理解,其实真的是很罕见的,因为她真的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所以白桅很是有些感动:“嗯。” “抽空跟你妈也打一个电话,她虽然肯定是生气更多一些,但是肯定也是担心你的。” “嗯。” “还有钱吗,如果真的不够的话,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转过去一些。” 白桅在那边连连摆手。 “这就不用了,够的,够的,程慕说他已经帮我找好工作了,开始工作应该就会好了。” 虽然她们肯定会是一辈子的好闺密,但是她也总不能在钱上麻烦林桐呀,她还这能让她养着她? “那就行,对了,你说的那个小男生,叫什么来着?” “陆宁。” “他要是真不错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他,因为你看程慕这,不是我打击你啊,他心里明明没有你,你总不能一直一棵树上吊死。虽然我不接受姐弟恋,但是要是你的话,我勉勉强强接受吧。” “林桐!” 怎么大家都这么说,难道她就真的那么差劲吗,怎么都觉得她追不到程慕。 而且好像有一个人喜欢她,就完全是她赚到了,她就要喜欢不喜欢也不管了,就直接要她赶紧抓紧了。 林桐见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也就不多说了。 “行吧,行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不管追不追的到,快点回来,美国那个地方,哪有我们亲爱的祖国好,听见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挂了吧。” 两个人以前的电话也是这样,明明是对彼此都很是想念才打的电话,但是最后,总是以嫌弃结尾的。 林桐这边,也准备挂了,毕竟她这是有正事,让人等太长时间也不太好。 但是就在将要挂断电话的那么一瞬间,林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白桅,等等!” “怎么了?” 白桅不知所以。 但是这边林桐脸上,挂上了神秘莫测的笑。 “没什么,还有一点事情,我今天晚上再跟你说,我现在还是事情,到时候你别打过来,你等我给你打过去。” “我给你打过去怎么了,一个电话,能用多少钱?” “哈哈哈。” 这边林桐,忽然开始大笑。 笑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和白桅,都莫名其妙的。 “怎么了?” “白桅,你以为你这还是国内呀,你这是国际长途,国际长途,懂了吗?” 那边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林桐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句脏话。 接着就是白桅歇斯底里的声音传过来:“林桐。你一直知道是不是,你一直知道你都不跟我说,你个混蛋,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穷吗?你个混蛋,你快点告诉我,这到底要多少钱?” 林桐这边接着放肆的笑:“就不告诉你,自己去查,自己去算,让你不听我的,活该!” 然后就再也不顾白桅的骂声,挂断了电话。 心里特别解气。 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妆也还好,头发也没乱,都挺好的。 所以特别开心的把手机往包里边一放,回去接着谈正事。 林桐是在卫生间打的电话,所以她并不担心,她对面坐的这个人,会听到她那样肆无忌惮的笑声。 所以现在她十分得体的坐下,脸不红心不跳的款款的笑:“不好意思,有个朋友的越洋电话,让你久等了。” 对面的那个男人也好风度的笑:“没事的,也并没有特别长时间。” 林桐笑笑:“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顾予城的女朋友,林桐,双木林,桐花万里丹山路的桐。” 男子依旧是好风度的笑着:“好名字。” “杨宗霖。”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时候林桐真的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快了,像水一样,倏的一下就没有了。 好像前一秒她还是那个背着书包,在教室和宿舍还有兼职的地方游走的少女,她身边还是另一个人。 但是一转眼,她就要每天早上穿上自己的套裙,处理公司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务,做很忙的的工作,同时也拿很多的钱,然后身边的,也不是那一个人了。 但是她也没办法呀,林桐从来不为没有办法不能改变的事情伤感,因为不可改变,所以你的伤感就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干嘛浪费时间,她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所以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然后春天也快过去了。 林桐的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过着,虽然林桐对于杨宗霖并不是特别满意的样子,但是他本人居然十分争气,跟顾予城一起把新的公司经营的风生水起的。 虽然算不得特别声势浩大的样子,但是起码不用让林桐再担心她会因为跟顾予城价值观上的诧异而分手了。 她现在对顾予城的态度很满意。 不过毕竟是创业型的企业,平时真的是特别忙,林桐也忙,有时候竟然两个人一周都见不了几次。 说起来其实也是挺好笑的。 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竟然一周都见不了几次,跟国家领导人似的。 林桐有时候也会有些伤感, 毕竟她虽然不是小女生,但肯定也有一些小女生心态,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是想要有人陪着的,尤其是特别累的时候。 她的要求其实特别简单,就是陪着她就行了,但是现在就连这些要求顾予城其实都很难做到的。 但是人生啊,就是没有完美的时候,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她是不贪心的。 因为顾予城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有些事情他真的发现不了,不过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因为有些事情,林桐其实并不想让他知道。 她知道他肯定会为难。 虽然他肯定又是表面上表现的没什么。 相处的久了,林桐也会发现顾予城其实会有很多男人都会有的毛病的。 比如大男子主义。 林桐其实并不是太能忍受的了这种大男子主义,因为她实在是一个自我意识太强了的人。 不管别人是不是为她好,她其实都不太能接受别人为她做决定。 她当时跟赵彦分开,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所以真的,如果不是后来赵彦神经病似的非要跑来跟她和好,林桐不会那么看不起他的,她真的是觉得分手的理由,肯定多半是因为她。 她这个脾气,说实话,受得了的人真的很少。 因为她真的是不会因为这个人是谁,就会忍一些她不能忍的事情的。 但是真的是因为这个人是顾予城,所以他有时候有些若有若无的大男子主义,她真的就是这么硬生生的给忍了。 其实不跟他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就算是跟他说了,他也解决不了。 她毫不夸张的说。 就是因为跟她又矛盾的这个人。 其实你仔细想想,能跟林桐产生矛盾的人其实很少,因为林桐的这个脾气,就算是对她十分不满,但是肯定也会选择等到她没落的时候对她落井下石,而不是这样跟她直接呛起来。 是真的呛不过。 所以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一个可能,自然就是,顾予城的母亲大人了。 林桐真的一直都特别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太闲得了,她就不信她要要是像她这么忙,还能那么念念不忘的一直变着花样想着招儿来整自己。 不过不管到底沈女士是不是十分闲的慌,还是她真的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就算是特别忙,还要连打麻将的时间都抽出来讨厌她,反正她就是放了一个大招。 反正事情的开始,就是有一天林桐上班的时候,顾予峰忽然神情特别严肃的把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林桐当时真的是特别的不明所以。 因为顾予峰真的是很久都没有搭理她了。 平时只要能不见她,就不见她,能逃避着,就逃避着,虽然林桐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总看着像是避嫌似的。 林桐也说过他几次,但是每次他都是不说话,看起来就像是一副没有听进心里的样子,而且过后也真的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确实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久而久之,林桐也就算了,其实也是有些生气的,毕竟一个人忽然这样无缘无故的躲着你,你怎么想,那都肯定是嫌弃你呀。而且这个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本来还很不错的样子。 所以林桐的想法也是很赌气的。 你不搭理我,搞得像我想要搭理你呢,不理就不理。 所以今天顾予峰这样忽然主动搭理了她,她还真的是有点受宠若惊呢。 林桐跟着走了进去。 因为一开始有点懵,所以没来得及傲娇,等到走进去了,再忽然就傲娇了,那也太矫情了。 但是林桐就是林桐,还是要显示显示自己的气质。 所以她进去之后,就走了两步,就特别拽的站住不动了:“有事吗?有事赶紧说,我很忙。” 其实这句话要是在平时说,肯定怎么说怎么幼稚,怎么听怎么幼稚。 但是这时候顾予峰也顾不上了。 “林桐,现在只有这一点时间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你听我说。” 林桐当然是不听他的的。 要不然怎么能显示出来她的个性呢? 所以她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了:“凭什么?” 但是顾予峰十分快速的把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给截了回去。 “真的特别重要,而且真的是时间来不及了。” 林桐这个时候,才看出来了顾予峰神情的严肃。 她意识到,可能真的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于是顿时也敛了神情:“你说。” “你泄露了公司的机密。” 林桐憋不住了:“你才泄露了公司的机密呢,我怎么可能?你这是不信任我?” 顾予峰赶紧打断她:“我信任你,我就是知道你不可能我才来告诉你的,一会儿专门的调查团就要来了,你快点让我说,要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顾予峰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林桐把嘴抿成了一条缝,示意尽力让自己憋住不说话。 要是在平时,顾予峰肯定是会笑的,但是现在真的是情况紧急,他真的顾不上了。 就算是想笑,也得像林桐一样憋着。 “今天早上,董事会得到了消息,说是我们公司的核心技术被泄露给了英西,然后接着就有人匿名举报,说泄露机密的人是你。” 林桐又差点没憋住。 按照她的性子,她当然憋不住,受了这样的污蔑和委屈,她要是还能忍住,她就不是林桐。 但是她决定还是暂时的憋住,听听顾予峰到底说什么再说吧。 “我现在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结果顾予峰也没说出来什么来。 所以她很是恼火:“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了半天,就是让我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也没有告诉我,这你让我怎么办?” 顾予峰也很委屈:“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呀,你让我怎么说?” 林桐这才意识到自己过火了,于是赶紧摆摆手,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然后就抬脚往外边走:“我先走了啊,你不是说他们快到了吗,我自己先回去等着。” 听起来很搞笑的一句话,其实是。 要是顾予城或者是白桅在,肯定又要没心没肺的大笑了。 她身边总是有那么一群没心没肺的人。 但是这个情况下,林桐和顾予峰都是很严肃的人,所以他们谁都笑不出来。 顾予峰点点头:“那好。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 林桐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一边走回去,一边自己还在想着。 这肯定是有人想要搞她。 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林桐她真不是吹的,就她这个性子,想要弄死她让她下台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能动手,肯定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等的到今天。 所以到今天才动手的,肯定不是那些不满她的员工了,虽然她这个下场,他们肯定特别高兴。但是真要让他们动手,在她这么多年的淫威压迫下,他们估计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而且今天早上得知的,马上就有调查团来了,普通员工,真的没有这个本事。 林桐这边正在苦苦思索着呢,调查团就来了。 顾宇为首的,浩浩荡荡的,就直接冲她办公室这边来了。 董事会半数以上的人都来了,她也真是有够面子了。 林桐摊摊手,让他们进来,虽然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其实肯定是装不下,不过就是几个主要的人过来意思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她先听听他们到底怎么说再说。 顾宇既然在,那肯定是顾宇说。 这个集团,毫无疑问,他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只要他想要说话的时候,没有人敢抢在他前面的。 林桐忽然觉得她这个想法跟顾氏是黑社会似的。 有些好笑。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这句话也不是没有什么到底,他们上流社会,这些家族企业,可不就是跟黑社会似的。 “你是林桐?” 明知故问。 林桐知道他知道她是林桐,他也知道林桐知道他知道她是林桐。 但是还是非要这么做作的问一句的,好像不这么问一句,这个程序就不够完整似的。 “是。” “你已经犯罪了你知道吗?” 顾宇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真不愧是老狐狸。 林桐当然也是要不甘示弱的。 “没有证据不能定罪,这我一个法律半点都不懂的人还清楚呢,我想董事长应该也不会明白。” “那我们的意见是把你交给警察处理。” “可以啊。” 林桐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相比起把我交给警察,你把我交给他们我才更担心呢。” 林桐向他身后的那些人努了努嘴。 但是顾宇其实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顾宇知道,林桐也知道。 虽然顾氏不是国企,但是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受政府的制约的。而且哪个企业没有几笔烂账,所以这些事情,能不要让警察什么的介入,还是不要让他们介入的好。 顾宇笑了,意味深长的:“你就不解释解释什么吗?” 林桐也笑,一方面是有些轻蔑的冷笑,对于他这么虚伪的表现,她实在是不知道除了冷笑,她还能做什么。 一方面,林桐对于顾宇,其实一直以来,包括现在,她都是很尊敬的,虽然有点轻蔑,但是大体上还是尊敬的。 所以她总不能真的让现场太尴尬。 所以她只能虚伪一点了。 要是由着她的性子来,那可真的就不是仅仅是尴尬了。 “您没有证据,我也没有啊,我刚才才说了要证据说话,我现在没有证据,自己这时候却在胡说,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顾宇可真的是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的,毕竟她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 虽然确实有一次是真的亲眼见过,但是因为真的是跟她平时反差太大了,心里其实总是下意识的不相信这是真的。 如今来看,他确实不用想那么多了,就是真的。 “那你想要怎样?” 林桐本来其实就是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因为他们如果坚决不肯让这件事让她查的话,那她肯定就完全没办法了。 可是他们的样子,看着就不像是想让她查的。 所以那她能怎么办,所以她就只能耍耍嘴皮子痛快痛快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顾宇会有真的把这所有事的决定权交给她的想法。 但是。 现在现在他要问她的意见了。 那她,当然是说交给她了。 “我想要您把这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宇笑了:“那行,那就交给你了。” 真的是顺利的让人难以相信。 林桐抽空偷偷的看了顾宇一眼。 要是他不是忽然态度转变的这样厉害,她差点都忘了,他可是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呢。 这样一想,林桐顿时心里有些美滋滋的。 如今看来,不管自己的那个婆婆怎样糟心,这个公公倒是向着她的。 这也挺不错的,毕竟在他们家里,肯定是她公公说的算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检测出盗版!  刘妍回答了一声是,然后就要走出去。 林桐忽然又在她身后叫住她:“等等杨木,王帆还有刘启明,他们这几个人你都给我叫过来。” 刘妍一愣:“不是说不管这些日常事务了吗?他们可都是基层的员工,您找他们有什么事儿吗?” “刚才调查团来的时候,我看他们笑的挺开心的,我准备让他们笑得更开心一点。” 刘妍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很微妙。 但是林桐,当然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因为真的是今天心情好,她甚至有了跟她开玩笑的兴致:“所以你看到了我心眼很小的,不要轻易惹我,我可是绝对会打击报复的。” 刘妍没吭声,只是笑了笑,然后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刘妍还真的把他们那几个人都给叫过来了。 林桐说了她是认真的,她就真的是认真的。 所以她特别痛快的把这几个人都痛骂了一顿,然后心情才算是彻底舒畅了,一挽袖子。 “好了,刘妍,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要正式开始了,你先去保安部那里,让他们把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调过来给我。” 事情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林桐这也是听顾予峰和顾宇的描述然后加上自己的判断,而大致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这份商业机密其实就是林桐正在经手的一个文件。 顾予城走了之后,顾氏就剩下她一个副总了。 所以现在所有的部门都是由她管着的,她先大致经手一遍,然后再交由顾予峰做总的决策。 这份文件是生产设计部昨天刚刚交给她,让她过目的,她要先看一看,然后附上自己的意见再交给顾予峰签字。 这份文件刚送过来,她就下班了,所以文件,其实就是在桌子上放着的。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虽然这对于外部,尤其是那些竞争对手来说,可能是商业机密,但是这对于林桐来说,真的是没有什么可机密的,所以她也不会一下班就把文件放到保险箱里。 其实这么一说,无论是不是她泄露了商业机密,但是她总是要负一点责任的,最起码是她工作大意了。 但是这些我们都先搁置不提,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出那个泄露机密的人,要不然林桐就真的不是工作失误,而是犯罪了。 然后这份文件的大概内容,就是关于顾氏家电生产的一些核心技术的革新问题。 还是那句话,这可能对于顾氏内部的人员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但是对于那些竞争对手来说,那可真的是了不起的的东西了。 所以一大早的,就有这么多人来一副想要砸场子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最早也不过就昨天晚上才出来,结果今天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要是说这幕后没有推手,那真是鬼才信。 不过现在也不是找幕后黑手的时候,你只要把幕前的找出来,幕后的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所以林桐这不是先要看看监控记录吗?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消息,但是就算嫌疑人再愚蠢,估计也不会留下这么直接的证据的。 不过还是看看吧,小心谨慎为上。 其实也是因为林桐她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的刑侦人士,她也没学过这个呀,只不过是强烈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在支撑着她,所以她就想到哪儿是哪儿,走一步算一步了。 刘妍很快就把监控录像拿过来了。 然后林桐整个上午,都在特别认真的从监控录像里想要看到些什么东西。 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看到。 监控录像是安装在走廊里的,保安部的人也说了,没有坏的摄像头,也没有没有记录的时间。这几天进出她办公室的人的记录都在这里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啊。 难道真的是她太笨,在这方面没天赋,还是她看的不够认真仔细? 在傍晚的时候,林桐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揉了揉眼睛。 不行,眼睛要瞎了。 林桐又揉了揉肚子,也有些饿了。 算了,也该吃饭了,拷下来带回家看吧。 但是U盘都插上去了,林桐想了想,又给拔下来了。 她不想让顾予城知道。她怕他担心,虽然她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他要是真的不担心了,她肯定会生气,他要是真的担心了,她又会更加担心。 左右都是纠结的。 还不如不让他知道,不给他找麻烦,也不给自己添麻烦了。 所以还是算了。 林桐下楼去简单的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又上来了。 这不是想着不能带回家的话,就加个班嘛,这件事情,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拖着。 林桐回去。 这个时候整个写字楼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说实话,其实有些慎得慌,但是林桐向来是艺高人胆大的,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就这么走了进去。 但是有时候真的是很邪门的,就是你觉得这是什么样的环境,就肯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的。 就比如现在林桐觉得这写字楼的环境真阴森,这时候就一定会发生慎人的事情的。 林桐一路向前走着。 以前也没发现这公司的走廊这么长呀。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人。 本来是没有什么的,但是那个人也不开灯,就趁着也不知道谁走了没关灯的办公室里的光? 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 就算她真的胆子很大的,也会被吓到的好不好? 听到林桐的脚步声,那个人慢慢的回头。 毫不夸张的说,她回头的那一瞬间,林桐的心脏真的是漏跳了一拍。 但是等到她完全回过头来,林桐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惊吓完全是搞笑。 “顾夫人?” 十分钟后,沈怀音坐在林桐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沈怀音瞟了一眼林桐的电脑:“是不是很棘手?” 林桐本来是没听懂她到底是在说什么的,但是一看她看向自己电脑的眼神。 上边有一个播放监控录像的窗口没有关。 林桐顿时就有些没好气。 往小的地方来说,这是她的工作,她的,她凭什么看呀,往大的地方说,这是公司机密,就算这是她老公的公司,但是那也毕竟不是她的公司呀,公司的代表法人那一栏里写着的,是顾宇的名字,所以她凭什么看? 还是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没教养。 但是林桐忍住了。 真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在沈怀音面前可以这么隐忍,但是就是都这么隐忍了,她还是不知足,那她也真是没办法。 “顾夫人有什么事吗?” 林桐现在也隐隐的明白了,为什么昨天的事情,今天马上就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她本来还想着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势力。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特别有势力的,还特别看不惯自己的,那除了一个沈怀音还有谁呀。 但是她不可能自己来偷一份文件呀一来她肯定觉得有失身份,二来她在监控里,是真的没看到她。 那到底她到底指使的谁,这个问题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所以林桐想要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也玩一次心机,套一套她的话。 “还不过就是那些事情,你离开我们予城,我就帮你解决这些事情。” 你们予城? 呵呵。 林桐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但是说好了耍心眼儿的嘛,林桐自然脸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样子。 “顾夫人有办法解决?” 林桐是这么问的。 沈怀音看了她一眼,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 她以前可是真的没有见她这么好说话过。所以她现在这么好说话真的不由得会让她想多。 但是沈怀音也不是什么能勾心斗角的人,所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林桐到底可能有什么目的,也就算了。 “我既然这么说出来了,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 “那我能不能问您一下,您是怎么有办法解决的?” 林桐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肯定是皮笑肉不笑的,她真的是不会耍心眼儿。 但是对方的,是一个更不会耍心眼儿的,所以沈怀音居然也没看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有办法就是有办法,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到底是同意不同意?” “您总得让我相信了您了,我才能答应啊。” 林桐终于有一点上道了。 但是沈怀音也反应过来了:“你是,别有所图吧?” 两人四目相对。 林桐也撕下了自己温情的面具了,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闲着没事跟人家学什么玩心眼儿,浪费时间,有什么事情,直接了当的说不好吗? “顾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痛快的跟你说了。” “文件昨天晚上才被泄露的,你是怎么现在就知道了,我看着顾董事长不是会跟您说这些事情的人,您也不像是关心这些事情的人。