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垂幔挑纱问道,法相应劫终了 春风不解问花语,拂面扑鼻香。 盈盈一握小蛮腰,柳梢翠枝头。 宗无圣矗立幽州城外,望着古朴城池,眼神再次游离起来。 十六年了,自己总算是适应了这个说古代不古代,说现代不现代的异世界。要不是十六年前那一场爆炸,他现在华夏国依旧过着春风得意的生活。 爆炸发生之前,宗无圣是华夏国风生水起的大师级画家,一平尺的价格就要五万块起步。更让人羡慕的是他有一位微微一笑可倾城的女神老婆。 造物弄人,宗无圣平步青云之时,他的老婆柳鸾竟然惹上一件盗窃国宝级文物案件。 宗无圣怎么也想不到,温柔体贴,秀外慧中的老婆竟然是一个盗窃文物的罪犯。 为查明事实,宗无圣来到博物馆,利用跟博物馆馆长私交,调出当天监控录像,画面中那女盗竟然真是柳鸾。 在馆长带领下,宗无圣来到博物馆不对外开放的地宫,里面写着出土不明年代古琴的位置空空如也,只留着一只标有出土不明年代的毛笔,那完好的就像新做出来的毛笔居然是出土物,简直不可思议! 宗无圣有些发狂,柳鸾的倾世容颜在脑海中盘旋。终于,思念让宗无圣近乎于癫狂,他一步上前,拿起那件文物毛笔想要折笔泄愤之际,异变突起。 博物馆一场史无前例的爆炸,成为了历史。宗无圣也在这场爆炸中魂穿异世,来到了这个修炼天道的异世界——弦笔大陆。 昨天是历史,明天是疑团,既来之则安之。 宗无圣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眼神清明的抬起头,看看那巍峨城墙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幽州城。 这次从丹州来到幽州,宗无圣是有任务的。那便宜老爹真憋的住,在宗无圣十六岁这年,终于说出他在幽州城有一门亲事。跟他定下娃娃亲的是幽州城五大家族之一的柳家大小姐柳鸣鸾。 要不是柳鸣鸾的名字与生前老婆名字相似,再加上肩负着宗家家族使命,宗无圣断然不会主动上门认亲。 宗无圣不是傻子,既然有这门亲事,这十六年间为何不见两家往来,宗家现在没落到这般,柳家为何没有出手相助?要不是那便宜老爹开口,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件事情。 “这门亲事想来不会那么简单!”宗无圣轻叹一声,自嘲的摇摇头,迈步向城门走去。 “请问是宗无圣公子吗?” 刚刚进入硕大城门,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宗无圣回头看去,身后站着一位落落大方的红衣少女,看起来有十三四岁,许是因为早熟,胸前已然波涛汹涌。 “我家小姐让我在此恭候少爷,说少爷一到幽州城,让奴婢马上带您过去。” “哦。你是柳家的吧?”宗无圣讪讪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话。 “奴婢叫清蕊,是小姐的丫鬟,请随我来吧。”清蕊没有多话,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宗无圣跟她走。 没想到那便宜老爹做事滴水不漏,怕自己冒失前来有失颜面,提前书信通知柳家了。心忖少顷,宗无圣抿嘴一笑,跟随清蕊向着幽州城西郊走去。 幽州城西郊洛水阁,古朴典雅的唐代建筑庄园,四周被万棵墨竹环绕。跟随清蕊进入庄园,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顺着人工营造的小溪来到后院。 百花争艳的花卉中,一座尖顶凉亭被粉色纱帘包裹。透过粉纱,一具曼妙的胴体清晰可见,只是面部被另一层紫纱遮盖。 宗无圣作为华夏执牛耳级别的画师,为无数豪门女画过画像,自然见识胴体无数,可眼前粉纱后面这具胴体堪称绝世无双! 死一般沉寂,天地间唯剩宗无圣咽口水的声音。 “听说宗公子的画功旷古烁今,小女子今天请你来有一事相求。”软糯糯的声音如天籁似蜜糖,听得宗无圣有些心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己要找的柳鸣鸾。 英雄难过美人关,宗无圣虽不是什么英雄,对美女却如英雄一般怜香惜玉,“好说,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自然不留余力。” “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粉纱之后传出,听得人浑身酥软,要不是宗无圣之前阅女无数,早就瘫软在地了。 “我是洛家之女洛语冰,这次冒失请公子前来就是为了想让您为我画一只七彩凤。” 宗无圣对洛语冰的自我介绍并没有惊讶,他对自己画功很自信,知道他画功高深的不在少数,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来幽州是个疑团,不过这些现在都已不重要。 “在下不才,唯有一身画功还说得过去,既然洛小姐看得上,一切好说。”说话间,宗无圣转身看向一边默立不语的清蕊,示意道:“请为我准备笔墨宣纸。” “宗公子莫急,笔墨早已备好,只是我没有说清楚,我想要的七彩凤并不是让您在纸上画……” “不在纸上画在哪里画?”宗无圣有些诧异。 “我是想让公子在我身上画!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洛语冰的话让宗无圣面色微变,刹那间归于平静。他不是不知道,弦笔大陆上,修炼者可以通过图腾来沟通天地,从而达到吸收天地灵气之途,莫非这洛语冰是想让自己为其筑象? “怎么?公子不愿意为我画吗?” “这倒不是,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宗无圣徘徊几步,望向纱帘之后的美人徐徐道来:“洛小姐应该是想利用图腾筑象,改道天象修炼,只是我只会作画,并不是筑象师,画出来恐怕不能达到修炼效果。” 筑象师,弦笔大陆上最高贵的职业。每一个筑象师都是皇家跟修炼者必争的人物。 只要他们肯为修炼者筑象,修炼起来势必一日千里。 当然,筑象师也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上古时期,传言弦笔大陆上有皇品筑象师,只要他们肯为修炼者筑象,画出来的图腾必会脱离修炼者本体,成为活灵活现的实体。不过只是传言,谁也没有见过。 弦笔大陆上的修炼等级为:淬体、法相、通神、周天、气海、藏象、地象、天象、显化、法身、乾坤八境。每一个境界又分九重。 只有修炼出法相的修炼者,才算摸到修炼门槛。若是有筑象师帮助,必然一步法相,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宗无圣明白,筑象师还有另一个强大能力,就是弦笔大陆上俗称的象媒,资质差一点的修炼者,通过筑象师神通手段,为修炼者与法相说媒,资质差一点的也会一飞冲天,成为天之骄子。 “难道公子改变主意了?” 洛语冰打断宗无圣的沉默,纤纤玉指撩拨纱帘,露出一道一指宽的缝隙。洁白如玉的小腹肌肤春光乍泄。 宗无圣并不是现在看起来的初哥,在前世早就经历若干云雨之欢,被那缝隙中的春光撩拨,此时也是春意大动。 “既然洛小姐相信我,那我只有在所不辞了!” 宗无圣嘴角微弯,一步上前,这就要进入纱帘之内为其作画。 轻挑薄纱,眼前春色登时让宗无圣一阵窒息。饶是他阅女无数,如此稀世珍宝级别的胴体,还是让他把持不住,小腹一阵邪火涌动,龙枪傲然挺立。 洛语冰浑身赤、裸,唯有面上,眼睛之下被紫纱遮盖。那秋水般的眸子媚眼如勾,挑逗着眼前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宗无圣。 “那就请公子开始吧。”一番挑逗之下,洛语冰不再犹豫,仰面躺下,葱指指向胸前高耸山间,呢喃道:“我想让凤头在这个位置。” 宗无圣接连咽下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洛语冰胸前伟岸,并没有察觉洛语冰秋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机。 “你看够了没!”洛语冰口气有些变化,带有一丝冰冷。 她可是幽州城五大家族之首洛家的大小姐,若不是她听闻宗无圣的画功出神入化,断然不会让一个陌生男人看遍自己身体。 洛语冰早有伎俩,宗无圣为她筑象之后,立马将其杀掉。他不会让看光她身体之人弥留在人世。 宗无圣知道自己冒犯了,将目光转向旁边摆放的瓶瓶罐罐上,那是各种颜色的颜料。他明白,那可不是普通的颜料,都是从各种妖兽身上取出的血精所制。 目光再次右移,当看到静静躺在笔架上的毛笔时,心头訇然大震,那惊骇不输于剑开天门。 那支毛笔赫然是魂穿时所见,华夏国博物馆地宫里的那支。 触景生情,宗无圣竟然感觉自己似乎还在华夏国一般,转念一想十六年来养育自己的便宜老爹,心头缓缓平静,这里是弦笔大陆,并不是华夏国。 宗无圣脑中思绪万千,颤抖着伸手去触碰毛笔,当指尖触碰到毛笔的刹那,一丝清明涌上心头,无比舒适感遍布全身。这微妙变化洛语冰并没有发觉,兀自等待宗无圣作画,然后将其杀掉。 担忧的爆炸没有发生,反而给宗无圣带来无比舒适感,他右手执笔,将笔尖探入装有朱炎蛟血精的青花瓷灌中沾了沾笔尖,悬腕提笔,落笔精准,将笔尖那一点朱红,点在傲然耸立的胸前。 笔尖传来的清凉,使得洛语冰浑身微微一颤,不能自已的嘤咛一声。 “语冰师妹!”突兀声音传来,打断宗无圣的动作。 洛语冰胸前的凤翎已然成型,却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激发怒气,银牙紧咬,娇喝道:“洛天南,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洛水阁!” 第2章 天悬针临危救主,洛语冰巧舌如簧 冒然闯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家大长老洛正北之子洛天南。 洛天南喜欢洛语冰在洛家不是秘密,洛天南也曾让父亲去找族长提亲,无奈洛语冰知道后极力反驳,不肯嫁给洛天南。这件事情只能就此作罢。 泡马子需要极高的天赋跟毅力,洛天南深深知道这点,被拒绝之后没有放弃,依旧施展着死缠烂打招数。 宗无圣回过头查看,但见一位身穿雪白长袍,腰间系着黑色飘带的俊逸男子,如长枪一般耸立在纱帘之外五丈处。 洛天南怒目圆瞪,死死盯着纱帘之内的宗无圣。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宗无圣早已碎尸万段当场。 “我正在请宗公子作画,你给我出去!” 洛语冰心系法相,哪里容得下洛天南在此打搅,见他对宗无圣的敌意之后,立马出言呵斥。 “语冰表妹,你想进入法相境没有错,但你不能让一个俗人给你筑象,他是筑象师吗?!”洛天南越说越气愤,后面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洛天南不顾洛语冰呵斥,手中凭空多出一杆长枪,一步上前,枪尖直指宗无圣刺去。 枪尖带来的震慑,针芒般锋利的劲风已然来到宗无圣胸前。 就在针芒劲风即将刺入胸口之际,洛语冰随手拿起身边长衫,迅疾披在身上,灵蛇一般出现在宗无圣身前,挡下洛天南无双一枪。 宗无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洛语冰出现在身前之时,洛天南的枪尖已然送来,只是看到拦在宗无圣面前之人时,迅疾收回力道,枪尖与洛语冰前胸只差一线距离。 “语冰表妹,不要执迷不悟了,他根本不是筑象师,就算为你画出来,难道还能引动天地灵气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给我出去!” 洛语冰的语气让洛天南更加气愤,昔日里洛语冰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作为男人的尊严加上心爱女人身体被别人欣赏的奇耻大辱,洛天南疯狂了。 “语冰,我们洛家有规矩,洛家女人不外嫁,若是身体被外族男人看了,必须将其斩杀。今天我就来杀掉这个渣渣!” 洛天南手中长枪猛然收回,双腿一蹬,身体凌空而起。 如苍鹰一般的身躯,手中长枪横扫出去,一道风刃当头落下。洛天南的风刃准确向宗无圣劈去,眼看是无法躲避了。 法相境一重的洛天南实力不容小觑,这一点洛语冰明白,不敢大意,后背轻盈向后一靠,撞击在宗无圣前胸。 宗无圣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轻飘飘的落在亭内床榻之上。也就在这一刹那,风刃准确击中刚才宗无圣站立之地,青石地面訇然裂开,几百斤的巨石被拦腰斩裂。 这,就是法相境之威! 洛天南身怀冥鹰法相,不仅身法奇快,发出的攻击更是凌冽无匹。他并没有靠筑象师筑象,法相境完全是靠天赋修来。 十五岁那年,洛天南突破淬体境九重之后,自行与冥鹰结合,胸前已然有了冥鹰法相轮廓。等到达法相境九重之后,冥鹰法相必然完全呈现在胸前。 不过,那不是三五年能完成的。至于能不能修炼到这一步,还要看天赋以及家族有没有那么多修炼资源供其修炼。 宗无圣目瞪口呆看着刚刚站立的地面,若不是洛语冰那轻轻一撞,自己肯定会与那块青石一般,被拦腰斩断。 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自己只不过是受邀前来作画,那洛天南竟然对自己下死手,自己若是有一点修为,早就扑上去与洛天南拼个你死我活! 洛天南必死一击再一次被洛语冰破坏,怒意更盛! 双脚腾挪,闪电一般绕过洛语冰,出现在宗无圣身后,“冒牌货,这次看谁还能救下你!” 宗无圣双耳被洛天南的喝声震得嗡嗡作响,身体猛然扭转。当转过身时,目光刚好与洛天南四目相对,四目之间,夹杂着电闪雷鸣。 洛语冰没有进入法相境,速度不可与洛天南同日而语,眼见洛天南违背自己旨意,执意要杀宗无圣,大小姐脾气登时爆发。 她断然拦不下疯狂的洛天南,唯有大声呵斥,希望能够将洛天南及时拦下。 “洛天南,你给我住手,若是你敢杀了他,我与你必然恩断义绝!” 这一切对于疯魔般的洛天南如同对牛弹琴,他现在怎么能听得进去?眼神冷酷带着邪邪笑容,枪尖直刺,直捣黄龙。 宗无圣感受到恐怖杀机,心中纵然怒火中烧也是无济于事。枪尖已经刺到前胸,绝望感油然而生。 “纳命来!” 电光火石间,绝望的宗无圣灵台再次传来清明,那种舒适感瞬间萦绕全身。不自觉的,手中毛笔向上挥出,笔杆撞击在刺来的长枪枪杆之上。 “铮!” 胸前疼痛消失,宗无圣睁开双眼,眼前场景令他瞠目结舌。 与他同样表情的还有洛语冰,惊呆的张大嘴巴,直愣愣看着躺在不远处七窍流血的洛天南。刚才那一霎太意外,洛语冰根本没有看清怎么回事,洛天南莫名其妙就倒了下去。 此时的洛天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加上七窍流血惨状,完全一具死尸一般。 “你是怎么做到的?”洛语冰平复着情绪,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宗无圣说道:“据我所知,你不懂的修炼。” “鬼知道我怎么做到的,我就是这么一挥……” 宗无圣将刚才的动作重新演划,当看到手中空空如也之后,再一次陷入迷茫,“毛笔呢,怎么不见了?” 洛语冰这才注意到宗无圣手中的毛笔不见去向,脸色骤变:“你把天悬针弄到哪里去了?那可是我们洛家之宝,我这次还是偷出来的,若是没了我可怎么交代?” 女人毕竟是女人,不管你身份多么显赫,危难当头,还是暴露出小女子姿态,就差哭鼻子抹眼泪了。 洛语冰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失态,口气立马转变,从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把天悬针交出来,我免你一死!” “你难道以为我把那天什么针给藏起来了?你讲不讲理?!” “交还是不交?” “我……” 宗无圣百口莫辩之际,几道破空声由远及近,眨眼间,两个身影苍鹰一般从空中落下,矗立在洛语冰、宗无圣面前。 “爹爹……”洛语冰一眼认出为首中年汉子,快步来到其身边委屈道:“我本来是让……” “不用说了!” 洛中原面带怒色,决绝打断女儿解释,扭头看向身边的大长老。大长老无需安排,早就跑到儿子洛天南身边,蹲下身子将其扶起,一只手搭在孩儿脉门之上。 愤怒表情在感受到孩儿脉搏动向之后渐渐恢复平静,冷冷说道:“好在天南进入了法相境,只是元气反噬,经络断了三根。” 打狗看主人,更何况洛天南不是狗,那可是洛正北的亲儿子,更是洛家的天才少年,宗无圣的灭顶之灾还是要来。 “你竟敢断我孩儿三条经络,速速受死!” 宗无圣心中那个气啊,刚才一直受洛天南迫杀,不知怎的洛天南就在自己面前倒下了,现在又来了老子要替儿子报仇,怎能不气? “爹,先让大长老等等。”洛语冰使出撒娇本事,拉着洛中原袖口使劲摇晃,眼见爹爹不理睬自己,急速说道:“天悬针被他弄丢了。” “大长老等一下。”洛中原终于开口,喝住大长老,将目光投向女儿,严厉问道:“怎么回事?天悬针怎么会在那小子手上?” 大长老在听到天悬针被宗无圣弄丢了后也立马停手,眼神古怪的看向洛语冰,想要得知来龙去脉。 洛语冰不敢直视爹爹,低头小声把自己如何偷出天悬针,想要宗无圣替他画法相,再到洛天南莫名倒下的经过讲了一遍。 洛中原认真听着,当听到女儿让宗无圣替她画法相之时,目光中闪现出不易察觉的惊喜,不过稍纵即逝。 “他是筑象师?” “不是。” “那你为何让他替你筑象?” “我只是打听到他画功一流,心思着要是用我们家传的天悬针画出来,有可能让我进入法相境。” 洛中原终于明白了女儿心思,眼中毫无察觉的又闪现出一抹失望。 对于一个筑象师,哪个家族不想抛出橄榄枝?若宗无圣真是筑象师,今天就是将洛天南打死了又何妨?有筑象师的帮助,洛家要多少法相境修炼者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过这些都只能想想作罢,筑象师根本不可能来幽州城这样的小地方,更不会随手替别人筑象,除非你有等值物品交换。 “既然不是筑象师,杀了也便杀了!”洛中原一甩衣袖,将女儿拉着他胳膊的双手甩开,命令道:“大长老,将他身上的天悬针找出来,要杀要剐你自己看着办!” 大长老领命,微微颌首,龙行虎步于宗无圣身前,不管宗无圣如何挣扎,一把将其身上的青布长衫扯掉,随手扔在旁边地上。 在洛正北眼中,宗无圣已然是一个死人,既然是死人,就不需要衣服了。 宗无圣赤条条站在当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看到洛语冰脸上坏坏的挑逗,还有那一双秋眸使劲往他下身瞄,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那小魔女看光了。 洛正北不管宗无圣如何窘迫,上下察看一遍这具白皙的男人胴体,查看过后,面带疑色的踱步到地上的青布长衫旁边,捡起长衫,仔细翻找一遍。 “族长,天悬针不在他身上。” “既然没有找到,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宗无圣捡起长衫穿上,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大长老,给我抓起来关进家族地牢,什么时候找到天悬针之后再行发落。” “是!” 刚走出没几步的宗无圣,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怎么也挣脱不开。紧接着,后脑震荡,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3章 地牢里日日受刑 未婚妻目中无人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争相辉耀。 洛家地牢中,宗无圣从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陌生环境中的火把发出的光芒有些刺目。 渐渐适应光亮之后,宗无圣发现自己双手被缚,吊在邢柱之上,双脚离地,赤、裸的身体之上,多处触目惊心的鞭痕嵌在肉上,在火光中散发着血腥之气。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宗无圣循着声音吃力扭头,这才发现在一侧站立着长相阴毒,鹰钩鼻、三角眼的洛家大长老洛正北。 洛正北抱臂于胸前,面带阴冷笑意,歹毒的眼神直视宗无圣。 “说。”眼见宗无圣醒来,大长老大喝一声,用阴沉的声音吼道:“你把天悬针藏到哪里了?” 宗无圣心头无名火起,他来幽州认亲,未婚妻没见上,就被洛家大小姐骗来画七彩凤,刚开始作画,又被醋意大发的洛天南迫杀。 多亏运气好,没有死在洛天南手中逃过一劫,现如今却被关在这散发着森然气息的地牢中接受刑法审讯,怎能不怒? “你们家的天悬针没了关我何事?况且你也搜身了,根本不在我身上。” “哼!”大长老迈步,缓缓来到宗无圣正前方,与其对视着,手中朱炎蛟皮鞭被拉动的“啪啪”作响:“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你能挨到什么时候!” “啪啪啪……” 大长老手中皮鞭翻飞,鞭鞭落在宗无圣的凡体肉胎之上,每一鞭都会在其身上留下猩红鞭印,鲜血四溅。 “啊!” 宗无圣再一次被打晕过去,失去了知觉。 看着毫无反应的宗无圣,大长老停止鞭打,手中朱炎蛟皮鞭恨恨扔在地上,怒喝道:“你一天不说,我就折磨你一天,看你挺得了多久!?” 话毕,甩甩衣袖,大步流星而去。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月。 洛家地牢中,“啪啪啪”的皮鞭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人发出半点惨叫声。 大长老洛正北说话算话,这一个月来,一直拿手中的朱炎蛟皮鞭对付宗无圣。 起初几天,宗无圣都被皮鞭打晕过去,可是渐渐地,他的意志在没日没夜的折磨中坚强起来,竟然有些适应了鞭打的疼痛,虽然也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却是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嘶吼出声。 大长老越打越心惊,也越打越气愤。这小子完全是抹杀了他的劳动成果,要知道抡鞭子也是体力活。 “大长老!”人未到声音先至,族长洛中原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进入地牢。 他今早才听一个家族弟子说,大长老每天都在地牢中鞭打宗无圣,这才赶来了。 听闻族长声音,大长老阴毒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稍纵即逝之后,咬咬牙扔掉手中的皮鞭,缓和了一下脸上表情,转身恭迎族长大驾。 “族长,你来地牢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来看看。”洛中原看着被吊在邢柱上昏厥过去的宗无圣,身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饶是他之前杀人无数,面对这份凄惨,也是有些不忍直视。 “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天悬针不在他身上,给他个痛快吧。” “什么?”大长老脸色登时变幻:“把他杀了上哪找天悬针去?” “他要是真藏了天悬针,你这样严刑逼供下他早就招了,别浪费时间了,天南还躺在床上需要你运功治疗呢。” 洛中原不说洛天南还好,大长老听到儿子的名字,再想想筋脉断了三根几乎残废了的儿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即便找不回天悬针,我也要让他痛不欲生,以解我儿断脉之恨!” 大长老气愤之下,转身又是一鞭打在宗无圣身上,扭过头不再理会洛中原。 “大长老,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洛家在幽州城的名声响当当,不要让人落了口实。” “哼!” 洛中原眼见大长老不肯听自己的,脸色微微沉下来,似要怒火喷涌,但是片刻后,怒气如雪落春水,渐渐消融,唯有轻叹一声默默离去了。 又是一个日落西垂,夕阳渐渐从西山落下,满天红霞渐渐染上苍青色,睡了一天的星辰渐渐苏醒,眨着明亮的眼睛宣示夜的降临。 柳家内灯火通明,宴会厅内一干高层落座于席间,面对一桌子丰盛饭菜,却是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儿。 主位上坐着柳家家主柳真卿,那是一个身体肥胖的中年人,脸上肥肉堆积,将五官硬生生挤得偏离轨道,凑在那张肥头大脸中间,活脱脱一张包子脸。 这张包子脸也滑稽,本来零件就够拥挤了,那张地包天嘴唇上,竟然还生出两撇八字胡,看起来蔚为滑稽。 柳真卿眨巴着老鼠眼,脸上挂着一眼就能看穿的奸诈相,注视着下首宾位上的中年人。 第一宾位上落座的是一位长相不俗的中年男人。不知为何,中年人长发散乱,胡须满面,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掺杂着一抹子担忧之色,使得整体看来有些落寞与颓废。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袍还算干净,一看就是为了出门才换上的礼服。 “既然来了就先吃点吧,不吃饭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柳真卿肥嘟嘟的胖手,从脸前的烧鸡上扯下一根鸡腿递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正是丹州没落宗家家主宗天驰,也是宗无圣口中的便宜老爹。 看着面前的烧鸡腿,宗天驰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却是一口也吃不下,连连唉声叹气道:“不知道无圣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饭吃,过得好不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娘啊!” 宗无圣出门一个月了,迟迟没有回信,宗天驰在家里待不住了,心中无限担忧,这不就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幽州柳家。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光母亲担忧,爹也担忧。宗无圣的娘是死于难产,生下宗无圣便大出血死去了。 临死前,他娘和蔼的看着刚刚见面便要离别的孩儿,语重心长告诉宗天驰:天驰,我预感我们的孩儿不是池中物,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抚养他成人。 话毕,他娘便从弦笔大陆的历史舞台上落幕了。 从此,宗天驰这个当爹的可是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把宗无圣抚养长大。 说来也是个笑话,不管哪门哪宗,就算没落了也不至于没个丫鬟仆人照顾少主。 可宗家就没落出花样来了,家里真就没个丫鬟仆人。宗无圣还就是这个便宜老爹亲力亲为养大的,现在看宗无圣的健康程度,可想而知宗天驰十六年的艰辛。 他们的宗门在丹州城东郊飘摇山上的一间破庙里,下雨漏雨,下雪落雪,哪天下个冰雹,破庙里还真能落几个冰蛋子。 这么说吧,宗家府除了采光良好,上下左右通透,夜里更能够仰望星空,其他真没啥优点可谈。 至于宗家领导层,族长自然是宗无圣的便宜老爹。副族长嘛,就是宗无圣了,要说宗无圣才十六岁,就成为一宗门之副族长,也算是少年得志了。 宗家的整体组织框架便是如此了,开宗门开到这份儿上,说多了都是泪啊! “失踪了正好,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一个叫花子宗门的小叫花子!”柳真卿右手边站立着一个少女,正鼓囊着嘴,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本来就心里难受的宗天驰,听到姑娘的话后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猛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姑娘,又将目光落在身边的柳真卿脸上。 面对宗天驰诧异的目光,柳真卿不知如何作答,讪讪的笑了笑,来掩饰此时的尴尬。 姑娘正是宗无圣的未婚妻柳鸣鸾,去年被毗卢国最大宗门花涧阁看上,做了号称天琴仙子的花涧阁三长老的弟子。 柳鸣鸾长相极为不俗,虽不说倾国倾城,却也有一副妖艳之美,特别是今天这一身火红色长裙,腰间别着乾坤鞭,脚下蹬着及膝浑天羊皮靴,头顶一束朝天辫,在头顶七寸高处自然垂落,发梢马尾般躺在臀丘之上,妖艳中更显几分英气。 在这幽州城除了洛家洛语冰能够与之并驾齐驱,其他家族的少女,只能往三甲之后排行。 “鸣鸾此话可当真!” 宗天驰见柳真卿不回答,随即扭头看向柳鸣鸾,迫切问道。 柳鸣鸾自从进入花涧阁在毗卢国皇都的花涧阁分阁,那性格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虚荣心暴涨,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她根本就不把什么长辈放在眼中,在她眼里,唯有实力跟身世才是王道,斜眼瞄着宗天驰,爱搭不理回应道:“什么真不真假不假,我就不嫁给你儿子怎么了?况且我听说他天生不能修炼,就是废物一个!哼!” “你……” 宗天驰被这番话气的陡然站起,指着柳鸣鸾却是迟迟说不出话来。 “老宗,鸣鸾是被我宠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看着身体摇摇晃晃差点跌坐回座位的宗天驰,柳真卿赶紧站起来将宗天驰扶住。 “真卿,鸣鸾年龄小我不怪他,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第4章 三见天悬亦天命 天门洞开新天地 柳真卿躲避着宗天驰咄咄眼神,嘴里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你也想终止这门亲事?”宗天驰使劲把胳膊从柳真卿的胖手中扯回,指着柳真卿的胖脸喝道:“你难道忘了你爹当年是谁救的了?要不是我把你爹救下,还有现在的你吗?” 柳真卿被说到了短处,有些恼羞成怒,脸上微微酝酿出怒色。他最不喜欢听别人拿他家老爷子说事,他自认为柳家能有今天的繁荣,是他一手操持。 “我爷爷答应的亲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拿我爷爷说事,要说找我爷爷说去。” 柳真卿还没开口,柳鸣鸾抢过话头,大有泼妇骂街的功力。 宗天驰被这话呛得连连咳嗽,差点就喘不上气来。心想这小妮子太不是东西了,要我找他爷爷说理去,他爷爷死去五年了,难道是要我去冥府找他去吗? “我说天驰啊,这嫁女儿的事情现在我也说的不算了,你看我们四位长老都在呢,他们都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柳真卿将责任又推到柳家四位长老身上,长老们面面相觑,却只能附合,派出代言人四长老回应道:“我们是不同意,我们家小姐现在是花涧阁天琴仙子的亲传弟子,一定要找一位门当户对的郎君,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展柳家大业。” 宗天驰在这一刹那,心如死灰,感觉天旋地转。 这些年,好不容易把宗无圣抚养长大,就为这一天,能娶了柳家媳妇,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再有一点私心的话,就是能捎带着借助柳家实力振兴宗家。 可面对柳家这一张张嘴脸之后,宗天驰明白了一句至理名言—— 龙困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 “爹爹,你还跟他费什么话,今天就没有必要招待他,赶紧让他走吧,爱上哪找人上哪找人去,别在我们家扫人兴致!” 柳鸣鸾话毕,扭头便走,离开了这让她自认为窝火的地方。 宗天驰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欲哭无泪,唯有自嘲的笑了:“哈哈哈……我宗家没落到这般,连累我孩儿娶亲都被人嘲笑,我宗天驰愧对宗家列祖列宗啊!” “哇!” 宗天驰怒火攻心,一口鲜血自嘴中喷涌而出,面前酒席被染上了一层血腥气。 “宗族长,你没事吧?” 柳真卿装出一副焦急,赶紧又要搀宗天驰,谁知,宗天驰身体一软,倒在了宴会厅的地面上,昏死过去。 “让下人进来,把他抬到客房休息一下。” “族长,大小姐还气着呢,要不,让下人把他送到客栈吧?” 四长老的提议让柳真卿思忖少顷,觉得也对,他要是在府上,醒来后又要惹得不高兴,干脆送到客栈,下次再来让下人拦在门外就是了。 柳真卿微微点头,同意了四长老的提议。 两名身强力壮的壮汉走进来,将宗天驰从地上拖起来便走,来到门外,却被一直没有离开的柳明鸾拦住。 柳明鸾对二人使个眼色,玉手在脖颈间一抹,二人顿时会意,点点头拖着宗天驰走出柳家大门。他们拖着宗天驰并没有向客栈方向走去,而是向着幽州城东郊无根河快速前行…… …… 洛家地牢。 一缕白月光从地牢顶上的风口照射进来,投射在邢柱上的宗无圣身上。 宗无圣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的风口外那巴掌大的天空。即便只有巴掌大的夜空,依旧能够看到几颗璀璨星辰。 “做人就要这样,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绝境,依旧要有笑对人生的勇气。”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宗无圣自己劝说着自己,一定要心怀光明,只要正气不倒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宗无圣挤出一抹笑容,注视着风口外的天空,刹那间,他竟然在夜空中看到弦笔大陆上的娘亲,正冲他慈祥的微笑着。 来到弦笔大陆,宗无圣不是没有感受到温暖。他死去的娘,临死前刚好是宗无圣穿越到弦笔大陆之时。 本来他娘生下的孩子还没落地就胎死腹中了,刚好这具身体被宗无圣占据,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分娩了一次。 从胎盘中出来第一次睁开眼睛时,正好与临死前的这位母亲四目相对。 在她眼睛里,宗无圣看到了这位母亲是多么的不舍,又充满多么大的期盼。 宗无圣清楚记得,他娘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他爹说的:天驰,我们的孩子一定会不平凡,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他,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娘虽然不在身边,这颗心会一直陪伴着他成长。 我会看到他成长中的每一个阶段。 不知不觉间,宗无圣眼睛湿润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忧伤的夜里,宗无圣哼起了那首华夏歌唱母亲的歌——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 不管你走多远,也不管你官多大,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 歌声回荡在地牢中,透过头顶出风口,涌上天际。夜空中他娘的笑容更加灿烂,似是看到孩儿长大,已经放心了。 虚影徐徐消散在夜空中。 猝然。 宗无圣感觉浑身刺痒难耐,低头审视自己身体,发现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荧光。 呆呆看着梦境般的奇异现象,皮肤上的鞭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刺痒就是源自这里。 半刻钟不到,宗无圣身上的鞭痕竟然完全好了,血痂从皮肤上脱离,掉落地面,露出下面如玉般的肌肤。 一波惊奇还未消化,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陡然发生了。 头顶处传来微微响动,宗无圣猛然抬头,那支毛笔不知何时,竟然悬立在头顶上空,笔杆快速颤动着。 “天悬针!”宗无圣双眼无神,吃力抬起头,看着这支见过三次的毛笔,吃力说道:“第一次见你我恨你!第二次见你我迷茫!这第三次见你我倒是有些喜欢你了。” 宗无圣现在思绪万千,在华夏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他又在爆炸中死于非命,灵魂穿越到这弦笔大陆,本以为可以忘掉前世惆怅,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谁知在弦笔大陆,自己这具身体竟然无法修炼,完全就是一个废物。好在他前世作画功力不减,这才稍微平衡了一点。 现在第三次见到天悬针,宗无圣已然意识到,这支毛笔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从华夏国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天命! “唰” 刺目白光自天悬针之上散发出来,整个地牢被照射的如同白昼。 白光闪耀同时,宗无圣身体被一阵撕扯力牵引,目瞪口呆盯着绽放刺目光芒的天悬针,耀眼白光中竟然缓缓开启一扇大门。大门完全洞开之后,一股岁月气息扑面而来。 撕扯力越来越大,宗无圣身体被岁月之力牵引,流光一般钻进了光门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宗无圣睁开眼睛,全身酸痛,只记得天悬针化作巨大的光门,将自己吸入其中。 难道那天悬针是时空之门? 宗无圣站起身来,遥望四周,是一片瑰丽秀美的山川。 远处,一座与众不同的山峰横插在天地之间,山峰之上虬龙般的老藤盘绕在山腰,岩石古树遍布其上。 细细观察,那座怪异山峰的形状竟然像一支毛笔,应该说像天悬针更为恰当。 山顶之上,像被一剑斩断,齐齐削去,一座巨大的宫殿位于其上,上下透露出古朴,流转着岁月的气息。 宗无圣被眼前之景震撼住,这是哪里,似乎画风与弦笔大陆完全不同。 在未知面前,宗无圣没有恐惧,反而感觉到山巅之上那座宫殿,对他有莫大吸引力,似乎命运之手正在向他召唤。 宗无圣举步前行,终于到达山峰之下,这是一座孤峰,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天堑,哪怕是攀岩高手,也不可能登上这座巨峰! 宗无圣不信邪,纵身跃起,踩踏着岩石、手握古藤往山顶爬去。 千米的孤峰绝壁,宗无圣竟然如履平地,仅仅片刻钟头,便登上了山巅! 山巅之上,如刀砍斧劈一般平坦,地面之上铺满从未见过的五彩玉石。 峰顶中央,矗立着一座伟岸的宫殿,“就在这里!” 这里有一种源自血液的召唤,宗无圣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在作响、血液在沸腾、心灵在震颤! 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种力量,正是自己想要的! “你终于来了。” 宫殿之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这个声音太过苍老,难以用言语形容,他只是听到,脑海里就浮现出无数韶华白首,岁月流逝的画面。 第5章 岁月图窥破天机 天命池脱胎换骨 一座山峰,一座宫殿,一道声音,在这里没有任何事是正常的。 宗无圣犹豫片刻,继续向前踏去。既然来到这里,不解开那神秘召唤之谜,怎么可能止步于最后。 大殿里流光溢彩,仿佛置身于仙侠世界,琉璃神像,青铜雕塑,仙韵横生,神光四射。 “通天阁!?” 宗无圣大惊失色,看到这处大殿,他的脑海里突然多了许多记忆。 这是通天阁,通往天庭的唯一途径。 等等,什么通天阁? 宗无圣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自己怎么知道这是通天阁?宗无圣使劲摇晃一下脑袋,越回忆越心惊。 根据多出的记忆记载,被天地选中的天命之人,必须到达通天阁,接受天命池的淬炼,而天命池就在通天阁大殿中。 宗无圣不再考虑那些遥远的事情,不管他是不是天命之人,如今已然到了这里。 极目眺望,宗无圣向大殿另一端看去,他才发现,大殿一半的地面遍布黑白二色,像是棋谱,多出的记忆中对此没有记载。 “这是轮回岁月图,一图一岁月,一共三十六格,每一格都包含一个纪元的大道!走过轮回岁月图,才有机会见到天命池。至于能不能过的了轮回岁月图,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大殿之中,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低沉且缥缈,为宗无圣解疑答惑。 声音消失了,宗无圣心头生出莫名怒气,对着大殿上方怒声喝道:“我为什么要被命运牵着鼻子走?我命由己不由天!” 没有人回应他,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大殿之中传来的召唤之力愈加强烈,“哼,既然一切都是未知,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闯一闯这轮回岁月图又何妨?” 宗无圣快速来到轮回岁月图前面站定,看着眼前这决定命运的三十六宫格,咬紧牙关,目光坚毅的迈出了第一步。宗无圣一步向前,岁月流转,只见黑发苍白,转瞬落光,牙齿一颗颗掉落,脊椎隆起,弯腰驼背! 拖着岁月洗礼的躯体,宗无圣变化的暮暮老者向右前方再次迈出一步。这一步岁月再度流转,岁月归来,血肉重生,宗无圣转眼间变成一位生机四溢的四五岁孩童! “那是轮回的岁月,只有成功活到三世,寿终而死,现世才能活下去。” 苍老声音这时再度响起,变化成孩童的宗无圣并没有理会,低着小脑袋,看着眼前的黑白格,饶有兴致的玩起跳房子游戏。 一步跳出,宗无圣落在黑格之上,天空随之变色,宗无圣从天真孩童变换成成熟稳重的中年人,正在仰望天空中出现的一幅画面。 画面中,山川大地被洪水肆虐,一副高大的躯体,站立在一头巨形玄武背上,手中握着定海神针正在疏通河道。 不是大禹又是谁? 宗无圣变化的中年人,此时面带笑容,捋着颌下胡须,喃喃自语:“这便是我的第一世,寿终而死。” 似是多了些许底气,宗无圣目视前方,再次迈出一步。这次面目没有变,依旧是不惑中年模样。 天空中再次展现一幅画面,一位老农打扮的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与若干耕夫一起在田地里挥汗如雨,默默耕耘。 “原来我的第二世是一位农民。”画风突然转变:“不对。” 耕夫模样的中年人竟然出现在朝野之上,端坐于王座,一副睥睨天下之势。 宗无圣看明白了,他的第二世乃是周朝的奠基者,西伯侯继承人西伯昌,史称周文王。 周文王在位期间,“克明德慎罚”,勤于政事,重视发展农业生产,礼贤下士,广罗人才,被孔子称为“三代之英”。 前两世已然明了,都是寿终而亡。 陡然间,宗无圣双目圆瞪,心中一丝不详涌现。苍老声音说过:要踏过这轮回岁月图,必须轮回三世,寿终而死才可以。根据这个说法,半路夭折、枉死的肯定不算寿终而亡。而宗无圣的第三世他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在华夏他是被炸死,才魂穿到异世来的,应该是死于非命。 宗无圣感觉自己似乎上了弥天大当,无论如何自己不可能走出轮回岁月图。但是,此时的宗无圣已经不能自已,脚步不受掌控的迈了出去,像是被人推出去的。 四周寂寥如墓穴,宗无圣站在白色方格中,迟迟没有即将死亡的征兆。 怎么回事?难道这只是一个玩笑? 片刻后,宗无圣身体恢复自主权,毫不停留一步踏出轮回岁月图。大殿中,竟然浮现出一片仙气氤氲的池子,池子十丈有余,其中岁月在流转,蕴藏无尽可能。 “天命池!” “传说受之洗礼,能血肉重生!”宗无圣喃喃自语,这些都是他多出的记忆中记载的。 宗无圣有些诧异,不是说要在轮回岁月图中活过三世,必须是寿终而亡才能通过吗? 思考一番,宗无圣心中已然明了。轮回岁月图的表现说明,自己从华夏穿越到弦笔大陆,并不算死亡。实际上,他现在还停留在第三世寿命中。 天命池,那不过十丈大小的氤氲仙池,仙气弥漫,无数岁月之力在仙池上空交织幻化出种种幻象。神龙出渊,彩凤飞舞,巨人屹立,万兽咆哮…… 种种幻象都带着莫大威压,压迫得宗无圣全身骨骼“咯咯”作响,浑身剧痛。 “走进天命池,进行脱胎换骨。”宗无圣脑海中那苍老声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天命池中散发出致命威压,将思绪中翻滚的宗无圣唤回,巨大压力让这具凡胎肉体备受煎熬。宗无圣顶着巨大威压,向着天命池艰难走去。 离天命池越近,宗无圣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像是陷进水银之中,庞大的压力无处不在。宗无圣拼命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走着,面前的幻象越来越庞大,威压也越来越磅礴。 艰难前行,宗无圣已是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从身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不知不觉,宗无圣苦命坚持之间,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就在宗无圣走过三分之二路程的一瞬间,他面前的世界好似骤然清晰了数分!原本朦胧不清、仙气环绕的天命池,终于在宗无圣面前现出了真景。 方圆不过十丈,天命池之内,承载着一池乳白色的池水,道道灵韵仙气就是从池水之中散发而出。而天命池几乎是纯粹用一整块神玉打造而成,若是有一个修炼之士能够看到,就会发现,这一块光洁无瑕、美轮美奂的神玉,竟然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九天级别的妙净神玉! 天命池的边缘,神玉被雕刻成各种形状。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山川大河,异兽神人。栩栩如生。道道可怖的岁月之力就是从这神玉之上散发而出,而那神玉之上的种种以假乱真的塑像,便是空中幻象的原形。 宗无圣也毫不怀疑,若是有必要,那神玉上的塑像,便会化作那空中威压无穷的异兽神禽! 就在宗无圣以极快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切之时,天威降临。天命池上空的幻象在宗无圣面前显得清晰无比,那威武无双的七彩神龙,每一片鳞甲在宗无圣眼中都活灵活现,那肆意腾飞的赤红神凤,每一丝火焰都似乎让宗无圣感受到了犹如生命般的热力。 就在这一瞬间,威压也强大了无数倍! “轰隆隆!” 宗无圣感觉似是耳中有天雷巨震,面前的一切都被撕得粉碎,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身躯也被无穷无尽的巨力镇压而下,跪在了地面上。 宗无圣七窍之中都渗出鲜血,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第6章 万古无一命格 执笔洞开天门 “我就要死了吗?好想躺下啊,跪着好累……真的好累……” “跪?我为什么会跪着?!” “我宗无圣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在这里下跪!” 好像是一颗火星被丢进了草原,宗无圣的意志猛然熊熊地燃烧起来,瞬间夺回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给我起啊……起来啊!!!” 宗无圣满面赤红,已经分不清是流淌出的鲜血还是涌动的热血,目中绽露出无尽的疯狂,头发都根根竖起。 “起!” 宗无圣大喝一声,终于双手撑地,一立而起,堂堂正正地站在了天命池之前! 堪堪稳住身体,宗无圣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前继续行走。身形虽然佝偻,颤颤巍巍好似风中残烛,每一步却都走得那么坚定,好像是要在这坚硬无匹的地面上踏出一个个足印! 宗无圣一步一步,几乎是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色脚印。 千难万险,终于到了天命池之前。 宗无圣心神一松,正要仰头栽倒在天命池之中,骤然发现天命池的池水,似乎是浮现出一张面孔! 那张面孔,似乎是俊美妖艳,又似乎是皱纹叠起,似乎是光嫩如婴孩,又似乎是柔滑如少女,无数色相,无数岁月,在上面流淌而过。 骤然,那张面孔上紧闭的双目睁了开来!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神目! 无以计数的世界在那双目中轮转,万物生发,诸星陨寂,星辰闪烁发光发热,又弹指无数载,崩灭飞灰。 宗无圣耳中传来一声轻叹。一声轻叹,悠悠万载。成败天骄,转轮成空。 “嘭。” 轻轻一声,宗无圣满是鲜血的身躯瞬间衰老不堪,化作了一抔飞灰。 宗无圣脑海中最后却是迸出了一个词:“天帝!”紧接着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冥冥无际的黑暗之中。 “万古无一,万古无一,此子的命格竟然是万古无一!你终于现世了!” 纵然是经历了无数岁月,掌控了无数岁月,他的声音依然微微颤抖。 纵然是以他看淡无数时空的心境,也难掩心中的震惊! …… 所有的痛苦都如潮退去,翻涌上来的是无以伦比的舒适感。仿佛还在母亲的羊水里,慢慢孕育着自己的生机,甜美安逸,如在一个幻妙的美梦中。 宗无圣轻轻舒展了自己的手臂,眼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睛,双瞳如星,熠熠发光。 “我这是在哪里?” 面前是一尊巨大的神玉狮子头,巨口张开,十分狞恶。 宗无圣抬起头,他正漂浮在一池乳白色的池水之中,从面前看开,是一圈由神玉打造而成的池壁。 自己竟然是在天命池之中? 宗无圣仿佛记得自己之前一步步走到了天命池,那犹如火山喷发、天崩地裂般的可怕威压,还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一念及此,宗无圣的身子都不由得一缩。 自己之后好像是掉进了天命池,好像又不是?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物…… 记忆到了这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宗无圣甩了甩头,想不起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此地的神秘莫测之处难以想象。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感受着手臂中蕴含的力量,握紧拳头,一拳轰进天命池水中! “砰!” 好像是一颗鱼雷炸开一般,一声闷响之后,天命池中的乳白仙液四散飞溅。天命池边好像有一个无形的边界,仙液纷纷从边缘流下,顺着神玉壁又流回了天命池中。 这还是自己的身体么? “哈哈哈哈哈哈!”仰天长笑,宗无圣满面都是难以压抑的喜色,他感到自己从未有如此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自己的感应之下,方才一拳轰出,几乎是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动作,将全身的力气传输到手臂之上。若是按现代科学的说法,这是身体和大脑的神经元集体进化了一步,传输的速度快了无数倍!若是按华夏古老的医术而言,则是易筋洗髓,脱胎换骨! 是的,这就是淬体境。淬炼己身,脱胎换骨。 现在的宗无圣,已经在天命池中完成了淬体境大圆满,只要能够沟通法相,便会一飞冲天,进入法相境。到那时,他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修炼者! 宗无圣有些激动,来到弦笔大陆十六年,他都被人称为废物,为了不让这些恶言影响宗无圣成长,他那便宜老爹将丹州城内的府邸变卖,带着孩童时的宗无圣隐居到了飘摇峰上的破庙里。 每每回忆起这一切,宗无圣心里都是无比温暖。 宗无圣撑着神玉壁,从天命池中爬了起来。氤氲朦胧的仙气环绕着他的周身,晶莹无暇的乳白色仙液从他赤、裸的身体上滴落,健壮的身躯犹如神玉雕刻而成,棱角分明,眉目如星。 这一刻,他似乎是完美了。 宗无圣从天命池中走出,一套雪白的古装华服放在他面前的地上,宗无圣走上前,将衣服穿戴上身。 不知为何,宗无圣在此地根本升不起任何戒心,按他原本老练圆滑的经验,醒来的第一个反应一定是探查此地的周边隐秘,这种莫名其妙的衣服也绝对不会穿上。 然而他自从醒来,就好像在此地居住了数千数万年一般地熟悉,这里给了他家一般的感觉。 周边都是洁白的玉璧,面前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延伸向一处光亮。 “在这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前方的光亮就是出口吗?” “谢过再造之恩,若有机缘,定当回报!”宗无圣双手合十,转过身向天命池郑重地拜了三拜。毅然转过身,向那处光亮处大步迈去,龙骧虎步,如骄阳正起! 正当宗无圣大步走进那处光亮,身躯隐隐消失不见时,天命池中,又浮起那张神秘的脸庞。只是这次他的双目紧闭,再也没有睁开。 …… 刺目的金光通天彻地,全身一片暖洋洋。 宗无圣不由得捂住了双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前是一片耀眼的金色阳光,带着极大的热力。 万里无云。 宗无圣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广场之上,四周各有一根硕大的华章云纹巨柱。 脚下的地砖上有许多晦涩难明的奇异符号,宗无圣看了几眼就发觉有些头晕,周边的四根柱子上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神兽法相。 “这不是古华夏的四象神兽吗?我出来怎么会到这里?”无数的疑问在宗无圣的心头萦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快点,这小子在这里!” 宗无圣还在思考自己这是在哪里,身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进耳朵,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宗无圣转过身,发现自己身后立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胸口用金线绣着洛字。 看到这个字之后,宗无圣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这还是在洛家地盘,而且还是洛家的大本营。此处正是洛家演武场,面前的大汉身后不远处,上百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洛家弟子正闻声赶来。 “怎么,地牢里待着不好吗?你这细皮嫩肉的跑出来多危险啊!” 壮汉脸上带着坏笑,抱臂于胸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宗无圣。他认识宗无圣,那时他还在地牢中时,这个大汉负责在外围看管。 宗无圣从天命池中出来以后,气质上有了很大变化,稳重内敛,令人捉摸不透。更让大汉觉得有意思的是,宗无圣消失的这两个月,面目变化很大,比以前更白了,身上的书生气更加浓厚了。 上百名大汉已经全部赶到,立马形成包围圈,把宗无圣团团围住。大汉大喝一声:“把他抓起来,带到地牢,大长老会重重有赏!” “是” 两名洛家弟子上前,这就要将宗无圣押赴地牢,谁知手还没有搭在宗无圣肩膀,只见其手中凭空出现一支毛笔,在面前凌空勾画几笔。最后,竟然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消失在天地间。 这是宗无圣从多出的记忆中学到的——画天门。 宗无圣暂时脱离了危险,可以他现在的魂力,根本不可能将天门出口开到远处。宗无圣从天门另一端走出来,迎面撞在一团柔软上面,鼻孔中钻入幽幽花香。 定睛凝神,宗无圣这才看到被自己撞倒之人,正一脸匪夷所思表情,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被撞之人正是洛家大小姐洛语冰,今天身着一条紫色百褶长裙,在金色阳光照射下,更显妩媚动人。 洛语冰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之人,不禁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巴,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你是宗无圣?” “这才多大一会儿,洛大小姐就不认识我了?” 宗无圣说话间顺便查看了一下四周,自己的天门开的也巧合,正好开在洛语冰闺房门口,这才与刚出门的洛语冰撞个满怀。 “你,你,你这两个月去哪了?”洛语冰看怪物一般,眼神在宗无圣身上上下扫视,这完全跟以前的宗无圣两种感觉。 现在的宗无圣,长发披肩,柔顺的灰白长发随意披在肩膀,如玉的肌肤令女人都羡慕不已,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熠熠生辉。 以前的宗无圣,在洛语冰眼中只能算不讨厌,绝不是现在这样,让女孩一眼便能魂飞魄散。那分明是一张让众生羡慕的脸庞。 第7章 宗无圣闺房修炼 洛家府危机四伏 宗无圣面色微变,从洛语冰口中得知,他竟然在通天阁中待了两个月之久,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毫不察觉的平复下心中震惊,俏皮回应道:“当然是躲起来了,不躲起来难道还要被你家大长老活活打死啊!” 宗无圣话语中难免有些情绪化。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抓紧地牢。” 洛语冰的话出乎预料,宗无圣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认错,在他脑海记忆中,丹州的那些家族大小姐,高贵的就算打死也断然不会认错。 在天命池中脱胎换骨的宗无圣,现在脑海中多出了许多记忆,原本就成熟稳重的他,现在更加体恤人意,感受到洛语冰话语中的浓浓歉意之后,释怀了。 “还不起来吗?你这大美女坐在地上可不好看。” “对了。”洛语冰似是想起什么,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四处查看,发现没有人来,拉起宗无圣的手就往自己房间里钻。 “我说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拉我去你闺房吗?” “你先进来再说。”洛语冰将宗无圣拉进门,迅速关好门后说道:“宗公子,我家大长老下令抓你,要是被他抓到你就死定了。” “你爹才是洛家家主,你跟你爹说一下把我放了不就得了?我本来就是你邀请来作画的。” 宗无圣心里想的简单,然而洛家现在的形式并不是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一座沉寂了几十年的火山,即将喷发。 “我爹……”洛语冰刚要说什么,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宗无圣感觉到洛语冰有难言的苦衷尘封在心里,不肯向人诉说。他没有逼问,只是面带春风般的笑容,看着洛语冰。 