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了 “今夕何夕,望月思量,明夕何夕,泪断罗衫?……”渔女的江畔晚唱摇走夕阳的余晖,锺州离江的夜徐徐降临。 从离江东口永巷起,道旁所栽的柳树沿整个江头挂满了五光十色的灯笼。 锣鼓震天,鞭炮声鸣,舞龙耍狮,再合以走贩摊位,熙熙攘攘的来往行人,整个离江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十五的皓月高悬,载满天星辰汉河,映照人世繁华。 锺州自古便是繁华之地,开春庆典的夜游一如晚年的喧闹多彩。 “今天的手气也是如此之背,可恶载,可恶载!” 在一声哀叹中,张秀才抖抖皱起的袖摆,摇头晃脑的掀起帷布,出了赌房。 如今两手空空,家中还有老小等他买粮回去,他不由的又是愤恨又是烦恼。 本来想借着今日的开春佳节得个彩头,哪知道变成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秀才摸摸空空如也的钱囊,望向那巷头的繁华之景,内心满是愁绪。 想他三十来岁便中了个秀才,如今四十来岁却还在为糊口而奔波。 罢!罢!罢!都怪他有赌钱的毛病,昨日方为苏府抄好文书得来的一两银子,今日便全赌了进去。 张秀才叹了口气,看来今夜又得厚着面皮去问隔壁家借些米了。 想到此,他心里不由有些低落,便捡了条僻静的巷子,与离江头背道行去。 这条巷子窄、小、长,在模糊的视线里张秀才只能凭借以往的记忆穿行。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走过一个微弯的拐角时,一道白光忽然直打在了他的脸上。 张秀才瞬间觉得双眼被刺得生疼发黑。 就在他抬袖遮挡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你好,请问知道岳博住宿处怎么走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清澈,却夹着些许焦急和不耐。 张秀才闻声放下衣袖,只见一个装扮奇特的短发少年正风姿飒爽的站在自己前面。 “他”全身穿着奇特的紧身的黑色衣裤,有股利落从容的味道。背上背着的是一个十分大且奇异的黑色包裹,手上抓着一个正在发光的物件,看起来很是异常。 不过张秀才有一个他人及不上的优点,那就是他遇事难以慌张。 即使眼前的这个少年出现的如此突兀,身上的衣着如此另类,手中物件如此诡异,他依旧能若无其事的同眼前这个少年交谈。 只听他回答道:“这位后生,敢问岳博住宿处为何?我从未听闻,到是你却从何处来,为何打扮成这幅模样?”。 而这方听完他话的乐梅溪则敛起秀气的眉,用同样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文绉绉的大叔。 她扬起手机照了照他,才发现这位大叔的衣着发鬓皆如古人。 这人不会想扮古人想疯了吧?,想到这里乐梅溪不由抿起唇角笑了笑。 “这位大叔,就算这里是凤凰古城,你也不用把自己弄成这样吧?跟何况这个风格和这里不太搭,你就别诓我了,我可是真的迷路了”。 张秀才只觉得刚才那道白光异常诡异,不免心下提防。 “什么‘凤凰古城’此地乃是锺州!”张秀才故作从容的说道,他指指身后:“前方正举行春典夜庆,你若不信,便往我身后行去,穿过此巷,你再找人问问便可。” 话到了这里,张秀才警慎的往边上靠了靠,为乐梅溪让出路来。 乐梅溪看着他一副警慎的模样,心里奇怪,自己也没做什么事啊? “那个……大叔可以帮忙带带路吗?” 没有找到答案的乐梅溪不想放弃好不容易出现的人,只好厚着脸皮这样说。 张秀才估量了一下乐梅溪身上的包,接着想到自己反正是个穷鬼怕什么,又想到整个巷子就这么点宽,诸多的想法掠过脑中,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往后走去。 乐梅溪跟着张秀才出了巷子,便又到了他方才赌钱的赌房门前。 张秀才向里看了一眼,只见赌房门前的帷幕后依旧喧闹,不由轻声叹了口气。 离江头处,舞龙耍狮,锣鼓震天,人群熙熙攘攘。 张秀才带着乐梅溪从暗巷转出,一时之间也没引起他人的注目。 这副热闹的景象就像一副画,张秀才看着精彩的耍狮,倒是心情好了些。 他缩着身子放松的倚着墙说道:“你瞧见没?现下便找个人问问,却看看我可是诓了你!” 但过了片刻,身后的人也没有回答,这让他觉得莫名奇怪,于是他回头看去。 此时在明亮的灯下,张秀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人的不寻常。 他身上的黑装奇特异常,流泻着一股说不出的光泽,明亮却又温和。他手上拿的物件瞧起来透着像玉石一样的光泽,很是精致雅观,不似凡品。 张秀才心里打了个突,他不会遇上什么不得了的人了吧? 乐梅溪从震惊中醒来,望着这热闹的景象,脑海中只飘荡着一句话——她竟然穿越了! 想到这里乐梅溪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向张秀才:“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吗?” 绕是她乐梅溪再怎么能淡定,此时此刻却也惶恐不已。 张秀才看到“他”蓦然苍白的脸色有些后怕,心里翻起了骇天巨浪,说的话也不由变得结结巴巴:“此……处为锺州离江头”。 乐梅溪瞬间有种像是被雷击中的感觉,她暗自咽咽口水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 张秀才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稳住心神告诉自己要淡定:“乾宏十五年。” 听完这句话,乐梅溪飞快的在脑中搜索,却并未能寻到有关“乾宏王朝”的记忆。 她心灰意冷的想:这是个不存在于历史的地方,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这里。 这个事实让乐梅溪半天也再没出声说话。 张秀才看“他”如此,心里又起惊异,却又不敢问询,一时之间也是默不作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乐梅溪方才回过神来,她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忐忑不安张秀才道:“这位大叔,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 第二章 借宿 即使今夜是开春庆典,张秀才还是觉得自己很倒霉,之所以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他把钱输光,还因为要带一个陌生人回去。 