怎么如今对这件事的消息这么灵通?” 都说了耍心眼儿不适合她了,林桐把这么一大串话一口气的说出来,顿时感觉自己思路都清晰了很多。 “你是在质问我吗?” 林桐摇摇头,但是却很有杀伐决断的那种气势:“当然不是。” 这算是又谈崩了。 不过无所谓了。 林桐的思路现在清晰的连自己都吓人。 她为什么要试图从沈怀音那里得到些什么。 根本没必要。 她现在只要找到这两天跟沈怀音有接触的人就可以了。 林桐看着沈怀音,虽然她知道这样说很不礼貌,但是真的,沈怀音的这个行为真的挺蠢的。 她如果不出现,她真的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她身上,毕竟讨厌她的人那么多。 但是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林桐就觉得就是她了。 讨厌自己多,但是还有能力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的,就只有她了。 当然,她是扳不倒她的。顾宇说让她自己查这件事情那肯定也不是说让查的他媳妇儿。 所以她只要找到那个替死鬼就行了。 而沈怀音刚好就来给她了特别大的一个提示。 她真谢谢她,真的。 因为真的太感谢了,所以林桐就说了:“谢谢您,真的。” 沈怀音不明所以,但总不会是真的谢谢她,于是也生气了,转身就准备走了。 反正也谈不出来个什么了。 但是都走了好几步了,又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特别真心实意的:“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林桐一愣。 因为没想到她忽然会这么柔声细语的。 如果她第一次就这么好好的跟她说,征求一下她的想法,事情不会闹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但是还是那句话,她向来不后悔,所以你们愿意后悔就后悔吧,不关我的事,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态度的。 但是她也是真的特别真心实意的。 “顾太太,你们做的不对了,难道我还不能坚持我的想法吗,我难道要跟着你们一起错吗?我虽然是真的倔,但是我真的是不知道这原来就叫倔。” 但是沈怀音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真的是想法不同,也真的是没办法谈下去了。 沈怀音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予城跟你在一起的,我肯定还会想办法让你们分开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 “我一直准备着。” 送走了沈怀音,林桐接着坐下来刷监控。 既然有了目标和方向,那接着找下来就容易的多了。 刚才真的是没留意,现在留意一下,才发现沈怀音还真的在公司里出现过两次。 在最近的一周之内。 林桐觉得沈怀音肯定是突发奇想,没有什么证据,就是女人的直觉。所以她就不费力气去查很久的监控了。 一次就是完全来看看她的丈夫,秀个恩爱什么的。 林桐才想起来,这次她来她其实是见过的,但是那时候谁能想到以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然后再去刻意记着呢。 然后另一次就特别有意思了。 这一次林桐可真的没发现。 其实这一次看样子是来找顾予峰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进了顾予峰办公室之后,又出来之后,没有走。 然后又到了别的地方。 也不是董事长的办公室。 林桐这就很奇怪了,现在公司里,顾予城又不在了,看现在的情况,她当时又不是来找她的茬的,那她还能是找谁的? 林桐顺着监控看下去。 刘妍。 林桐一愣,但是随即脸上就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下有意思了。 半个小时之后,林桐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刘妍吗,真不好意思,我有一份文件找不到了,你来帮我找一下,我知道现在很晚了,真的不好意思了。” 刘妍出门,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这么晚了,还有出租车,真不容易。 这么晚了,她还得出门,真不容易,这么晚了,林桐还在加班,也不容易。 大家都挺不容易的,真的。 林桐说了今天是特例的,她今天不处理日常工作的,所以,到底是需要什么文件? 不过刘妍坐在出租车上,特别冷静。 她知道,她都知道,这个时候也特别清醒,她做了什么,她清楚,这会有什么后果她也知道,这个后果一定会来的,她也知道。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不理解的。 她做好了准备了,该得到的了也是得到了,也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一个小时之后,刘妍到了。 一进门就还是特别平静而专业的问林桐她到底想要什么文件。 真的是让林桐自叹不如的,怎么能做到自己已经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还能这么淡定的。 她是真的佩服的。 林桐把一件东西甩在桌子上。 “解释吧。” 是一张支票。 然后这其实就不需要解释什么了,上边还有沈怀音的签字呢。 是林桐刚才在她的抽屉里翻出来的。 虽然这个举动确实有点那啥,但是她必须要有证据呀,要不然她就说这件事就是刘妍做的,也没人信呀。 所以林桐她必须要这么做。 然后就是这张支票的面额。 面额其实在林桐看起来也不大,也就一百万,当时沈怀音给她的时候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林桐忽然就有了一个脑洞。 这会不会就是当时沈怀音给她的那一张,连换都没换? 又扯远了。 其实林桐是一个思路很飘忽的人。 但是这对于刘妍来说,真的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一个月工资四千,不吃不喝那也得二十来年。 所以她收下,然后为她做事,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她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沈怀音的,她真的挺好奇的。 “没什么解释的。就是她给钱,我办事,仅此而已。” “那她是怎样找到你的?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真的是很好奇。” 刘妍笑了:“其实我特别想说,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林桐一愣,她真的是很少见刘妍这么俏皮的样子。 “但是还是告诉你吧,现在不说,以后肯定也就没机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没林桐振振有词的:“大半夜的,谁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呢?” 顾予城本来没想着做什么的,虽然她这样把他挡在门外,让来来往往的同事看着确实是有些尴尬。 但是她这句话说了之后,他忽然就产生了他非要挤进来看看让她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的冲动。 于是他就真的开始很幼稚的用力推门,想要把林桐推开,自己进去。 而更幼稚的是,林桐还偏偏也用力的推着,就不让他进去。 就这么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终当然是顾予城赢了,就算林桐在强势,她毕竟是一个女人,男人在纯粹的力气上,还是很占优势的。 但是两个人都是累的不行不行的。 所以顾予城在进来之后就瘫倒在了地上,顺便还拉着林桐躺在了地上。 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了,顾予城那一张嘴还不肯消停:“你说你,为什么不肯让我进来?” “那还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好好说,为什么非要用武力,你越是这样不讲理,我就越是不让你进来。” 顾予城气结,到底是谁不讲理? 但是他是真的没有力气跟她再说话了,而且这句话一说出来,是肯定要吵架的,他没有这个力气了。 过了一会儿,林桐忽然开口:“我们俩好幼稚呀。” 顾予城不说话,但是也真的是这么觉得。 林桐说完这句话,爬起来:“有事快说。没事就走,累死我了,我要洗洗睡了。” 顾予城刚想要说些什么,敲门声就又响起来了。 林桐和顾予城有些疑惑。 林桐想的是,这又是谁呀,这来的几个同事中,也没有像她这样工作狂的呀,这么晚了,还来谈工作? 而顾予城就是另外的想法了,他想的是,林桐脾气这么差,一起来的同事,她除了跟他关系还可以,也没一个关系好的,这又是谁呀?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得去开门。 林桐本来想要自己去的。 但是一低头看见了躺在地上装死尸的顾予城,于是自己瞬间就不想去了:“你起来去开门。” 顾予城不乐意:“这你的房间,为什么要我去开门,万一要是来的是熟人,被别人看见了误会了,你真的没关系吗?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我巴不得这样呢。 这才是顾予城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桐其实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一个特别拗的人,所以哪怕她觉得顾予城说的对,依旧是一副我就不听你的的样子:“我没关系,你别那么多废话,人家肯定都在门口等急了,你快点去。” 顾予城也就只好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还真是熟人――不是林桐的熟人,虽然林桐也认识。 顾予城的熟人,宋宁宁。 因为角度问题,顾予城完全挡住了林桐,所以宋宁宁没看见她。 看见了,就不会还这么欢快的跟顾予城说话了。 顾予城装作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对他的感情,但是林桐可是知道的清楚。 人家这个小姑娘喜欢他,而且是很认真的占有欲很强的那种喜欢。 所以林桐想起宋宁宁,就觉得顾予城挺无耻的。 宋宁宁现在正在带着那种她惯有的有些撒娇的语气跟顾予城抱怨着:“予城哥哥,你在干什么呀,怎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开门,拎着这么大个行李箱,真的是累死我了。予城哥哥,你都不知道飞机上的飞机餐走多么难吃……” 怎么不知道呀,他们也是坐飞机过来的好不好? 小姑娘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还没发现顾予城的异样,以及她堵在门口不让她进来的原因。 她都推着箱子想要进来了,看到顾予城还是不让路,还很好心的提醒了他一下:“予城哥哥,你让一下,先让我进去放一下东西,我们一会儿再说话。” 这个时候,顾予城的脑子正在飞速的转着,想着到底应该用什么含蓄委婉的的方式来阻止宋宁宁进这个房间。 这要是他的房间也就算了,但问题是,这不是他的房间呀。 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好的理由,刚准备开口,后边一直沉默着听他们俩说话的林桐开口了。 “不好意思,宋小姐你可能不能进,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顾予城回头看了林桐一眼,然后林桐给了他一个没错我就是不配合的眼神。 他这一回头,宋宁宁也终于看见了林桐。 她的脸开始有些发绿:“予城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个女人的房间里。” 顾予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他好心为了林桐不要跟这个小公主吵起来,才这么窘迫的绞尽脑汁的,没想到她还不领情,那你们就愿意怎么样怎么样吧,他不管了。 “你问她吧,这是她的房间。” 林桐当然看出来了顾予城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所以她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些来劲儿。 她故意逗宋宁宁:“你予城哥哥,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一个正常男人,在一个女人的房间里,你说干什么?” 毕竟年轻,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宋宁宁就气的跳脚:“你不要脸!” 说完,居然箱子都不要了,居然就这么跑了,跑了?! 林桐在原地叹着气:“不是吧,抗打击能力这么差,我还没说什么呢?” 顾予城也叹着气:“这下你满意了吧,不是我说你,林桐,你又抽哪门子疯呢?” “你才抽疯呢。”林桐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是自己也确实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就是特别想逗逗她。 她看了顾予城一眼,可能真的是跟幼稚的人在一起就容易变得特别幼稚。 “我就是想逗逗她。” 不过这件事确实还是怪她,她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她承认。 顾予城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他是想揉一揉她的头发的,但是并不太敢。 “好了好了,你不是说自己困了吗?快点睡吧。” “那你呢?” “我总得去把她追回来呀”,顾予城一副你做错了事害得我来收拾烂摊子的嫌弃“这巴黎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其实宋宁宁并没有跑多远。 因为她不敢。 她其实有一点路痴。 说是一点,其实这是客气了,在B是生活了那么多年,让她自己出个门,她都能迷路。别说是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了。 所以顾予城一下楼,就在路边的长椅上找到她了。 他也坐过去,揉一揉她的头发,她可比林桐乖顺多了,不会一揉她的头发就炸毛。 “生气了?” “没有……” 这话宋宁宁说的没有底气,她没生气,那跑出来干什么呢? 但是要说生气的话,她又有什么立场生气呢,她虽然不信予城哥哥不知道她喜欢他,但是他装作不知道。她也就只能当作他不知道。 但是还是生气:“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睡在一个女人房间里呢?” 这里顾予城很认真的为林桐辩解:“她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她是我朋友。” 说完了才发觉这么说有点不妥,他现在不是应该安慰宁宁的吗? 他失笑,真的是,要是在以前,他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因为林桐,他整个人都像是有些傻了 但是宋宁宁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的关注点跟顾予城不一样,那个“朋友”让她安心。 所以接下来的,就不是责怪,而是撒娇了:“朋友你也不能大晚上的跑到人家房间呀,人家女孩子,你要懂得帮人家避嫌的。” 这口气,像是高中班主任在教育疑似早恋的男女生。 顾予城有些想笑,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特别诚恳的接受了她的意见的样子:“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宋宁宁这才绽出来一个笑。 这哄完她了,然后就该批评她了:“你不是还上着学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多危险呀,跟你爸妈说了吗?” 前一个问题还好:“我们放假了的。” 后一个问题,就有些心虚了,于是她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小了:“没说。” 完了自己想了想,给自己找理由:“不过我妈应该不会反对的。” 顾予城在心里冷笑,我当然知道你妈不会反对,她巴不得你赶快嫁到我们家呢。 但是他肯定不会这么说的:“什么不会反对,你妈就算不会反对你来找我,但是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肯定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来找我的。还不赶快跟我回去,给你开一个房间,安顿下来,然后给你妈报一个平安?” 宋宁宁还在挣扎:“我能不能跟你住一个房间啊,我自己睡有一点怕。” 顾予城也不直接反驳她:“那你觉得我现在去找林桐睡可不可以,我觉得她其实也有些怕。” 听到林桐的名字,宋宁宁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但是他也知道,顾予城只是表面上看着好说话,他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他不允许别人说林桐的什么坏话,这是他的底线。 所以她纵然心里不乐意,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顾予城乖乖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林桐跑去敲顾予城的门。 顾予城想起来她昨天晚上的恶劣形状,也就堵了门没有让她进去。 可是没想到,就因此,她就想歪了,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啧啧的感叹:“没想到你居然对这么一个小姑娘都下得去手,你真是个禽兽。” 顾予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拖着她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看看,有人吗?” 这下可真是尴了个大尬。 没想到更尴尬的还在后边。 “我说了不会再找别的女人,就是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了,你这意思是不信吗?” 这话真的是太有歧义了。 话题有些滑向她并不想要看到的地方。 于是林桐收回了那一句就要到嘴边的你找不找别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换上了特别诚恳而昧着良心的一句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相信你。” 这样的谎话,顾予城说的比她多得多,他当然知道她这句道歉大概是半分诚意,都没有,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他接下来说的话。 但其实,他并没有想要说什么。 他沉默的看了林桐一会儿,那一句话还是没憋住:“你不觉得,你最近真的是戏有点多吗?” 林桐有些想骂娘,但是骂之前稍微想了想,觉得他这话其实不无道理。 她最近真的是挺反常的。 顾予城也只能装作很放心的走了。 然后便是要忙工作上的事了,不得不说,和外国人谈生意真的是很痛快,他们太过于直来直往,而且要求还低。 可能第二条是因为这是他们有求于他们的缘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法国这边的工作很快就处理完了很快就处理完了,如果不是因为法国人都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工作效率不太敢恭维的话,顾予城想他们还可以更快一点。 在签完合同的那天晚上,林桐居然主动约他出来走走。 这让顾予城很是诧异:“你不是只爱工作吗,怎么舍得出来走走了,虽然我们这桩案子做完了,但是你找找,肯定还有下一件的。真的,你别这么冲动。” 林桐伸手去打他,被他笑着躲开了。 “你一个男的,怎么废话那么多?到底去不去,你给个痛快。” 其实顾予城说这些也不是毫无根据,这来巴黎也将近一周了,林桐除了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出来过,永远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顾予城试着拉了她几次,林桐表示了她宁死不屈的高尚情操之后,顾予城也就懒得费劲拉她了。 后来都已经形成习惯了,每次出门都只叫宋宁宁一个人。 其实这下就可以看出林桐为什么顾予城每次叫她她都不去的原因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每次叫她的时候,也都是叫了宋宁宁啊,她就不愿意看着他们俩腻歪的样儿。 而顾予城他是一个爱玩的人,这种时候,他也不想那么多可能她想到了,也不可能就因为她就一个人一直憋在酒店里边。 别的同事,她又不熟,所以还是算了,在酒店里看看文案看看书也没什么不好的。 而今天她居然肯主动来找顾予城,一方面是好容易来一趟,她平时也不是特别有时间的人。再不去转转,可能真的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另一方面,就是她大彻大悟了,自己以前可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忽然之间就这么小心眼儿了?这样不好,不好。 当然,这跟她知道宋宁宁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得了重感冒,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顾予城,不管知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她的要求,他其实从来都没有不答应过:“去,我怎么敢不去呢?” 其实晚上的巴黎没什么转的,要是白天,还可以去什么卢浮宫转一转,但是晚上了,那些有名的景点肯定都关门了呀。 所以两个人就只能轧马路了。 不过幸好巴黎的夜景很美,所以就这样走着,林桐居然觉得还算不错。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而且说几句话,但是这种散步,总很容易让人觉得惫懒,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说。 居然觉得有点浪漫。 第一百三十五章 u他向她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说了一句英语:“Wow, it's beautiful, and French is pretty good. Are Asian girls so dreamy?(哇,很漂亮呀,法语也说的很不错,亚洲的女孩子都这么让人想入非非吗)” 林桐炸毛了,因为他的这一句充满了猥琐意义的话,更因为他的手,就这么摸了她的脸,她直接一拳就打在了摸她的脸的那个黑人脸上,管它什么后果呢,打不过她就跑,一会儿可以怂,但是这个时候不能怂。 而且没错,林桐她确实是很爷们的一拳打在了那个黑人的脸上,不是一巴掌,一巴掌再大力气能有多大力气呀,你看她这一拳,直接就打的那个黑人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一巴掌能有这样的效果吗? 说句题外话,林桐因为身高不够,所以她是跳起来打的,虽然她确实在国内是算高的了,但是跟这些天生骨架子就大的黑人来比,依然是很娇小。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没错就是物理学的角度来说,林桐这样,应该算得上是增加了动能,所以打的应该比她预期的更狠一点。 所以那个黑人,肯定,就恼了呀。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之后,直起身来,一伸手直接就想打在她脸上:“bitch!” 林桐一闪身,躲开了。 那个黑人显然有些惊奇,他本来以为,林桐打他那一下。只是以为愤怒,才有那么大的力度和准头,但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练过的。 所以瞬间就更有了兴趣。 更有兴趣的表现就是,他直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然后让这个小野猫看看到底什么叫做厉害。 但是问题是,林桐又推了一步,退到了顾予城的身边。 现在就连林桐,都能明显的看出来那个黑人眼睛里闪现出来的光。 但是幸好,那个黑人,没有再对她进一步的做什么动作,他站在原地,开始招呼他的那些黑人同伴过来。 虽然他们聚在一起这个举动这可能对于一会儿他们离开有很大的麻烦,但是好歹是给了他们俩一个机会商量一下了。 林桐和顾予城背对背站着,神经都绷得很紧,因为怕他们忽然扑过来,所以还要做好防御措施。 背对背挺好,他们从那边攻过来,他们都至少有一个人可以看到。 林桐先开口:“我们怎么办?” 顾予城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背对背,林桐也看不见他脸上现在到底是怎样精彩的一副表情:“林桐。你就是一只猪。” 林桐难得的没有跟他计较,时间实在是太紧急了:“别说废话,到底怎么办?” “你能打吗?” 其实顾予城大概知道她是能的,从她在自己家住的那个晚上就知道,林桐应该,是多多少少的会一点搏击的,至少,也练过类似于跆拳道这样的架势。 林桐确实是练过的,从小就学的跆拳道,后来觉得跆拳道没用之后,在上班了之后又练的搏击。 她的观念是,不可能有人随时随地的都能保护她,就算那个人再爱她也不可能,所以她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顾予城现在只是要她一个肯定的的回答,她到底有多能打。 “一个有把握,最多两个。” “好,那你就一个。”顾予城一咬牙,他不冒这个险:“他们总共七个人,但是我们没有必要全部把他们打倒完,我们也做不到。现在你可以看到,他们已经包围我们了,我们身后有四个人,面前有三个人,你一会儿只要把你左手边的那个人弄倒,我们就可以逃出去。” “你一个人六个人?” 林桐很是诧异,但是她还没诧异完,那些人已经慢慢的逼近了。她也就来不及再问了,也只能相信他,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了。 有时候是真巧,她负责的左手边的这个,就是刚才试图调戏她的那个。 虽然刚才林桐的表现很让他惊艳,但是他如果用中国的话来说,他也算是经常混社会的了,也是能打架的,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娇小的小姑娘放在眼里。 所以他还是一副色咪咪的眼神,只想着怎么在动作中占林桐的便宜,根本就没有要认真打的意思。 而林桐,她只能一直闪退,会打架的人,要知道自己和对方实力的对比,虽然她不会,但是她也知道。对方占的是力量上的优势,她绝对不能被他控制住行动,所以就只能这么一直闪避,然后寻找机会怎样才能一击致命。 而在这期间,被摸了几次脸,撞了几次腰,她都忍了,为了那个最好的攻击机会。 但是在他居然把手伸过来想要色咪咪摸她的胸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爆发了。 直接就走了下三路的路子,一脚踢在了他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虽然他长的跟姚明似的,她别的要害也踢不到打不到,但是踢到这儿就够了。而且她最满意的就是踢到了他这儿,最好一脚就把他踢的断子绝孙,再也不能玩女人。 这个黑人捂着裆部慢慢的蹲了下去,当然叫声也是很惨烈的。 这是好的一个方面,当然,也有不好的方面。 因为他们看到她一个人,放倒了他们这边一个人,顿时就对她不敢轻视了,直接过来了两个人,而且下手显然比之前那个大色狼狠了很多。 当然,这对子顾予城来说,肯定算得上是好的方面,他那边一下子由六个人减少到了四个人,虽然大的还是很辛苦,但是总归是好一些了。 马克思他老人家说,世界上一些事物都是相对运动的,这就是辩证法。 所以她不好,他就好了一些。 林桐自己一个人在两个人的围攻之中,实在是战的很辛苦。 刚才她确实打倒了一个,按照他们的计划,她就应该跑了,但是他们立刻就又过来了两个人,她都没来得及跑,那她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任何计划的拟订都是要对手配合的。 就这样的拉扯之中,有一个给黑人扯开了林桐的包的搭扣。 林桐的手机差点掉出来。 两个黑人的眼睛亮了一下。 可巧就被林桐看见了,林桐拿出来手机:“What? You want it? It's worth one thousand dollars(怎么,想要吗,这个价值一千美元)。” 然后就就这么把手机扔了出去。 当然不是随便扔的,所以它特别恰如其分的落在了其中一个黑人的手中。 林桐的包里边还有一些兑换的欧元,大大小小什么面值的都有,虽然可能总数不多但看起来数量上是够了,还有几张美元和人民币,还有耳环项链什么的,虽然并不见的都是奢侈品,但是价钱,也都是不低的。 林桐现在就直接抓着这所有的东西扔在了空中。 首饰之类的重的东西先落了下来,但是纸币都在空中飘的洋洋洒洒的,可巧还来了一阵风,吹得这些纸币半天都没有落下来。 那这个黑人都看呆了,就连围着顾予城的那些个人手中的动作都放慢了。 