少女闺房,洛语冰背靠房门,与宗无圣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宗无圣炙热鼻息。刹那间,二人之间同呼吸共命运,距离拉近了不少。 一阵沉默,谁都不愿先开口打断这份静好,少女之心悄然苏醒,宗无圣这两世为人的多情种,也在心底期盼着冬雪消融,桃花朵朵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要去柳家认亲吗?” “我来这里就是认亲来的,等我从你家出去以后,要赶紧去柳家了,要不然我爹可就急坏了。” 听到宗无圣的话,洛语冰心中五味陈杂,莫名情愫充满心头。 “好吧。”洛语冰终于抬起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星眸,双目迅速躲开,躲避着宗无圣炙热的眼神,不敢与其对视。 “我找机会把你放走,你先在我的房间里等一下,我去爹爹那里看看。” 洛语冰转身打开房门,快速飞奔出去。跑出十几丈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自己的房门,两团腮红瞬间布满脸颊。抓起胸前一缕长发,双手摆弄着缓缓向洛家前院走去。 …… “这么多人都抓不住那小子,我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大长老房间,三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笔直站立,面对大长老的愤怒,不敢多言。三个大汉中,中间站着的那个就是最先发现宗无圣的大汉赵龙,他是洛家弟子中的大师兄,也是大长老的心腹。 在洛家,洛中原虽为族长,大长老却掌控着弟子权,若是兵变,大长老瞬间就能掌控洛家。 “大长老,是那小子太诡异了!”赵龙微微抬头,眼睛快速的瞄了一眼大长老,见其现在情绪稳定了,继续说道:“他手中拿着一根毛笔,就这么在空气中画了几笔,然后就消失了,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闻听此言,大长老蹭的从座位上站起,直直瞪着赵龙。赵龙被大长老气势吓得双腿颤抖,差点不出息的尿出来。 “你说他手中有支毛笔,那毛笔什么样?他是怎么画的?你赶紧跟我说说。” 赵龙不敢犹豫,伸出手比划着说道:“毛笔有这么长,青黑色的,笔杆好像刻着什么图腾,我没看清楚……” 听到这里,大长老双眼开始放光,追问道:“那他是怎么画的?” 赵龙立即上前一步,用手做握笔姿势凭空画了一扇门的形状,“就这样画的,然后他就消失了。” 大长老听完陷入沉思中,倒背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少顷,大长老猛然停住,对着赵龙几个吩咐道:“你们赶紧回去,把弟子们都召集起来,等我信号行动。” “是” 三人同时抱拳,快速离开了大长老房间。 他们离开后,大长老房间内的墙壁上,冒出一层淡淡黑气。黑气从墙面飘散出来渐渐凝实,变幻成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下的人。 黑衣人看不见面孔,只能看到一双黑洞般的眼睛,竟然没有眼球! 这人的容貌太过诡异,身法也让人胆颤心惊。 大长老眼见此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不知幽左使大驾,未曾远迎……” “免了。”幽左使用黑洞洞的双目对着洛正北,低沉的声音说道:“主子发令,再给你半年时间,若是查不出天悬针秘密,你就不用回去了。” 听闻幽左使话语,洛正北不敢反驳,垂首领命:“请主子跟幽左使放心,我现在已经有眉目了,一定会尽快查明。” 等洛正北抬起头时,面前哪里还有人,早就离去了。洛正北深呼吸一口气,似乎刚才承受着巨大压力一般。 “天悬针果然在那小子手上,看来我只能如此了……”洛正北眼神冷冽,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大步走出房门,向着洛中原房间而去。 …… 宗无圣在洛语冰房间内来回踱步,脑海中思绪万千。那些多出来的记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消化,不过记忆中的一部功法,是他目前必须要掌握的。 《画天诀》诸天十帝之一画天圣帝所创。“画天诀”不是武技,是一部修炼魂力的功法。当年诸天十帝之中,唯有画天圣帝不修武力,剑走偏锋修炼画功。 他将魂力修炼到天人级别之后,画出来的事物一飞冲天,充满灵性。 《画天诀》:抱念存想,中宫通于天庭,元府连于络阴,纳灵存气,天地乎茫茫……取万念之其一…… 这修炼口诀,宗无圣还真看得懂。他自小熟读华夏古籍,尤其是众多医书,黄帝内经,伤寒论等等,都是倒背如流,对人体内部经脉穴位的构造,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宗无圣按着心法口诀上所述,心中杂念尽去,清净守一,慢慢地感受着天地灵气。原本无形无相的天地灵气,在他的感知里慢慢地出现。 喜上眉梢,宗无圣感觉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就像小精灵一般向他涌来,聚集在他的周身。 宗无圣抬起胳膊,衣袖上落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淡红色光点,轻轻用手撩拨,光点就像蒲公英的种子,缓缓飘起。 “啊呜。” 光点飘到宗无圣嘴巴旁边时,宗无圣张开嘴巴,一口将其吞噬。 红色光点在嘴巴中迅速化成细若柔丝的气流,流进宗无圣体内,向着经脉贴附上去。 太神奇了,这就是天地灵气! 宗无圣掌握了其中要领,马上来到洛语冰床上,开始盘膝打坐。默念口诀,宗无圣渐渐沉下心来,心无旁骛的进入修炼状态。 片刻后,房间内流动着微微气流,向着宗无圣身边飘来,在其身边开始凝聚,形成一个个弹珠光点,五颜六色。 宗无圣有节奏的呼吸吐纳,不知何时,天悬针自行从身体内出来,悬在主人头顶,似乎一位忠诚卫士。 光点越聚越多,宗无圣身体完全被五颜六色光点包围,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宗无圣猛然张开嘴巴,一股吸力出现,身体表面聚集的光点灵气一拥而入,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嘴巴鼻孔。 无法言明的舒适感遍布全身,浑身暖洋洋的。宗无圣能够感受到体内经脉被灵气包裹,一点点滋养,一点点温润。 在“画天诀”的运转下,灵气分成两股,一股滋养经脉,另一股则是引入丹田,在丹田内通过“画天诀”特殊练气方式迅速转化,然后通过经脉冲上高地,钻入大脑灵台。 丹田转化钻入灵台的灵气,便是魂力了。 只要魂力足够,境界足够,宗无圣完全能将天门开到天涯海角,只不过那还很遥远。 宗无圣并没有急着去研究记忆中那些斑驳的功法,他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有天悬针自带的“天门遁”这种入门级别的画功,足以保命了。 不知修炼多久,宗无圣感觉灵台清明,似是已经饱和了。 神念转动,意识沉入脑域,宗无圣眼中情景神奇无比。他的脑域与常人不一,完全就是一方宇宙,而且天空中有星星点点。 在脑域正前方,一口巴掌大,妙净神玉材料的砚台落于地面,里面装满五光十色的魂力原液。 这就是宗无圣的能量源泉,天悬针勾画所用的源泉就在这里面,以后随着宗无圣的修为境界提升,那砚台灵台势必越来越大,容纳的魂力原液也会越来越多。 …… 洛中原的房门紧闭,洛语冰坐在爹爹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那我离开洛家以后,你怎么办?” 看着满脸担忧的女儿,洛中原和蔼的抚摸着她的满头秀发,“你不用担心我,大长老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是不会杀我的。” “他想要什么?” 洛中原抬起头,望着窗外金色的阳光,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具体不知道,不过据我猜测,他在洛家这么多年,应该是为天悬针!” “天悬针!?” 洛语冰有些惊讶。 第8章 洛家风云逆向 阴谋阳谋齐出 天悬针是由于自己而被丢失,现在家族又危机四伏,洛语冰自责之心充斥心头。 “爹爹,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保护洛家。” 洛语冰抱住爹爹,将头枕着那宽广胸怀,从小他就喜欢枕在这里。只有在这里,她才感觉不到时光的流失。 是的,在爹爹面前,她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既然不想走,就不要走了。” 洛语冰猛然从爹爹怀里抬起头,循着声音向门口看去,洛中原的眼睛也死死盯着那扇未开启的木门。 “砰” 门被打开了,而且是大力踹开。 木门后面,一道如鹰鹫一般的身影矗立,远远就能感受到阴冷狡诈。 “你到底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洛中原,在洛家三十年看你脸色,我也受够了,今天就让这一切烟消云散吧。” “哈哈哈……”洛中原仰天大笑,将洛语冰拉到自己身后,继而冷冷瞅着洛正北:“我们同为法相境五重,即便杀不死你,你又有几分把握杀死我?” 洛正北阴笑着,并没有开口,似乎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幼稚都懒得理会。 一股磅礴威压瞬间弥漫在房间之内,一道一人高的冥鹫虚影,从洛正北身上投射出来,立于一侧,用冰冷目光注视着洛中原。 “什么?”洛中原身体接连退后几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能够让法相虚影脱离本体,那可是法相境九重实力。若是到了法相境大圆满,突破通神境之后,法相会完全变成实体,脱离修炼者本体自行修炼。 “你怎么会是法相境九重?!” “亲眼所见都未必真,我在洛家潜伏三十年,难道就不会有所保留吗?”洛正北戏虐的眼神足以说明,在他眼中,这对父女如同傻子无异。 “是你亲口把天悬针秘密告诉我,还是劳我大驾从你口中将秘密撬出来?” 洛中原还没开口,洛语冰从爹爹身后蹿出来,怒视洛正北道:“天悬针已经丢了,你是亲眼见到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找。” “哈哈哈……看在天南对你痴心一片,我今天不会杀你,不过大人间的事情,你小孩子还是不要参与为妙。”洛正北目视洛语冰,“来人,把大小姐送回房间。” 话毕,从门外进来两人,其中一人正是赵龙。 二人立于大长老身侧,虎视眈眈看着昔日族长,脸上没有半点愧疚感。 “赵龙,我洛中原对你不薄,你怎么就做了走狗?”洛中原实在想不到,昔日里对自己唯命是从毕恭毕敬的赵龙,竟然是洛正北的走狗。实在是有些气愤难当。 “洛中原,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道理你懂吧?识时务为俊杰,大长老论能力论修为都在你之上,我为何不能弃暗投明?” “说得好!” 洛正北听闻赵龙话语,毫不吝啬称赞一句。 在洛中原眼中,这二人简直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天悬针秘密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洛中原知道自己不能力敌,倒背双手,斜视上方,斩钉截铁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洛正北右手一挥,冷声道:“你俩把洛语冰带走。” “是” 赵龙二人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指洛语冰。 眼见二人冲着女儿袭来,洛中原一步迈出,挡在女儿面前,浑身气势完全展现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洛正北随即也出手,身体快如闪电,凌空扑向洛中原,“洛中原交给我,你们俩把洛语冰带走,关在房间好好看守。” 洛正北强势扑来,双手变爪,一把抓在洛中原胸前。 他俩修为等级悬殊太大,速度跟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饶是洛中原极力挣脱,却也无济于事。 洛中原身体一轻,被洛正北抓着前胸衣襟凌空举起,向着房间一角大力扔去。 “爹!” 眼看爹爹被扔出去,洛语冰银牙紧咬,娇喝一声,身体灵蛇一般绕过抓来的赵龙,来到洛正北身后,一掌拍出。 洛语冰尽管没有进入法相境,淬体境大圆满修为已经维持了四年,对于赵龙这种级别的还是有把握的。 一掌拍出。 洛正北感受到背后劲风袭来,理都不理,只是阴笑着,看着躺在地上口鼻出血的洛中原。 “鸠!” 一声长鸣在房间内回荡,巨大的冥鹫法相自洛正北身上出来,锋利如刀的爪子迎向洛语冰的手掌。 “啊” 掌爪相交,洛语冰的手掌一阵炙热,已是鲜血直流,掌心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血口。 这时,赵龙二人及时赶到洛语冰身后,一边一个,抓住其胳膊,控制住了洛语冰。 洛语冰看着躺在地上的爹爹,哭的撕心裂肺,大声嚎啕:“爹,你一定不能死啊!” 赵龙二人根本不给洛语冰太多时间,抓起她向外走去。洛语冰想要摆脱,却也力不从心,被拖走了。 “怎么样,现在肯说了吧?” “呸!” “好,很好!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享受一下洛家地牢吧,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洛正北一步步向洛中原走去,边走边说:“你想不到吧,有生之年能够住一下自己家族的地牢?” 洛中原没有反抗,他知道反抗无用,想办法活下去才是王道,只要活着,就有翻盘机会。 任由洛正北将自己从地上提起来,拖着向房间外走去。 出得房间,洛中原被眼前场景惊呆了,洛家所有弟子整齐划一的排列着方队,站在门前等候命令。 只是他明白,不是等候他的命令。 洛中原心中犹如刀割,自己几十年含辛茹苦的经营洛家,其实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当时尽管猜到洛正北心怀叵测有可能造反,但自己太过于轻敌了。 思考这些为时已晚,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 “看到了吧,民意所向,你这族长根本就不合格。” 洛正北肆意羞辱昔日族长,手臂一抬,将在手中小鸡一般的洛中原扔出去,落在洛家弟子方队前面。 “把他给我关进地牢二十四小时严加看管。”方队中走出两人,架起洛中原向着地牢走去。 “从今天起,我就是洛家族长,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消息谁也不准透露出去,若是谁走漏风声,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那人家问起族长我们怎么说?”人群中,有一位胆大一点的弟子开口问道。 洛正北将目光循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长相憨厚的壮汉,“好说,大家都听好了,若是有人问起族长,你们就说他闭关了。明白了没?”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另外,家族所有出口,你们全天候把守,宗无圣既然还在洛家,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安排好之后,洛正北转身向着自己居住的百花轩而去,众弟子则开始有条不紊的分工。 大长老明白,想要天悬针的秘密,盯在洛中原身上已经没用了。通过三十年潜伏,他发现洛中原也不知道天悬针的真正秘密。要是洛中原知道秘密,他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动手。 选择今天动手还有一个原因,赵龙向他描述宗无圣如何使用天悬针之后,他觉得那宗无圣肯定获知了天悬针秘密。等抓住宗无圣,想办法得到天悬针秘密,将秘密带回宗门,便是奇功一件,宗门定会好好赏赐他的。 …… 宗无圣得到《画天诀》的诀窍后,一直在洛语冰房间内修炼。 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有洛语冰歇斯底里的大吼,宗无圣从修炼中醒来。 “你们叛变洛家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把我软禁起来,我也不会嫁给洛天南那个残废!” 声音越来越大,宗无圣转念一想,这是洛语冰在给他传递信号,她们家族出事了,而且有人押着她正在往房间来。这种种表象,就是要提醒宗无圣躲起来,不要被人发现。 宗无圣了解深意,立马召出天悬针,凭空画出天门遁,将另一端出口设定在地牢中。 他对地牢特别了解,考虑到现在去那里最为安全,待上一段时间再回到这里便可。 天门遁四笔勾画出来,宗无圣一脚迈进去,荧荧蓝光闪过,宗无圣消失在原地。七彩流光在宗无圣眼前飞速划过,另一端的出口已然看见。 轻轻迈出出口,宗无圣顿时吓了一跳,眼前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被吊在邢柱上,如同他之前模样。 那人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发现宗无圣。 宗无圣翘着脚尖,转着圈细细打量此人,等看明白之后,惊骇于面,这不正是洛家家主洛中原吗? 尽管听到洛语冰话语中说什么叛变,但是他没有往大里考虑,以为是洛中原要把女儿嫁给洛天南,洛语冰不同意,所以才闹出这么一出。 现在看来,这洛家的天恐怕都变了。宗无圣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洛族长,你醒醒。” 宗无圣听到外边有人的脚步声,知道肯定有人在外边把守,所以不敢大声说话。洛中原听闻声音,猛然抬头,当看到眼前之人时先是一惊。 作为一族之长,没点智慧是不行的,看到宗无圣之后,心中坚定他最起码不是洛正北一伙的。 “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失踪了吗?” “先不说我,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洛中原轻叹一声,小声的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一遍,宗无圣听明白了,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怎么也没想到,大长老为了天悬针竟然潜伏在洛家三十年。现在倒好,他的出现提前了大长老控制洛家的步伐。 “无圣小兄弟,我不糊涂,第一次见你时,听语冰说你把天悬针弄没了,我就猜测你发现了天悬针秘密,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天悬针是洛家前任族长在荒古遗址得来,不能窥见其中秘辛,既然被你得到也算与你有缘,看在洛家天悬针的薄面上,求你救救语冰,带她离开洛家。” “谁在说话?” 地牢外边传来质问声,洛中原由于激动,说话声音稍微大了点,被外边把守的弟子听到了。 宗无圣不敢久留,对着洛中原重重点点头,转身迈进天门,离开了地牢。 第9章 洛家众叛亲离 天门暗渡陈仓 洛家上下,弟子全部出动,将所有门口把守住,另外十米高的院墙上,也站满了洛家弟子。 这样严密的防御,就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 洛正北回到自己居住的一方小院,门口木料搭建的拱门之上,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大字:百花轩。 这是他儿子洛天南取得名字。 进入院内,各种珍稀花草争奇斗艳,洛天南正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喷壶浇花,脸上一片阴郁之色。 被宗无圣废掉三条经脉之后,洛天南一直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毕竟在弦笔大陆上,废掉经脉的人那无异于一个废物。 洛天南只是断了三条经脉,还有复原的可能,但复原之后自己的实力不是一两年可以恢复的。 他心中对宗无圣充满了滔天恨意,连带着对他深深喜欢的洛语冰,也产生了畸形心理,总有一天,他要将洛语冰征服于胯下。至于宗无圣,他有剥皮抽筋之心。 一念至此,洛天南愤怒交加,将手中的喷壶猛然扔出,狠狠砸在一颗烛龙草之上。 “天南,怎么又不高兴了?”洛正北满面红光的走进院内,来到儿子身后,推着轮椅向里屋走去,边走边说:“爹爹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现在都变成残废了,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猜。” “我不想猜,你要说便说,不说就算了。” 孩儿颓废成这样,洛正北暗自摇摇头,不过马上挤出笑脸说道:“我今天已经把洛中原那蠢货关进地牢了。” “什么?”洛天南脸上表情陡然变化,急切问道:“那洛语冰呢?” 听闻爹爹已经行动,并且掌控了洛家,洛天南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马上就想到了洛语冰那魂牵梦绕的身影。 “爹爹自然给你留着,现在正关在房间里,由弟子专门看守,你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过去跟她同床共枕。” 在爹爹口中得到确定,洛天南拳头紧握,脸上挂着淫、邪笑容说道:“我今晚便去,一定要让她对我服服帖帖。” 看着渐渐恢复斗志的孩儿,洛正北会心的笑了。 虎毒不食子,看起来阴狠狡诈的洛正北,最大的弱点就是洛天南,为孩儿,他愿意做任何事。 …… 洛语冰被赵龙带回闺房,门从外边反锁,另安排两个弟子在此看守。 房间内的洛语冰心急如焚,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洛中原以前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大长老会叛变的事情。今天爹爹跟她说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谁想到大长老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 洛语冰拍打着房门,口中大声喊叫:“你们这些叛徒,一定没有好下场……” 蓝色荧光一闪,宗无圣回到了房间内,看着趴在门前,痛哭流涕的洛语冰,突然之间感觉她是那么的可怜。许是太过于伤心,洛语冰根本没有发现宗无圣的到来。 宗无圣心知现在洛家情况,门外边肯定有人监视,不敢大意。一把从后面捂住洛语冰的嘴,不等其挣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是宗无圣。” 正欲反抗的洛语冰,听到耳中传来的声音,顿时平静下来,转身抱住宗无圣脖颈,趴在其胸前无声啜泣。香体入怀,宗无圣却生不出丝毫邪念,把手抚在洛语冰后背,轻轻抚摸着,安抚着此刻万念俱灰的可人。 片刻后,洛语冰从宗无圣怀中离开,楚楚可怜的看着宗无圣。现在的洛语冰,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面前的宗无圣,无疑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洛正北他……” “我知道了,刚才在地牢我见到你爹了,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真的?你见到……” “嘘……” 洛语冰听说宗无圣见到她爹爹了,激动的说话声音提高了几分,马上被宗无圣制止。 “我爹他怎么样?” “你爹现在被关在地牢中,情况不妙。”宗无圣在屋中来回踱步,小声说道:“不过,我答应你爹,一定会救你出去。” “宗无圣,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洛家,我爹辛辛苦苦把洛家经营到今天,一定不能毁在洛正北手中。” “先不说这些,目前逃出这里才是我们最迫切的。”宗无圣说话间,眼珠连连转动,急速问道:“你家有没有暗道,一定是洛正北不知道的地方。” 洛语冰回忆了一下,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激动说道:“有,在我爹爹房间里有一个暗道,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话一出口,洛语冰转念一想,神情再次黯淡下来,失落的说道:“我门口有人看守,我们根本就去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在此等候,我先去你爹爹房间查看一下。”宗无圣没有多解释,在洛语冰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勾画出一道天门,将目的地设定在洛中原房间,身体消失在天门之中。 洛语冰回过神来之后,看着面前空空如也,这才想起宗无圣消失两个月后变得神出鬼没。没有思绪的问题,现在主导不了洛语冰思想,爹爹的处境再次萦绕上心头。 宗无圣来到洛中原房间,他的房间里刚被人搜查过,乱七八糟,书桌上摆放的典籍被扔了一地。根据洛语冰的提示,宗无圣来到书架前,在中间格挡摆放的书籍中,找到一本名为《弦笔志》的古旧书籍,轻轻抽动一下。 书架缓缓动了,一侧向里倾斜,露出一条能够一人通过的小路,里面竟然还有灯光。宗无圣闪身进入其中,书架缓缓闭合。 暗室面积不大,里面书桌上摆满了功法典籍,更有两张檀木床榻,上面的被褥整整齐齐。宗无圣打量着房间,根据里面的摆设,这里完全就是事先准备好的临时避难所。心道洛中原不是没有做好打算,他之前已经考虑过会有今天,所以才搞出一个只有他跟洛语冰知道的暗室。 有暗室就好办了,宗无圣可以画天门,将洛中原跟洛语冰都救到这里来,然后再做逃离的打算。想到就做,宗无圣在暗道内勾画出一道天门,将目的地定位在洛语冰房间,回到了她的闺房。 洛语冰闺房内蓝光一闪,宗无圣的身影凭空出现。眼见宗无圣回来,顾不上他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奇,立马迎过来问道:“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宗无圣点点头,继续说道:“一会你抱紧我,我先带你到暗室,再去救你爹爹也过去。” 洛语冰呆愣看着语出惊人的宗无圣,眼圈中热泪打转。她回忆起了让丫鬟骗宗无圣到西郊洛水阁,让其为自己画七彩凤的经过,那时的她对宗无圣太过分了,打算让宗无圣为她作画之后,马上将其杀掉。 然而,现在洛家危难当头,宗无圣不但没有怪罪自己,反而冒着生命危险帮自己。 宗无圣也是没有其他办法,现在凭他的实力无法将天门开到洛家之外。他用魂力感知过,最大的实力只能够开到洛家正门前,若是再提升一点实力,完全可以将天门开到洛家门外。 “我们走。”宗无圣冲着还在落泪的洛语冰小声说道,并伸手示意她来到身边。洛语冰有些羞涩的双臂抱住宗无圣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刹那间,洛语冰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依赖感,这种感觉她只在爹爹身上感受到过。宗无圣将手搭在洛语冰腰间,稍微用力,玲珑躯体被抱离地面,向着通往暗室的天门迈入。 洛语冰将头埋在宗无圣怀中,眼角余光看到七彩光芒流转,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片刻后,二人出现在暗室中,洛语冰的双脚终于落在地面上。 从宗无圣怀中出来,洛语冰打量着熟悉场景,惊讶的问道:“你是用天悬针做到的吗?” 宗无圣没有丝毫隐瞒,微微颔首,回应洛语冰的问题。洛语冰也没有多说,只是微笑的点点头,默默注视着这个今生再也无法让她忘记的男人。 “我现在魂力快消耗完了,先把你爹爹救出来再说。”宗无圣回避了洛语冰炙热的眼神,召唤出天悬针,凭空画出一道暗室通往地牢的天门。 地牢中,洛中原悲愤的打量着洛家地牢,曾几何时,怎么会想到自己建造的地牢,竟然把自己关了起来,真是造物弄人。 宗无圣再次凭空出现,此时他的脸色煞白,明显是这接连勾画天门,魂力耗尽所致。 看着去而复返的宗无圣,洛中原从悲愤中清醒过来,没有说什么。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宗无圣上前一步,将洛中原身上的数道绳索解开,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身体,迈进了天门中。外边把守的洛家弟子,谁能够想到洛中原就这么被救走了。 搀扶着洛中原从天门中走出来,宗无圣感觉天旋地转,这是魂力耗尽的征兆。 看到爹爹真的被救回来了,洛语冰激动的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洛中原,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我需要修炼一会。”宗无圣不管这对父女,立马走到床榻旁边,盘膝坐了下去。 第10章 暗室共商逃生记 出师不利惹人忧 夕阳余晖洒落在洛正北的小院中,百花在血色残阳辉映下,更显千娇百媚。 洛天南这两个月来第一次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终于是洗了把脸。白皙的皮肤,坏坏的笑容,一边嘴角总是翘起一弯弧度,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虽不及现在的宗无圣那般迷倒众生,却也是标准的翩翩公子哥,唯一不尽人意的就是要通过轮椅行走。 洛天南此时有些兴奋,洛正北正要将他送到洛语冰房间。想到迷恋好几年的美人,他恨不得立马从轮椅上站起来,飞奔到洛语冰身边。 百花轩门前有两名弟子把守,看到新任族长推着少主人出来,上前从族长手中接过轮椅,推着少主人向洛语冰闺房方向走去。 轮椅被推到洛语冰门前,洛天南双眼熠熠生辉,坐在轮椅上不住地搓手,口中不正经的叫道:“语冰,我来了!哈哈哈哈哈。” 洛正北就站在孩儿轮椅后面不远处,看着他欣喜笑容,随着会心笑起来。两个月了,天南终于还是笑了。 “还磨蹭什么,赶紧打开门啊。”洛天南对着守在门口的一名弟子吼叫,声音中透露着急不可耐。 “是” 弟子抱拳回应,立马上前,将洛语冰房门打开。 为确保洛天南安全,洛正北打算跟着进入房间,现在的洛天南修为尽失,可不是洛语冰的对手。 为了孩儿,洛正北甚至想到了合欢丹,从腰间掏出一枚丹药递到洛天南手中说道:“一会她要是不从,爹爹会帮你制住她,你将这枚丹药给她喂食后,她一定会乖乖听你的,哈哈哈……” “哈哈哈……” 爷俩相视无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大有一副“你懂得”的意味。 “大长老。”弟子首先进入洛语冰房间,四处查看一番,里面根本没有洛语冰身影,不禁失声喊叫,谁知一时心急,竟然把称谓喊错了,吓得马上改口汇报道:“族长,里面没,没人……” “什么?” “怎么会?” 爷俩对视一眼,洛正北一把将堵在门前的弟子扯到门外,大步迈入房间内,里面空空如也。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洛正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阴冷的眸子瞬间转向地牢方向,大声命令道:“赶紧给我去看看,洛中原还在不在地牢中。快!” 弟子领命,飞奔而去。 洛正北也在此时向着地牢而去,临走时对着身边留下的一名弟子说道:“你将少爷送回百花轩,再叫几个人好好保护。” “爹,我要语冰。” “天南不要心急,洛家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跑不了的,洛语冰早晚是你的。” 洛天南坐在轮椅上满脸沮丧,却只能任由弟子推着回到住处。 “族长,洛中原不在地牢中。” 洛正北紧随其后来到地牢门前,门口守卫的弟子,立马抱拳汇报,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一帮废物!”洛正北散发出睥睨之势,转动着身体瞪视一圈围上来的弟子,歇斯底里吼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给我找去!” “是” 一帮弟子作鸟兽散,分头行动,在洛家展开地毯式搜索。 …… 宗无圣终于修炼完毕,检查一下灵台,妙净神玉砚台内已经补满五彩斑斓的魂力原液。睁开眼睛,入目是洛中原正在替女儿包扎手掌的温情一幕。 “你醒了。” “嗯。你的伤怎么样了?” “被冥鹫法相抓破几道伤口,过几天就好了。” 洛语冰一直在注视着宗无圣,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洛中原替女儿包扎好伤口,随即抬起头,面带感恩之色:“宗无圣小兄弟,这次多亏你了,请受我洛某一拜。”洛中原说话间便拜了下去,宗无圣想拦却也晚了一步。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我们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宗无圣直击要害,提出最尖锐的事实。 “不知宗兄弟对天悬针了解多少?” “不瞒洛族长,我对天悬针了解不多,只学会一式‘天门遁’,只可惜我修为低,无法将天门开到远处,若是能将天门开到远处,我当时就直接救你们出洛家了。” 宗无圣与洛中原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在意天悬针出处,好像天悬针本来就是宗无圣之物。这就是洛中原的宽广胸怀。 洛中原陷入沉思中,宗无圣也转动着眼珠,考虑着逃出生天之法。 “若是洛族长敢冒险一试的话,我倒是有个拙略办法。” 洛中原洛语冰同时抬头,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宗无圣,等候其继续下文。 “我的‘天门遁’开不到洛家之外,经过我魂力探查,若是在魂力充足的情况下,可以尝试一下‘天门遁’接力。”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洛中原父女心有灵犀一点通,马上就明白宗无圣想法,思考片刻后,洛中原抚摸着女儿秀发,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我们即便拼命也不是洛正北那狗贼对手,目前来看,唯有这办法值得一试。”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人经过再三权衡之下,决定采用宗无圣的办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这里躲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天不出洛家门,危险就增加一分。若是拼一下,只要过程中不出现差错,必然能逃出生天。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我们此时行动成功率会大一些。”洛中原看看宗无圣,再看看女儿,继续说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我也有此意。” “我听爹爹的。” 三人一拍即合,随即便要展开逃脱计划。 宗无圣从床上下来,神念一转,天悬针已然出现在掌心,“洛家大门必然是守护重地,弟子数量势必很多,我第一次将天门就开在洛家大院正中,第二次开到大门外五丈处。” “一切由小兄弟做主,我这把老骨头就为你们断后,到时见机行事。” 三人再次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宗无圣悬腕提笔,凭空勾画出一道天门,暗室内闪出一抹荧荧蓝光。 “来。”宗无圣伸出手,示意洛语冰拉住。 洛语冰伸出纤纤玉手,与宗无圣温热的大手握在了一起,就这么简单的一幕,使得洛中原眼神中充满异样色彩,似乎这是他最期待的一幕。 洛中原随即也握住女儿另一只手,三人手牵手肩并肩,一同迈步进入天门中。七彩流光在三人面前流转片刻,三人六足落于地面之上。刚刚稳住身体,眼前一幕顿时让三人汗毛直竖,天门所开位置没错,正是洛家大院正中心,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洛家所有弟子正聚集在此处,似乎早有准备。 其不知,洛家弟子正在展开地毯式搜索,忽然在人群中出现一道蓝光。光芒虽然暗淡,在黑夜中却是格外醒目。 “抓住他们!” 身在十丈外,陪着孩儿的洛正北,正在监控着院中情况,突现蓝光,瞬间发出号令。 宗无圣有些慌神,洛家父女也是惊骇于面,谁能想到他们将天门直接开到了敌人的包围圈? “宗兄弟,快抓住他!” 洛家弟子一哄而上,身在十丈外的洛正北,眼神狠毒,身体之上闪出一道光芒,一人高的冥鹫法相现身面前。冥鹫巨大翅膀伸展开来,冲着宗无圣三人方向一飞而来。 洛正北的身影似乎那一飞冲天的冥鹫,紧随其后凌空扑来。此时的宗无圣没有时间愣神,手中天悬针对着虚空快速勾画,眨眼间四笔画完。就在此时,洛正北已然来到他们身边,被洛中原打散的洛家弟子,此时再次围拢上来,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宗兄弟,你带语冰快跑,我来断后……” “哪里跑?!” “爹,给我把洛语冰抓住,快!” 坐在轮椅上在不远处观战的洛天南,看到洛语冰的那一刻,眼神都看直了,急的大声喊叫。 洛正北手如枯爪,一把抓向即将迈入天门的宗无圣,他的目标准确,知道抓住宗无圣便是成功了。 洛中原早有准备,心知洛正北会直指宗无圣,双掌交替拍出,将自身实力完全施展开来。身边四五十个弟子被洛中原双掌震出两丈有余,不得近身。洛中原随即双腿微曲,一跃而出,如猛虎下山之势,紧随洛正北扑去。 宗无圣半只脚已经进入天门之内,在此时停住步伐。洛中原还在拼命,洛语冰也断然不肯进入天门。 面对抓来的洛正北,宗无圣咬咬牙,将手中天悬针平举,如手握利剑一般对准袭来之人。神念转动,魂力瞬间冲出灵台,通过经脉流向手臂,汇聚于天悬针之中,青黑色的天悬针笔杆上,一头狰狞巨兽雕刻闪现出刺目蓝光。 宗无圣消耗了灵台中大部分魂力原液,准备全力抵抗洛正北攻势。 洛中原还是慢了一步,洛正北的枯爪已经来到宗无圣面前,法相境九重的威压,似乎天外飞山,落于宗无圣跟洛语冰肩头。洛语冰被威压震慑的登时双膝跪地,身体向后倒去,宗无圣由于天悬针散发出来的气势,堪堪顶住威压,身体也是摇摇欲坠,豆大汗珠瞬间挂满额头。 “洛族长,快,我撑不住了。”宗无圣吃力大喊。 洛中原终于赶到,却又被另一波洛家弟子拦住,将其隔离在天门之外。 第11章 血笔画乾坤 梦醒了无痕 洛中原满腔怒火,双掌虎虎生风,大有排山倒海之势。大批的洛家弟子被震飞出去,紧接着又是一波替换上来。没完没了的围追堵截,使得洛中原脸上现出绝望之色,心中暗忖,看来是不能陪女儿一起走了,那就与洛正北狗贼背水一战吧。 “宗兄弟,你赶快带语冰走,你的恩情我洛某无以回报,若有来生定会做牛做马于兄弟身侧。” 宗无圣灵台中的魂力消耗大半,天悬针上的光芒越来越暗淡,却与洛正北的枯爪如同粘合在一起,定格在那里。 洛正北很是诧异,他没有想到天悬针竟然有如此威力,在淬体境大圆满境界的宗无圣手中都能发出这般力量,若是在他手中,力量岂不是翻倍?心中顿时明悟主子为什么不惜用这么多年,让他潜伏在洛家查明天悬针秘密。 欲望使得洛正北双眼中的疯狂暴露无遗,咬着牙根吼道:“你现在是强弩之末,乖乖交出天悬针我放你们离去。”迟迟攻不下宗无圣,洛正北开始攻心。 宗无圣没有回应,此时正如洛正北所说,已是强弩之末,灵台中的魂力原液急速消失,眼看就要魂力枯竭了。 “爹爹,我们一起走。”洛语冰身体被巨大威压压迫的站不起身,泪如涌泉,大声嘶吼。 “语冰,你是爹爹的好女儿,爹爹为你骄傲,赶快跟宗无圣离开,我会去跟你们汇合的。” “不要……” 宗无圣终于支撑不下去,心中了然洛中原必然是走不了了,迅疾收回天悬针,拉起洛语冰向天门内迈入。 身体翩然一轻,洛正北从空中落下,身体惯性导致,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就在身体即将扑倒之时,双手向地面一拍,身体轻盈弹起,再次向前扑去。 洛语冰被宗无圣拉着,已经进入天门,七彩流光出现在二人眼中。 “刺啦” 紧随而来的洛正北,抓住洛语冰还露在天门之外的紫色百褶裙下摆,扯下一块紫色纱布。 “爹,给我把洛语冰抓回来!”眼睁睁看着洛语冰进入天门,远处的洛天南双眼透露着疯狂,身体似是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洛正北最终没有阻拦住宗无圣,无尽愤怒熊熊燃烧,双臂展开,冲着天穹仰天嘶吼,身边的冥鹫法相,也伸展开羽翼,仰天长鸣。 “啊……宗无圣,我不会放过你的!”歇斯底里的洛正北,双眼通红,猛然转身,看着场中还在击杀洛家弟子的洛中原,顿时失去了理智。 闪电般冲到其身边,双爪齐齐探出,狠狠抓住洛中原脑袋。十指如勾,深深插入其头颅,嘶吼着双手猛然向两侧一扯,洛中原的脑袋登时爆裂,脑浆溅射而出。 …… 宗无圣使劲拉住洛语冰,生怕她再跑回去。 他们从天门中出来时,正是洛家大门外五丈处。此处也不是安全之地,宗无圣再次勾画天门,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洛家大门打开了,无数洛家弟子冲出来,向着宗无圣二人奔来。宗无圣此时魂力耗尽,天门不可能马上勾画出来,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不得不面对。 十万火急之下,宗无圣咬破舌尖,将天悬针笔尖放于嘴巴上,一口鲜血喷出。 “希望有用!” 天悬针笔尖上沾满殷红鲜血,笔杆上流动着波纹般的异光,谁也没有察觉,天悬针笔杆上雕刻的巨兽,竟然将笔杆上的鲜血全部吸收。 宗无圣双眼发黑,感觉天旋地转,利用最后一丝清明,勾画出天门,将手中紧握的玉手使劲一拉,二人便扑进了天门之中。 …… “洛语冰,快拉住我的手。快!” 宗无圣猛然惊醒,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打量一下四周,这是一个陌生房间,其中装饰古色古香,面积不是太大,应有的家具一应俱全。宗无圣浑身酸痛,咬着牙从床榻上坐起,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又想起刚刚的梦境。 他与洛语冰在天门之中,七彩流光中陡然出现一个无尽黑洞,巨大吸力自黑洞中散发出来,洛语冰身体顿时被黑洞吞噬。宗无圣想要挽救,却是觉得他与黑洞之间有一层无形结界,根本跨越不过去,只能万念俱灰的看着洛语冰消失在黑洞中。 “吱呀”。木门推开了,一名十四五岁的丫鬟,身穿粉色长裙,秀发在头顶挽起两个发髻,看起来清纯秀丽。 丫鬟双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液体,散发出一股淡淡草木幽香,应该是药汤。她一边前行,一边一口口的朝着碗内吹气,想要将药汤吹凉。她全神贯注,没有看到宗无圣已经醒来,正坐在床榻上呆愣愣的看着她。 “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啊” “啪” 宗无圣突兀的声音把低着头聚精会神吹气的丫鬟吓了一跳,双手一抖,瓷碗顿时落地,碗中药汤洒了一地。 丫鬟的眼睛很大,面目清秀,此时正瞪着大眼睛,面露惊慌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宗无圣。 “小姐,他醒了,他醒了。” 丫鬟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喊小姐,不顾还蒙在鼓里的宗无圣,拍着微微隆起的胸口向外跑去。看着慌慌张张的丫鬟,宗无圣心中生出莫名好感,警惕心放松了一些。他缓缓将身体坐直,盘膝做好,静候这家主人来临。 片刻后,丫鬟去而复返,还是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十五六岁亭亭玉立的少女。中年人身穿淡蓝色长袍,面目和善,双目清明,一张元宝嘴微微张开,总是挂着微笑,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而中年人身边站着的少女也很有特点,高鼻梁,大眼睛,樱桃小口,虽不是洛语冰那般惊艳,却也非常耐看,让人越看越舒服。少女自从进门,看到醒来的宗无圣,双眼中带着羞涩,一直不敢直视于他。 “小兄弟你终于醒了。” 中年人快步来到床边,神情中透露着实实在在的担忧,让宗无圣心生感激。 “小兄弟莫动,你还需要调养。”中年人一把扶住宗无圣胳膊,将想要下床的宗无圣制止,来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之上。 “请问这是哪里?” “你现在幽州城内,我是姬家的族长姬天易。”姬天易介绍完自己,伸出手指着少女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姬无双,是她在我家后山发现了你,将你救回来的。” 姬天易简单说明了一下,宗无圣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自己最后的天门开到了姬家后山位置。 宗无圣不顾姬天易阻拦,硬是从床上下来,双手抱拳道:“在下宗无圣,丹州宗家人,感谢姬族长姬家小姐的救命之恩,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宗兄弟莫要夸张,救死扶伤是我们姬家儿女分内之事,不必挂齿,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几天。” “对了。”宗无圣想起与自己一起逃出来的洛语冰,赶紧面向姬无双问道:“请问姬姑娘,你救我之时可曾见过一位少女,跟你年龄一般大。” “没有啊。”姬无双微微开口,清脆的声音传出,让人听着舒服,姬无双眼珠转动,回忆片刻后讲述道:“三天前,我去后山帮忙采茶,中途发现你躺在一颗仙毫树树前,已经昏死过去。我确定你周围没有其他人,要是有的话我一定会一并救回的。” 宗无圣陷入沉思中,开始回忆昏迷时一直做的梦。难道那个梦是真的?洛语冰跟自己逃出来时,被天门中出现的黑洞吞噬了?但那黑洞又通向哪里呢?宗无圣脑海中百般疑问,却有一种预感,洛语冰不会有事,随即担忧减少了几分。 “族长,柳家人来了,说是找你有事,你去看看吧。” 门外一名姬家弟子,恭敬的向姬天易汇报。听闻柳家二字,姬天易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古怪神情。 姬无双的表现比较清晰,在听到柳家时,眉头紧皱,脸上尽是一副厌恶表情,明显是对柳家很抵触。这一切尽收宗无圣眼中,本来听到柳家时,正要兴奋的他立马稳定下来,静观其变。 “宗兄弟,来了客人,我先去一下,你在这跟无双先聊一下。”姬天易快步走出房门离开了。 “宗公子,你为什么会昏死在我家后山呢?” 姬天易走后,姬无双走上前来,在宗无圣床前凳子上坐了下来。 宗无圣现在搞不清楚姬家跟洛家还有柳家的关系,没有直言,轻叹一声,“一言难尽呐。” 姬无双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很是善解人意,没有继续追问。 “对了,刚才来人说柳家客人到了,那个柳家可是幽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柳家?”宗无圣开始试探的问道。 宗无圣的问话,让姬无双顿时警惕起来,问道:“你跟柳家有什么关系?” 姬无双能有这样的反应,宗无圣能够猜到,姬家跟柳家必然不和睦,委婉回答道:“我跟柳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从丹州来到幽州后,听到柳家一些不好的言语。” “柳家作恶多端,联合洛家欺压幽州其他家族,垄断市场,提高商品价格,自然不会有人说它好话。” 姬无双脸上的厌恶之色显露无疑,一番回应让宗无圣彻底确定,他们两家之间,有着很大的矛盾。 宗无圣自然不知道柳家在幽州所作所为,但他确实与柳家有莫大关系,此次前来正是去柳家认亲,现在看来,在姬家暂时不能提此事了。 第12章 一女二嫁 风起云涌 姬家会客厅内,两位客人分别落座,姬天易坐于龙橡树根茶海前,亲自为客人泡上等的仙毫茶,茶道功夫行云流水,看起来分外过瘾。 姬天易所泡仙毫茶,是姬家所掌管的午子山万亩茶园所产。正值清明前时节,明前新茶已经采摘完。 “二位长老可是稀客,姬某没有其他招待,只能拿自家的明前茶招待二位,还请品鉴。” “呵呵呵。”眼神阴冷的老者率先接过透明水晶杯,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夸赞道:“姬家的仙毫茶可是幽州盛名,名声可在千里之外呐,这明前茶更是闻之沁入脾肺,让人神清气爽,真乃仙家珍品。” “洛长老盛赞了,二位请用茶。”姬天易站在二人面前,做出请的姿势,目视着二人悠闲品茶。 若是宗无圣在场看到洛长老的话,一定会怒火冲天。此人正是洛家大长老,现任的族长洛正北。跟他一同前来的是柳家大长老柳真言。 一杯清茶下肚,洛正北将茶杯放下,眼神示意了一下柳真言。 还在端着茶杯细细回味的柳真言,看到投来的目光,将手中茶具缓缓放下,对姬天易说道:“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一事跟姬族长商讨。” 姬天易面不改色,依旧挂着微微笑容,客气回应道:“柳长老言重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向姬某人安排便是,何来商讨之说。” “哈哈哈,姬族长真是折煞老夫了。”柳真言清咳两声,挺了挺腰板,再次开口道:“我年长姬族长几岁,也就不跟你客套了,这次来是经过我们柳家跟洛家确定意见后才来的。” 柳真言从根雕木墩上站起来,在会客厅内来回踱步两圈,这才又缓缓开口:“洛中原族长跟我家族长决定,为了更好地锻炼家族弟子,让他们更有压迫感,决定将今年的采摘节筹码加大一些。” “不知二位族长是想怎么加大筹码?”本来面不改色的姬天易,在听到加大采摘节筹码时,脸色骤变,急忙开口相问。 “姬族长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柳真言回应一句,抿嘴笑着继续说道:“落中原族长决定,在幽州城中心集市的基础上,再把洛家矿场追加为此次采摘节筹码,特此让我们来给姬家与秦楚两家传话。” “当然,我们柳家家主柳真卿也作出决定,柳家在幽州城驻地的各大酒楼也追加到此次采摘节筹码中。” 姬天易明白了,洛家跟柳家这是要合伙霸占其他三家资源来了。 十几年前,上一届五大家族族长联合商定,为了让家族的弟子们更加勤奋修炼,特把每年的采摘节定为一场比试。 幽州城南郊,紧邻飘摇山脉,每逢清明前后,飘摇山脉中的奇珍异果全部成熟,山脉紧邻的丹州跟幽州,都有采摘节这样的节日。 “我明白二位长老前来传话意思,是想让我们三家也都追加筹码对吗?” “姬族长真乃是大智慧,我们两家族长就是这意思,姬族长请斟酌一下。” “不用考虑了,以往每年采摘节都是洛家获胜,我们没有这实力与你们竞争,这次采摘节我们不参加了。” 姬天易义正言辞,直言拒绝了。 他不是傻子,姬家唯一能追加的筹码就是午子山的万亩茶园,整个家族都靠它生存,若是输了岂不是将全族的饭碗给丢了? “姬族长先不要急着做决定,采摘节还有一个月,你慢慢考虑,我们先走。” 柳真言没有多停留的意思,话一说完,立马准备走人。一直不说话的洛正北,也笑眯眯的随着起身告辞。 “对了。”洛正北走出没几步,停下脚步说道:“忘了告诉姬族长,秦家跟楚家已经决定,将他们家族中的布坊和肉铺追加到筹码当中。” 听闻洛正北言辞,姬天易微微一愣,没有接话,再次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送客。 二人离去后,姬天易愤怒之色顿时暴露,大骂一声“无耻!” …… 年轻人在一起熟悉的快,再说宗无圣与姬无双彼此有好感,交流起来就更加顺利。 此时的二人已经很熟悉了,在房间内有说有笑,从幽州城的五大家族,谈到每年的采摘节。 通过姬无双讲述,宗无圣对幽州城现状有了基本认识。 他没有想到,柳家在幽州城竟然如此臭名昭著,他也开始对自己与柳家的这份婚约抱有迟疑态度。 宗无圣打算在姬家休养几天后,悄悄离开幽州城,赶紧把柳家的这些坏事告诉便宜老爹,也让他打消对柳家的幻想。 “对了,你们丹州也紧邻飘摇山脉,应该也有采摘节吧?” 姬无双说到采摘节,宗无圣自然知道,他们丹州每年也召开采摘节,形式跟幽州差不多,就是几大家族之间的一个赌约,以此来决定这一年中,谁来掌管当地的生意,占据当地位置最好的集市。 每年的采摘节,丹州宗家是不参与的,因为他们没有什么产业可作为筹码,对于这样贫穷的宗家,丹州的几大家族也没有人关注它。 “当然有采摘节,只是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宗无圣话语中带着一丝失落感。 “那你今年就在幽州参加吧,我们俩一起,肯定能取得好成绩。” 姬无双马上向宗无圣下了邀请函,宗无圣只能暗自苦笑,却不能道出心里苦衷。 “有机会我一定参加。” “唉。” 说话间,姬无双轻叹一声,惹起宗无圣疑惑。 “怎么了,无缘无故叹什么气?” “我是自欺欺人罢了,每年的采摘节,都是洛家的洛天南获胜,他可是进入法相境的天才,速度跟我们这些无法踏入法相境的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我们只有在人家屁股后面吃灰的份。” 听到洛天南的名字,宗无圣在心里暗暗好笑,他现在可是废人一个,只能靠轮椅行动,今年的采摘节他必定不会有戏了。 “无双你放心,今年洛天南必定参加不了采摘节。”宗无圣一时没控制住,说漏了嘴。 “你怎么知道洛天南不会参加?他们洛家可是十连冠了,幽州城中心集市被他家经营了十年,挣了不少银子。” “我只是瞎猜,呵呵。” “就算洛天南参加不了,柳家的柳鸣鸾也是无人能及,她进入花涧阁之后半年就突破法相境,据说身怀天蝎法相,也是冠军的人选之一。” 姬无双说起柳鸣鸾就打开了话匣子,眼神中充满憧憬,望着门外的天空兀自说道:“柳鸣鸾可是花涧阁在毗卢国分阁天琴仙子的弟子,听说她还有一个强大的未婚夫,不光人长得玉树临风,修为也是年轻人中翘楚。” 宗无圣越听越觉得变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而且还在修为上是人中翘楚。 “等等”宗无圣打断姬无双憧憬,问道:“你说柳鸣鸾的未婚夫是谁?” “当然是花涧阁首席大弟子云中杰啊,人家可是真正的天才,才十八岁,就突破了法相境九重,身怀蛟龙法相,那可是大陆上至高无上的法相啊。听说他们今年采摘节过后,就要在柳家大摆宴席,宴请幽州各大家族见证他们的婚事。” “什么!?” 宗无圣终于不能淡定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听到的是真的,既然柳鸣鸾有未婚夫,而且一个月后就要完婚,自己来这凑的什么热闹? 不行,要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爹。宗无圣突然从床上站起来,这就要赶着回丹州。 “你身体还没好,匆匆忙忙的要干什么去?” “我现在没法跟你说,等日后有机会我再来向你解释。”宗无圣执意要走,姬无双也拦不住。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跑来一名身穿米色劲装的姬家弟子,进门看到姬无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姐,不好了。” “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们今天在茶园采茶,柳家的柳席带着一帮柳家弟子去我们茶园闹事,大师兄驱赶他们,谁知柳家弟子一拥而上,将大师兄打伤了。” “什么!柳家公然去我们茶园闹事,他们眼中还有没有我们姬家?”姬无双愤怒无比,却有条不紊的安排道:“灵玉,你先找二师兄三师兄,多带点人先去茶园,我这就去找爹爹商议。” “我这就去。” 灵玉转身就跑,却被姬无双再次叫住,嘱咐一句:“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动手。” “嗯,我知道了。” 灵玉跑远了,姬无双对宗无圣说道:“你先别急着走,我跟爹爹去看一下,等我们回来再说好吗?” 宗无圣不是不长眼色之人,此时不能再给人家添乱,于是答应了,目送姬无双离去,心中思绪万分。 《画天诀》中记载,能修炼“画天诀”之人,配合使用天悬针,那都是万中无一的筑象师。既然姬无双救过自己,不如就拿她来练练手。 若是成功筑象,也能还了姬家人情,岂不是更好? 一念及此,宗无圣再次回到了床上,盘膝坐下,开始观摩记忆中那些关于筑象师的记载。 第13章 似是生机全无 突现光明坦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姬无双来到会客厅找到正在发呆的爹爹之后,将刚才灵玉回来汇报的事情说了一遍。 姬天易听后怒从心头起,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会客厅大门。姬无双知道爹爹这是要去茶园,没有开口,也悄悄跟在身后。 姬家众多弟子被二师兄跟三师兄召集起来,已经聚集在家族大院广场上,个个怒容满面,摩拳擦掌。 平日里,让他们上山采茶,他们未必能提起精神,但是让他们打架,个个登时生龙活虎。 对于强者为尊的弦笔大陆,每一个修炼者不管修为高低,那都是有血性的,对于敢挑战家族威严的对手,他们必会拼死一战。 聚集在广场上的百名弟子,眼见家主向这边急速走来,顿时挺直腰杆,整齐喝道:“犯我姬家者,灭之!” 震天撼地的声音如同滚滚洪雷,在姬家大院上空久久回荡。 姬天易作为姬家族长,一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如今先是洛柳两家上门欺压,再是柳家人去茶园闹事,还打伤他的真传弟子姬浩,怎能让他再压制熊熊怒火? “走,跟我去茶园看看。” 姬天易大步流星,龙骧虎步,行于队伍前方,身后百名弟子浩浩荡荡,个个斗志昂扬。 蓦然。 一颗流火弹从高墙外扔进姬家大院中,在姬天易前方不远处炸开,一丈有余的火团喷出,伴有溅射出来的火星。 姬天易纵身一跃,身体拔高三丈,轻松躲过火团。他身后的众弟子就没有这般本领了,被溅射出来的火星点燃衣物,熊熊大火瞬间蔓延全身。 嘶吼声、愤怒咆哮声在大院内高低起伏,被点燃衣物的弟子们,惨叫着一溜烟跑向睡莲池,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跳下。幸运躲过流火弹的弟子,则是愤怒的向大门跑去,准备将扔来流火弹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众弟子还没有来到大门前,墙外再次飞入几颗流火弹,奔跑中的弟子们躲闪不及,又有十几个中弹,浑身着起熊熊大火。 流火弹接连从墙外飞入,转眼间已经飞进几十颗。还未走出自家大门的姬家弟子,瞬息间受伤一半,刚才的斗志不禁低迷,转身向广场跑回。 姬天易站在远处,保护着女儿,眼神渐渐凝重起来。 这次洛柳两家可能是来真的了,一定要将其他三族的家业霸占到手,形成一统幽州之局势。 姬天易不明白,以前洛家虽然与柳家交好,但族长洛中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做事还算光明磊落。此次为什么这般不按套路?