想想自家的母老虎,张秀才此刻真真是恨不得拿块豆腐撞墙。 乐梅溪跟在张秀才后面,把沉默发挥到了极致。 在这个自己并不了解的朝代里,她能够掌握的实在太少,此刻她绞尽了脑汁,也无法寻到一丝的出路。 要是能立刻穿回去就好了,她如是想到。 这时张秀才带着乐梅溪拐了一个弯,蓦然停下了脚步,停到了一小家户门前。 张秀才站在门口理了理衣襟,又抖了抖衣袖,方才小心翼翼的在门上敲了敲。 “娘子,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透着股伏低做小的谨小慎微,看这样子不像是同自己家的妻子说话,倒像是同祖宗说话。 不过张秀才的此番举动倒是把乐梅溪给逗乐了,她心里感到好笑,面上的愁云惨淡自然减了几分。 张秀才的声音实在太小,乐梅溪不好意思指出张秀才的这番熊样,于是她也上前,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婶子,大叔回来了!” 不一会儿,只听得里面传出一个充满怒火的女声:“你这个死鬼,还知道回来!”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张秀才立马就慌了神,他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看上去有些像是要落跑。 门此时“咣”的一声开了。 只见一个身穿布衣头戴巾布的中年妇女带着煞气站在门里。 这样传统的古装扮像,所给予的视觉效果十分强烈,倒是叫乐梅溪看痴了。 这边罗氏打开门来看到张秀才那畏头畏尾的怂样,心里头一股怨气便涌了上来。 她一把抄起门边的扫帚就要招呼上去。 张秀才一面抱着头一面哭丧着脸道:“娘子娘子,快停下来,还有外人在呢!” 直到这会儿,罗氏方才看见了站在张秀才后面的乐梅溪。 这一看可不得了,直吓的罗氏丢掉了手中的扫帚,大呼:“鬼啊,鬼啊!” 张秀才和乐梅溪同时震了一下。 张秀才不由自主的震一下是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妻子说的不错。 乐梅溪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那是因为她心里还真怕他们二人把自己当鬼。 此时此刻她只能赶紧说道:“婶子婶子,你可别搞错了,你再瞧瞧我何处像鬼?” 罗氏闻言这么一瞧,才发现眼前这人的影子在月色下与他们没有任何不同,方才吓了她一跳的只不过他异常古怪的装扮。 这身服装乍一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人,倒像黑无常。 罗氏看着乐梅溪,有些害怕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到我家门口?” 此时要施以怀柔政策,乐琪暗想。她扬起笑脸,秀气的脸笑起来显得异常干净:“婶子,我是一个迷路的人,大叔好心让我在此处借宿一晚。” 罗氏听完,猛的狠狠盯住张秀才。 她见张秀才那张畏畏缩缩的脸,心里又不打一处来的气。 如此静默了半响,她才艰难的说道:“既如此那便进来!” 乐梅溪在罗氏的安排下来到了宅子的东侧客房,里面的环境并不怎么样,房上的瓦还缺了一块。 她走到木床边,放下背包,开始清点自己所带的物品。 从背包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后,就只剩下一部照相机,一把口琴,一些巧克力,还有一个钱包。 看到目前所有的财产,乐梅溪幽幽叹了口气。 先前就是来凤凰旅游的,她也就只带这么些东西。 她烦躁的掏出手机,果然手机里面显示着没信号。 当她的视线落到背包上挂的一个小巧的平安符时,突然泪湿眼眶。 这个还是几个月前妈妈去衡山求的,也不知道妈妈现在知不知道她失踪了…… 收拾好了之后的乐梅溪躺在床上,但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让她无法安睡。 最终,她叹了口气,幽幽起身,打算出去散散步。 她逛到正堂时,却听见里面穿来了罗氏和张秀才的对话,这让她不由停下脚步。 “你个死鬼,又把钱输光!待明日,看你如何想老母交代!还有,你带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他竟如此短的头发,又身着黑装异服,身上还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大,我瞧着,就不寻常,你给我老实交代!是在哪里遇上的!” “娘子,我哪里知道,他就突然出现在巷子里,手上还有个发光的物件,还问我奇怪的问题,我都瘆的慌,正是如此,他说想借宿,我哪敢说个不字!” “要我说,他不会是妖怪变的吧!我听说打更的那个武夫这几日老看到白影闪过!你给我好好想想,他可有什么异常。” “可……可能……娘子,他……可能真是……妖怪……” “你说什么!” 到了这里,乐梅溪已经听到罗氏因惊吓过度摔倒在地的声音。 她蹙了蹙秀气的眉,想着也许有必要解释一番,便伸手推开门。 但没想到的是,罗氏看着她进来“啊”的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乐梅溪瞬间有了悔意,她想: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她看向张秀才,只见张秀才煞白着脸蹲在地上搂着罗氏恐惧的望着自己。 乐梅溪默了默,开口道:“大叔,我口渴想讨杯水喝”。 张秀才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一旁,乐梅溪便走过去喝了口水。 油灯的光昏黄不定,屋里的静谧越发显得喝水声的清晰,张秀才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端。 但实际是乐梅溪一脸平静的喝完水便走出了屋里,只在路过张秀才身边时说道:“大叔,我真不是妖怪,我明日就走,你且放心。” 但她并没有看到张秀才完全惨白的脸色…… 第二天一大早,乐梅溪是被喧哗声给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的从床上下来,只来的及穿好她的皮靴外套,一大群的捕快就冲了进来。 他们不由分说的拎起乐梅溪就往外押,可怜的乐梅溪还昏头昏脑的不明情况。 当他们路过小院子时,乐梅溪看见罗氏和张秀才正站在一旁,神色紧张的和他们面前背对乐梅溪的一名玄衣男子交谈。 