林桐看着他们,又说了一句英语:“Why don't you pick it up?(怎么,不去捡吗)” 于是所有人真的都特别听话的去捡了。 只是有一个可能比较死心眼,还是挡在顾予城面前犹豫着不肯走。 顾予城这个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了,但是表面上还只能装作一副我完全没有事,你要想接着打下去我完全可以奉陪得表情,然后把他手腕上的表取了下来,冲着他面前的那个黑人扔了过去:“Mine is worth the price of everything on the scene(我的这个,抵得上在场所有东西的价钱)” 那个黑人,他当然是接住了,他又不傻。 顾予城终于也找了一个空子跑了出来,早已经跑出来的林桐在不远处等着他。 其实他也想扔现金的,那样肯定更有震撼力,但是他出门没有带,那他有什么办法。 他拉着林桐的手开始跑。 身后的一群给人开始乱七八糟的叫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乱七八糟的,也听不懂,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他们不要走。 他们劫住了他们俩,也不知道他们俩其实这么有钱,只不过更多的是有点看上了林桐的美貌。如今看到了真正的甜头了,自然不肯让他们走,但是又舍不得慢慢飘落下来的钱,要知道,谁要是去追人了,肯定就少捡钱了,这样的亏本买卖,谁会做? 所以顾予城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呼喊和其中夹杂着的若有若无的威胁,拉着林桐的手就准备接着跑。 但是林桐,她停下来了。 顾予城吓得胆战心惊的,这个时候,她不是又抽什么疯受不了那些人骂她的话要回去跟人打一架吧? 还别说,他还真觉得这样的事林桐做的出来。 但是幸好,这次真的是他想多了。 林桐只是停下来,脱下她的一双高跟鞋。 都是为了美,晚上出门,她居然穿了高跟鞋。 在散步的时候,她都已经有些后悔了。后来开始打架了,她还差点崴倒了几次,她就更后悔了,现在就要逃跑了,她不能再让这双鞋子拖了后腿。 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林桐拎着她的一双高跟鞋就往最近的一个人的头上砸过去。 很准,砸中了。 那个给人抬起头,特别愤怒的冲她喊了一句什么。 林桐也听不清,但是她也十分拽的回了他一句:“These shoes c*****so cost hundreds of euros(这双鞋子也可以价值几百欧元呢)。” 还冲他比了一个中指,骂了一句fuck。 然后才特别开心的拉着顾予城的手开始飞奔。 顾予城对于她偶尔莫幼稚和睚眦必报也是很无奈,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跑着。 直到林桐拉着顾予城停下来:“顾……顾予城,我跟你说,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我不管了,就算他们可能追上来,我也不跑了。” 刚好路边有一个长椅,林桐直接就坐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顾予城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也就由着她跟她一起坐下来了。 刚才跑着,从来是林桐拽着顾予城在跑的,但是跑着跑着,就变成了顾予城拉着她跑。 由此看来,不管她服不服,终究还是男生的体力要好一些。 就比如,现在她喘的跟什么似的,但是人家顾予城就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她刚这么想完,还没夸顾予城两句呢,顾予城就软软的倒在了她的怀里。 林桐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原来已经全部都湿透了。 “别跟我说话,什么话都不要说,你先让我缓一会儿。” 林桐本来确实是想推开的,但是或许就是因为他说了这番话,她最终还是没有推开。 两个人确实也都真的是累了,所以沉默了很长时间。 很长时间之后,林桐先开口:“现在好点了吗?” “嗯。” “可以说话了吗?” “嗯。” “可以动了吗?” “嗯。” “可以动了,就先把你的头给我挪开。” 顾予城抬头看她一眼:“林桐,你说你,有时候就不能装作糊涂一点吗?” 林桐摇摇头:“不能,我只要是真的清楚,我就没办法让自己糊涂。” 她都这么说了,顾予城也只好把头从她腿上挪开,坐了起来。 林桐表面上装的淡定,但其实在顾予城躺在她腿上的整个过程中,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 现在才真的终于放松了些。 “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什么伤?” 这时候也想起来要关心一下顾予城了。 顾予城其实很想说自己到处都是伤,虽然露在外边的部分都没有什么伤,但其实身上都伤的挺严重的,特别是有一根肋骨,他觉得好像应该是断了。 好让她心疼心疼。 但是他最终也没敢这么说,对林桐撒谎,实在是一件很考验人的事,一来她太过较真,他要是这么说,她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拖到医院里去,二来,林桐那一双眼睛,也太过于可怕,虽然他对自己说谎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搞不好还是就会被拆穿了,拆穿了,后果请参见第一条。 所以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 “腿上应该会有淤伤,因为刚才有个家伙踢了我一脚,胳膊上有擦伤,别的地方应该没有了你呢?” “我?我没什么事。我总共就对付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受伤。” 但是被占了一些便宜。 想到这里,林桐就生气,那个黑人,最好不要让她再见到他。 不过话说回来,她觉得给人都长一个样,她就算再见到了,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所以还是算了,生气没用的话,生气干嘛。 “你的伤怎么样,严重吗,我看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个人确实也都真的是累了,所以沉默了很长时间。 很长时间之后,林桐先开口:“现在好点了吗?” “嗯。” “可以说话了吗?” “嗯。” “可以动了吗?” “嗯。” “可以动了,就先把你的头给我挪开。” 顾予城抬头看她一眼:“林桐,你说你,有时候就不能装作糊涂一点吗?” 林桐摇摇头:“不能,我只要是真的清楚,我就没办法让自己糊涂。” 她都这么说了,顾予城也只好把头从她腿上挪开,坐了起来。 林桐表面上装的淡定,但其实在顾予城躺在她腿上的整个过程中,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 现在才真的终于放松了些。 “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什么伤?” 这时候也想起来要关心一下顾予城了。 顾予城其实很想说自己到处都是伤,虽然露在外边的部分都没有什么伤,但其实身上都伤的挺严重的,特别是有一根肋骨,他觉得好像应该是断了。 好让她心疼心疼。 但是他最终也没敢这么说,对林桐撒谎,实在是一件很考验人的事,一来她太过较真,他要是这么说,她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拖到医院里去,二来,林桐那一双眼睛,也太过于可怕,虽然他对自己说谎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搞不好还是就会被拆穿了,拆穿了,后果请参见第一条。 所以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 “腿上应该会有淤伤,因为刚才有个家伙踢了我一脚,胳膊上有擦伤,别的地方应该没有了你呢?” “我?我没什么事。我总共就对付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受伤。” 但是被占了一些便宜。 想到这里,林桐就生气,那个黑人,最好不要让她再见到他。 不过话说回来,她觉得给人都长一个样,她就算再见到了,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所以还是算了,生气没用的话,生气干嘛。 “你的伤怎么样,严重吗,我看看。” 说着便想要挽起来顾予城的裤腿看看,顾予城本来想躲开的,但是后来想想,她看一看又没什么,于是也就不躲了。 林桐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又看了看他胳膊上的伤,确实都有,也确实是不严重于是也算是稍微放心了。 她一边看着顾予城的伤,顾予城一边问着她:“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居然会打架,打的还不错的样子。” “特意去学的呀。”林桐回答的很淡定,她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要学这个?”其实真的已经很奇怪了。 “因为不可能在你遇到类似于抢劫之类的情况时,总是有人在你旁边保护你,所以自己学一些防身术,总归是好的。而且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做什么事都想要做到最好,所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林桐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顾予城有些异样的眼神:“没想到你还挺没安全感的。” “收起你那同情的眼神。” 林桐也不知道顾予城现在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是她就不习惯看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随后又有些自嘲的笑了:“原来这就是没安全感呀,我都不知道,不过我确实是习惯什么事能靠自己就靠自己的。” 这话让顾予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不知道应该说好还是不好,所以还是放弃回答,就这么沉默着吧。 但是这次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很久。 顾予城刚低下头,就听见林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看天上的星星好亮啊。” 可能是累了吧,林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 顾予城抬头看,果然真的很亮。 但是他不由得就想起了同样看到了很亮的星星的那个晚上。 他看向林桐,不知道她想起来没有。 但是他也没有说起:“我们还回去了吧,这个时候时间肯定也不早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几点了。” 林桐满不在乎:“你拿出来手机看看不就完了。” 顾予城依言去掏他的手机,但是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跑的那么急,手机肯定要就掉了。 “手机丢了。” 听了这句话,林桐的视线才终于从天空中转移到他的身上。 “你知道的,为了跑出来,我的早就给了那一群黑人了。” “所以?” 顾予城有些不明所以,手机丢了不就是现在没办法看时间了吗,再买一个不就是了,她如果不舍得的话,他送她一个也行。 林桐指了指黑黢黢的陌生的街道:“所以我们没有导航,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顾予城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林桐同样很实诚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 两人又沉默。 沉默了半晌,依旧是林桐先开口:“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们总不能不回去,走吧走走试试看,说不定走到明天早上就能遇见一个法国警察了。” 顾予城不得不说,她这个提议真的是不怎么好,但也得承认她说的对,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一会儿再出来一群抢劫的,他们这次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那就只能让人劫色了。 顾予城看看林桐又想想自己,嗯,他们俩还是很有色可劫的。 于是也就站起来准备先这么晃悠晃悠晃悠再说。 林桐跟着站起来,忽然哎呦了一声。 吓了顾予城一跳:“怎么,是哪儿不舒服吗?” 林桐摇摇头,抬起了脚:“我忘了我没有鞋了,刚才跑着还不觉得走什么,现在忽然站起来,有石子硌着脚了。” 顾予城一低头,果然看见了因为在地上踩了那么久而变得脏兮兮的一双小脚。 “那你怎么办,我们难道还要在这儿接着坐下去?别跟我说让我去给你买鞋子。现在根本就没有开着门的店铺,就算有也不一定有卖鞋的,就算有卖鞋的,我也没有钱。” 这是知她者,顾予城也。 他一句话就把她所有的想法都堵死了。 林桐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推顾予城:“你把你鞋脱下来给我。” 顾予城退:“我不,凭什么呀,你当时自己脱了鞋扔了的,又不怪我。而且凭什么你穿着鞋我就得光着脚呀,再说你脚那么脏,你都把我鞋穿脏了。还有我鞋这么大,你穿着不合适,真的。” 但是林桐这个女流氓根本就不听他的,依旧是步步紧逼。 顾予城准备撒腿就跑。 呃,但是没能跑的起来。 林桐直接一下子就扑倒了他,压在他的身上夺走了他的一只鞋子。 然后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把那一只大了她脚无数倍的鞋子套在她的脚上,然后特别豪气的告诉他:“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看,咱俩一人一只,公平了吧。” 那是我的鞋,为什么你要穿一只,还告诉我你穿了一只是公平? 但是顾予城没说这些,只要林桐认定了她有她的道理,你再跟她讲什么别的道理,就算再有道理,都是没用的。 所以他也耍流氓。 他直接就又把林桐拉的倒下来,倒在他的身上,然后双手握住她纤细都手腕钳制住她:“你不给我,我们俩就躺在这里吧,不走了。” 其实长椅周围,都是草坪,所以地上,倒也不怎么脏,当然,顾予城肯定不这么认为。 不过现在他也不在乎了。 第二天早上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已经是中午了,林桐和顾予城相继从床上醒来。 当然不是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 顾予城抓了抓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半闭着眼睛去睡觉。 他们俩昨天晚上,哦,不对,是今天早上差不多四点才回到了酒店,这还是在他们晃悠到筋疲力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警察,这才能在四点回酒店,要不然说不定现在他们俩还一人一只鞋在街上一瘸一拐的晃悠呢。 昨天晚上,两人挣扎了半天,也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顾予城还是不敌林桐,卑微而屈辱的接受了林桐的意见。 除此之外,还被迫承认了她昨天晚上的损失都是工伤,要公费报销。 他现在起来,就是要陪她去买新手机,顺便给自己也买一个,要不然,他起这么早干嘛? 陪林桐买手机,其实要按照顾予城的性格,就是看一遍,然后看中什么,就买咯,管他什么价钱还是性比价。 但是女人嘛,哪怕是林桐这种很不像女人的女人,也都喜欢挑挑拣拣,犹犹豫豫,一定要坚持货比三家的原则。 顾予城有些不明白,又不用她掏钱,她到底是在省个什么劲儿。 但是越是这个时候呢,就越是他展现男人绅士风度的时候了,所以他纵然有些不解,纵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面带微笑的等了下去。 但是等了那么长时间,就算行动上没有表现,思想也难免会有些游荡。 于是顾予城就开始一个人琢磨着,这他们工作也基本上都收尾了,昨天给总部喘简讯,总部也很诧异于他们的速度。 所以,他们要不要不要那么早回去? 顾予城其实也是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他现在想到这儿了,就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无法遏制了。 于是推推挑手机挑的正投入的林桐:“林桐,我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 很敷衍的态度。 顾予城有些不乐意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林桐还是漫不经心的:“你看这个手机怎么样?” “嗯,特别好看,不是,你听我说。” 林桐白了他一眼:“你这就不敷衍了?” 顾予城有些无话可说。 但是幸好林桐也并不是刻意为难他。 “Wrap it up for me, please(帮我包装一下,谢谢)。” 林桐终于挑好了她中意的手机,开始回过头正眼看他:“什么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我听着呢,说吧。” 听之前要先怼一怼他,这基本上都成了惯例了。 顾予城也基本上都习惯了:“林桐,我们先不回去,我们去陆游怎么样,公费旅游。” 越是有钱人,就越是小气,虽然林桐并不是特别有钱的人,但是她也是挺小气的,所以一听公费旅游,那当然好,而且从诚睿那个案子一直忙到现在,她真的觉得她需要歇一歇了,就算她受得了,她的身体也受不了。 “就我们俩吗,那其他同事呢?” 顾予城想了想:“也带上他们吧。” “那他们万一有人不愿意怎么办?” 顾予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公费旅游,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人不愿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工作狂呀。” 林桐也不跟他废话:“快点去刷卡,说好了你给报销的。” 回去这么一说,林桐才发现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公费休假哎,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愿意。 但是顾予城向总部那边申请休假的理由就有些阴损了。 他根本就没说他们是休假。 “法国这边的公司忽然出了一些问题,他们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签合同了,嗯,对,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嗯,我们可能得再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对,具体时间是多少我也不清楚。” 那好接电话的是顾予峰,他估计这多半是谎话,但是他也没拆穿他,愿意在外边玩就在外边玩吧,反正他在哪儿不是玩。 “那你就在那边处理吧,什么时候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不急。” 毕竟是亲兄弟,顾予城当然知道他哥多半是猜出来了些什么。 但是他可是出了名的脸皮厚:“嗯,好嘞,什么时候我要回去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哥,好了挂了啊。” 然后挂了电话回头看向众人:“搞定了。” 众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唯有林桐,默默的给了他一个口型。 口型是:你真不要脸。 然后大家十分和谐而默契的商量了一下,就去法国南部那边转转吧,听说虽然不比巴黎这边繁华,但是风景也挺好,而且离的也近。 但是商量完之后,顾予城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一个人。 宋宁宁。 宋宁宁依旧很乖也很委屈的在酒店里呆了好几天了。 但是这几天,予城哥哥好像是忘了她了,根本都不来找她,但是但是听说跟林桐那个狐狸精打的热火朝天的。 想到林桐,宋宁宁在心里恨恨的骂,狐狸精,不要脸! 毕竟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小孩,就算父母确实是有点势利了,她的脾气也确实是娇纵了些,但是基本的教养还是没有少的。 所以除了两个词,她也再骂不出来什么了,依旧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干生气。 她生了一会儿气,自己也就想开了,山不去找我,我就自己去找山,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而且听说最近予城哥哥也不忙了。 这样拿定了主意,宋宁宁便背着她的小包包准备出门。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  宋宁宁依旧很乖也很委屈的在酒店里呆了好几天了。 但是这几天,予城哥哥好像是忘了她了,根本都不来找她,但是但是听说跟林桐那个狐狸精打的热火朝天的。 想到林桐,宋宁宁在心里恨恨的骂,狐狸精,不要脸! 毕竟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小孩,就算父母确实是有点势利了,她的脾气也确实是娇纵了些,但是基本的教养还是没有少的。 所以除了两个词,她也再骂不出来什么了,依旧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干生气。 她生了一会儿气,自己也就想开了,山不去找我,我就自己去找山,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而且听说最近予城哥哥也不忙了。 这样拿定了主意,宋宁宁便背着她的小包包准备出门。 结果刚拉开门,就看见顾予城。 宋宁宁有些心虚,因为顾予城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过不让她出去的。 所以她主动跟顾予城打招呼,甜甜的撒娇的声音:“予城哥哥,你怎么来了,是工作忙完了吗?不过你也真是的,说好了要带我玩,结果这么多天都不理我。” 顾予城不接她的茬,依旧是一张严肃脸:“你刚才是要出去?” 宋宁宁不说话,她不会撒谎就算是说了谎言,也总是很快就会被拆穿,所以还不如不说。 于是低下了头,装作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 但是顾予城依旧一副严肃脸:“你知不知道这儿的治安有多么不好?前几天我跟林桐一起出去,就遇见了好几个抢劫的,身上的东西都被抢了,我们俩还差点没跑出来,你知道吗?” 宋宁宁本来听到他跟林桐一起出去,她是很生气的,为什么有空跟她出去,就没空来找我,但是后来又听到他遇见了抢劫的,马上就顾不得自己的这些小委屈了。 连忙拉着他的胳膊:“啊?遇到抢劫的了,那你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顾予城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她是真心对他好,他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这么迁就她。 所以他也顾不得要教育她这件事了,声音也软了下来,赶紧安慰她:“没事,我一点伤都没有,哥哥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你看外边这么危险,你一个小姑娘,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所以千万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知道吗?” 宋宁宁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听予城哥哥的话的,我不出去。但是予城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你抽空来看看我行不行?” 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他这几天是真的都把她忘了,这确实也是他的错。 所以他答应的也很痛快:“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但是转折也来的很快:“但是宁宁,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我要送你回家。” 宋宁宁很是警惕:“我们一起回去吗?” 顾予城倒是有心要骗她,但是这也骗不了呀,于是只好实话实说:“不是,我们还要去法国南部。” “工作吗?” 这次宋宁宁的思路倒是难得的清醒。 “不是,因为我们这次工作完成的比较好,所以公司给了我们一个公费旅游。” “予城哥哥,不是我说你,你要是因为工作不带着也就算了,问题是你这明明是去玩的,为什么还不带我?说好了工作结束了就带我去玩呢?” 顾予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平时看起来特别好骗的一个小姑娘,今天怎么就这么敏锐了呢?还懂得一点一点的套他的话。 问题是她说的,好像还确实挺有道理的,至少是有道理的让她无法反驳。 “那个,我们是公费旅游……”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打断。 “怎么,我说了要顾氏帮我掏钱了吗?还是你们这种公费旅游不允许带家属?” 家属。 宋宁宁是下意识的用了这个词,她其实也知道这个词好像确实有用的些不妥。但是她用了之后,也没见顾予城反驳,于是顿时有些美滋滋的。 “那倒是没有……” “那就带我去。” 宋宁宁惯有的那种刁蛮又出来了,这次还带了威胁:“当然予城哥哥你也可以执意把我送回家,但是我既然能跑来一次,就能跑来第二次。你看着办吧。” 沉默了一会儿。顾予城忽然伸出手去拧她的脸:“长本事了是吗?还敢威胁哥了是吗?” 顾予城其实根本就没用力,但是宋宁宁已经开始撒着娇嚷嚷着疼。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大概就已经间接等于同意了。但是她总得要一个准确的答复:“那哥你到底让不让我去。” “让你去,让你去,行了吧?” 顾予城毕竟是一个男人,虽然他自认为很懂女人心,但其实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毕竟,女人的心,很多时候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尤其是林桐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但好在顾予城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所以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在他带着宋宁宁出现在林桐面前时林桐的不高兴。 “怎么了?” 顾予城是这么问的,因为他觉得虽然林桐和宋宁宁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也没有到了特别敌对的地步呀,宋宁宁在巴黎的这几天,林桐也没有说什么特别不乐意的,但是为什么这时候林桐见到宋宁宁,就这么不高兴呢? “不知道。” 林桐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在她眼里,宋宁宁就是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小女孩,说讨厌她还真算不上是多么讨厌她――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但是为什么本来心情很好的,这个时候看见她就这么不爽呢。 谁都没有办法给谁一个答案,也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答案。所以顾予城这么问了几次,林桐这么回答了几次,彼此也就都算了。 不开心就这么不开心着吧,真的是没办法了,当事人都不知道,那别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林桐他们是坐的火车。 因为法国总共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还不一定有中国的一些省大呢,坐飞机,实在是没必要。 下了火车,是法国南部稍微著名一点的城市――马赛,因为法国南部风景以小镇风景著名,找到一个城市景点还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马赛是座有着2500年历史的古城,也是法国第二大城市和最大的海港,还是全世界小资们向往之地普罗旺斯的首府。它优雅、沉稳、豪迈而辉煌,街头巷陌散发出南部海滨的无限魅力。法国国歌《马赛曲》就以这座具有光荣传统的城市命名。该市三面被石灰岩山丘所环抱,景色秀丽,气候宜人。 他们下火车之后的旅游纪念册上是这么介绍的。 