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切疑难杂症在时间的剥离下,必会显露出庐山真面目。姬天易深深相信这一点。 “大家不要再往前冲,先退回来。”在族长的呼喝下,众弟子纷纷退回安全区域,不敢冒然前行。 好在院中有一口十丈左右的睡莲池,这才没有弟子死在熊熊大火之中,不过伤势在所难免,很多弟子被大火大面积烧伤,甚至毁容。 宗无圣在房间中听到响动,走到大院中,刚好看到院墙外飞进流火弹的一幕,惊讶不已。“这不是丹州火家的独门暗器流火弹吗?怎么会在这里见到?” 姬家大院暂时恢复了平静,众人不敢再冒然行事,默默等候族长发号施令。一些受伤严重的弟子,也在同族的帮助下,前往家族疗伤室上药。 宗无圣来到姬天易身边,问道:“姬族长,这是丹州火家的暗器,你怎么会惹上火家了?” 听闻宗无圣言辞,姬天易看向疑惑的面孔,微微摇头,却是没有说话。 “一定是柳家请来的。”姬无双愤怒的回应宗无圣:“他们一直觊觎我们姬家茶园,明着不行,所以才使出这些下三滥手段,就是想逼迫我们妥协。” 一天之间,柳家在宗无圣心目中的形象完全颠覆,他真的想不到柳家竟然如此卑鄙。 “你们打算怎么办?” 毕竟姬无双将他从后山救回,宗无圣不能忘恩负义,在姬家危难之时,决定尽自己的一份力。 “看来只能答应他们追加筹码了。”姬天易终于开口,将早上洛柳两家的二位长老所带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听到洛家长老名讳时,宗无圣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说道:“洛家族长已经被洛正北杀死,洛正北才是现在的洛家掌权者。” 宗无圣语出惊人,姬天易跟姬无双同时震惊的张大嘴巴,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平息片刻后,姬天易说道:“等我安排一下,一会我们议事厅里谈。”继而,对着身后的弟子们安排道:“现在开始,大家都不要出门,听我后续安排。” 姬家会客厅,在后院作坊内指导炒茶经验的三位长老也闻讯赶来,落座于会客厅内。 “各位都到齐了,首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姬天易指着宗无圣说道:“这位小兄弟大家都见过,无双将他救回来之后昏迷了三天三夜,今早上才醒来。他是丹州宗家之人,刚才我们遭受袭击的暗器这位小兄弟认识,正是他们丹州火家的独门暗器,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三位长老听闻讲述,纷纷陷入疑惑之中,姬家安分经营自家茶园,不曾与丹州家族有过交涉,怎么会受到丹州火家攻击呢? 姬天易再次开口,道出今早上洛柳两家二位大长老前来传话的事情。三位长老听完之后愤怒无比,猜想与姬无双无异,必定是柳家干的好事。 雇佣丹州的势力,实则是柳家不想让幽州百姓了解他们的做事手段,可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大家先不要急着讨论,宗兄弟还要给大家讲一个更加震撼的事情,大家都听一下。” 宗无圣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三位长老一一抱拳行礼,三位长老也客气的回礼。 “承蒙姬无双小姐恩情,将我从后山救回,我当着大家的面,也就不隐瞒了,把我所经历的的全盘告诉你们。” 宗无圣娓娓道来,将他如何来幽州柳家认亲,如何进入洛家,然后在洛家的经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只是将自己进入通天阁与获得天悬针的事情省略不提。 这些消息,听的在场人都连连咋舌。 他们真想不到,洛正北竟然为了一件秘密,潜伏在洛家三十年,最后还杀了洛家族长,摇身一变由大长老变成洛家族长。消息要是传出去,定然要在幽州搅动天象。 “大家知道这件事情就好,毕竟小兄弟所言,洛正北的真正实力是法相境九重,就算我们三家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大家先不要将消息传出去,对我们没有好处。” 姬天易对着三位长老叮嘱一番。 “族长,我们总不能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是不是要想个办法应对?”大长老姬长鸣开口道。 “大长老所言极是,我们这么躲在家族里也不是办法,毕竟还要在幽州生存。”其余两位长老也出声附合。 姬天易现在真没有好办法,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姬族长,我有一个办法。” 低头沉思的姬天易,猛然抬起头,看向宗无圣,双眼中充满期盼,姬无双跟三位长老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语出惊人的宗无圣。 “宗兄弟请快快说来。” 宗无圣不卑不亢说道:“既然我受了姬家恩惠,绝不会袖手旁观。”宗无圣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姬天易脸上,继续说道:“他们要加大筹码,你们就跟着加大筹码便是,这样的话采摘节之前他们便不会再来找麻烦。” “可是宗兄弟,我们要是答应就相当于输了,就算洛天南被你打残废了,还有柳家柳鸣鸾呢,他也是法相境一重,我们其余三家根本没有进入法相境的弟子。” “没有法相境弟子,我来给你们制造法相境弟子。”宗无圣再次语出惊人。 一片死寂,在场人的嘴巴全部张开,再也无法闭合,就连青春秀丽的姬无双,表情与众人同出一辙。 姬天易首先平静下来,吃惊问道:“宗兄弟,你自己也是淬体大圆满境界,如何制造法相境弟子,我有些不明白。” “你们不知道弦笔大陆上有一种职业叫筑象师吗?”宗无圣笔直站立于议事厅,脸上挂着无比自信。 刚才的吃惊对于这个重磅炸弹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所有人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姬天易握在手中的太师椅把手“咔嚓”被捏碎,木屑纷纷掉落地面。 “宗兄弟,你是筑象师?” “还望今天在场各位为我保密。”宗无圣委婉承认了他筑象师身份。 姬天易一步上前,三位长老紧接着疾步来到族长身后,双手抱拳于胸,眼神中那份殷切期盼显露无疑。 在听到宗无圣是筑象师的一刹那,包括姬无双在场的所有人,脑袋一片混沌,曾几何时,他们何曾有过请一位筑象师筑象的奢望。 如今,在面前活生生摆着一位高贵无比的筑象师,刚才经历的苦难瞬间烟消云散,眼前皆是一片光明大道。 第14章 不共戴天杀父仇 饕餮降世法相成 “宗公子,请受我们一拜。” 宗无圣筑象师的身份,彻底震撼了姬天易,他们心中的阴霾悄然消失,从未有过的斗志充满心头。 “族长,大师兄回来了。” 众人兴奋不已之时,两名弟子架着一位身材挺拔,古铜皮肤,长相刚毅的少年早已站在会客厅内,只是刚才太过于激动,大家都没有注意。 少年便是姬家弟子中的大师兄,也是姬天易亲传弟子姬浩。 相由心生,姬浩的性格如长相一般,刚毅正直,从不会拐弯抹角,此时被人架着回来,表情中有些愧疚。 “师傅,徒儿给您丢脸了,被人打成这样只怪自己修为不济。” “浩儿,不用自责,这不怪你,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笔账我们日后再与他们清算。” 姬浩有些诧异,姬家现在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师傅脸上表情风轻云淡,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压力。 奇怪的是,在场的三位长老亦是如此,根本觉察不到丝毫危机感。 “浩儿,你先去休息,后面的事情等你修养好了再说。” 姬浩想问一下现在的情况,既然师傅让他去休息,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看了一眼众人围拢的宗无圣,带着迟疑被两位弟子架着正欲离去。 宗无圣自从进门就一直注视着姬浩,准确说是盯着姬浩腰间挂着的月牙形吊坠,那吊坠他认得。 “姬浩师兄请等等。”宗无圣眼见姬浩就要离去了,开口打断他的步伐,快步来到其身边,指着吊坠问道:“姬浩师兄,这吊坠是你的吗?” 宗无圣的动作让在场人都很诧异,静静的观察着他与姬浩之间到底会发生点什么。 “你就是无双救回来的那位?” “正是在下,我乃是丹州宗家之人宗无圣,与姬浩师兄相识,实乃三生荣幸。” “宗兄弟言重了。”姬浩与宗无圣客气几句,将腰间的吊坠取下来,递到宗无圣面前,问道:“宗兄弟是问这枚吊坠吗?” 宗无圣近距离查看了一下这块白玉吊坠,上面的纹理他清楚无比,正是他娘生前佩戴的吊坠,娘死后,一直佩戴在那便宜老爹身上。 “姬浩师兄,你这枚吊坠与我家人的吊坠很相似,我能问一下他的来历吗?” “哦,是这样啊。”姬浩脸上莫名表现出一丝羞涩,被宗无圣看在眼中,心中有些诧异。 “不方便说吗?” “方便方便。”姬浩手中把玩着这枚吊坠,娓娓道来:“这是两个月前,我在东郊无根河捡来的。” 此话一出,宗无圣面色骤变,爹爹的吊坠怎么会在无根河,追问道:“姬浩师兄能说清楚点吗?” “两月前傍晚,我带领两位师弟去无根河改水渠浇灌茶园,有两个柳家弟子拖着一个中年人来到无根河。我与两名师弟躲起来查看,他们竟然把中年人扔到了河里,然后就走了。” “人走后,我在中年人被扔下河的地上,捡到了这枚吊坠,觉得形状好看,就佩戴在身上了。” 宗无圣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在姬浩叙述完之后再次追问:“你看清那中年人的长相了没?” 姬浩仰起头,思忖有顷,小声说道:“那中年人我记得穿着一件灰布长袍,长发披肩,发色跟宗兄弟一般,是灰白色,他好像还留着络腮胡,其他我就不记得了。” 听闻姬浩讲述,宗无圣已然能够确定,被柳家之人扔进无根河里的中年人正是他那便宜老爹宗天驰。 脑海中事情的始末渐渐梳理出头绪,一定是自己来幽州城,始终不见回信,老爹不放心,所以找到幽州来了。只是猜不出,他在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怎么,那人宗兄弟认识吗?” 发现宗无圣脸上表情变化无常,姬天易随即走过来,开口问道。 “这枚吊坠是我娘生前遗物,一直带在我爹身上,根据姬浩师兄描述,那中年人就是我爹。” “啊!” 在场人猛然抬头,将目光全部投到宗无圣脸上。 “姬族长,要是人被投进无根河,会有生还希望吗?”宗无圣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姬天易很为难,不知该说真话还是假话。这无根河水的源头在飘摇峰,由于水量太大,水流湍急,且深不见底,所以才取名无根河。 若是普通人掉进河里,马上就会被水浪打入河底,不出意外的话绝没有生还希望。只有那些修为高深的通神境高手,能够短暂的御空而行说不定有生还可能。 宗无圣盯着姬天易,焦急等候他的回答。 姬天易再次思考片刻,决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将一只手搭在宗无圣肩膀,使劲握着,缓缓道:“宗公子,无根河下的亡魂太多了,掉进无根河的人没有能活下来的。” 姬天易面色沉重,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宗无圣听闻答案,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姬天易一把搀扶住宗无圣,没有开口,任由他悲愤欲绝。 现在,谁都不能开口劝说,他们都经历过与亲人生离死别,知道那种伤心无以名状。 “怎么会?我们宗家不是对柳家有恩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丹州来到柳州可是去柳家见未婚妻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宗无圣喃喃自语,脑海中尽是在弦笔大陆这十六年,那便宜老爹为他忍辱负重的场景。 为了怕他受到别人嘲笑,他爹变卖房产,带着他搬到破庙。几次感染重伤寒,几乎死去,都是他爹想尽一切办法为其治愈。 宗无圣清晰记得,那一次他得了重伤寒,正值冬季大雪封山,根本无法进山采药。宗天驰还是进山了,他在山里忍着严寒待了三天三夜。回来时,已是伤痕累累,胳膊跟后背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那都是被山里的妖兽撕咬所制。 每一个日落黄昏,每一个寂寥深夜,宗无圣经常看到那个从来都是笑对人生的汉子,背着他偷偷落泪。 或是他思念死去的亡妻,亦或者他感叹老天不公,将宗家打入没落之路后,又派了一位不能修炼的孩儿来。 宗无圣不能修炼,是宗天驰最大的一块心病,尽管也曾在心底深处暗暗痛恨宗无圣,他的降临以妻子的死去和泯灭他振兴宗家的宏伟愿望为代价,这代价太大了。 但每当看到宗无圣那张无辜的脸,回想起妻子临死前说过的话,他都将这些悲愤化为前行的力量,悉心照料这个孩儿。 宗无圣已是泪眼婆娑,尽管经常口中喊便宜老爹,但此生能遇这样一位父亲,何尝不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不知何时,在姬天易的示意下,会客厅里的人走光了。他不想让别人打搅一个悲伤的人。 人悲伤时,那些所谓的道理跟劝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姬天易深知这些,面对无尽悲伤,只有宗无圣自己咬牙面对,抚慰创痛的心灵为己疗伤。 若是宗无圣能够渡过这一关,他的心必然坚如堡垒,无懈可击。 夜已深。 宗无圣站在姬家会客厅内半天了,他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过半步。一米幽白月色照射进会客厅,投射在宗无圣落寞的身体上,悄然间,那副躯体动了一下。 月色中,宗无圣手中多出一支毛笔,他悬腕提笔,对着虚空愤笔极画,每一笔勾画,空气中都会出现一条闪着蓝色荧光的纹路,接着转瞬消失。 半个时辰过去了,宗无圣依旧站在原地,对着空气勾画,他的脸上已经布满豆大汗珠。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宗无圣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或许是魂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他的运笔速度渐渐慢下来。 宗无圣再次勾画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身体在无尽虚弱中仰面躺倒。躺下的那一刻,他勾画的那方虚空中,一头足足有三丈高的巨兽虚影凭空出现。 巨兽人面羊身,虎齿人手,双眼生在腋下,那双灯笼般大小的血红双目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气俯视着地面弱小生灵。 在这繁星漫天的夜色中,巨兽的皮肤漆黑如墨,金属般的光泽在皱褶丛生的皮肤表面上下流动,给人一种无法描述的力量感。 巨兽名为饕餮,是无尽虚空中最为贪婪的化身,吞噬万物,化为己身力量。 宗无圣三个小时的勾画,正是凭着“画天诀”中关于筑象师的记载之一——象媒。 《象媒》:筑象师勾画法相,给修炼者与天象异兽说媒,若是哪一个天象圣兽愿意与修炼者结合,便会现身虚空,最后成为纹身,印刻在修炼者身上。 宗无圣三个时辰,勾画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的法相,四神兽却没有同意与他结合。 神光乍现,他脑海中回忆起天悬针上雕刻的巨兽模样,知道那是传说中的饕餮,于是极笔勾画,在魂力耗尽的最后一刻,将饕餮法相勾画出来。 宗无圣得知柳家对父亲所作所为,心中再也无法平静,他思考良久,复仇之火在心头熊熊燃烧。他要对杀人者展开无休无止的报复,直到他们在恐惧与绝望中化为飞灰。 饕餮腋下双眼死死盯着躺在地下的弱小生灵,突然浑身剧烈抖动,仰起硕大头颅,对着天空嘶吼一声。 那声音响彻天地,带着令人胆颤心惊的威压在幽州城上空久久盘旋。此时的天空,在巨吼发出之后,星辰暗淡无色,整个星空都被一层浓浓黑雾遮盖。 宗无圣被巨大声音惊醒,入眼是饕餮狰狞可怖的模样。他没有害怕,似乎见到老朋友一般微笑着站起身,伸手向着饕餮抚摸去。 饕餮有些迟疑,巨大身躯向后缓缓退了两步,忽然停下,终于低下高昂的头颅,落在弱小人类伸手可及的地方。 宗无圣触摸到了饕餮头颅,刹那间,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萦绕心头。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我会让你明白,成为我的法相会是你千万年来最明智的选择。” 饕餮似乎在这一刻想通了,身体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宗无圣身体。 第15章 天现异象惊四方 各怀鬼胎四方人 幽州城上空突现震天撼地声音,引得早已入睡的人们纷纷走出房间,仰天观望。 天空阴霾一片,星辰黯淡无光,天幕之下,产生一种无形威压,让幽州城所有人脑海中乍现一种绝望感。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消散的无影无踪。 姬家院内,在巨大吼声发出的刹那,所有人都跑出房间,打量着遮天盖日的黑暗,心中生出无限恐惧。 “这是什么声音?”大长老姬长鸣,面对天降异象,担忧的开口问道。 姬天易似乎没有听到大长老问话,兀自仰望天空,思考一会后,转过身,将目光看向会客厅方向。 会客厅门口,站着一道白色身影,正是宗无圣。 他缓缓向人群这边走来,径直来到姬天易身边,面目平和的说道:“让姬族长挂心了。” 看着情绪平复下来的宗无圣,姬天易父女与几位长老都倍感欣慰,欣喜于面。姬天易说道:“刚才天现异象,整个天空都被黑雾笼罩住了,宗公子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情,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宗无圣轻松应答。 “宗公子也早休息。”姬天易回应一句,这就要招呼众人回去休息。 “姬族长,我还有一事相求。” “宗兄弟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宗无圣面色正了正:“我想让姬族长给我安排一处幽静之处,一来我想调养一下,再就是可以为姬无双筑象。” 姬天易面色大喜:“没问题,我们姬家的午子山风景秀丽,万亩仙毫茶园充满灵气,在那里有一处前任族长觅到的清修之所唤作问仙居,若是宗公子不嫌,明早我就送你过去。” “好,那就不打搅了,我先回去休息。”宗无圣告别姬天易,向着他醒来时的厢房走去。 看着宗无圣挺拔的背影,姬天易脸上神色异常欣喜,现在有了筑象师,无双总算是一飞冲天了。 …… 洛家府。 洛正北推着轮椅,与孩儿洛天南矗立在百花轩院中。 “爹,你说这层黑雾是不是有古怪?” 洛正北凝视着天空中的黑雾,缓缓道:“我以前见过这种现象,只有非常强大的法相降世,才会有这样的现象出现。” “什么样的法相才算是强大?我的冥鹰法相算不算强大的法相?” 洛正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儿的问题,在他的经验中,冥鹰法相属于下三界法相中的低级法相。上三界的法相那才是强大的法相,比如由蛟进化成的蛟龙,那才是上三界至高无上的法相。 当然,突破上三界,还有九天级别的法相,四神兽就属于九天级别,那些法相千万年来都未曾有人结合,除了他唯命是从的那一位。 “你的冥鹰法相算是普通法相里非常厉害的,等以后有机会,爹爹会让阁主为你请筑象师改相,弄一个青龙白虎之类的法相让你玩玩。” “真的?” 洛天南双眼充满希冀,似乎他已经身怀青龙白虎法相,凌驾于大陆巅峰之上,大陆上所有的美人都对他无比神往。 看着满脸欣喜的孩儿,洛正北挤出一抹笑容,随即又仰头看向天际,心中暗忖:根据《上古志》中记载,九天级别的法相降世,才会有黑雾出现,这黑雾好比神兽的胎盘,等神兽与修炼者结合之后,便会吸收掉这些黑雾,变为己身强大的力量。而此时的天际,黑雾中隐隐有血红雾气,难道有九天级别的异类神兽法相降世? 洛正北回忆起十六年前,天琴仙子获得藏道天琴之后,与九天级别的天凤法相结合时,那时候的天空便是这样,只不过黑雾中没有红雾掺杂。 无尽担忧涌上心头,洛正北今夜再也无眠。 …… 毗卢国,拥有一百零八个州城,是镇守弦笔大陆东方的国度。幽州城,丹州城都属于毗卢国境内的最小州城。 毗卢国皇都中州,尽管夜已深依旧一派热闹景象,这里是整个毗卢国夜生活最为丰富的地方,轻舞歌扬醉霓裳,中州不见史人愁,便是描写毗卢国夜夜笙歌的繁荣景象。 毗卢国中州中山门外的圭峰山上,一座座亭台楼阁坐落于山巅,在这寂静的深夜,也能看到亭台楼阁中散发出幽幽亮光。 山巅的亭台楼阁之中,有一座最高的宝塔形建筑,塔顶,向外探出一方十丈有余的露台。 露台之上,一位风姿卓越的少女,身穿绫罗绸缎,长长的红色纱袍下摆,脱落在地上,一直延续到露台之内的房间中。 少女面目清冷,月眉凤眼,朱红嘴唇上布满金粉,在月色照射下,反射出点点金光。 少女轻轻抬起右手,食指和小拇指上均套着纯金打造的指套,指套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珍奇珠宝。少女用长长的指套轻轻撩拨了一下被微风吹乱的刘海,嘴中喃喃自语: “天降九天神兽法相,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 少女的话语中带着疑惑,还掺杂着担忧,思考片刻后,对着黑暗的夜空命令道:“幽左使,你即刻前往幽州,好好调查一下,发现结合九天神兽法相的修炼者,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千万不能留下活口。” 少女话毕,黑暗的夜空中,一缕黑烟飘然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中州皇城中心,那里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被十几丈的高墙围住,这便是毗卢国皇宫。 皇宫偏殿内,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身穿青色宽松长袍,正端坐于石台前,认真的观察着石台上的一个火盆。 火盆内,放置着一个龟甲,已经被碳火烧得布满裂纹。老者正在认真的研究着龟甲上的裂纹。看了一会之后,脸上陡然惊骇于面,没有丝毫犹豫,站起来便往皇宫大殿走去。 大殿内依旧灯火通明,身穿龙袍的毗卢国君王宗太极还在批改奏折,真是日理万机,乃一位明君。 老者悄然进入大殿,脚步细不可闻,却是被君王尽收耳中,放下手中毛笔,目视着老者说道:“国师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回王上,老臣前来是想告诉王上,刚才幽州城上空天降异象,恐是有修炼者引动九天神兽法相降世……” “什么?!”宗太极脸色骤变,霍然从龙椅上站起,问道:“你确定是九天级别神兽法相?” “老臣确定。” “国师,马上派人去幽州,找到这位修炼者,务必请入皇宫,让其为国效力。” “我已安排蒙烈前往,先暗中摸清此人底细,若是清白再引他入宫也不迟。” 宗太极迈着方步思忖片刻后,娓娓说道:“此时不敢怠慢,我恐怕有人不让我们招揽此人。” 说话间,宗太极向着东方圭峰山位置看去,国师也随即将目光看向那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平和下来,似是想通了。 “老臣明白了,这就传书于蒙烈,只要找到此人一定要暗中保护。” …… 宗无圣回到厢房,关门之后迫不及待的跳到床上,盘膝而坐。 运转起“画天诀”修炼功法,宗无圣清净守一,快速进入了修炼状态。在他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天空中的黑雾开始向幽州城中心的上空飘动。 两个时辰后,黑雾完全消失在夜空,天穹之上再次布满璀璨星辰。 圆月当空,大地被月色映照的明晃晃的,宗无圣房间内却是漆黑一片,那漫天的黑雾,不知怎的就跑到这里来了,房间内的空间似乎完全被墨色水母占据。 宗无圣坐在床榻上,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房间内的黑雾一点点吸收进去。 黑雾进入宗无圣身体,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过经脉,涌入丹田,在丹田内无止境的压缩再压缩。 每当丹田内被黑雾充满之后,就会被丹田压缩成一滴如墨汁一般的水滴。经过宗无圣两个时辰的修炼,丹田内的墨色水滴已经聚满,而房间内的黑雾也吸收殆尽。 宗无圣没有停止修炼,丹田在体内开始高速旋转,每转动三十六圈,便会有一丝五彩斑斓的魂力从丹田内涌出,冲进大脑灵台,落入灵台中那一口砚台内。 整整四个时辰,黎明破晓前,宗无圣终于将丹田内炼化的所有墨色水滴,转化成魂力。 也就在此时,宗无圣感觉丹田一阵胀痛,灵台也随着剧烈颤动。根据多出的记忆,宗无圣知道他这是要突破法相境了。 宗无圣忍着丹田胀痛,压制纷飞的思绪,尽量保持灵台清明。 片刻后,随着脑域内一声炸响,宗无圣双眼射出两道一尺长的金色精光,他终于突破了,神念转动,将神识进入体内查看。 原本拇指大的丹田,现在蒙上一层赤红色,比以前大了一圈,现在有一颗鸡蛋大小。 又将神识进入脑域,宗无圣大吃一惊,原本巴掌大的妙净神玉砚台,现在竟然增大数倍,有饮马槽般大小。 更让他吃惊的是,砚台旁,矗立着一头身高数十丈的饕餮法相,腋下狰狞的双眼正在瞪视着他。 “没想到个子长大了不少。”宗无圣的神识仰视着如华夏十层楼那么高的饕餮法相,戏虐般说道。 “吼。” 震天嘶吼,在宗无圣脑域响起,宗无圣赶紧大喊:“闭嘴,你想把我吵死啊。” 饕餮法相还真听话,立马闭上了惊天巨口。宗无圣满意的从脑域中出来,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天空已经泛白,宗无圣修炼了一夜,非但没有感觉到累,全身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宗无圣轻飘飘的跳下床,对着空气挥出一拳,一股至少三百斤的巨力发出,对面不远处的墙壁被气流击中,发出“砰”的一声,屋顶砂砾扑簌簌落下。 宗无圣吐了吐舌头,他没想到自己这一拳会有如此威力,若是能配合武技发出,力道更会放大几倍。 第16章 万年茶树现玄机 白鹤法相乘风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地面。 宗无圣打开房门,迈步走进百花争艳的花卉当中,嗅着大自然赋予的天地灵气,神清气爽。 花卉中有数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弯弯曲曲,四通八达。宗无圣选择其中一条,迈着轻快的步伐而行,他的目的地是后院弟子们的住处。 顺着小路,宗无圣来到后院,很多弟子都已经醒来,在自己住处洗漱,当看到宗无圣走来,都是客气的打招呼,脸上仰慕之色表现的淋淋尽致。 宗无圣并不知道,他筑象师的身份一夜之间,就像插了翅膀一般,传进姬家每一个弟子耳中。 “宗公子早。”一位长相瘦弱的年轻人,浑身充满书生气,看到迎面而来的宗无圣,客气的打招呼。 宗无圣认得此人,正是昨日从茶园回来报信的灵玉师弟,于是与其客气问安,然后擦肩而过。在擦肩的刹那,宗无圣再次开口,问道:“灵玉兄弟,请问姬浩师兄在哪里住?” 灵玉停下脚步,遥指后院深处,那里有一所独立小院,里面有三间青石瓦房,“姬浩师兄住在那里。” 宗无圣道谢之后,向着独门独院走去。 姬浩伤势恢复得很快,休息一夜之后已然恢复,生龙活虎的正在院内木桩前挥汗如雨,这让宗无圣有些吃惊,昨天明明说断了几根肋骨。 眼神一瞥,但见宗无圣挺拔的身姿矗立门口,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修炼“猛虎拳”,随即停了下来,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怪异飞速消失。 姬浩也是停留在淬体大圆满境界一直没能突破,他满心想获得异虎法相,无奈天赋使然,一直不得善果。 “宗兄弟这么早就醒了,快请里面坐。”姬浩快步迎到门前,将宗无圣请进院中。宗无圣也不客气,打量着姬浩所住的小院环境,心中羡慕不已。 曾几何时,年少时的宗无圣也幻想过,投身一个大的宗门,然后在修炼之途上风生水起,受到宗门重视之后,也给分配这样一方小院,把那便宜老爹接过去安度晚年,也能还了他在弦笔大陆含辛茹苦照顾自己十几年的恩情。 如今这些幻想真的成为了幻想,那昔日的便宜老爹,自己竟然再也没有机会报答。 “宗公子能来我的住处,真是蓬荜生辉啊。” “姬浩师兄抬爱了,我这次来就是想打听点事。” 姬浩脸上表现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早就猜到,宗无圣大清早上门,必然是有事,而且事情可能与柳家有关。 “宗公子是想问柳家的事情吧?”姬浩一语定乾坤,表现出与他憨厚面相不相符的聪明睿智。 “姬浩师兄真是神机妙算,我正是想问一下那日在无根河,师兄所见的柳家弟子,你可认识他们?” 闻听此言,姬浩脸上开始凝重。他以为宗无圣只是想了解一下柳家情况,没想到开口便是问柳家那二位。 “宗兄弟莫不是要找他们报仇?”姬浩将身子向前靠了靠,说道:“柳家弟子众多,戒备森严,恐怕宗公子不好出手啊。” “不劳姬浩师兄费心此事,你只讲一下是否认识那二人。” “既然宗公子成竹在胸,我就不多操心了,那二人我确实认识,一个叫柳龙,另一个叫柳霸,他们修为都是淬体境大圆满,不过修炼的武技不凡,一般同级别修炼者,都不是他们对手。” 姬浩仔细介绍了一下柳家二人,说的很详细。宗无圣听后面无表情的缓缓点头,片刻后,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告辞姬浩后,宗无圣快步向着前院走去。姬浩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挂着淡淡担忧之色。 宗无圣回到住处,姬天易跟姬无双已经在此等候,远远看见宗无圣回来,立马迎过来,“宗公子,我这就带你去问仙居如何?” “好,我们这就前去。” 三人没有驻足,直接走出姬家大门,向着午子山走去。 顺着姬府大道走三里路转个弯,再朝北直行三里便是午子山,姬天易父女在前面带路,走路飞速,宗无圣不遑多让,一直紧紧跟在后面,这让法相境四重的姬天易很是吃惊。 姬无双即便能跟上脚步,不过已是大汗淋漓,反观宗无圣,面不改色,呼吸平稳,可见修为比姬无双高太多。 宗无圣修炼的“画天诀”有个好处,由于特殊的炼气方式,所以一般修炼者不会轻易看透其修为,这也是姬天易诧异的原因,想看出宗无圣的修为,根本不可能。 午子山正如姬天易所说,风景秀丽,灵气充足。 宗无圣站在午子山前,入眼是绵绵不绝的茶树梯田,一片苍翠,仙毫茶香氤氲在整个午子山,让人闻之灵台清明,神清气爽。 “翻过山顶,背面半山腰便是问仙居,我们加快些步伐可好?” “我正有此意。” “你们先走,我可跟不上你们。”姬无双已经很累了,决定不跟他们一起前行。 姬天易笑了笑,朝着山巅快速飞奔,脚尖轻盈,如同草上飞。宗无圣端详着姬天易身法,陡然双腿微曲,倏然弹出,双脚快速交替,身法虽不及姬天易,速度却也不遑多让,紧紧跟在姬天易身后五丈处。 海拔一千五百米的午子山,在二人脚下如履平地,片刻钟便来到山顶。姬天易没有停留,直接向山腰跃下,一跃之下便是十丈,轻飘飘落在泥土地上,借着惯力再次跃出,几个腾跃,人已经到了半山腰。 宗无圣紧随其后,在姬天易站稳时,也落在山腰处。 姬天易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气色如常的宗无圣,这一番试探下,也大体了解了他的修为,已然是法相境,只是不知道身怀何等法相异兽。 姬天易没有询问,指着一株万年茶树说道:“问仙居就在那里。”宗无圣循着手指方向看去,一颗直径十丈左右的参天巨树进入眼中。 “这颗茶树乃是这茶园的树王,我们姬家老祖宗说,这棵仙毫茶树可是万年老树了,灵气十足。” 姬天易一边介绍,一边向着茶树走去,宗无圣有些疑惑,那说好的问仙居呢,不是在半山腰吗,为何不见踪影? 跟随姬天易来到茶树前,宗无圣瞬间感觉到在这棵万年巨树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再次心生敬畏。 姬天易走到树前,对着巨树树干拍了一掌,树干上竟然缓缓开启一扇暗门,里面露出幽深的树洞。 “怎么样,进来看看吧。”姬天易看到宗无圣吃惊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道。 宗无圣面带惊讶之色,跟着姬天易进入树洞,里面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黑暗,快速扫视一圈,这树干之内完全是空的,里面摆放着各种根雕家具,中间位置,还有一处直径一丈的圆形木墩。 木墩面煞平,而且光滑,上面数不清的纹路似乎荡漾开来的波纹,煞是好看。 “这是修炼台,连接着仙毫树树根,在上面修炼可以吸收此树灵气,宗公子就在此修养吧。” 宗无圣实在没有想到,问仙居竟然是这样神奇的地方,不但幽静,而且灵气十足。 “你放心在这里清修,除了姬家高层,没有人知道这里。” “好,那就先谢过姬族长了。” “谢什么,无双的事情还要拜托宗公子呢。”姬天易将姬无双筑象的事情再次提醒一下,宗无圣马上回应:“没问题,等她过来我马上为她筑象。” “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家族里事物繁杂,让无双留下来便可。”姬天易虽然没见过筑象却也有所耳闻,是要在女儿身上勾画的,自己在场有些不方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姬无双没有那自行突破法相境的天赋呢,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体也实属无奈。 对于这些,姬天易还是想得开的。 宗无圣没有挽留姬天易,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为女儿在身上作画,老子在场看着不是那么回事。 姬天易走后不久,树干上的门再次被打开,姬无双有些扭捏的走进来,双颊绯红。姬无双昨夜几乎一夜未睡,她始终在考虑今天筑象的事情,想起来要在宗无圣面前赤、裸相见,心中小鹿就不由得“砰砰”乱撞。 宗无圣凝视脸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的姬无双,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事的,很快就能完成,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开始。” “嗯。”姬无双走到中间的修炼台,背对着宗无圣坐下,将腰间飘带解开,双手把胸前衣襟缓缓拉开,暴露出洁白玉如的肌肤。 “画在背后可以吗?” “可以。” 刹那间,宗无圣竟然也感觉到了羞涩,在华夏时,他为不少要纹身的女人,在身体各部位画过,都没有这般羞涩,面对清秀可人的姬无双,倒是生出了羞涩。 看着姬无双裸露出来的光滑后背,宗无圣迟迟没有落笔,根据记忆中筑象师的记载,首先要画象媒法阵,确定能够与之结合的异兽,再为其作画。 宗无圣悬腕提笔,在空气中快速划出一副六芒星法阵,法阵成型之后,凭空显现出来。 在六芒星中间,一片虚空呈现眼前,数不尽的星辰在其中流转,宗无圣扫过一颗颗星辰,最终有一颗亮了起来。 星辰亮起,虚空中展现出一支曲项向天的白鹤。白鹤单腿立于天穹,仰天发出一声鹤唳。 “就是它了。”宗无圣声音中有些激动。 第17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复仇之火可燎原 “我是什么法相?” “白鹤。” “太好了,我一直就喜欢白鹤,那就快点为我画吧。” 听说她能与白鹤法相结合,姬无双一时激动,竟然忘了羞涩,催促宗无圣开始作画。 宗无圣来到姬无双背后,没有使用任何颜料,天悬针笔尖轻轻点在姬无双光滑的脖颈下,白鹤细长且锋利的喙勾画出来。 天悬针在宗无圣手上快速舞动,时而圈圈点点,时而大开大合,姬无双后背神奇的出现了白鹤仰天鹤唳的身影,散发着浓浓威压并伴有刺目白光。 姬无双此时也迅速盘膝坐在修炼台上,开始运转法诀修炼,宗无圣看了一眼准备突破的姬无双,收回目光,陷入思考中。 …… 幽州城柳家。 柳明鸾在花园中闲逛,偶尔采下一朵花凑在鼻孔下细嗅。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恭恭敬敬的跟着,柳鸣鸾走一步,他们便跟一步。 “柳龙柳霸,我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没?” “回小姐,我们问了洛家的几个弟子,他们都说宗无圣确实去过洛家,不过早就离开了,而且是带着洛语冰一起离开的,至于去了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柳鸣鸾陡然停下脚步,咬着牙根说道:“这就怨不得我将你那叫花子老爹扔下无根河,你口口声声来认亲,却跟洛语冰那个贱人私奔了,等我找到你就送你去跟叫花子老爹相见。” 说话间,柳鸣鸾猛然转身,瞪视着柳龙柳霸二人,叱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就算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来,然后给我把他杀掉。” “是” 二人转身离去,留下柳鸣鸾兀自站立在花园中,口中喃喃自语:“怨不得我做事绝,留着你们一定会坏我跟云师兄的好事,我也绝对不能让云师兄知道,曾经与一个叫花子有过婚约。” 柳鸣鸾脑海中萦绕出一个挺拔身影,脸上难得的出现会心的笑容,双颊蒙上一层嫣红。 …… 洛家,洛正北房间内。 洛正北恭敬的站在身体包裹在黑袍内的人身后,听着他带来的命令。 “主子说了,让你尽快找出昨夜与九天级别法相结合之人,找到之后立即杀掉。这样的人一定会被皇家招揽,加以培养之后,势必会影响主子在毗卢国的地位。” “是。”洛正北抱拳领命:“我心中已有定数,知道此人是谁,只是不知他现在藏于何处,不过请幽左使放心,只要打听到他的藏身之所,一定会尽快将其斩杀。” “我最近会留在幽州配合你行动,皇家那边肯定也会派人来寻找此人,你做事一定要谨慎一点,尽量不要与皇家发生冲突。” “多谢幽左使提醒。”洛正北抱拳感谢,不过脸上有一抹厌恶之色稍纵即逝。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姬无双终于从入定中醒来,修为顺利突破了法相境。 带着多年的期盼,姬无双喜极而泣,“我终于进入法相境了,爹爹知道后一定会高兴的,多谢宗公子成全之恩。” 姬无双深深地拜了下去。 宗无圣将其扶起,悠悠道:“你救了我一命,无以回报,感激之话无双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带着兴奋,姬无双离开了问仙居。宗无圣盘膝坐在修炼台上,屁股下面,一股股灵气涌出,进入体内。 修炼中,宗无圣开始策划对柳家的报复计划。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宗无圣从修炼台上起来,天悬针握在手中,凌空勾画出一道天门。 迈步进入其中,宗无圣消失在原地。从天门中出来,已经立于柳家门前。进入法相境之后,宗无圣的天门可以直接开到三十里之内,与之前相比,是一个质的飞跃。 深夜中,宗无圣站在柳家门外,放出魂力探视。 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柳家大院中飘荡,飘到后院,那里是一排排的厢房,大部分漆黑,里面的人多半是睡了。 魂力进入一间亮着灯的厢房,顿时被里面二人的对话吸引。 “龙哥,你说大小姐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怎么可能找到那小子?” “唉”柳龙轻叹一声,也随着埋怨道:“有什么办法,大小姐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要是找不到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柳龙说话间,躺在了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拦腰,“别想那么多了,赶快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去集市上转转,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宗无圣站在柳家门前,确定了屋内二人便是柳龙柳霸,浑身气势瞬间散发出来,“让复仇之火从你们身上开始燃烧吧。” 召出天悬针,愤笔极画,眨眼间便开启天门,宗无圣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唉,那就早睡吧。”柳霸也躺了下去。 “你们觉得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柳龙柳霸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双眼瞪视着浑身肃杀之气的陌生人,问道:“你,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宗无圣没有说话,手中天悬针迅疾抬起,笔尖直指柳霸。一道细若牛毛的红色光线急射而出,瞬间没入柳霸眉心。 柳霸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瞬间被掏空,随着头顶上冒出一团乳白色雾气,身体直愣愣的倒了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宗无圣融合饕餮法相之后领悟到的一招,名为“离魂”。一招发出,瞬间将对手体内所有灵气抽出,继而吞噬。 宗无圣张开嘴巴一吸,那团白雾飘然进入嘴中,被宗无圣吸收。柳龙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浑身颤抖,从床上蹦起来就要逃跑。 “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或许会饶你不死。” 柳龙刚跑出几步,听闻话语,立马停下来,跪在地上求饶道:“只要不杀我,我一定如实回答。”宗无圣诡异手段,已然将柳龙镇住。 “你们为什么要杀宗家之人?” 听闻问话,柳龙马上辩解道:“不是我们的事情啊,这些都是大小姐安排的。” 宗无圣闻言,脸色瞬间变化,愤怒之火在心头熊熊燃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安排杀他爹之人竟然是他的未婚妻柳鸣鸾,她到底与宗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不惜一切杀人。 “她杀宗家人的原因是什么?”宗无圣声音冷的可怕。 “宗家人找上门来,他们谈的不愉快,大小姐不想嫁给那个宗无圣,宗家来人气得晕了过去,族长让我们把宗家人送到客栈,我们拖着宗家人出门口,碰见大小姐。她说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有这样一桩婚姻,所以安排我们杀掉宗家来人。” 柳龙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求你不要杀我。” “柳鸣鸾安排你们杀掉宗家人,你们族长知道吗?” “族长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他知道后什么反应?” “族长没有什么反应,就说了一句,杀了就杀了,省的宗家人整天拿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要挟他。” 宗无圣双眼中怒火喷涌,把对柳家剩下的最后一丝好感彻底抹灭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子女,都该杀! 听完事情经过,宗无圣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柳鸣鸾年纪轻轻,竟然杀人不眨眼,只不过不想嫁给他,就要杀死他和父亲,真是蛇蝎心肠! 迅疾提笔,指着跪在地上的柳龙,“给我父亲偿命吧。” “我什么都说了,你就放……” 话还未完,他已经再也说不出来了,红色光线射入眉心,一团白雾缓缓抽离出来,悬在头顶。 宗无圣不理会柳龙,径直来到柳霸的尸体旁,用天悬针对着那具尸体,森然说道:“你饿了吧?” 只见天悬针上,饕餮雕刻红光一闪,庞大的饕餮虚影从上面射出,一口将柳霸身体吞入嘴中,咀嚼了几下之后,吐出一具完好无损的骨架,骨架上,还有许多没有吃干净的血肉。 柳龙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这最残忍的一副画面,在无限恐惧中,瞪大着双眼,身体向后仰面倒去。宗无圣的目的正是如此,他势必要仇人在无尽恐惧与绝望中死去。 饕餮紧随而来,一口将柳龙吞进巨口中,另一幅骨架从嘴中吐了出来。 宗无圣提起天悬针,在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一行血红大字:杀人者,你们会在无尽恐惧中死去。——梦魇 ……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曙光照射在柳家大院。忙忙碌碌的丫鬟仆人在院中洒扫庭除。 一名丫鬟打扫厢房前地面时,看到厢房门开着,自然地向里面瞥了一眼,当看清里面场景时,双眼圆瞪,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过去。 在旁边打扫的仆人丫鬟,眼见同伴倒地,连忙上来查看。 当看到那间厢房内情景时,惊叫出声。十几个丫鬟同时惊呼,那声音回响在整个柳家上空。 柳真卿跟四位长老闻讯赶来,柳鸣鸾也被惊呼声从美梦中惊醒,一脸怒容赶来查看。 来到柳龙柳霸房间,柳鸣鸾推开堵在门口的丫鬟仆人,一股浓郁腥臭之气扑鼻而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墙面上那醒目朱红大字:杀人者,你们会在无尽恐惧中死去。——梦魇 “好大的口气!”柳鸣鸾看完这一行大字,风轻云淡脱口一句。当看到地上两具尸体惨状时,再也无法镇定自若。 第18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管你是龙还是虎 柳鸣鸾如同痴傻般,看着地上两具骷髅骨架,上面带着触目惊心的一块块碎肉,在这炎热的夏日,已然开始腐败,散发出刺鼻腥臭。 “呕” 柳鸣鸾一阵干呕,捂住嘴巴跑了出去,趴在门前梨树下吐出几口黄水。 柳真卿跟四位长老一同从房间内走出来,脸上皆是震惊与恐惧。他们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狠辣的杀人方式,这需要多大仇恨? “鸣鸾,你来一下议事厅。”柳真卿不顾女儿还在呕吐,招呼一声便向着议事厅走去,身后跟着双腿发软的四位长老。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那些害怕者,多半都是做过亏心事的。 议事厅内,众人分别落座,却是无人先开口打破死寂。 “这绝对是冲着我们柳家来的。”柳真卿胖乎乎的包子脸上,挂着担忧,说出一句废话。 此时的柳真卿彻底乱了方寸,说话已然不经过大脑,人都杀了,而且还是用最残酷手段虐杀,不是冲着柳家来是冲着谁来的? “族长,你说杀人者会是谁?”大长老柳真言晃动着脑袋沉思一番,又道:“我们也没有跟谁结过仇啊。” 又是一句废话! 柳家在幽州城除却洛家,哪家没有结过仇?昨天还雇佣丹州火家向姬家扔过流火弹,烧伤姬家数名弟子。 四长老平时心眼最多,脑袋转的最快,喃喃道:“杀人者留言,而且最后还留了名字,那个梦魇绝对是假名。” 看来今天之事让柳家众人都受惊不小,说出来的都是废话,谁不知道梦魇那是假名? 平时不太说话的三长老这时开口道:“那梦魇的意思你们不懂?是杀人者告诉我们,他将是我们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有人反驳三长老,他继续道:“我平时提醒你们好好做宗门的生意,不要欺压其他家族,坏事做多了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现在报应来了吧?你们会雇佣丹州的火家,难道人家就不会雇佣其他郡城的大势力?” 三长老在柳家所有人中算是最有良知的一个,平时看不惯族长跟三个长老对其他家族百般欺压,所以很少说话,他此时话中之意最明显不过,这一定是有人买凶杀人。 一直闷不做声,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柳鸣鸾,此时紧皱眉头,心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宗无圣。 转念一想也不对,宗无圣根本就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他不可能有这本事。而且,他也不可能知道宗天驰是被柳家杀害,所以没有杀人嫌疑。 众人考虑过来考虑过去,也没有一个实际结果,最终决定,柳家最近小心行事,加强夜间巡逻,决不能让此类事件再发生。 宗无圣这次半夜虐杀柳龙柳霸的目的达到了,无数年来,柳家上下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感,生怕下一个被虐杀而死的就是自己。 然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 宗无圣盘膝坐在问仙居的修炼台上,正欲运转“画天诀”修炼,暗门打开了,姬无双俏丽的模样映入眼中。进入法相境之后,她非常开心,一蹦一跳进来,将手中一个挎篮放下。 “伙房大师傅做的好吃的,我专门给你带来的。” 宗无圣从修炼台上起来,笑眯眯看着姬无双,突然觉得这丫头也很漂亮,只是那种气质与洛语冰不同罢了。 洛语冰属于妖艳,而姬无双则更像邻家女孩,有小家碧玉之姿色。 “真香!”宗无圣搓着双手,来到挎篮边,将上面盖子打开,一整只盐水鸭出现在眼前。 宗无圣也不客气,一把抓起整只鸭,扯下一条鸭腿递给姬无双。姬无双笑嘻嘻的接过鸭腿,小口撕着鸭肉。宗无圣则是直接抱着盐水鸭疯啃,全然没有一点吃相。 看着一点吃相都没有的宗无圣,姬无双开心的笑了。 不怨宗无圣吃相难看,宗家一直条件不好,他从华夏穿越过来,就没吃过好东西。要是他不知道肉香还好,偏偏他在华夏时整天山珍海味,什么美食他都尝过。那些美味,整天在脑海中打转,动不动就馋的流口水。 “我要先回去了,一会秦家跟楚家的家主要去我们家,爹爹让我回去招呼人家。” “你先回吧。” 姬无双吃完鸭腿,转身离开,临出门时转身说道:“我爹说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知道了,你回吧。” 暗门关闭了,宗无圣拍拍撑得圆鼓鼓的肚子,打算去集市上逛逛,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他早就发现,在问仙居里衣架上,挂着一苇黑纱斗笠,垂落的黑纱正好遮住面孔。 戴上斗笠,宗无圣离开了问仙居。 …… 幽州城中心集市。 这是幽州城地段最好的集市,幽州百姓每天的生活必需品,吃食都来这里采购。 大清早,集市上已经人山人海,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宗无圣挤在人潮中,跟着前面的行人向集市中央走去。猝然,前方一阵哭闹声引起宗无圣注意。 跟随人群来到声音源头,宗无圣向里面看去。 “不交摊位费就收拾摊子滚蛋。”一名黑色劲装大汉,后面跟随四五个同样装扮的汉子,对跪在地上求饶的二人大喝道。 跪在地上求饶的是一老一少,老汉看样子有七八十岁,弯腰驼背,脸上尽是被岁月磨砺出来的皱褶,他的孙女哭喊着,扶着跪在地上的爷爷,想要将爷爷拉走。 “赵老大,以前洛家从来没有收过摊位费啊,我这大早上也没开张,实在没有钱交啊。” “没钱交就滚蛋。”赵老大一脚将老汉的竹筐踢倒,里面咕噜噜散落一地洋芋。 老汉跟孙女眼见洋芋散落一地,跪在地上往面前拨拉,想装回竹筐中。 赵老大抬起脚,将脚下几个洋芋踩碎,喝叱道:“交钱还是滚蛋,你们自己选。” “我们走,我们走……”老汉终于忍受不住赵老大欺压,准备收起洋芋回家。 “这洋芋种的不错,都给我带回去,算是他们早上的出摊费吧。”赵老大并不打算这么轻松放过他们,命令身后随从将洋芋带回去。 这般强取豪夺,引起周围小贩的愤怒。大家都不明白,洛家族长洛中原可是一代枭雄,说一不二。以前他就说过,不会收百姓一两银子,为什么现在又出来收摊位费了? 有人义愤填膺喝道:“你们这么做,与强盗有何区别?洛中原族长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赵老大循着声音扭头看去,当看到不开眼之人后,“呵呵”笑出了声。 那人正是在集市上靠捏面人为生的面人张,他在幽州很有名气,那要归功于他捏的面人栩栩如生,很多小孩子都喜欢他捏的面人,整天在大人面前吵着要面人。 这样一来,很多大人也就知道了面人张。 面人张是个孤儿,多亏有这个捏面人手艺,才支撑他活了二十年,平时谨小慎微,不敢与别人结仇。 但是今天,他实在看不下去赵老大这般欺负刘老头跟他孙女,勇敢站了出来。 胳膊永远掰不过大腿,面人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得好儿?赵老大皮笑肉不笑的来到面人张面前,面对一脸愤然的面人张一拳打出,面人张被一拳击中腮头,身体登时向后仰倒,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还带着几颗被打碎的牙齿。 宗无圣看着赵老大,牙齿咬的“咯咯”响。此人正是洛正北之走狗赵龙,宗无圣对他太熟悉了。 紧紧握住拳头,宗无圣正欲出手,一声怒喝传进耳中:“赵龙,你欺负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 宗无圣松开紧握的拳头,向着声音来源看去,一位体壮如熊的大汉,拨开人群,虎视眈眈瞪视着赵龙。 大汉四方脸,留着络腮胡,眉毛如一把扫帚,根根向眉弓骨两侧刺出,凶神恶煞的容貌让人不寒而栗。 宗无圣面露吃惊之色,打量着大汉身体,暴露在兽皮背心外边的胳膊,肌肉如峰峦叠起的山丘。大汉双臂垂落,紧握着拳头,胳膊上青筋根根暴起。 眼见此人到来,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拍手叫好,纷纷向后退去,给中心腾出一块空地。 “楚熊,我们洛家的事情你也敢管?”赵龙根本不怕来人,猖狂喝道。 “你们洛家就能随便欺负人?别人怕你们洛家,我楚熊不怕!” 赵龙面目陡然变得狰狞可怖,凶神恶煞般瞪着楚熊道:“你管闲事不要紧,就不怕祸及楚家?” “洛家洛中原族长一向深明大义,怎么会纵容你在集市撒野?若是洛族长知道你这般作为,该治罪的也是你赵龙。”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女孩,接过赵龙话茬说道。 女孩留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短发,身穿一件淡紫色连体服,腰间系着一条麻花辫一般的同色腰带。在宗无圣眼中,这名女孩的穿着倒是与华夏的流行服饰有些相似。 “楚歌?你竟然也敢跟着你哥胡闹?” “哼”楚歌轻蔑冷哼一声,根本不屑搭理赵龙,对身边楚熊道:“哥哥,给我打,今天的事情我兜着。” “好嘞。” 楚熊就等这句话,巨大身体猛然跨出,蒲扇一般的脚掌踏在地上,感觉大地都在震动。 赵龙没有想到,楚熊竟然真敢对他们洛家出手,招呼一声,几个随从登时摩拳擦掌,想要给楚熊一点颜色看看。 “胸肌鼓鼓不一定会武,胸肌平平不一定不行。”面对楚熊打来的凌冽一拳,赵龙迎了上去,大喝一声:“给我倒!” “砰” 拳拳相交,一道身影倒飞而出,洒落一地鲜血。 第19章 十年离别喜相逢 幽州惊现赏罚使 集市上一片寂静,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待回过神来之后,看到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赵龙,顿时沸腾起来。 楚熊宝塔般的身影矗立当场,吐出一口口水,道:“胸肌鼓鼓就是会武,胸肌平平就是不行。” “哥哥打得好!” 听闻楚歌叫好,楚熊脸上难得的收起狰狞,挂上憨厚笑容,讪讪道:“突破法相境后,还没有如此畅快打过架,今天正好拿洛家几个走狗练练手。” 听闻楚熊言辞,赵龙差点昏过去,他怎么也没想到,楚熊竟然进入了法相境,怪不得不是他的一合之将。 几个还准备动手的洛家弟子,在此时听到楚熊进入法相境之后,顿时失去了勇气,凭他们这些淬体境修为,根本不可能是楚熊对手。赶紧扶起赵龙灰溜溜的逃了。 宗无圣看着场中的楚熊,嘴中喃喃一句:“上三界高级,天熊法相。”话毕,正了正斗笠,离开了人群。 他没有发现,在他离开时,楚歌那双凤眼,一个劲瞅着他的背影入神。 尽管宗无圣声音细弱蚊蝇,却不知楚歌乃是天听,任何细微声音,都逃不过她那双耳朵。 …… 宗无圣离开后,集市上一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传进每个人耳中。 “你们听说了没,柳家的柳龙柳霸昨天夜里被人杀了。” “你说的不详细,我听说啊,他俩是被叫梦魇的妖兽生吃活吞了。” “你听谁说的?” “隔壁老王啊。” “那可能是真的,隔壁老王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集市上,炸锅一般讨论着此事,不过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解气的笑容,显然是觉得那俩祸害死有余辜。 “要是幽州那些祸害全死了才好呢。” “是啊,祸害们都死了我们这些百姓就有好日子过喽。” 楚熊楚歌兄妹俩,走在集市上,听着众人议论的事情,脸上都挂着疑惑表情。 “楚歌,你说是不是城主干的,暗中对柳家动了手?” “哥哥,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楚歌用手指点在楚熊胳膊上,狠狠戳了一下,倒是自己指头受了疼,埋怨道:“你这身肉真是太硬了!” “嘿嘿。” “我给你分析一下啊。”楚歌边走边说:“城主为何这两年一直不问世事?那还不是被洛柳两家压制?再说了,城主就算要杀,也是杀洛柳两家的掌权人,杀两个小喽啰有什么用?” …… 幽州城中心集市不远,孤立着一座宏伟建筑,其中亭台楼阁罗列有序,粗壮的垂柳随风飘摇,成熟的槐花挂满枝头,散发出阵阵清香。 这便是幽州城的城主府,不过两年内没有打开过大门。城主自从两年前与洛柳两家族长大战败北后,城主府大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渐渐的,百姓们也觉得这个城主府形同摆设。里面住的那位城主,便成了不替老板姓做主的城主。 今天的城主府不知为何,大门竟然开了,门口整齐两排执戟武士,青松般笔直矗立,把守着城主大门。 城主府大殿内,一位身穿青色华服,上面带着金色天豹刺绣的中年人,端坐于宝座之上。 下方宾位座无虚席,每人都是笔直坐于椅子上,目视着宝座上的中年人,听候命令。 “蒙恬,你这城主怎么当的?” 宝座上中年人不怒自威,对着宾位落座的一人叱道。 宾位最末端中年人立马从椅子上站起,上前几步,拱手低头,愧疚道:“蒙烈统领,属下无能,治理无方,辜负王上跟统领信任。” “我来到幽州一天时间,走访百姓无数,没有一人说你好话,都说你这位城主无能,整天缩在城主府当缩头乌龟,根本不替百姓做主,你可有什么说辞?” “百姓说的句句属实,属下难逃其责。” “哼!” 