这个时候,乐梅溪顿悟了。 她还没走多远,一名捕快便拿着她的背包献到了玄衣男子面前。 乐梅溪听到张秀才和罗氏齐口大声说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闻言她不由暗自摇了摇头,现在该怎么办?现在都被官兵抓了。 (*?︶?*) 第三章 天花(大修) 这里是牢房。 “……”乐梅溪一脸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狱卒。 被绳子绑住的滋味可不太好受,但是相较于现下被恶狠狠逼问的状况来说,她更乐意于就这样被绑着。 “小子,老实跟你说,你还是快点招了吧,免得待会儿受罪,快说,你到底往哪里来?是谁指派你来的?混入锺州有何目的?为何穿着打扮如此怪异?” 问话的狱卒没完没了的问题,已经让乐梅溪感到十分的头痛,而这狱卒的粗暴无礼,更使她心生厌恶。 于是她懒懒开口说道:“这位大哥,你的问题如此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她一说完,狱卒便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她旁边的空地就是狠狠的一挥。 “老子要你回答你就给老子回答,再给老子啰嗦,下一鞭子准抽到你身上!” 乐梅溪没被吓着是骗人的,想她21世纪好公民,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 眼前的这个狱卒长得牛高马大,满嘴的络腮胡子,凶神恶煞,不要说让小孩看上一眼,就是一个少年被他一瞪都保准吓哭。 先不说这些,光这个透不进多少光,显得昏昏暗暗的,空气中有潮湿和血腥的味道的牢房,都十分让乐梅溪无所适从。 此时此刻,再被这个狱卒这样一吓,乐梅溪深切的感觉到,如果她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回答,不仅这个鞭子会招呼在她身上,可能她这一辈子也走不出锺州地牢了。 略略思索,乐梅溪还是决定乱扯,她实在不知怎么说实话。 “我……” 岂料乐梅溪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地牢的门就开了。 一身玄衣的男子当头走进来,他一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五六个捕快也依次进来。 满脸络腮胡子的狱卒凶神恶煞的一张脸立即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他一把收起手上的鞭子,换了一张谄媚的笑脸,迎了上去。 听着他无比谦和的唤道“李师爷”乐梅溪不由暗暗的鄙视。 玄衣男子看起来已有三十来岁,却端得是身形欣长,温雅儒和,若不是因为留着一缕胡须,那绝对会是一个美男子。 他走到乐梅溪的面前,向后面的两个捕快扬了扬手,示意他们把乐梅溪的那个背包放在台上,然后他一双精明若鹰般锐利的眼睛紧盯着乐梅溪说道:“你究竟是何方人士?” 乐梅溪被他一双锐利的眼神所打量,内心的一切仿佛都被洞察了一般,她不由感到内心十分的焦灼。 她尝试着开口说道:“我……”却又如哽在喉般无法继续。 如此一来二去,乐梅溪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她只能紧咬唇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说实话,她确实被眼前这个人的气势给镇住了。 “李师爷,我看还是用刑来的快些,像这般来历不明的人又穿着奇装异服,混入我锺州重地,不是以行不轨之事还能有什么?” 先前拷问乐梅溪的狱卒扬声说道。 但李师爷抬了抬手,示意狱卒住口,他看向乐梅溪,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暗藏幽深的情绪。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道:“你且还是想好以后,同我好好说为好,你只用说我想要询问你的,至于我是否相信,那也是我的事,如何?” 话到了这里,乐梅溪也只能点着头,硬着头皮应下了。 “你为何穿着如此怪异?” 李师爷开口询问,他的声音清和,却透着一股威严。 “因为我不是此地之人。” 乐梅溪先是默了默,不由自主的垂下头,然后叹了口气。 “那你来自何处?” “我来自海域之外。” 此言一出,已有两个捕快忍不住开口说道:“说谎!荒谬!如若来自海域之外怎么可到达锺州!” 李师爷再次抬了抬手,他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就把乐梅溪的谎言猜穿了。 “张秀才说昨夜他在暗巷与你相遇,你向他询路并表示并不知道锺州,是何故?” “李师爷,如果我说,我是被拐骗来的,你信吗?”乐梅溪浑身一震,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李师爷笑了笑,显露出风度儒雅的味道。 他说:“不信”。 乐梅溪幽幽叹了口气,不免有些灰心,看来她只能说实话了,可是实话有人会相信吗? “李师爷,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乐梅溪莫名紧张的询问。 “好。” 之后,牢房的审讯间就只剩下乐梅溪和李师爷了。 在两人单处的时间里乐梅溪想了很久,所幸李师爷并没有催促她。 最后乐梅溪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李师爷,现在我说的话不管你信不信,都是我说的实话” “首先,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于异世,我奇异的服装就来源于此,就在昨天夜里,我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剩下的你应该都知道了。” 说完的时候,她莫名心里轻松了不少。 “你且说说异世是何样?” 奇怪的是李师爷并没有显得很吃惊,他抬眼打量了一下乐梅溪,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那是个与这里不同的地方…………” 当乐梅溪说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 乐梅溪觉得嗓子很干,但李师爷的眼睛却是越听越亮。 身为一个古人,他的反应到倒是格外平静,乐梅溪心里奇怪的想。 最后她想了想,还是强调的说到:“其实我不是小子,而是姑娘。” 