林桐也真是看见了这个纪念册才知道原来马赛是普罗旺斯首府呢,想当年,她年轻的时候,可能是受了某些小言电视剧的影响,也是对普罗旺斯这个地方很向往。 但是现在,在国内,这个地方都被炒烂了,她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比较感兴趣的,还是这边的海。 虽然其实据说马赛根本就不是看海的好地方,最美的是尼斯的海,他们过几天还要去的地方。 但是林桐并不在意这些说法,并不是不认同,她又没见过,她怎么不认同,她只是不在意,她觉得挺好的,那就是挺好的,管你们别人怎么看呢。 所以就约了顾予城晚上一起去看海。 她之所以约顾予城,并不是因为她不生气了,而是她想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是她生气的话,那个叫宋宁宁的就不会跟着他们了吗,就不会一直撒娇卖萌跟着顾予城了吗? 又不会,那她跟自己较什么劲。 但其实顾予城对于她这个提议是很不解的:“为什么要晚上去,地中海这边的海,美就美在它的颜色,而且你忘了前几天那件事了吗,这儿的治安也不好,你晚上去……” 顾予城没说完,但是林桐大概知道他要说的,无外乎就是:你晚上去,看个什么劲儿? 林桐当然知道,这边的海,最诱人的是它那种蓝的不真实的颜色,因为太过于虚假而梦幻,又因为太过于梦幻而隐隐的有了些想要勾引人的意思。 林桐本来不打算说她把时间约在晚上的原因的,但是顾予城这句话,让她没忍住。 “你白天的时间不是都陪你哪个宁宁妹妹了吗?你说我想要出去能约什么时间,还是你想要我自己一个人出去?!” 她一个人出去,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但是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她以后在国外不仅是晚上,她白天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出去。 而顾予城她确实是没有想到林桐,但是他觉得根据她以往的性格,他就算叫了她,她也不一定会答应啊,他也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店里吧,明明说好了是出来玩的。 而且宋宁宁又实在是缠他缠得紧,在巴黎他都冷落了她好几天,这总不能再一直冷落着她。 这些其实都是理由,但是顾予城最终什么理由都没有说,他乖乖的闭了嘴,然后溜了,这两天林桐跟更年期似的,他又不傻,他才不会去主动招惹她呢。 白天林桐就自己一个人待在酒店里,看看书,扣扣手机,然后睡觉。 听起来过的很惬意的样子,但其实她的内心是无比憋屈的。 虽然她确实是一个工作狂,但是这种大家都在玩儿的时候,她也是想要出去玩的好不好? 虽然她也觉得如果别的同事叫她的的话,她还是可以屈尊跟他们一起的,但是大家没人叫她,她怎么好意思自己厚脸皮的凑上去,那样多没面子呀。 其实大家则是很为难的,他们曾经在出去之前在林桐门前踌躇了很长时间。 A说:“林总人其实也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要不然我们还是叫叫她吧,我们都出去玩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儿,挺尴尬的,而且,她毕竟是我们上司呀。” 然后C和D都附和:“就是就是,要不叫叫吧,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挺尴尬的。” 但是B接着就又说了:“就算我们叫了,你们觉得以林总那个骄傲劲儿,她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吗,说不定她还会损我们一顿何必自取其辱呢?” 但是A又说:“叫叫吧,反正林总骂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叫一叫就算被骂了也没什么,说不定不叫之后会被骂的更狠的。” 但是B又说了:“好吧,我们去叫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林总真的同意了,后果才是最可怕的?” 众人不解:“为什么?” B循循诱导:“平时林总最擅长是什么?” C:“骂……骂我们?” B:“很对那林总跟我们在一起,你觉得她会不会骂我们?” 众人仔细想了想,觉得大概估计可能一定会。在林总的眼里,天下大部分人都是笨的,而林总又最见不得别人犯蠢,虽然他们也承认,他们确实智商不如林总,但是他们也不愿意天天被林总这么说呀,而且现在是出来玩,要的就是一个好心情,要是有人在旁边一直骂着你,就算她其实是为了你好,骂的也都是对的你愿意吗? 所以最先提议叫一叫林桐的,这时候开了口:“还是算了吧,林总工作这么累,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但是她还是很憋屈,于是她在接到顾予城说他今天晚上不能跟她一起去海边的信息之后,彻底爆发了。 直接一条语音就过去了。 “不能就算了,不用了!今天不用了,明天也不用了,之后都不用了!好好跟你的宁宁妹妹玩吧!” 这算是稍微出了一些气,但是毕竟人不在跟前,很多话不能直接说出来,还是不够痛快。 所以林桐随后在赤着脚在酒店的地毯上踩了好几百圈才算完心里真的稍微平静了一些。 但是等到晚上林桐终于真的不那么生气的时候,顾予城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你出来吧,不过我们换一个地方,我现在在另一个地方,你说的那个地方我赶不过去,这边的海,也是很美的。” 林桐看了一眼,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没搭理他。 你算老几呀,你说爽约就爽约,说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你谁呀你,我没找你打一架就够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但是接着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不要耍小脾气,除了看风景,我还找你有事。” 林桐又跳脚,你才耍小脾气,你全家都耍小脾气! 气的她又在地毯上转了几百圈才算完。 但是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她又开始想,他万一要是真的找自己有什么事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  还不如打个17(法国报警电话)叫警察来呢。 这时候,顾予城正在往他们住的那个酒店里赶。 因为晚上约了林桐,顾予城在白天跟宋宁宁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林桐也是想白天出来玩的呀,那他为什么要因为宋宁宁而委屈了林桐呢? 这个想法一直在脑海中转,转了几圈之后,顾予城也基本上就下定决心了。 当时宋宁宁跟他在一起正在圣母加德大教堂的山脚下。 说实话,顾予城也不觉得教堂有什么好看的,建的那么高,爬上去多累呀,而且他对建筑之类的也不感兴趣,他也不信教。 但其实更可能的还是身边的人的问题,如果是林桐,他可能就会觉得爬山其实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这个大教堂其实建的还挺漂亮的,进去了解一下基督教文化其实也不错。 但是不是林桐呀 所以顾予城回头对看起来兴致勃勃的宋宁宁说:“宁宁,我有点累了,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他知道她兴致勃勃,也知道他这句话肯定会扫她的兴,但是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了。 果然,宋宁宁的一张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她虽然并不确定,但大概还是能猜的出来,估计又是因为林桐,林桐白天约他的时候,她可是听见了的,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那好吧,既然予城哥哥你累了,我们就回去休息。” 顾予城揉揉她的头发,很满意的样子:“不要这么苦着一张脸,都不好看了,哥明天又不是不带你出来了,我们明天再看。” 顾予城拦了出租车。 但是有时候怎么说呢,总会遇见一些莫名其妙的缘分。 出租车里的乘客钻出来,付钱,就准备走了,但是有时候真的就是突如其来的想法,那个乘客往顾予城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停下来了,就一直这么看着顾予城。 顾予城刚开始没在意,他没认出来这到底是谁,也没有想认。 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一直看着你的话,你早晚会发现的,要不然,你的感觉器官也太迟钝了。 所以在她盯着顾予城看了很长时间之后,顾予城终于则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看了一眼,顾予城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看这么一眼呢。但是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也在试图缓缓的转过身去,看看能不能装作没看见。 但是那位女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在顾予城转身之前摘下了墨镜,嫣然一笑:“怎么,才过去这么长时间,顾大少就忘了我了?” 顾予城呵呵的干笑着:“哪儿能呢。” 那位美女并没有理会他的干笑,很郑重的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顾予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握了上去:“好久不见。” “那要不要去喝一杯?” 美女很不见外的进一步邀请。 这下宋宁宁不乐意了:“予城哥哥,不是说好了回去的吗?” 顾予城回头哄她:“乖,你听话,先自己坐车回去,一直坐到酒店门口,不要乱跑。” “予城哥哥!” 顾予城揉揉她的头:“乖,听话,嗯?” “……那好吧,你快点回来。” 美女跟顾予城在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坐下来。 每人都要了一杯咖啡,彼此面对面坐着,但是咖啡都慢慢凉了,也谁都没有要喝的意思。 美女估计是没心情,但顾予城,是不太敢喝。 他怕她下毒。 美女叫苏薇,是顾予城年少时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也是时间最长的一个,也算是他时间很长的一段过去。 但是顾予城现在是真的不想提起他这个过去。 别看苏薇现在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当年,可真是不堪回首。 苏薇跟他,是在高二那一年认识的,后来据苏薇说,她是对他一见钟情。是不是真的一见钟情顾予城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苏薇确实在见过他一面之后,就开始缠上他了。 当时就非要跟老师调了座位,非要跟他做同桌。 苏薇是当时顾予城上的那个私立高中的校长的女儿,所以,那自然就跟他做同桌了呗,还一做就是他剩余的高中时光。 当时,顾予城其实是有女朋友的,虽然当时,他确实是年纪挺小的,但是在不学好这方面,顾大少也是从来不甘于人后的。 那个女朋友,名字记不得了,虽然还是初恋,但是真的是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一个学习挺好的乖乖女,还是主动追的他。 放到现在看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当时真的就是很流行他这种痞痞的坏坏的的不学好的男孩子。 具体参考道明寺。 而且他虽然不学好,但是成绩真的是算不上很烂,虽然他爸妈也一直没注意到这个情况,只看到他不学好了。 但是苏薇还是就特别明目张胆的开始追他了。 而他其实也确实对他的那个初恋不怎么伤心,当时毕竟还小吗,对于玩乐上的兴趣,其实远大于谈恋爱,谈恋爱不过是好奇。 他很多时候都会因为放学去打篮球而忘了一直在教室等着他的小初恋,有时候约会也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爽约,在一起不过几个月,还刚好遇上了那个女孩儿的生日,他还给忘了。 再加上苏薇那么高调的追求,久而久之,可能他的小初恋也真的是累了,就说了分手。 分手就分手呗,当时顾予城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他这个条件,想要再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 但是顾予城没想到的是,在跟他的小初恋分手后,他的整个高中生涯,一直都寸草不生,一朵桃花都没再开过。 没错,就是因为苏薇。 苏薇真的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生,她完全把顾予城当作了自己的所有物。 后来顾予城想,她可能其实是天蝎座的。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当时苏薇其实也有点社会,顾予城记得的一个是,有一个小姑娘,其实也没给他写情书什么的,他那个年代真的已经不怎么流行写情书了。 那个小姑娘就是在值日的时候,跟他多说了几句话,好像他还对她笑了一下吧,苏薇就找人把她打了。 然后大家就都知道顾予城是苏薇的所有物了。 从此之后,除了苏薇就再也没女生敢靠近顾予城三米之内了。这也间接的导致了顾予城当年追他们校花都没追上。 但是哪怕顾予城身边只有一个苏薇了,他也还是没有跟她在一起。 其实顾予城算得上是很来者不拒的那种人了,而且苏薇又不是长的不好看,跟她性格截然相反的就是她的长相了,小脸大眼睛的,特别清纯的美。 但是顾予城就是没跟她在一起。 因为顾予城虽然说不上是性格很强势的那种人,但是一个女生,这么逼着你喜欢她,跟她在一起,稍微有一点男性尊严的人都不太受得了吧。 然后就是高考了。 顾予城考上了一群很好的学校,在外地。 都说了他学习成绩其实是不错的。 但是苏薇就不一样了,她算不上很聪明的那种女孩子,也不太喜欢学习,都高考的前一天了,她还在想着到底要怎么在高考前把顾予城搞到手。 所以她自然就落榜了。 当时苏薇其实说的是,哪怕她就是上一个三本,也要跟顾予城在一个城市。 但是她的成绩,真的是连三本都上不了。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苏薇可能就会就此放弃顾予城了,因为她爸妈其实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本来就是说好的高中毕业就出国,因为她执意不肯,所以父母才勉强同意了让她在国内上大学,但是前提是能勾搭上顾予城。 没错,就是能勾搭上顾予城。 因为顾予城他们家,是真的有钱,女孩子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嫁一个好人家,这如果能嫁一个好人家了,还读什么书呀,读书不是还是为了嫁一个好人家吗? 但是在一起,苏薇还没有信心能勾搭上顾予城了,别说不在一起了,怎么可能? 所以还是出国吧。 但是苏薇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对顾予城的痴狂。 她选择了复读。 都知道苏薇有多么不爱学习,能为顾予城这样,那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很爱他。 高四的学生,都开学的早,苏薇八月初就开学了。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苏薇去找了顾予城,用大喇叭在他们家门前喊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把顾予城喊下来了。 顾予城当时有些抓狂。 肯定要抓狂的,天知道他在知道不用和苏薇一个城市一个学校以后他有多兴奋,可是这还没兴奋几天呢,她就又找上来了。 但是顾念着他再忍过这几天就不用见到她了,再加上她的喇叭声实在是吵得人什么事情都没法做,他最终还是下来见了她。 “有什么事吗?” 但是语气依旧是不善的。 苏薇当时的的眼睛里真的是闪着光的,那种有些疯狂的光:“顾予城,你等我,你等我一年,我这次会直接去你学校找你的,你不要谈恋爱。” 说完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底气,于是赶紧自己又补充道:“没关系,你谈恋爱了也没关系,你知道我的,就算你谈恋爱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分手的。” 顾予城什么也没说,对于她的这种癫狂,他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所以接着苏薇自己就又开口了:“你等我,顾予城,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然后转身就跑,像八百米冲刺的那种用尽全身力气的跑。 留下一脸懵逼的顾予城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但其实看着看着,纵然没心没肺如顾予城,也有些心酸。 痴情如此,真的不苦吗,真的不累吗? 又是何必? 但是顾予城也就是心酸一下而已,他不喜欢苏薇,就是不喜欢苏薇,因为不喜欢,所以连同情都没有,只是极其偶尔的才会稍微心酸一下。 然后顾予城在大学里,遇见一个人,在一起,分开,然后再遇见好几个人,再在一起,或者分开。 然后下一年秋风起的时候,他真的又见到了苏薇,就在他们学校里。 当时顾予城真的是目瞪口呆,她如果不出现,他是真的还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她出现了,顾予城就能猜到她接下来的存在感会有多强烈。 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 虽然一开始苏薇还是很文静的,她特别温婉的看着顾予城笑:“顾予城,我说过的,我说过的来你学校找你,就不会跟你在一个城市就知足了的。” 她没有说她这一年有多么辛苦,也没有说什么顾予城是我的之类的话。 顾予城觉得特别欣慰的同时,已经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跑断了,说不定,他不在的这一年里,人家苏薇已经不喜欢他了呢,人家条件又不差,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他一棵树上呢,是吧? 但是下一秒,顾予城就知道,他不应该有所怀疑的。 因为下一秒,苏薇就把双手放在了唇边,作喇叭状,特别中气十足的对来来往往的人喊:“我不在的时候就算了,但是现在我在了,所以从今天开始,顾予城就是我的了,你们谁都不准抢!” 当时顾予城真的是恨不得地上有条缝。 但是后来他就不这么想了。 事实证明,他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很丢人,实在是以为他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感受到那种感觉了。 后来再好几次特别熟悉的感受到了,他也就很快就再一次习惯了。 后来顾予城有时候会想,他那么厚脸皮,很大一部分程度,可能就是被苏薇磨练出来的。 而且在苏薇那样疯狂的追求下,他也没有产生什么心里疾病,这也说明,他真的是一个内心很强大的人。 不过大学毕竟跟高中不同,大学不再是苏薇家的大学,不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可能她说,你不要碰顾予城,不要对顾予城有什么想法,就真的不会有人对顾予城有什么想法。 所以苏薇就…… 顾予城真的直到现在了,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苏薇在大学里,还经常与人打架。 真的,顾予城真的觉得大学了,还打架,而且每次还是真的打,还真的打的特别惨烈,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而且苏薇因为他跟别人打架,他从来都没有帮过苏薇说话,也没有管过苏薇。 他每次安慰的,都是跟苏薇打架的那个人,不管他跟人家熟不熟,认识不认识。 所以苏薇就又多了一项日常。 她自虐。 现在如果顾予城想要看的话,他只要挽起苏薇的袖子,大概还可以在苏薇的手腕上看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是用刀划自己留下来的。 当时她还酗酒,只要跟人打架之后,她一定会跑到酒吧里喝酒。 然后晃晃悠悠的回宿舍,所以她当时的人缘真的是特别差,所有知道她的人,都觉得她是疯子,然后很难免的,就对顾予城带了一些同情。 但是顾予城很难对自己产生同情,不管他愿不愿意,终究是因为他,苏薇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他开始慢慢的觉得,苏薇她,确实是应该需要同情的。 其实他真的不应该同情的,因为他的同情,所以苏薇的这份感情,开始由对一个人的折磨,变成对两个人的折磨。 在大二那年的冬天,苏薇又一次因为顾予城跟别人争吵,动手,然后酗酒,最后在漫天风雪里走进了宿舍,然后,昏迷不醒。 她们宿舍没有人愿意去管她。 还是她们宿舍的一个女生,跟她男朋友抱怨了这件事,说是她要是死在宿舍了怎么办,那可真是晦气。 那个男生偏偏又有些心软,想着顾予城也算是苏薇唯一在学校关系稍微好一点的人,而且他刚好跟顾予城也认识,所以就告诉了顾予城。 顾予城本来也不怎么想管,但是想了想,苏薇也终究是因为他才这样的。 所以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拜托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女生,帮他把苏薇给弄了下来,然后把她给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照顾了苏薇一天,苏薇醒了。 顾予城看着她,第一句话就是:“要不我们俩在一起吧,你真的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顾予城本来以为,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他那时候毕竟还年轻,所以心肠自然就软一些,他那时候觉得,苏薇要是跟自己在一起一段时间,可能就知道其实自己也就是那个样子,真的不值得她那样痴狂,说不定就放下了。 虽然他其实并不愿意苏薇做他女朋友,但是人家毕竟也是因为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他要是委屈的话,就先委屈一下吧。 再说,这也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他总不能因为苏薇,他这一辈子就这么跟她较着劲不谈恋爱了吧? 早些在一起,就早些分手,到时候两个人都痛快。 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跟顾予城想的,真的是大相庭径。 苏薇并没有因为跟他在一起了,而变得不那么神经质。 相反,她更加神经质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  再说,这也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他总不能因为苏薇,他这一辈子就这么跟她较着劲不谈恋爱了吧? 早些在一起,就早些分手,到时候两个人都痛快。 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跟顾予城想的,真的是大相庭径。 苏薇并没有因为跟他在一起了,而变得不那么神经质。 相反,她更加神经质了。 本来,虽然苏薇见不得顾予城身边有雌性动物的出现,但是实际上,顾予城还是可以稍微跟女同学维持那么一点关系,因为就算是苏薇这么疯狂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做到让顾予城身边一个人女生都没有。 何况顾予城还是本身就是那种招桃花体质。 但是她跟顾予城在一起之后,她就真的是觉得顾予城完全是她的所有物了。 她禁止任何人的靠近。 她也没有如顾予城所想的那样,很快就厌倦了他。 他们俩的恋情,持续了三年,直到三年后苏薇终于崩溃,然后出国,才算给顾予城生命中最长的一段恋情画上了句号。 为什么苏薇最后终于崩溃,这件事顾予城觉得有必要说一说。 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崩溃的不是苏薇,那肯定就是他了。 顾予城真的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那么辛苦,反正真的,他的前几段恋情都没有那么辛苦过,谈不下去了,都是好聚好散,顾予城本身就不喜欢纠缠。 他的那些前女友都知道的,所以就算偶尔有纠缠,但也真是是极其偶尔。 但是苏薇不一样。顾予城说分手,也不是说了一次两次了,但是每一次,苏薇都有绝对的办法让顾予城分不了手。 真的毫不夸张的说,为了不分手,什么事情苏薇都做过,而且总是用特别极端的那种方式。 其中最轰动的一个,是苏薇的跳湖事件。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顾予城去跟另一个女生过了生日。 那个女生叫什么,长什么样,顾予城现在也不记得了,能记得的是,当时那个女生是学生会的一个学姐,平时对他挺照顾的。 人家有男朋友。 他提前没跟苏薇说,这确实也是有他的错,但是他真的不能保证,他要是说了,后果不会更恶劣一些。 后来苏薇不是就知道了嘛,因为顾予城本来也没有想瞒着她。 知道的时候,这个学姐的生日已经过去两周了。 顾予城都快忘了当时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形了,但是苏薇就非要拉着他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他怎么解释,如果真的有什么还能解释解释,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跟相熟的女生,还不是就两个人,是一群人一起吃了一个饭,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当时顾予城是在送苏薇会宿舍的路上,他们女生宿舍,挨着一个湖。 人工湖,也不大,也不深,但是要是跳下去,淹死一个人,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当时苏薇就笑了:“顾予城,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你信不信我直接从这儿跳下去?” 顾予城当时被她纠缠的也很恼火,所以也就没细想:“那你跳吧。” 然后苏薇,就真的跳了下去。 当时是冬天,很冷,但是又没有冷到湖面能结冰的那个程度,所以苏薇跳下去,自然就是跳下去了。 顾予城在旁边看着她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直愣愣的往湖底沉下去。 顾予城都说了,他当时真的是很恼火,所以他当时也没有想要动手救她或者呼救的意思。 他甚至有一刻在想,就让她这么跳下去淹死吧,她死了,他就真的解脱了。 谁的心里还没有住着一个小恶魔。 但是当时也并不是很晚,一个人掉下湖去,动静也不是很小。 所以就被经过的行人看见了,于是报了警,叫了救护车,把苏薇送到了医院。 当时顾予城真的是动了气。 所以就算苏薇进了医院,他也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看她。 后来还是苏薇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时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病还没有好,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真的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顾予城也很疲惫,所以苏薇上来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先来了口,他说:“苏薇,我们分手吧,你真的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苏薇没有回答他的这个疑问,但是她也开口说话了,她说“你信不信我直接再跳下去一次给你看看?” 顾予城妥协,那还是算了吧。 但也从此就真的心灰意冷了,本来他觉得他虽然不喜欢苏薇,但是试着相处相处,可能也会觉得她还不错或者怎么样。但是现在他真的吧报什么希望了。 顾予城本来也不是什么渣男,虽然他确实有点渣。但是类似于脚踩两条船,劈腿之类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他最多就是换女朋友换的勤快了一点。 但是就从全校皆知的跳湖事件之后,顾予城就破罐子破摔了。 管他什么所谓的道德不道德的,反正从此以后,顾予城每天的生活就是勾搭勾搭各种女生,暧昧,亲吻,上床。 他原来跟别的女生说说话,苏薇都一副想要疯了的样子,别说这个时候顾予城直接就开始狂傲男女关系了。 所以苏薇越来越歇斯底里。 但是还是始终都不肯分手,只要顾予城一提,马上就寻死觅活的,而且绝对不是威胁,她是真的做的出来。 所以顾予城也就由她去,反正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他身边多的是不要名分就愿意跟他在一起的。 