蒙烈统领正襟危坐,大袖一甩,冷哼一声道:“我这次来并不是治你罪,是有要事在身,你随我去后花园说话。” “是。” 蒙烈从宝座上起身,龙行虎步向后花园走去,蒙恬紧紧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后,在场人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蒙烈统领是蒙恬城主的亲哥哥。” “这些多半是传言,信不得真。” “你看他们长相也差不多,有可能是真的。” “我们这次来是有任务的,把我们的任务完成为己要,统领的事情轮不着我们背后议论。” …… 后花园中,小桥流水假山,盆景花卉凉亭,应有尽有。蒙烈踱步在景观小路中,身后跟着蒙恬。 此时的城主蒙恬,腰杆挺直了许多,缓缓跟在蒙烈身后。 “二哥,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任务?”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蒙烈叱喝一声,话语遂软下来,无奈道:“你说你,我们蒙家儿郎,三代将门之后,大哥镇守边境,如雄狮盘踞,那些荆凉铁骑三十年来可曾踏入过毗卢国半步?我们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懦弱兄弟?” 蒙恬默不作声,因为他无力反驳。 大哥蒙重是毗卢国九十万雄兵统帅,镇守边疆三十余载,与荆凉国号称天兵下凡的铁骑交战数百次,哪次不是将荆凉铁骑打回边境之外?二哥蒙烈,修为高深,被王上封为御前锦衣卫统领,除了国师跟王上,他正眼看过谁?只有自己,从小修炼不刻苦,修为在淬体境大圆满一待就是九年,与两位哥哥拉开了莫大差距。 毕竟是将门之后,王上念及蒙家功不可没,这才找了个轻松差事,派蒙恬来到幽州,做了一方诸侯,管理幽州城。 谁知,近年来他修为一直止步在法相境五重,两年前,洛柳两家终于开始对城主发动挑衅,展现他们地头蛇的威严,最终洛中原力挫蒙恬,将其打伤。 羞于落败,蒙恬从此将城主府大门紧闭,不再过问幽州城内之事,任由五大家族胡作非为。 “一次失败就能将你击溃,你还算是我们蒙家儿郎吗?若是爹爹在天之灵知道你这样无能,他能瞑目吗?”蒙烈这个在人前威风八面的锦衣卫统领,在弟弟面前不禁苦口婆心的教导。 “二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被打倒的,我最近已经突破法相境六重,洛中原不再是我对手,就借着今天二哥到来之际,我将城主府大门堂堂正正打开,再也不会关闭。” “这才是我好兄弟。” 蒙烈一拳打在蒙恬胸口,没想到力道使得大了一些,一拳将蒙恬打的倒退十几步,踩踏鲜花无数。 “我说二哥,你这是想打死我啊,你都通神境了,对待我这样的法相境还出手这样重,下次见到大哥,看我不告你状。” “你敢!” 兄弟二人分别十年,蒙烈这次任务,给了他们相聚机会。看着展开会心笑容的蒙恬,蒙烈也随着笑了起来。 “跟你说正事,我这次来要找一个人。”蒙烈面色严肃道:“前天夜里幽州城天降异象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蒙恬不假思索回应道:“那是有九天级别法相降世,才有的奇观。” “知道这位引动九天级别法相的是谁吗?” “我还真不知道。” “你呀你呀。”蒙烈指着蒙恬又是一阵无奈:“你这个城主,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不调查明白,真是枉费王上对你的信任。” “你就别数落兄弟了,快说你来到底什么任务?” “我正是奉王上之命,来找这位万古无一的绝世天才,招揽进宫。无奈来了一天,一点线索都没打听到。” “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在五大家族内都安插了探子,叫来一问便知。” 蒙烈终于觉得兄弟做对了一件事情,脸上再次洋溢起团聚的喜悦。 …… 夜幕降临。 宗无圣从修炼台上走下来,表情凝重,思考一番后,执笔勾画天门。 再次出现后,他出现在洛家地牢中。 看着自己来过三次的地牢,宗无圣有些感慨。第一次来是被抓来的,受尽洛正北折磨;第二次来则是救洛中原,没想到洛中原惨死在洛正北手中,洛语冰也消失无踪;今天第三次来,她却是要杀人。 他要屠尽这些豺狼虎豹之心的人间祸害! 宗无圣对洛家很熟悉,再次开启天门,直接将目的地开到赵龙房间。今天赵龙深受重伤,一定老老实实的躺在房间内。 宗无圣猜的没错,来到天门出口,他没有急着出去,在里面放出魂力探查,赵龙一个人在房间内,伤势似乎好了一些,正在盘膝打坐。 宗无圣手执天悬针,一步从天门迈出。不待赵龙反应过来,“离魂”随手使出。 一根细若牛毛的红线射出,瞬间没入赵龙眉心,一丝丝白色雾气从其头顶冒出。 “宗……无圣!你……” “欺压良善者,死!” 宗无圣天悬针直指赵龙,饕餮虚影凭空而现,对着赵龙吞去。这次,饕餮没有整个将其吞入口中,而是先将一双腿吞噬,在嘴中咀嚼,赵龙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双腿变成白骨。 赵龙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绝望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变成白骨,带着无尽恐惧死去。 宗无圣在墙上执笔题字:欺压良善者,死!——梦魇 第20章 集市惊现恶人榜 无间道上多故人 第二天清晨,中心集市。 天刚蒙蒙亮,做生意的与购买者便聚满了。他们惊骇的看着集市中心的高台。那是以前城主搭建的行刑台。犯了重大罪恶之人,都会被推到这里当众斩杀。 行刑台刑柱上,吊着一具骷髅,骷髅多处骨头断裂,并且粘着许多碎肉。在这炎热的季节,碎肉上落满苍蝇,更有一些蠕动的蛆虫。在骷髅旁边的刑柱上,吊着一丈白布,上面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欺压良善者赵龙,死。——梦魇 众人吃惊之余,纷纷聚拢到高台旁边的公告栏处,上面张贴着一张白纸,白纸顶端三个血红大字——恶人榜。 恶人榜三字下面,罗列着几十个幽州出名的恶人,第一名赫然是柳鸣鸾的名字,其次是洛正北。 再往下看,五大家族均有人在名单之中。 柳龙柳霸赵龙,三人的名字也位列其中,只不过有些靠后,他们名字后面,也被分别打了一个对号,意思很明显,此人已死。 众人围拢着公告栏,议论着这些恶人都做过哪些坏事,上面在列的名字,百姓们基本都说得出他们的罪恶,唯独排名第一的柳鸣鸾让他们费解。 百姓们都知道,柳家是恶名昭著,只是他们的大小姐柳鸣鸾为什么会排在恶人帮第一名,而不是柳家家主柳真卿?还有不明白的就是,柳鸣鸾修炼天赋极高,被花涧阁三长老天琴仙子收为座下弟子,即便他有罪大恶极,这梦魇敢对她动手吗? 人群中,讨论的意见不一。有的质疑梦魇只是虚张声势,最多杀几个小苍蝇罢了,至于大老虎,他是断然不会打的。 更有一批人,他们嫉恶如仇,对于恶人嗤之以鼻,更有甚者,公然走到恶人榜前,提笔将漏网之鱼添上,这是向梦魇实名举报。 人群中,很多面孔上带着精彩表情。楚家兄妹俩赫然位列其中。只不过今天又多了几张年轻面孔,那些都是几大家族的弟子。 “姬浩,你竟然也在恶人榜上,你可要小心了!”楚歌调笑般向着身边一位站立的姬家少年,那少年此时面色有些苍白,明显已经吓破了胆。 放在平时,楚歌调笑他,他必然会反击,可是今天,他只字未说,转身从人群中离去。 楚歌看着姬浩背影,眼神一凝,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在场各家族少年,看名单上有自己家族成员,随即挤出人群,向着自家府邸飞奔回去报信。 短短片刻中,那张恶人榜就被一些百姓添满,多了整整五十号人。 宗无圣混淆在人群中,透过斗笠上的黑纱,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都给我闪开。快闪开……” 人群后方,一名少年带着几个大汉将人群拨拉开,向着恶人榜走去。来到公告栏前,一把将恶人榜撕下,转身就走。 宗无圣看得清楚,他们身穿黑色劲装,胸前赫然刺绣着柳字,正是柳家人。 “你们干嘛?凭什么撕榜?” 正义的百姓纷纷将几名大汉拦住,要与他们理论。 “都给我滚开!” 为首的少年双拳齐出,面前拦着的十几个普通百姓被轰的身体向后倒去,躺倒一片。 “给我打。” 为首少年大手一挥,命令身后几个随从这就要对躺在地上的百姓大打出手。 “呔”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将在场人耳朵震得生疼。 楚熊终于出手了,大步流星来到人群前方,怒指为首汉子喝道:“柳席,你替你主子擦屁股我不管,但是打伤百姓,小爷就要跟你说道一下。” “楚熊,听说你进入了法相境而且结合了天熊法相是吗?”柳席平静说道。 “怎么了,怕了?” “怕你?”柳席展现出浑身气势,竟然也是法相境修为,“不好意思,我昨天刚刚突破法相境,结合了灵猿法相。正好没地方施展,拿你练练手。” 柳席是柳家大长老柳真言的儿子,上次姬家茶园闹事并打伤姬浩的就是他。他天赋不错,是个武痴,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家族暗室中修炼。昨夜,他刚刚凭着自己的天赋,与灵猿法相结合。 二人瞬间拉开阵势,箭弩拔张,盯着对手,伺机而攻。 “哥哥你小心!灵猿法相以敏捷见长,正好克制你。” “楚歌小姐倒是识货。” 柳席话一出口,楚熊动了,带着呼呼风声打出一拳,直击柳席面门。灵猿的敏捷不是盖的,柳席与灵猿结合后,身法比之前快了几倍,就在重拳打在柳席面门之时,柳席身体一晃,以诡异的身法躲开,脚下一个旋转,人已经绕到楚熊身后。 “哥哥小心!” 只见楚雄并没有急着转身,柳席在身后出拳之时,楚熊巨大的身体向地面躺倒,重重跌在地面,尘土飞扬。 柳席没料到楚熊竟然来这么一手,一拳打空,正准备抬脚踹出之时,脚腕被一双大手握住,使劲一掀,柳席身体轻飘飘的被掀起。 楚熊一招得手,立马起身,冲着被掀起一丈还没落下的柳席冲去,铁山靠身法狠狠撞在柳席身上,顿时让其身体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落在五丈之外的地面。 “你不是敏捷吗?战斗经验才是你的硬伤。”楚熊抱臂于胸前,似是一尊战神,龇牙对着柳席说道。 楚熊说的没错,柳席一味追求境界修炼,而忽视了战斗经验,同等境界中,他是不会占到便宜的。 柳席趴在地上,一只手悄悄探入怀中,手中捏着三根银针,准备偷袭楚熊。 围观的人们,看到柳席被打倒,顿时高兴的为其喝彩,都没有发现柳席的小动作。 这一切,根本躲不过宗无圣的魂力探测,感觉到柳席的情绪波动,还有身体的微小动作,宗无圣在人群中悄悄召唤出天悬针,将笔尖对准了趴在地上的柳席。 “去死吧,四肢发达的家伙!” 柳席突然起身,手中三根银针正要射出,身体猛然停止动作,再次倒了下去。 谁都没有看见,柳席起身的瞬间,被一根红色光线射入眉心,双眼瞪得大大的躺在了地上,紧接着,头顶之上冒出一团淡淡白雾。 在场人寂静的看着突发事件,楚歌却是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头戴斗笠的怪人,在发现她的目光后,转身离去了。 楚歌的天听异于常人,再微小的声音她都能听到,“离魂”微不可闻的破空声,被楚歌捕捉到,循着声音,找到了源头。 她没有追过去,不管那人是谁,他都救了楚熊。 柳席莫名其妙死亡,顿时让跟来的柳家弟子惊呆,他们不敢久留,托起柳席的尸体就要离去,却再一次被百姓拦住。 一名被柳席打过的百姓上前,从其怀中掏出那张恶人榜,再次贴到了公告栏上,并且掏出笔,在恶人榜上柳席的名字下面,画上了一个对号。 “大家听着,从今天起我们就轮流守着恶人榜,谁要是来抢,梦魇会替我们收拾他的。” “对,梦魇会收拾他们的。” “梦魇、梦魇、梦魇……” 这个虚无缥缈的名字,现在被幽州城百姓传唱,他是百姓的保护神,他是恶人的终结者,他就是他,必将成为一个传说…… “妹妹,我厉害吧?” “哥哥,是梦魇救了你,否则死的那个不是柳席。” “妹妹,你没有搞错吧?” “我不会错的,我看到他了,我敢确定,他就是梦魇。” 楚歌盯着宗无圣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中。楚熊也循着妹妹看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 洛家。 “你觉得梦魇会是谁?”幽左使幽幽问道。 “幽左使,我觉得梦魇就是宗无圣。”洛正北脱口而出:“而且引动九天法相降世的也肯定是他。” “你这么肯定?” “我确定。我已经派出洛家耳目在寻找了,相信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二人说话间,门外传来弟子通报声:“族长,外边来了一个姬家人,说是要见族长。” 听闻弟子汇报,洛正北一脸茫然,但还是回话道:“让他进来。” 弟子带着一个人走进来,洛正北看到此人有些吃惊,但还是面目平静的问道:“你来我们洛家有什么事吗?” “洛中原族长呢?我要见了洛中原再说。” “哦,族长闭关了,说是近期要突破,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了,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便可。” “洛族长要突破法相境六重了吗?”来人有些戏谑的问道,似乎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一般。 “正是。”洛正北脸上表现出假惺惺的自豪,说道:“等洛族长突破,那幽州城主不会再是族长一合之将。” “那先恭喜了。” “说吧,来找族长什么事情?” 来人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弟子,没有说话。洛正北明白他的意思,招呼弟子出去:“现在没有人了,你说吧。” “我是来告诉你们,宗无圣藏在我们姬家,他就是梦魇。” 听闻消息,洛正北表现很镇定,微微笑了笑:“这与我们洛家有什么关系?” “你们洛家有我的耳朵,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不过你放心,跟我没关系的事情我不会记在心上,马上就忘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跟宗无圣有仇吗?” “这个你不用管,话我已经说完,告辞。”来人说完转身就走,径直向着洛家大门方向走去。 洛家大门外的一颗大树上,姬无双躲在上面静静等候,当看清出来那人时,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 城主府。 “二哥,我的探子回来了,已经找到那人。” “太好了!”蒙烈上前一步,双手搭在兄弟肩头:“他在哪里?你马上派人去把他请来。” “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蒙恬轻叹一声:“洛家的探子来报,今天有姬家人去洛家,说出了一个秘密,据我猜测,藏在姬家的宗无圣便是二哥你要找的那人。不防先观察一下,若真是他我们再行动。” 蒙烈思忖一番,觉得也有道理,毕竟还不能证实那人便是引动天降异象之人。 “蒙恬,你继续派人查探,若真是他我们一定要暗中保护。” “知道了,二哥。” 第2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白颠倒难言明 姬家来人走后,幽左使再次由一团黑雾渐渐凝成人形,“现在已经确定了就是宗无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既然姬家要保宗无圣,暂时不敢明着来,我想想办法。”洛正北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十几圈,眼前一亮,来到幽左使耳边,附耳低语:“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把……” “嗯”幽左使点点头:“这个办法可行,你尽快操办。” …… 柳家议事厅内。 柳真卿父女,还有四位长老又一次聚在此地。 议事厅地面上,由两名弟子抬进一具尸体,摆放于正堂前。 大长老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双目圆瞪,呆立当场。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柳家弟子被打死了,他原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被打死,哪里想到竟然是昨夜才突破法相境的孩儿柳席。 在场人看到死去的是柳席之后,顿时惊骇于面,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快步来到尸体旁边查看。 大长老此时也反应过来,快步来到孩儿尸体旁边,使劲摇晃着尸体:“孩儿,你别吓唬爹爹,你快醒醒……” 柳席面目泛白,没有一丝血色,已然死的透透的。 柳真言呼唤着孩儿名字,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咬牙切齿吼道:“到底是谁杀了我儿。”猛然起身,双手抓住抬进孩儿的一名弟子衣襟:“你给我说,到底是谁干的?” “回……回大长老,师兄跟楚家的楚熊打了一架,被撞倒后,师兄准备发暗器,谁知暗器还没有发出,突然就倒在地上死去了,我们都检查过,没有发现师兄身上有伤。” 这名弟子还算诚实,没有瞎编乱造,说出了当时真实情景。 “楚家楚熊,竟然杀我孩儿,我要去楚家将他碎尸万段!” 大长老抬腿欲走,却被柳真卿拦下:“大长老,你先别去,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且听弟子再讲详细点。” 几位长老也纷纷上前,硬是拖着他回到议事厅内。 “你说,他跟楚熊为什么打起来的?”柳真卿对着弟子问道。 弟子如实回答,把早上集市上的恶人榜,以及柳席得知恶人榜上首位是柳明鸾之后,带人去撕榜,结果被百姓拦住。 柳席出手打了百姓,在场的楚熊挺身而出,跟柳席打了起来。结果柳席不是楚熊对手,被打倒在地。想要发暗器对付楚熊,莫名其妙就死了。 弟子讲述完之后,忽然想到百姓们说的话,立马补充道:“在场很多百姓,他们都说是梦魇杀了师兄。” 柳真卿听完之后,思来想去,娓娓道:“我听说楚家楚熊突破了法相境,但是柳席也突破了法相境,同境界之间,身体韧性相当,不可能被楚熊一击毙命,我猜想百姓们说辞不是空穴来风,定是那梦魇使用了非凡手段,将柳席杀死。”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柳明鸾,在听到爹爹的分析后,又想到恶人榜上她为头名时,脸色顿变。此时的她,还没有从柳龙柳霸凄惨死状中恢复过来,现在又出现一个恶人榜,而且她还是梦魇必杀之人。 尽管柳鸣鸾胆大包天,现在心底也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大长老听明白了,在场人也都听明白了,但是柳真卿和大长老现在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柳真卿诧异的看着女儿,看着她被吓得苍白的小脸,担忧的走到她身边,安慰道:“鸣鸾不用怕,爹爹会保护你的。” 柳鸣鸾没有回话,似乎在想着什么。思考一会后,从椅子上坐起来,快速向自己闺房走去。 “鸣鸾你去哪?” “我要去给师傅传书,让她派云师兄保护我。”柳鸣鸾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爹爹那点修为,比起云中杰差远了,她根本不相信爹爹能保护她。 柳鸣鸾回到闺房,马上给师傅写了一封信,把目前的情况写了下来,并嘱咐师傅派云中杰师兄来幽州保护她。 飞鸽带走了书信,柳鸣鸾瞬间觉得踏实了。云中杰师兄若是乘坐师傅的飞凤坐骑,至少能节省两天时间,今晚就能到幽州,可保自己平安。 议事厅内,柳真卿跟四位长老眉头紧皱,大长老迫于对梦魇的畏惧,没有敢冒然行事,生生把孩儿惨死暂时压制下来,跟众人一起想办法应对。 “我们这时候应该跟洛家紧密团结起来,人多力量大嘛。”四长老开口提议。 “四长老说得对,目前也就洛家实力雄厚,他们家的赵龙不是也遭到梦魇杀害吗?我们两家绑在一起会安全一些,四长老你亲自去一趟洛家,看看他们的意思。” “我这就去。” 柳真卿安排完之后,四长老马上起身就要去洛家。 门外一名弟子飞速跑来,进到议事厅内汇报:“族长,长老,洛家二长老求见族长。” “真是说洛家洛家就到,及时雨也。”柳真卿对弟子吩咐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弟子带着洛家一直在闭关,久不出世的二长老来到议事厅。只见洛家二长老面色凝重,带有悲愤。 “听说二长老闭关一年多了,什么风把二长老吹来了?” “柳族长,我们洛家出大事了,大长老喊我出关,就是一起应对此事。”洛家二长老悲愤道。 “洛家出了什么事?” “唉!”洛家二长老重重叹息一声,悲愤道:“我们族长跟大小姐全被梦魇杀了,死状惨不忍睹啊!” “什么?!” 柳真卿听闻这个消息,心头如遭雷击。洛中原在幽州可是实力最强者,连城主都不是他对手,竟然也死在梦魇手下。自己这点修为,岂不是任人鱼肉? 无尽恐惧袭上心头,柳真卿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破灭。还想着跟洛家绑在一起能够安全一点,洛家族长竟然提前死了。 “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大长老洛正北准备在集市公开批判梦魇,想请你们一同前去。” 柳真卿没有马上答应,他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既然洛中原都不是梦魇对手,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去公然批判梦魇,岂不是自寻死路?回想起柳龙柳霸的惨状,柳真卿决定不参加这次批判。 “大长老知道你们会有顾虑,所以命我告诉你们,他从皇都花涧阁请来了幽左使,协助我们杀掉梦魇,为民除害!” “花涧阁来人了?还是那大名鼎鼎的天隐星法相幽冥书左使?”柳真卿凝重脸色瞬变,再次喜上眉梢。 “正是。” “既然幽左使来了,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手刃梦魇,为民除害。” …… 宗无圣并不知道,幽州城一场史无前例的较量正在上演,早上还是正义化身的梦魇,很快就要沦为杀人恶魔。 中心集市,行刑台前。 洛正北一行数十人,几名弟子推着一辆平板木车,上面用草席盖着两具尸体。 来到行刑台前,洛正北没有马上做出动作,他在等候几位长老去邀请几大家族前来,五大家族均被邀请,正在前来的路上。 柳家继洛家之后,第一个到来,他们出动了全部家族势力,浩浩荡荡来到集市行刑台前,柳真卿眼见洛家数十人在场,心中有了底气,狐假虎威的站在队伍首位,身边站着面目冷峻的柳鸣鸾。 此时正值晌午,集市上人流络绎不绝,看到洛柳两家摆出这么大场面,纷纷围上来看热闹,很多提前回家的百姓,听说幽州城要出大事,也纷纷从家中赶来,谁也不想错过惊天新闻。 现场一片混乱,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都在猜测着幽州这数一数二的两大家族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姬家、秦家、楚家三族族长也在洛家其他三位长老的带领下纷纷前来。 反观姬秦楚三家,他们的阵容就简单多了,只是族长带着核心人物前来,没有带多余的弟子。 三家族长看到集市上这么大阵容,几乎幽州城的百姓都聚拢在此,眼中都是莫名诧异,他们都是听到洛家长老们说邀请他们前来商谈要事,至于什么事根本不知道。 洛正北眼见幽州五大家族全部到位,轻盈跃上行刑台,脸上挤出假惺惺的悲愤,开始了演讲:“各位幽州百姓,各位家族族长,我们洛家族长洛中原,一直致力于洛家的建设,掌管集市十余载,这十年里,他从未收取过大家一两税钱,我说的对不对?” 百姓们听闻洛正北言辞,再配合他铿锵悲愤,顿时觉得洛中原就是如此,从没有收过他们半两税钱。 倒是两年前,城主蒙恬要收取集市生意人的苛捐杂税,被洛中原阻止,并重伤蒙恬,城主才打消了收取生意人税收的事情。 想到这里,上万名百姓异口同声的回应:“洛中原族长为我们百姓干实事,我们非常感激。” 洛正北眼见百姓们顺着他的思路进行,继续激昂说道:“可是,为你们干实事的洛中原族长和大小姐洛语冰,今早上被杀人恶魔梦魇残忍杀死了,这就是他们的惨状。” 配合着洛正北讲话,两名弟子立马将平板车上的草席拉开,里面一大一小两具骨架,触目惊心。完全跟柳龙柳霸赵龙的死状一致。 “洛族长跟大小姐不在恶人榜上啊,梦魇为什么要杀他们?” “是啊,今早上我也看过恶人榜,确实没有他们的名字。” 洛正北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高昂吼道:“你们都被骗了,那个梦魇就是一个杀人恶魔,他利用了你们善良的心。” 第22章 狰狞面目乍现 幽州玄机无限 姬秦楚三家来人,看到平板车上的两具尸体,在烈日下散发出腥臭之气,顿时惊骇于面。谁也没有想到幽州城一代枭雄洛中原跟他女儿落得如此下场,纷纷为其惋惜。 “梦魇也杀了许多恶人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群中,一位熟悉的面孔,提出质疑声。正是早上第一个拦住柳席,让其留下恶人榜之人。 “你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而且可以告诉你梦魇为什么要杀这些人。”洛正北对着洛家弟子阵营做个手势,人群顿时向两侧分开,将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让出来。 少年一旦暴露在众人眼中,顿时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洛正北的孩儿洛天南吗?他可是幽州城数一数二的天才,两年前就突破法相境,现在已然无限接近法相境二重。 以往每年的采摘节,都是他力克五族,夺得冠军,才为洛家争夺到中心集市的管理权,而且一胜就是十年。 如今的他身体消瘦,面孔颓废,竟然成了一个靠轮椅行动的废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场所有人大惊之余,并没有出声,静静等候洛正北解疑答惑。 “梦魇的身份我们已经查明。”洛正北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竖起耳朵认真听,生怕丢掉一个细节。 “梦魇乃是丹州没落家族之后,他此次来幽州,在城门前见到我家大小姐洛语冰,觊觎她的姿色,一路跟踪到了小姐西郊别苑洛水阁,在那里,他竟然对小姐实施侵犯,被我孩儿撞见,与他大打出手,结果天南不是对手,被其打成了残废。多亏我跟族长及时赶到,才让天南躲过一劫。” 说到此处,洛正北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啜泣着继续讲述:“我跟族长没有抓住梦魇,让他跑了,后来被洛家弟子赵龙查到藏身之处,结果赵龙就被残忍杀害了。梦魇为了扭曲事实,生怕大小姐跟族长揭露他的真面目,早上竟然又残忍杀害了他们。” 洛正北猛然抬起头,咬着牙根说道:“这,就是梦魇的真面目!” “那柳家的柳龙柳霸为什么被杀害?”人群中那位,听到这番讲述,心智已然动摇,为了还残存在心中的那一丝疑惑,再次开口问出柳家之人的死因。 洛正北没有开口,将目光落在柳真卿脸上,示意他该上场了。 还不等柳真卿挪动,柳鸣鸾抢先跳到刑台上,脆声道:“我得知洛天南遭遇后,无比惋惜,毕竟他天赋凛然。柳家上下都知道我最恨采花贼,所以柳龙柳霸主动请缨要去抓住梦魇,结果也双双死在梦魇魔爪下。那梦魇狡猾如狐,为了扭曲事实,竟然弄出这么一个恶人榜来蛊惑大家,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家睁开眼睛吧,千万不要被梦魇的假仁假义蒙骗。” 柳鸣鸾说完,从刑台上跳下来,冷冷注视着场中变化。柳真卿听完女儿的发言,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暗暗为女儿的编故事能力竖大拇指。 “原来梦魇竟是个采花贼。” “我们差点被他骗了。” “他杀了别人我们不管,既然杀了洛族长,就是我们全幽州城百姓的敌人,我们一定要帮洛族长报仇。” 人群中,百姓们了解到真相之后,愤慨激昂,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将梦魇抓出来碎尸万段。 “既然洛家大长老知道了梦魇的真实身份,那就把他找出来,我们为洛中原父女报仇雪恨。” 洛正北的目的达到了,百姓的怒火被他顺利牵制,双眼透出一股精光,在姬秦楚三家族长面上扫过。 目光落在秦家族长秦英雄脸上,秦英雄立马回应:“若是找出来,我们秦家也不会放过他。” 洛正北满意的点点头,将目光再次落在楚家族长楚明轩脸上,楚明轩义正言辞,“我们配合洛家报仇雪恨。” 最后,洛正北眼色古怪的落在姬天易脸上,直直盯着没有说话,姬天易感觉到洛正北眼神古怪,心中有些诧异,但听到梦魇的所作所为后,还是回应了一声:“我们姬家绝对义不容辞。” “好!”洛正北大喝一声,面色瞬间变得冰冷:“既然姬族长表态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今天在场各位,梦魇现在就藏在姬家。” “啊!” “梦魇怎么会藏在姬家?” 现场一片哗然,各种讨论声不绝于耳。 “洛家大长老,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什么时候把梦魇藏起来了?”姬天易有些吃惊的问道。 此时在场人所有目光,全部聚焦在姬天易脸上,那表情分明是无比憎恨。 “我们不可能把梦魇藏起来,我可以带你们去姬家搜查,若是找到梦魇,我们甘愿受罚。” “不必劳烦姬族长了,我们知道梦魇藏在哪里,已经派人去抓了,你们就在此等候便可。” 洛正北说话间,手掌一挥,洛家众人立马上前,把姬家众人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上前将他们父女俩抓住。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姬无双被两名大汉抓住,正要反抗,姬天易声音传来:“无双,清者自清,不要反抗,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之下能够颠倒黑白。” 姬无双听闻爹爹声音,不再反抗,只是脸上带着浓浓担忧。她隐隐猜到,宗无圣可能就是梦魇,但她不相信宗无圣会是洛正北他们口中那样的采花贼。 在来这里之前,她准备去找姬浩,还没有进门便听见姬浩院中有人谈话,声音很小。 姬无双由于好奇,趴在墙外边偷听,竟然听到陌生声音对姬浩说:恶人榜上有姬浩名字,是不是梦魇知道他们做的事情。 姬浩沉默一会后,对陌生声音说:“不管梦魇知不知道,都要将他除掉。” “梦魇很可怕,我们怎么除掉他?” “我已经有百分之八十把握,确定梦魇就躲在我们姬家,既然我们的能力杀不死他,那就借助洛家势力。” “洛家为什么会帮我们?” “这个你不用管,洛家的秘密我可是全部掌控。” “好,那就全拜托姬师兄了。” 姬无双听完这些对话,并没有离开,一直躲在暗中观察,没想到真让她看到,姬浩竟然去了洛家。 这期间,姬无双也暗中觉察到,姬浩所说的躲在她家中的梦魇,就是宗无圣。这些,姬无双还没来得及跟姬天易说,就被洛家三长老叫到中心集市来了。 姬天易爷俩被押上行刑台,公视于百姓面前。洛正北言辞令色道:“你们包庇梦魇就是与幽州城百姓为敌,等抓来梦魇之后,我会让你们对证公堂。” “哼。”姬无双快言快语:“你们洛家不就是想侵吞我们姬家的仙毫茶园吗,竟然用这种办法栽赃嫁祸于我们,真是不知廉耻。” 洛正北并没有回答,而是在行刑台旁边的石台上坐了下来。 …… 午子山,仙毫茶园。 洛家众人在姬浩的引路下,来到问仙居。他是族长的亲传弟子,自然知道问仙居这处清修之所。 来到万年仙毫树旁边,姬浩对着树干某处拍了一掌,一扇暗门缓缓开启:“他就在里面,你们去抓吧。” 洛家众人迅速闯入树洞之内,却是扑了个空,里面空空如也。 他们是有备而来,知道宗无圣可以凭借天悬针逃跑,所以幽左使一直隐藏在暗中,凭他通神境境界,凭借气息定位,不难抓住宗无圣。 没想到,尽管幽左使在,还是让宗无圣跑了。 其实,宗无圣一直隐匿在集市上的人群中,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难名的愤怒一直死死压制着。 他不能冲动,现在暴露身份没有好下场,他早就用魂力探查到人群中,有几个非常强大的气息。 宗无圣没有把握在这般强大的气息下逃脱。 黑纱下,宗无圣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柳鸣鸾,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柳鸣鸾庐山真面目,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样一幅漂亮眸子下,竟然按着一副蛇蝎心肠。 “哼!天蝎法相,上三界中级,心肠果然如蛇蝎一般。”宗无圣小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人群前方的楚家阵容中,楚歌蓦然回头,将目光投向宗无圣,意味深长的瞪视了一眼。 宗无圣很诧异,这是第二次见这个女孩瞪视他,似乎自己一开口,她就能知道一般。 集市南边,一群洛家弟子赶来,来到洛正北身边汇报道:“被他跑了。” “什么?”洛正北猛然瞪向姬天易父女:“既然你们跟他蛇鼠一窝,那就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你们?” 说完,洛正北猛然转身,对着人群高声喝道:“梦魇被姬家藏了起来,那就只能委屈姬家了。”洛正北看向洛家跟柳家方位:“全部出动,给我把姬家上下全部抓起来,我就不信引不出梦魇。” “是。”洛柳二家异口同声,暂时成为了同盟。 一场对姬家的抓捕行动展开了,洛柳二家全部出动,浩浩荡荡向着姬家进发。 “洛正北,祸不及妻儿,有什么本事冲着我来,不要祸及姬家。” 没有人回应他,更没有人理会他,此时的姬天易,根本不能反抗,若是反抗,这件事情就真成他所为了。 第23章 千方百计觅生机 七彩凤凰御风来 时间过去了四个时辰,已然到了傍晚。 从中午开始,幽州城大部分百姓就围聚于此,五大家族没有离开的意思,百姓们也舍不得离开,要亲眼见证一下传说中的梦魇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洛正北坐在行刑台上,现在的他已经掌控大局,他在赌,赌宗无圣会利用天悬针的神奇之法来救姬家父女。 现在的姬家,从长老到弟子,已经全部被带到中心集市,唯独没有姬浩,百号人被洛柳二家人马控制,场面蔚为壮观。 洛正北抬起头,看着夕阳西下,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觉得,宗无圣即便要出手,肯定会选择夜里,他已经布置好,幽左使一直隐匿在暗处,只要宗无圣敢来,必会让他有来无回。这是一场钓鱼行动,鱼饵已经下好,就等大鱼上钩了。 夜色终于沉下来,周围点起了熊熊篝火,将集市的角角落落都照射的一片光亮,就算一只苍蝇,都无所遁形。宗无圣一直小心翼翼的隐匿在人群中,他一直在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姬家所有人都被抓来了,他不可能全部救下,只能先救重要的,自然是姬天易跟姬无双。 这需要一个很好的时机,最好是趁乱行动,浑水摸鱼才有成功的机会。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宗无圣找到了第一个机会,现场人群中突然有人吵起来。 “你踩到我脚了。” “踩了就踩了,你嚷嚷啥?” “我说你这人,踩了我的脚还跟我横,看我不打你。” 两个市井打扮的汉子,为踩了一下脚起争执,洛正北竟然从行刑台上走下来,来到人群中为他们调解。宗无圣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行刑台上只站着姬天易父女二人,在洛正北下台以后,就没有人看管了。 宗无圣判断距离、时间因素都很充足,正要召唤天悬针,耳中莫名其妙传入一道声音:“不要冲动,这是陷阱。”宗无圣被声音打断,顿时也考虑到不对,以洛正北的脾气,两个市井打架,他怎么会亲自来调解,就算打死了他也不会看一眼。 再看柳家众人,他们在洛正北下台的刹那,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似乎时刻准备着。多亏有人提醒,要不然宗无圣还真中了圈套。 宗无圣轻轻扭头,想要看一下传话之人究竟何许人也,声音再次传来:“我在你百米之外,不要回头,静观其变,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会救你。” 这个声音很陌生,而且还在百米之外。宗无圣通过脑海中多出的记忆了解到,只有修为到了通神境的修炼者才能灵力传音,跟自己说话的人岂不是通神境的高手?! 宗无圣有些惊骇,同时很多疑问接踵而来,他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他会怎么帮我?现在的宗无圣,即便没有头绪也要想办法找到头绪,这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不用猜疑,你不认识我,但我却是你的贵人。你听我安排,我感觉会有人帮你制造机会,到时你尽管救人,我来帮你挡住那通神境的高手。”陌生声音不管宗无圣愿不愿意听,声音直接传进其耳中。 蓦然。 人群最前方,楚家的楚熊突然仰天大吼:“不就是抓个梦魇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都散了吧,站在这里半天都快饿死了。” 楚熊甩着胳膊就要离开,老爹楚明轩怎么叫都叫不住。楚歌没有制止楚熊,只是脸上挂着浓浓担忧。 “楚熊,这是全幽州城的大事,你说走就走,是不是要去给梦魇报信?”秦家公子秦汉,一步跨出,拦在巨大身体前面质问道。 “你放屁!”楚熊摆开架势:“你血口喷人,是不是找打?” “谁怕谁?” “既然你不怕,敢不敢跟我上擂台决一雌雄,生死各安天命?” 楚熊脸红脖子粗的叫嚣着,秦汉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跺脚:“怕你不成,我就跟你上擂台。”言罢,秦汉率先向行刑台走去,楚熊甩着膀子,嚣张的紧随其后。 洛正北坐在行刑台上,双目微眯,盯着秦家跟楚家这二人,似乎想要看穿他们要搞什么鬼。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秦汉楚熊双双跳上行刑台,瞬间摆开了架势。 “你们胡闹什么,要打找个宽敞地方打去。”洛正北眼见两家少爷这是要动真格的,立马出口呵斥。谁知,开口还是晚了。 楚熊那火爆脾气根本控制不住,率先冲上前去,双拳如流星,对着秦汉就是一轮攻击。秦汉还没有突破法相境,但是平时跟楚熊关系最好,没事就在一块切磋,练习战斗技巧。 面对楚熊的流星拳,秦汉身体一矮,向前一步迈出,紧接着身体侧倒,借着惯力从楚熊胯间穿过,已经来到其背后。楚熊对这一招很是熟悉,身体顿时向后倒去,企图用巨大的身体压住秦汉。秦汉身体还没站起来,眼见巨大身体如宝塔般压下,也不管难看不难看,就地滚出一丈有余,这才狼狈的爬起来。 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引得围观的百姓们拍手叫好。站一天了,连梦魇一根毛都没有看见,此时有好戏上场,百姓们自然欣喜,开始躁动起来,为台上二人叫好。 洛正北眼见形式,这样下去必然会引起混乱,纵身一跃,跳到楚熊秦汉中间,大喝一声:“闹够了没有,给我下去。” 二人正打倒兴头上,脸红脖子粗的哪里肯听?秦汉故技重施,竟然在洛正北身后迈出一步,身体侧倒,接连穿过洛正北跟楚熊胯下,来到了楚熊背后,抬起腿就是一脚。楚熊屁股受力,身体猛然向前扑去,洛正北一个不注意,被楚熊拽住衣袖,“刺啦”一声,黑布长袍竟然被扯下一根袖子,顿时引起现场一片哄笑声。 “现在就是机会,快去救人。救人后马上到幽州城门,那里有人接应你。”宗无圣听闻耳中传来声音,瞬间召出天悬针,正欲勾画天门,一位不速之客悄然来临。 一声凤鸣来自九天之上,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只体型十几丈的硕大七彩凤凰凭空出现。凤凰后背之上,笔直站立一位身穿雪白长袍,一头漆黑长发随风飘扬的少年。 少年手持七尺长剑,站立在凤凰背后,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浑然天成,看的下方围观百姓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柳鸣鸾眼见来人,脸颊上一团绯红悄然涌出,对着天空中的来人娇羞喊道:“云师兄,我在这里。” 七彩凤凰背上,云中杰循着声音看去,发现人群中的柳鸣鸾之后,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红唇银齿,剑眉星目,这是一张近乎于完美的脸。 云中杰从七彩凤凰背上纵身跃下,轻飘飘的落在柳鸣鸾身边,七彩凤似是已经完成任务,长鸣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鸣鸾,我没有来晚吧?” “师兄。”柳鸣鸾羞涩的来到云中杰身边,揽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会来保护我的。”柳鸣鸾那姿态千娇百媚,让在场人看的心都酥了。 宗无圣没有动手,冷冷看着场中变化,在台上还在打斗的二人,已经吸引不了众人的目光,动作随即变得缓慢下来。 “楚熊,见血,这样他们才会看的过瘾。” “可是。” “别可是了,为了你的救命恩人,我受点苦无妨。” 楚熊秦汉二人,扭打在一起,小声的对话,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突然,楚熊猛然一拳轰出,秦汉单薄的身体被一拳轰出三丈,口中一团血雾喷出,状态惨烈。 “啊!”秦汉发出一声刺耳尖叫,顿时再将观众们的目光吸引。围观百姓眼见秦汉被打倒在地,而且见了血,顿时兴奋起来,口中叫嚣着,唯恐二人这就结束了。 “鸣鸾,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小丑互殴罢了,师兄不用理睬他们。”说话间,柳鸣鸾将头依偎在云中杰肩头:“你不来我可被人欺负死了,那个梦魇竟然还要杀我。” “谁敢杀师妹,我定将他挫骨扬灰。”云中杰随声附和,柳鸣鸾听着受用无比的蜜语,感觉此时天下最幸福的就是她了。 秦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咬着牙再次向楚熊冲来,面对好兄弟这般帮助,楚熊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自从他跟柳席一战,回到家后,楚歌便跟他说,梦魇救了他一命,并且嘱咐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梦魇,她觉得梦魇绝对不是平凡之人,可能会对楚家有莫大帮助。楚歌在楚家虽然是大小姐,但是她却是爹爹楚明轩的智囊,一般她的话,楚明轩跟楚熊都会唯命是从。 实出于此,楚熊才暗中跟好哥们儿秦汉商议,要制造一场混乱,或许能为梦魇制造一点机会,没想到楚熊平时憨憨傻傻,唯独这个决定竟然懵对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要不然台上那二位就白演了。”宗无圣终于提起笔,极笔画出天门,身体消失在原地。 “啊!见鬼了!” 站在宗无圣身边的一个妇女,眼睁睁看着身边戴斗笠的怪人凭空消失,顿时大喊出声。 第24章 苦肉计抢眼 少年人休妻 这突兀的一声,惊动了洛正北,立马向姬天易父女身边奔去。 蓝光一现,宗无圣的身影出现在姬天易父女身边,大喝一声:“快跟我走。” 二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听到声音认出是宗无圣的声音,立马向宗无圣身边靠拢。 姬无双站了一下午,思考着宗无圣真的会来救他们吗?她脑海中一直在幻想,宗无圣会不会脚踏七彩祥云,身披五花袍凭空而来,将坏人打的落花流水,然后带她跟爹爹乘风而去。 见到宗无圣后,姬无双没有兴奋的大呼小叫,竟然委屈的泪水直流。 “宗无圣!”洛正北一声大喝,身体猛然飘起,扑向三人:“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紧接着,宗无圣身边一团黑雾凝成一个被黑袍包裹的人影,双掌齐出,向宗无圣拍去。 宗无圣耳中传来声音:“别管他们,带人跑。”闻听声音,宗无圣拉着父女二人,不管袭来的劲风,一个劲的向天门内钻。 洛正北那一声喊叫,柳鸣鸾听得清清楚楚,躺在云中杰肩头的笑脸瞬间呆滞,向着凭空出现的来人看去。 “他就是宗无圣?!” “师妹你认识他?” “师兄,快出手拦住他,一定要替我杀死他!” 云中杰毫不犹豫,身体一跃而起,瞬间跳到宗无圣三人身边,一剑刺出。 现在的宗无圣,三面受敌,眼看就要毙命于此。 “呼呼呼呼” 刺耳破空声传来,又是一个黑衣人,从人群最后方一跃而起,踩着人群头顶闪电般射来,那速度根本不是洛正北幽左使他们可以比拟。 黑衣人瞬间来到宗无圣身后,正好接下洛正北与幽左使的攻击。 洛正北枯爪被一把握住,只听“咔嚓”一声,瞬间骨折,这股力道太强大,就连幽左使都不是对手。 幽左使还好一点,双掌对上黑衣人一掌,竟然都赚不到便宜,身体被震退三步,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口中惊讶出声:“通神境三重?毗卢国能有这实力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幽左使已然猜到了黑衣人定然是皇宫之人,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位,心中了然,今天恐怕是留不住宗无圣了。 主子早有安排,不到万不得已情况下,不能与皇家为敌,那样只会打乱花涧阁的下一步计划。一念至此,幽左使缓缓向后退了三步。 宗无圣已经将姬天易父女推进天门,面对云中杰刺来的一剑,顿时感觉到莫大压力。这一剑不但凌冽,而且带着风雷之力,身体随即向下蹲去。 “呲” 宗无圣堪堪躲过刺来一剑,头上的黑纱斗笠却是被一剑刺掉。多亏宗无圣反应快,要不然掉下来的就不是斗笠,而是他的项上人头。 一剑没刺中,云中杰有些意外,此人明明看似修为不怎么样,却是躲过了他最得意的“戳剑式”,陡然再次出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直刺宗无圣咽喉。 刚才此人跟柳鸣鸾的暧昧,宗无圣都看在眼中,不禁心生怒意,决定即便杀不了他也要报复一下。 宗无圣的斗笠掉了下来,柳鸣鸾看到宗无圣的容貌后,顿时大惊于色,一个叫花子宗门之后,怎么会有这样一副容颜! 反观自己的师兄云中杰,相貌虽然绝伦,却也略输一筹。一股不能言明的滋味涌上心头,他怎么会如此英俊,他为什么如此神秘,他真的是那个被自己认定是叫花子,不能修炼的废物宗无圣吗? 不对,这一切肯定是错觉,我不会相信,他不是那个宗无圣。 柳鸣鸾的心彻底乱了,以貌取人的她,在宗无圣脸上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认定宗无圣是废物的她,却亲眼看到他躲过了云中杰自豪的两剑,尽管有些狼狈,但终究还是躲过了。 更让柳鸣鸾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云中杰第三剑刺出,这是他的必杀技,杀剑式。 很少有同龄人能逼迫云中杰使出这一剑,而被柳鸣鸾认定为废物的宗无圣却做到了。 宗无圣根本没有修炼武技,完全凭着他的魂力探查躲避剑芒。此时的他,将魂力扩散而出,身边每一丝空气中,都融合了他的魂力,通过空气震荡,才堪堪躲过两剑。 第三剑已经刺来,瞬间变化,宗无圣入眼竟然幻化出千百道剑芒,根本无法躲避,眼看是要毙命于此。柳鸣鸾看到此时情景,狰狞的笑了。 比云中杰相貌俊美的男人都该死,既然自己得不到,就不能让他活在世上!这便是柳鸣鸾此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宗无圣眼看就要毙命于剑下,很多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场中变化,黑衣人似乎没有打算救宗无圣,在幽左使和洛正北被镇住之后,站定了身体,冷冷看着。 不过那双露在蒙面布外的眼睛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电光火石间,宗无圣手中天悬针上,一道刺目红光射出,一股滔天戾气瞬间蔓延,饕餮狰狞面目暴露在空气中,仰天发出嘶吼,震得在场人耳朵嗡嗡作响。 很多幽州城人听过这声音,正是那日天降异象前,上空回荡的声音。秦楚二家族长,看到此时场景,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宽慰,他们的孩儿做出的选择很明智。 帮助这样一位万古无一的少年,便是帮助自己宗门,即便有所付出,也算是一种明智的投资。 看着眼前巨兽,洛正北跟幽左使也按捺不住心中震惊,惊骇于面,同时叫出声:“饕餮!?” 黑衣人在饕餮现身的刹那,双眼中的期待更加明显,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 饕餮巨口猛然张开,挡在宗无圣身前,面对云中杰刺来的千百道剑影竟然直接吞进口中,连带着云中杰一条手臂也吞了进去。 “轰” 震天撼地的声音直冲云霄,大地都微微有些晃动,巨响过后,无匹劲力扩散而出,身边几人衣袍被鼓动的“呼呼”作响。云中杰身体则是炮弹般向后倒飞而出,直直落在柳鸣鸾身边。 看着云中杰的狼狈相,还有整条胳膊上的衣袖尽毁,露出血迹斑斑的皮肉,竟然脱口而出:“你是废物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宗无圣竟然这样厉害,身怀九天级别的异兽饕餮法相,而且能够让法相脱离本体,这是通神境才能做到的。 她不知道,宗无圣只是借用了藏在天悬针中的饕餮残魂,挡住了这致命一击,此时的饕餮残魂已然耗尽魂力陷入长眠,若是再醒过来,要看造化了。 “鸣鸾你说什么?” 云中杰呆呆看着柳鸣鸾,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自己百般爱慕的柳鸣鸾,倒追自己的小师妹,怎么可能骂他是废物。 “柳鸣鸾,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泼妇,老子今天当着幽州城所有人立下誓言,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你被我休了!” 宗无圣说完,“哈哈”大笑着快速迈进天门,再次出现已然是在人群中原来的位置。姬天易父女已经在此等候。宗无圣不敢停留,直接执笔勾画,一道通往幽州城门的天门完成,三人迅疾进入其中。 “姬家众位,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等我回来救你们。” 三道身影消失了,宗无圣的话还在这方天地中回响。黑衣人眼见宗无圣逃脱,也不恋战,飞身而起,御空向幽州城城门飞去。 现场一片寂静,围观的上万名百姓完全懵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今天明明是洛家主持批判梦魇,但是大半天下来,世态百变,完全看不明白。 洛正北一手托着被黑衣人捏碎骨骼的手掌,面色极度狰狞,身在旁边的幽左使也开始渐渐凝重起来。 他们明白,今天放走了宗无圣,再想把他抓回来就难了。现在的宗无圣,不但身怀花涧阁必取的天悬针,而且还是万古无一的饕餮法相认可者,放跑了岂不是放虎归山? “幽左使,下面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幽左使一脸怒容,那双空洞的眼睛对视着洛正北:“你非要弄个公开审判梦魇,这不是给他们制造营救机会吗?” 似是觉得现在再说这些已然无用,幽左使暗叹一声,随即声音低了下来:“好在姬家人被控制了,宗无圣必然还会露头的。” “咵咵跨……”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所有人向左侧看去,整齐排列着方队的执戟武士小跑前进,正在向行刑台奔来。在他们最前方,一位身穿金黄色华服的中年人,骑在火鳞马上,一马当先。 火鳞马威风凛凛,身上长满火红色鳞片,步伐轻盈,缓步而来。这是蒙恬来幽州上任时,大哥蒙重所赠之物,乃是荆凉国十万大山中捕获的灵兽。 荆凉铁骑之所以被称为天降神兵,大部分归功于火鳞马的彪悍。 “城主?!” 所有百姓惊讶的口中念叨,猜疑着城主闭门两年,为何现在突然现身了。 “难道是知道洛中原族长死了,他的勇气又回来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现在幽州城没有人是他对手,他终于不再当缩头乌龟了。” 刺耳的戏虐声在百姓围观者中起伏,落入城主耳中,他没有介意,一脸风轻云淡,骑在火鳞马上朗声说道:“我闭关两年,今日有所突破,没想到刚出关就碰到这么热闹的事情。” 听闻城主话语,老百姓们顿时再一次哗然。 “原来城主闭关了两年,哪里是当缩头乌龟了?” “他刚说有所提升,难道是突破了法相境六重?要是这样的话,洛中原即便活着,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秦楚两家族长在这时有所动作了,立马上前几步,拱手抱拳:“不知城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秦英雄族长,楚明轩族长,你们别来无恙啊。” 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问候,已然将现场人的立场分明,秦楚两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城主这一边。 第25章 红颜二次被休 冰山展露一角 “洛家大长老,你们洛家替城主府抓捕杀人者梦魇有功,城主府必会重重有赏。” 蒙恬不再理会其他,将目光看向洛正北,语气已然明确,他才是幽州城的主宰,你们洛家做什么事情,必是替城主府办事。 洛正北心中恼火,放跑宗无圣不说,现在又突然冒出缩头乌龟当了两年的城主,正欲发作,耳中传来灵力传音: “不得乱来,他今天来必有怂恿者,肯定是皇室操控,我们今天已经败了,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回去以后慢慢计较下一步计划。” 洛正北听到幽左使灵力传音后,缓缓平复下来,挤出一抹笑容:“替百姓做事乃是我们洛家本职,本以为城主日理万机,所以今天没敢冒然打扰城主,还望恕罪!” “洛长老哪里话,你们做的事情,我一定会记在心头,时刻提醒自己,鞭策自己,到时不忘好好‘赏赐’你们。” 蒙恬一语双关,连打带骂,故意将赏赐二字语气加重,谁不明白这其中深意,是向洛家说明,后面会老账新账一起算。 “城主英明!” “好,既然梦魇跑了,那我就先带他的同党们回去,等我审查清楚梦魇的藏身处,再联合众位前去捉拿。” 洛正北哑然,幽左使脸上也开始挂不住了,要是将姬家众人交给城主府,那岂不是没有了引宗无圣的筹码? “我看这样不妥吧?”幽左使终于开口:“宗无圣身上有我们花涧阁之物,我们要留着他的姬家同党,好引宗无圣出面,这样老朽回花涧阁也好交代,到时一定会向阁主好好诉说蒙恬城主的鼎力相助之情。” “原来是花涧阁幽左使,没想到你也在幽州,真是让幽州城蓬荜生辉啊!”蒙恬一脸惊讶,似乎刚刚发现幽左使在此。 “城主抬爱了,还望看花涧阁一点薄面,将姬家同党交给我们。”幽左使抬出花涧阁,想要以此要挟蒙恬,让其知难而退。 “哎呀!”蒙恬坐于火鳞马上:“那梦魇竟然盗取了花涧阁的宝物,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真是让蒙某难为啊。” “蒙恬城主不用为难。”一道声音从执戟武士中传出,紧接着武士们向两侧散开,从中走出一位身穿藏青色华服长袍的老者,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的幽左使。 “向问天?!” “没想到幽左使还记得老朽,令向某心中宽慰啊。” “没想到向统领亲自来到幽州,定然是公务在身吧?”幽左使已经感觉到压力,他猜到皇家肯定会来招揽宗无圣,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御前锦衣卫的三统领向问天。 说起向问天,幽左使在于修为上并不怕他,两人修为同在通神境一重,但他的身份使然,不得不让幽冥书担忧。另外还有一个未知的黑衣人,他的修为更加高深,这让幽左使心中更加没底。 他实在没有想到,皇宫这次竟然派出了御前锦衣卫三统领,真是下了血本。 幽冥书还没猜出蒙烈一同前来,那可是御前锦衣卫的大统领,若是得知他也来了幽州,今晚必然就此作罢。 “幽左使说的不错,我这次来的任务,也是冲着梦魇来的,他与皇宫有些瓜葛,王上亲自发话,必须将他带回去,所以肯请幽左使网开一面。” 幽冥书嘴唇颤抖,心中怒火中烧,却也不敢随便爆发,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既然是皇宫所要之人,幽某必然不敢拦着,请便吧!” 说话间,幽左使身体向一侧躲开,让出一条路。 “多谢幽左使,我一定回去禀明王上您的慷慨。” “言重了。” 蒙恬对着姬家被压的百名成员喊道:“你们都是梦魇党羽,从现在起回到姬家之后,不得私自出城,要做到城主府随传随到。” 听闻蒙恬竟然让姬家人回去,洛正北跟幽左使还是没有忍住,惊讶的“啊”了一声。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城主竟然这样有底气,公然放姬家回巢。 这绝对是赤条条的挑衅! “是,我们一定会遵从城主旨意。”姬家一众人回应一声快速离开,向着姬家方向走去。 “好,明天再查,我们先回吧。” 蒙恬一声令下,执戟武士迅疾向后转,跑步前进,顺着来时路撤退,脚步声渐行渐远。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大部队,百姓们觉得好戏已经落幕,虽然还没有头绪,却也无奈,纷纷回去了。只留下洛家跟柳家站立当场,满脸怒容。 “真是太不把花涧阁放在眼中了,岂有此理,我这就去花涧阁找我师傅告状去。” “你给我回来!” 柳鸣鸾心中的仇恨不比在场任何人差,他痛恨宗无圣会是如此厉害人物,她也痛恨今天宗无圣当着全幽州城人说出休妻一事。 “柳鸣鸾。”云中杰上前一步:“你最好随我回一趟花涧阁,我也好找三长老把退婚的事情说一下。” “师兄……你!?” 柳鸣鸾满脸惊讶,他没有想到云中杰此时提出退婚。柳真卿眼看事态不妙,也屁颠屁颠的走上前来:“云中杰,你不要听那宗无圣胡说,我们鸣鸾怎么会跟他有婚约呢?” “哼!”云中杰冷哼一声:“不管有没有婚约,今天宗无圣是当着全幽州城放出的休妻誓言,你觉得我会娶一个别人不要的女人嘛?” “云中杰,别以为你是大长老的弟子就高高在上,我柳鸣鸾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等我师傅当上毗卢国分阁阁主之后,到时看你怎么牛气?” “哈哈哈哈。”云中杰仰天大笑:“那要先等你师父当上分阁主再说,恕不奉陪了,告辞!” 柳鸣鸾固执的以为,她的师傅天琴仙子很快就会当上花涧阁分阁阁主,但她的幼稚却将天琴仙子触手可得的分阁主身份破灭了。 她与云中杰的婚姻就是一场所谓的政治婚姻,天琴仙子之所以收柳鸣鸾为徒,并不是看好她的天赋,而是她的脸蛋儿,能够配得上大长老的弟子云中杰。 