说出这句话也不过是因为张秀才一家把自己当男孩的原故。 岂料李师爷蓦然眼睛微眯,显得很是吃惊。 这倒是让乐梅溪心下苦闷,看这样子,估计每个看到她短发的人第一印像都会是把她当男孩了。 “这可是我们那里现下最流行的发型。”她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 李师爷听罢似笑了一下摇头道:“你们那里可真奇怪。” 他这样说,显然是信了乐梅溪的话。 来古代的第二天晚上,她是在古代的牢房里度过的。 因为李师爷说他还需要禀告知府大人,才能尝试放乐梅溪出去,不过,李师爷承诺会照看好她的包,这让她莫名放心。 吃了几口牢里难吃的饭菜,乐梅溪缩在角落,幽幽叹气,不知这里会不会有老鼠? 想到这里她突然十分想念现代的家人,朋友,也不知道知道她失踪后,妈妈会不会哭成泪人了…… (*?︶?*) 第四章 变故(大修) 天亮的时候,一缕微光透过墙上的铁栏,倾洒在铺满稻草的地面上。 乐梅溪浑浑噩噩的醒来,看到微光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一种于黑暗中看到光明的感觉。 她轻轻站起身来,舒展四肢,对着墙上的铁栏,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方才她睁开眼的瞬间,还真心希望昨天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乐梅溪正百般无聊的拿着稻草编制着一只蜻蜓的时候,牢房一头开始有了动静。 “哎,你快来拿饭”。 狱卒从牢房的一头开始发放早饭。 从乐梅西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每一个拿到了碗的犯人几乎都在如狼似虎般的进食。 这副场景深深地刺在她脑海中,乐梅溪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揪动难受。 “你,饭不要啦!还不过来拿,是想要老子伺候吗?” 当发放到乐梅溪旁边的一间牢房时,狱卒见缩在角落的犯人半天一动不动,不由怒喝。 乐梅溪被惊扰,偏头看着被狱卒呵斥的那人。 这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缩在墙角的那个人,显然是个老人。 他身上的衣服看不清到底是干涸的血迹多还是泥多,发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整个人缩在墙角更显瘦骨嶙峋的模样,只一眼看去就吓人得紧。 不过真正吓到乐梅西溪的,是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他缩在墙角的姿势显得十分不自在,怎么看都觉得不是正常人该有模样。 更恐怖的是昨天关进来时天太黑,她根本没感觉到旁边的牢房有人。 不一会儿,狱卒也开始有些不安,他上前观望了两下,最终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锁。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缩在墙角的老人,最后走到他跟前停下了脚步。 当狱卒蹲下来时,变故突然发生。 乐梅溪并没有看清楚整个过程,她所知道的只是,狱卒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地上,缩在墙角的老人迅速冲出了牢房。 顿时牢狱里乱成了一片。 其他各个牢房的犯人们,都开始欢呼大叫,显得十分疯狂,似乎这个血腥场景激起了他们内心的隐秘暴力,让他们感到很兴奋。 几个狱卒已和老人交上了手,双方的打斗很是激烈。 这种打斗的场面乐梅溪只在武侠电影里面见到过,现如今观看现场版对于她来说充满震撼。 眼看着涌进来的狱卒越来越多,不一会儿,老人原本敏捷的身形就开始变得迟缓。 乐梅溪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个衣裳褴褛的老人。 但更值得她担忧的是,他们动上了刀。 动刀难免会见到血,也意味着会有伤亡。 很快老人便受了从侧面扑来的狱卒几刀,身上更显得血迹斑斑。 混乱中老人像是突然爆发,他抢过一把刀连续砍了好几个狱卒,围住他的一群狱卒纷纷后退,相比之下反而是狱卒更显慌乱。 “快,必需拦住他!”隐隐约约的,乐梅溪好像听到了李师爷的声音,紧接着就有大量涌入地牢的捕快。 随着捕快的加入,老人很快就被截下,捕快将老人押回牢房。 “哐当”落锁声响起,狱卒和捕快让出的一条道上,李师爷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牢房前长身而立,斯理慢言的说道:“老先生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要是我锺州的地牢如此好逃出,又怎么会就这样把你关在此地?劝你还是老实待着吧,这样或许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他的话刚落音,爬在地面奄奄一息的老人便“啐”了一声,他用暗哑的声线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狗杂种!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由于过度激动,他喘着气咳嗽,半响也没停。 李师爷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他顿了顿问到身后的捕快:“伤亡如何?” 捕快看向牢房里残喘不息的老人恨恨说道:“九伤三死。” 那一瞬间,李师爷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低声道:“好生处理,此事别传出去,待会还要偷偷叫个郎中来瞧瞧,人可万不能死在我们这里”,他的话说完,捕快立马答了声是。 默不做声看完这一切的乐梅溪掩下脸上的疑惑和诧异,只留了些对老人的怜悯之色。 “你感觉如何,实在是歉意。” 像是看到了这边的乐梅溪,李师爷向她所在的牢房走了过来。 “牢房太冷,我睡的并不好,还有,饭菜太难吃了,我还没吃早饭,并且我两天没洗澡了,请问在哪里上呃……如厕?” 乐梅溪看着他,很是自然的避开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引开话题道。 “呵呵……” 像是听到着乐梅溪如此认真的回答李师爷蓦然笑了。 