在大四那年的寒假,顾予城没回家,因为某些原因,他在大学期间真的是对回家这件事充满了厌恶。 所以苏薇也就没回去。 但是人家别的留校的,可能就是为了找工作或者考研之类的,反正都是办正事的,但是顾予城留校,是为了泡妞,苏薇留校,是为了不让他泡妞。 这肯定是必然的矛盾。 所以终于在某一天,苏薇将顾予城捉奸在床。 苏薇当时就跟那个女生打起来了。 而顾予城,就穿好了衣服,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真的是苏薇,让他对爱情这回事,完全的感到疲惫,他甚至可以预想到以后的婚姻生活会是怎么样,又因此而有了些恐惧。 那天跟苏薇打架的那个女生,也并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两个人打了很长时间,看的顾予城都累了,走了,两个人还在哪儿打。 后来顾予城猜测,可能她们俩不止是打架了,那个又是他记不得名字也记不得相貌的女生,应该是对苏薇说了什么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居然就因为打了一架,就放弃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执念。 第二天,苏薇顶着哭得红肿的眼圈还跟顾予城说:“顾予城,我们分手吧,我是真的累了。” 一般人这么说,另一方之前要挽留一下,或者,稍微的表示一下心疼也好。 但当时顾予城的心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万里无云。 虽然当时的天气并不是这样。 他特别高兴的说:“好。” 他甚至差点再加上几句,你想好了?你真的想好了?你可不准反悔。 幸好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也是真的感觉到累,比苏薇还要累的多的的累。 所以当年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顾予城不知道今天苏薇还执意要叫住他是干什么,真的看见他,就不会想起之前的那些尴尬吗? 难道,她依旧对他还是不死心? 想到这里,顾予城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应该,不会吧? 大四那年分手后,苏薇出了国,到今天见面为止,他们之间外没有过任何联系。 所以,应该不会吧? 因为这种担心,所以顾予城一直没喝咖啡,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苏薇先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顾予城,好久不见呀。” 顾予城也赶紧笑笑:“好久不见。” 苏薇看着他的表情,笑:“你至于那么诚惶诚恐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而且,又不是当年了,就算我现在还喜欢你,人也已经老了,老了,就没那么大心力折腾了。” 一句老了,猛然让顾予城心里一惊,然后便恢复了淡然,是啊,又不是当年了,他现在,怎么可能还如当年一样一时心软,然后任由她缠上来。 “那倒也是。” 苏薇啄一口咖啡:“刚才跟着你的那个,是你的小女朋友?看起来很宠的样子嘛,当年你可没那么宠过我。” 听起来半开玩笑的语气,但是顾予城却很警惕,他不是不知道她神经质的样子。 “不是。但是你也不要打她什么主意,她的背景,是你惹不起的。” “别那么紧张,如果真的是承认了又怎么样?我真的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顾予城笑笑,忽然想起了林桐,立刻就有些想开怀大笑的意思:“还真不是她,你见的这个,是我的一个小妹妹,当年就一直屁颠屁颠跟着我的那个,你还见过的,大三那年暑假,非要跑来让我带她出去玩的那个。” 苏薇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顾予城在大学的假期一般都是不回家的,所以她也没有回过家。 大三那年的暑假,确实有过一个小姑娘来找他,但是是不是她今天见的这个,她还是真的记不得了。 “不过女朋友的备选对象,还是有一个的,不过她我一点也不担心,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还真没有别人能欺负她的份。” 苏薇有喝了一口咖啡:“是吗,那倒是很想见见。” 顾予城笑笑没说话,反正又见不到。 林桐那个脾气,怎么会让人像看猴子一样看她。 苏薇忽然又问:“是认真的吗?” 顾予城半开玩笑:“怎么会不是认真的呢,我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 “包括我吗?” 苏薇这么突然一问,于是顾予城瞬间又紧张了,这话玩笑确实是开的有些过了,万一苏薇真的当了真,又缠上来,虽然他现在可以处理,但是还真的是有些麻烦。 苏薇也反应过来,她问这个问题实在是自取其辱,所以苦笑了一下:“你不用紧张,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丈夫是我在国外留学时的大学校友,对我很好,我不会再死乞白赖的非要贴上你不可。” 顾予城这才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于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确实是紧张了,他不承认也是紧张了,真的在他过去的这么多年里,苏薇带给他的影响,真的是可以排第二。 苏薇又开口,这一次居然有了一些羞涩和不好意思:“以前确实是我太偏执了,给你带了的麻烦我今天在这里也给你道一个歉,但是请你也体谅一下,我大学的时候,可能是因为高四复习那年的压力吧,我其实是有很严重的躁郁症的。” 顾予城沉默了一下:“那当时为什么不说?” 苏薇反问:“说了你就会喜欢我了吗?” 顾予城这次很认真的想了想:“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又不会因为这个就同情我,然后喜欢我,我说它干嘛,而且我当时的观点是,你本来就不喜欢我,知道我有躁郁症的话,肯定更给了你明目张胆的理由不喜欢了。” 这下顾予城不乐意了:“虽然我并不会因为你有病就喜欢你,但我也不会因为你有病就嫌弃你呀。” 这句话其实说的苏薇心里有一些暖,但是她没表现出来。 “行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干什么?” “也对。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公上班养活我,我又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就出来转转,放松一下心情,我的心理医生说这样对我的病的恢复有好处。” “哦,那你就到处逛逛吧,这边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这特别像是要告别的意思,但其实顾予城本来没有想要告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于是这句话顺口就说出来了,但是说完之后,才发现他真的是要告别的。 他那么早把宋宁宁送回去是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腾出时间陪陪林桐吗,但是他现在实在干什么? 顾予城看看手腕上的表,再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经黄昏了,他你够不爽约就不错了,别说给她一个惊喜,约她提前出来了。 所以他匆匆的就跟苏薇道别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了:“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我还有事了,改天再聊啊。” 其实哪里有改天,苏薇都知道。 但她还是笑着:“怎么,要去陪你哪个预备役女朋友了?” 顾予城自己都没注意,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的笑来:“那可不,我先走了啊,再见。” 苏薇也挥挥手:“再见。” 顾予城走了,但是他桌子上的那杯咖啡一点都没有动。 苏薇拿过来,摩挲着杯子,好像上边还是有他的温度一样,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假装这杯咖啡里也有他的味道。 然后把手上的那枚戒指取下来,往包里边随便一扔。 又不是真的结婚戒指,那么仔细的收着干什么。 遇见了一个他之后,她哪里还会再爱呢,只不过是过了这么多年,成熟了,知道自己的感情,就算再灼热,在有些时候也要隐忍, 知道爱一个人,原来是要让他心安。 顾予城聪咖啡店走了出去,第一反应就是想先掏出来手机给林桐打个电话,稍微解释一下。 但是一摸兜儿,哎?手机呢?不会刚买的就又丢了吧。 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宁宁帮他拿了一下,然后没还给他? 但是也记不清楚了。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回去跟林桐先说一声再说。 顾予城拦了一辆出租坐上了。 但是坐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原来全世界各地,出租车都是宰游客,刚开始顾予城心里想着别的事情,还没发现,但是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这路,怎么跟今天早上他出来的时候不一样。 然后一查导航,果然是绕了远路。 得亏他记性好,然后又十分含蓄委婉的提醒了那个司机一下,要不然,他真的觉得那个司机能拉着他转到明天早上。 但是还是耽误了很多时间,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 回到酒店他就先奔着林桐的房间去了。 但是推了推门,锁着的,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 屋里应该是没人的。 那干嘛去了?顾予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会自己出去了吧。 但是也没人能回答他的这个疑问,所以他稍微站了一会儿,就去找宋宁宁去了,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手机再说。 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记错,手机就是在宋宁宁那里。 他一问,宋宁宁就想起来了,直接就从包里面掏出来手机给了他。 就是递给他手机的那个手,有点抖。 顾予城还很奇怪她手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生病了? 但是因为心里担心着林桐,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出去了。 然后开始给林桐打电话。 幸好,接了。 林桐刚接起来,顾予城就在这边劈头盖脸的问:“你一声不吭的,去哪儿了?” 没想到那边更加劈头盖脸了:“你把我约到这个鬼地方,还问我去哪儿了,我怎么一声不吭了,我一声不吭能到这儿吗?” 第一百四十章 他提前没跟苏薇说,这确实也是有他的错,但是他真的不能保证,他要是说了,后果不会更恶劣一些。 后来苏薇不是就知道了嘛,因为顾予城本来也没有想瞒着她。 知道的时候,这个学姐的生日已经过去两周了。 顾予城都快忘了当时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形了,但是苏薇就非要拉着他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他怎么解释,如果真的有什么还能解释解释,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跟相熟的女生,还不是就两个人,是一群人一起吃了一个饭,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当时顾予城是在送苏薇会宿舍的路上,他们女生宿舍,挨着一个湖。 人工湖,也不大,也不深,但是要是跳下去,淹死一个人,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当时苏薇就笑了:“顾予城,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你信不信我直接从这儿跳下去?” 顾予城当时被她纠缠的也很恼火,所以也就没细想:“那你跳吧。” 然后苏薇,就真的跳了下去。 当时是冬天,很冷,但是又没有冷到湖面能结冰的那个程度,所以苏薇跳下去,自然就是跳下去了。 顾予城在旁边看着她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直愣愣的往湖底沉下去。 顾予城都说了,他当时真的是很恼火,所以他当时也没有想要动手救她或者呼救的意思。 他甚至有一刻在想,就让她这么跳下去淹死吧,她死了,他就真的解脱了。 谁的心里还没有住着一个小恶魔。 但是当时也并不是很晚,一个人掉下湖去,动静也不是很小。 所以就被经过的行人看见了,于是报了警,叫了救护车,把苏薇送到了医院。 当时顾予城真的是动了气。 所以就算苏薇进了医院,他也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看她。 后来还是苏薇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时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病还没有好,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真的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顾予城也很疲惫,所以苏薇上来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先来了口,他说:“苏薇,我们分手吧,你真的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苏薇没有回答他的这个疑问,但是她也开口说话了,她说“你信不信我直接再跳下去一次给你看看?” 顾予城妥协,那还是算了吧。 但也从此就真的心灰意冷了,本来他觉得他虽然不喜欢苏薇,但是试着相处相处,可能也会觉得她还不错或者怎么样。但是现在他真的吧报什么希望了。 顾予城本来也不是什么渣男,虽然他确实有点渣。但是类似于脚踩两条船,劈腿之类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他最多就是换女朋友换的勤快了一点。 但是就从全校皆知的跳湖事件之后,顾予城就破罐子破摔了。 管他什么所谓的道德不道德的,反正从此以后,顾予城每天的生活就是勾搭勾搭各种女生,暧昧,亲吻,上床。 他原来跟别的女生说说话,苏薇都一副想要疯了的样子,别说这个时候顾予城直接就开始狂傲男女关系了。 所以苏薇越来越歇斯底里。 但是还是始终都不肯分手,只要顾予城一提,马上就寻死觅活的,而且绝对不是威胁,她是真的做的出来。 所以顾予城也就由她去,反正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他身边多的是不要名分就愿意跟他在一起的。 在大四那年的寒假,顾予城没回家,因为某些原因,他在大学期间真的是对回家这件事充满了厌恶。 所以苏薇也就没回去。 但是人家别的留校的,可能就是为了找工作或者考研之类的,反正都是办正事的,但是顾予城留校,是为了泡妞,苏薇留校,是为了不让他泡妞。 这肯定是必然的矛盾。 所以终于在某一天,苏薇将顾予城捉奸在床。 苏薇当时就跟那个女生打起来了。 而顾予城,就穿好了衣服,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真的是苏薇,让他对爱情这回事,完全的感到疲惫,他甚至可以预想到以后的婚姻生活会是怎么样,又因此而有了些恐惧。 那天跟苏薇打架的那个女生,也并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两个人打了很长时间,看的顾予城都累了,走了,两个人还在哪儿打。 后来顾予城猜测,可能她们俩不止是打架了,那个又是他记不得名字也记不得相貌的女生,应该是对苏薇说了什么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居然就因为打了一架,就放弃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执念。 第二天,苏薇顶着哭得红肿的眼圈还跟顾予城说:“顾予城,我们分手吧,我是真的累了。” 一般人这么说,另一方之前要挽留一下,或者,稍微的表示一下心疼也好。 但当时顾予城的心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万里无云。 虽然当时的天气并不是这样。 他特别高兴的说:“好。” 他甚至差点再加上几句,你想好了?你真的想好了?你可不准反悔。 幸好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也是真的感觉到累,比苏薇还要累的多的的累。 所以当年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顾予城不知道今天苏薇还执意要叫住他是干什么,真的看见他,就不会想起之前的那些尴尬吗? 难道,她依旧对他还是不死心? 想到这里,顾予城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应该,不会吧? 大四那年分手后,苏薇出了国,到今天见面为止,他们之间外没有过任何联系。 所以,应该不会吧? 因为这种担心,所以顾予城一直没喝咖啡,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苏薇先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顾予城,好久不见呀。” 顾予城也赶紧笑笑:“好久不见。” 苏薇看着他的表情,笑:“你至于那么诚惶诚恐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而且,又不是当年了,就算我现在还喜欢你,人也已经老了,老了,就没那么大心力折腾了。” 一句老了,猛然让顾予城心里一惊,然后便恢复了淡然,是啊,又不是当年了,他现在,怎么可能还如当年一样一时心软,然后任由她缠上来。 “那倒也是。” 苏薇啄一口咖啡:“刚才跟着你的那个,是你的小女朋友?看起来很宠的样子嘛,当年你可没那么宠过我。” 听起来半开玩笑的语气,但是顾予城却很警惕,他不是不知道她神经质的样子。 “不是。但是你也不要打她什么主意,她的背景,是你惹不起的。” “别那么紧张,如果真的是承认了又怎么样?我真的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顾予城笑笑,忽然想起了林桐,立刻就有些想开怀大笑的意思:“还真不是她,你见的这个,是我的一个小妹妹,当年就一直屁颠屁颠跟着我的那个,你还见过的,大三那年暑假,非要跑来让我带她出去玩的那个。” 苏薇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顾予城在大学的假期一般都是不回家的,所以她也没有回过家。 大三那年的暑假,确实有过一个小姑娘来找他,但是是不是她今天见的这个,她还是真的记不得了。 “不过女朋友的备选对象,还是有一个的,不过她我一点也不担心,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还真没有别人能欺负她的份。” 苏薇有喝了一口咖啡:“是吗,那倒是很想见见。” 顾予城笑笑没说话,反正又见不到。 林桐那个脾气,怎么会让人像看猴子一样看她。 苏薇忽然又问:“是认真的吗?” 顾予城半开玩笑:“怎么会不是认真的呢,我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 “包括我吗?” 苏薇这么突然一问,于是顾予城瞬间又紧张了,这话玩笑确实是开的有些过了,万一苏薇真的当了真,又缠上来,虽然他现在可以处理,但是还真的是有些麻烦。 苏薇也反应过来,她问这个问题实在是自取其辱,所以苦笑了一下:“你不用紧张,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丈夫是我在国外留学时的大学校友,对我很好,我不会再死乞白赖的非要贴上你不可。” 顾予城这才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于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确实是紧张了,他不承认也是紧张了,真的在他过去的这么多年里,苏薇带给他的影响,真的是可以排第二。 苏薇又开口,这一次居然有了一些羞涩和不好意思:“以前确实是我太偏执了,给你带了的麻烦我今天在这里也给你道一个歉,但是请你也体谅一下,我大学的时候,可能是因为高四复习那年的压力吧,我其实是有很严重的躁郁症的。” 顾予城沉默了一下:“那当时为什么不说?” 苏薇反问:“说了你就会喜欢我了吗?” 顾予城这次很认真的想了想:“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又不会因为这个就同情我,然后喜欢我,我说它干嘛,而且我当时的观点是,你本来就不喜欢我,知道我有躁郁症的话,肯定更给了你明目张胆的理由不喜欢了。” 这下顾予城不乐意了:“虽然我并不会因为你有病就喜欢你,但我也不会因为你有病就嫌弃你呀。” 这句话其实说的苏薇心里有一些暖,但是她没表现出来。 “行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干什么?” “也对。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公上班养活我,我又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就出来转转,放松一下心情,我的心理医生说这样对我的病的恢复有好处。” “哦,那你就到处逛逛吧,这边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这特别像是要告别的意思,但其实顾予城本来没有想要告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于是这句话顺口就说出来了,但是说完之后,才发现他真的是要告别的。 他那么早把宋宁宁送回去是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腾出时间陪陪林桐吗,但是他现在实在干什么? 顾予城看看手腕上的表,再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经黄昏了,他你够不爽约就不错了,别说给她一个惊喜,约她提前出来了。 所以他匆匆的就跟苏薇道别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了:“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我还有事了,改天再聊啊。” 其实哪里有改天,苏薇都知道。 但她还是笑着:“怎么,要去陪你哪个预备役女朋友了?” 顾予城自己都没注意,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的笑来:“那可不,我先走了啊,再见。” 苏薇也挥挥手:“再见。” 顾予城走了,但是他桌子上的那杯咖啡一点都没有动。 苏薇拿过来,摩挲着杯子,好像上边还是有他的温度一样,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假装这杯咖啡里也有他的味道。 然后把手上的那枚戒指取下来,往包里边随便一扔。 又不是真的结婚戒指,那么仔细的收着干什么。 遇见了一个他之后,她哪里还会再爱呢,只不过是过了这么多年,成熟了,知道自己的感情,就算再灼热,在有些时候也要隐忍, 知道爱一个人,原来是要让他心安。 顾予城聪咖啡店走了出去,第一反应就是想先掏出来手机给林桐打个电话,稍微解释一下。 但是一摸兜儿,哎?手机呢?不会刚买的就又丢了吧。 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宁宁帮他拿了一下,然后没还给他? 但是也记不清楚了。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回去跟林桐先说一声再说。 顾予城拦了一辆出租坐上了。 但是坐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原来全世界各地,出租车都是宰游客,刚开始顾予城心里想着别的事情,还没发现,但是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这路,怎么跟今天早上他出来的时候不一样。 然后一查导航,果然是绕了远路。 得亏他记性好,然后又十分含蓄委婉的提醒了那个司机一下,要不然,他真的觉得那个司机能拉着他转到明天早上。 但是还是耽误了很多时间,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 回到酒店他就先奔着林桐的房间去了。 但是推了推门,锁着的,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 屋里应该是没人的。 那干嘛去了?顾予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会自己出去了吧。 但是也没人能回答他的这个疑问,所以他稍微站了一会儿,就去找宋宁宁去了,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手机再说。 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记错,手机就是在宋宁宁那里。 他一问,宋宁宁就想起来了,直接就从包里面掏出来手机给了他。 就是递给他手机的那个手,有点抖。 顾予城还很奇怪她手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生病了? 但是因为心里担心着林桐,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出去了。 然后开始给林桐打电话。 幸好,接了。 林桐刚接起来,顾予城就在这边劈头盖脸的问:“你一声不吭的,去哪儿了?” 没想到那边更加劈头盖脸了:“你把我约到这个鬼地方,还问我去哪儿了,我怎么一声不吭了,我一声不吭能到这儿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回去跟林桐先说一声再说。 顾予城拦了一辆出租坐上了。 但是坐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原来全世界各地,出租车都是宰游客,刚开始顾予城心里想着别的事情,还没发现,但是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这路,怎么跟今天早上他出来的时候不一样。 然后一查导航,果然是绕了远路。 得亏他记性好,然后又十分含蓄委婉的提醒了那个司机一下,要不然,他真的觉得那个司机能拉着他转到明天早上。 但是还是耽误了很多时间,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 回到酒店他就先奔着林桐的房间去了。 但是推了推门,锁着的,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 屋里应该是没人的。 那干嘛去了?顾予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会自己出去了吧。 但是也没人能回答他的这个疑问,所以他稍微站了一会儿,就去找宋宁宁去了,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手机再说。 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记错,手机就是在宋宁宁那里。 他一问,宋宁宁就想起来了,直接就从包里面掏出来手机给了他。 就是递给他手机的那个手,有点抖。 顾予城还很奇怪她手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生病了? 但是因为心里担心着林桐,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出去了。 然后开始给林桐打电话。 幸好,接了。 林桐刚接起来,顾予城就在这边劈头盖脸的问:“你一声不吭的,去哪儿了?” 没想到那边更加劈头盖脸了:“你把我约到这个鬼地方,还问我去哪儿了,我怎么一声不吭了,我一声不吭能到这儿吗?” 林桐其实说的顾予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那你在什么地方?” 同样,电话那头的人更不想那么多了。 “你把我约在这里了,你还问我什么地方?” 顾予城眼看着林桐有就要挂电话的趋势,也顾不得再跟她争辩什么:怎么是我约你到那个地方的,我没有巴拉巴拉之类的。 赶紧就承认了错误。 “好,是我约的你,但是我忘了,你再跟我说一遍,快点。” 自己约的地方,自己给忘了,这种回答委实是奇怪,但是林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真的快要被冻死了。 她飞快的给顾予城报了一个地址,然后继续凶他:“就是这个地址,你快点来接我,什么事你来了再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挂了。” 