现任分阁主即将提拔到总阁,大长老常年闭关修炼,无心过问花涧阁事物,二长老尽管能力极高,却是天赋比起融合了天凤法相的天琴有天壤之别。 再到下面的四五六七八长老,他们天赋不错,比之天琴也相去十万八千里。 总阁阁主本来决定,天琴虽然乃是花涧阁中万古无一命格,毕竟太年轻,还需要时间的磨砺才能胜任分阁主职务。 由于天琴将徒弟许配给大长老徒弟之后,大长老期盼给徒弟找一个优秀伴侣的心悄然放下了,为答谢天琴,特上书推荐天琴为代分阁主。 今天柳鸣鸾的自以为是,恰巧将天琴推向了在地位上止步不前的境地。 云中杰口中一声呼啸,天穹中快速飞来一条巨大之物,竟然是一条由蛟进化成的蛟龙,身上一双展开足足有十丈大小的骨翼上下呼扇,地面被劲风吹的飞沙走石。 蛟龙身长数十丈,遮住他们头顶上方的天空。蛟龙收起骨翼,巨大的体型缓缓落在地面,庞大的身体在这幽州城集市中,有些装不下,尾巴轻轻一扫,竟然将一间商铺推倒。 云中杰脸色毅然,跳到蛟龙背上,招呼一声:“起。” 蛟龙腾空一跃,飞上了天空。柳鸣鸾脸上尽是狠厉之色,银牙紧咬:“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云中杰站在蛟龙背上,朝着中州而去,飞出幽州境地后,缓缓转身看向幽州方向。 他并不是惋惜柳鸣鸾,而是这里,出现了一位他一生的宿敌,而这位对手,很快就像冉冉升起的烟花,绽放出光彩夺目。 云中杰目光坚定,陡然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看过。 幽左使跟洛正北根本无心云中杰跟柳鸣鸾的婚事,他们更在意今天的失败。天悬针没有拿到,宗无圣也没有杀掉,还被城主府狠狠羞辱一番,胸中恶气怎能就这么憋着? “洛正北,我最近不会离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把宗无圣揪出来。” 幽左使恨恨留下一句,身体化为黑雾消散了。还站在原地的洛正北,眼睛如鹰鹫一般阴沉,咬牙切齿道:“蒙恬,幽州家族不敢动你,丹州家族未必怕你,你给我等着。” “对,我们请丹州大家族出马,跟幽州城主府对抗,看他到时怎么办?” 突兀的声音吓了洛正北一跳,他刚才一直在沉思,根本没有看见满脸讨好之色的柳真卿,一直在旁边听他喃喃自语。 “哼!” 对于柳真卿这种墙头草,洛正北一直是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甩手离去,留下兀自脸色阴晴不定的柳真卿。 待到所有人走后,柳真卿招呼柳鸣鸾带着柳家众人先行离去,独自站立在集市上,从黑影中缓缓走来一人,来到柳真卿面前拱手作揖:“族长,下一步怎么办?” “任由洛家折腾,幽州最后的掌控者一定是柳家。”柳真卿的包子脸,第一次表现出一丝阴险狠辣。 “那我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听从族长随时召唤。” 来人抬起头,火光正好映照在脸上,那张面孔宗无圣在场一定认得,正是姬家的姬浩。 “这张脸你现在用不着了,扔掉吧?” “是。” 姬浩将脸上的易、容、面、具撤掉,下面那张面孔赫然是柳家的柳席,大长老的儿子,那日在集市上被宗无圣杀死的柳席。 “你现在已经死了,千万不要被人发觉。” “我知道,只是我爹那里你要多多操心,他年龄大了,恐怕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我会的。” 第26章 醉舞狂剑君莫笑 千百年后话从头 宗无圣按照神秘人的话去做,将天门目的地放到幽州城门外。 这里果然如黑衣人所说,有人在此接应。宗无圣与姬家父女被他们带领着在城外转了一大圈,终于在黎明时分偷偷入城,来到了城主府。 宗无圣与姬家父女坐在城主府会客厅的太师椅上,等候着主人来临。 一行三人从门外进来,为首的是中年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宗无圣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莫大压力,此人便是御前锦衣卫大统领蒙烈。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的二人,正是城主蒙恬和御前锦衣卫三统领向问天。 三人快步进来,蒙烈和蔼的笑着:“宗无圣,梦魇,有意思。” 听闻蒙烈声音,宗无圣马上听出,这正是给自己灵力传音的黑衣人,也是他救了自己,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抱拳行礼:“多谢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蒙烈笑眯眯的将一双大手抚在宗无圣一双肩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也是你一直在做的吗?” “还不知您怎么称呼?” 向问天听闻宗无圣问话,立马走上前来,伸手指着蒙烈道:“这位是毗卢国御前锦衣卫大统领蒙烈;”又将手指向蒙恬:“这是幽州城城主蒙恬。”指着自己:“我是向问天。” “再次感谢蒙统领的相救之恩。” “娘们儿的莺莺燕燕就不用说了,我们干点爷们儿该干的事。” 蒙烈话一说完,从外边走进若干丫鬟,手中托着金碗银盘,摆满了会客厅中心的圆桌。更有几个壮汉,抬着两大坛美酒进来“咯噔”一声放在地上。宗无圣终于明白什么叫爷们儿该干的事情,这也是他现在最想干的。整整一天,可谓是颗粒未尽,肚子早就饿扁了。 “宗兄弟,请入席吧。” 宗无圣招呼一下还有些迟疑该不该一起过去的姬天易父女,一起走向圆桌旁坐定。 向问天一掌拍开酒坛上的封泥,难以言明的酒香顿时香飘四溢。一旁站立的丫鬟,拿酒提子从坛中打酒,盛入银碗中,分别放在几人面前。 “来。”蒙烈双手高举银碗:“为我们救出宗兄弟,干!” 尽管宗无圣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然被蒙烈的豪气干云折服,随即高举手中银碗,附合道:“干!” 一口咽下整碗烈酒,喉头一股热流入腹,煞是舒服。就连姬无双也在死里逃生后心生欢喜,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不过她不胜酒力,一碗下肚立马天旋地转,在丫鬟的带领下,去厢房休息了。 宗无圣拿出在华夏喝酒时的万丈豪情,与蒙烈几位推杯换盏,转眼间已经八碗下肚,也有了醉意。 酒是粮食jing,越喝越年轻。豪杰们在一起,酒不失为一种沟通的桥梁。八碗酒下肚,已然各自熟稔,互道兄弟,好不乐乎! “宗兄弟,你就在此好好休养,等我们在此办完了事,带你入宫,给你一个好的修炼环境。” 趁着酒意,蒙烈说出了此行目的。宗无圣并没有意外,他已然猜想到始终缘由。毕竟受了蒙烈救命之恩,他不会推辞。再说,宗无圣现在的思想已经开始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着变化。 原本只是想将柳家柳明鸾娶进门,安安稳稳在弦笔大陆过平淡生活的宗无圣,在得知宗天驰死后,一个重担无形中落在他现在还不算坚挺的脊梁。 他要替宗天驰完成毕生心愿,振兴宗家。 一念及此,宗无圣爽快答应:“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到时随蒙兄进宫。” “好,痛快!”四人再次共饮一碗。 蒙烈此时酒意更浓,他没有用灵力逼出酒精,活了这么多年,有几次机会如此心胸坦荡的喝酒?他脚步轻浮的从席间站起,喃喃说道:“借着酒兴,我为你们耍一路花剑助助兴。” 闻听蒙烈要耍剑,几人同时高兴的拍手称好。 丫鬟从墙上取下一柄宝剑,恭敬递给蒙烈,另有一名婉约女子,莲步轻盈来到墙角处古琴前。 葱指撩拨,悠扬琴声乍起,空灵之音萦绕在硕大房间内,琴声时而如涓涓小溪般轻柔绵绵,时而如天山飞瀑般刚烈铮铮。蒙烈在时急时缓的琴声中轻巧挪步,手中长剑银光潋滟,似银龙盘旋,似彩凤起舞,令人激动的魂冲九霄。 宗无圣看的心潮澎湃,从桌上站起,左手端着银碗,右手附于身后,口中吟诵: 四海之内皆挚友, 烟雨江湖任我游, 醉舞狂剑君莫笑, 千百年后话从头。 一首诗吟诵完毕,宗无圣意犹未尽,来到书案前,将附于身后的右手高举过肩,天悬针如神来之笔凭空而现,“光有花剑无有美姬起舞怎好?” 言罢,悬腕提笔,在宣纸上极笔勾画,时而一划到底,时而曲折蜿蜒,片刻后,一副美妙绝伦的歌姬图勾画出来。 宗无圣喝下一口烈酒,并没有吞下,朝着歌姬喷下,画中歌姬竟然从画中迈着莲步缓缓走出。 歌姬手结莲花指,掐着硕大衣袖一角,闻声起舞,不堪一握的杨柳细腰轻轻扭动,散发出无尽诱惑。 一路花剑,一曲轻舞,一首诗,将酒席推向九霄云外,令人乐不思蜀。 曲终、舞休、剑立。 歌姬化作荧光消散在空气中,蒙烈收起长剑,倒背双手缓缓回来:“宗兄弟,你太让我意外了。没想到你竟然是筑象师,而且已然到了八品通幽境界,真是太出乎预料了。” 不止蒙烈,蒙恬、向问天同样瞠目结舌,还被震撼的魂在九天外。就连知道宗无圣筑象师身份的姬天易,也被宗无圣这一画中仙所震撼。 小小的幽州城,就连大大的毗卢国,能有几个筑象师?而且还是八品通幽境的筑象师?蒙烈深深折服了,这次屈尊前来幽州,救下宗无圣无疑是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筑象师等级为九品,但是每一品的境界展现出来的各有不同。九品栩栩如生境,八品通幽境,七品化形境,六品分身境,五品合一境,四品天象境,三品画魂境,二品画天境,一品天人境。 这些都在宗无圣多出的记忆中有所记载,他凭借在华夏精湛的画功,再加上画天圣帝手中神器天悬针,在筑象师行列中,直接跨过九品栩栩如生境,进入通幽境。 刚才他所画的歌姬,正是八品筑象师的实力,赋予所画之物短暂灵力,这已然足够震撼在场人。 兴致盎然,宗无圣同蒙烈几人喝道天亮,直到艳阳高照才沉沉睡去。 …… 飘摇山脉南边,丹州城。 清晨的烈日已然毒辣,烘烤着丹州城中心的步行街。步行街从中间被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河分开,一侧是建筑高档的商铺酒楼客栈,另一侧则是普通的露天摊位。在小河中间,横跨着一座小桥,唤作男人桥。 今天正值六月六,是丹州传统节日——擦花娘。 所谓擦花娘,是单身男女的节日,只要你是单身,就可以来步行街的男人桥参加盛典。届时,各家没有嫁出去的大姑娘,会在脸上勾画各种花朵,遮盖住真实模样,然后来到男人桥上尽情高歌。 而没有娶妻的小伙子则是站在桥下听歌,哪一位唱的令小伙子心花荡漾了,便会对歌。 若是小伙子唱的也能达到大姑娘满意,他们便会在桥中间相会,谈好一切相关问题,比如家庭条件、彩礼、婚期之后,一切都满意的话,大姑娘才会用带来的白手绢擦掉脸上绘制的花朵。 大姑娘显露真容后,就算是个丑八怪,小伙子也不能反悔,必须要牵着姑娘的手,走到男人桥的另一边桥下,寓意着少年成为了男人,这也是男人桥名字的来历。 据老祖宗说,要是擦掉姑娘脸上的花朵后,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反悔的话是要遭天谴的,所以世世代代,除了为数不多敢于遭受天谴的情侣分手,丹州百姓一直遵循着这个法则。 大清早,早已画好妆的大姑娘们站在桥上开始唱歌,来参加擦花娘的小伙子们也嘻嘻哈哈的站在桥下开始听歌。一派热闹景象,其乐融融。 就在这繁荣背后,幽州丹州各大家族同时得到了惊天消息,今年的采摘节,在飘摇峰北山脉,幽州城境内,会有一座荒古禁地现世。什么也不用说,只听荒古禁地四个字,就应该藏有数不尽的宝物。 丹州五大家族首领互相派出家族弟子相约,去鹤鸣楼见面商谈此事。说是五大家族,实际上是四家,因为宗家已经名存实亡,现在他们唯一的族长和副族长都音信全无。 丹州的形式跟幽州不太一样。丹州的各大家族实力比较均匀,门下比幽州进入法相境的弟子要多一些。 所以在丹州,一切事情都是靠实力说话,不存在哪个家族联合哪个家族拉帮结派的说法。若是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谁赢了谁说的算。 四大家族各自为政,谁也不能打搅谁的生意,但是今天,在得到这个惊天消息后,他们不约而同的进行了邀约,齐聚鹤鸣楼豪华包间内。 第27章 幽州风起云涌 丹州虎视眈眈 鹤鸣楼三楼,硕大豪华包间内有五张单人桌子,此时已经端坐了四人。 “各位,既然我们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四大家族中,要数火家族长火风年龄最长,首先开口宣布开始。 几位族长几乎同时扭头看向还空着的那一桌,桌子上什么酒菜也没有摆放。 “这些年了,你们何曾见宗家参加过会谈?”火风脸上带着蔑视之色,幽幽说道。 “听说宗天驰在幽州被投进无根河淹死了?而且还是他的亲家所为?”孟家族长孟先河问道。 “我也听到消息,确有此事。” “不管宗家在丹州如何没落,他始终是我们丹州势力,被幽州势力杀害,是不是有辱我们丹州颜面?” 在闫家族长闫彬的附和下,杨家族长杨明龙提出尖锐话题。 “杨族长说得对,不管宗天驰如何无能,他都是我们丹州势力,被幽州势力杀害,确实有辱丹州颜面。”孟先河同意杨明龙的说法,直来直去的性子,让其畅所直言。 “对,这个场子我们一定要找回来。” “我们闫家必会倾尽全部实力,向幽州讨要个说法。” 一直在聆听三位族长讨论的火风,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家的提议我也赞同,等采摘节他们全部聚集在飘摇山脉时,我们丹州家族势力全员出动,一定要向丹州讨要一个说法。” 四位老奸巨猾,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族长,就借用替宗家讨要个说法的噱头,打算大军进犯幽州境内飘摇山脉境地。 实则争夺在幽州即将出世的荒古禁地。 …… 时间如白驹过隙,宗无圣在城主府一待就是三天。 在来到城主府的第二天,城主蒙恬便差遣姬家父女回到家族,蒙恬很有把握,父女俩即便回去,暂时也不会有人敢找他们晦气。姬天易也是操心家族事物,在感恩戴德之后,领着姬无双回到了家族。 离采摘节还有二十天时间,蒙恬猜测,应该是幽州最风平浪静的日子。然而,这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一旦炸雷响起,幽州城必会烽烟四起。 幽州上任十数年,蒙恬其实从未正式的当上一天城主,这些地头蛇势力,不是他一个人能镇压的。 现在二哥蒙烈前来,再加上宗无圣前段时间的浑水摸鱼,竟然将幽州城的地方势力削弱了不少。蒙恬明白,这就是机会,一个他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城主,让幽州城走上皇家正轨管理的机会。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二哥蒙烈之后,蒙烈随即传书于国师:下官这次幽州出行,经历若干匪夷所思,令人不敢想象。我们所派出的一百零八名郡城城主,除了中州周边几位还算轻松,山高皇帝远的郡城,大部分城主无法正常管理地方,均被地方势力牵制,有的更是与地方势力狼狈为奸,榨取百姓血汗,更让下官愤恨难平。 特此,希望国师奏明王上,容下官亲自带领宗无圣一路缓行,沿途治理乱象丛生的郡城,也对我们招揽之栋梁世间磨砺,好早日为王朝出力。 蒙烈的传书很快得到国师回应:蒙烈统领,我已将你的心意奏明王上,王上对你忧国忧民之情怀倍感欣慰,只是你的职责在朝野而不在民间,特准你一月时间,悉心教导宗无圣,让他心系王朝,然后任他一路缓行而来皇城,沿途治理各郡城。 王上命你不用担心宗无圣安全,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他若真是万古无一命格,定然能一肩挑起重任,若半路夭折,只能说他不担命理。为宗无圣一路方便,王上特赐令牌,封宗无圣皇国监察使封号,并赐金五百镒(每镒20两)…… 蒙烈将回信告知蒙恬之后,蒙恬大感欣慰,他来幽州城上任十数载,心知当城主之心酸,若是能匡扶各郡城城主开展工作,也是天下之幸。国有明君胜过孬兵百万,蒙恬仰头观天,心中了然如明镜。 ……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微风习习的夜晚,蒙烈与宗无圣站在城主府花园内举杯邀明月。 “宗兄弟,你我二人很是投缘,像你这样的年龄便有如此胸怀实属少见,不枉费皇国对你的信任。” 宗无圣望着圆月含香,心中惆怅万千。 本以为他就是一个华夏的画家,在华夏生老病死,最后黄土一抔,然一支毛笔改变了他的命运,来到弦笔大陆,本以为来此逍遥度过一生而已,没成想天道使然,竟然担起了一个皇国的使命。 宗无圣再次从怀中掏出那枚紫金令牌,监察使三个大字让人心怀敬畏,他很清楚监察使的职责,相当于华夏的那些古装电视剧中,手持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谗臣的角色,好不威风! “蒙烈兄不必多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幽州的事情处理完,我即刻上路。” “好,等你功成名就时,为兄在皇城为你摆庆功宴。” “我可记住蒙兄此言,那时我们在皇国之内,再续兄弟情。”二人同时举鐏,仰面灌下,又同时扔掉手中金樽,大呼“豪气!” …… 幽州城洛家。 洛正北站在月色中,前些天的博弈以他落败为终,脸上又平添了一丝沧桑。 “爹爹,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不管心情如何不堪,洛正北听到孩儿的声音,还是挤出笑容回应:“爹永远不会输,暂时的胜利不是终点,笑到最后的才为枭雄,我们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难道你有好办法了?” 幽左使一如既往的神秘,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洛正北身后。 闻听此言,洛正北没有意外,只是脸上挂着一抹怒容:“幽左使,难道你在监视我?” “我们都是为花涧阁办事,何来监视之说?只是觉得心中没底,前来听听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还知道我们同为花涧阁办事!”洛正北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功名你一个人享,黑锅我来背,这就是你的办事手段?” 洛正北这次失败后,幽左使把责任全部推到洛正北身上,天琴仙子由于触手可得的代阁主之位泡汤,心中更是愤怒无比,于是传话给洛正北,一个月内杀不掉宗无圣,取不回天悬针,便让其提着项上人头去见她。 在洛家含辛茹苦卧底几十年,如今有了头绪,却派来了幽冥书,明摆着是要将他的功劳分割出去,洛正北怎能咽下这口气?他与幽冥书的隔阂开始越来越深。 “听闻你刚才的话,我心中的也平添几分底气,看来你已经有了策略,那我就不打搅了,幽左使再次化成黑烟消散了。” …… 现在的幽州,可谓是八仙过海,各个家族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平常墙头草一般的柳真卿,此时也在做着宏远构思,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将矛头对准了幽州实力最强大的洛家。 这还是柳真卿吗?他何来的胆量?难道他以前一直都是忍辱负重,韬光养晦? “你今夜即刻去丹州,将洛正北杀死洛中原,霸占洛家矿山的事情传递给孟家。然后再去火家,出三倍价格购买他们现有的所有轰天雷。” “啊!”黑衣人浑身一颤:“我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银子买轰天雷?” “柳席,不该问的不要问,只管按我的话做!” “可是。”柳席还是有些担忧:“族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真的能灭掉洛家?” “现在洛正北跟幽冥书已经闹翻,出现了窝里斗,这正是灭掉他们的最好时机,到时候洛家矿山就是我们的了。” 尽管柳真卿有些不耐烦,还是忍着性子给柳席多说了几句。 …… 次日下午,丹州孟家。 一位孟家弟子快速奔进孟家大门,开口叫嚷:“快告诉我族长在哪,我有要事禀报。” 门口弟子瞥了一眼慌慌张张的来人,懒洋洋的说道:“孟安,你一个伙夫,族长也是你见的?” 守门弟子明显瞧不起这个伙夫,孟安今日却像打了鸡血,满脸兴奋,而且说话的底气与之前戛然不同,大声道:“我找族长要汇报天大的事情,要是耽误了,你们能担当的起吗?” 两名守门弟子也看出孟安今天的不一样,心忖这小子或许真有大事要禀报,于是说道:“族长在兵器研究房,你去那里找。” 兵器研究房内,孟先河面带喜悦的看着大长老所绘制的图纸,连连称赞:“妙,实在是太妙了!” “族长,这勾镰枪必是克制荆凉国铁骑连环马的神兵利器,若是矿石足够,将其打造出来,皇家定会大量收购,我们可以大大的赚一笔。” 大长老口若悬河的介绍,让孟先河竟然从高兴中一下子失落起来,“我们现在紧缺矿石,幽州洛家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开采的矿石太少,完全跟不上我们的消耗。” “族长……族长……” 门外响起急促喊叫声,孟先河立马推开房门看去,只见家族里的厨子急匆匆跑来。 “孟安,什么事?” “我有大事想跟族长汇报,天大的事情!”孟安上气不接下气。 “快说。” “我今天在如意楼碰到一个醉汉,他竟然是幽州洛家的弟子,我看是洛家人,于是就跟他交谈了几句,那厮喝醉后,给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孟安说到这里,讨好道:“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才套出来的话。” “说。”孟先河脸色微变:“要是消息有用,我赏你五十两。” 听闻此言,孟安贴在孟先河耳边,小声低语一番,听得孟先河脸色如六月的天气,变幻无常。 “什么,洛中原竟是他杀的?怪不得最近矿石供应不上呢,原来是现在群龙无首!” 孟先河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伸手从袖袋中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这事对外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小的知道。” 第28章 离间计调虎离山 有心人坐收渔利 孟先河召集所有长老进议事厅,将孟安带回来的消息讲了一遍,五位长老闻之色变,谁都没有想到幽州这几天竟然风起云涌到这般。 “族长,若是真如孟安所说,现在洛家矿山是无主之物,我们为何不浑水摸鱼,将洛家矿山占领,这样的话,我们的兵器利润会再提高五成。” 大长老话毕,孟先河顿时喜形于色,一拍大腿说道:“大长老与我所见略同。”随即扫视一圈其余四位长老:“你们意下如何?” 长老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都同意这个提议,唯有二长老面色阴沉,考虑一番后说道:“我们是丹州的势力,即便能够占领矿山,但终究还有其他四家地头蛇,他们就不会插手吗?再说,还有城主府,他就不管嘛?” “二长老你考虑多了,我都找人打听了,幽州城的城主两年前被洛中原重伤,根本无暇顾及幽州城局势,我们占据了矿山,再跟城主府合作,帮助他治理幽州,他能有不同意之理?” 孟先河说完,二长老还想再说什么,被其余几位长老打断,再也说不出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这几天大长老召集所有弟子,只要是淬体境大圆满的全部带上,三天后我们夜入幽州城,争取将洛家矿山一举占领。” “是。” 众人领命,这就去安排去了,只留下孟先河留在议事厅,还在缜密部署着进攻计划。 他特别命人打听了,洛家只有一个法相境弟子,就是洛正北的儿子洛天南,不过现在已经成了残废,其他弟子实力根本不足挂齿。而孟家的整体实力高出太多,除了他跟五大长老,光法相境的弟子就有五位之多,想要拿下洛家岂不是小菜一碟? 占领洛家,其实也是为幽州城主府减轻负担,到时将兵器低价给城主府,让城主兜售给皇家,从中拿利润,他何乐而不为? 孟先河如意算盘打的精细,其不知一场弥天大局正在等候着他。 幽州柳家现在可谓是孤注一掷,通过柳席,假冒洛家之名,以购买轰天雷炸矿山为由,以三倍价格购买火家库存的六百颗轰天雷。 比平时价格高出三倍,火家自然愿意出售,很快就达成共识,货物由柳席命人连夜运走。第二天正午,已然将轰天雷运送进柳家。 …… 宗无圣身在城主府,除了修炼之外,就是通过城主府的探子打探幽州形式,采摘节有荒古禁地现世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 但让他奇怪的是,柳家的动作一直没有打听到。不过宗无圣的智慧超群,那天集市上见到柳真卿时,就觉得这人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看起来阿谀奉承随风倒,其实内心不安于现状。 通过他细细分析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或许柳家会是大赢家,若是不出意外,他有可能会对洛家暗中动手。 宗无圣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蒙烈跟蒙恬,二人考虑的跟宗无圣差不多,于是一拍即合,打算帮助柳家一把,任由他灭掉洛家。 “宗兄弟,洛家现在整体实力是不行,可洛正北的真实实力可不是法相境五重,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花涧阁幽左使,估计柳家对洛家动手不太容易。” 宗无圣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娓娓道来:“那我们就来一场离间计,帮助柳家一把。” “离间计?” 宗无圣微笑不语,高深莫测的说道:“蒙兄,你尽快让向统领约幽左使来城主府做客,一切由我跟向统领出面。” “幽冥书见到你会不会动强?” “我敢担保他不会的。”宗无圣面沉如水,根本没有一点担忧之色。 入夜,幽冥书如约而至,向问天在会客厅设宴接待他。 “我与幽左使也算是老相识了,这次请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幽冥书空洞的眼睛对准向问天,疑惑问道:“还有事情是向统领办不了的?幽某身单力薄,估计难以帮助向统领。” “你一定办得到。”向问天站起身:“你或许应该听说过,我们蒙烈大统领与蒙恬城主是亲兄弟。” 幽冥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知道此事。 向问天继续说道:“向某这次前来,大统领有交代,要帮扶一下他兄弟,可是眼看现在幽州的形式,蒙恬城主确实无从下手。” “那我能为城主做什么?”幽冥书听出了向问天意思,简单明了的问道。 “我想让你帮助城主压制住幽州势力,好处是宗无圣。” “什么?” 幽冥书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眼见幽冥书举动,向问天解释道:“且听我说,宗无圣我是不能交给你,这可是我此来任务,但是我可以让他把你们需要的东西给你。” “你说天悬针?” “正是。” “宗无圣可愿意交?” “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跟我明说了,天悬针根本就是没有用的东西,在他手里完全发挥不出作用。” “怎么可能?”幽冥书上前一步:“他用天悬针神出鬼没,这叫没有用处?” “其实我刚开始也不相信,但是他给我证实以后我相信了。” “如何证实?” “他的身法叫做‘瞬移’,是宗家传下来的秘法,跟天悬针没有一点关系。” 看到幽冥书表情还是不肯相信,向问天直接道:“我已经劝说他,现在就可以将天悬针交给你。” 幽冥书身体一晃:“此言当真?” “当真。” “交于我看看。” 向问天手掌轻拍,发出“啪啪”声响,宗无圣自垂幔之后轻盈走出:“幽左使,我们终于见面了?” “哼。” 幽冥书根本瞧不起乳臭未干的宗无圣,尽管他是万古无一命格,那也是羽翼未丰的少年,修炼一途没有捷径,想要修炼大成谈何容易? 再说,他心中已有定数,总会有机会杀掉他的。 宗无圣没有在意幽冥书的傲慢,将手中天悬针交到向问天手中,说道:“向统领,我可是把天悬针交给你了,我能不能扶持王上左右,那就靠你美言喽。” “原来是沽名钓誉之徒,空有万古无一命格,心智贪婪,难成大器。”幽冥书听闻宗无圣话语,更加瞧不起他。 宗无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回应道:“权利是个好东西,有了权力我还用得着整日挥汗如雨修炼吗?自然会有强者围绕,你说是不是?” “满嘴屁话,朽木不可雕也!” 通过几句谈话,幽冥书总算看清了宗无圣的性格,心中了然,这小子心性贪婪权势,难成气候。 向问天将天悬针交给幽冥书,接过天悬针,幽冥书细细打量,来回抚摸,“我怎么知道天悬针不是假的?”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一件无用之物,我宗无圣犯不着作假。” 宗无圣前面的表演终于奏效,幽冥书结合向问天所说,再加上对宗无圣心性的了解,他觉得宗无圣绝对会拿天悬针来换权利。 “好。”幽冥书将天悬针收进怀中,举起酒杯:“向统领美意我心领了,我保证洛家不会再与城主作对。” “那就谢过了。” 酒过三巡,幽冥书离开城主府,走出门外后,没有往洛家而去,而是直接向着城门方向离开。 他在幽州的任务已经完成,天悬针到手,可以回去交差了,至于宗无圣,他觉得这个沽名钓誉之徒,以后想杀机会多的是。 在他化为黑雾消散以后,宗无圣跟向问天从城门走出,面带微笑的看着远处。向问天道:“宗兄弟果真神机妙算,幽冥书真的离去了。” “多亏向统领对他的了解,若不是向统领,我也想不出此计。” 宗无圣手中召出天悬针,笑眯眯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好,我倒觉得是一个累赘。” 话一出口,脑域中传来一声巨吼,已然是饕餮对宗无圣的不满。 …… 幽左使好几天没有现身,洛正北也乐得其所,他根本不想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将他即将到手的功劳摊分。其实他现在也是没有办法,有皇家高手在幽州,他定然动不了宗无圣。 洛正北是个赌徒心理,他赌宗无圣一定会去采摘节,抢夺那荒古禁地,那样的机会,哪个修炼者肯放过? 他也做好一系列设想,荒古禁地出现,丹州的势力一定会来抢夺,那时候宗无圣要是出现,或许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将其杀死。 然而他根本没有想到,宗无圣尽管年龄小,却是心智狡猾,诡计多端,已然利用幽左史贪功的脾气,将其骗走,现在的洛正北,已是光杆司令。 还在安然等待机会的他,殊不知,已经自身难保。 今夜,上百名身着劲装的孟家人,悄悄进入幽州城,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般顺利,把守城门的武士,竟然在工作之时喝酒,而且喝得酩酊大醉,睡得不省人事。 这也是宗无圣安排之一,他通过探子得知,这几天很多货物进入幽州城,宗无圣考虑一番之后,让城主蒙恬这几天放松城门把守,任由他们出入,到时只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蒙烈对于宗无圣的眼光,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通过这几天他们在一起分析研究,他发现宗无圣思路清晰,料事如神,而且对于计谋上有独特见解。 他并不知道,华夏有一本三十六计,宗无圣早先熟记于心,并能灵活运用,这时施展出来的“离间计”只是凤毛麟角罢了。 战斗终于在无声无息中打响。 孟家众人悄悄潜入洛家矿山周围,并部署了严密的包围圈,就等孟先河一声令下。 第29章 宗无圣推波助澜 幽州城大势已定 洛家矿山位于飘摇峰东山脚下,那里有七千亩露天矿场,向下延伸,更有上千米的矿层。 矿场像一个被炸出来的巨坑,坑中间有一个直径三丈黑漆漆的洞口,这条洞口倾斜向下延伸,一直到千米之下。 洛家大部门低级弟子都在这里劳作,就是通过这个幽深的斜井进入矿区采矿。今夜的矿山静悄悄,除了有几处星星点点的帐篷内还有亮光,劳作一天的矿工们都已带着疲惫沉沉睡去。 孟先河带领着百名孟家精英弟子,更是有五名法相境弟子,这五名弟子,分别是五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更有三位是几大长老的亲生儿子。 眼见矿山毫无防范,孟先河心中底气更足,口中喝令一声:“大家随我冲进去,将洛家矿山占领。” 孟先河首当其冲,向着深坑跃下,上百名孟家人齐齐跟上,飞奔向矿洞入口。 就在他们冲下去的刹那,更高处的山峰上,一个人影站立起来,紧紧盯着孟家杀向矿洞。 “听我号令,随时准备攻击。” 发号施令者,正是柳家的族长柳真卿,一番号令下,柳家全部弟子猛然站起,山峰上赫然围满了人,原来柳真卿早就带人埋伏在此,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家弟子每人分到五颗巴掌大的轰天雷,随时准备投掷。柳家占据了地理优势,只要柳真卿一声令下,孟家必会葬身狂轰乱炸之下。 “第一组,准备投射。”柳真卿举起右手,随时准备挥下。 “是。” “投射。” 第一组上百名弟子,瞬间站起来,用火折子点燃手中轰天雷,冲着矿坑中孟家弟子最密集的地方投射而去。 孟家弟子们刚刚来到矿洞口,正准备分成两批行动,第一批降服地面上酣睡中的洛家弟子;第二部分杀入矿洞,将矿洞内加班开采的洛家弟子一网打尽。 “呼呼呼”接连不断的破空声,带着刺目的流火向矿坑射来,孟家弟子眼见着漫天如星辰般的轰天雷,顿时惊呼出声:“是火家的埋伏。” “火家太阴毒了!” “快逃。”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并不能阻止轰天雷落下,就连法相境六重的孟先河,眼见此时场景已然傻眼。 他尽管在孟家修为最高,也躲不过这铺天盖地的轰天雷,现在来不及多想,赶快想办法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矿坑内硝烟四起,孟家弟子大部分被轰天雷炸飞,有的更加悲惨,身体直接炸的四分五裂,断臂纷飞,惨不忍睹。 一轮轰炸下,孟家已经死伤大半,修为高一点的还好说,以闪电般的身法躲避着轰炸,但也无法完全躲避,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就在这时,在柳家背后更高的山峰上,一道蓝光乍现,凭空出现四个人影。 四道身影一字排开,俯视着洛家矿山的精彩战斗。 宗无圣站在最中间,面如止水,审视着这场鹬蚌相争,思忖着他们会不会顺利坐收渔翁之利? 忽然,宗无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道身影在人群中左突右冲,躲避着轰天雷的轰炸,身上明显负伤,多处挂彩。 宗无圣看着那道身影垂死挣扎,心中涌起一丝快感,那人正是孟家的少爷孟凡杰,天赋凛然,进入法相境已经四年了。 在宗无圣十五岁那年,孟凡杰十七岁,正直六月六月,宗无圣跑进城里去看擦花娘,途中遇到孟凡杰调戏良家闺秀。 良家闺秀不从,结果被孟凡杰跟踪,在郊外实施了***,被一路跟来的宗无圣撞见,极力阻止,却是被孟凡杰的手下打了个半死,多亏老爹及时赶来,才将宗无圣救下。 宗无圣是得救了,而那名大姑娘却被糟蹋了,孟凡杰带领着几个狗腿子大摇大摆离去,那位姑娘不堪凌辱,撞墙而死。 这些过往都在宗无圣心中深深扎根,他恨自己不能修炼,若是有修为,那位可怜的姑娘就不会惨死了。那时的场景在宗无圣脑海中盘旋,此时的宗无圣面目狰狞,恨得咬牙切齿。 忽然,他动了。 蒙烈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宗无圣已经消失在原地。紧接着,他出现在矿场中,而且正是孟凡杰躲避的巨石之后。 孟凡杰正在恐惧间,突见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当看到是宗无圣时,顿时大吃一惊:“你这废物怎么会在这?” “为你的所作所为偿命吧!” “就凭你?!”孟凡杰尽管身处险境,面对丹州出了名的废物,他还不足畏惧,冷笑一声,一掌拍出,先发制人。 面对孟凡杰凌冽一掌,宗无圣手中天悬针勾画,就在掌力拍来之际,身体突然消失。 孟凡杰大惊,心思难道我出现错觉了? “孟家天才不过如此!”宗无圣声音从身后传来,孟凡杰浑身一颤,迅疾转头,却是依旧没发现人影。 现在的宗无圣,虚晃一枪,再次回到最初位置,没动用一点武技,拳头轰然打出,正中孟凡杰后心。 背后挨了一拳,足足三百斤力道实实在在轰在身上,孟凡杰饶是法相境二重也受不了,身体向前扑出。 “这一拳为你十六年对我的侮辱!”宗无圣说话间,再次凭借天门来到另一侧,冷冷看着向面前扑来的孟凡杰。 身在空中还没有落地的孟凡杰,今天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想到在这里碰到自己侮辱了十几年的废物,而且这才几个月不见,他就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自己这个丹州城的天才少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恐惧渐渐袭上心头,孟凡杰开始求饶:“宗无圣,放过我!” “哼!”孟凡杰即将落地之时,宗无圣使出全身力道,一脚踢出,就像在华夏踢足球一般,踢中孟凡杰胸腹。孟凡杰再次向另一边倒飞而出,宗无圣没有停留,通过天门来到孟凡杰将要坠落之处,身体一跃而起,冲着飞来的孟凡杰,狠狠一拳打出。 “这一拳,是为你糟蹋过的姑娘,去死吧!” 宗无圣爆喝一声,一拳轰向孟凡杰太阳穴,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孟凡杰瞪大双眼,却是说不出话来。 “砰。”一声闷响,宗无圣准确击中孟凡杰太阳穴,半边头颅顿时凹陷下去,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宗无圣拍拍双手,冷哼一声,手中天悬针直指孟凡杰身体,“离魂”瞬息间发出,只见其头顶抽出一大团白雾,钻进天悬针上的饕餮雕刻中。 蓝光一闪,宗无圣消失在原地,回到了山顶。 眼见宗无圣回来,蒙烈笑眯眯的说道:“法相境二重,就这么被你三拳两脚打死,看来是不能瞑目了。” 宗无圣笑了笑,没有说话,注视着场中情形。 “看来孟家很快就要投降了。”向问天观察着场中局势,缓缓说道。 “已经第三轮轰炸了,孟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现在就看柳真卿是不是有长远眼光了。” 宗无圣做出了分析,若是柳真卿有长远眼光,一定会在此时劝降孟家,要不然他抢下矿山又有何用?整个飘摇山脉周边,只有孟家做兵器生意,其他家族根本用不上矿石。 听闻宗无圣的话,蒙烈三位相视一笑,暗暗点点头,他们越来越欣赏宗无圣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他的思路不是一般的清晰。 蒙烈有意想考一下宗无圣,开口问道:“你说洛正北会不会来?” 宗无圣抿嘴一笑,他当然会来,而且早就来了,只是不敢出来罢了,现在他是个光杆司令,想要护住洛家矿场,心有余而力不足欤。 “你瞧。”宗无圣遥指远方的山头,那里有一个黑影矗立,正在向宗无圣这边看来。 三人顺着宗无圣手指看去,远处的山头上,正是满脸怒色的洛正北,发现三人投来的目光,没有躲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哈哈哈……”三人同时大笑出声,向问天说道:“宗监察使,花涧阁可是又一次输给了你,你可要小心喽!” “怕狼怕虎别在山上住,既然王上对我信任,封我为监察使,我定要全力以赴不是?” “那我们就等着看你丹州与幽州的最后胜利了。” 宗无圣抿嘴不言,认真的观察着场中烽烟四起的战场。 柳家第四轮轰天雷已经准备完毕,随时点火投射,柳真卿却是迟迟没有下令。他冷眼看着矿坑中为数不多的孟家人,突然开口:“孟先河,你大肆进犯幽州,踩过界了知道吗?” 孟先河听闻声音,根本不是火风的声音,心里有些诧异。刚开始,他看到轰天雷飞来时,就认定是被火家摆了一道,联合洛家传假消息引孟家入坑,然后将他们坑杀,但是这声音根本不是火风的。 “你是谁?” “我乃是柳家柳真卿,洛家矿山早就归我们柳家掌管,你们孟家半夜前来,究竟意欲何为?”柳真卿明知故问道。 “哼!”孟先河还算是铁骨铮铮:“胜者王败者寇,既然输了不必多言,任凭处置!” “我们与孟家无冤无仇,不曾有处置孟家的半点心思,本来前几天还打算派人前去丹州与孟家谈矿石合作的事情,没想到孟族长倒是提前了一步。” “现在大局已定,至于合不合作,已经无关紧要。” “我看孟族长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如此我这就撤人,我们柳家议事厅详谈如何?” 听闻柳真卿言下之意是要放过他们,孟先河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叹息一声,变换了口气:“既然柳族长开恩,我孟先河再不识时务那就说不过去了,任凭柳族长调遣。” 双方就这么达成协议,孟家这次唐突进犯幽州,付出了血的代价,孟家弟子死伤过半,孟先河更是搭上了儿子性命。 宗无圣四人看着休战的战场,没有说话,片刻后,跟随宗无圣走入天门,消失在山顶。 第30章 幽州城上下一心 恶人榜再现公示栏 洛家矿山之战已经过去三天,这几天,幽州城透露着一股诡异气息,几大家族似乎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然而今天早上,柳真卿突然带领着柳鸣鸾还有四大长老来到中心集市。柳真卿站到行刑台上,大声招呼一声:“大家听我说几句。” 百姓们听到召唤,以为又要有什么大新闻,纷纷聚拢过来,静静看着台上的柳家族长。 “各位,我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柳真卿扫视一圈:“我们柳家已经接管了洛家集市,至于明年还能不能接管,要看采摘节后的比试情况。” 现场一片哗然。 “柳家怎么会一下就接管了集市?” “不应该啊,洛家不是还有大长老吗?” “不管谁接管,我们还不是一样做小生意?” “还有半月就采摘节了,柳家也就是临时接管而已。” “不过。”柳真卿提高嗓门:“掌管一天,我们柳家也要为城主府监督好一天。在中心集市做买卖的注意了,即日起,每个摊位每月收一两银子摊位费,由柳家代收,希望各位配合。” “啊,柳家一接管就要收摊位费,希望采摘节他们输掉,来年不让他们接管了。” “是啊,洛中原族长在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替城主府收摊位费。”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就一两银子吗?人家保护我们安全,交一两银子怎么了?” “也对,我每个月卖菜也能收入三十两,一两银子也不多。” 就在大家喧哗时,其他三位家族族长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集市中,纷纷登上行刑台。 姬天易首先开口:“即便明年我们接管中心集市,也会如柳族长一样,替城主府收取摊位费。” 秦英雄接着表态:“我们秦家亦如此。” 楚明轩最后发言:“城主府需要经费培训军队来保护我们,我们作为幽州城百姓,理应出一份力。” 柳真卿没有想到,三位家族族长竟然同时到来,倒是为他省下一番口舌。 远远地,宗无圣看着集市上发生的一切,意味深长的笑了。 …… 城主府内。 蒙恬笑眯眯的看着二哥:“没想到真被宗无圣说中了,柳真卿真的会为城主府出力!” “宗无圣看人很准,柳真卿是个厉害角色,不过他看中的不是权力而是利益,我们这次把他推到幽州第一大势力,就是借用这一点,只要他能够赚到银子,就会始终站在城主府这边。” 蒙烈替蒙恬分析了一下,向问天接话道:“我活了八十年,还真没有遇到过宗无圣这样的少年,要是放在朝野之上,定也会游刃有余。” “他会的。”蒙烈倒背双手,看着城门方向走进来的宗无圣:“他一定会出现在皇国朝野之上。” “不过……”蒙恬意犹未尽:“我觉得宗无圣趁乱杀死孟家少爷有些不妥,孟先河毕竟在这一场争夺战中痛失爱子,怎么会真心与柳家合作,日后势必还会发生冲突。” 蒙烈笑了笑:“二弟,你以为宗无圣是一时激情杀死孟家少爷吗?” “难道?” “是的。”蒙烈表现出高深莫测:“他是故意的,杀死孟家少爷,孟家必然不会诚心跟柳家合作,只是迫于眼前形势才会妥协,恰巧这样给孟柳两家造成不可调和的仇恨,他们互相牵制,最终受益者是你城主府。” 蒙恬恍然大悟,表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 又是五天过去了。 今天早上又是一个重磅新闻,公告栏上,恶人榜竟然再次挂了上去,而且一个名字后面画了对号,并且做了批注。 灵玉:姬家弟子,伙同柳家柳席杀害姬浩。残害同门,该杀!——梦魇。 围在公告栏前看恶人榜的姬无双,脸上一脸震惊,怪不得今天一直没有见到灵玉,原来竟然是他伙同柳席杀害了姬浩师兄。 姬无双顿时想起宗无圣在她家醒来的那天,灵玉匆匆忙忙赶回来报信,说是柳席带领着柳家弟子在茶园闹事,并且打伤了姬浩,姬无双猜测,说不定那时就已经把姬浩师兄杀死了。 转念一想,不对。若是那时就把姬浩杀死了,那回到宗门的姬浩又是谁? 姬无双怎么也考虑不出头绪,急急忙忙跑回家告诉姬天易去了。 楚家楚熊跟楚歌也在场,还有秦家的秦汉,这三人以前就经常一同出入,原因不只是楚熊与秦汉是好哥们儿。还有另一个原因,秦汉一直爱慕着楚歌,这一点楚歌清楚。 “怎么样。”楚熊伸出大拳头,怼了秦汉一拳:“我们那场戏没白演吧,我都说了,那梦魇不是一般人。” “我说你说话就说话,打我干什么,不知道你那拳头硬的跟铁锤一样!” “嘿嘿”楚熊双手一摊:“我忘了。” “哥哥。”楚歌打断跟秦汉斗嘴的楚熊:“我们回去吧,我想跟爹爹商议一下,应该去城主府拜见一下那位宗无圣了。” “好啊。”秦汉一听来了劲头:“去的时候把我带上,我也去见见偶像。” “回去让你爹带你去,我们家族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怎么叫你们家族。”秦汉有些委屈:“我们两家要是合二为一,那不就是一家人的事了吗?” “找打!”楚歌提起小拳头就要打下去,秦汉早就一溜烟的逃跑了。 …… 中午时分,楚明轩亲自带着楚熊楚歌二人来到城主府外。“楚歌。”楚明轩有些担忧:“你说宗无圣会见我们吗?” “爹爹,你怎么变得跟女人一样了,据我分析,宗无圣一定会见我们,而且也会答应我们的请求。” 看着一脸自信的女儿,楚明轩正了正脸色,信心重新回到脸上,他最相信楚歌的分析,因为从没有错过。 “你们找谁?”门前执戟武士看到三人,上前问了一句。 “我们想要见一下宗无圣,请通报一下。”楚歌大方说道。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为你们通报。”执戟武士进去后不久便回来了,恭敬说道:“宗监察使在会客厅等你们,请跟我来。” 三人在执戟武士的带领下,穿过百亩花园,来到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前,宗无圣正矗立厅中,手中拿着一朵栀子花,凑在鼻下嗅着。 他身着一身雪白长袍,神色黯淡。 一直跟在身后的楚熊终于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宗无圣,顿时惊呆,心中暗呼,惊为天人。宗无圣尽管只有十六岁,却已经身高八尺有余,俊朗冷漠的面孔上,不带丝毫稚气。 楚熊听楚歌讲过,宗无圣有着悲惨的童年,身在丹州没落的宗家成长,缺衣少食,还经常受到其他家族同龄人的耻笑。 然而从他如玉般的肤色,优雅体型,根本找不到童年受尽磨难的痕迹,似乎他一出生,就已养尊处优在皇宫大殿中一般。宗无圣身聚王者气质,这些气质没落家族之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楚熊还听楚歌说过:有些人生而伟大;有些人因奋斗而伟大;有些人则是被吹捧而伟大。楚熊能够感受到,宗无圣正是生而伟大之人,他便是为了不朽而诞生的。 他的光芒,将注定穿透千年万年,在弦笔大陆留下一个又一个不朽之传说。 楚熊站在会客厅外呆住了,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在他眼中,只有那位折花在手,放在鼻下轻嗅的少年。 蓦然间,楚熊心底有一股冲动。宗无圣,正是他在用一生等待之人,一个注定要站在弦笔大陆之巅峰的巨人,一位空前绝后的——圣人。 “哥哥。”楚歌疑惑的看着楚熊:“你怎么不走了。” 楚熊终于清醒过来,讪讪笑着跟了上去。 “监察使。”执戟武士垂首而立:“人我带来了。” 宗无圣轻轻放下手中的花朵,缓缓转过身,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星辰般的眸子乍现在楚家三人眼中。 那一回眸,时间似也停止。楚家三人呆住了。 “楚族长,快请坐。” 在宗无圣的召唤下,楚明轩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在末尾宾位坐下,楚熊楚歌则是分别站立在爹爹左右。 楚明轩万万没有想到,宗无圣竟然这样好说话,轻轻一声呼唤如春天一般温暖,然而,他却开始有些羞涩。 尽管活了五六十年,阅人无数,面对这位少年时,他第一次感到了羞涩,如年少时见到梦中情人般含羞脉脉。 “楚族长。”宗无圣看着神情怪异的楚明轩:“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楚明轩神情一滞,开口道:“宗公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身上的气息让楚某望而却步。” “楚族长谬赞了,有话请尽管说。” 楚明轩还想再说什么,这才发现自己捧人的词汇太少,不禁看向身后的女儿,说道:“楚歌,你不是要见宗公子吗,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楚歌倒是落落大方,走上前来:“宗公子,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宗无圣不置可否,微微点头。 “我这次要求爹爹带我来见你,就是想给我哥哥楚熊某一个差事。” 听闻楚歌话语,不只是宗无圣一愣,就连楚明轩跟楚熊都愣住了。在家里时,楚歌只是说要跟宗无圣见一下,没想到楚歌开口就要为楚熊谋差事。 “楚歌。”楚明轩招呼一声:“不得胡闹!” 宗无圣手掌轻轻一摆,打断楚明轩的呵斥,饶有兴致的看着楚歌。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楚歌有些不同凡响。 “我能为你哥哥做点什么?” “宗公子智慧过人,有些事情肯定也想到了,现在幽州城洛家没落了,为柳家马首是瞻,但柳家的做事风格宗公子一定知道……” 楚歌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观察着宗无圣的表情。 “难道柳家有什么动作不成?”宗无圣问道。 “柳家现在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而且会极力巴结城主府,但是以后就不敢说了。” 宗无圣听到此处,终于明白楚歌意思,追问道:“难道你有好办法?” “这正是我今天前来的目的。”楚歌手指楚熊:“我哥在幽州城青年一代已属翘楚,而且胸怀大志,宗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将他收为部下,在城主府之外建立民兵系统,由我哥亲自操练,以后这支部队便是城主府的编外部队,你意下如何?” 第31章 天智星降临 妖少年立誓 楚歌语出惊人,宗无圣顿时惊骇,这楚歌年龄跟自己一般大,心智却与妖孽一般令人敬畏。这一点,就连再世为人的宗无圣都没有想到。 宗无圣心中暗忖,楚歌说的没有错,城主府之所以压不住地方势力,完全就是因为兵力不足,且战斗力底下。城主府每年从皇宫取得修炼资源颇丰,若是利用这些资源培养一支编外队伍,而且由各大家族的精英弟子组成,加以培养,定会成为城主府的一柄利剑。 楚歌看着若有所思的宗无圣,脸上绽放出月光般的轻柔笑颜,他知道,宗无圣已经接纳了她的建议,只不过还在斟酌。 片刻,宗无圣正色道:“楚歌,你的提议非常不错,我现在就能定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跟楚熊。” 得到宗无圣认可,楚明轩跟楚熊同时惊骇于面,他们没有想到宗无圣竟然这样干脆,如此一来,楚家也算是跟城主府搭上了关系,终于站到了城主府的队伍中来。 “多谢宗公子。”楚歌微微欠身,表现出与年龄性别不相符的沉稳:“那我们就回去准备了。” 三人起身告辞,被宗无圣叫住。“莫急。” “宗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既然要成立民兵队伍,那我们就要搞得像样一些。” “宗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楚歌侧耳聆听。 “各大家族进入法相境的弟子大多倨傲,不好管理,我们只收淬体境大圆满修为的成员。” 现在轮到楚歌迷惑,不解问道:“幽州城尽管几大家族法相境修为的弟子甚少,但是失去这一部分资源,势必大大影响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我有办法。”宗无圣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们就在城主府门前设招收点,只收淬体境大圆满,但务必要实行品德考验。至于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我在采摘节前一定会让他们全部进入法相境。” “啊!” 三人同时惊骇的瞠目结舌,就连沉稳的楚歌,也不禁有些失态。他们对宗无圣的了解还真不够,最起码他筑象师的身份三人就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宗无圣将身上魂力释放而出,包裹住还在惊讶中的楚歌。 蓦然,楚歌感觉到身体无比舒适,似乎整个身体沐浴在温柔的春风里,又似乎身在娘亲的羊水中那般安然恬静。 紧紧十个呼吸,那种舒适感悄然消失,楚歌从懒洋洋中回过神,有些迷惑的看着宗无圣。 宗无圣脸上的惊讶一闪即逝:“知道你为什么无法修炼吗?” “啊!” 三人又一次同时惊呼。 楚歌不能修炼的事情在幽州城不算是奇闻,但宗无圣是怎么知道的? 宗无圣马上给出了答案:“楚歌你不是不能修炼,只是你从小修炼的方法不对。” 楚明轩一听宗无圣似是知道楚歌不能修炼的原因,急切问道:“宗公子可是知道楚歌不能修炼的原因?” “法相分为两种:一种是明性法相,就是你们经常见到的,不管是上三界还是下三界,只要是神禽异兽,有型的法相均称为明性法相;另外还有一种隐性法相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比如你们见到的那位幽左使,他们的法相直接对应星辰,拥有星辰神秘的属性,这便是隐性法相,而幽左使的法相乃天隐星法相,所以飘忽不定,神秘莫测。” “宗公子的意思是,我妹妹是隐性法相?”楚熊的惊骇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忍不住插话问道。 “我刚才已经检查过楚歌的身体,她身怀先天天智星法相,理应修炼智力,也称才气。一个以修炼智力为主的身体,怎么可能修炼灵力?” 宗无圣这些知识,都是从脑海中多出的记忆中得知。力分为三种:魂力、智力、灵力。 宗无圣修炼的就是魂力,这是万古无一命格才可修炼的力,所谓魂力,是一种既有型又无相的力,它可化作世间任何兵器攻击敌人,这就是魂力化形。 说它无相是因为,魂力也属于精神力,是无色无味无形的一种力,不是万古无一命格根本捕捉不到魂力的存在,所以魂力排在三力之首。 其次便是智力(才气),这是修炼者中千里无一的尊贵之力,修炼智力之人无一不是聪明绝顶,善于纵横捭阖之术,有运筹帷幄之能,凭借智慧决胜于千里之外。 宗无圣由此判断,华夏国古时诸葛亮、刘伯温、李斯等人,无一不是修炼才气之人,有他们指点江山,君主才能纵横天下,无有败绩。 宗无圣这些知识,已然让三人心悦诚服,还在惊骇中无法自拔。 “至于灵力我就不用说了,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你们这就去准备吧。” 宗无圣轻柔的声音响起,三人终于回过神来,但是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歌追问道:“那我该怎么修炼?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宗无圣狡黠一笑,他终于等来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有开口急于回答。宗无圣明白,修炼才气之人大多数傲气凌云,一般不会臣服于他人,盲目将楚歌拉拢到身边来,宗无圣有些不能放心,试想身边有一个绝顶聪明之人,谁能保证哪一天不会着了她的道? 宗无圣在等一个契机,然而这个契机被聪明绝顶的楚歌一眼洞穿。 楚歌看着笑而不语的宗无圣,心中明白,宗无圣现在对她不信任,怕她将其装入事先挖好的坑里,然后将他葬灭。 现在,该是她立军令状的时候了,楚歌在心中再三斟酌,最终咬咬牙,毫不含糊的跪了下去:“楚歌愿意以九天劫雷为誓,只要能让我窥破天机,今生必会追随左右。” 说话间,楚歌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到左手掌心,右手食指在掌心画出一个法阵,朗声说道:“楚歌今天引动九天劫雷为誓,今生誓死追随宗无圣,若有二心,愿惨死于九天劫雷之下。” 眼见妹妹立下重誓,楚熊甚是惊讶,想阻止也来不及,心一横,也跪了下去:“我也愿意身伴大人身边,纵然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 楚熊咬破舌尖,鲜血喷出,手指在掌心勾画雷誓法阵,这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宗无圣冷冷看着并没有阻拦。 然而,异变发生了。 楚熊勾画出法阵之后,会客厅内骤然刮起一阵飓风,飞沙走石凭空出现,楚熊头顶竟然凝成一团丈余黑云。紧接着,一道雷电自黑云中当头落下,直直劈在楚熊头顶。 “咔嚓!” 楚熊应声倒下,昏死过去。 会客厅内再次恢复平静,这一切来的太快,就连宗无圣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立当场,脑海中飞速转动,寻找着此时此景的解释。 “楚熊。” “哥哥。” 楚明轩、楚歌快速上前,扶起被莫名雷电劈中的楚熊大声呼唤。好在楚熊没有大碍,从短暂昏迷中醒转,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二人,迷惑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我立誓时真的没有二心啊,为什么劫雷会劈我?” 楚歌妖孽般的智慧也猜不出这是为何,但她相信哥哥绝对在立誓时没有生出二心,随即将目光投向宗无圣。 宗无圣从沉思中醒来,脸上的沉重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欣喜。 根据记忆中的记载,有一种情况会导致誓雷反噬——他不是人类! 宗无圣猛然抬头,目视着楚熊说道:“你是妖族之人!” “什么?”楚歌一步站起:“我哥哥怎么会是妖族?” 宗无圣并没有在意楚歌的激动,将目光落在楚明轩脸上,他扶着楚熊,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什么。 思考一番后,终于缓缓道出一个从没有在楚熊跟楚歌面前说过的秘密。 