这是个很是温雅的微笑,哪怕乐梅溪并没有多想,也感觉有些移不开眼。 “你很有趣”,李师爷说着示意狱卒开门。 “……” 当乐梅溪从牢房出来时,阳光正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能这般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实在舒心。她的嘴角扬起一丝轻快的笑意,那硕大的背包此时正在她的背上。 该回来的东西回来了,她轻松的想。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李师爷突然调头说道:“方才忘了和你说,知府大人要见你。” 听到这句话后,乐梅溪楞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怕,她看向李师爷迟疑道:“什么时候?” 李师爷锐利的眼神从乐梅溪身上扫过,眼里的神色越发深幽,他说道:“午时,你先在路上想好怎么同大人说吧。” 李师爷停顿了一会儿提醒般的说道:“我并没有将实情告知知府大人,但是大人并不是可以糊弄之人,我只告知他你有话要对他说,至于是什么,你要自己想。” 说完,他神色暗了暗:“若你说的东西不足以撼动知府大人,他必定会上报天听,你可要想好。” “你为什么帮我?” 像是察觉到了李师爷的善意,乐梅溪疑惑的询问道。 “可能因为……你像故人吧……” 李师爷的话此时乐梅溪是误解的,因为她以后才明白了所谓的“像故人”到底是指什么…… (*?︶?*) 第五章 寻神医(大修) 李师爷把乐梅溪带出牢狱,便示意乐梅溪上马车。 他说道:“我原先是骑马来的,只是现下想到你可能不会骑马,这才雇了这马车。” 听到李师爷的话,乐梅溪感到心里一暖,但她还是解释道:“下次可以骑马,其实我会骑马,因为我爸爸就是训马员。”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摇晃中起步,作为第一次做马车的乐梅溪此时吓了一跳,她紧紧抓住车厢壁,想抓住悬崖上的枯藤。 等了一会儿,马车才行驶稳当才下来,乐梅溪此地才敢尝试着松手。 不过对面的李师爷却好像并不受干扰,他坐的十分稳当,倒把乐梅溪羡慕了一把。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乐梅溪听到外面传来喧哗的人声,她正想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象,李师爷却伸手拦下了。 只听他说道:“你还是不要乱看的好。” 乐梅溪看了看李师爷,见他态度强硬,只好作罢。 摇摇晃晃的马车不知行了多久,乐梅溪浑浑噩噩被李师爷唤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下来。 乐梅溪打着呵欠下马车时,眼前不由一亮。 眼前这处宅子外面种着些许竹子,看上去翠翠绿绿很是漂亮。 竹子里劈出一条石子铺的小道,宛延至门口。 门也是那种老旧的木门,看上去同这片竹子很是相配。 显出一派的幽静自然。 乐梅溪随着李师爷来到门前,李师爷敲了敲门,就见一名老仆人打开了门。 “老爷回来啦,快进来。” 这老仆人看起来很慈祥,他退到一旁迎着李师爷,乐梅溪则好奇的打量里面的情景。 “去叫晓姨来。” 待那老仆关了门,李师爷对他说道。 老仆应了声便下了去,见乐梅溪看着老仆的背影,不由介绍道:“那是伺候我父亲大人一辈的老人,你可以叫他霍老。” 他说完便领着乐梅溪走进了客厅。 接着他替乐梅溪沏了一杯茶递给乐梅溪道:“待会儿去换件衣服,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乐梅溪此时还穿着来时的衣服,看上去当然是奇奇怪怪的。 她点点头,接过李师爷递来的茶杯,心里为李师爷的体贴感动了一把。 此时一个四十来岁,云鬓半挽,身穿绿色罗衫裙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她看到李师爷先是行了一礼,让后看着乐梅溪道:“这位就是师爷说的那位了吧。” 她的目光柔和慈祥,像是在看一个宠爱的后辈,让乐梅溪心里一暖。 她忙放下茶杯,学着晓姨方才的姿势回了一礼道:“晚辈乐梅溪见过晓姨。” 这时李师爷说道:“你随她下去梳洗吧。”,说到这里他不由看向乐梅溪:“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先安排下去。” 乐梅溪想了想:“都行吧,我不是很挑,只要不是什么奇怪的食物就行了。” 李师爷冲她点点头,乐梅溪便跟着晓姨离开了。 当乐梅溪换好一身古装出现在李师爷前面的时候,李师爷儒雅清俊的面孔染便上了几分笑意。 他若有其事的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倒是有书生的风味”。 乐梅溪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清秀的眉微微一蹙,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调侃她:“怎么看起来都觉得怪怪的。” 李师爷的笑意莫名又加深了几分。 李师爷领着乐梅溪来到堂内,只见桌上摆着一桌的菜,旁边还站着一个伺候的小厮。 乐梅溪有些不知所措的在李师爷的邀请下坐了下来。 更让她受宠若惊的是,李师爷还帮他夹了菜。 这一餐饭下来,乐梅溪对同李师爷相处终于不是那么陌生了。 吃饱饭后,乐梅溪心情极度的好。 李师爷带着乐梅溪来到他的书房,便自己看起了公文。 乐梅溪翻了翻这里的书,发现都是些繁体字,自己根本看不懂几个字,不由有些气馁。 百无聊赖的她盯着专注的李师爷看了片刻,就开始手痒的从放在一边的背包里翻出相机,对着正在看公文的李师爷拍了一张。 李师爷被发出的闪光惊扰,他抬头看着乐梅溪手里的相机面色凝重了下来。 他以无比沉重的语气问道:“这是什么?” 乐梅溪被他凝重的语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这个…是相机,呃……照相用的。” 乐梅溪说完,她把刚刚拍的照片从相机里倒出来给李师爷看。 李师爷则被乐梅溪手里面照相机呈现出来的画面给震惊到了。 他眼眸里幽深的神色一闪而过,就很是严肃的对着乐梅溪说道:“这种东西你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的好,这本来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物件,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你觉得你能讨到什么好处?” 