顾予城听着电话那头响起来的忙音,他也是很无奈,怎么就这么急性子,他还有话要说的好不好? 但是也就只能这样算了。 顾予城也是打车去找她,但是他可没林桐那么蠢,他在上山之前,特意交代了那个司机在下边等他们,价钱不是问题,只要他等着他们。 好在这个司机倒是很爽快也很热情,也没趁机敲诈顾予城一下,甚至拒绝了顾予城多给他一些钱的提议,直接就答应了在那里等着他们。 所以顾予城也就放心的上去了,要不然他还能怎样,人家要是真的走了,他也没办法不是,所以还是先去找林桐吧。 这上山的路是真的不好走,顾予城很小心的走着还趔趄了好几下,所以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起林桐的傻来。 真是的,接到信息就不会用脑子想一想吗?他会约她到这种地方来吗?哪怕稍微有一点疑惑,打电话问一问他,也就清楚了呀。 但是这种话,他也只能这个时候在心里想一想,一会儿到了林桐面前,他肯定是万万不敢说的,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现在肯定是怒火中烧,他干嘛还要往枪口上撞? 经过艰难的跋涉,顾予城终于找到了林桐,结果还没到人跟前,一只鞋就砸了过来。 还是高跟鞋,还是十成十的力道,还是十分稳的准头,还是直接冲着他的脸。 幸好他反应灵活,身手敏捷,要不然这么一砸,他说不定就真的破相了。 但这也足以见得,砸他的那个人,对他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 顾予城抬头看向砸他的那个人。 那还能是谁,大半夜的,这种地方,应该也只有林桐这种一根筋的人会来,也只有她能砸的那么稳准狠了。 所以果然接着就看见了林桐气冲冲的冲他喊:“顾予城,你是不是有病,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你把我叫到这种地方,你还没来,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林桐看到差点砸到顾予城,她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懊悔的,但是她就是这么个暴脾气,她能有什么办法,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她还不能发发火了?! 这么一想,瞬间那一点愧疚也没有了,骂顾予城那是骂的十分理直气壮。 顾予城想说其实他也很委屈呀,但是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没有说。 他弯下腰去捡起来林桐的鞋子,走到她跟前,一边跪下来帮她穿上,一边低声下气的认错:“好了,是我的错,但是你这个暴脾气,能不能稍微改一改,你在我面前这样,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你在别人面前这样,别人受得了吗?” 林桐本能的反应,当然是要反驳他。 别人爱受得了受得了,受不了就算了,她知道她自私又自我,但是她也没要求别人一定要接受呀,换而言之,他们接受不了,也可以说她骂她,也可以对她自私又自我,你们不说,也不这样做,然后反过来还说我怎样怎样不好,还那你们到底是想怎样?非要让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活?那不可能。 但是顾予城给她穿鞋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她的脚。 她的脚本来就崴着了,这样一扭,顿时疼的有些受不了,所以林桐的反驳也忘了,叫起来:“疼,疼,你小心点!” 顾予城顿时也是诚惶诚恐的:“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怎么崴到脚了?” 林桐回答的很是没好气:“你穿着高跟鞋走这么崎岖陡峭的路,还算是石头,你看你崴不崴。” “我又不傻,为什么要穿高跟鞋走这样的路?” 顾予城说的很小声,所以林桐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问你,既然知道出来玩要走很多路为什么还要穿高跟鞋出来?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吗?” 顾予城淡定自若的撒了个谎。 “养成习惯了,总是觉得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在工作状态,万一你出来了,你老板给你打一个电话,让你临时去见一个客户,你就穿着牛仔裤运动鞋去?” 这样一说,总让听的人觉得有些心酸。 所以顾予城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必要活的这么紧绷绷的。” 他如果不揉她的头发还好,这么一揉,林桐马上就想起来顾予城揉着宋宁宁头发时那样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儿了。 所以她顿时对这个动作深恶痛绝。 林桐一伸手打掉了顾予城的手:“别揉我头发,我不是你家的小狗,也不是宋宁宁。” 顾予城也知道因为今天晚上种种不愉快的经历,现在林桐还是处在那个看谁谁不顺眼,逮谁就想骂谁的炸毛心情中,所以他只能温柔了语气,哄着她,顺着她。 要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好,你说不揉就不揉了。现在能站起来吗?能站起来的话,我们下去,司机还在下边等着我们呢,我们也不能让他等太长时间。” 这话说的在理,虽然她现在还是很生顾予城的气,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耍她,还是十分想把顾予城大骂一顿,但是现在她身边就他一个人,她又不能不依靠他,而且人家司机师傅又没有什么错,她总不能迁怒于人家。 所以今天晚上的事,她先忍了,等回去再说。 所以林桐倚着顾予城的胳膊,试着站起来。 脚可能是真的崴的厉害了,林桐刚用了一点力,就疼的不行了。 但是她那个倔脾气,因为心里还生着顾予城的气,所以卯足了劲想着,她能不依靠顾予城她就不依靠顾予城。 愣是咬着牙什么都没说挣扎着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我自己可以走,但是一会儿下去的时候,恐怕得让你扶着我。” 顾予城站的离她那么近,怎么会看不到站起来的一瞬间林桐瞬间皱紧了的眉头,还有因为疼痛隐隐想要冒出来的冷汗。 他叹了口气:“别逞强了,上来吧。” 顾予城往前走了一步,蹲下来。 林桐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干什么?” “我背你。” 林桐想都没有想,直接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不要,我自己可以走,你扶着我就行了。” 顾予城站起来:“你自己走就行了,是吧?” 林桐还是在那里别扭着:“对,我自己走就行了。” “那好。” 顾予城忽然送来了一直扶着林桐胳膊的那一只手。 因为脚疼,林桐的整个身子都是一直虚靠着他这一只手的,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顾予城这只手上。 所以他这么忽然一松,林桐顿时就有些重心不稳了,眼看着马上就要歪歪斜斜的摔了。 一旁早有准备的顾予城伸出手整个抱住她:“你要是真的能自己走,那我就走了。” 而整个被顾予城抱在怀里的林桐现在是真的怀疑,他这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就是要占她便宜。 所以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的挣扎着:“顾予城,你放开我,我跟你说,你放开我,要不然你等我下去,你就死定了!” 这时候顾予城眼睛里,已经是噙了笑了:“是吗,那我放开了。” 说着就又要放手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林桐那里还敢让他放开,这可是海崖上,搞不好她就真的滚下去就此完结了。 所以等到他真的想要松手了,她马上就要怂了:“你先等会儿,等会儿,能不能好好商量了?” “那好,好好商量。” 顾予城趁机搂林桐搂的更紧了。 虽然顾予城确实很高,但是林桐也很高呀,所以当顾予城一把搂紧了林桐的时候,林桐的下巴刚好靠在顾予城的肩膀上。 所以这个身高差,这个角度,完全让林桐看不见顾予城的任何表情。 所以她此时也看不见顾予城眼角眉稍都噙着的调笑:“要么让我背着你下去,要么就尊重你的意见,让你自己走下去,我在下边等着你,刚好也去跟司机师傅说一声,别让他等急了。” 那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所以林桐也只能一咬牙,屈从了:“那你要是愿意背着我就背着我吧,我告诉你,我很重的。但是你现在,先把我松开,要不我怎么让你背?松的时候慢点,我现在是伤者,伤者知道吗?” 顾予城听话的松开她,然后就看见了她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忍住了没有笑,慢慢松开她,蹲下来:“好,那我们就这样商量好了,可别说我没有尊重你的意见啊。” 林桐慢慢的趴在他的背上,恨不得踹他两脚,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 “尊重了,尊重了,可尊重了呢。” 顾予城背着她下山,虽然路况挺差,但是真的一点都不累的慌,她瘦的就查皮包骨头了,哪里会重,不过就是非要这样说说,吓吓他。 林桐一贯的嘴硬的作风,他都习惯了的。 司机看到海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也是很惊讶的样子,他是本地人,这个海崖不光环境是真的阴森,还有些什么不好的传说,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事哪里来的胆子大半夜跑上去的。 又看见是被人背着下来的,难免眼睛里就有了一些暧昧的神色。 可巧不是吗,就被林桐看见了。 这个时候顾予城正抱着林桐把她往车上放呢,林桐就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你快点去给他解释。” “这有什么解释的呀,以后又不会再见面了,误会就让他误会着吧。” “我不管,你快点解释。” 顾予城也是无奈,只能礼貌的冲司机大叔笑:“自己一个人赌气了非要跑到这儿,这不,就崴了脚了。” 司机大叔笑笑,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上了车,林桐可能是因为刚才被海风吹的了,头有点疼,再加上可能是因为放松下来了,还有些困,所以也不知道顾予城到底跟司机说了些什么。 一路上也一直处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直到感觉走了好久还没有回到酒店,林桐才强撑着打起精神来来睁眼看一看。 一看,就发现这走的应该并不是回酒店的路,路边的景色她都完全没见过。 当然,她对于顾予城是完全放心的,她也没有真的奇思妙想到觉得顾予城会把她拉到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不可描述的勾当。 她只是有些好奇:“不是回酒店吗,这又是干什么?” 顾予城伸出手帮她把搭在她身上的衣服掖好。 林桐这才发现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裹上了顾予城的衣服。 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脱下来还给他。 但是顾予城声色俱厉的制止了她:“别乱动。” 然后又很耐心的跟她解释:“我们这当然不是回酒店,我们这是去医院,你的脚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而且。” 顾予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现在在发烧。”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几条消息,当然不是他发的,他又没病,为什么要这么耍着林桐玩? 说实话,真的惹恼了林桐,林桐生起气来,那可一点都不好玩。 而且昨天他的手机,一直是在宋宁宁那里的,怎么可能是他? 但是就是因为是宋宁宁,他才要一直这么的装糊涂。 对,没错,他就是早就知道了。 是在他准备坐拦车去找林桐的路上。 林桐当时是给她说了地址,但是外国的景点,都是那么长的名字,当时又急,也没什么心思去记,所以他怎么记得住,于是就掏出了手机,想要在备忘录上记一下,别再到时候忘了。 于是就看见宋宁宁给林桐发的那几条消息了。 刚开始可能宋宁宁真的只是生气顾予城抛下她要去找林桐,所以就想戏弄林桐一下。 可是还是那句话,谁心里,会不曾住着一个小恶魔。所以宋宁宁在发了一条信息,然后看到林桐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之后,很自然而然的,就有一些更恶毒的念头产生了。 所以她就又发了两条消息。 这些都是顾予城的揣测,所以顾予城接着揣测,宋宁宁可能发这两条消息的时候,只是抱着一种发泄的心态,她根本就没想到林桐居然会信。 毕竟,谁都不会觉得林桐是一个谁说什么就会信什么的单纯的人。 但是林桐偏偏就信了“他”了,顾予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苦笑。 宋宁宁喜欢他,他知道,所以她这么做,确实也是有因可循。都是因为他,所以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可生气的立场。 再加上宋宁宁她又不是真的很有心机很坏心眼的那种人。 你见过那个坏人做了坏事之后,居然就这么大喇喇的连痕迹都不知道抹去?发了几条挑事的消息以后,连删了都不知道,谁知道当时已经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林桐的脾气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她要是知道这件事在背后搞鬼的是宋宁宁,她可不管宋宁宁是不是本质不坏,是不是情非得已,她肯定要让她付出比较惨重的代价的。 所以他不能说。 到现在了也不能说。 所以良久的沉默之后,顾予城抬起头,眼神异常的坚定:“不是,这几条消息就是我发的。” 话音还没落,林桐就一个枕头砸过去了。 是不是他她今天都要先打他一顿,不是他更可恶。 不是他的话,那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做的了。 不是宋宁宁是谁,别的人她给他们一万个胆子看他们敢不敢。 所以居然还包庇,把自己都害成这样了,顾予城他居然还包庇?! 林桐拿枕头砸了他几下就停住了,她气的胃疼,没力气了。 而顾予城采取的,一直是沉默不反抗态度。 此时见她停下来了,才接着好言好语的劝慰:“林桐,这种事情,过去了你就让它过去了行不行,你就不能装一回傻吗?” 林桐没回答他,但是她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她的答案是不行。 所以她躺在那儿,稍微喘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她觉得浑身都没力气。 这一口气喘过来,林桐接下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拔了输液管就要跳下床。 吓得顾予城赶紧拉住她:“你干嘛?” “不用你管。” 这句话一出口,林桐就觉得好像不是很合适的样子,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小情侣之间的赌气撒娇? 所以她接着就特别换上了特别强硬的口气:“我就是要去找宋宁宁,怎么了?” 顾予城赶紧去拉她:“你别去。” 但是没拉住。 林桐一把就甩开了他,大步的往前走。 顾予城只能在后边喊:“你去了也没用,她已经走了。” 昨天晚上,林桐进了医院,输上液,医生说了没事之后,顾予城抽空去见了宋宁宁。 宋宁宁当时见到他,就哭得梨花带雨的。 “予城哥哥,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也讨厌这样的我自己,但是……” 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后半句话,顾予城没有让她说完,他不想让她先挑明某些东西。 但是她那个样子,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埋怨的话了,所以他叹了一口气,掏出刚才给她定好的机票:“你先回去吧,林桐可不是好骗的,一会儿她清醒过来,想明白了,我都不一定能帮你抗住她的怒火,而她又是个疯子,谁知道她要是真的生气了会做出来什么,所以你先回去吧。就算是先避避风头也是好的。而且,你早就该回去了。” 林桐停了下来。 然后回头,这次的表情特别镇定:“顾予城,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跟宋宁宁你们俩关系好,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但是既然都是朋友,偏帮谁也要有个度吧,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吗?” “哦,她把我欺负成这样,然后你就帮他通风报信,直接让她拍拍屁股走了,这件事就算完了,这就是你对待朋友和朋友的态度是吗?” “所以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要是宋宁宁是你女朋友我也就算了,毕竟男人肯定都是要先哄着女朋友的。但是她只要不是你女朋友,昨天那件事你就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么我们俩就一拍两散,那我也可以不追究。” 林桐其实说了那么多,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就是一个,其实宋宁宁摆了我一道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你当朋友,但是你却没拿我当朋友,你的这个行为伤到我的心了,所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嗯,逻辑就是这样,没问题。 但是问题是,朋友之间,如果真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显然这个问题林桐没有意识到。 顾予城这听了半天,也从刚才的迷糊听到了明白,归根结底来说,无外乎还是小孩子在耍脾气。 不过还恳跟他要一个解释就好。 他一把把林桐拉过来:“你先躺着好好给我输液,你听我慢慢跟你说行不行?” 林桐瞪了他一眼。 顾予城却笑了:“难不成现在你这体格,还能跟我打一架?” 这话说的实在是放肆,他联合着宋宁宁那么欺负她了,现在居然还嘲笑她。 但是耐不过人家说的有理,她现在,确实不是能以暴制暴的时候了,就算宋宁宁在,她都不一定打的过她。 讲道理没人可以讲,打架又打不过了,所以她只能气哄哄的扭过头去,不看顾予城。 这边顾予城笑的更开心了:“林桐,你是不是在吃醋?” 林桐不吭声。 但是心里的情绪,是稍微有一点复杂的。 是吃醋吗,看起来好像是,但是为什么要吃醋,她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解释。 因为喜欢顾予城吗? 这个想法刚从她脑海中一冒出来就立刻被她抹杀掉了,真的是想一想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她没有办法接受爱情的不忠贞,具体例子参见赵彦。 但是顾予城,你看看他那个样子,他像是能一心一意爱一个人的人吗? 而且她为什么要喜欢顾予城,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地方吗? 有钱?她不需要,她自己可以挣的,而且挣得还不少,好看?对不起,她不是颜控,而且她自己已经很好看了,另一半不太好看也没什么关系,对于她来说。而且他花心又不温柔还胸无大志的。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所以问题就又绕回来了,那她到底在吃什么醋呢? 林桐越想越生气,又不知道自己到是在气什么。 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另一边的顾予城,说完了这句话,其实心里也是有一点些微的忐忑的,有些事真的不适合现在戳穿。 他自己也没有信心接受戳穿之后的后果。 所以他反应很迅速的转移了话题,柔声哄着林桐:“好了,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偏袒宁宁,她现在已经受到了她应该受的惩罚,而且绝对不轻,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林桐也只好顺着坡就下了,要不然她还能怎样,一直纠缠下去,然后也让顾予城一直追问着她你到底为什么吃醋呀? 但是肯定还是有一点不甘心的,她真的是现在身心都是受伤的,哦,不对,心倒是没受什么伤,但是你看身体上的伤害多严重呀。难道就这么算了? 所以接着问:“那到底是什么惩罚呀,虽然你说对她的处罚很严重,但是那只是你的看法,我可不一定这么认为,你总得说出来让我自己判断判断呀。” 顾予城没有告诉她:“你要相信我,我说很严重肯定就是真的很严重就是了,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就这么一直斤斤计较的,头不疼吗?”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林桐还真的觉得头确实有些疼,而且好像还有越来越疼的趋势,所以也就只能姑且信了。 于是转过头去:“那我就暂且信你一次,不过以后千万不要让我发现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想再睡会儿,你去帮我买一份吃的吧,我有些饿了,记得不要太油腻的,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这典型的大小姐吩咐丫鬟的语气,按说林桐也并不是宋宁宁那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怎么大小姐脾气就这么严重呢。 但是可能是真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受虐倾向? 顾予城居然对于她的这种大小姐脾气有些甘之若饴。屁颠屁颠的就按照她的吩咐去给她买吃的去了。 残酷的惩罚了。 因为他对宋宁宁说,宁宁,我是真的不喜欢你,既然你非要想要一个答案,那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个答案了。 在林桐睡着的时候,他不是去见了宋宁宁吗,在他掏出机票说让宋宁宁走之后,宋宁宁居然有些爆发了。 爆发的原因基本上跟林桐一样,因为都觉得他偏心。 说实话,林桐那个还有些理由可以说,因为毕竟她是真的受委屈了,所以宋宁宁的这个真的是有些无理取闹。 但是宋宁宁不觉得呀,她当时泪眼婆娑的,但是质问她质问的特别有气势:“为什么要让我走,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错了你就要赶我走吗?予城哥哥,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当时因为林桐,其实顾予城也有些生气,再加上他已经预见到了到时候林桐醒过来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这所有的错他都担下来了,为了她好,他自己就要受委屈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要生气? 所以顾予城也有些生气,他当时就冷冷的笑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为了我吗?” 宋宁宁抬头看他,依旧是泪眼婆娑的:“你终于肯承认了,你不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吗,我还想着你到老到死都要装作不知道呢!” 这真的是宋宁宁第一次口气这么冷的跟他说话,想以前,真的是他说什么,宋宁宁就听什么,一直都是特别乖的样子。 人都是这样的嘛,习惯性的会把别人对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有人一直对你特别特别好,但是她突然对你不好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大多数人的反应肯定都是生气,或者惊讶。 可能冷静下来之后,也会想到,哦,别人对你好不好是别人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怎么做的,但是你真的生气了,所有的约都涌到头上去了,你当时还会这么冷静的想这么多吗? 顾予城他也就是芸芸众生中很普通的一个普通人,他会爱,会恨,也会冲动。 所以他当时就说了一句特别伤人的话,他说:“但是我要你这么做了吗?” 话一出口,才知道到底有多伤人。 所以顾予城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后悔了。尤其是看到了宋宁宁的表情之后。 真的是那种小兽受伤了以后的哀怨的无助的有些希望又很绝望的复杂的表情。 他开始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来试图挽回一下,虽然他的确不喜欢宋宁宁,但他一直很疼她,这也是真的呀,他其实,也并不想看见她这个样子。 但是宋宁宁今天,显然已经有了一种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又何必要再继续遮遮掩掩,索性一下子说个痛快吧。 真的,在感情上,很多时候女人远比男人要勇敢的多。 “是,你确实没有让我这么做,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做错了事,后果也要由我完全承担。虽然听起来有些无耻,但是道理确实是这样的,也没什么错。” “所以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只讨论,你到底喜欢过我没有,不说喜欢,喜欢过也可以,只是有过一点好感也可以。” 这姿态可以说是放的相当低了。 但是就是这么低,顾予城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现在都有些后悔,为什么把事情做到了这样决绝的地步。 “宁宁,我只是……” 宋宁宁十分果决的打断了他:“要么就是回答我这些问题,要么就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到什么我只是妹妹之类的话,虽然我一直叫你哥哥,但是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拿你当过哥哥。” 顾予城他确实是想这么说来着。 所以现在他只能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顾予城的脸上,也渐渐出现了那种下定了决心的平静。 虽然他平时为人处事确实是有点渣,就比如在宋宁宁这件事上,他不应该为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而就这么似是而非的骗了她那么多年,给了她那么多明知不可能的希望。 但是他的骨子里,真的是有那种狠的。他只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太在意,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东西。 换句话来说,他并不懦弱。 所以既然说要说清楚,那就说清楚好了。 反正伤的人,又不是他。 “那好,既然你非要求一个答案,那么我就给你一个答案,我不喜欢你,也没有喜欢过,也没有好感,这个答案可以吗?” 宋宁宁的脸上,真的是一瞬间心如死灰的表情。 明明是知道答案的,为什么真的听他说出来,怎么还会这么难过呢? 顾予城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件事,这种感情,就是忽然想起来的,但是从想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分外笃定了。 他就是喜欢林桐,他藏着也好,掖着也好,他就是喜欢林桐,这真的是没办法改变的。 当然,这些话,他也就是只能在宋宁宁面前这么风轻云淡的说。 在林桐面前,他当然还是不敢。 因为怕说出来了,就没办法挽回了,林桐是那种认定了什么事都没办法挽回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而宋宁宁,她能说什么,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说什么。 所以她说“好,好,好。” 这个时候,顾予城那种决绝的冷酷就表现出来了,哪怕他确实也看着这样的宋宁宁有些心疼。 毕竟他对她这么多年的疼惜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但是他依旧冷静而绝情:“你想要的答案我也给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宋宁宁点点头,眼睛里没有泪。 有泪多可笑呀。 然后转身便准备走。 这时候顾予城叫住了她:“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那你一路小心。” 