十七年前的采摘节,楚明轩在飘摇峰监护自家弟子采摘天灵草,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异常响动。 过去一看不要紧,顿时被眼中事物吓了一跳。只见草丛中有一个似乎幼年熊类的婴儿,看样貌像是人类,却是长了一身棕色长毛。 楚明轩试探着走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个怪物,顿时惹得楚熊“咯咯”笑起来,很是呆萌可爱,楚明轩大着胆子将其抱起来细细查看,这怪物尽管长得一身棕色毛发,模样倒是挺招人喜欢,于是决定带回族中。 就在要走之时,怪物怀中一股异香扑鼻,楚明轩查看一番,发现在其胸口放置着一枚圆形红色丹药,香气正是这枚丹药发出。 楚明轩拿起丹药细细研究,根据香气与丹药颜色确定,这正是《弦笔志》上所记载,妖族化形所用的化形丹。楚明轩还在思考中,怪物似乎饿了,毛茸茸的小手一把抢过丹药放进了口中。 紧接着,怪物身上的毛发竟然根根脱落,模样也开始变化,转瞬间成为人类婴儿的模样。 此时的小怪物模样终于正常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明轩“咯咯”笑着,眼神清澈,更让楚明轩心生喜欢,将其带回了家。 综合初见婴儿时的模样,像一头小熊,再加上他讨人喜欢的憨态,楚明轩为其取名楚熊。 楚熊跟楚歌听完这段故事,都愣住了。楚熊似乎着了魔一般,口中喃喃:“原来我不是亲生的,原来我是妖族之人……” 谁都没有阻拦楚熊,毕竟得知他不是亲生,眼前养育他的家人与他没有血脉关系,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一股说不出的撕心裂肺涌动。 楚熊沉默了一刻钟,终于平复了情绪,忍着被雷劈的剧痛站起来,对着楚明轩跪了下去:“爹,楚熊今天立誓:不管孩儿是不是楚家亲生,今生都是楚家人,您的养育之恩都无以回报,若日后孩儿对您不敬,愿遭天打五雷轰。” 言罢,楚熊跪着转向宗无圣:“大人,楚歌就是我的亲妹妹,她誓死追随之人,我楚熊必然誓死追随!若有半点违背,愿受永世不得轮回之罪!” 宗无圣沉思良久,娓娓说道:“人因为拥有了意识,从动物群中分化出来,成为万物之灵长。人因为拥有了意识,所以心生无尽贪欲,与妖族之人的纯粹相比,人类其实是病态的动物。所以,妖族的誓言不在于立誓形式,而在于他执着的心,你只要拥有一颗执着的心,就够了!” 第32章 圣盟风云乍起 备战荒古禁地 宗无圣这番话,楚熊暂时还不明白,但他在见到宗无圣第一眼时,就有一种感觉,他要跟随宗无圣。这个机会终于在楚歌跪下的一刹那点燃,楚熊虔诚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就是一生的许诺。 楚家三人离开后,楚熊楚歌并没有回楚家,而是来到集市,将城主府招收淬体境大圆满境界弟子的消息,贴到了公告栏上,很快就围满围观之人。 宗无圣也没有闲着,在三人离开后,命人将城主府门前搭建一个临时台子,为楚熊和楚歌的报名处。 下午时分,四大家族都收到这个消息。姬秦楚三家自然没有问题,纷纷内部选拔一遍,将品德优良弟子,由族长亲自带着送到城主府门前,等候楚熊跟楚歌考核。 …… 柳家议事厅内。 “族长。”大长老来到柳真卿身边:“城主府招人,其他三家都送去弟子,我们是不是也送弟子前去?” “送什么送?”还不等柳真卿回应,柳鸣鸾急躁起来:“把弟子都送到城主府,我们柳家矿山活谁干?我们坚决不能参加。” 柳真卿闻言,久久方才回应:“柳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把弟子送给城主府有些不妥。况且,城主府这一招太绝,竟然建立地方军队来与我们地方家族制衡,看来城主府有了长远打算。” 话毕,柳真卿在议事厅内来回走动,众人将目光齐齐看向他,等候他最终裁决。 “四长老,我们应该给人。”柳真卿突然停下步伐:“你去挑选一些柳家忠诚的弟子,不在多,十人便可。若是有柳家人进入城主府内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柳真卿如此一说,众人顿时明白族长用意,连连称妙。唯有柳鸣鸾,一脸怨妇相,兀自嘟囔:“一个城主府有什么好怕的,等我告诉师傅,让她派人灭掉就是。” 柳鸣鸾殊不知,她正在拿天琴仙子说事之时,天琴正在遥远的中州,做着柳鸣鸾之生杀决定。 这次她没能成为花涧阁代分阁主,罪魁祸首就是这位爱慕虚荣,没有脑子的徒弟。天琴仙子偶遇柳鸣鸾,觉得其脸蛋身材妖艳,正附合大长老给徒弟云中杰择偶条件,于是答应收她为徒,其不知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幽左使,天悬针的秘密我需要交给阁主才能解开,不管怎样,这次你都功不可没,这枚凌霄丹便赏赐于你。” 天琴仙子从袖袋中掏出一个方形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呈现一枚闪着绿色幽光的丹药。幽左使看到这枚丹药,顿时眼睛都直了。这可是花涧阁总阁六品炼药师炼制的丹药,其功效惊若仙丹。 只要是通神境境界修炼者,服下凌霄丹,立马能够提升一小重境界,不过,每一个修炼者一生只能服用一次。幽左使在通神境一重已经近十年,一直没有突破迹象,如今有这枚凌霄丹,突破通神境二重有如神助。 跪伏在一边的洛正北,一脸沮丧,看到天琴仙子赏赐幽冥书一枚凌霄丹,牙关紧咬,恨不得将满嘴牙齿颗颗咬碎。 在洛家三十年卧薪尝胆,尝尽不能做自己之苦,没想到最后好处都让幽冥书得了,他却落得身败名裂。 “仙子。”幽冥书接过凌霄丹,快速收回怀中:“你那徒弟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 天琴仙子双眼一寒,恨得咬牙切齿:“那个蠢货,给我杀了!” “是。” 幽冥书正欲离去,天琴仙子脸色缓和下来,悠悠道:“幽左使,你先别去幽州了,我打听过,皇家不止派出向问天,连锦衣卫统领蒙烈都去了,你现在去若是被发现,会挑起我们跟皇家矛盾。” “一切谨遵仙子差遣。” “你们先回去吧。”天琴仙子将目光落在洛正北脸上:“起来吧,看在你在洛家三十年的份上,我这次饶过你,希望你以后好好表现,为花涧阁多多立下战功,这是给你家孩儿的。” 天琴仙子说话间,再次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续筋丹,乃是总阁天池长老炼制,你家孩儿服下后,休养几日就会恢复如初。” 洛正北听说给孩儿天南丹药,脸色骤变,难以掩饰的感激之情不以言表,仿佛那三十年苦难在这一刻悄然化为飞灰。 “多谢仙子对孩儿再造之恩!” “退下吧。” “是。”洛正北磕了三个头,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宗无圣!”天琴仙子冷眼看着幽州城方向:“你到底何方神圣,有机会我一定要会会你!” …… 幽州城洛家。 演武场上站满各家族弟子,这些都是四大家族送来的淬体境大圆满境界弟子。 之所以站在洛家院落中,这完全是宗无圣的意思。 现在的洛家,已经名存实亡,以前的弟子全部被柳家接收,打发到矿山充当劳力,所以这里空了下来。 在宗无圣授权下,楚熊摘下洛家牌匾,将洛家府当成民兵训练学习居住为一体的综合场所。 楚家兄妹站在最前面,各大家族弟子懒散聚在一起,没有一点规范性,这就是几大家族平时没有正规管理的结果。 审视眼前一百六十名成员,楚歌高声说道:“大家来这里的目的相信都清楚,我跟楚熊是城主府委任的指挥官,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都是自家人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就是啊,城主府也就是做做样子,他能怎么训练我们,难不成还能把我们训练成法相境不成?” “若是能让我进入法相境,我马上跟柳家脱离关系,全心全意为城主府战斗。” 起哄的大部分是柳家弟子,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叫嚣。 楚熊爆喝一声:“柳家的,你们是不是身上痒了,要不要熊爷给你们挠挠?!” 这一声暴喝真管用,柳家弟子尽管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再瞎起哄,毕竟他们都是淬体境大圆满实力,而楚熊已经是法相境实力。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城主府做不到的。”楚歌面色严肃:“只要你们能答应一个条件,城主府会在十天之内,让你们全部突破法相境。” 全场一片哗然,众人同时长大嘴巴,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一抹迫不及待。 “城主府真能做到?真能做到话,我马上脱离柳家又如何?” “对,我也脱离柳家。” “你把条件说出来我们听听。” 还是柳家弟子起哄,不过楚熊这次没有打断,只是瞪了一眼,柳家众人顿时再次偃旗息鼓。 “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以九天劫雷起誓,誓死效忠宗无圣,我保证你们十天之内突破法相境。” “宗无圣可是那梦魇?” “正是他。” 众人再次被惊呆,没想到那杀人不眨眼的梦魇,竟然真在城主府。 “不是城主府的事情吗?为什么我们要起誓效忠梦魇?” “原因很简单,召集你们的是城主府,但是能让你们突破法相境的却是宗无圣。” 楚歌不用明说,众人已经猜到,宗无圣可能是筑象师,顿时全场流露出期待眼神。唯有姬家弟子没有吃惊,脸上挂着得意之色。 “我们早就知道宗公子是筑象师了,我们家小姐进入法相境,就是宗公子给筑的相。” “你们家姬无双进入法相境了?可当真!?” “当然了,而且还是白鹤法相。” 众人听闻姬家弟子之言,顿时全都信了,除却柳家弟子还在思考,其余人马上准备勾画誓雷法阵起誓。 柳家几个子弟思考一番后,在法相境诱惑下,终于做出决定。 “我们愿意效忠宗无圣,谁让他是梦魇呢。” “跟着这么一号人物,前途比在柳家光明多了。” 终于,全场一百六十名成员全部答应,同时开始起誓,那场面蔚为壮观。 起誓这件事并不是宗无圣安排,而是楚歌自作主张。聪明如她,早就替宗无圣安排好一条道路,既然她起誓跟随宗无圣,一定会助他一步步登上天梯。 离采摘节还有十四天,宗无圣的压力越来越大。 在听说飘摇山脉有荒古禁地之后,他就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进入通天阁那次一样,有一种来自血脉的召唤。 这次荒古禁地出世消息,丹州跟幽州都有所耳闻,所以争抢势必非常激烈。一念及此,宗无圣准备再次进入修炼模式。他的修炼模式并不是打算闭关,而是去给刚招收的民兵军队成员筑象。 对于宗无圣来说,筑象便是修炼,只有不断提升修为,脑海中那些眼花缭乱的典籍,便可以一本本研习。 傍晚,宗无圣离开城主府,来到洛家大院。 洛家演武场上,新招收的队员们整齐排列,楚熊正在给他们训话,下午集体起誓后,这一百六十名成员听话了许多。 楚熊最先看到宗无圣潇洒的身影迈入洛家府大门,立马高喝一声:“欢迎圣战盟盟主!” 众位成员先是一愣,紧接着整齐划一喝道:“欢迎圣战盟盟主!” 一百六十名成员的声音穿透云霄,直达苍穹,久久不能散去。 第33章 梦想说教热血儿 一统弦笔不是梦 宗无圣愣住了,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圣战盟又是什么鬼? 在震天撼地的呼喝声中,宗无圣来到队伍最前方,站在楚歌楚熊身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楚歌。 “盟主。”楚歌恭敬的上前一步,抱拳道:“圣战盟已经部署完毕,请盟主检阅。” “请盟主检阅!” 楚歌的话音刚刚落下,一百六十名圣战盟成员齐声高喝。宗无圣内心深处生出一丝久违的成就感,在华夏时,作为大师级画家,虽然受人尊敬,却也没有这种滋味来的实在。 成就感促使下,宗无圣默认了圣战盟盟主身份,平静的扫视一圈一百六十名成员,轻声说了一句:“我有一个梦想。” 众人不禁好奇的盯着宗无圣,不知他为何此时谈起梦想? 略微停顿一下,宗无圣娓娓道来:“我的梦想,在场的每一人,有朝一日随我骑五花马披重甲,征战六国沙场,踏破荆凉铁骑肚皮,杀入荆凉毁掉凉中州,将当年沾染我毗卢鲜血之敌人一一手刃之;我还有一个梦想,众位随我一同率领百万雄师,大破荆凉、艾泽、胡掳、永戟、长戈五国之兵,一统弦笔大陆。从此之后,四海归一,弦笔大陆之土,皆为毗卢国疆土。五湖平定,弦笔大陆之人,皆为毗卢国之人。岂不快哉?!” 宗无圣声音逐渐高亢起来,与其说他是在演讲,不如说他是在构造蓝图,这个蓝图太宏大,说到兴奋处,宗无圣几近癫狂,双目中闪烁着炯炯神光。 不得不说宗无圣是一个好的演说家,在他简短激昂的演讲中,勾起在场每一人尘封在心底的雄心大志。 在宗无圣没有出现前,他们觉得能够修炼到法相境便是宏伟目标,却是没有思考过,他们修炼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强身健体,延长寿命? 不尽然,在场每一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在宗无圣没有出现前,他们从来不敢做这个梦。 就在今天,他们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毕生宏愿,热血男儿应该征战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应该前往边疆,誓死守卫自己的领土。 世间有一种膜拜,叫五体投地。 世间有一种距离,叫遥不可及。 此时此刻,宗无圣这仅仅见到没有一刻钟的身影,在众人眼中瞬间高大伟岸起来,他们已经默默许下虔诚誓言,此生必要跟随宗无圣,踏破荆凉、艾泽、胡掳、永戟、长戈五国,统一天下。 “盟主,我们的人生指路星辰,在我们迷途时,你让我们找到了回家的路,从此我们不再迷茫,圣战盟就是我们永恒的家园,您,便是我们家园不朽的王!” 楚歌亦心潮澎湃,一番虔诚话语脱口而出,圣战盟众人很多已是泪眼婆娑,突然有一少年跪了下去,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一百六十名少年齐齐跪下,口中高呼:“请盟主带领我们征战天下!” 宗无圣望着眼前跪伏在地的热血少年们,他们心底的梦想已经被解封,心中也随着无比感慨。在华夏,我只不过是一名画师,整日做的事情都是为自己谋取蝇头小利,却没有一件事情能让自己真正值得骄傲。 来到弦笔大陆之后,十六年的忍辱负重,终在今天点亮宿命,今生若不能成就华夏秦皇汉武之功,死不瞑目! “众位快请起。”宗无圣面带感动:“今夜我们就从第一步做起,由楚熊楚歌为你们分成十组,十天内,我为你们全部筑象,让你们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人。” “谢盟主!” 难以言表的激动充斥每个人心头,他们暗暗侥幸,下午发下九天劫雷誓言是多么的明智。 …… 丹州,鹤鸣楼豪华包间内。 今天豪华包间内座无虚席,平常家族族长开会,宗家空出来的那张桌子后面,端坐了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身材发福,身穿金黄色华服,两撇八字胡让整张脸拉分不少。 若不是这两撇八字胡,那脸上散发出的睥睨之气还算威武霸气,但是这两撇八字胡却是将那抹威严变了味,其中透露出一种市侩感。 这便是丹州城城主郑和源。 “你们召本城主来有什么要事?”郑和源瞥了一眼包间内四位族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火风首先开口:“城主,我们四家商议了一下,决定组建丹州联盟,此次采摘节务必抢下飘摇峰的荒古禁地。” “是啊,我们就是这么打算,所以才请城主出来为我们定夺。”孟先河附合道。 闫彬和杨明龙正准备接话,郑和源脸上表现出一股怒气,冷冷说道:“你们成立联盟成立便是,我能为你们定夺何事?” “城主。”火风眼见郑和源面色不善,开口解释:“我们毕竟是要进入飘摇山脉幽州管辖地界,公然去抢夺荒古禁地有些不妥,如果城主能跟幽州城的城主蒙恬打个招呼,幽州家族尽管恼怒也没有话说不是?” “胡闹!”郑和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去幽州地界抢夺,还要我跟幽州城主通气,真是幼稚之极!”郑和随即源缓和了一下口气:“荒古禁地是诱惑人,但是郡城之间的规矩我还是要守的,所以我也很难为,你们也要体谅我嘛。” 丹州的家族都知道,城主郑和源是个认银子不认人的主儿,火风眼见郑和源又在装模作样,其实是想大肆收取好处,给几个族长示意了一个眼色。 几位族长分别从袖袋中掏出一沓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银子面额,每家十张,一万两。四家加起来就是四万两银子。 郑和源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四位族长的动作,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假惺惺的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不是银子的事情,幽州城的城主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容易搞定。” 四位族长愕然,没想到拿出四万两银子,都不能满足郑和源的贪欲。顿时怒火中烧,却是不敢表现于面。 丹州的城主府与幽州城主府不太一样,丹州四大家族并不是怕幽州城主蒙恬,毕竟他在幽州并不是独断专行,实则由地方势力控制着幽州。 他们怕的是郑和源,郑城主的家世显赫,乃是灵州赫赫有名的郑家之人。 灵州与幽州接壤,中间隔着一座丹霞山脉。 丹霞山脉比飘摇山脉要辽阔数倍,从幽州到灵州要穿过丹霞山脉崎岖小路,至少有百里之遥。 灵州虽然跟幽州丹州一样,属于郡城。但这座郡城级别却是不太一样,灵州周围有四个小郡城,分别是麟州、耀州、钦州、朗州。 由于四个郡城人口少,面积小,所以它们统一归灵州管辖,这样加起来,灵州在地理面积上,与人口数量上,比之丹州幽州要大的多。 而且,灵州比幽州丹州靠近皇城,修炼资源相对要多一些,所以修为普遍要比丹州幽州的修炼者高不少。 由此,毗卢国修炼者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现象,越靠近皇都中州,修为越高。 这些年,丹州跟幽州虽然同属偏远郡城,前者却比幽州的法相境修炼者多,原因就是郑和源经常从灵州贩卖一些低级丹药以及灵草,来高价卖给丹州家族换取银子。 有了利益往来,修炼资源多了,丹州修炼者自然要比幽州修炼者修为略强一些。 正是因为这林林总总原因,丹州四大家族对郑和源有些惧怕,若是他们不服从,灵州的势力很可能就会杀过来,他们根本没有好果子吃。 相比较皇家与灵州,丹州家族还是更惧怕后者。远亲不如近邻,郑和源即便利用灵州势力将他们灭掉,皇朝也不会知道。 综合考虑了一下,四大家族决定,先搞定郑和源,这样一来,他们便敢明着进入幽州。到时候幽州城主找到郑和源,他也会为丹州家族将此事压下。 火风再次跟几个族长互递眼色,几位族长无奈之下,又从另一个袖袋中掏出一沓银票,同样是一万两,四家四万两。 这表明,四大家族是有备而来,事先将银票分成两部分,若是一部分就能搞定,则省下另一部分。没想到,郑和源似是已经猜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倾囊相授根本不会正眼看你。 眼见四家再次掏出四万两银子,郑和源脸上表情倒是平淡下来,口气急转而下:“你说你们,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郑和源表情很是滑稽,硬是用拙略的演技来演示他的无奈。四大家族族长见此,心终于静下来,暗呼终于是搞定了。 “城主。”火风从其他族长手中接过银票,送到郑和源桌子上:“请笑纳!” “这样吧。”郑和源面色严肃,站起身,负手而立:“既然你们有心那荒古禁地,为了让丹州的修炼者获取这天大福缘,我就亲自前往幽州一趟,替你们说说便是。” 话毕,郑和源没有拿桌上的银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间。 郑和源走后,四大家族族长并没有因郑和源没有取银票而幸灾乐祸,他们心中明镜着,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郑和源走出房间十几个呼吸之后,进来一名书生装打扮的年轻人,径直走到郑和源刚才落座之处,将桌子上的一沓银票拿起来揣入袖袋。 似乎理所当然一般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四大家族心知肚明,只要郑和源收下银票,事情就算成了,不管到时幽州城主府有什么怨言,都会由郑和源挡下。 第34章 迫相天狮终成神 千耳天智完美身 夜空如洗,月朗星稀。 丹州孟家府邸内,孟先河站在花园凉亭中,与一名黑衣人对面而坐,脸上恭敬之色不以言表。 “这次不远百里请您来,是为了我那孩儿之仇,我愿意奉上三十万两银子,取那柳真卿女儿性命。” “为什么是他女儿不是柳真卿?”黑衣人有些疑惑。 “他让我儿命断苍黄,我让柳家哭断肠。我就是要让柳家体会一下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方解我心头之恨!” 黑衣人在黑夜中笑而不语,缓缓点头道:“抢夺荒古禁地时,便是柳家女儿命丧黄泉时。” 孟先河狰狞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从袖袋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掐媚道:“这是一百万两,请您收下。” 黑衣人没有接,缓缓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冥宗之人本分,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多出的七十万两所为何事?” 孟先河笑眯眯说道:“久闻冥宗做事风格缜密,这七十万两是想让您在荒古禁地现世时,助我进入,将其他人全部诛之。” 似乎觉得说的还不够具体,孟先河补充道:“您一定要做的谨慎一点,不要让外人看出我们之间的猫腻,也不要让柳家生出是我安排杀他女儿的猜忌。” “这些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从此与你再无关联。”黑衣人话毕,站起身,一跃而起,消失在黑夜中。 …… 已是深夜,宗无圣在洛家暗室中盘膝而坐。 他的面前,一名赤、裸着上身的少年背对着他同样盘膝而坐。宗无圣手中天悬针在其背上飞快勾画,一头长着翅膀的天狮已经勾画出一半。 宗无圣这次筑象并不像为姬无双那样轻松,为姬无双筑象,完全是白鹤法相同意与其结合。但这次,宗无圣是用八品通幽境筑象师所具备的“迫相”手段筑象,极其耗费魂力。 迫相:八品筑象师手段,下三界神禽异兽法相,不管同不同意与修炼者结合,都会被筑象师用魂力逼迫,强行与筑象师结合。 宗无圣考虑良久,他这支圣战盟,最好全部统一法相,再加以修炼至强至刚的统一武技,这样不但训练起来方便,也能形成统一管理部署。 为圣战盟成员筑天狮法相,宗无圣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天狮乃是下三界法相之首,拥有强大的体魄,防御力强悍,是战场冲锋的不二首选。 一刻钟后,宗无圣已经为面前成员筑象成功,一头栩栩如生的雄狮高昂着头颅,怒视着前方。在其后背,一双展开的羽翼,为雄狮更增添一抹霸气。 少年身上猛然散发出一股憾人气势,大喝一声,暗室中,那声音如同雄狮怒吼,久久盘旋。 宗无圣眯着眼,盯着那名少年,只见其身体之上,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隆起。骨骼随着身体变化,也在根根变粗变硬。 现在的少年,盘膝而坐,不敢分心,正是要突破的迹象。 宗无圣没有打搅,提起天悬针勾画出一个方阵,方阵似乎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将少年罩在其中,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瞬间被罩在方阵之中。 足足一刻钟,少年的身体巨变,原本消瘦的躯体变得肌肉丛生,充满爆炸感的肌肉,如连绵起伏的山丘,极具视觉冲击。 少年猛然从地上站起,双臂向两侧展开,仰天大喝一声,罩在身外的方阵瞬间消散于无形。这便是天狮法相自带的“狂狮怒罡”,一声巨吼,势气大增,低境界的修炼者闻之,必会胆战心惊。 宗无圣松了一口气,第一次施展“迫相”总算是成功了。只要天狮被征服,后面筑象就轻松了。 少年站起身,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体,脸上激动之情无法言喻,“多谢盟主成全。” “你去吧,叫下一位进来。” “是。” 少年龙行虎步,如朝阳正起,走出暗室,瞬间换来无数惊呼。 “秦汉?!” “这还是秦汉吗?” “现在这体魄,能否承受俺楚熊一拳?” “你试试!” 楚熊轰然一拳打出,正欲轰在秦汉胸口之际,秦汉张嘴怒喝一声,似要震破耳膜的狮吼发出,楚熊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狂狮怒罡”震懵,秦汉顺势一拳打出,直直轰在楚熊腹部。 “砰。” 秦汉只用了三成力道,便将楚熊打退三步。 楚熊被一拳打醒,惊骇的看着面前的秦汉,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欣喜:“以后我就是你的陪练了。” 秦汉闻言,吐了吐舌头,抬腿溜走,只留下一句让人兴奋地话语:“盟主在里面候着,有请下一位天狮。” 排在第二的少年,心潮澎湃如惊涛骇浪,正了正衣襟,推门走了进去。 黎明时分,宗无圣在满头大汗中停下了手中天悬针,一夜之间,在他手下诞生了十六位天狮法相修炼者,要是传出去,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就算是皇城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八品筑象师,也不可能在一夜间筑造这么多的天狮法相。这完全归功于宗无圣的不同,他,是万古无一命格,手中之天悬针,乃是当年传说中的画天圣帝精血所铸造。 “你先出去吧,告诉楚歌半个时辰后我去她房间找她。” “是,盟主。” 第十六位少年,从激动中恢复,迈着大步走了出去,引起今夜第十六次惊呼。 宗无圣坐在原地,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看着手中的天悬针,嘴中喃喃道:“适时候吞噬你了。” 话毕,缓缓闭上双眼,“画天诀”自行开始运转,原本在手中的天悬针脱离宗无圣手掌,缓缓上升,悬在其头顶一尺处。 天悬针快速震动着,发出“嗡嗡”之音,笔杆上的饕餮雕刻上,一闪一闪有节奏的忽闪着幽幽红光。 十息后,天悬针笔尖缓缓射出一道手指粗的红色光柱,缓缓没入宗无圣头顶百汇。 红色光柱绵绵不绝,其中夹杂着无数诡异金色符文,涌入宗无圣百汇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一根透明玻璃管,快速向宗无圣大脑中灌输红酒一般。 宗无圣灵台清明,随即将神识进入脑域,里面硕大的饕餮身影,似乎被红色血液浇筑一般,整颗头颅已经被浇筑城赤红色。 这是宗无圣的修为即将进入法相境二重的表象。等脑域中的饕餮身体全部成为赤红色后,宗无圣的修为才算正式步入法相境二重。 法相境的九重,每一重法相都展现出不同色彩,依次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白、无色。等突破九重,进入法相境大圆满之后,法相会变成九色融合之色。 再突破通神境,法相便会成为反璞归真之色,完全会变成法相原本的颜色,那时候,法相会短暂脱离本体,成为法相虚影。 宗无圣算的没有错,整整半个时辰,天悬针内饕餮之魂已经全部被吞噬掉,现在他脑域中的饕餮不再只是一道躯体,而是有魂之物。 饕餮已经完全变成赤红色,上下流溢着血腥之光,腋下那双猩红双眼,此时覆盖上了一层淡黑之气,更显狰狞可怖。 消耗了一夜的魂力原液已然补满,宗无圣从虚弱中恢复,神采飞扬的走出暗室,发现门外聚满了人,正用膜拜的眼神注视着他。 “盟主辛苦了!” 面对一声声的问候,宗无圣会心一笑,负手而行,缓缓向楚歌房间走去。 楚歌做了这么多,适时候让她窥破天机了,宗无圣暗忖。楚歌住在以前洛语冰的闺房,宗无圣来到门前,楚熊已经在此等候。 望着闺房门口,宗无圣又一次回忆起那张刚熟悉便成永恒的容颜。不知道你现在哪里?不管你身在何处,我觉得应该庆幸你至少还活着。 脑海中回想着来幽州的这几个月,似乎已经经历了若干轮回,那一张张面孔时而狰狞,时而温柔,时而充满魅惑。 这一张张面孔,不管时空怎么转变,宗无圣再也无法忘记。 丹州、幽州,这小小弹丸之地,便是我宗无圣的起点。采摘节,两州战斗的导火索;荒古禁地,战斗打响的号角。就让我来抚平丹州、幽州的邪恶势力,还两州百姓一片朗朗晴空! 宗无圣眼神决然,迈着大步来到门前,楚熊立马上前,为盟主打开那扇通圣之门,里面,有一位未来圣者,等候他来唤醒。 “你来了?” “来了。”宗无圣静默矗立:“请宽衣吧。” “你若是看过我的身体,今生便不会再想看第二眼。” 宗无圣没有惊奇楚歌的莫名言辞,长叹一声:“看一眼天智星的身体,今生,足矣!” 在这一刹那,二人似乎相识千年万载,已经形成亘古不变的默契。楚歌背对着宗无圣,衣带渐宽,淡紫色连体装自领口打开,顺滑的丝绸面料翩然滑落,露出一具宗无圣一生都无法言喻的身体。 楚歌裸、露的背面,生满妖异的耳朵,密密麻麻罗列,数之不尽,宗无圣除却惊骇再无其他心思,嘴中喃喃自语:“天智星碰到了千耳身,也属万古无一。” “自从十岁,身上就开始生长人耳,短短一年,便生出一千只,从此我再没有做女儿之心。” 楚歌缓缓转过身,前身与背面一样,从脖颈之下,生满罗列的人耳。看着默默不语的宗无圣,楚歌再次开口:“今生还会再看第二眼吗?” “你的身体在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观摩;你的智慧在我脑中,无时无刻不在提点,人无完人,这才是完美的你。” 宗无圣不再犹豫,提起天悬针凭空勾画起来。 第35章 斗志死灰复燃 战争一触即发 为隐性法相筑象,与明性法相筑象不同。 隐性法相没有形态,筑象师只需要勾画通相法阵,将法阵打入修炼者灵台,与之对应的隐性法相便会被法阵引导,从天而降,融入修炼者灵台。 宗无圣极笔勾画,一个又一个六芒星法阵罗列,一刻钟不到,宗无圣便勾画出上千个六芒星法阵,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楚歌妖异的身体笔直站立,没有挪动过丝毫,此时她心中莫名涌入一丝悲伤,那是为展现给心中天子一副诡异身体而悲伤。 悄然,一滴晶莹泪珠自楚歌眼角坠落,落于地面之上,顿时跌成数瓣。泪珠细不可闻的落地之声,却清晰飘入楚歌耳中。 她与宗无圣一样大,十年前莫名拥有天听能力,让她这六年苦不堪言。她比更多人容易伤感,并不只是她浑身生满人耳,还有她知道的秘密太多。每个人的窃窃私语,都难逃她千耳身,一些关于某某悲惨身世,某某流言蜚语,都是撩拨她脆弱之心的罪魁祸首。 她经常为听到一位陌生人悲惨命运而潸然落泪,也经常为听到心怀叵测之人,对他人的流言蜚语而愤怒交加。 一个时辰过去,宗无圣已经疲惫不堪,魂力原液再次被耗尽。幸不辱命,还是拼着最后一滴魂力原液,勾画完通相法阵。上万个六芒星法阵罗列挤压在一起,以不同频率的转动速度转动,那画面令人眼花缭乱。 “凝。” 宗无圣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虚空中通相法阵上,无数个六芒星转动速度倏然慢下来,渐渐形成一样的转动频率。终于,上万个六芒星法阵终于完美重叠在一起,在宗无圣面前的空间泫然绽放出一副星空图。 无尽虚空中,数以万亿星辰争相夺目,楚歌赤、裸着身体出现在虚空之中,踏着无数星辰而行,渐行渐远。蓦然,亿万颗星辰之中,数不尽的星辰似乎精、子一般,争相向楚歌身边射去,速度飞快。 宗无圣面露紧张之色,注视正在进行赛跑竞赛的数万颗星辰,心中喃喃,天智星,再快一些。 数万颗星辰中,夹杂着一颗最为璀璨的星辰,那便是天智星。它现在离楚歌的距离,排在数万颗星辰中间位置。似乎很多星辰都不想让天智星取得好名次,争相撞击在天智星上,每撞击一下,都会绽放出一团烟花般的绚丽波纹。 或许宗无圣祈祷起了作用,天智星愈战愈勇,承受着无数星辰撞击而速度不减,有冲刺之举。 “嗖,嗖嗖……” 划破长空的音爆声此起彼伏,天智星终于冲到众星前列,位于第三位置。排在第一的未知星辰,似乎感受到压力,也陡然加快速度,争夺最后冲刺。 天智星顽强紧随其后,现在已经位居第二,与第一仅差毫厘。然而,两颗星辰与楚歌身体已然近在咫尺,天智星始终无法超越未知星辰。 就在未知星辰即将射入楚歌身体之时,猛然变换形态,呈现出一副巨大人耳图像,宗无圣惊呼:“那竟是天听星。” 天听星就要钻入楚歌身体,天智星似乎疯狂了,也骤然呈现出一幅画面,那是六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籍,环绕在一起,快速转动着,眨眼间将那巨大耳朵包围其中,总算是将其阻隔在楚歌身体之外。 人耳在书籍中间左突右撞,始终无法钻出,六本古书却是越来越大,完全将人耳包围其中,看不见真容。终于,一本古书封面打开,宗无圣看清书籍封面上的名字,竟然是战道古书——《太公六韬》,身边环绕着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六卷。 《太公六韬》之文韬的封面大开大合,似一张巨口,将人耳吞噬其中。文韬封面缓缓合上,《太公六韬》也变回星辰模样,天智星似乎沉寂在胜利喜悦中,在楚歌身体周边上下蹿动。 待身后追来的众多星辰离楚歌还有十丈距离时,天智星不敢再停留,倏然钻进楚歌灵台之内。宗无圣如释重负,紧握的手掌也随即松开,里面已经满汗水。 异变顿生,楚歌赤、裸身体在虚空中快速旋转,一只只人耳从身体向四周甩飞出去,足足甩下千只后,楚歌身体缓缓停下来。宗无圣愣住了,原本布满人耳的诡异身体,现在完美无瑕,玲珑有致,胸前双峰饱满,小腹平滑,股间神秘之处散发着无尽诱惑。 宗无圣看着这具变得魅惑丛生的身体,心脏快速跳动,喉节连连滚动于喉间,疯狂咽着唾沫。 这一刻,楚歌身体已经完美了。宗无圣还想大饱眼福,几件绫罗绸缎凭空出现,自行摆放在楚歌身体对应位置,自行为其穿戴于身。 一顶文士帽落于楚歌头顶,一件百蝶穿花贴身长衫贴于内,外置火红金丝逍遥袍,映照的楚歌面颊绯红,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宗无圣惊奇看着,虚空中竟然出现一把凤翎逍遥扇,飘入楚歌掌心。楚歌一把握住逍遥扇,双眼中两道神光喷涌而出。楚歌这幅装扮宗无圣有些熟悉,回忆一下,猛然记起,那是华夏电影中,东方不败的装扮。 面前场景消失了,楚歌如出尘仙子,飘然出现在宗无圣面前,正静静端详着他。 “天机不再是天机,它已经变成我的武器,为你前行披荆斩棘。” 宗无圣对视着现在气质大变的楚歌,她双目中,无尽智慧流动,气息则更是憾人,让人有一种无比崇拜之心,若是换一个人,不是宗无圣的话,定会五体投地拜服下去。 “你现在的身体看一眼便会让人魂飞魄散,若是有机缘,我渴望再有机会观摩。”宗无圣打趣说了一句。 楚歌微微一笑,没有开口,宗无圣却在瞬间懂得那一抹笑颜含义,微笑转身,甩着衣袖离去。 离采摘节还有十三天时间,丹州跟幽州家族开始躁动不安,跃跃欲试。 宗无圣并没有回城主府,他现在住在以前洛中原的房间,里面换上全新家具,比以前奢华的多,这些都是城主蒙恬差人送来。 楚熊也在白天,在罗家府邸大门上,挂上它新的名称——圣院。 宗无圣则是生活单一起来,白天修炼,将夜间为圣战盟成员筑象,所消耗的魂力原液补满。到夜里,再为下一组成员筑象。不知不觉间,他的修为也在悄然提升。 第十一天凌晨,离采摘节还有两天,宗无圣终于为一百六十名成员全部筑象完毕。一百六十名成员整齐列队在演武场,身体如青松般挺拔,目视着前方那令人一见便要产生膜拜心理的盟主。 “采摘节还有两天,荒古禁地也会在两天后开启,丹州势力必会来抢夺,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请盟主下达命令。”众人整齐划一高喝。 “采摘节那天,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帮助城主府抓获幽州四大家族族长,其他你们一概不管。” “是。” 宗无圣提前早就与城主蒙恬商议好,采摘节那天,城主亲自出马,由向问天协助,将丹州前来抢夺荒古禁地之人全部抓住,从他们口中撬出这些年丹州城主郑和源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行,记录于留音石中,带回去交于皇国,作为处理郑和源的证据。 留音石:炼器师炼制的一种特殊石头,人说过的话会存在留音石内,通过灵力激发,留音石内的声音便会呈现出来。 蒙恬终是要行动了,两年前,他被洛中原重创,从此闭门不问城内事,在老百姓心目中,失去城主该有的本色。两年后,他必须要付出一位城主应有的职责,保卫幽州城不被外来势力欺压,包括在幽州境内飘摇山脉出土的荒古禁地,也绝对不能让外人抢占。 宗无圣出现后,蒙恬的斗志死灰复燃,势要将真我本色传递给幽州城每一位百姓。 …… 幽州柳家。 柳鸣鸾气呼呼的来到议事厅,对着柳真卿发火道:“我听说你要去拜会宗无圣?” “怎么了?”柳真卿正与四位长老在商议采摘节事情,突然被柳鸣鸾打断:“你先出去,我们有要事商议。” “那个宗无圣有什么本事,你用得着对他低三下四的吗?” 柳鸣鸾咄咄逼人,根本不给柳真卿面子。柳真卿放下了平时对女儿的宠溺底线,厉喝一声:“你给我出去!我的事情轮不着你来管!” 这是柳真卿第一次对女儿吼叫,柳鸣鸾惊呆的瞪着大眼,气呼呼瞪视着柳真卿,却是没敢开口。瞪视片刻后,柳鸣鸾撇下一句“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让宗无圣服服帖帖的。” 话毕,扭头离去。 柳鸣鸾回到闺房,简单收拾几件衣物,向着柳家门外快速走去,她准备离开幽州,回到师傅天琴仙子身边去。柳鸣鸾步伐很快,片刻后便走出幽州城门,一路向中州方向走去。 就在她刚刚踏入幽州与灵州交界处,一路跟随的黑衣人,悄然而来,手掌如利爪,抓向其后背。 …… 第36章 天帝乍现 禁地启动 夕阳染红了天空,飘然流动的白云,被血色夕阳染红,绚丽无比!飘摇山脉靠近幽州地界,一座高耸入云的尖顶山峰却散发出无尽血腥之气,诡异异常! 这便是血山! 圆月升空,宣示着白昼退去,夜幕降临。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丹州幽州正在酝酿着种种躁动。 丹州四大家族不远百里,翻过飘摇山脉,来到幽州境内,他们没有入城,驻扎在飘摇山脉血山的附近。 幽州城内,柳家已经整装待发,柳真卿尽管担忧女儿出走安危,却是不能摆脱荒古禁地出世的诱惑,亲自带领柳家上下,进军血山。 姬秦楚三家倒是简单,早早就来到城主府门前集合,打算与城主府军队一同前往荒古禁地。这种情况说明,他们已经站立到城主府的巨人肩膀之上,也在向幽州百姓们宣告:城主府的威严不可挑战,幽州城的家族,必须紧密围绕在城主府周围,不可二心。 …… 宗无圣还在暗室中修炼,清净守一,感受着天地灵气的存在。圣院演武场上,楚熊已经召集成员列队等候。 楚歌手持逍遥扇,款款而来,那气势宛如仙女下凡。 所有人紧紧盯着那宛若仙人的楚歌,心中生出一种想要跪拜的冲动。那种心生的膜拜,他们只在宗无圣身上感受过,楚歌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也不遑多让。 “哥哥。”楚歌来到楚熊身边:“你带领成员先行到城门等候,与城主府军队汇合,不要忘了盟主的嘱托,全力配合城主府行动。” “是。” 楚熊领命,大手一挥,一百六十名成员齐声高喝:“请盟主放心,请军师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 宗无圣感受着天地之中的灵气,修炼中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嘴中呢喃:“今夜的灵气为何如此之怪?” 思虑再三,始终不得其解,再次将双目合上,运转“画天诀”修炼。心神合一,宗无圣将魂力扩散而出,周围三十里的气息波动尽显脑域。 突然,有一道古怪气息吸引了宗无圣,那气息诡异,弥漫在天地间。 宗无圣将“画天诀”运转到极致,追随那诡异气息而去,魂力竟然突破原本三十里的极限范围,轻松扩展到五十里。 诡异气息越来越浓郁,宗无圣甚至能够嗅到无尽血腥之气。 神念被血腥之气激发,魂力不受控制的再次向外扩展,范围竟然扩散到了七十里。 宗无圣脑域中显现出一座血红色的高山,浓郁的血腥之气便是源自于这里。宗无圣没有发现,天悬针此时悄然出现,悬立在宗无圣头顶,仿若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劈落。 就在宗无圣魂力扩散到血山之时,无尽遥远的通天阁之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该你了。” 血山:宗无圣多出的记忆中有记载,乃是十二荒古禁地之一,从古至今,记载上还无人能够从其中生还。 关于血山的传说众多,而最令众人所信服的版本,则是血山在三十六万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那一战打到天道崩裂,诸界沉寂,连苍天都泣血,流淌下来形成了血山。 血山所在之处,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鸟兽虫鱼,体内都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鲜血,所以,血山常年都弥漫在赤红的血雾之中。 此刻,血山中也响起了一个回答声音——“自当如此”。 就在那带着无上威势的声音响起之后,血山中一阵地动山摇,所有的树木都从树身内渗出鲜血,所有的兽类都开始大口咳血,无穷无尽的鲜血流淌而下,被吸收进土地之中。 而血山之中,一道苍苍莽莽的莫名气息,骤然升起。 这气息,似轻灵高远,又似沉重凝滞,似威霸九天,又似无感无觉,似玄奥莫测,又似平易简朴……似是包含了世间的一切变化。 这股气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感知到。 除了宗无圣。 宗无圣弥散开来的魂力几乎是在瞬间就感受到了这道气息,然后像饿极了的猛虎见到小白兔一般猛地扑了上去,他的意识和这神秘的气息竟然连接在了一起。 一声莫名其妙的惊雷自天际劈落,红色的夜空,似乎被一剑劈开,血山上空形成一道约百丈的缝隙。 血雨横空。 人尘界、阳天界、穹界、幽云界、东圣界、荒界、冥皇界、菩提界、龙界、万寿界。六凡界,四圣界,全都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血雨。 血雨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亦是带着某种凄厉的怨念。 随着血雨降下,十界之中,镇河海底,九原山顶,古魔洞中,寻仙台上…… 各个禁地之中十数个原本闭目的身影,猛然睁开了双眼! 这些身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穿着一样的神甲!原本神光无尽的神甲,如今已经黯淡不堪、行将破散,却还是被他们穿戴在身上。 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宿命! “是谁在妄动天基!?”其中一个神将从藏身之地飞出,全身气息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一缕缕混沌之气从他的神甲之上垂落下来,大道的法则之力弥漫在其间,可怕的威势无穷无尽,镇压得一界生灵都瑟瑟发抖。 …… 聚集在血山附近的丹州势力,被天际那一声惊雷震得气血上涌,纷纷从口中吐出一口血雾,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摔倒下去,翻滚着向山坡下面滚去。 数百人眨眼间全部掉落山底,躺倒一片,一时站立不起。 而幽州的势力还未到达血山,也受到惊雷波及,城主胯下火鳞马,被惊得双蹄立起,连连后退。 终于平复下来,继而被天空所下雨丝惊骇,那不是鲜血吗!? 血雨纷扬落下,将众人染成血红,分不清面目。鉴于如此诡异场景,城主一声令下,止住军队前进步伐,喝令退回幽州城。 “大家快退,这威势不是我等凡人能匹敌!” 蒙恬调转马头,率先向幽州城内撤去,无数跟随之人也被这万年罕见场景惊惧,跟随城主向幽州城门撤回。 他们怎么能够想到,荒古禁地出世竟然恐怖如斯,哪里有一点宝物现世的征兆,催命还差不多,于是,幽州城众人决定放弃进入荒古禁地寻宝的念头,保命要紧。 …… 帝威! 那每一缕混沌之气,都沉重得能够镇压诸天,那每一线法则之力,都带着磅礴玄奥的威势。苍茫帝威,一缕气息就能镇压九天十地! “这是天帝威势吗?怎么可能,荒古之后,天帝再难现世,怎么可能有天帝现世!”毗卢国皇城内,国师竭力抗衡着天地间的可怕帝威,难以自抑地放声大呼。 “天帝绝迹于十界,天道碎裂,道基不存,怎么会有天帝级别的存在!?” “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天帝?!” …… 就在弦笔大陆上诸多修士惊疑不定之时,血山的荒古禁地暗渊之中,探出了一只大手,那大手遮天蔽日,带着无上的威势,向那神将镇压而下。 唯有天帝可敌天帝。 又是帝威! 神将冷哼一声,手中的长戈向上捣出,一道接天连地的可怕戈芒浮现而出,迎上了那覆盖而下的大手。 “轰!” 戈芒与大手相触之下,双双陨灭无形。神将身子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坠回了暗渊之中! “不是完整的天帝,难道是某个帝统世家在动用涅槃神器作战?”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帝威现世?” 弦笔大陆,花涧阁之中再无宁静,纷纷抗击着帝威,惊呼猜疑。 …… 同样的情景,十界之中都在上演。 身披神甲的神将们,与荒古禁地中的存在大打出手,道道帝威惊天动地,缕缕混沌之气压垮天穹。 凡圣十界,荒古暴动! …… 宗无圣脑域中正在上演着惊天大战,他此时却心如止水,似入定千年的老翁,又似亘古不变的磐石,屹立暗室,身上散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 他的脑域内,天幕也在发生着变化,数之不尽的星辰,被凭空而画的天悬针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幅幅奇形怪状的地图。 宗无圣矗立脑域,仰天观星,记忆中竟然呈现出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那最为熟悉的八卦形地图,正是弦笔大陆的完整地图,宗无圣却在记忆中找出一个称谓——人尘界。 通过一个个称呼的出现,宗无圣获悉了一丝天机。 原来他现在所处的弦笔大陆,乃是上古十界中的人尘界,除此人尘界,另外还有阳天界、穹界、幽云界、东圣界、荒界,六界统称六凡界。 除却六凡界,更有他现在无法想象的冥皇界、菩提界、龙界、万寿界之四圣界。 宗无圣透过这些记载,对自己所处的大陆更进一步了解,顿觉自己只不过沧海一粟,何等渺小? 从未有过的决绝萦绕心头:我要变强,我要踩着六凡界的肩膀,登上那神秘的四圣界,去看看那里的修炼者是不是个个三头六臂! 宗无圣回转手印,收了功法,准备站起身来,悬在头顶的天悬针之中,却发出一股威压九天的尊贵气息,镇压住了他的身躯,根本无法寸动。 就在宗无圣和那神秘气息的连接断开之时,在血山中升腾而起的神秘气息也消隐无踪,再无痕迹。 …… 荒古禁地中的存在与神甲神将们的一战持续了整整一夜。 战场被各个荒古禁地中的存在们引在了人尘界血山荒古禁地,战事过去之后,血山周边百里,大地沉陷,日月黯淡无光,所有的生机都灭绝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战为何而起,结果如何。 弦笔大陆上六国大能者,尽管修为高深,却也不敢插入到这等存在的争斗之中。 …… 通天阁中,那从天命池中浮现而出的精致面孔,此刻却布满了道道裂纹,仿佛破碎的瓷器一般,轻轻一触就会碎裂成无数碎片。 “可有大碍?”血山之中响起虚弱声音。 “无妨,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杀死我,不过这一战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庇护他的能力了,只希望他能够自己成长起来吧。”那精致面孔说完这一句,又沉回了天命池之中。 …… 弦笔大陆血山。 血山中所有的事物都变得苍白不堪,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原本赤红色的血山变成了洁白的雪山。一道低沉的声音响彻:“沉眠吧,等我们醒来,就能够看到一切了。” 一层黑雾不知从何而起,遮盖住了整个血山。 第37章 昔日甩手掌柜 今日大权在握 阳天界暗渊。 永远极致黑暗,看不到任何光线的暗渊之中,沉闷的锁链声响起,还伴随着喃喃自语:“这些家伙,还是下手这么狠毒。” 菩提界魔寺。 阴暗的大雄宝殿之中,面目丑恶扭曲的金佛端坐在正中,眉宇间却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为众生求未来,为己身求未来,为未来求未来。” …… 六凡四圣,十大界面,所有的荒古禁地都封锁了。 神将们又回到了自己的藏身之所,身上的神甲又黯淡破碎了几分,气息也变得断断续续。 “继续长眠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帝君不会怪罪我们的。” “喏。” “喏。” “喏。” …… 月落日升,天空中浩瀚如汪洋的气势,终于如潮水般一去不返,丹州众人从帝威之下解脱出来,横七竖八躺倒一地。 “好可怕的荒古禁地,我们差点葬命于此,此地不宜久留,各位族长调息一番赶紧各自带人打道回府吧。” 火风首先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望着眼前一夜之间变成雪山的山峰,心有余悸的说道。当然,他说此话还有另一个原因,实则在试探,摸清其他三族的族长伤势如何? “我现在气息紊乱,浑身无力,没有大半日的调息,恐怕路都走不了,火族长若是还能支撑,请先行回丹州吧。” 听闻火风话语,孟先河很是不屑,故意将“你先走”的语气加重不少。 火风何尝听不出孟先河的话中之意,然他也是气血翻涌,根本无力马上回丹州,更何况修为低的家族弟子们,还躺在地上站立不起,一些躺着一动不动的弟子,尚不知死活。 杨明龙和闫彬没有开口,对视一眼,立即进入修炼调息状态,似乎在争分夺秒一般。 丹州四大家族,看起来互不干涉,实则是没有机会干涉。 今天,这正是一个铲除对方的天赐良机,现在拼的就是速度,玩的就是生死时速,就看谁先恢复伤势,若伤势第一个恢复,便可轻松手刃对手,回丹州,可堂而皇之的霸占其家族财产。 在丹州,不需要顾忌什么,城主郑和源是认银子不认人的角色,只要有银子,管你哪个家族被灭了。 四位族长几乎同时进入了调息状态,心里却各怀鬼胎,然他们并不知道,一场对他们的围剿行动,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 宗无圣被神秘气息压制了一夜,终于浑身一轻,从地上站起身,遥望着血山方向暗自猜忌:为什么是我魂穿异世大陆,这其中到底什么缘由?为什么荒古禁地又向我展示了六凡四圣这十界,我到底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 这终究还是一个谜团,没有人能替宗无圣解答,唯有时间,才能渐渐展开惊天阴谋。 “咚咚咚。” 敲门声准时响起,似乎敲门者知道宗无圣醒来一般。 宗无圣收回纷乱思绪,打开暗室门,楚歌精致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 “盟主。”楚歌手持逍遥扇,微微抱拳:“荒古禁地已经平息下来,我们的行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宗无圣缓缓点头,示意一切由楚歌安排,楚歌领命而去。 …… 城主府。 议事厅内座无虚席。除了城主蒙恬以及城主府几位高层,还有四大家族族长、大长老在座。 荒古禁地的现世,多亏蒙恬有自知之明,发出了撤退命令,否则幽州各大势力的命运就如丹州势力一般,甚至更严重。 “各位。”蒙恬扫视一圈:“荒古禁地我们也见识了,并不如我们所想,会有宝物现世。相反,荒古禁地的现世差点要了我们的性命,现在荒古禁地既然已平息,我们的采摘节还是要继续,大家都提一下建议。” 众人没有抢着开口,因为都明白,城主府终于要出手了。 以往,洛中原还活着,一直压制着城主蒙恬,现在洛中原死了,皇国又派来御前锦衣卫统领,配合蒙恬整治地方势力,几大家族若是在这时候还与城主府唱反调,那就是非傻既疯。 此时心理活动最活跃的的要数柳真卿,他是一个典型的商人心理,投靠城主府完全是出于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态,若是城主府器重柳家,柳家则可以赚到银子。 如此来看,在这种高压情况下,柳真卿很难实现心中目标。 就在众人选择沉默时,平时一向沉默寡言的姬天易选择了主动出击,首先从座位上站起,抱拳说道:“城主,在下有一请求。” “姬族长请讲。” “今年的采摘节,我请求城主府也派人参加……” 姬天易一语既出,立马引起众人注意力,纷纷抬头向其看去,心中却在后悔,为什么说这句话的不是自己,要是自己先站起来说出此话,必会获得城主的青睐。 以前,城主蒙恬压制不住地方势力,原本应该属于城主府管理的中心集市,成为五大家族的比试筹码。 要是他们不管谁获得中心集市的管理权,每年给城主府交一点银子也好,偏偏他们对城主府视若无物。不但不让城主府派人参加采摘节,也不给城主府分银子。 蒙恬在两年前终于忍不住了,找到当时霸占着中心集市的洛家族长洛中原,提出交出中心集市的管理权要求。谁成想,洛中原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掌立于胸前。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说你想要中心集市是不是?问问我这只手掌,若是能打败我再说。 同为法相境五重的蒙恬,本来在幽州当城主就当的窝囊,被洛中原这么一激,怒火中烧,与洛中原战在一起。 二人在中心集市大战三百回合,洛中原凭借无懈可击的战斗经验,终是大败蒙恬,得到围观百姓们的无数赞扬。 蒙恬想要正常管理幽州城不可能,现在跟人家地方势力打又打不过人家,顿觉羞辱充斥心头,甩手离去,从此当上甩手掌柜,实则想管管不了。 直到今天,姬天易猛然提出让城主府参加采摘节之建议,正中蒙恬心意。他心中是这样想的,城主府固然能直接收回中心集市的管理权,现在有二哥蒙烈,这位御前锦衣卫统领在,谁敢阻碍? 可这样也不好,毕竟他还要在幽州无限期的待下去,为了能够以德服人,以力服众,他还是决定能够参加采摘节为佳。况且,他现在有信心让城主府参加之人获得冠军。 众人看到蒙恬脸上隐约可见的笑容,纷纷暗自惋惜错过了讨好时机,只能掐媚的随声附和“姬族长的提议也是我们想说的。” 这些马后炮蒙恬听得太多了,心中暗骂:丫的,你们想说为啥不抢着起来说? 蒙恬正了正脸色说道:“姬族长,你的提议很不错,城主府每年下来培养军队的花销就不小,况且还担任着保护幽州百姓的责任,没有银子可不行。但为了服众,我决定托付宗无圣参加采摘节。” 城主此话,姬秦楚三家没有异议,毕竟他们早就打算傍着城主府这条大腿,不管你派谁参加,我们参加就是了,而且还不能赢你。 柳真卿闻言,顿时心中波涛滚滚,他并不是觉得柳家必然会输,而是宗无圣这个人,令他心潮翻腾。 那位他曾经看不上的女婿,在来到幽州上门认亲遭到柳家唾弃,后宗天驰上门寻找失踪儿子,又遭到女儿柳鸣鸾的杀害,虽然不是他亲手所杀,但其罪难逃,谁叫他对女儿无底线的纵容呢。 如今的宗无圣,在幽州短短几个月,创造出无数传奇,先是筑象师身份让柳真卿追悔莫及;后出梦魇恶人榜事件,在百姓当中赢得敬仰,尽管修为现在比不上柳鸣鸾的如意郎君云中杰,实则巨大的潜力股。 柳真卿痛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时怎么就没有擦亮群众的双眼,替自己看清楚宗无圣的不凡呢。 如今的宗无圣,在幽州可谓是风生水起,又跟城主府有说不清的关系,柳家对他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能释怀吗? 柳真卿不是三岁小孩,世间两大恨他比谁都清楚,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宗无圣现在的沉默,不能说明他是一个胸怀大到可以放下杀父之仇的人,现在的他是在偷偷拿小本本记录,一旦复仇开始,柳家上下必然鸡犬不宁。 柳真卿也想过拜访一下宗无圣,但是柳鸣鸾一直百般阻挠,聪明的柳真卿平静下来思考一下,他可是间接杀了人家老爹,拜访一下问候几句人家就不复仇了吗? 那是痴人说梦罢了。 “柳族长。”不知何时,蒙恬已经来到柳真卿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问道:“你一直低头不语,是不是对城主府参加采摘节有意见?”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柳真卿腆着包子脸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拍着胸脯回应。 “那就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们正午时分,正式开展采摘节。” 蒙恬当仁不让宣布今年采摘节的流程,与往年无二。每个家族派出一名弟子,进入飘摇山脉神农峰,采摘每年生一株的天灵草。哪家弟子采来,便是今年的冠军。 第38章 起个早五更 赶个晚大集 采摘节规定听起来简单,实则凶险无比。 天灵草虽不是天材地宝级别,却也是能够增加修炼者灵力的药草,每年生一株,由灵兽浴火隼守护。 浴火隼:神农峰内低级灵兽,《弦笔志》有记载,之所以叫浴火隼便是它如凤凰一般,可以涅槃重生。而且每重生一次,实力便会增长一点。但它的重生,必须是在每年天灵草成熟这一天死去才可以重生。 浴火隼第一次诞生,实力相当于普通人类,死亡一次之后,他便会如人类修炼一样,修为增加一重。 神农峰这只浴火隼,已经死过十四次,根据人类修炼境界换算,淬体境九重加上淬体境大圆满是十重境界,浴火隼死十次便可以到达淬体境大圆满境界。如此算来死过十四次,现在的浴火隼实力应该在法相境四重。 关于浴火隼的知识,大部分人不知道,所以每年采摘节,参加之人杀死浴火隼的难度越来越大。无知之人只会以为,这浴火隼真是数量之多,永远都杀不完。 其不知,浴火隼在世间只有一只,这一只在不能重生之日死去,才会有另一只诞生。所以,每一只浴火隼,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 宗无圣走出修炼暗室,正午的阳光炙热烘烤着大地,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宗无圣将目光落在款款而来的楚歌身上。 她总是在宗无圣现身的第一时间来到其身边,宗无圣心中觉得,如今的楚歌,在开启天智星法相之后,变得神出鬼没,令人完全摸不着轨迹。 “盟主,你答应过城主府,参加今年的采摘节,现在应该动身了。” “知道了楚歌,我这就准备去城主府。” “小心!” 楚歌此时又像伺候主子多年的贴身秘书,过来提醒宗无圣今天要出席的活动之后,默默站立在一侧,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宗无圣心中暗暗一笑,画天门离去,来到了城主府门前。今天的城主府异常热闹,平日放在中心集市召开的采摘节庆典,今日被城主移驾城主府门前。 