乐梅西瞬间沉默了,她把相机丢到一旁的桌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李师爷看着乐梅溪沉默了下来,心里倒是有些后悔。 他默了默,对乐梅溪道:“你不如趁现在想想怎么过知府这一关吧。” 乐梅溪的心情低落了下来,她暗着嗓子道:“这能有什么打算?我总得先见过知府大人这个人,才能审时度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所知道的不过是,我必须让知府大人默许我的存在。” 乐梅溪说完,也并没有看李师爷,她走到门旁,望着天空声音有些飘渺和悲伤。 “我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如果可能,真的很想回去。但是我知道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你已经对我说过知府大人并不好糊弄,那我只能以一个聪明人的思维,去假想一场聪明人的对仗,我现在只但愿自己能够胜出,能够在这个世界正常的活下去,李师爷,我希望你对我有信心。” 李师爷看着乐梅溪的背影,神思有些远。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年龄很大的姑娘,她还有这稚嫩的脸庞,单薄的身躯,和一头与此地格格不入的短发,但她却总是格外勇敢。 即使她偶有失落,但是始终不改她内心的倔强。 李师爷可能自己也没有发现,但实际上,他确实相信这这个少女…… 第六章 桃花林 (大修) 这里是知府处理公文的书房。 乐梅溪站在雕着精致花纹的门外,等待着李师爷的通报。 站在门外的她心里有些紧张,这让她不由想,可能考试作弊也没有这么紧张吧。 “那就让他进来吧。” 乐梅溪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 这声音听起来倒很是年轻。 她低头迈步进门,把那一丝疑惑悄埋心里。 乐梅溪慢慢走进,她可以略略看见李师爷的一节玄色衣袖,以及案台后的太师椅上端坐之人白色的云祥月袍。 她在厅内停住脚步,展袖叩拜,声音不卑不亢。 “方外人士乐梅溪拜见大人。” 这些礼节还都是李师爷手把手教出来的。 “你且起身。”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乐梅溪答道:“诺”。 她站起身,拢着袖子恭敬的垂着头,并没有因为好奇而贸然抬头。 李师爷说,知府不喜欢不懂规矩的人。 “听说,你来历不明?”,端坐于太师椅上的人询问到。 “回大人,确实如此”,乐梅溪平稳住情绪回答道。 “李师爷禀告我说,你有话要亲口对我说?”,这句话一开口,乐梅溪却嗅到了要结束的气息。 “大人。”,乐梅溪上前一步又是一拜。 “回大人,我想和大人做笔交易。” 乐梅溪没有慌乱,她俯了俯身,显出自己的诚意。 “你抬起头来吧!不用如此拘谨。” 听到这句话,乐梅溪紧紧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这一抬头,乐梅溪便惊住了。 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像一个年轻男子的人,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堂堂一州之主。 眼前的这个男子,说实话是俊美的,他五官精致,穿着云纹白袍,头戴玉冠,黑发如绸,剑眉入鬓,如果不是眉间透着一股迫人的威压,乍一看上去倒像一个浊世佳公子,俊朗无双。 “我……没想到大人如此年轻。” 乐梅溪回过神时,就看到了李师爷不怎么好的脸色,她定了定神,又把头低下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我也没想过你也这么年轻。” 男子轻声说着,洞察如烛的眼眸却犹如实质般直逼乐梅溪。 “抓你之名是以鬼怪,但这不足以洗脱你的身份之谜,你悄无声息出现在锺州,据说装扮也异于常人,且行为举止怪异,身上物件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命李师爷查遍几日的进城之人,就没发现过装扮怪异的人,你突然出现在城中,难不成是从天而降?” 这些话说了出来,就像一颗炸弹劈头落在乐梅溪身上。 这番话里也可以窥探出这知府大人对于乐梅溪凭空出现这件事很是看重。 “大人。” 乐梅溪顿了顿继而说道:“不管您是否相信,我来自它处,这是事实。” “现在我只想请大人听我一个故事,不知大人可愿意?” 乐梅溪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声音却异常稳定,她抬眸直视着白袍男子,漆黑如墨的眼眸,坚定而有韧性。 他俩的对视仅有几秒,但乐梅溪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这么长,就在她的额头开始冒冷汗的时候,她听到了白袍男子说:“好。” 乐梅溪和他说的是一个很经典的故事,叫“狸猫换太子”。 她省去了结尾,只重在说宋朝皇帝得知自己有了太子时的狂喜和得知自己的太子是狸猫时的的悲愤,以及天子之怒的后果和残忍。 待她说完,她猛的跪下道:“我知若我拿出证据证明正身,知府大人必定会上达天听,更可能会押解我上京,但我并不想,大人,只想大人答应为我守住秘密,这其实对我和大人都好,还请大人答应我的请求。” 座上的白袍男子思考了片刻,他的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案牍上,最终他说道:“好吧,你拿出你的证据来。” 所谓的证据,就是她刚刚说的话,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锺州。 听到这句话,乐梅溪瞬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压下涌上心头的喜悦,心想:无缘无故出现在锺州这件事终于算是掀过去了。 她从身上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说道:“这个,就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也许是她话语带着忍不住的轻松,坐在椅子上的白袍男子竟闻言看了她一眼。 乐梅溪也没注意到,她只是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以无比自然的姿态在案板上架好手机。 