这个时候,宋宁宁一直很坚决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有些动摇了,她回过头来,送给他最后一句话:“顾予城。” 她第一次这么一字一句的叫他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这个,你明明又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若有若无的关心我,你知不知道这样总会很容易让我产生错觉。然后产生错觉了,你又说完全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是该说你多情好,还是绝情好。” 宋宁宁只是在陈述,她没想过要顾予城的回应,所以她说完便走了,只剩下顾予城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宋宁宁不说,他还这么不觉得,他一说,他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总是若有若无的下意识的勾引。 忽然又想起了苏薇,她当年对自己喜欢的那样死心塌地,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总是在自己的无意中给了她希望。 可他其实又明明不是暖男的属性。 所以说,那他真是一个天生的渣男呀。 但是这些他只能自己想明白,又不能跟林桐说。 说了,她那个刨根问底的性子,肯定要完完全全的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她不就知道自己喜欢她了。 自己都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渣了,还要让她在知道自己这么渣的基础上让她知道自己喜欢她。 他是真的找虐受让林桐拒绝的吗? 顾予城在医院附近给林桐找吃的。 这又不是在国内,顾予城也人生地不熟的,虽然顾予城也知道病人应该吃一些粥啊,鸡汤之类的,要么清淡,要么大补。 但是他找不到呀。 最后他还是勉强在一家西餐厅里打包了一份奶油蘑菇汤给林桐带了回去。 林桐本来就没胃口,加上还在生他的气,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吃西餐,所以就喝了两口,就又睡觉去了。 只留下顾予城一个人无聊,然后接着无聊。 幸好林桐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虽然她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输液,还一直也没按照医嘱保持一个好的心情。 但是她还是在医院住了两天之后,就活蹦乱跳的了。 两天后,出院。 她在医院住的这两天,那些同事们也不是没有来看过她的。 但是毕竟跟她也不熟,显然心思都放在了玩上边,因为怕她,敷衍潦草派来了一个代表,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的她闹心的慌,她看了一眼,就给打发走了。 所以一直陪着她的,还是顾予城,出院带她回酒店的,还是顾予城。 可能人真的是在生病的时候会特别脆弱,所以在经历了第一天的相看两厌之后,也可能是林桐的气也渐渐的消了,所以在第二天,林桐就看顾予城看的分外顺眼了,甚至他一会儿不在身边,她都会稍微的觉得心慌。 这样的趋势真的是很不好,太过于依赖一个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是顾予城这个人,他看着就不像是能依赖的人。 所以林桐出院之后。 都说了病魔使人软弱,她现在出院了,肯定就特别坚强了。坚强的百毒不侵的。 所以就刻意的跟顾予城保持了距离。 因为这个时候,宋宁宁已经走了,所以顾予城每天找的最勤快的一个人,就是林桐。 要么就是说什么地方的风景不错,我带你去看看,要么就是说听说有个餐厅的鱼汤做的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但是每一次,林桐都或直接或间接或文明或暴力的拒绝了。 她现在好像已经有什么意识在慢慢觉醒,而她的这些行为,都是在阻止这些意识的觉醒。 她不知道,她就是这么觉得。 今天顾予城又乐颠颠的跑来了:“林桐,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和太阳花田,听说很美,我带你去看看。” 林桐都不知道,顾予城那里来的脸皮,被她拒绝了那么多次,再来找她,还这么泰然自若的。 但是不管知道不知道,她的态度只有一个。 “不去,而且普罗旺斯,这种在国内旅游社发的宣传页上已经被写烂了的地方,我才不要去。” 这下顾予城得态度瞬间认真了,认真的像是想要跟她搞一场辩论:“你不能因为很多人说她好看,你就偏偏说她不好看,以此来显示你的特立独行,真的很美的,昨天我去过。” 林桐自动忽略后半句,硬生生非要把这句话理解成为挑衅:“你的意思是我装,我做作?” 顾予城摆摆手,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林桐有些想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任何美景,都不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被辜负。” 林桐在心里冷笑,你就给我装吧,装文艺青年,装呆萌小白兔。 “不去。” 所以接下来林桐说的更加斩钉截铁:“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去,怎么了。” 顾予城嘴角忽然噙了一个笑:“真不去?” 林桐没注意到那个有些诡异的笑:“真不去。” 顾予城嘴角的笑更加邪气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林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她整个人忽然就被顾予城扛在了肩上。 后来林桐分析了一下顾予城这次的为什么能在跟她的斗争中这么轻而易举的娶的胜利。 分析了半天,终于得出来一个结果。 如果用一个字来精炼的形容这个结果的话,那就是快。 顾予城出手太快了,她都没来的及反应呢,就被他扛在了肩膀上。 然后整个战局的结果,基本上已经就确定了。 因为把人扛起来,这个动作,真的是十分有技巧性的。 她被顾予城扛在他的肩膀上了,就完全不能发力了好吗,她想用脚踢他,但是肯定够不着呀,做出来的效果肯定也是十分搞笑的。 就是只能看见她的两条腿在一直萌萌哒的扑腾,但是卵用都没有。 而且她的手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好吗,这个角度,她最多能掐掐他的背,但是他那么皮糙肉厚的,就这么掐着,屁用也没有。 而且她现在这个姿势,是头朝下的,所以她有些脑充血,这严重影响了她对于这个局势的判断以及做出反应。 林桐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真的。 她这么分析了一下之后,发现她既然失了先机,她在挣扎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她就放弃了挣扎,起码还能让自己看起来美一点。 所以导致大家就看见了十分诡异的一个画面。 顾予城扛着林桐,然后林桐就那样没有任何反应的乖乖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扛着走过了整个酒店大厅。 大家本来都很疑惑,扛着人这个姿势,肯定是因为被扛着的人有所反抗,才迫不得已的采用这个姿势,但是这个被扛着的人也没有反抗呀,所以为什么还要扛着呢,也怪累的。 但是大家不知道,这个逻辑是要倒过来说的,只要被扛着的人不被扛着,她就会反抗,所以一定要扛着。 但是大家一般都没有见过这个逻辑,所以不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因为不理解嘛,所以大家接着就猜测,是不是顾总把林总迷晕了,要不然按照林总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让顾总这么丢人的扛着,还毫不反抗呢? 有极个别胆大的,甚至还凑过头去看了看林桐,看看林桐是不是被迷晕了。 但是真的凑近了之后,每一个都没有意外的看到了林桐幽幽的一双大眼睛在幽幽的看着他们。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有几个甚至还当时就吓得坐到了地上,估计这个场面可能也会成为他们一生的阴影。 顾予城直接扛着林桐扛到了车上。 不要问顾予城为什么有车。 因为他又遇见了他的一个同学,真的是成功人士的朋友都是成功人士,富二代的朋友都是富二代。也真的顾予城的朋友便天下。 顾予城他就出了个差,就遇见了多少朋友。 遇见苏薇的那件事他跟她说了,那算是第一个,这才第几天,地方都没变,就又遇见了一个。 你说真的是巧不巧? 而且刚好他的这个富二代朋友就刚好有车。 你说是不是更巧? 因为那天晚上去海崖那里接林桐就是因为打出租车浪费了很多时间,要不然林桐也不会感冒的那么严重,这几天还一直在咳嗽,所以顾予城直接就借了一辆车。 可巧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顾予城直接把林桐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动作不可谓不粗鲁,还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结合之后顾予城的动作来说,顾予城这个战略布置是为了减缓林桐下车的时间和为林桐下车设置障碍。 给林桐系好安全带以后,顾予城动作十分迅速的坐上了驾驶座。 然后特别精准的在林桐解开了安全带,将要打开车门下去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的往回一拉。 很好,车门也关上了,林桐还差点跌进了他的怀里,差一点就又白白占一个便宜。 毕竟车里边的空间小,施展不开,所以林桐也没怎么挣扎的开。她就挣扎了那么几下,就又被顾予城控制住了。 顾予城的一条腿伸过来,就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林桐的两条腿,然后又用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林桐的两只手。 林桐很生气,她不是在生气她就这么轻易的被顾予城钳制住了。她很清楚男人和女人之间力量上的诧异,她要想战胜顾予城,要么就从一开始就拉开距离,用灵巧和速度取胜,一开始就没拉开距离,那失败肯定是必然的。 虽然她会一些搏击什么的,但毕竟是半吊子出身,而且顾予城的身手她见过,人家可比她专业的多,所以她就这么被钳制住了,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也不亏。 她生气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吃的胖一点,让顾予城一只手抓不住她的两个手的手腕,这样,最起码她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呀。 顾予城空着的那只手开始去启动车子。 这时候可巧路边经过了一个同事,看见他们这么激烈的表面,都有些呆住了,就那么一直愣愣的站在车窗边上看着他们俩。 林桐被看的有些窘迫,毕竟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还是很丢人的好不好。 而且他们肯定会想歪。 所以她准备骂她。 但是顾予城先开口了,还是一个盈盈的虚假的但是还是依旧特别能勾引女人的笑:“我跟你们林总就先出去了,今天是公费旅游的最后一天,大家随便吃随便买啊,到时候我给你们报销,你们不用客气,这你给大家转达一下。” 说完一踩油门,直接就从那个还有些呆呆的同事眼前消失了。 林桐本来想要发泄的也没能发泄出去,所以更生气了。 狠狠的瞪顾予城手一眼,手大了不起呀,再狠狠的瞪顾予城的腿一眼,腿长了不起呀。 越想越生气。 其实林桐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还是那种青春期的叛逆的小孩。 就比如今天,虽然你叫我出来,我说了不出来但可能这只是我的矜持和傲娇,你要是好好跟我说,跟我好好说,说不定我就恨着你出来了,但是你直接就这么总暴力手段把我弄出来了,那我就不服气。 所以林桐又开始蓄谋着再挣扎挣扎,说不定就挣扎开了呢。 做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要抱有一丝希望的。 顾予城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开始活络。所以他直接就送来了林桐的手,腿也挪开了。 但是与此同时,他直接把时速打到了最高。 车子忽然增大的动能让林桐猛地往后一仰,林桐反应十分迅速的直起身子来,看了时速表一眼,又看了顾予城一眼:“你疯了?!” 无标题章节 因为那天晚上去海崖那里接林桐就是因为打出租车浪费了很多时间,要不然林桐也不会感冒的那么严重,这几天还一直在咳嗽,所以顾予城直接就借了一辆车。 可巧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顾予城直接把林桐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动作不可谓不粗鲁,还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结合之后顾予城的动作来说,顾予城这个战略布置是为了减缓林桐下车的时间和为林桐下车设置障碍。 给林桐系好安全带以后,顾予城动作十分迅速的坐上了驾驶座。 然后特别精准的在林桐解开了安全带,将要打开车门下去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的往回一拉。 很好,车门也关上了,林桐还差点跌进了他的怀里,差一点就又白白占一个便宜。 毕竟车里边的空间小,施展不开,所以林桐也没怎么挣扎的开。她就挣扎了那么几下,就又被顾予城控制住了。 顾予城的一条腿伸过来,就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林桐的两条腿,然后又用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林桐的两只手。 林桐很生气,她不是在生气她就这么轻易的被顾予城钳制住了。她很清楚男人和女人之间力量上的诧异,她要想战胜顾予城,要么就从一开始就拉开距离,用灵巧和速度取胜,一开始就没拉开距离,那失败肯定是必然的。 虽然她会一些搏击什么的,但毕竟是半吊子出身,而且顾予城的身手她见过,人家可比她专业的多,所以她就这么被钳制住了,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也不亏。 她生气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吃的胖一点,让顾予城一只手抓不住她的两个手的手腕,这样,最起码她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呀。 顾予城空着的那只手开始去启动车子。 这时候可巧路边经过了一个同事,看见他们这么激烈的表面,都有些呆住了,就那么一直愣愣的站在车窗边上看着他们俩。 林桐被看的有些窘迫,毕竟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还是很丢人的好不好。 而且他们肯定会想歪。 所以她准备骂她。 但是顾予城先开口了,还是一个盈盈的虚假的但是还是依旧特别能勾引女人的笑:“我跟你们林总就先出去了,今天是公费旅游的最后一天,大家随便吃随便买啊,到时候我给你们报销,你们不用客气,这你给大家转达一下。” 说完一踩油门,直接就从那个还有些呆呆的同事眼前消失了。 林桐本来想要发泄的也没能发泄出去,所以更生气了。 狠狠的瞪顾予城手一眼,手大了不起呀,再狠狠的瞪顾予城的腿一眼,腿长了不起呀。 越想越生气。 其实林桐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还是那种青春期的叛逆的小孩。 就比如今天,虽然你叫我出来,我说了不出来但可能这只是我的矜持和傲娇,你要是好好跟我说,跟我好好说,说不定我就恨着你出来了,但是你直接就这么总暴力手段把我弄出来了,那我就不服气。 所以林桐又开始蓄谋着再挣扎挣扎,说不定就挣扎开了呢。 做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要抱有一丝希望的。 顾予城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开始活络。所以他直接就送来了林桐的手,腿也挪开了。 但是与此同时,他直接把时速打到了最高。 车子忽然增大的动能让林桐猛地往后一仰,林桐反应十分迅速的直起身子来,看了时速表一眼,又看了顾予城一眼:“你疯了?!” 其实他们俩都不怎么正常,而顾予城的态度更是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这样一个态度―― 你要疯,我就陪你疯,要不看看我们谁更疯也行。 “对呀,我就是看看这样的时速下,你还敢不敢做出来某些举动,比如直接从车上跳下去之类的。” 林桐愣了一下,她是真的这么想过的。 但是林桐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因为就算顾予城把时速打到了最大,她还是没有放弃她刚才的那个想法。 更准确的说,不是没有放弃那个想法,本来她那个想法就是想一想的,她也没打算实行,但是顾予城这么一说,就激起了她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的想法。 她就偏偏想要试一试,怎样? 都说了她就是一个疯子,她还就最见不得激将法。 林桐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车门的把手上了,顾予城忽然又开口,幽幽的一句:“我不是就是想让你出来陪我看个花吗,你至于这么寻死觅活的吗?” 就这么一句话,林桐顿时就受用了。在她的观念里,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但是人家既然都已经给了你这口气了,就不要争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疯子,又不是傻子。 这么跳下去,不死也得毁个容吧,既然人家面子都给了,她也不能傻到那个地步。 所以林桐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没看顾予城,声音里也还带走明显的怨言:“别开那么快,我还不想陪你去死。” 顾予城也没看她,但是脸上渐渐的已经有了一个笑意,然后调慢了速度。 然后又慢悠悠的开口:“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真的很美的,你可以想象一下,极目望去,一边幽远的蓝紫色……” 林桐打断了他:“你去过?” “没有。” “没有就少在那儿给我念那些非主流的句子,就算是去过了也少给我念,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 顾予城本来也就是想要逗她开心,于是这个时候也就装作假模假样的感叹:“真是的,这是文艺情怀,你怎么能这么打击我呢?” 这下林桐瞬间就特别真诚了,她特别诚心实意的建议顾予城:“你不适合这个路子,真的,不适合。” 顾予城失笑。 可林桐没笑,她真的是很认真的。 所以顾予城这么一笑让她稍微的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自然要发泄一下:“我不要去看薰衣草,我有点过敏,不是说太阳花也很有名吗,我们去看太阳花。” 顾予城看了她一眼,无限宠溺,一副可以容忍她所有无理取闹的样子:“好,你说看什么就看什么。” 但其实林桐并没有无理取闹,她是真的对于那些花香有些浓郁的花有些过敏,当然,过敏这个词用的并不是很贴切,她那个更多的是心理作用。总是觉得闻多了,整个心里都是难受的慌。 但是她也不想解释那么多了,他觉得她无理取闹就是无理取闹吧,有时候女孩子就是要无理取闹一些,总是像她那样活的硬梆梆的,所以才没有人爱吧。 但是到了之后,说实话,林桐是有些些微的失望的,她指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有些没好气:“这就是太阳花?” 她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但是顾予城却笑眯眯的,没有一点的生气:“对呀,向日葵别名太阳花,这你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告诉我。” “你也没问呀。”顾予城笑的无辜。 “算了算了。” 林桐好容易不生气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再纠缠。 而且她也并不是觉得这向日葵花田不够美,只是你懂那种心态吗?就是有人对你说我们去看紫云英吧,然后你一听这个名字挺美的,然后你很开心的说好啊好啊,但是去了,发现只不过是红花草。还是你小时候在老家路边天天都能见到的那种。 红花草不美吗,也是很美的,但是你瞬间就会没了兴趣,因为那个名字给你的想象太美好了,事实上你看到的却远没有你的想象那么美。 这就是林桐现在的感觉。 向日葵花田也是很美的,那种灼灼的热烈。 但是太阳花这个名字,首先给她的护幻想太美好了。所以再热烈的向日葵,都不太能让林桐提起兴趣了。 而且她本来也就不喜欢这种太过于热烈的花,像是一瞬间就要燃烧尽了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一切。 所以如果非要说她喜欢什么样的向日葵的话,她喜欢磕瓜子。 不过梵高画里的那个,她也挺喜欢的。 不管别人怎么理解,她总觉得那是种有些颓废的荒芜的美,她喜欢那种凄烈的美,就像她无论看电视剧看电影还是看小说总喜欢看悲剧一样。 这倒是跟她的外表不太符合。 但是顾予城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不想扫了他的兴,于是也只能装作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是无奈,她真的装不来什么样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都是无所顾忌的摆在脸上的。 所以顾予城稍微一回头,就看到了她脸上僵硬的笑。 “行了,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开心的,所以不开心就不要硬装着了。” 林桐如释重负的收起了脸上的那一抹笑,笑的脸都有些疼了。 所以她伸手揉了揉脸。 觉得揉得差不多了。 一回头,顾予城在看她,她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可能有些过分了,于是赶紧画蛇添足:“其实还是很好看的,只是不符合我的审美,也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她这倒是实话,她很少会有什么情怀的,虽然她看起来总像是不染人间烟火的很有情怀的文艺女青年,,这跟顾予城完全相反,顾予城是看着就像是没有什么情怀的,但是他真的会在他经常性的流连娱乐场所的百忙中抽出来一些时间,就来看看这些花田呀,建筑呀。 所以林桐经常感叹,真的是家庭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一个人的格局,所以顾予城那样的家庭就能培养出来一个会在闲暇时间出来走走看看风景的顾予城,而她这样从小县城里出来,的,也就只能培养她一颗一心向钱看的世俗心灵了。 因为真的是穷怕了。 她并没有觉得她这种心态这种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见不得人,但是如果可以给她选择,她肯定还是愿意选择顾予城那样的人生的。 有点扯远了。 幸好顾予城及时的把她拉了回来,他问她:“哦?那你的审美是什么,你的价值观又是什么?” “审美就是简单冷清一点就好,我不喜欢太热烈,价值观,那就是了……” 林桐说到最后的时候,忽然转过头看着顾予城:“向钱看齐。” 顾予城沉默了一下。 这沉默让林桐有些生气,怎么看不起她这种观点?钱又多重要他这种从来没有为钱发愁的人怎么会知道,所以他凭什么看不起她? 所以她准备狠狠的刺他一下。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顾予城就先开口了。 他看着她,眼睛里满满都是盈盈的光在流转,就是不知道这些流转到底都是什么在流转。 他说:“林桐,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这未必是一个很认真的问题,但林桐却特别认真的去想了。 特别,好像是有人这么说过,但是更多的,应该都是说她,林桐,你是不是神经病?尤其是白桅,就像她每天吼白桅,你是不是智障那样,白桅每天也是这么吼她的。 “大概没有吧。” “但是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按照你的观念来说,你应该会是一个给势利很俗气的人,之前不应该像现在那样傲气十足,目中无人。但是你就偏偏这样骄傲了,竟然也不觉得违和。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听着他的评价,林桐也有些愣了,他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自己好像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 于是她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每天自己想怎样做了,我就怎样做了,我的观点一直是自己痛快就好,我没有想过那么多。” 但是任何事情,肯定都是有一个理由的。 林桐现在就在想,她的理由是什么呢? 她首先想起了她的家庭。 她家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这在计划生育这么严重的时代里,实在是不太常见的一个事情。她家又不是那种特别有钱,想要生多少个就生多少个的,也不是那种特别穷特别穷的,一心想着生的越多,就越能摆脱贫困。 她家真的就是那种小县城里经常可以见到的那种最普通的家庭。不过她爸妈的那种特别想要一个儿子的思想,还是特别像那种贫困山区的。 然后她家也就因为她爸妈的这种观念和她的弟弟妹妹的到来,真的就成了贫困山区的那种生活状态。 所以这就造成了她性格中的第一个点,她自尊心特别强,越是贫穷人家出来的小孩,才真的是自尊心特别强,有钱人家的孩子,自尊心反倒不会这么强了。 自尊心强,所以就特别容易薄,而且林桐拼了命给自己挣够了可以傲的资本,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这么骄傲的活着。 穷人家出来的小孩还对钱真的是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苛求,但是不管林桐的家庭到底给了她怎样的物质生活,但是给她的教育,却一直是朴素而完整的。 她的家庭,不可能允许她不择手段,而她也不屑于不择手段。 所以林桐现在才这么玩了命的工作。 但是他爸妈虽然特别想要一个男孩,但是也没有特别不想要她这个女孩,一直以来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她跟她的两个弟弟妹妹的关系,一直也算得上是很好的。 而林桐这个人,又特别容易挂着别人的一点好,虽然她不说,但是只要稍微跟她熟一点的人都知道。 所以林桐,终究也没能成为一个心理变态者,虽然她这种又聪明,又穷苦的,成为心理变态的概率好像挺高的。 但是这种好受限于物质,所以毕竟是有限的,所以这就造成了她性格中的另一个点,她好像跟谁都很难亲近一样,总是特别冷清。 真的是家庭影响人啊,林桐现在身上的每一个点,都可以在她的家庭上找个原因和印证。 又扯远了。 林桐回过神来,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一些懊恼,自己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容易思想跑毛呢。 但是幸好顾予城也就是这么随口感叹一下,也并没有想要真的刨根问底。 要不然,林桐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她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倒不是羞于启齿,她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她的家庭又不是她可以决定的,所以怎样又都不是她的错。 只是太久没说过了,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好像林桐这样的家庭环境,只要她一提起,就是要被人同情的,她不喜欢被人同情,她喜欢被人仰望。 所以她一般不说,也不想让别人问。 “林桐。”顾予城叫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但是这次应了之后,林桐反应过来了。刚才他好像已经叫过她一边了。 所以林桐很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他要是敢再这么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叫她一次,她就翻脸。 但是顾予城没有再叫。 他接着说了一句林桐从来没有听他说过的话,他说:“林桐,我喜欢你。” 很长的沉默。 偶尔有风吹过来,吹得向日葵的花和叶子都飒飒的响。 然后是林桐先开口:“然后呢?” 