人山人海的百姓,形成密不透风的人墙,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采摘节,顾名思义,乃是丰收节日,不只是神农峰里的天灵草成熟,百姓们的粮食也到了成熟的日子。 宗无圣站在人墙之外,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城主蒙恬,四大家族族长均列席主席台,蒙恬第一次主持采摘节,免不了发言一番,无非就是对粮食大丰收说一些祝贺的话,再次鼓励一下百姓们少生孩子多种粮,吃不了的话,可以捐给城主府来养兵千日,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采摘节,终于在城主激昂发言之后,隆重召开。参与采摘节的各家族弟子已经准备就绪,唯独宗无圣还没有来到列队。 说到参赛弟子,柳真卿心里最憋屈,柳明鸾本来是今年最有潜力拿冠军的,可是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偏偏这个时候离家出走,剩下的弟子中,除了不能露面的柳席进入法相境,其他都是淬体境大圆满。一念及此,柳真卿又悔恨当初瞎了狗眼,没有提前打探一下宗无圣筑象师的身份。 被城主府强行抓壮丁的十位柳家弟子,已然也是法相境,但毕竟那不再是柳家弟子,人家已经端上了皇家饭碗,吃起了公粮。 柳真卿打量着场中参赛弟子,唯独不见宗无圣身影,心中有些忐忑,其实柳真卿心底有些惧怕宗无圣,又有一种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愧疚感。 宗家是柳家的恩人,但柳家恩将仇报,将恩人之后宗天驰杀死,不管世人知不知道内情,心底的良知一直在折磨着柳真卿。 百姓构筑的人墙之中一阵熙熙攘攘,众人向两侧分出一条道路,宗无圣迈着轻盈步伐从中走出来,身边的百姓纷纷问候嫉恶如仇的梦魇。 宗无圣微微颌首回应众位,来到参加采摘节的弟子当中。 柳真卿站在城主身侧的身体,在宗无圣出现的刹那,向城主身后挪动几步,蒙恬高大的身躯,刚好将其挡住。 “柳族长,你们家柳鸣鸾呢?” “对啊,你家的千金可是幽州城数一数二的翘楚啊,怎么能不来参加采摘节?” “不让鸣鸾参加采摘节可是你天大的损失,我们一致认为她绝对是今年的优胜者。” 自从宗无圣出现,姬天易一直暗暗观察着柳真卿的表情,眼见其躲在蒙恬背后,立马落井下石,故意提高嗓门问道。 不知不觉中,秦楚两家也跟姬家站在了统一战壕,开口给姬天易助威。 刚刚在参赛者中间站定的宗无圣,听到那两个让他牙根痒痒的名字,顿时扭头看去,将目光落在城主背后那避避影影的肥胖身体上。 柳真卿毕竟一族之长,总不能在人前被宗无圣吓破胆子,讪讪说道:“鸣鸾被花涧阁天琴仙子召回去了,她总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情,再说天琴仙子很快就要当上分阁主了,身边事情也很多,鸣鸾去也能为其解忧。” 柳真卿恬不知耻的拿花涧阁压制众人,却换来众人的鄙夷之色,宗无圣冷哼一声,心道:很快就轮到你们柳家了,你等着! 一位城主府执戟武士来到人群前面,高声喝道:“正午已到,各就各位,准备,开始!” 一声令下,参赛人员朝着神农峰绝尘而去,唯独宗无圣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送四位参与者远去之后,来到蒙恬身边说道:“城主,我找你有话说,借一步说话。” 众人实在费解,宗无圣可是替城主府出面,而且今年只能赢不能输,为何现在却不慌不忙?疑惑的看着宗无圣与蒙恬并排进入城主府,众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来到会客厅,不待宗无圣开口,蒙恬急切问道:“事情安排好了吗?” “楚歌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出意外,圣战盟已经到达血山脚下,只要时机一到,迅速将丹州势力拿下。” “好。”蒙恬高兴的拳掌相击,发出啪的一声:“只要将四大家族拿下,丹州那郑和源就算搞定了,宗兄弟监察使仕途上,便能收获第一份政绩。” 宗无圣面色如水,古井不波,微微点头后,执笔勾画,天门应笔而生。没有跟蒙恬告辞,穿门而入,再次出现已是三十里之外。 神农峰距离城主府有七十里,以淬体境大圆满修炼者的脚程,最快一个小时到达,宗无圣却只需要勾画两个天门,便在神农峰山脚下。 宗无圣比其他参与者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神农峰,他却没有丝毫懈怠,加快脚程往神农峰山顶急奔,边跑边打量身边的花花草草。 他从记忆中了解了一下,天灵草是一种碧蓝色植物,一株九叶,叶为长条状,两侧布满锯齿。他还了解到天灵草身边有灵兽浴火隼守护。 浴火隼之所以守护天灵草并不是想吞食天灵草,而是为了天灵草的独特香味,浴火隼就只为这种特殊癖好,不禁让宗无圣觉得有意思。 半刻钟不到,宗无圣已然来到神农峰山顶,山巅是一处长宽约百丈的宽敞平台。宗无圣跳到一块巨石上极目眺望,远处十丈之外,一颗碧蓝色的植物映入眼帘,根据形状判断,正是天灵草无疑。 正欲上前采摘,宗无圣登时停下了脚步,继而仰头观望。他差点忘记,天灵草会有浴火隼守护,若是盲目上前采摘,必会受到浴火隼偷袭。 宗无圣仰天观望片刻,连浴火隼的影子都没有发现,正在疑惑间,一道声音响起:“你是在找浴火隼吗?” 听闻声音,宗无圣警惕的向前一步迈出,转身看去,只见两位翩翩公子哥迈着方步走来,为首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身着灰白色绫罗华服,身材修长,玉树临风,模样也如身材般出色。 他的手中,正提着一只一尺长的火红色鹰隼,显然已经死去,双爪被少年提着,倒悬在地面的锥形头颅,随着少年的步伐有节奏的甩动。 这位少年身侧,同样一位长相超然的翩翩公子,满脸轻浮之色,唇红齿白,时刻挂着坏坏的笑容,似乎在打量猎物一般的打量着宗无圣。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抢夺幽州境内的灵草?” 为首少年冷哼一声,对宗无圣的话嗤之以鼻,那表情已然说明,他才不管在哪个境内,只要被他碰上,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身侧少年开口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采摘灵草了,郑公子手中拿的可是天灵草?” 宗无圣知道自己一时失言,不再说话,打算过去采完天灵草尽快离开这里。他还有别的任务,正是一举拿下丹州势力。 正欲上前采摘天灵草,耳中传来一道破空声,眼前一花,面色挂着轻浮之色的少年,已经挡在他身前。宗无圣心中暗自咋舌,这样快的速度,修为应该在法相境八重左右,而且身怀下三界高级灵蛇法相。 作为筑象师,这些难逃其法眼。 “我们辛辛苦苦杀死浴火隼,难道你要收渔翁之利不成?” 宗无圣感觉出来了,今天要想在这二人面前采摘天灵草,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是绕过少年,向着天灵草一步步逼近。 “哼。”眼见宗无圣不搭理他,少年冷哼一声,浑身气势瞬间散发出来。 宗无圣刚走出没几步,骤然感觉身体被一股磅礴气势压制,步伐变得沉重无比,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没想到,这少年说动手就动手,真如灵蛇一般阴险。 第39章 圣战盟奇袭显威 狗得拜玄妙无双 宗无圣手掐印决,运转“画天诀”,试图化解少年威压,正欲运转,郑姓少年平淡一声:“墨劫,正事要紧,不要在这小子身上浪费时间。” 墨劫倒是很听话,立马收回气势,再次冷哼一声。 宗无圣这是第一次被同龄少年欺负,心中怒火难平,正欲发作,郑姓少年再一次开口:“我且问你,你有没有见到一群丹州人从此经过?” 闻听此言,宗无圣心头不由得一震,刚刚的怒火倏然收敛。这少年所问的一群丹州人莫非是丹州四大家族不成?他跟丹州四大家族到底什么关系,找他们做什么? 一罗列问题出现在脑海中,宗无圣决定试探一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墨劫眼见宗无圣拒不配合,冷冷道:“郑少爷问你话,你最好给我好好回答,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宗无圣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什么郑少爷墨少爷,不知道你们底细,即便我见到丹州四大家族之人,也不会告诉你。” 墨劫正欲上前好好教训宗无圣,郑少爷冷喝一声,打断墨劫动作,询问宗无圣道:“你难道见过丹州四大家族了?” 通过刚才宗无圣故意透露出来的四大家族四字,郑少爷登时明白,宗无圣见过丹州之人。 “我说了,不清楚你们身份,我不会告诉你们,万一你们要劫财害命呢,我岂不是害了四大家族?”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位可是灵州郑家少爷郑无缺,像是谋财害命劫匪吗?”墨劫鄙视看着宗无圣,开口介绍郑无缺。 宗无圣心中一颤,没想到会碰到灵州郑家少爷,他可是知道灵州郑家。郑家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在皇城当官,另一个在丹州当城主,正是欺压他们宗家多年的郑和源。 想起前些年郑和源由于宗家拿不出上供银子,对宗家诸般打压,宗无圣就恨得牙根痒。十年前,宗无圣才六岁,郑和源第一天上任丹州城主之位,带领灵州郑家几位高手前来丹州,面对郑和源身后法相境八重修炼者,丹州几大势力认怂了,乖乖接受郑和源统领。 郑和源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要重新分配丹州商业归属权,几大家族纷纷暗地里活动,进贡银两无数,而宗天驰本性正直,觉得宗家布坊是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即便不上贡也应该属于自己。 谁知,郑和源认银子不认人,收好处的,都得到自己满意的商业圈,宗家由于没有上供,布坊竟然被郑和源联合几大家族给霸占了。 宗家当时还算强盛,凭借着宗无圣一流的画功,染出来的花布甚是畅销,所以积攒一些积蓄。所谓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在几大家族的联手攻势下,宗家布坊被生生抢夺,宗家自此没落。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本就只会画画不能修炼的宗无圣,经常受到几大家族的纨绔们嘲笑,百般无奈之下,宗天驰变卖了丹州城里的房产,领着宗无圣跑到丹州地界飘摇峰上的破庙中生活。 宗无圣收回思绪,即便心中对姓郑的再恨,也不能表现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只一个法相境八重的墨劫,他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上三界中级幽狼法相,法相境九重的郑无缺在场。 洞察二人修为之后,宗无圣不禁心生压力,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两个少年,修为竟然相差如此之大。暗暗心惊的同时,宗无圣决定,不能在这里耗下去,转念一想,哄死人不偿命,打不过他们骗骗他们也无妨。 “灵州郑家我倒是听说过,财大气粗,怎么会谋财害命,况且郑家的郑和源还是丹州的城主,自然不会加害自己臣民。我确实见过丹州之人,不过想让我告诉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不就是想要天灵草吗,给你便是。” 郑无缺早就猜到宗无圣想要天灵草,不用他说便已应承下来。身边的墨劫脸上却是挂着浓浓坏意,心想你说了以后再收拾你不迟。 宗无圣得到答复,不管墨劫虎视眈眈,将天灵草采下来揣入袖袋,手指着浴火隼说道:“那个也给我。” “一只死隼我留着也无用,一并给你。” 郑无缺显然不知道浴火隼的神奇,就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宗无圣面前地上,宗无圣立马提起来,手指着身侧的山底说道:“你们看,他们就在那里。” 二人顺着宗无圣手指方向看去,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不禁又仔细查看。此时的宗无圣,召出天悬针,几笔画出天门,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消失在原地。待二人转过身来时,哪里还有宗无圣的影子。 “不好,上当了!”郑无缺打量着四周,愤懑大呼。墨劫则是收起以往的坏笑,咬牙切齿的喝道:“我记住你的样子了,别让我再碰到你。” 郑无缺平复一下情绪:“此人长相不凡且神出鬼没,定然不是无名之辈,以后再找他,我们抓紧去找丹州人。” 二人同时起步,风一般的向山下奔去。 此时的宗无圣,已然来到血山脚下,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四大家族之人全部盘膝而坐,正在调理伤势。而他们百丈之外,一百六十名圣战盟成员,在楚熊的带领下,正躲在山脚一处拐角后面,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安排着一击必胜的战斗策略。 宗无圣在为圣战盟成员迫相天狮法相时,就将他的用意告诉了楚歌,楚歌超然的智慧一点就通,而且举一反十,立马传授楚熊群战技巧。 楚熊本是天熊法相,力大无穷,而且皮糙肉厚,非常善于冲锋陷阵,不禁对这支部队的定位了然如胸。在以后的战斗中,天狮团起到团战胜利决定性的作用,冲锋陷阵,迅雷奇袭,都不在话下。 天狮团这些时日演练过无数遍,将天狮所具备的“狂狮怒罡”与自身力量攻击完美结合,力求一击必杀,若是对手不死也要将其震懵,从而获得攻击时机。 现在实战操练的机会来了,丹州四大家族都受了重伤,通过几个时辰的疗伤,尽管实力恢复十只五六,面对天狮团的猛烈群攻,也要退避三舍。 宗无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天狮团队伍中,眼见盟主到来,众人立马拱手作揖,却被宗无圣手势制止,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楚熊,听我号令,全体出动发动偷袭,其他人不用管,抓住四大族长就行,一旦成功,全体向我这里撤退。” “是。”楚熊小声回复。 宗无圣向远处的丹州众人看去,心想不能再等了,身后还有两个高手,若是他们赶来,计划恐怕就泡汤了。 “进攻。” 宗无圣大手一挥,号令天狮团发动攻击。楚熊一马当先,一步跨出,迅疾向丹州众人奔去。身后,一百六十名成员如奔腾的雄狮,紧随其后。 丹州众人顿感地面剧烈震动,发出隆隆之声,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循着声音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登时感到窒息。一群身体状若熊狮的少年,正杀气腾腾的奔来,而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相当骇人,竟然全部是法相境修炼者。 众人骇然起身,想跑是不可能了,只能慌乱中准备反抗。 圣战盟天狮团离丹州众人还有三丈距离之时,猛然刹住,第一排十六人,同时张开大嘴,冲着丹州众人发出震天撼地的狮吼。还没反应过来的丹州众人,毫无防备之下,中了天狮团的“狂狮怒罡”,顿觉眼前一黑,差点震晕过去。一些修为低的弟子,则是直接被震晕过去。 身在最前方的四位族长,修为颇高,均在法相境五六重,在受伤与毫无防备双重因素下,无一幸免,都被“狂狮怒罡”震懵。 楚熊大手一挥,第一排成员迅速蹲下,第二排成员再次发出“狂狮怒罡”,丹州众人只觉大脑刹那混沌,眼前再次模糊起来。短暂眩晕过后,丹州众人眼前一花,一群熊狮一般的修炼者已然来到近前。 火风正欲出手抵抗,一只硕大的拳头当头落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火风,就这么被楚熊的大拳头打晕了过去。孟先河、杨明龙、闫斌,三人也相继被数名圣战盟天狮团成员群殴,拳如流星,转眼间就被打趴下了。 宗无圣眼见大势已成,从拐角处出来,对着空气凭空勾画出一扇比往常勾画大一些的天门,身体立于天门之前,大喝道:“向我这里撤退。” 见好就收,众人丝毫不恋战,由几人拖着死狗一般的四大族长,快速向盟主这边撤退。也就在这同时,半山腰处,两名气度不凡的少年向下方看来,四大族长被擒获的过程尽收眼底。 “无缺,那不是刚才那个小子吗?” “没错,就是他,我们赶快抓住他。” 二人从半山腰一跃而下,宗无圣却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身影,挥挥手,做出再见的手势,口中大喊一声:“goodbye!” 圣战盟天狮团已经全部进入天门,就在二位公子落地时,宗无圣也闪身进入天门,那句令二位公子费解的英文还在山谷回荡——狗得拜…… 郑无缺一步跨到宗无圣等人消失的地方,本以为这里有什么玄机,或许有什么阵法之类,却是一脚踏空,并没有如宗无圣一般消失。 二人疑惑的看着对方,思忖片刻后,同时说出:“狗得拜,这就是线索!” 第40章 一荣俱荣 一灭俱灭 宗无圣采天灵草到抓获丹州四大家族族长,只用了一个时辰。现在他,已经带领圣战盟天狮团回到圣院。 天狮团出手比较重,四位族长还没有醒来,宗无圣命令将他们暂且关进地牢,等候下一步发落。昔日洛家地牢,现在已经成为圣院地牢,宗无圣每每想起这间地牢,心中无比惆怅,刚来到幽州的一幕幕再次萦绕心头。 “盟主。”楚歌悄无声息出现在宗无圣身边,接过其手中浴火隼,说道:“现在丹州四大族长已经全部抓来,等拿下丹州城主后,你想没想过丹州城主之位让谁做?” 宗无圣被楚歌从回忆中唤醒,觉得谁当丹州城主,似乎与他关系不大,理应是皇国重新委派新任城主上任才是。 注视宗无圣表情,楚歌读出其现在的内心想法,脸上闪过一抹沉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皇国派来新任城主就能为百姓造福,谁敢保证不会再来一个郑和源?” 楚歌一语点醒梦中人,宗无圣缓缓抬头,注视天边那一片洁白的云朵,呢喃道:“是啊,我在弦笔大陆生活十六年,以我观察,这里的人根本没有法制观念,谁拳头大便是王,谁修为高便是圣,大多数人将修为变成可以滥杀无辜的武器,还有大多数人则把地位变成压榨百姓谋取私利的工具……” 听着宗无圣口中话语,楚歌越听越怪异,似乎宗无圣在诉说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世界,他似乎是站在这个世界边缘在审视弦笔大陆。 纵然楚歌天智星法相,却是无法理解宗无圣看世界的奇怪视角。 “楚歌。”宗无圣收回目光,看向精致脸庞:“以你的观点,这件事情该如何做?” 宗无圣的问题,正是楚歌在等待的问题,她早已为宗无圣想好一条以后的路,一条长远且荆棘密布的路。 若是这条路,宗无圣能够走下去,他势必会成为毗卢国主宰;若宗无圣没能挺住,半路夭折,则楚歌也会随之覆灭。与其说楚歌为宗无圣谋了一条路,不如说楚歌为他们共同营造一条长久高远的路。在这条路上,一荣俱荣,一灭俱灭!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就地选人,培养自己亲信。” 楚歌话语简短,宗无圣一点就通,立马明白楚歌其用心,她想让自己排斥皇朝委任,选一个亲信之人担任丹州城城主。这样一来,丹州不但能够治理好,还会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可是这样皇国会同意吗?宗无圣陷入沉思中。 “盟主,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不应有优柔寡断,我等圣战盟一百六十名成员,还有即将加入圣战盟的成员,未来都掌握在你手里。” 宗无圣字字入耳,脸上愠出一抹怒色:“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言罢,甩袖离去。 望着宗无圣背影,楚歌古井不波,并没有因为宗无圣的莫名微怒而委屈,反而内心生出一丝愉悦。 是的,宗无圣必将是他们的王,如果没有他自己的个性,不能够独立思考,也终将成不了大气候。楚歌在赌,在赌宗无圣终将会接纳她的思想。 楚歌猜想没错,刚才她那一番言辞,使得宗无圣内心澎湃。既然来到弦笔大陆再世为人,如果没有一点光环加身岂不是辜负了命运? 在给圣战盟上第一堂课时候,他就如是给成员们讲过,一定要带领他们统一六国,平定五湖,四海归一。 然而安插丹州城主,正是他在弦笔大陆叱咤巅峰的第一步。 宗无圣考虑通了,心中不禁暗暗吃惊楚歌的远谋近虑与野心,他身边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 一念及此,宗无圣不再犹豫,快步向城主府走去。他没有勾画天门,现在其他几位参与者应该刚到神农峰,况且他步行到城主府也只需要一刻钟。 他还想给自己多一些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给蒙烈提及安排城主之事。 宗无圣一路走得不疾不缓,不知不觉来到城主府门前。此时的百姓越聚越多,他们更关心今年会是谁家接管中心集市。 远远地,百姓们看到宗无圣蹒跚走来,不禁有些疑惑。这宗无圣出发最晚,反倒回来最早,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去神农峰? 各种猜疑在百姓间议论纷纷,宗无圣则全然不顾,径直穿过人群,向着城主府大门方向走去。城主蒙恬跟几位家族族长都在此处,看到宗无圣之后,也是倍感惊讶。唯有城主蒙恬脸上风轻云淡,他有信心,宗无圣不会让他失望。 宗无圣来到蒙恬面前,从袖袋中取出天灵草,交到其手中。蒙恬接过来,看着手中的碧蓝色植物,眼中闪现出无尽喜悦。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幽州城主了,宗无圣替他拿回天灵草,百姓们信服,家族即便不服也不敢造次。 “我现在宣布,今年采摘节的获胜者为城主府,从即日起,城主府接管中心集市……”城主府文官眼见天灵草到手,立马高声宣布道。 “城主府还是赢了。” “我们以后就要交摊位费了,唉!” “我说你们这些人,就图自己那点蝇头小利,人家城主府还要保护我们呢,交点银子怎么了?” “其实谁接管都不重要,那天四大家族族长不都说了吗,不管谁家接管,以后都要按规定收取摊位费。” …… 百姓们的议论声,蒙恬已然听不进去,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实至名归的城主身份上,一时激动,大声宣布道:“城主府喜获采摘节头名,本城主大酺(筵席)三日,与民同乐。” “好,城主大气。” “有酒喝喽……” 刚刚还有些小怨气的百姓们,听到城主设宴三天后,立马兴奋起来,一扫脸上阴霾。不得不说,蒙恬也是很会收买人心的。 姬秦楚三家,见大局已定,走上前来恭贺城主,也顺带着称颂宗无圣神通,唯独柳真卿没法腆着脸上前道贺。 出于礼节,柳真卿还是低下头颅来到城主面前恭喜道:“恭喜城主,贺喜城主。” 蒙恬还礼之后,柳真卿谨慎的来到宗无圣面前,抱拳说道:“宗公子真乃神人,连续十几年的采摘节,从来没有这么快就能将天灵草采回来的先例,柳某深感佩服。” 宗无圣瞥一眼柳真卿那包子脸,并没有搭理,转过身一一向姬秦楚三家族长还礼,免不了一番俗套。 柳真卿现在正是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强颜欢笑,跟着众位打着哈哈。 宗无圣还礼之后没有停留,径直向城主府内走去,他终于想好,要跟蒙烈摊牌丹州城主之事了。 …… 日落西山,又赚一天。 对于没有任何理想抱负的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大致心态便是如此。但是郑和源却不是如此看待生命。 他觉得生命诚可贵,银子更美妙,拥有财产便可以拥有更多东西,比如美人,还有人人羡慕的权利。 郑和源肥胖的躯体在自己书房内来回踱步,脸上阴云密布,时不时的看着窗外的夕阳嘟囔两句。 “咚咚咚。” 急促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人的声音:“叔父,速速开门……” 郑和源听到来人声音,脸上瞬间喜上眉梢,快步前去开门,当打开门后,看着郑无缺和墨劫二人,身后并没有跟着四大家族的族长,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你们没有找到几位族长?” “叔父,我们找到了。”郑无缺一把推开拦在门前的郑和源,快步走进屋里,拿起八仙桌的茶壶,对着嘴儿猛灌几口,这才急促说道:“四大家族的族长被人抓走了。” “抓到哪里去了,什么人抓的?”郑和源一脸惊骇。 “那些人我看不出身份,不过我敢确定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郑无缺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墨劫接话说道:“对,他们作战手段明显是经过训练的,而且为首的那个少年更是怪异,似乎懂阵法,近二百人在抓住四位长老后,被那年轻人变戏法一样变没了。” 二人说的太过于诡异,郑和源还没有完全吃透,心中不免狐疑,丹州幽州境内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不想不要紧,郑和源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惊骇道:“是啊,丹州幽州没有这号人物,皇宫有啊,难道那些人是皇宫派来的?” 一念及此,郑和源不禁冷汗连连。 今早,郑无缺一早来到丹州,就为了给叔父传达父亲传来的口谕: “和源,我收到消息,皇国派了一位监察使,并委任御前锦衣卫统领蒙烈,三统领向问天一同前往幽州,势要整治丹州幽州两地城主,这些年来利用职务之便,搜刮民脂民膏,跟地方家族狼狈为奸,压榨百姓的行为。为兄知道你诸类事情没少做,特嘱咐你小心行事,一旦被他们盯上,势必会被拿下,为兄也不好处理。” 郑无缺的传话引起郑和源重视,这才想起四大家族已经前往幽州一天一夜,至今未归,一股不好的念头幡然升起。 四大家族前往幽州,是为争夺那荒古禁地,会不会与幽州势力起了冲突?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把事情闹大,岂不是将矛头引到了自己这里? 郑和源越想越害怕,而且在皇国当廷尉的兄长都有些忌惮,特命郑无缺火速赶来告知,若真撞倒他们手里,岂不是很麻烦? 于是,郑和源才命郑无缺和他一同前来的死党墨劫,前往幽州寻人,没想到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对自己非常之不利。 “你们慢慢想一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郑和源催促二人细细思考。 二人思考一番之后,同时想到宗无圣离去时说过的那三个字,异口同声道:“狗得拜……” 郑和源先是一愣,瞠目结舌的问道:“狗得拜,什么意思?” 第41章 十年仇恨如针芒 两肋插刀造假忙 在没有任何线索情况下,宗无圣随口那一句华夏英语便成为唯一线索,三人在书房内反复念叨着“狗得拜”三字。 “对了。”墨劫似乎想起什么:“那少年说完‘狗得拜’之后就消失了,你们说‘狗得拜’会不会是法阵口诀?” 郑和源和郑无缺同时抬头,思忖片刻后,觉得不太靠谱,再次陷入沉思中。 郑无缺头脑算是最清醒的,他一直在思考宗无圣的行为,第一次遇到,他欲采摘天灵草,而今天又是丹州幽州的采摘节,只有参加采摘节之人才会去采摘天灵草。 一番思考下,顺藤摸瓜,郑无缺似乎找到了靠谱的线索,随即抬头说道:“我或许猜到那人身份了。” 郑和源立马停下脚步,催促道:“侄儿快快说来。” “我们今天先遇那少年在神农峰采摘天灵草,我敢断定他是幽州之人。” 郑和源的猜测不无道理,郑和源墨劫同时点点头。 “叔父,我觉得你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幽州城主府,拜见一下蒙恬,不管怎么说,你们同为皇国出力,打点一下,或许能破财消灾。再说我爹在朝中地位,相信都会给几分薄面。” 郑和源听完侄儿建议,点头称是,不管怎么样,他相信没有不爱银子之人,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银子解决不了的。不就是来个监察使吗,只要是人,他能在银子面前无动于衷吗? 打定主意,郑和源即刻动身,前往幽州而去。 …… 幽州城主府后花园,宗无圣与蒙烈向问天,对坐在凉亭内,品着姬天易送来的极品仙毫茶,时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宗无圣自从来到城主府,一直端坐在凉亭内品着茶没有开口,蒙烈与向问天自然看得出来,宗无圣必是有心事,不过老奸巨猾的他们并没有开口相问。 他们懂得,若是该说,宗无圣迟早会说的。 宗无圣思来想去,最后终于决定,他一定要说,丹州城主郑和源拿下之后,必须启用他推荐之人担任。一念至此,宗无圣抬起头,注视着二位笑容可掬的兄长。 “宗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磨磨蹭蹭的可是拿蒙兄当外人了?”蒙烈开口问道。 宗无圣是这样的人,若是没有想好的事情,打死也不会说的。若是一旦考虑好,十头牛也未必拉的住,既然蒙烈开口相问了,也不再惺惺作态,直言不讳道:“在下丹州出生,这些年来深受城主府与地方家族之害,对于他们的罪证一清二楚。既然四大家族已经擒住,是时候该收网了。” 蒙烈向问天对视一眼,有些猜不透宗无圣真正要说的话,向问天追问道:“难道监察使有什么顾虑,或是有更好的办法?” “我想事不宜迟,尽快前往丹州将郑和源控制,免得节外生枝。” 蒙烈收起笑容,脸上尽是一片阴霾,捋着美髯喃喃:“这也是我所顾虑,郑和源的兄长乃是掌管皇朝律法的廷尉郑和盛,为人两面三刀,这些年没少与我周旋,郑和源也是借着郑和盛皇朝廷尉一职,所以百无禁忌,这次恐怕……” 宗无圣听着蒙烈言辞,心中不由得一颤,他只知道郑和源有个哥哥在皇朝任职,却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仅次于三公九卿之下,掌管律法的命臣。 依蒙烈脸色看来,他现在也有些担忧,考虑着若是拿下郑和源会不会打草惊蛇?亦或者,他现在根本没有下定决心将郑和源拿下。 “蒙兄。”宗无圣站起抱拳:“郑和源在丹州草菅人命,欺压百姓,联合地方势力大肆敛财,为害一方,一日不除,丹州百姓一日不安,纵然皇国律法分明,但是老百姓感受不到法威浩荡,不免对皇国统治心生疑虑,还望蒙统领向统领以皇国社稷为重,早做打算,即刻助我将其拿下。” 宗无圣突然无比正式,连一直称呼的蒙兄改成蒙统领,让蒙烈不禁压力倍增。他确实在犹豫,多方面考虑问题,一旦将郑和源拿下,势必会得罪郑和盛,虽然他不怕郑和盛,也一直与其明争暗斗,现在却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蒙烈陷入了深思中。 宗无圣没有打搅蒙烈的沉思,静静的观察着若有所思的二位,他们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盏茶时间过去,向问天先开口:“蒙统领,依老夫看,拿下郑和源也不是不可以……” 蒙烈猛然抬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向问天,示意继续说下去,宗无圣也是竖起耳朵听着。 “蒙兄与国师情同父子,你可以上书给国师,将郑和源之罪状一一说明,国师定会上奏王上,王上心系百姓疾苦,在边缘郡城出现这样的父母官岂能不怒?自然会下旨捉拿郑和源。王上亲自发布捉拿旨意,郑和盛能有什么办法?即便知道我们从中插手,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不是?” 向问天细细讲解,蒙烈与宗无圣连连叫绝,姜还是老的辣,向问天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到王上身上,既能抓捕郑和源,还不会跟郑和盛彻底撕破脸。 宗无圣看着天边晚霞,脸上流露出淡淡笑容,这些年,郑和源与四大家族对宗家的迫害,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三人各有所思之时,一名武士疾步前来,抱拳道:“各位大人,城主命在下前来禀报,丹州城主郑和源前来,问你们是否召见?” “什么?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蒙烈脸色聚变。 向问天也是倍感意外,没想到他竟然提前找来,看来他的计策要流产。 宗无圣刚刚心里的愉悦,也被这不速之客打消,顿时心生怒火,他怎么也想不到,郑和源竟然率先出动了,心中暗忖:看来今日所见郑家公子,已经将今日所见告知郑和源了。 只是想不明白,郑和源一贯胆大妄为,不管什么事都雷打不动,主动前来幽州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你先下去,我们随后就到。”蒙烈嘱咐武士道。 武士转身就欲离去,宗无圣眼珠子一转,心想既然自投罗网,不能就这么错过好机会,大脑急速运转下,顿生一技。 “等等。”宗无圣站起身将武士喊住:“你先下去,告诉城主,先让他试探郑和源前来目的,我们见与不见随后再说。” “是。”武士领命而去。 “宗兄弟,你这是为何?”蒙烈有些疑惑。 宗无圣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也看出来,蒙烈在犹豫不决,若是跟郑和源见了面,恐怕心智不坚,他可是对郑和源了若指掌,收买人心的手段堪称登峰造极。 现在只能争分夺秒,宗无圣打算为了梦想拼一把。 “二位统领,既然郑和源自投罗网,我们不能再犹豫,必须立刻将其捉拿。”宗无圣从没有如此郑重其事。 “可是宗兄弟,我们现在四大家族的族长都没有审理,一点证据都没有掌握,现在动手恐怕不好。” 宗无圣早就猜到蒙烈会如此答复,心一横,将临时想起的计谋说将出来: “蒙统领,无圣自认为您是嫉恶如仇之人,现在丹州恶霸郑和源就在外边,我们决不能再放虎归山,无圣现有一计,只不过要冒点风险,相信在正义面前,蒙统领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既然宗兄弟有良策,不妨说与我跟向统领听听,若是可行,必会即刻实施。” “上书于国师要两天时间,对于郑和源来说,两天时间能够做很多事情,我相信他此次前来幽州城主府,必是收到郑和盛指派,来通过银两疏通,我想让蒙统领假拟王上旨意,立刻捉拿郑和源,我且暂时将他囚禁圣院,等王上真诏书下达,再对他执行也可。” 宗无圣一番言辞字正腔圆,说到假诏书面不改色,让二位统领大惊失色,仿造诏书可是死罪,他们何曾有过这样的胆量? “兄弟,此言切不可再说,那可是死罪啊。” “是啊监察使,皇恩浩荡,岂可作假?” 二位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宗无圣依旧面不改色,反问道:“蒙统领可是对自己不信任?怕将郑和源罪证罗列之后,王上不会下旨?” 面对宗无圣咄咄逼人之势,蒙烈斩钉截铁道:“王上心系百姓疾苦,若是得知边缘郡城如此明目张胆欺压良民,必会下旨铲除奸佞之徒,蒙某对此有绝对把握。” “既然有绝对把握,为何不敢伪造诏书,反正真的迟些会来。” “宗兄弟,皇朝之事不是你看得那么简单,我等忠心辅佐王上,岂能逆命而为?” “在下虽未参与朝政,但却明白一个道理,有奸佞不除为不作为,执着坚持律法,不能活学活用为愚蠢,替王上考虑江山社稷而畏首畏尾乃愚忠,无圣话语粗糙,道理不糙,请统领斟酌。” 蒙烈被这一番话惊骇的瞠目结舌,宗无圣只有十六岁,却一语道穿朝野中事,而且句句在理,字字如针芒。 眼观蒙烈脸色似有松动之色,宗无圣再次抛出杀手锏:“蒙兄向兄,二位大可放心,伪造诏书一事与你们并无关系,一切都是无圣暗中作梗,即便王上得知,二位尽可以全部推到无圣身上。” 蒙烈心动了,脸色终于冰雪消融,与向问天对视一眼后,重重叹息一声,起身向厢房走去。 看着离去的二位,宗无圣明白,他们不去会客厅而去厢房,自然是默认了他的决策。 宗无圣一番挥毫泼墨下,一封假诏书应运而生。 第42章 无悔伴君三十年 只恨无力斩凶顽 蒙烈与向问天来到一间厢房,对坐于八仙桌前,默默无语。 向问天率先打破沉默,试探问道:“统领,我们不去见郑和源,可是默认了宗无圣,是不是有些……草率?” “向统领。”蒙烈抬起头,双眼炯炯有神,全然没有后悔之意:“我们同朝辅佐王上几十载,你可曾后悔过?” 向问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蒙烈如此问话究竟何意,但还是不加思索道出一句:“不曾后悔,也终将不会后悔。” “向统领替王上胸怀社稷,蒙某心中宽慰,既然我们都没有后悔之意,何不陪着宗无圣赌一把?” 向问天闻言,脸上担忧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宽慰,陡然站起身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于胸,激动陈词:“老臣没有眼拙,跟随统领多年,一心报国苦于无门,今统领为百姓着想,悬命缉拿恶霸,实属大义之举,即便王上知道我们伪造诏书,也实属被逼无奈,相信王上胸怀天下,礼贤下士,也不会为难于我们。” “向统领快快请起。”蒙烈快速起身,扶起向问天:“向统领之心意蒙某不胜感激,如今奸臣当道,廷尉郑和盛左右逢源,欺上瞒下,朝野之上乌烟瘴气,我们是该挺身而出,肃清污秽之朝野,辅佐王上还百姓朗朗之青天。” 二人同朝多年,一直未曾如此赤胆衷肠过,刚刚认识不多久的宗无圣,点燃他们消沉多年的斗志,是时候宝剑出鞘了。 蒙烈不再多言,取来纸笔,这就上书于国师,将宗无圣所言丹州城主郑和源种种罪行,一一罗列,须臾之间,一千字扫尽。 不时,上书随着信风鸽飘走,二人重新站起,毅然走出厢房。他们心意已决,即刻配合宗无圣缉拿丹州城主郑和源。 …… 城主府会客厅。 蒙恬正襟危坐于主位,与宾位上所坐三人谈笑风生。 “郑城主,你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蒙恬城主。”郑和源肥嘟嘟的身体站起:“我们同为皇朝造福一方百姓,自从郑某上任丹州,还一直未曾登门拜会,实在是罪过之极。还望蒙恬城主不要怪罪郑某。” “不敢,不敢。”蒙恬城主并未起身,抱拳还礼后,直入主题:“无事不登三宝殿,郑城主与我就不要客气了,有事直说便是。” “蒙城主真乃豪爽至极,郑某也就直言不讳了。”郑和源缓步来到蒙恬近处,小声问道:“听说皇国派了一位监察使,正在府中做客?” “郑城主真是消息灵通,没想到如此隐秘之事,都被您洞悉。不错,监察使是在本府,正在厢房歇息呢。” 闻言,郑和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春风满面:“不知能否引荐于郑某?” “这个……”蒙恬面露难色:“监察使嘱咐过,为了公正廉明,他不接见任何人,别看他住在城主府,蒙某也未曾得见几面,郑城主让蒙某为难了。” 郑和源脸色再次微变,正欲再试探一下,大门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郑城主想见我,我岂有不见之理?”郑和源,以及郑无缺墨劫同时扭头,当看到门外之人时,顿时面色剧变。 “就是他。” “就是他抓走了四位族长。” 眼见门口为首之人,墨劫跟郑无缺几乎同时开口疾呼。 郑和源眼见来人,却是呆愣当场,小声说道:“这不是丹州宗家宗无圣?” “郑城主看来还没有忘记我,真是受宠若惊,不知郑城主点名见我,所为何事?” “胡闹!”郑和源面色一寒:“我欲见皇国监察使,你一个没落家族废儿,岂敢冒充监察使?不怕掉脑袋吗?!” 听到叔父说宗无圣是丹州宗家废物,郑无缺跟墨劫立马咬牙切齿,一立而起,这就要上去废掉宗无圣。 跟在宗无圣身后二位统领,一直未曾有动作,默默地看着场中变化。 “住手!”蒙恬高喝一声:“郑城主要见监察使,监察使在此了,为何却要动手杀害监察使?” “蒙城主,此非儿戏,以为郑某不认得此子?他虽然面貌有些变化,即便化成灰我也认得,正是宗家之后宗无圣。” 郑无缺跟墨劫被蒙恬打断动作,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站在当场,注视着事态发展。 “皇国监察使正是宗无圣,这没有错啊,皇上钦赐紫金令牌,蒙某也是看过的,为何郑城主执意说监察使为假?” 蒙恬一口一个杀害监察使,一口一个污蔑监察使为假是有目的的,他自然不知道宗无圣三人在后院达成协议,所以临场发挥,一个个的帽子扣在郑和源头上。 杀害监察使,污蔑监察使,哪一样都是可以掉脑袋的,郑和源浑然不知,两个巨坑挖好,他已经跳入其中了。 “郑和源。”宗无圣终于动了,迈进会客厅大门,厉声说道:“见到本监察使二话不说便要痛下杀手,同时污蔑皇朝命官,该当何罪?!” 郑和源彻底傻眼了,在宗无圣掏出紫金令牌后,脸上表情精彩至极,变幻无常,终于在片刻后恢复以往神色,讪讪说道:“蒙城主可不敢乱说,我怎么会对监察使动手,只不过我们是老熟人了,见面之后有些激动而已。” “哼。”宗无圣冷哼一声:“给我拿下,押入地牢,听候发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着面前令人作呕的郑和源,宗无圣毫不客气,直接颁布命令。 蒙烈向问天二人,本来就有配合监察使行动职责,听到命令之后,身体一晃,威压陡然扩散而出。 “通神境!” 郑和源根本意想不到,皇国监察使竟然是宗家没落废物宗无圣,他实在考虑不明白,他来幽州相亲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宗无圣真的是监察使,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让他无法忍耐的是,宗无圣竟然直接下令抓他,孰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郑和源正欲反抗之时,宗无圣身后二位身上散发出来的磅礴气势,顿时让其偃旗息鼓。 这二位都是通神境修为,莫不是兄长所说的锦衣卫大统领蒙烈,三统领向问天?一念至此,郑和源顿时感觉事情不妙,急速喊道:“不知锦衣卫二位统领在此,下官实在该死,望赎罪!” 蒙烈向问天根本不给机会,身体一晃,幻影一般一左一右出现在郑和源身边,两只大手各置一边,将其肩膀牢牢抓住。 “二位统领,误会啊,我是廷尉郑和盛之弟,都是自己人。” “哦?”向问天故作惊讶:“你是当今廷尉郑和盛之弟?” “正是正是,还望二位统领高抬贵手,我一定让家兄好好感谢二位统领。” “即便你是廷尉之弟,查明你为害一方百姓,相信廷尉定然举大义之旗,手刃罪臣之属!”蒙烈义正言辞道。 “郑和源。”宗无圣大喝一声,打断其攀缘之心,从袖袋中掏出一卷诏书,伸将开来,不顾郑和源惊讶的目光,朗声念道:“郑和源接旨!” 眼看着诏书背面金龙图腾,郑和源顿时傻眼,一边站立的郑无缺墨劫也是瞠目结舌,诏书在如同王上亲临,众人顿时来到宗无圣面前,跪拜接旨。 “锦绣毗卢,郎朗乾坤,孤设一百零八郡城,分派城主,实则造福百姓,服务于民,丹州城主郑和源,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勾结地方势力,座山为王,目无国法,逆天而行,孤特下此诏,命监察使宗无圣即刻抓捕丹州城主郑和源,由监察使亲自审理,按律处决!钦此!” 郑和源只觉双眼一黑,差点晕倒过去,向问天一把将其提起,拖拽着向城主府监牢拉去。 “饶命啊!我是冤枉的。” “叔父,你不用着急,我这就传书给我爹,你不会有事的。” 郑无缺眼睁睁看着郑和源被拖走,却是不敢造次。他不怕宗无圣,也不怕在场任何人,但是诏书面前,他还是有分寸的。 冷冷瞥一眼宗无圣,对墨劫喝道:“我们走。”二人快步离去。 宗无圣古井不波,对郑无缺眼神威胁不屑一顾,尽管修为不如他,可自己手持紫金令牌,他也不敢明着对自己出手。 “多谢蒙兄鼎力相助,无圣感激不尽。” “这是我应该做的,要感谢的是我,你的浩然正气,点燃我尘封已久的斗志。看着你,犹如年轻时的我。” 四大家族族长抓住了,郑和源也被拿下了,宗无圣并没有急着审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候真诏书的姗姗来迟。 …… 次日凌晨,中州廷尉府。 一名黑衣劲装汉子如风一般御空而来,直直跨越高墙大院,落于廷尉府书房前。黑衣汉子单膝跪地,朝着书房内高声喝道:“疾风来报。” “觐见。”硕大的书房里面,传来一声浑厚声音。 疾风快步上前,轻轻推开房门,进入其中。 “说。” “廷尉料事如神,这几天果然有飞鸽传书,我捕获信风鸽三只,缴获传书三封。” “一一报来。” “第一封是幽州城主府传书,是上书给国师的,内容皆是控诉廷尉之弟丹州城主郑和源。” “哼!竟然来阴的,谗言我弟,蒙烈啊蒙烈,我一直对你一忍再忍,没想到你竟然不知好歹!” “还有两封……” “放在这吧,你且退下。” “是。”疾风探子放下三封传书,转身离去。 身材高大的廷尉郑和盛,从太师椅上站起,倒背着双手望向窗外东方的鱼肚白,身上一股睥睨之势悄然扩散而出。 郑和盛沉思一会,再度拿起疾风放于桌上的另外两封传书,打开了其中一封,内容如下: 爹,监察使昨夜手持王上诏书,按王上旨意将叔父囚禁于城主府监牢,不日发落,望爹爹快想办法救叔父。——无缺。 郑和盛充满霸气的脸上阴晴不定,再度抓起第一封传书,快速查看一遍后,脸上浮现阴沉笑容,嘴中呢喃:“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王上诏书!” 第43章 你有张良计 我有将计就计 一个惊人秘密被廷尉郑和盛发现,他却没有因此而兴奋,相反,陷入了沉思中。 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跳出,冉冉升起。郑和盛呆呆望着朝气蓬勃的朝阳,随着时间流失,一系列应对之策渐渐成型。 终于,郑和盛双拳紧握,将关节压迫的“咯咯”作响。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蒙烈,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你有张良计,我有将计就计。” 郑和盛嘟囔一番,从书架隐秘夹缝中,取出一封空白诏书,右下角,赫然盖着王上玉印。将空白诏书平铺于书桌,郑和盛悬腕提笔,模仿王上笔迹笔走龙蛇: 孤,无日不忧百姓疾苦,纵心系黎民,却无分身之神通。汝等替孤社稷江山,体恤民情,实乃孤之幸也。然则郑和源乃朝中命臣至亲,草率诛之势必引发朝中震荡,孤思虑良久,心有一计。汝等将郑和源暂押幽州,可另立城主,汝等二人暂且不回朝,辅佐新任城主治理丹州,待孤思虑好长远良策,再传书于汝等,静候孤言。 另,命监察使宗无圣一路前往中州,沿途停留灵州,查明灵州孔家蓄谋暴乱一事,若谗言属实,可调遣龙山书院力量,灭之。钦此! 郑和盛缓缓抬起头,将手中毛笔挂于笔架,脸上阴冷笑意更盛。郑和源将计就计不可谓不妙,实乃一举三得。 第一,命蒙烈向问天暂不回朝,驻扎丹州,并提拔新任城主。此举看似他兄弟郑和源吃亏被罢免,实则是一个天大的陷阱。 蒙烈等人私自提拔城主,有培养自身力量,举旗造反之嫌疑。命二人驻扎丹州不回朝,则是增加二人造反之事实,违背王上旨意,在丹州座山为王。 第二,让宗无圣只身上路,前往灵州。在灵州,郑家势力庞大,就算宗无圣是监察使,郑家也可暗中杀之。 第三,指派宗无圣前往灵州孔家查明造反嫌疑,实则孔家乃忠良之家,对王国赤胆忠心,但却是郑家死敌,宗无圣这个愣头青前往孔家,手持监察使紫金令牌,孔家绝对不敢造次。 到时郑家暗中制造点猫腻,落实孔家造反罪名,宗无圣还可替郑家灭掉死敌。如此这般,宗无圣断然不可能活着离开灵州。 …… 时光匆匆如流水,抽刀断水水更流。 转眼间过去三天,宗无圣与二位统领在惊慌中等待了三天。以往,蒙烈上书国师,凭信风鸽速度,只需要一天一夜便可往返,这次却等了三天。 就在三人人心惶惶不安时,武士快速跑到后花园,手中拿着一封诏书。 三人上前行接诏之礼后,蒙烈打开盼望已久的及时雨。 蒙烈一字一字朗读诏书内容,三人脸上均挂满春风般的笑容,诏书内容获益最大的无非是宗无圣,他一直盼望立自己人为城主的愿望,悄然来临,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幸福。 “既然王上诏书来临,我们即刻执行。” 三人尽管不是百分百满意,但还是欣然接受。 郑和源暂时不能杀,但起码还在掌控之中,只要他关在牢中,一切便是晴天。 “我们明天一早前往丹州可好?”就在蒙恬与向问天打算即刻启程时,宗无圣却在此时提出异议,决定拖一天再走。 最希望四大家族族长倒下的宗无圣是也,最希望郑和源人头落地的,也属宗无圣是也。然而他现在临阵变卦,实则是想与楚歌商议一下城主人选。 蒙烈向问天终究是老狐狸了,一眼便看穿宗无圣心思,蒙烈问道:“宗兄弟可是要考虑新任城主人选?” “正是。” “宗兄弟考虑也对,毕竟你是丹州人士,对地方比我们了解,城主之位理应由你决定,我们支持你!” “谢谢蒙兄如此厚爱,我先回圣院,明日一早我们启程丹州。” “明早见。告辞。” “告辞。” 宗无圣手画天门,消失在二人眼中。 “嘿。”向问天嘿然一笑:“这小子真像当年的你。” “向统领抬爱了,宗无圣不论命格,还是心智,都是我年轻时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性格嘛,倒真有点相似。” “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回身坐于凉亭,摆局对阵,棋盘厮杀。 …… 宗无圣几天没回圣院,圣战盟天狮团一切照旧,在演武场热火朝天的操练着。士气不可谓不高涨。 看着一帮士气高涨的热血少年,来到弦笔大陆后,宗无圣第一次生出得意之心,心道:我的命运从此而不同,宗无圣,加油! 宗无圣挥拳,做了一个华夏配合“欧耶”口语的肢体动作,转身欲去楚歌闺房。 谁知,一转身差点撞在幽灵一般出现的楚歌身上。楚歌目光中有些许疑惑,她不知道宗无圣刚才那动作是什么意思,不过,感觉应该是高兴时的表现。 “你怎么跟鬼一样?” “是盟主太专心了,一直不曾注意我而已。” 宗无圣拍拍胸口,这才注意到楚歌肩膀上的浴火隼,“嘿,它真活过来了?” 楚歌脸色微变:“难道盟主早就知道浴火隼会复活?” “是啊,我也是听说来的。” 浴火隼一双眼睛阴冷,直直盯着宗无圣,似乎在时刻注意着,若是他对主人不敬,第一时间发起攻击。 这次浴火隼复活,修为提升到法相境五重,宗无圣若是不逃命,断然承受不了其攻击。 “楚歌,我们去书房,有事找你商议。” 书房中,宗无圣把这几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楚歌讲了一遍,让其为他考虑一番有何纰漏。 楚歌听完之后,脸上微微有些迟疑,但是思考一会儿后,脸色恢复平静。 “我回来就是想让你替我考虑一下,谁做丹州城主最合适?” 闻听此言,楚歌身体微微一震,脸上表情骤然凝固。宗无圣眼观其表情变化,疑惑问道:“楚歌,有什么不对吗?” 楚歌默默站起,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摇逍遥扇,缓缓说道:“我在想,一旦我们将城主之位安排,便踏上了不归之路,我们的命运将彻底绑在一起,你不会后悔吧?” 宗无圣面色沉下来,回应道:“是你选择的道路,应该是我问你后悔与否?” “盟主为我开启天智星时,我的命运已经跟你绑在一起,我问你后不后悔,是想确认城主还有没有更好的道路选择?” “一将功成万骨枯,拜你所教,我不会优柔寡断,你尽管与我出谋划策便是。” 楚歌猛然停下踱步,跪伏于地,脆声说道:“既然盟主心意已决,从此楚歌定会忠心不二,与盟主同生共死。” “起来吧。” 楚歌缓缓起身,说出一个人名——姬天易。 宗无圣多少有些诧异,他觉得楚歌应该推荐他爹楚明轩才对,没想到一语道中他心中所想。 “为何是姬天易?” “盟主定然明白,姬天易不管谋略还是品德,都是最适合的,而且盟主有恩于他,他定会为盟主赴汤蹈火。” “那你爹爹不能胜任吗?” “不能,我只给盟主建议最正确的,而不是任人唯亲。” “好,你提出的正是我所想的,你去请姬天易来圣院一趟。” 楚歌立马转身,离开了书房,亲自去姬家请姬天易去了。半个时辰过去,楚歌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姬家族长姬天易。姬天易一进门便抱拳道:“不知监察使召唤我来有何吩咐?” “姬族长不要跟我客气,还是叫我无圣就好。”宗无圣示意姬天易坐下后,直入主题道:“今日邀请姬族长来是有一件要事。” “请讲,若是姬某能办到绝不会推脱。” “我想让你当丹州城主。” “什么!?”姬天易蹭的站起,不可思议的看着宗无圣,见其脸色微平和,不像是开玩笑,复问道:“我莫不是听错了?” “姬族长没有听错,我确实想您当丹州城主。”宗无圣正了正脸色,严肃说道。 宗无圣本以为姬天易还会客套几句,却没想到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一下跪倒地上,抱拳道:“监察使在上,姬天易承蒙监察使看得起,丹州城主之位当仁不让,日后必为监察使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姬族长快快请起。”宗无圣将其扶起,重新坐回位子上,姬天易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若是我当丹州城主,丹州地方家族可会服气?” “这一点你放心,丹州四大家族族长现在就关在圣院地牢中,明天一并带到丹州,公开审讯,到时这审讯任务就交给姬族长。” 姬天易表情接连变化,他越来越看不透宗无圣了,他到底何方神圣,为何做事如此犀利,委任一方城主,都如云淡风轻。 想着想着,姬天易不禁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心道:当时多亏没有慢待于他,若是当时亏待了宗无圣,姬家岂会有今日之扬眉吐气? 意外飞来城主之位,姬天易觉得宗无圣对他如此器重,觉得应该为其做点什么,思考一会后,小声说道:“等我当上城主,第一件事就为监察使灭掉柳家,报其杀父之仇!” 宗无圣听闻言辞,脸上瞬间变得冷酷无比,书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如同三九寒天。“姬族长不必操心柳家之事,仇固然要报,但不在今日。” 姬天易有些不明白,宗无圣为何随手就可灭掉柳家,而留着不杀呢?一边站着的楚歌,为姬天易做出了解答。 “柳家轻视盟主,先是悔婚,再是杀父,若是不让他们看着盟主成为大陆屹立巅峰的霸主,岂不是太可惜了?” 原来如此,姬天易释然了。 第44章 天现荧惑守心 正义永生不灭 中州,皇城。 王上宗太极躺在寝宫,硕大花梨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神有些焦虑,总觉得惶惶不安。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宗太极想都不想开口道:“国师,孤正有些恍惚不安,你来的正好。快些请进。” 来人正是国师,除却此人,谁还敢半夜前来敲王上之门? 这正是宗太极礼贤下士之举,国师智慧通天,修为高深,对江山社稷又是无比忠心,宗太极****国师禁足王上寝宫之律,若有要事,随时觐见。 “王上,臣半夜到访,实在是有要事求见。打扰王上龙体贵安,望王上赎罪。” 宗太极与国师也不见外,坐于床榻上摆摆手:“国师替孤焦虑,何罪之有,快请坐。” 国师疾步坐于王上对面太师椅上,惶惶道来:“王上,钦天监夜观天象,星象显出荧惑(火星)守心异象,实乃大凶之兆啊……” 宗太极从床榻一立而起,面色剧变,刚才他还惶惶不得安心,没想到国师半夜到访,带来星象大凶之言,宗太极再也无法淡定,从床榻走下,来到国师身边焦急问道:“国师请与孤解惑,何为荧惑守心?” 国师见王上担忧,也从太师椅上站起,站着回应:“荧惑今夜突然脱离黄道,运行到天蝎座附近,与之遥相呼应。而天蝎座为二十八星宿之心宿,那代表着王上的皇室。荧惑乃是灾星,主旱灾、兵变、死丧等等……” 宗太极听明白了,国师之意为皇国要有大的劫数,不是天灾便是皇朝动荡,亦或者己身安危。 “国师请畅所欲言,依国师看来,哪种灾相可能性比较大?” 宗太极尽管面上平静,内心却似乱麻,他最不想听到的是己身的安危,皇朝霸业终不得成就,现在死去岂不是辜负先王遗愿? 国师轻叹一声:“依老臣观察,王上修为隐隐有突破通神境,即将跨入半步周天境之势,王上不必担忧龙体安危……” 宗太极总算是长舒一口气,只要活着,其他再无大事。 国师又道:“毗卢国地理环境优越,数十座山脉环绕,其中河川无数,河道通畅,不可能有旱灾,也不可能水患,唯有兵变令人堪忧。” 宗太极沉默了,倒背双手,在寝室内来回踱步,思虑再三后,幽幽问道:“国师解惑,谁反叛的可能比较大?” 国师今夜总是欲言又止,不像他以往作风,宗太极也觉得甚是怪异,不等国师开口再次补充道:“国师为何欲言又止,请直言不讳,孤谨听师言。” “王上明鉴。”国师双手拱于胸前:“锦衣卫近日发觉,前往皇国之传书均被半路劫持,各路探子送回的消息拒不得得知,老臣以为,是人为为之,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 宗太极脸色大变,竟敢有人拦截皇国传书,胆大妄为,若是得知是谁所为,必将当众车裂而死,以警示言。 “可曾得知何人所为?” “老臣已派人查明……” “不要吞吞吐吐,不管是谁,都要如实相告,孤都一视同仁,按律处死!” “是廷尉。” “什么?!”宗太极怒目圆瞪:“怎么可能?廷尉乃是相国合舒钦点,一直对王国兢兢业业,为何拦截皇朝密书?” 宗太极想不到,也不想承认,郑和盛乃是前朝相国合舒学生,又是合舒钦点为廷尉一职。合舒辅佐前朝君王有功,虽然告老还乡,安享天年,却也时不时为皇国出谋划策,进献忠言。就算廷尉叛变也没有叛变的理由啊? “消息可靠否?” “老臣侍奉王上多年,没有确凿把握,不敢妄言,请王上明鉴!” 宗太极想想也对,相国对皇国忠心耿耿,可国师也绝无二心,而且二人关系融洽,没有刻意谗言其心腹之说,如此看来,国师所言未必为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真是廷尉拦截密书,定当按律执行,孤绝不会姑息养奸!” “不可。” 宗太极迟疑一下,转过身直视国师,问道:“既然国师已经查明,孤按律执行,国师为何又要阻止?” “王上圣明。”国师缓缓抬起头,侃侃而论:“相国合舒对前任君王有功,若是王上斩杀其钦点的廷尉,势必会寒了相国之心,也会寒了满朝文武之心。” 宗太极思忖,相国在朝野威信极高,与他交好宦官不计其数,暗中为其马首是瞻,若是不留情面,势必会引起朝野动荡。 “老臣有一计。”看到宗太极犹豫不决,国师开口:“老臣观察廷尉拦截密书,实则是在为丹州其弟周旋,臣以为,可以借刀杀人。” “丹州城主是廷尉之弟,这事我知道,拦截皇国密书,与他弟有何关系,又何来借刀杀之?” “王上忘了你钦点的监察使宗无圣了吗?” 国师开口提醒,宗太极恍然大悟:“难道宗无圣将丹州城主拿下了?” “近日密书被拦截,老臣猜到,必是如此,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烽烟乍起。王上只需顺水推舟,静观其变,若宗无圣跟蒙烈向问天三人联手,势必造成廷尉削弱实力,倘宗无圣真有万古无一命格,将廷尉灭之,岂不正合心意?如此一来,相国也不会怪王上不念旧情,就算廷尉有造反之心,也顺带灭之。” 宗太极听后,笑逐颜开。 …… 人生最难拒绝的就是衣锦还乡。 宗无圣在华夏时,常从古代书籍中翻阅大成就者衣锦还乡的事迹,对于他们的描写,大多都是前呼后拥,场面隆重,还乡者身骑高头骏马,周身环绕无上荣光,惹来无数人喜极而泣,更有女人在人群中争先夺后,高呼:“我要嫁给你。” 往往如此这般衣锦还乡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起点,那就是离开故乡时,大多尽是冷嘲热讽,等着看笑话的居多。 