她播放了一个关于中国的纪录片。 也许是她整个的动作太自然了,男子也并没有出声指出她的无礼,只是默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旁的李师爷即使已经有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却又因为椅子上的男子对乐梅溪的默许而停下。 放视频的过程,乐梅溪就站在男子旁边,近距离看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其实更觉得这人很是英俊。 他的睫毛又长又浓,在他敛下眼睛时,形成的弧度就像展翅的蝴蝶翅膀,极其漂亮,更不用说他那即使近距离看也没有丝毫瑕疵的肤色。 如上等白玉般,看不到一丝毛孔,简直就像漫画中的人物一样。 但乐梅溪此时却不敢再多行打量,因为这个男子身上,总是有着一股属于上位者华贵威严的气势。 她敛神摒气的注视着手机屏幕,并在他露出困惑的神情时给予解答。 白袍男子看完视频后沉默了片刻问道乐梅溪:“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乐梅溪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有可能是因为观念的破碎,也有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随后他只是一挥衣袖,示意着李师爷带着乐梅溪离开。 接着乐梅溪便跟着李师爷走出了内堂,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白袍男子,但也只隐隐看到他眉宇间似乎藏着的落寞和疲倦…… 她突然明白,这个人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轻声问道李师爷:“我说错什么了没有?” 李师爷冲她摇摇头。 乐梅溪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第七章 神医顾楚(大修) 李师爷已经在府内知府处理机要的书房门外等候有四个时辰。 此时天渐渐暗下来,夕阳的余光开始拉长树影,晚霞在天与地的接壤处铺开金黄橙红的色泽,树梢上也已落下鸟回巢的叫声。 门打开的时候,李师爷向着门里行了一个恭敬的礼 “大人。” “你还在这里候着,可是有什么要禀告的?”,白袍男子向前走了两步,衣袖翩翩,长身玉立。 他黑如墨玉的一双眼眸微眯,轻蹙剑眉,抬起头看向廊外的天色:“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大人,这几日入城的江湖人士增多,不知是否要加兵防守?”,李师爷拢着袖子站在他身后询问道。 “不必,若是我们加强兵力,不就显示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只要派人盯住他们便可”,白袍男子面色似有些疲惫,他伸出手按上眉间,轻轻揉动,轻描淡写的说到。 “是”,李师爷颔首应到,他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开口:“那,大人对那乐梅溪打算如何?” “你让她明天来见我,我还有些话要问她”。 白袍男子眸色悠远,他似感而非道:“李师爷,你说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 李师爷漠然立在他身后,并未作答,但他眉间却浮上一抹难掩的悲凉。 当李师爷踏着夜色归来时,乐梅溪正站在回廊倚栏低头玩手机游戏。 不深不浅的脚步声并没有让她察觉到有人过来,直到她听道李师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李师爷见乐梅溪倚栏低头摆弄一个发光的物件,不由走进问道。 “!!!” 说实话,乐梅溪确实被吓到了,她的手机从手里掉出,若不是李师爷眼疾手快,估计早就就摔到地面了。 即使知道有钢化膜保护不会摔碎,乐梅溪还是舒出一口气对李师爷道:“谢谢”。 李师爷看着手中的物件,只感觉它触感凉凉的,似玉石一般,模样精巧,还发着光。 若仔细听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这个物件,正是乐梅溪在知府大人面前拿出的奇怪物件。 想到此李师爷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乐梅溪笑了笑,对李师爷说道:“这个,叫手机,我来的时候,还好市面上已经普遍流行太阳能充电的智能手机,不然,恐怕早没电了” “手机?”,李师爷喃喃自语。 乐梅溪挑了挑秀眉解释道:“这个是我们那边的通讯工具,功能一开始就相当于你们这里的飞书传信,不过后来就集照相,影视,媒体音乐,上网于一体的多功能工具了,呃……李师爷你听的懂吗?” 见李师爷摇了摇头,乐梅溪顿觉挫败。 李师爷把手机递给乐梅溪,突然慎重道:“乐梅溪你这个物件,还是不要轻易拿出来的好,要妥善保管,可知道?” 乐梅溪看着李师爷眼眸里的凝重,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她收起手机,对李师爷说道:“李师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还有,那个知府大人叫什么?他怎么这么年轻就担任知府一职了?你再与我说说这个地方的历史风貌,也好让我对这里有个了解?怎么样?” 李师爷便在乐梅溪身边坐了下来 他看着庭院里的夜色,道:“我字子知,姓李名解,原是知府大人的家奴,知府大人出自司马家族嫡脉一支,名翼,因年少怀才,深得皇上器重,于是来锺州任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知府大人明天有请你过府一趟。” 乐梅溪闻言撇撇嘴:“叫我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李师爷看着她的动作,不由一笑:“知府大人风姿绝世,在京城时就已经让一干贵女们非卿不嫁,凡是见过他的女子,我倒是还没有见过见到公子不迷恋不舍的。” 乐梅溪摇摇头:“一看便知他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师爷倒是吃惊:“没想到,竟是你一眼便看出知府大人的不好相与。” 乐梅溪但笑不语,帅哥当然人人都喜欢,尤其是女孩子。 可是吧,如果这个帅哥一眼看上去就高高在上,自命不凡,这只会让人难以由心底的喜欢,乐梅溪她便是这样想的。