顾予城笑了,真的是很放松很随意的那种笑,这次是林桐应有的那种反应,她可是从来都不安套路出牌的,要是她这个时候真的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说哎呀我还没有想好,你怎么忽然就真的说了,我不知道。 那他才恐慌呢。 林桐就是林桐,就算脾气很急躁,偶尔小任性,但是其实一直内心深处都是很冷静很理智的林桐。 所以他也就很冷静很理智却也特别随意的,随意的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接下来林桐的反应依旧是出乎意料的,至少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觉得是在一起更重要还是我爱你更重要?” 真的事特别出乎顾予城的意料,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答同意不同意吗? 但是他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我觉得在一起更重要。” 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他也不是没有爱过的,但是爱过了,有什么用呢,现在她身边的不是他,他身边的也不是她。 林桐笑了笑:“我就知道是这样。” 她这一笑,顾予城居然没由来的紧张:“所以。你这是拒绝了?” 林桐白了他一眼,顿时让顾予城感觉到了以前他熟悉的那个林桐又回来了:“这么说,你是很想让我拒绝了?” 顾予城对于她的理解能力也是很无奈,到也只能耐着脾气回答:“我没有这样想。” 这句话说完,林桐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你不用紧张,刚才那个问题我就是随口问问,忽然想起来的。” 顾予城听话的稍微放松了些。 但是林桐接着一句话就让他又紧张了。 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学生一样,说出去真的是有些丢人呀。 但是也是真的很在意呀。 他知道他好像没给出来林桐想要的答案,要不然,说不定他还能稍微好一点。 “但是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跟我对你的回答,也并不是没有关系。” 林桐又笑了笑,顾予城真的是看不出来她有一些紧张的样子,不紧张,有时候就是因为不在意,所以顾予城才这么紧张的。 林桐收敛了神色:“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顾予城舔了舔嘴唇,很轻微的不易察觉的一个动作。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我说的是真的喜欢,不是喜欢宋宁宁的那种喜欢,也不是你喜欢之前任何一个人的喜欢。” 顾予城很认真的想了想,确实是不同于之前喜欢任何人的喜欢,所以他点了点头:“确实是真的喜欢,不同于喜欢任何人的喜欢。” “那就好。” 顾予城现在才看到,林桐居然也像是刚刚才长舒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现在我就接着刚才的那个问题说。” “我跟你的意见不同,我觉得我爱你比在一起重要。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手别抖。” 林桐看了顾予城一眼:“所以虽然我并不是很爱你,但是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刚好,你也觉得在一起更重要,所以也如你所愿,互利共赢。” “什么……意思?” 顾予城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有些不敢相信。 林桐没理他,自顾自的说自己的:“我真的是比较冷清也比较保守的一个人,对生活或者对什么人,都没有什么激情,何况赵彦那件事,我确实是有些怕了,怕了就是怕了,这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所以你要是指望着我真的很爱很爱你,那怕是不可能了,但是跟你在一起,还是可以接受的。” 顾予城想要走进一些。 林桐伸出来了手:“打住,听我说完。” 顾予城停下来。 “但是顾予城,我觉得你应该也知道,我这个人,大大小小的毛病是真的不少。暴脾气,刻薄,不近人情,太过于清高和骄傲,所以有时候可能会很不给你面子,说话也直接……” 顾予城打断了她:“所以呢?” “所以你认真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很累的。” 顾予城笑笑:“你觉得我在说这些话之前会没考虑过这些吗?” 林桐不说话。 他当然考虑过,而且考虑了很多,自从他在宋宁宁面前主动承认了他喜欢林桐之后。 真的考虑了很多很多,有些事情有些感情真的是你一旦压抑住了,说不定真的过了很久,也就忘了淡了,但是一旦它彻底爆发出来,就真的爆发了,很汹涌的爆发,根本就没有办法遏制。 所以顾予城就想试试,反正没办法遏制,那就说出来好了,反正无论结果好与坏,他都可以接受,他本来也就没抱什么希望。 因为他什么样儿,林桐看的清清楚楚,他觉得她不是回喜欢他这种人的人。 “你既然说了这些,那我可能也得让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这个人,吊儿郎当不求上进还花心,不说逢场作戏的,只说前女友,可能就能组成一个加强排,我知道你可能是有些感情洁癖的,所以我这样,你真的没关系吗?” 林桐的脸色果然微微的变了变,但是她只要做了决定,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改变,何况是一个顾予城呢。 所以她也就只是变了变,然后十分淡定的放狠话:“以前的就算了,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之后,顾予城,你要是还是这么乱搞男女关系的话。真的,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 顾予城笑了笑,没有在这个时候赌咒发誓表忠心,而且还是接着他上一个话题说下去,像林桐那样。 “所以,这样的我你都可以接受,那你的那一点小毛病坏脾气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林桐沉默了很久:“那好,那就我们两个人都不准后悔,谁要是后悔了……” 林桐本来是想放一个狠话的,比如什么谁要是后悔了,就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嫁不出去之类的,但是话都到嘴边了,又觉得实在是幼稚,所以还是算了,后悔了再说后悔的事,反正现在不是还没后悔呢吗。 而一旁的顾予城这个时候显然就有些得意忘形了,非要喋喋不休的追问:“后悔了又怎么样?” 放狠话放到一半怂了,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所以林桐没理他,装作没听到。 但是都说了顾予城是“喋喋不休”的追问,所以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了。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逼得林桐退无可退,真是的,这么一个时候,就不能浪漫一点吗? 所以林桐很生气:“这还没开始呢,你就想着后悔,说,你是不是就没有想过要跟我好好的在一起,还是想对我像对你那一大群前女友一样,玩玩就算了?” 顾予城摸摸她的头:“逗你呢,虽然我说了我爱你,却没有想过在一起,更没想到你真的会选择所以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罢了。” 林桐躲开了:“说了别摸我的头,要不然你就只摸我的头。” 她又想起来了顾予城摸着宋宁宁的头的那样的温柔的样子,所以真的是很不爽,比当时看见时要更加不爽。 顾予城很宠溺的笑了笑:“好,只摸你的头。” 还真是占有欲强啊。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林桐才心满意足的接着说下去:“顾予城,我说了不后悔,就绝对不会后悔,所以你能不要别再婆婆妈妈的了,你一个男人,总这么婆婆妈妈的,像话吗?” 这话说的其实是有点不像话,如果是朋友之间的调侃,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不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所以停了一会儿,林桐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总觉得我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都不像是谈恋爱。” 林桐不知道这是不是是作为女人惯有的人性弱点,哪怕看起来洒脱而冷静,但其实内心,总会有一些不确定的。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人,一直在不厌其烦的问,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哪怕男人已经回答了一百遍了,也还是依旧要问的。 这个时候就该男人来坚定了。 真的,造物主的神奇就在于他永远是互补的,他永远有能力让这个世界不失去平衡。 所以这个时候,刚才还看起来很犹豫的顾予城很坚定的告诉问林桐:“那你觉得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儿的?” 这种地方,当然是不会只有林桐和顾予城两个人的,不远处就有好几对小情侣,拥抱亲吻,各种亲密。 所以林桐现在就指着人家。指了一下,可能是觉得不太礼貌,也可能是觉得稍微的有一些不太好意思,所以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我觉得应该像他们那样。” 顾予城又笑了,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所以,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林桐有些微微的红了脸,跟顾予城比,她毕竟还是很纯情的:“那你真的是想多了。” 顾予城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的花田像波浪一样,一波一波耀眼的明艳的向他们这边涌过来了,像是要把人吞噬一样的明艳与美好,让人觉得真的是这么明媚的景象,就是应该谈恋爱呀。 林桐也看着这片花田,为了掩饰她刚才的稍微的窘迫,心里本来还有些些微的懊恼,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好不好,顾予城他刚才的。 也算是……挑逗吧。 而且好像真的一谈恋爱,整个人都好像格外容易羞涩似的。 但是看着看着,林桐真的就是真心实意的开始欣赏这景色了。 顾予城其实说的很对呀,不管因为什么,美都不应该欣慰各种各样的偏见和理由而被辜负。 所以林桐偏过头,真心实意的跟顾予城赞叹:“真的很美。” 但是跟林桐不同的是,这时候的顾予城看的是景色,他脑海里却想的并不是景色。 所以林桐看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在看着林桐,那种深深的把她望进眼睛里的看。 四目相望。 良久,顾予城的喉结动了动,然后还不易察觉的舔了舔嘴唇。 “林桐,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接吻吗?” 林桐看着他,耳根忽然又开始泛起可疑的红来,但是表面上还是十分淡定而强撑着平静的:“你过来。” 顾予城可能真的是被眼前的人或者花迷了眼,什么都没有想的,特别听话的把头凑了过去。 林桐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小鸡啄米一样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耳根上的红以一种正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到了脸上,但是口气里还是那种不饶人的蛮横。 “接吻这种事,还非要我一个女人主动吗?” 而且这种事,又不是说的,是做的。 但是这么露骨的话,纵然蛮横如林桐也只能在脑海里转一转。 男人是禁不起勾引的,林桐毕竟也是经历过世事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顾予城顿时笑的很暧昧:“虽然你这个回答很让我满意,但是,林桐,你那个,真的不叫接吻。” 这一句话说完,顾予城直接就欺身吻上了她的唇。 嗯,然后教会了她什么叫接吻。 林桐个顾予城拉着手走在花田旁的小路上。 林桐还是那种明明很羞涩但是却非要装作不在乎的很强大的样子。 顾予城也没有说什么,她不喜欢别人说她什么,他也就不说什么,她愿意怎样做就怎样做,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反正怎样,他都可以接受,反正,他怎样都是喜欢的。 她很强硬的一面他也喜欢,她这样羞涩的时候他也喜欢。 但是林桐毕竟是林桐,所以肯定是强硬要远大于羞涩的。 所以她只是稍微这么很含蓄的羞涩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有些八卦有些抱怨的问顾予城:“为什么非要我主动?” 顾予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直到看的林桐又有些恼了,才慢悠悠的开口:“因为我不敢呀。” 林桐表示有稍微的不理解。 顾予城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揉别人的头发。 “如果我真的没有经过你允许,亲了你,或者抱了你,你会怎样?”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他强吻了她她会怎样? 林桐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就算她喜欢顾予城,对顾予城有好感,但是如果他真的这样的话,如果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揍他一顿,如果在一起的话,她就先分手,再揍他一顿。 她讨厌别人不尊重她的意见。 因为她真的是一个超级自我的人。 所以林桐顿时把握着顾予城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她现在对于顾予城刚才的表现特别满意。 他是真的很懂她,所以真的。 挺好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边顾宇在辛辛苦苦的哄老婆,那边顾予城在苦苦思索着他到底应该怎样生存下去。 主要是没有房子。 他是过惯了那种精致的生活的,要是让他去找一个一个月几千块钱租金看起来就脏兮兮可能有蟑螂的房子住,那他可不去。 但问题是,他向来是花钱没个分寸的,所以他现在手头的钱,也真的只能住那种房子了。 这真的是最棘手的一个问题。 他现在都开始想着要不要把车子卖了,保时捷的限量版,虽然开了三四个月了,最少不得卖个几十万?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林桐那样精明锐利的一个人。他一直开着的那样骚包的车子,忽然不开了,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怎么可能不怀疑? 真是的,当时不应该找这么一个人精似的的女朋友的。 没错,他不想让她知道,倒不是怕她会因为知道了这件事会跟他分手。 找林桐这样的女朋友,除了这样的坏处,其实还是很有好处的。 其中一个,就是她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跟他分手。 因为林桐,于是顾予城也就只能放弃了卖车的这种想法。 然后接着思来想去。 思来想去,最终想出来的办法,也不过就是得过且过。 先去他那些狐朋狗友家里混几个晚上吧。 不过肯定也就只能混几个晚上,时间长了,肯定还会被赶走的。 毕竟大家的关系,其实都是利益为基础的。 然后,他可能就真的只能去看那种会有蟑螂,会有老鼠的房子了。 反正左右都是要过的,也左右都是得接受的。 他自己选择的路,那也没有办法。 不过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他刚才那么硬气了。 不管后悔也好,不悔也罢,反正日子也就是这么过着。 可能是到了年末了吧,公司的事情比较忙,林桐对他也不怎么上心,居然也就瞒了林桐好几天她也没发现。 只是她总是有点诧异,这几天顾予城怎么工作的这么认真。不过认真总比不认真强,好好工作总比不好好工作要强,也挺好的,她也就先不想那么多了。 那肯定得认真啊,不认真就被解雇了,这么一点工资也没有了。那他靠什么活? 不过林桐没发现这一点还是挺让顾予城洋洋自得的。 不过高兴之后,该怎样辛苦就怎样辛苦,普通人的生活,那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他有什么办法? 那边顾予城在感叹着生活的艰辛。 这边林桐还在为工作上的事情奔忙。 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且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是要去找顾予峰签字,要求是公司的一把手签字,她没有这个权利,虽然她也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算是在很多人之上了,但是毕竟比不过有些人先天的条件的。 但是这就是命,而她,是从来不怨命的。 但是她真的是不想见顾予峰,因为她对于这几天的顾予峰在见她时的表现非常非常不满。 老是神神叨叨吞吞吐吐的,到底是要干嘛,她有那么吓人吗,还是能吃了他呀。 林桐将手中需要签字的文件狠狠的瞌在桌子上整理整齐。她知道他不想见她,但是他不想见她就不去了?怎么可能,她就偏要去,本来可以让刘妍去的,也亲自去。 刘妍是她最近新添得小助理,虽然她曾经很诚恳的跟顾予峰表示了她不需要,但是顾予峰也十分执意的表示了一定要配一个。 在他还没有对她神神叨叨之前。 刘妍虽然年轻,大学刚毕业,但是工作能力倒是很不错的,有眼色有能力的,一点都不像那个马上都三十了还本色出演傻白甜的白某某。 林桐的心情有些低落。 她老是想起来白桅,但是估计白桅是不会想起她的,人家天天谈恋爱秀恩爱,日子过的滋润着呢。 她还是没有主动来跟她和好,她甚至程慕,就像是把她从他们的生活中抹去了一样,她没有他们的消息,估计他们也没有她的消息。 他们可能会习惯,但是她真的是习惯不了没有白桅。 林桐有时候都想要不她就先退一步,主动跟白桅和好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她都同意了不介意了,所以她到底是在这里较什么劲儿呢? 但是她终究是林桐,所以下了几次决心,也还是拉不下来脸,一直拖啊拖,就拖到了现在。 越想越低落。 林桐甩甩头,不想了,总是想这些没用的事情干什么。 于是挥手叫刘妍:“我现在去找顾总签个字,你把那份报表整理好,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 “好的。” 林桐就拿着文件转进了旁边的总裁办公室。 其实有时候林桐都觉得,她明知道顾予峰不想见到她,她还天天这么跑来在她眼前晃悠,真的是一种人性本贱的心态。 但是人生嘛,总要给自己找一些乐子,要不然,也太辛苦了。 “顾总,这个文件你签一下。” 顾予峰下意识的高冷:“嗯,你先放在这儿吧。” 忽然又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熟悉,于是猛地一抬头,看见是林桐。 又下意识的就退了几步。 “那个,你放在这里吧,对,你放在这里,然后你可以出去了,对,你先出去,哦,不是,这种小事你以后就不用来了,叫那个谁,谁,哦,对,刘妍,让她来就行……” 林桐没忍住,真的是想笑,但是笑声都已经到唇边了,又觉得这样实在是真的不太妥当,于是又给硬生生的憋回去。 所以,就呛着了。 自己给自己的笑呛着了,她也是个人才。 要是她不是呛得太厉害了,她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的这个行为再笑的呛一次。 但是现在真的是呛得受不了了,林桐一下子咳的都想要蹲在地上了。 但是这个动作也太不雅了,所以她维持着最后的理智用自己的手撑住了桌子。 顾予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有些笨拙的用手拍着她的后背:“你慢点喝,慢点。别又呛着了。” 喝了几口水,又咳了一会儿,终于稍微好一些了,但是林桐刚稍微好一点,她就又开始呛顾予峰了:“不是不想搭理我吗,不是根本就不想看见我吗,不是想要跟我保持最少五十米的距离吗,那还干嘛过来,手,拿开。” 顾予城看着林桐落在他手上的视线,才想起来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背上,于是赶紧像被火烧到了一样收回来。 收回来了之后,又被她刚才接连的几个问句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讷讷的站在那里。 “我……” 其实他有他的苦衷。 自从那天之后,就是他妈说他喜欢林桐之后,他就有些不太敢见她。 因为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又怕看到她,知道了自己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说之前的那件事那个人都是闹剧的话,那现在算什么? 他真的喜欢上了他弟弟喜欢的人?真的要跟他弟弟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像他妈说的那样? 他不知道,他知道他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是不是喜欢林桐这件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还不能,所以就先躲着吧。 躲着,总比真的出点什么事情好。 但是你看看现在,就知道了,林桐并不允许他躲着,她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管他别人是怎么样,是不是态度已经发生了什么变化。 你要是不喜欢我不想见我就直接说,你不说,就算我清楚了,也就只当做不知道。 反正林桐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就在顾予峰发愣的这么一瞬间里,林桐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一番话,说的其实是有些暧昧的。 虽然她觉得以顾予峰的情商,也不大听得出来,但是她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呢? 于是她推推顾予峰:“你别误会,我刚才的话可没有别的意思。 顾予峰一脸懵逼把刚才林桐说的话又想了一遍:“什么别的意思?” 林桐无奈的扶额,就知道他听不懂。 “没什么,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 “哦。” 顾予峰还是讷讷的,他好像就不会好奇似的。 但是林桐会呀。 所以林桐问他:“你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躲着我干什么?” 这次是语气很好的客客气气的问的。 没想到居然让顾予峰有些诧异:“阿城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林桐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是诧异,是真的完完全全的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顾予峰稍微的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这是顾予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他虽然是他哥哥,但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也终究是外人。 而且还隔了那样一层关系。 所以只是一会儿,一瞬间,顾予峰就很果断的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公司要开年会了,这次是舞会的形式,要求有舞伴,我想着他会跟你说的。” 这是实话,确实是将要有这件事情的发生的。但对于顾予峰来说,这不是他本来想要说的,所以其实是假话。 不过因为他一般不撒谎,所以真的实在林桐心里的信誉度非常高的,林桐非常轻易的就相信了他,这倒是让他有些惭愧。 “哦,是吗,那我等会儿得问问他。” 这也没什么说的了,所以林桐一转身:“我走了啊。” “嗯。” “以后别再躲着我了成吗?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顾予峰还没来得及说话。 林桐就又开口了,在熟悉的人面前,她总是不吝于暴露她深藏在高冷面具下的话唠属性。 “要是以后我真的嫁进你们家了,你还是我小叔子呢,你就准备一直这么躲着我呀。合适吗?” 这话说的实在是大言不惭,但其实林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说她这说的是不是实话,她本来就是应该要嫁过去的。只要顾予城愿意。顾予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话他没办法接。 于是还是只能沉默。 幸好林桐已经放弃了跟他交流,准确的说,是放弃了她说话的时候得到他的回应。 “这次我真的走了啊。” 林桐再次转身。 “林桐。” “嗯?” “你是真的想跟阿城过一辈子的吗?” 林桐没有回头,因为觉得没有回头的必要。 “我无论跟谁,都是想过一辈子的,就是看他们想不想过一辈子了。” 出门,林桐直接就拐到顾予城那里去了,本来是想着要兴师问罪的。 但是刚一进门,顾予城就特别热情的招呼她:“桐桐,过来。” 林桐讨厌他这样叫她,真的是每次都想要起鸡皮疙瘩,但是他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了,特别坚持的一直要这么叫她,她也没办法。 总不能因为这个,一天吵好几次架吧,所以也就由他去。 反正名字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而且听多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肉麻的感觉,习惯了就好了。 而且,爱情,本来不就是妥协吗? 林桐其实一开始特别诧异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但其实想想,这话说的不无道理,过刚易折,她以前,可能真的是活的太生硬了。 可能其实本来没有那么多必须要坚持的,坚守之类的,有一点就够了,多了,反而就不值钱了。 “干嘛?” 因为想通了,所以林桐也就不计较的走了过去。 心里想着那件事,我们等会儿再说,反正不急。 “公司今年的年会形式是舞会,虽然大家不一定要跳舞,但是我觉得我跟你,是一定要跳的,你会跳吗?” 这可不是巧了吗,他俩想要说的是一件事情。 林桐有些有气没出撒。 所以就有些没好气:“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跳啊,就不跳他还能咋地?” 顾予城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有时候还真的对她这种彪悍的性格有点接受不了。 “我们俩都是公司的副总,上边还有我哥呢,所以开场舞肯定是不用我们跳了,但是这种场合,再按照我们公司的规矩,我们俩不可能不跳的。” 林桐还是没理解:“为什么不可能不跳,什么规矩,什么场合,我就不跳了,能怎么地?” 这次顾予城跟她说的意简言赅:“不跳,就意味着你示弱了。” 顾予城是真真的会抓林桐的软肋。 这句话一出口,林桐立马就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不会。” 随即又很骄傲的仰起了头:“不过我不可能会让自己在舞会上不会的。” 顾予城的眼底带了笑:“那就好。” 然后又有些贱贱的凑近了林桐的耳朵。 很久没见的样子,林桐甚至都有些可耻的怀念了。 林桐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呢,结果就听见他来了一句。 “要不我今天晚上去你家教你?” 林桐伸出一根手指头毫不客气的把他的头推到一边:“那你倒是想的美。” 身边顾予城的助理有些看不下去了:“顾总,林总,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说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这顾予城才想起来问问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桐这才想起来,她巴巴的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个事情。 这其实是有些矫情了。 林桐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不说:“哦,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没事逛逛。” 嗯。闲着没事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