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跟喜欢的还是不端着架子的人,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相互尊重来得更重要。 但是这些,有这么同这里的古代人说呢?他们分主仆,分三六九等,人人平等的概念古人会有吗? 第八章 治病 面前的男子似乎愣了一下,他蹙着修长的眉看着乐梅溪道:“天花的话……九死方得一生。” 天花自古都是爆发流行,何来治一人之说,但见面前这少女目光清亮,他一时之间竟然不忍心将事实说出来。 听到面前的男子说“九死一生”,乐梅溪心里凉了半截,转身便要下山。 “姑娘。” 身后男子的声音低低传来,叫乐梅溪止住了步伐。 “姑娘且听我说,既然锺州城内已经有天花,你还是莫要再回去了。” 乐梅溪回过头看了身后人一眼,目光坚定,她道:“我会将人带来的。” 她走了两步,身后的衣摆便被牵住,乐梅溪回过头,却是那大白虎叼着她的一片衣角叫她不得继续向前走。 乐梅溪伸手碰了碰白虎的额头,道:“我会回来的。” 白虎盯着她看了半响,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最后才慢慢将叼住的衣角松开。 乐梅溪有摸了摸它的头,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有人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同你走一趟。” 乐梅溪猛的制住步伐,惊喜不已的回过头。 那男子理了理青衫,无奈一笑,本就俊美的脸庞霎时璀璨生光。 “谢谢。”乐梅溪真诚的感谢道。 顾楚取了木匣同白虎说了几句,黏人的白虎不甘的咆哮了几声,而后直接甩开尾巴不理人,却再也没有跟上来。 顾楚同乐梅溪道:“它脾气有些大。” 两人沿着山路往下,很快便出了山腰。 这时乐梅溪才想起先前在山上遇到的捕快,于是她将这件事同顾楚说了。 顾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听过便不再提起。 于是两人回到了锺州城。 乐梅溪将他带到张秀才一家的门前,门是紧闭的,她便伸手敲了敲,不多时,便有人来开了门。 朱氏看着乐梅溪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瞧见了她身边站着的俊美男子。 她心里小小的讶然了一把,朱氏在锺州城生活多年,还没有见过生的如此好的男子。 “这位是?”她疑惑的问道。 乐梅溪解释道:“这位是我认识的一个医手。” 她没有同朱氏说过那大夫说的事情,一是不想朱氏期望后失望,二是怕鲫云山一行没有收获。 顾楚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一听是医手,朱氏忍不住便是轻轻一叹,她看向乐梅溪:“你这孩子有心了。”说着便让他们进了屋。 乐梅溪没有见到张秀才,便问了朱氏,朱氏道:“这杀千刀的,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丫丫她……”说着忍不住又抹了把泪。 乐梅溪安抚下朱氏,三人来到内舍,朱氏推开房门,刚要进去,一只修长的手却忽然拦住了她。 朱氏回头,便见那乐梅溪带来的男子微微垂目道:“天花易传染,还是在门外等着的好。” 朱氏笑的有些苍白,她道:“我怎么说也是孩子的娘,怎么可以因为畏惧这些便不进屋去,生死有命,多谢公子提点。” 顾楚又看向乐梅溪。 乐梅溪朝他摇了摇头。 屋里的门窗都紧闭着,有一股闷湿之意,顾楚踏入屋内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将门窗打开。 朱氏急道:“天花怎可吹风!” 顾楚从乐梅溪示意了一眼,乐梅溪安抚道:“婶子我这位朋友是大夫,他要打开门窗定然有他的道理,让他先治治看,也总比等着丫丫就这样没了好。” 提起丫丫,朱氏双眼暗淡了下来,她点了点头,便听顾楚道:“去取些热水来,替她用温水擦洗一下身子。” 朱氏见他毫不避讳的打开了床帘替高烧不断的丫丫诊起了脉,眼里不由泪光闪动,她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默默转身出了门。 房里只剩下了顾楚和乐梅溪。 顾楚替床上的丫丫把着脉,小姑娘脸颊红彤,额间都是汗,发鬓湿漉漉的贴着脸,嘴唇干的有些发白。 乐梅溪心里揪了起来,还记得昨天这小姑娘还笑着同自己说话,今天却只能…… “乐姑娘。” 低沉悦耳的声音将她的神思唤了回来,乐梅溪抬眼往向床边的男子,只见他伸着修长的双手极为轻柔的替丫丫掖了掖被子。 “你知道天花的吧。” 他已经诊完了脉,垂目望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暗影,遮住了他双眼的神色。 但乐梅溪却能感受到他话里的凝重。 “是的。” 尽管只是一个现代人,她也知道天花对于古人来说有多恐怖。 “那我就直说了。”他微微抬起眼睫,那双如画的眉目在晦明的光线下越发清晰。 “她能治好的几率很低,而且天花具有传染性,你和那名朱氏但凡接近过她的人都极有可能会是下一个被传染的人。并且天花都以爆发流行,这个城内定然不止她一人患病,过不了多久等天花爆发的时候,官府就会封城,到时候粮断水尽,即便经过我的治疗她勉强活了下来,也活不过封城之后。” 乐梅溪微微敛下了眉,她看着床上的丫丫,心里有些涩然。 “那你想怎么做?”她哑着嗓子道。 “我只想告诉你,我救不了所有人,你还是劝这家人早些离开锺州吧。” 顾楚说完这些,便起身来到房里的案牍边,他将带来的木匣子打开,拿出纸笔开始写字,不一会儿就写下了数行字。 他写好之后将墨迹晾干,将纸条递给了乐梅溪。 “按照这上面写的做,我能帮的就是这些了。” 乐梅溪接过纸张,见他已经转过身在收拾笔墨,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顾楚身形停顿了一下,便接着收拾东西。 朱氏端着热水进屋的时候,顾楚已经收拾好了木匣,他对朱氏道:“顾楚告辞了。” 朱氏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要走,急道:“顾大夫在这里吃完饭再走吧?顾大夫替丫丫治病我至少要感谢一下才是……” 顾楚委婉的拒绝了,他道:“药方和日常该注意我都详细的写了下来,接下来怎么样,就靠她自己了,况且夫人不必感谢我,我既然答应了乐姑娘,自然要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