宗无圣也是如此,在他离开丹州,前往幽州认亲时,很多丹州知情人士大都嗤之以鼻,觉得没落宗家这是要厚颜无耻的前往幽州找一颗大树。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面对无数的鄙夷,加之无数的恶言讽刺,宗无圣默默记在心底。 这次回丹州,宗无圣确实前呼后拥,骑着蒙恬专属座驾火鳞马,与军师楚歌并驾齐驱,身后有蒙烈向问天二统领护驾,再后面更有圣战盟天狮团,声势浩大的助威。 而他这次回去,已然不需要刻意显摆,在圣战盟天狮团围绕间,五辆笼车辚辚前行,那里面囚禁的,无一不是百姓最为愤恨之人。 为首笼车内,郑和源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似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后面紧随的四位家族族长,他们被抓比郑和源提前了一些,在圣院地牢中关押期间,很多得知他们曾经欺负过盟主消息的圣战盟成员,时不时前来地牢“问候”一下。 楚熊尽管极力阻止,四位家族族长也难逃猪头狗脸的命运,被打的面目全非,估计他们自己的家族子弟都认得费劲。 大部队浩浩荡荡来到丹州城门,守门武士眼见如此庞大的队伍,而且囚车内关押着城主,立马警备,拦住城门询问“你们是何人?” 宗无圣只需将腰间令牌掏出来,守门武士立马认怂,颤颤巍巍的让出道路,一直目送这憾人队伍进入城中。 大部队押着城主及四大家族族长的消息,长翅膀一样,在丹州城传开,数十万百姓听闻这惊人消息,纷纷从家中跑出来,要看一下谣言真伪。 当看到五辆马车中人时,百姓们顿呼苍天有眼。有哭的,有笑的,更多的则是谩骂欺压他们多年的统治者。 人群中也不妨有脾气火爆的百姓,纷纷拿起伸手可及事物,朝着囚车招呼而去。此时最便利的要数蔬菜鸡蛋小贩,商品不要钱般的砸向囚车。 郑和源、四大家族族长,无一幸免,头发上沾满蛋黄蛋皮,脸上更是被蛋清粘住菜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宗无圣目视前方,心中更是快意无比,宗家没落,与他们有直接关系,被其他家族弟子侮辱,更是他们在背后撑腰。 今日,百姓就是宗无圣的后台,一定要将曾经的屈辱全部奉还。 “你们快看最前面的年轻人,怎么如此面熟。” “是啊,我也看着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管他是谁,他可是替我们丹州做了天大的好事,我们应该拜一下。” “对,要拜。” 一呼百应,在一人跪拜下去之后,沿街百姓纷纷跪伏,偶尔有几个不跪的,必然是四大家族之人无疑。 宗无圣扫视着十里长街,两侧簇拥的百姓,无一不是跪伏在地,面上带着对明天幸福生活的希望。而他,心中无限感触喷薄而出。 这就是正义的力量,这就是民意的力量,正义不倒,民意不灭,郎朗青天,浩然长存! “无圣?!” 人群最不显眼的地方,一位妇女,身穿粗布长袍,衣袖跟后背几个丑陋的补丁,让人为之心寒。 妇女跪在地上,双手将三岁的儿子环在怀中,有些呆愣的注视着缓缓而来的大队人马。 为首那位少年,面如冠玉,却带无上威严。妇女看着这位少年,一股委屈的泪水喷涌而出,从脸颊滴滴掉落于地。 “少爷!宗少爷!”妇女口中轻声呢喃,怀中的小儿子扭头看着娘,好奇的问道:“少爷是谁?爹亲认识他吗?” 妇女和蔼的看着一脸稚气的孩儿,回答道:“他是我们的少爷,也是我们的大英雄。” “我长大了也想当英雄,娘亲去跟少爷说一下行吗?” 妇女欣慰的笑笑,说道:“大英雄不是说出来的,是要付出常人所不能的努力,你想成为少爷这样的大英雄,就要忍得了寂寞,受得了煎熬,方成。” “我知道了娘,宗玉一定会成为英雄!” 小男孩的诺言没有食言,若干年后,他真的成为弦笔六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名将——宗玉! 第45章 荣归故里好威风 行刑台上诛四族 宗无圣骑在火鳞马上威风凛凛,缓缓驶过一波波跪伏的人群。猝然,眼角余光瞥到一人,那是名妇女,怀中抱着一名孩童。此人宗无圣认识,正是宗家还没有没落前,宗庆恒长老之妻姚氏。 在宗无圣童年中,没有母亲的陪伴,六岁之前,姚氏无疑是对他最好的女人,在管理布坊之余,姚氏总会带一些好吃的前来看望宗无圣。 自从宗家没落之后,宗天驰遣散家族所有成员,一个不剩,变卖城中府邸,将银子散给原本宗家之人后,带着宗无圣离开,去了飘摇峰上的破庙居住。 从那以后,宗无圣便很少看到姚氏。 今日所见,姚氏眼神中带着难以言明的欣慰,更是流着喜极而泣的泪水,宗无圣心中明白,这是发自姚氏的真情流露。宗无圣终于成人了,终于有大成就了,现在成为大英雄了,他将永远是宗家的骄傲。 队伍没有因为姚氏停下,宗无圣对姚氏微微点头,感恩笑容浮现于面。这样一个笑容,自然被很多人看到,纷纷看向妇女问道:“这位少年是谁,你认识吗?” “他是没落宗家之后,宗无圣!” 姚氏斩钉截铁,口气中带着毋容置疑回应众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原来是宗家后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宗家后代不是不能修炼吗?是那个被人当废物骂的宗无圣吗?” “就是他,以前我见过他,只是刚才没敢确定。”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一传十,十传百,沿途跪伏的百姓一时间全部获悉宗无圣身份,纷纷夸赞宗无圣替宗家争气。 听着众人议论声,宗无圣在心中默念:老爹,你听到没有,我们宗家即将振兴,你的毕生宏愿很快就能实现。 大部队缓缓前进,实则是在游行示众,让百姓们好好看看欺压他们多年的统治者们如今下场。游行近两个时辰,终于在临近午时来到城主府门前。城主府早就收到消息,大门洞开,所有武士全部列队迎接。 宗无圣示意停下,将五辆囚车并排摆放在最前面,由天狮团全部成员守护,若有家族敢来劫持,必然有去无回。 百姓们此时也纷纷围拢而来,数十万人聚集,一眼望不到边际。这么多百姓聚集,按理说应该人声鼎沸,声音嘈杂。此时却鸦雀无声。所有人,无数双眼睛全部盯着眼前少年,等候陈词。 宗无圣调转马头,端坐于火鳞马上,朗声说道:“没落宗家宗无圣,得皇国王上赏识,封为皇国监察使,职责乃是体察民情,打击地方恶势力与助纣为虐的城主,你们现在所看到这几位,就是我们打击对象。” “好!” “打得好!” 震天欢呼声骤然响起,如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宗无圣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人群马上变得无比沉静,静到可以听到无数人心跳声。宗无圣继续宣布:“今天有两件事情要交代给丹州所有百姓。第一,宣布新任城主上任……” 话还没有说完,人群中不禁开始小声议论,纷纷怀疑新来的城主会不会跟郑和源一样。 “宗家无圣,你当我们的城主吧。” “对,你当城主我们才不会被欺负。” “我们拥护宗无圣当城主!” 这次的声浪,宗无圣无法控制,尽管高声喝止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民意! “吼~” 圣战盟天狮团发出震天的“狂狮怒罡”,百姓们喝声才被制止。 宗无圣慨然道:“我还要去其他郡城体察民情,今天特意为大家举荐一位德高望重的新任城主,我敢保证,在他当城主期间,绝不不会有谁敢欺负你们。” 宗无圣摆摆手,姬天易来到人群前面,拱手为百姓们作揖。百姓们看到此人面目和善,不满意之心减轻了一些。 “这位便是你们新城主姬天易,以后他会好好保护你们,等审判完这些恶霸之后,让姬城主再跟你们好好聊。” 宗无圣给姬天易示意,姬天易领命,接替宗无圣高声宣布:“郑和源、火风、孟先河、闫彬、杨明龙五人公审大会,现在开始。” 人群沸腾了,新任城主要为他们报仇了。姬天易在一片叫好声中,首先来到火风囚车前,将其从囚车中一把拉出。 火风被关在圣院地牢几天时间,滴水未进,颗粒未食,再加上心底的惧怕,早就崩溃了。 被拉出来之后,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宗无圣喊道:“大人,以前我做得不对,绕我一命吧。” “饶我们一命吧。”听闻火风求饶,其它三族族长在囚车内纷纷求饶。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怎么会想到,以往任人欺负的宗无圣,竟然摇身一变成为监察使?其实在他们看到宗无圣时,心已经死了,回忆起当年对宗家所作所为,他们自知宗无圣不会饶过他们。 “给我全部吊起来。”宗无圣怒叱道。 秦天领命,一步上前,身后跟着三位圣战盟成员,将其他四辆囚车上四人分别拽下来,拖到旁边刑场,一个个吊在刑柱之上。 郑和源眼见这是要动真的,大喝道:“宗无圣,我哥是皇国廷尉,你敢杀我?!” “你的命自然不用我取,自会有人来收你的狗命。”言罢,任由郑和源嘶吼,宗无圣不再理会。 人群中,两少年冷冷注视着场中,其中一位说:“无缺,你说宗无圣真敢抗旨,杀掉你叔父?” “哼!”郑无缺冷哼一声:“看着吧,谅他也没那胆子!” 二人正是郑家公子郑无缺,与其死党墨家公子墨劫。郑无缺奉他爹之命,前来观察情况。 五人被吊在刑柱上,百姓们屏住呼吸,脸上带着激动,静静看着场中。 “冤枉啊大人,我们从不曾欺压百姓。” “是啊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欺压百姓。” 一直没有开口的蒙烈暴喝一声打断四人喊冤,冷冷说道:“你们冤枉?当着幽州所有百姓面,你们还敢喊冤?”蒙烈的话引起连锁反应,百姓间传来无数谩骂声,要是现在将五人交给百姓,估计瞬间连渣都不会剩。 “啪啪啪啪” 身在五人身边守护的圣战盟成员,无数个耳光打出,打的五人眼冒金星,顿时不敢再叫冤屈。 “统领大人,修炼者欺压百姓,根据皇国律法,该当如何处置?”姬天易眼见刑场准备好了,开口问道。 “根据皇国律法,修炼者欺压百姓,先断其经脉,再棒打致死!”蒙烈回应。 听闻即将对他们的刑法,五人再次抑制不住恐惧,开始求饶,却换来宗无圣劈头盖脸的怒喝。 “饶了你们?”宗无圣回想起城主府和四大家族十几年间对宗家的百般迫害,咬牙切齿道:“你们霸占宗家布坊时候,可曾想过饶过我们?” “火族长你霸占民女,打死良家少女爹娘的时候,可曾想过饶过他们?” “孟族长,你强迫劳力为你铸造兵器,分文不给,导致百家无饭可吃时,可曾考虑饶过他们?” “杨明龙,你逼良为娼,逼迫女子在你所开青楼接客时,可曾考虑饶过他们?” “闫彬,你与城主郑和源勾结,夺宗家布坊时,打伤宗家六十七口,打死九人,可曾考虑饶过他们?” “郑和源,你收取四大家族贿赂,对其欺压百姓行为视而不见,辜负皇国对你信任,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你可曾想过饶过他们?” 宗无圣一条条罪证逐一点出,五人听得胆颤心惊,双腿颤抖。丹州乃是边远郡城,山高皇帝远,就算杀百人,只要城主不追究,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在他们眼中,杀人不过头点地,在郑和源身上花点银子便不会有人追究。 今天,亲耳听到他们所作所为,确实让随行的蒙烈与向问天震惊。身在中州,周边郡城去的倒是不少,不过表面上风调雨顺,民风淳朴,修炼者与普通百姓的关系也算和睦,没想到边缘郡城之家族,竟然这般无视皇国法律。二人在听完宗无圣控诉之后,陷入沉思当中。看来郡城有必要彻查一遍了,修炼者与百姓之间的弱肉强食关系,也应该扭转一下了。 姬天易听完宗无圣对五个人指控,走上行刑台,怒火喷涌,瞪视着五位已是脸色苍白人渣问道:“监察使,是否可以开始?” “行刑!”宗无圣大手一挥,宣布执行开始。 “是。” 姬天易领命,抱拳于胸,将手掌关节压得“咯咯”作响,煞神一般向四人走去。 “饶命啊!” 姬天易首先来到叫喊最凶的火风面前,握住一只手掌,将其“咔嚓”掰断,又来到另一侧,用同样残忍手段,生生掰断另一只手掌。 火风在杀猪般嚎叫声中昏死过去。看着火风的待遇,四位已经吓破胆,胯间黄尿淅沥沥落下。百姓却不觉得可怜,纷纷叫好。他们欺压百姓之时,可是没有动过半点恻隐之心。 “把他弄醒,再废双腿。” 宗无圣并不打算这么轻松饶过火风,当年他残忍杀害良家少女爹娘一幕恍若眼前,火风可是眉头都没有皱过。 姬天易“啪啪啪”十几个巴掌,终于将火风打醒,看着自己耷拉着的手掌,再次高声求饶。姬天易根本不给他机会,拿起为其准备好的精铁棍,冲着火风一双膝盖,猛然砸下。又是一声歇斯底里惨叫,火风双腿彻底废了,再次疼晕过去。 四位吊在刑柱上,看着火风触目惊心惨状,知道马上就要轮到自己,内心恐惧再也按捺不住,高声涕哭,却换不来一丝可怜。若是老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相信他们打死也不敢欺负百姓,可老天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姬天易就像一位侩子手,将火风废掉之后,如法炮制,将其他三位族长一一废掉。当然,郑和源现在不能杀,他的生死,理应皇国来执行。 四人被废掉之后,圣战盟数十名成员,各持一根精铁棍,四五人为一组,围住被行刑之人。 宗无圣冷眼盯着,大喝一声:“打!” “砰砰砰……” 无数声骨头断裂声音传出,四位曾经叱咤丹州的家族族长被活活打死,身上骨头尽数粉碎。隐匿在人群中的各家族成员,看着族长死亡之惨,触目惊心,双腿颤抖着挤出人群,他们决定,以后再也不敢欺负百姓了。 第46章 十里长街送英雄 前路茫茫皆坎坷 丹州四大家族族长已被诛杀,百姓们接连三天载歌载舞,酒香在丹州上空久久飘散,好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宗无圣在丹州城主府待了三天,这三天他一刻都闲不住。一方面帮助姬天易熟悉丹州情况;另一方面替老爹宗天驰完成梦想。 今天一大早,宗无圣亲自来到昔日宗家长老宗庆恒家中,看到家徒四壁,生活举步艰难的一家人,潸然泪下。 要不是郑和源给四大家族撑腰,宗家之人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看着卧病在床的宗庆恒,姚氏一边给丈夫喂药,一边哄着三岁孩儿宗玉,宗无圣有一种立马回去杀死郑和源的冲动。 好在他心智成熟,极力克制住无尽怒火。 宗庆恒自从宗家解散之后,整日郁郁寡欢,终得心疾复发倒下了,成日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这一躺便是十年。 期间,宗庆恒几次想默默离去,不再拖累其妻姚氏,都被姚氏识破,为防止宗庆恒再去寻短见,姚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与宗庆恒缠绵一番,没想到就把宗玉怀上了。 宗庆恒与姚氏多年夫妻,不知为何原因,一直不曾怀上孩子。一日清晨,姚氏惯例去集市捡一些菜叶,没想到碰到一位卖药丸的老者。 老者称他的坐胎药百试百灵,而且不贵。 一直不曾体验做母亲滋味的姚氏,狠心把家底十五两银子掏出来,买了一枚坐胎药,奇迹真的发生了,就一次便怀上了宗玉。 有了宗玉,宗庆恒终于有当爹的喜悦,对生活再次充满信心,从此也就不再想着寻短见了。 此时眼见门前立着的翩翩美少年,宗庆恒原本暗淡的目光顿时焕发喜悦之色,挣扎着就要起身。 “长老,莫要起身,无圣来看您来了。” 一声长老,宗庆恒便已泪流满面,脑海中尽是当年与宗家缔造的美好生活,想想那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少爷。”宗庆恒还是摆脱宗无圣的搀扶,硬是坐起来:“我听说你当了皇国监察使,那可是大官职啊,我替你死去的爹为你骄傲。” 提到宗天驰,宗无圣鼻头一酸,眼泪再次忍不住流下。宗天驰没死之前,宗无圣心中没有如此认可过这位便宜老爹。在他死后,爹爹昔日对他的百般呵护,让他真正融合进了这个家庭。 “长老。”宗无圣坐在床边,握着宗庆恒那只粗糙的手掌:“我今天来,就是与你商议振兴宗家事宜。” “啊?!” “你真的要重组宗家?” 不只是宗庆恒,在听到宗无圣要重组宗家之后,姚氏也是欣喜的不能自已。 他们现在不怀疑,宗无圣敢说这话绝对能做到,因为今天的宗无圣,不再是那个丹州赫赫有名的废物。 他,是皇国监察使! 宗无圣给宗庆恒细细讲解重新振兴宗家的步骤,在听完其叙述后,宗庆恒佝偻的身体,渐渐挺直了,挤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气,徐徐化为乌有。 宗庆恒身体骤然轻松许多,从床上一步下来,单膝跪地道:“以后你不止是皇国监察使,还是我们的族长,请受宗庆恒一拜。” 宗庆恒当头便拜,姚氏也毫不含糊,拖拽着在一边傻愣着的孩儿宗玉,一起拜了下去。 …… 在宗庆恒和姚氏通知下,原本宗家之人全部得知要重组宗家之消息,喜悦充满心头,那种滋味,比看着郑和源倒下,四大家族族长死去还要过瘾。 短短两天时间,在宗无圣授意下,姬天易将原本属于宗家的布坊用地,再次归还给宗家。宗家上下一百多口,看着昔日熟悉的环境,喜极而泣。 宗无圣没有按照以往的经营方式重组宗家,他是从华夏来的,自然有新颖的家族模式。 于是,在弦笔大陆之上,拥有了第一家股份制家族企业。 宗家上下一百多口,按照能力划分股份,以后,宗家布坊所得收入,将会以持有的股份数量划分。 这一新颖模式,姬天易看后,顿时百般称赞,遂在丹州展开另外四大家族的重组工作,均按照股份制划分家族产业,实行分红模式。 本来还有些怨恨姬天易的四大家族,在所有弟子都得到股份之后,顿时改变对姬天易看法,心中开始默默感激,自然也开始对姬天易唯命是从。 从此以后,丹州出现一个新的名词——股东。 宗无圣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他打算尽快完成最后一件事情,然后离开丹州,前往灵州查探孔家暴乱之事。 ……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宗无圣来到宗家大院,丹州五大家族组成的圣战盟成员早已列队等候。楚熊楚歌,还有幽州圣战盟成员也来到宗家大院,整齐的排列着方队,等候盟主前来审阅。 宗无圣神清气爽,迈着轻盈步伐走进宗家大院,震天声音顿时传来,这是幽州圣战盟天狮团的声音:“恭迎盟主,圣战盟天狮团列队完毕,请检阅!” “原地待命。” “是。” 规范的队列,整齐划一的声音,憾人的气势,顿时让丹州五大家族这帮乌合之众惊呆。 他们至今也考虑不明白,原本在丹州被公认的废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幽州这一百六十个法相境修炼者,为什么着了魔一样崇拜着他。 接下来,他们明白了。 宗无圣踱步到丹州二百六十名新进成员前面,朗声说道:“或许你们现在还有一部分人,心中对我不服。若是哪个不服,可以站出来,我随时接受你们的挑战。” 人群中响起稀稀落落的议论声,正如宗无圣所讲,确实有一些心中对宗无圣不服气的,大多都是以前骂过宗无圣废物之人。但是,在看到楚熊以及一百六十名圣战盟天狮团成员虎视眈眈的目光后,纷纷打消念头,默默承认了宗无圣的地位。 “好。”宗无圣扫视一圈:“既然没有人挑战,我便宣布一下,欢迎你们加入圣战盟,在接下来的十天内,所有成员分成十组,每组二十六人,来找我筑象。” 言罢,宗无圣别无他话,转身向着宗家修炼室走去,场中二百六十名丹州弟子,惊骇的瞠目结舌,终于明白宗无圣为何如此牛逼,丫的,原来人家是筑象师! 宗无圣现在已经是法相境二重修为,筑象师等级也到八品通幽境,每天筑象二十六名弟子都犹剩魂力原液,整整十天,准时将二百六十名弟子全部迫相,成为天狮法相修炼者。 圣战盟天狮团再次增加二百六十名成员,可谓声势浩大。 …… 离别,是一种折磨。 宗无圣在幽州可谓风生水起,受到无数人崇拜。回到丹州,他亦用实力证明,昔日废物,如今已是人中之龙。 今日离别,老天似乎也在哭泣,一早便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凉雨水打在送行人身上,湿透了头发,湿透了衣裳,却没有一人愿意离去。 听说宗无圣要前往灵州,百姓们纷纷来到街头,足足排了十几里路,从城主府一直排到丹州城门外。 宗无圣前往灵州,没有带其他人,唯有楚歌跟随。 二人一前一后,顺着百姓长长送别队伍缓缓前行,宗无圣时不时被佝偻老人截住,颤抖双手拉着宗无圣的手,诉说着他们心中感激。 宗无圣任务在身,终是要离去的,尽管百姓极力阻拦,打不断他前进的步伐。 丹州、幽州的百姓算是安稳了,可天下还有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他这一生注定要功成名就,急百姓之急,安天下之安。 终于,二人走出丹州城门,宗无圣的头发已被雨水湿透,心中莫名感动充斥泪腺,两行清泪流出,混合在雨水中。 是雨,是泪,已然不清,唯有温度告知宗无圣,泪是热的,血是热的,心,也是热的。 宗无圣没有回头,毅然决然与楚歌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雨中,消失在送行人视线中。 …… 丹州向东百里,便是幽州,再往东百里便是丹霞山脉——恒恒在毗卢国边缘地带的第二大山脉。 丹霞山脉是灵州与幽州的分水岭,翻越丹霞山脉便是灵州第一个附属郡城——麟州。 傍晚时分,宗无圣楚歌来到丹霞山脉脚下,面前一条崎岖山路环绕着棋盘峰蜿蜒而上。 宗无圣停下脚步,从楚歌背着的包裹中,取出一张宣纸,召出天悬针,在纸上勾画,时不时转动身体四处打量一番。 他之所以不用天门去灵州是有目的的,楚歌早就为其阐述:要想成就霸业,必须了解毗卢国每一寸土地。宗无圣也意识到,天门用得多了,也会有依赖性。 一个强者,应该直面死亡,在绝境中觅逢生才能淬炼自己,超越自己。 这不,一路步行,便是要绘制地图,以便在以后的战争中,更好布局。 片刻钟,四尺宣纸上布满条纹,一副丹霞山脉与幽州分水岭地图完美呈现。 “走吧,今夜在棋盘峰过夜,明日再进麟州。” 宗无圣跟楚歌交待一句,率先向着蜿蜒小路行去,步伐轻盈,健步如飞,楚歌在身后跟的有些吃力,却也咬着牙尽量跟上。 第47章 耳濡目染未来事 胜天一子犹未时 棋盘峰不算丹霞山脉最高峰,却也直入云霄,地图辽阔。之所以叫棋盘峰,正是因为山巅,数百丈地面上,纵横十九着棋路。 更为奇异的是,山巅尽是黑白两色石头,仿若黑白子,形成一幅天然棋盘。 宗无圣楚歌来到山顶时,已是晚霞密布,火烧云铺满西方天空,在山巅之上,二人仿若置身火红云彩之中。 楚歌毕竟是小女子,置身于晚霞中,欣赏着天空绚丽多姿的云朵,顿时心生喜悦,忘却人间亦或仙境。 宗无圣却是没有注意这些,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天然棋盘是怎么形成的,他不相信大自然能造就如此完美棋盘。 或许是有人刻意而为,在此弄出这幅棋盘;亦或是大能者绘制,只为打发无聊的漫漫修炼之路。 在二人莫名与惊讶中,夜幕悄然降临。 孤男寡女在繁星漫天,寂寥无声的夜色中,依偎在一块巨石后面,遥望星空,互诉衷肠。 “你后悔过吗?” “不曾后悔过。”楚歌收回目光,凝视着身边并排坐着的宗无圣:“有的人生而伟大,你就是这种人。” “你这么确定?” “我确定,所以跟着你,无怨无悔。” 宗无圣第一次在楚歌面前露出欣慰笑容,他渐渐接受了这位军师,二人之间的默契,也在无声无息中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道突兀声音溘然飘扬在夜空中,宗无圣猛然站起,向四周看去,在左侧山巅边缘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站在悬崖旁边,身上青白色长袍随风鼓动,自说自话:“长夜漫漫,无有棋友陪老朽下棋,实在空虚寂寞冷。” 宗无圣警惕问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什么时候来的?” 闻听声音,那人终于回过头,乍一见那人面貌,宗无圣跟楚歌同时心中惊叹,此人红光满面,白须飘扬,气宇不凡,实乃仙人也! 宗无圣悄然释放魂力,感知那老者气息,奇怪于,老者气息缥缈,毫无半点戾气,让宗无圣感之浑身舒适,信任感悄然而生。 “老朽一直在此,只是宗公子不曾注意而已。”老者再次语出惊人,竟然一口道出宗无圣姓氏。 “敢问阁下为何知道小子姓氏?” “相逢何必曾相识?相遇便是缘,何不与老朽厮杀一盘,打发寂寞?” “小子自知棋术不精,不敢献丑。” 老者微微一笑,也不勉强,自顾说道:“那就只能老朽自己找棋友喽。” 说话间,手中凭空出现一只翠绿色毛笔,笔杆晶莹,其中水波荡漾,散发出悠悠灵气。 老者提笔悬腕,在空气中缓缓勾画,随着翠绿毛笔勾勒,空气中有隐隐气流波动。 宗无圣对此气流熟悉,正是筑象师勾画时所产生的的魂力,只是这老者的魂力平缓柔和,却又连绵不绝,让宗无圣有些不知深浅。 宗无圣与楚歌不敢打搅,静静看着老者凭空作画,十几个呼吸后,似是已经完成,翠绿毛笔倏然消失不见。 老者轻唤:“人途,出来吧,陪老朽下棋。” 话音落下,空气中凭空乍起一股魂力漩涡,魂力竟然变成有形有色之力,在空气中拼凑出一个人形。 人形悬立在空气中,身上紫黑色长袍被微风吹动,下摆轻轻飘摇,俨然变成了活人。 宗无圣忍不住开口惊呼:“七品化形境!?” 老者微笑不语,兀自端详他所画之人,人途竟然开口:“棋仙既然有雅兴,在下自然奉陪。” 宗无圣再次惊骇,脱口而出:“六品分身境!?” 老者所画之人途,并不像宗无圣所画歌姬,只是一道虚幻投影,他所画之人途,竟然是实体,而且有思维,这完全是六品分身境的实力。 宗无圣已经控制不住心中震撼,缓步上前,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棋仙所画人途。棋仙也不阻止,只是笑眯眯的注视着宗无圣一步步走来。 来到近前,宗无圣细细端详人途,这一看不要紧,又是被惊骇一番,人途竟然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 “敢问棋仙,人途为何没有眼睛跟耳朵?” “哈哈哈哈。”棋仙放声大笑:“既然看不见苍生之悲,要眼睛有何用?” 宗无圣心中一颤,全然不明棋仙何意。 棋仙又道:“既然听不见生灵之疾苦,要耳朵又有何用,不如无有。” 宗无圣不自觉陷入沉思中,思考着棋仙所为何意?棋仙倒不客气,不理会宗无圣,兀自跟人途下起了棋。 楚歌此时过来,自开启天智星法相,她脑海中多出很多记忆,除却《太公六韬》古书,还有一些斑驳知识,围棋便是其中之一。 她也丝毫不理会宗无圣,默默地看着棋盘。 人途执黑子先走,大手一挥,一颗磨盘大小的黑色巨石凭空而起,落于右下角棋盘。 棋仙似是无感无觉,魂力化作一只巨手,悠然夹起一颗白色巨石,直接落于天元之位。 楚歌心中惊骇,哪有上来就落子天元之位的? 惊骇层出不穷,二人下棋完全不按常规,却是步步玄妙,让人顿生敬仰之意。 黑子如一座神来之峰,带着摧枯拉朽气势,步步紧逼。棋仙却是从容应对,不急不躁。每每看似白子要被屠龙,又被棋仙轻松化解,扭转乾坤。 眨眼间,山巅之上,已经布满黑白石块,棋盘上形成一幅玄之又玄的棋局。 楚歌完全看不懂这棋局,似乎黑子获胜,又似乎白子获胜,细细观察,亦似棋逢对手,打成和局。 棋仙依旧挂着从容微笑,注视眼前棋局问道:“你们可曾看出此局何解?” 楚歌摇摇头,无法勘破玄机。 此时的宗无圣,早已从沉思中醒转,脸上也挂起风轻云淡之笑容。 棋仙遂将目光投到宗无圣脸上,问道:“宗公子可是找到破局之法了?” “小子不才,或许能破此局。”宗无圣负手而立,从容回答。 “哦?!”棋仙大惊,遥指棋盘:“那请宗公子破局。” 宗无圣并不看棋局,凭空召唤出天悬针,凌空勾画起来,寥寥几笔,一副眼睛画将出来。 眼睛一旦画出,径自飞到人途之面上,与那张残缺的脸融合在一起,人途有了眼睛。 宗无圣道:“既然看不见苍生之悲,那就赐你一双慧眼,让你好好看看苍生之痛。” 棋仙脸上微笑更盛,默默矗立,面上生出一抹期待感。 宗无圣画完眼睛,一切没有太大变化,但却岿然不动,再也不见其后续动作。 三息后,楚歌似乎识破玄机,微微颔首,若有所悟的向人途走去,径直来到所画之人身边站定。 就在她来到人途身边站定时,天空中陡现黑云滚滚,狂风大作。狂风卷积着乌云,在棋盘峰顶迅速汇聚。 宗无圣抬头仰望天空,乌云中传来震天响声,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又似万军兵戈相交,战士厮杀声,骏马悲鸣声,形成一幅旷世战场。 声音维持一刻钟,随着最后一位战士惨叫,落下帷幕。 天空恢复晴朗,星空再次展现。楚歌身边的人途,徐徐变形,似乎揉面团一般开始挤压扭曲,渐渐成为一枚黑色棋子。 人途变成黑色棋子之后,楚歌斩钉截铁道:“既然听不到百姓之疾苦,我这天听之人愿助你聆听。” 话毕,子落。 人途所化之黑子,落于玄之又玄之位,地面之上,悠然冒出一团团金色雾气,将棋盘掩盖在雾气之中,直至消失不得见。 金色雾气仿若舞台特效,缓缓飘动、融合,一副壮观的景象亟亟惊现。 一位宝相庄严,流光溢彩的金甲神人,灰白长发柔顺披落于肩,双目如璀璨星辰,闪耀奕奕神光,他手执七尺金色毛笔,悬立于天际,身上焕发出悲天悯人之气息,洒落于下方百万之师阵营。 百万大军感受磅礴气息,顿时士气高涨,犹如过江猛龙,有气吞山河之势,一往无前,冲锋而去。 前方,雾气渐渐形成一幅幅血红色地图,似乎有无尽鲜血如倾盆大雨自地图上空洒落。金甲神人目视流血天空,双目中隐隐乍现悲天之色,竟流出氤氲着祥和之泪水。 金甲神人手中毛笔,悠悠提起,在天空中徐徐勾画,一个大大的“破”字凭空而现,向流血地图亟亟飞去,“破”字见风就长,已然长成亿万丈大小,将流血地图笼罩其中。 地图上空的鲜血瞬间静止,开始逆流而上,地面潮涌一般的血水,如逆流瀑布,冲天而起。 刹那间,地图上血水消失殆尽。百万大军擂战鼓,翻海浪,带着睥睨之气势,勇往直前,终于全部踩踏到地图之上,原本流血的地图,渐渐转变颜色,变成氤氲着祥和之气的金色,金色光芒缓缓退去,八卦形地图上凝现出三个大字——毗卢国。 百万大军没有停歇,金甲神人再次挥出手中毛笔,遥指前方,大军势如破竹,继续向前突破,雾气再次形成一幅泛着血浪的地图。大军长驱直入,将流血地图占领,恢复祥和之后,再次闪现三个大字——荆凉国。 同样场景不断上演,百万大军一个个地图征服,一个个国名浮现,依次是:艾泽国、胡掳国、永戟国、长戈国。 六国终于一统,六幅地图逐渐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幅大大的疆土,那幅地图宗无圣看在眼里,惊讶于心。 俨然一副雄鸡模样,不正是华夏国地图形状吗? “棋仙,我们是否胜了?” “胜人一子。”棋仙并没有抬头,还在盯着地面上的壮丽魅影。 宗无圣再次发现玄机。 雄鸡地图出现后,其周边渐渐形成一个黑洞,如漩涡一般漆黑的巨洞,悬立于雄鸡之侧,隐隐有吞噬之势头。 宗无圣沉思良久,心中浮现出一个名称——阳天界。 他明白了,这一副瑰丽景象已然为他指明前路,统一人尘界六国不是终点,后面出现的黑洞才是未知的危险。若想把危险排除,只有勇往无前的征服。 终将胜天一子! PS:新书发布,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翠花感激不尽,谢谢各位朋友踊跃支持! 第48章 分身金蝉脱壳 棋仙仙人指路 如果说宗无圣在给圣战盟天狮团成员,说教统一六国梦想,只是一个梦的话,今夜堪称天机之棋局,已然为这个梦赋予了灵魂。 宗无圣站在棋盘峰顶,任由夜风吹拂而岿然不动,一站便是一夜。 楚歌远远观望,表情还未从惊骇中恢复,久久不能平静。而此时的棋仙,漂浮空中,盘膝而坐,紧闭双目,似是已经睡去。 东方的天空乍现鱼肚白,黎明即将破晓。 宗无圣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转过身来,对天空中的棋仙说道:“感谢仙人指路,若有机缘,定会涌泉相报。” 棋仙遂睁开双眼,微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你此去灵州,一路凶险。过了这分水岭,便有一拨人等候。” 宗无圣明白,他在丹州得罪了灵州郑家,他们势必会对其产开无休止的报复,过了分水岭,就是灵州地盘,他们不会放过这杀人机会。 “多谢仙人提醒,邪不胜正,我自会小心行事。”宗无圣谢罢仙人,楚歌突然开口:“敢问仙人有何赐教?” “天智星不愧智谋凌绝,老朽却有一计施授。” 宗无圣满意的看向楚歌,脸上毫不吝啬浮现出赞赏之色。 棋仙从空中落下,站于地面,微笑着召唤翠绿色毛笔,在空气中缓缓勾画,十息过后,两个人影出现。 眼观勾画出的二人,宗无圣楚歌惊讶同时,也猜到棋仙之用意,佩服之情无以言表。 棋仙所勾画之人,正是宗无圣楚歌二人。 勾画出来的宗无圣楚歌,对视一眼,微微抱拳:“感谢棋仙赐予灵识。” 棋仙不以为意,微微摆手。二人授意向着灵州方向走去,来到宗无圣跟楚歌面前时,所画宗无圣竟然调侃一句:“我替你顶雷,日后要回报于我。” 宗无圣不知道棋仙所画的自己,到底拥有谁的神识,随即回应:“多谢。” 所画宗无圣与楚歌一前一后离去,只留下一句“goodbye”,身影渐行渐远。 宗无圣楚歌从刚才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要再次拜谢棋仙,却是再也看不到棋仙身影。 尽管如此,宗无圣楚歌还是遥望天际,深深拜了下去。 天空已经大亮,灵州地界,棋盘峰脚下,三个黑衣人矗立道路中央,抱臂于胸前,靜靜等候着什么。 突然,其中一人冷冷说道:“他们来了。” 话一出口,三人身上同时爆射出磅礴气势,俨然法相境八重之气息。 宗无圣楚歌似乎没有发现危险,径直向前方走去,根本不理会拦路三位黑衣人。 “宗监察使,你还想活着进城吗?” 宗无圣转过身,脸色平静,问道:“难道我不能活着进城?” “可以,只不过要委屈一下你。”黑衣人话毕,身体如幻影,瞬间来到宗无圣楚歌身后,双掌齐出,砍向二人后脑。 宗无圣楚歌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三人毫无停留之意,其中二人扛起宗无圣楚歌,向着麟州城飞掠去。 就在事发盏茶后,一男一女二人,头带黑纱斗笠,从棋盘峰上缓缓下来,透过黑纱向前方看去,一座巍峨城池就在不远处。 二人便是真正的宗无圣、楚歌。 棋盘峰上,棋仙再次现身,遥望山下渐行渐远的二人,自语道:“天智星,龙山书院才是你们第一站,希望你能替宗小子考虑到。” 在下山路上,楚歌已经为宗无圣细细分析,此来灵州,不比丹州幽州。先不说地图辽阔,宗门林立,学院纷杂,潜在危险更是防不胜防。 若是如诏书所讲,孔家真有暴乱之心,宗无圣直接前往,定然危险万分。眼下,不如直奔皇国所开设的龙山书院,暂且在书院内了解形式,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楚歌在不了解灵州形势前,所做之分析细致,宗无圣觉的很有道理,遂答应楚歌建议,绕过麟州,直奔中心郡城灵州,去往龙山书院。 在二人踏上征程后,棋仙所画二人分身业已醒来。 宗无圣分身看着眼前陌生环境,以及许多陌生面孔,并没有表现出惊骇,面上古井不波。 在其醒来后,楚歌分身也悠悠转醒。打量一下四周环境,这是一个硕大铁笼,他们被关在铁笼里。放眼望去,是一间大殿,至少有百丈大小,其中装修奢华,金丝楠木为梁,花梨木为柱,数把紫光檀木太师椅排列有序,一直排到大殿前方宝座之下。 大殿前方,一位英俊男子端坐于宝座上,正饶有兴致注视着二人,正是郑家郑无缺。而此处,便是郑家麟州支族。郑无缺,目前是支族话事人。 “哈哈哈……”郑无缺从宝座上站起:“宗无圣,没想到你胆子不小,还真敢来灵州,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宗无圣分身不以为意,面露讥讽之色,阴阳怪气道:“你嚷嚷啥?老子岂是你能束缚?” “死到临头还有这般镇定,这一点倒还算个男人,只不过在我面前,你永远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宗无圣分身似乎懒得搭理他,楚歌分身也默默不语,郑无缺以为二人怕了,继而说到:“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听从我的指挥;第二,被我杀死。你选吧。” “呵呵。”宗无圣瞥了一眼:“我要是选第三条呢?” “第三条?”郑无缺一时迷惑:“第三条还是死。” “那我还是选第三条。”宗无圣在郑无缺的注视下,身体陡然膨胀,这是灵气反噬,要自爆的节奏。 “goodbye!”话毕,“砰”的一声,身体炸开了,碎肉鲜血四溅,染红铁笼周围地面。 又是“狗得拜”! 郑无缺吃惊打量着宗无圣炸裂的地面血迹,他怎会想到,宗无圣就这么自爆了,而且死的时候没有应有的悲愤,那一句“狗得拜”中,带着戏谑,带着挑逗。 就在这时,楚歌分身玲珑玉体也瞬间膨胀,戏虐的看着郑无缺,仿若看傻子一般,也模仿宗无圣分身,脱口一句:“goodbye”,身体炸裂开来,惨死当场。 结局是这样匪夷所思,而且富有戏剧化,本来还想多戏虐一下宗无圣的郑无缺,根本还没有机会,便已落幕。 宗无圣不能死,这是爹爹交代他的,一定要想办法让其屈服,利用监察使身份,灭掉孔家。 而现在,一切都变得戏剧盎然。 郑无缺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传书于爹爹:“宗无圣被孩儿抓来,还不曾说几句话,他便自爆当场,恐怕对付孔家要另想办法了。——无缺。” …… 正午时分,宗无圣与楚歌来到灵州城门外的狼毫山下,龙山书院就在这狼毫山巅。 望着狼毫毛笔一般耸立的高山,宗无圣与楚歌加快步伐,向上走去,一刻钟后,出现在山巅硕大石门坊前。 石门坊上,两条金龙与两只凤凰相互交织,蜿蜒飞翔,身体形状呈现四个大字——龙山书院。 看着龙山书院牌匾,宗无圣明白,这是七品化形境筑象师作品,他的字体俨然达到龙飞凤舞之化境。 看到这幅墨宝,宗无圣不禁心生敬仰,觉得来龙山书院真是来对了,或许在这里能获得良师益友,必会修为大增。 宗无圣招呼楚歌一声,二人迈步穿过石门坊,远远便看见气势非凡的大门,大门之上,同样有若干龙凤飞舞盘旋,形成活灵活现之奇观。 “我想见院长,劳烦兄弟帮我通报一声。” 宗无圣对门前两名弟子客气作揖,希望能为他通报。结果,让宗无圣失望的事情发生了。 二位弟子气度不凡,身穿洁白长袍,长袍上金线刺绣而成的金龙威武不凡,这幅尊荣,怎么也应该客气回应,并进去禀报。 谁知,两名弟子听到宗无圣声音,不耐烦看着他,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院长也是你见得?滚远点!” 二人显然是霸道惯了,乍见一位比他们还帅气的少年,不由得生出无名火。再者说,少年年纪轻轻,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此人,竟然开口就要见院长。 从此话中,二人听出,来者根本不知道院长常年在外游历,他们上次见到院长,还是三年前。 二位弟子分析出宗无圣不是有背景之人,即便有背景,也不是能与龙山书院相提并论的,所以才出言不逊。 宗无圣大惊,本以为来的是神圣之地,没想到圣地门前七品官,圣人好见,门童难缠。 正欲掏出紫金令牌,楚歌及时轻咳一声,打断宗无圣动作,小声提醒:“门童尚且如此,里面那些圣人们岂不是更恶?你的职责不就是打击这些吗?” “对啊。”宗无圣恍然大悟,打消利用监察使身份进入龙山书院的念头,决定另辟蹊径进入,对皇国之产业,龙山书院先来一次摸底调查。 若是书院之人也跟市井一般,欺软怕硬,不务正业,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念至此,宗无圣表现出唯唯诺诺之态,从袖袋中掏出五镒(百两)金票两张,分别递到二位门童弟子手中。 二位弟子眼观金票数量,顿时大喜于色,收回刚才的不耐,阴阳怪气道:“挺会办事,说吧,找院长什么事?” “是这样的。”宗无圣作揖道:“我兄妹二人想进龙山书院学习,请二位为我们兄妹引荐一下可否?” “我就说嘛。”一位弟子四十五度角斜视着宗无圣:“想进书院就说进书院,见什么院长啊,不知道院长神龙见首不见尾,三年不在院中了?” 宗无圣微微一愣,随即恭恭敬敬回应:“在下不知,请二位引荐。” “你先回吧,下个月再来,现在还不到招生日子,我们引荐也没用。” 第49章 圣人府前七品官 银子能使鬼推磨 宗无圣在华夏时,什么场面没见过?心知银子能使鬼推磨,不肯引荐,还是银子花少了。 随即再次掏出两张五镒金票,递到二位手中:“我兄妹俩不远千里来求学,请二位务必通融一下。” 二位眼见少年出手阔绰,互换眼色,其中一位说道:“这样吧,我看你聪明伶俐,这便去找我们头儿汇报一下,若是他肯留你,你便能留下。” 说话间,弟子眼睛有意无意瞥一眼宗无圣袖袋,意思再明显不过。 宗无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马会意,从袖袋中掏出四张五镒金票递过去,弟子也不推让,收起之后便收入袖袋,对着大门喊了一声:“芝麻开门。” 大门上的金龙顿时停止盘旋,继而逆时针转动起来,大门随着金龙逆时针转动,缓缓打开一条缝。 弟子迈步进入其中,大门再次关闭。 宗无圣楚歌在外等候,盏茶功夫,门从里面打开了,弟子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位尖嘴猴腮,留着鼠须之中年人。 中年人三角眼,鹰钩鼻,雷公嘴,一副尖酸刻薄相,那消瘦如麻杆之身体,更平添一丝市井气息。 宗无圣细细打量来人,怎么看也不像个领导。 回来的弟子,手掌指着来人自豪介绍:“这便是我们郎中令(保安头子)石破天大人。” 宗无圣与楚歌赶紧作揖,向“威武雄壮”的石破天大人问安:“拜见大人。” “嗯,免了吧。”石破天用娘娘腔说道:“听金刚说你聪明,品行不错,正好郎官(保安)缺人手,你若想留在龙山书院,就先在我这里工作一月,到招生时节,你再去报名如何?” “感谢大人收留。” “你们跟我来吧。” 宗无圣楚歌立马跟上去,刚刚踏进门,大门还没关闭,那名叫金刚的立马从袖袋中掏出两张金票,递给另一位弟子一张。 这些尽收宗无圣眼底,心道:你们还真黑,给你四张交给石破天,你竟然又落下两张! 不管怎么样,宗无圣终于顺利进入龙山书院大门。眼前场景开阔起来,饶是他见识无数,也被眼中场景震惊。 一进入龙山书院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广场,远处巍峨建筑耸立,门庭甚高,一半建筑氤氲于白雾中。 建筑前面广场上,洁白玉石地面平整光洁,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周边建筑倒映其上,形成一幅海市蜃楼般的奇妙景象。 宗无圣跟楚歌跟在石破天身后,边走边打量。突然,二人眼睛同时看直了。 远处雄伟建筑前,一座十几丈高的雕像立于大殿前。 那雕像不是雕刻出来,而是七品化形境筑象师画出来的,俨然是一位老者。老者满面红光,其上挂着和煦般微笑,一副安然慈祥之态。 这不是棋仙吗? 二人心中同时暗暗吃惊,谁能想到,为他们预知未来,又施授计谋的棋仙,雕像竟然在龙山书院耸立。 “大人,请问那位雕像是何人?” 郎中令石破天停下脚步,脸上带着鄙夷之色,说道:“那便是龙山书院总院院长,棋仙圣。” 果然不出所料,宗无圣在看到雕刻时,就猜到棋仙身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龙山书院总院院长。 在来灵州之前,蒙烈特意给宗无圣讲解一番,把各大地方势力,还有皇国势力龙山书院介绍了一遍。 龙山书院在各大三线以上郡城都有分院,他们担任着为皇国培养优秀人才使命,每一位书院院长皆是德高望重之人,为皇国培养过无数英豪。 蒙烈就在中州龙山书院学习过。从其口中,宗无圣了解到龙山书院分为天地乾坤四院,分别是:天极院、地煞院、乾相院、坤武院。其中乾相院与坤武院为人们共知,前者是筑象师修炼之院,后者为武修者修炼之所。至于天极地煞二院,里面具体修习什么内容,是不为人知的,只知道想进入这二院,需要通过龙山书院内一条神秘长廊,名曰——战圣长廊。 凡是进入龙山书院弟子,通过战圣长廊之后,便可以进入天极地煞二院。 宗无圣楚歌二人知道棋仙身份后,继续跟着石破天向前走去,二人皆是各有心思。 楚歌分析着棋仙所说的每一句话,回忆起他们临走时,棋仙说过的一句:你们不妨先去龙山书院,那里相当于半个灵州城,在那里你们能了解到所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细细品味这话,楚歌并不觉得这句话褒义成分,似乎贬义成分居多。一般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才会有各道消息,莫非龙山书院里鱼龙混杂? 他们并不知道,龙山书院里并不是想的那样,除却弟子就是圣人,相反,这么大一个学院,职位划分很明确,分工也很标准。 圣人自然只能当圣人,那些扫地做饭之类的活,他们绝对不会动手。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外援加入,相当于外聘制合同制录用。 石破天,无疑就是通过走后门,来到龙山书院担任郎中令职位的。若不然,一个保障安全工作的职位,怎么会让一个法相境三重,并且身怀下三界低级鬣狗法相的渣渣担任? 通过这一点,宗无圣举一反三,心知这龙山书院水太深,有必要在这里费点功夫。 足足走一刻钟,石破天带着二人来到广场西北角一处独立院落,院落不大,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三十间房。院落中间,微型花卉,健身广场应有尽有,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院最里面有一处幽静之所,略显豪华的房前,搭建一座小亭子,亭子里摆着石桌石凳,石桌上则摆放着白玉茶海,显然那间房子是这里最有身份之人居所,非石破天莫属。 “郎官工作很简单,就是巡夜守门,你在这里要好好干,若不然我不会客气。”石破天坐在石凳上,端着盖碗品了一口茶,又道:“女子做不得郎官,郎官院正好缺一个厨子帮工,你今天开始去帮工吧。” “是,谢谢大人。” 二人急忙道谢。 石破天紧接着问道:“规矩你们都懂吧?” 二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诧异看着石破天,等候明示。 石破天再次喝下一口茶,幽幽说道:“我冒风险收留你们,以后的工钱……” 二人会意,楚歌抢着回应:“我们工钱一分不要,全部上缴。” 石破天没有说话,翘着二郎腿,三角眼示意一下左侧两间房子:“去吧,你们就住那吧。那小子,你抓紧休息,晚上值夜。啊。” “是。” 二人向着指定房间走去,打开一间,二人一同进入其中。 刚进门,宗无圣气得咬牙切齿道:“真是太黑了,一个郎中令就敢这样徇私舞弊,这龙山书院问题大了。”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楚歌倒是看得开,来龙山书院做厨子帮工,觉得新奇无比,大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 傍晚。 宗无圣待在房间内,听到院落中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随即走出门。但见白天执勤的弟子们全部回来了,宗无圣来时,紧闭的房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些睡眼蓬松的少年,显然是准备交班之人。 小院内,近五十个郎官,纷纷聚在伙房门前向里面张望,饶有兴致的议论着。 “嘿,这小妞真漂亮!” “看,那屁股一撅还真圆。” 原来,郎官们回来准备吃晚饭,发现伙房新来一位新帮工,长相漂亮不说,那身材诱人无比。 就在这时,宗无圣房间,隔壁门前站着的一人兀自嘟囔道:“一群不要脸的东西!” 循着声音看去,一位四方脸,身材魁梧,满脸正气的少年,正怒视着院中围在伙房前一群人,肆无忌惮骂着。 这一骂,顿时引起宗无圣好感,冲着他微微点头示意,却换来其蔑视眼神加不屑骂声:“细皮嫩肉,不用猜也知道走后门来的,一颗老鼠屎而已。” 宗无圣并没有生气,这名少年反倒让他印象深刻。能让少年如此骂骂咧咧,说明他心怀正义,对一切看不惯事情,嫉恶如仇。 少年把门一摔,进到屋里不再出来。白天门前站岗的金刚二人笑眯眯走来,问道:“还不知道你叫啥?” 宗无圣抿嘴一笑,抱拳说道:“无圣。” “无圣,我们帮你这么大忙,是不是请我们吃一顿晚饭呢?” 金刚的厚颜无耻,宗无圣彻底领教过,他们从宗无圣这里每人得了十五镒金,还来讨晚饭吃。 其不知已经触动宗无圣底线,宗无圣甩甩衣袖,径自向着伙房走去。 伙房门口聚集的众位郎官,眼见又来一个陌生面孔,纷纷投来新奇目光。宗无圣打量一番眼前众人,脸上有带着疑惑的,有带着幸灾乐祸的,还有带着担忧的。 宗无圣拨拉开人群,唯独伙房门前还挡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少年,他虎背熊腰,比起楚熊来也不遑多让。 少年立在门前,对着身边一帮人大声宣布:“这小妞我郑哥要定了,你们谁都别打主意,要是被我发现有人起心思,打断你们腿!” 郎官们惧怕这位少年,不敢再聚在伙房门口,各自散去。 人群散去,唯剩宗无圣还站在门前,正好与虎背熊腰少年对立着,少年有些意外的瞪着宗无圣,冷笑道:“新来的,你是不是耳朵聋了?赶紧给我滚开!” “我要是不走呢?” “吆嗥!”少年撸胳膊绾袖子,冲着宗无圣气势汹汹走过来:“你也不打听一下本少爷是谁,还敢跟我顶嘴?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间,少年硕大的拳头,带着凌冽劲风挥来,宗无圣矗立当场,岿然不动…… 少年说动手就动手,宗无圣也没有想到。待少年无双一拳轰然而来,宗无圣感受少年气息,断定境界为法相境一重,故此有恃无恐,从容面对。 宗无圣动了,就在少年的拳头还有分毫便轰在宗无圣胸口,宗无圣手掌迅疾抓出,稳稳握住少年硕大拳头。 手掌包裹着拳头,宗无圣使劲一握,少年拳头发出“咔嚓”声响,疼的少年顿时大叫出声,“疼,疼,快松开!” 第50章 文韬现世 白龙升空(上) 刚刚离去的几十位郎官,眼见新来的二话不说就开打,全然不给郎官中的老大面子,顿时围拢上来,心中纷纷叫好。 少年是郑家支族一名马倌儿子,名叫郑勇。去年,郑勇他爹花不少银子才托人将其弄进龙山学院当起郎官,就等到招生时日活动一下,让其成为一名龙山书院弟子。 龙山书院毕竟是皇国所设立,能在龙山书院当郎官,也算是吃公粮的,这让郑勇他爹一直引以为豪,逢人便夸自家孩儿在龙山书院当郎官,而且很快就能成为龙山书院弟子。 郑勇来到龙山书院,由于五大三粗的体型,又加上愚忠秉性,立马被郑家大长老之子郑无鸣看上,将其收为小弟。 龙山书院跟市井没有多大区别,各大家族在里面学习的弟子,也是没事爱拉帮结派,一旦开仗,身边围满站场子小弟,那多威风,正所谓人多势众。 郑勇也给老大郑无鸣长脸,自从跟了郑无鸣后,靠着郑无鸣在龙山书院恶名,还有郑家威名,在郎官群里,当起老大,除却郎中令石破天,还没有人敢跟他红脸,更不用说大打出手。 宗无圣却非如此,来到郎官院还不到半天,这就与郑勇起了争执,而且还大打出手,更是一招制服郑勇。眼观郑勇此时抱着拳头的痛苦相,骨头恐怕是碎了。 就在这时,郑勇两个小弟,在人群中互换一个眼色,身体缓缓脱离人群,向着宗无圣背后悄然而去。 他们打算偷袭宗无圣。 二人逐渐靠近宗无圣,全然没有发现,身后一双浓眉大眼瞪视着他们,拨开人群,大步向二人走去。 二人离宗无圣还有两步距离,宗无圣背对着他们,似乎毫无察觉,围观人群中,那些平时被郑勇欺负之人,眼见二人要偷袭新来的郎官,想要告知却又不敢,只能默默地看着,心中为宗无圣祈祷前途。 宗无圣其实早就发现来到他身后二人,他一直未动是因为——魂力感知到,另一个跟他修为差不多的人物正在靠近,目标似乎是准备偷袭他的二人。 “敢打我们勇哥,去死吧!” 二人来到宗无圣身后一步之遥,同时挥拳出手,两个法相境一重实力的拳头,同时轰向宗无圣后心。若是被打中,宗无圣必会受到重创,可他还是没有躲。 “砰,砰。” 接连两声闷响,偷袭宗无圣二人闷哼一声,身体向前飞扑出去,撞击在伙房门前墙壁上。 宗无圣抿嘴一笑,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面无表情、浓眉大眼少年,抱拳道:“多谢相助。” “你是个爷们儿,刚才我不该骂你。” “无碍,我已猜到你是嫉恶如仇之人,根本就没有上心。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孔齐,灵州孔家人士。”孔齐抱拳回应。 宗无圣微微一愣,心中暗想,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孔家之人,应该与孔齐多打交道,或许能知道点孔家内幕。 一念至此,宗无圣立马抱拳回应:“我叫无圣,有幸得孔兄相助,日后还望继续托孔兄之福。” 二人英雄惜英雄,都对彼此敢于出手的勇气赞赏有加。孔齐更是为宗无圣敢打郑家之人才出的手。在灵州城,是人都知道郑家与孔家那是多年死对头,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 原因无二,只因孔郑二家都有人在皇朝为官。 “无圣,我们先去吃饭吧,你今天第一天来龙山书院,郎中令肯定会安排你夜间巡逻,今晚上我们一起值夜,到时候再聊。” “走。” 宗无圣手臂一伸,做出请的姿势,也顺势向伙房走去。 郑勇抱着拳头,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刚刚被孔齐打飞出去的二人,躺在地上也是站不起身,眼见宗无圣孔齐似乎没事人一般的要走,顿时嚷道:“新来的,还有孔齐,你们大爷的,给我等着!” 孔齐刚刚走出没几步,听到郑勇威胁,顿时停下脚步,正欲再转身去教训郑勇,被宗无圣拉住:“孔兄何必动气?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狗一口吗?” 孔齐听罢,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宗无圣听着孔齐爽朗笑声,看着他咧开嘴时暴露出来的两颗虎牙,顿觉孔齐长相如华夏的武二郎一般,就连性格亦是如此。 “无圣说的极是,我们不咬他,咬馒头去。” “走。” 二人并排而立,大摇大摆走进食堂,等他们进入食堂后,围观之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真把郑勇打了,而且有恃无恐,看来郑勇在郎官院威风不了几天了。 …… 大部分人都吃罢晚饭,郎中令石破天亲自来到食堂,从单独为他开的窗口,取出专门为他开的小灶,四菜一汤外加一壶美酒。 石破天端着托盘准备回自己雅间用膳,看到孔齐和宗无圣对面而坐,一边吃一边有说有笑,不禁开口:“新来的,你既然认识孔齐,就跟着他值夜吧。” “是。” 宗无圣起身应允一声,然后坐下,眼观孔齐即便是对郎中令也是不屑一顾,不禁产生好奇,但没有开口相问。 他们还要一起值夜呢,有的是时间了解情况。 …… 入夜,孔齐带着宗无圣,还有四五个郎官,一起离开郎官院,排着队向广场走去。 离开郎官院没多远,另外四五名郎官主动开口介绍自己,以示对宗无圣敬仰。 宗无圣一一抱拳回应,和煦笑容挂于脸上,没有一丝难以接近的姿态,顿时引起郎官们好感。 这才是英雄呢,对恶人怒目相对;对良人,和蔼可亲。 值夜其实很简单,郎官们在广场上巡逻也实属形象工程,有谁会没事来皇宫下设机构讨晦气? 但今夜,自找没趣之人还真出现了。宗无圣可谓是中了头奖,百年来没有发生过的盗宝案件,让他摊上。 宗无圣与孔齐一组,在广场上一圈圈的转悠,来到巍峨高耸的建筑物前,宗无圣问道:“我们巡逻不用去那里面吗?” “无圣有所不知,那里面便是学院,弟子跟圣人们都住在里面,我们这些外人没有资格进入。” 宗无圣有些好奇,以孔齐家族实力,成为龙山学院弟子根本不是问题,他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在郎官院里做郎官? 这些问题只有当事人能解答,孔齐不说,宗无圣也不好问。 目前,唯一值得宗无圣思考的是:既然学院里面不用郎官巡逻,在这广场上巡逻有什么意义,那些假山石狮子,还有雕像,谁能搬走? 即便能搬走,搬去也没有用处啊? 宗无圣暗自思考着,孔齐见他沉默,洞悉他现在所想,停下脚步,用手指着宝殿前面棋仙像说道:“我们就为看守它。” 循着孔齐手指方向看去,宗无圣注视着棋仙像,有些不明所以,棋仙像有什么秘密不成? 孔齐看着宗无圣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宝殿前面石阶上坐下来,宗无圣也跟着坐下,静候其言。 “你知道毗卢国有一本战书吗?” 宗无圣茫然摇摇头,他来弦笔大陆十六年,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战书。这不能怪宗无圣无知,实则是他处于边缘小郡城,根本没有机会见识外边大世界,所以不知道什么战书存在。 孔齐解惑道:“数万年前,弦笔大陆现世一本天人巨著,这是一本战书,名为《太公六韬》……” 听到此处,宗无圣顿时惊骇,他从华夏而来,自然知道,《太公六韬》为姜尚所著,分为六卷,分别是: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它怎么会在弦笔大陆数万年前现世呢,弦笔大陆跟华夏到底有什么联系? 孔齐继续讲解:“《太公六韬》分为六卷,其中第一卷文韬,便镇压在棋仙圣院长像下面。” “那其余五韬呢?现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孔齐从地上站起来:“走吧,银子不好赚啊,继续转圈圈去。” 孔齐言罢,率先向前走去,宗无圣却是盯着棋仙像缓缓站起,若有所思的跟上孔齐步伐。 子时。 万籁俱寂。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的龙山书院广场,更加寂寥,除却繁星作伴,此静绵绵无绝期。 孔齐终于停下来,领着宗无圣来到棋仙像下盘膝而坐:“现在不会有人监督,我们喝点怎么样?” 说话间,孔齐真的变戏法一般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酒葫芦,拔开盖子,酒香四溢,另外几个郎官,闻到酒香后,也纷纷聚拢过来,围着孔齐宗无圣坐了下来。 孔齐对着酒葫芦喝了一口,嘴巴发出“啧啧”声音,就着星空品尝美酒。 宗无圣接过酒葫芦,也喝一口,顿觉酒香奇异,喝下之后不但不醉人,反倒是神清气爽,提神之利器也。 几位郎官嘴馋的直流哈喇子,用渴求目光看着孔齐。 孔齐笑道:“一人一口,不许喝多哦。”众人立马上前接过宗无圣手中酒葫芦,开始传着喝。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颗流星悄然划过,亟亟坠落于遥远东方。 流星坠落不多会,龙山书院地下发出一阵隆隆之音,宗无圣等人屁股底下传来微微震动,仿若地震一般。 “不好。”孔齐大喝一声,快速起身向后退去,众人也毫不含糊,立马跟着躲避而去。 第51章 文韬现世 白龙升空(中) 众人刚刚离开,棋仙像前面广场,白玉铺就的地面上,绽放一圈刺目金光,紧随着,地面如水波一般,荡出一圈圈波纹涟漪。众人瞠目结舌看着眼中奇观,不知该如何是好。金光越来越刺目,无数条金色光柱冲天而起,伴随一道道刺耳破空声。 “嗖,嗖……” 破空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频繁,天空之上,漫天繁星也随着起了变化,无数流星拖着长长尾巴,亟亟坠落,落点依旧是遥远东方。伴随奇妙景象出现,一条身长百丈的白色巨龙,竟然从波光粼粼的地面钻出,发出一声震天龙吟,震的宗无圣等人急忙捂住耳朵。 白色巨龙冲天而起,顺着一圈刺目金光向上空蜿蜒飞去。飞到高空,巨龙停住,在高空夜色中的云朵里面蜿蜒盘旋,声势浩大,场面惊人。 就在这时,龙山书院内院,一道道身影仿若天外飞仙,带着猎猎风声急至,纷纷站在广场仰头观望这匪夷所思一幕。 白色巨龙蜿蜒少顷,身影渐渐虚化,洒落点点白光。白光似穿成串的光帘瀑布,向下方洒落,渐渐呈现两个大字——文韬。 …… 郎官院内,楚歌恬静躺于床上,正在酣睡,或许是在做什么梦,身体时不时剧烈抖动一下。 此时的楚歌,正身处奇异梦幻中。在梦里,一条百丈白色巨龙,囚禁于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四爪均被水桶粗铁链锁住,任由白龙如何挣扎,都无法挣断铁链。 楚歌看到这般情景,心底深处不由一阵触动,刹那间,她似乎与白龙心灵相通,一股磅礴怨气涌进楚歌心底。 还不等楚歌细细感悟白龙心中之苦恼,眼前场景陡然变换,来到一处旷谷幽兰之地。 幽谷中空气微潮,花香扑鼻,百鸟隐匿于参天大树上,齐声啼鸣。远处,隆隆水浪声传来,楚歌循着声音走去,绕过一颗数十丈粗的参天巨树,得见飞流直下三千尺之景观。 飞瀑之水天上来,落于下方百丈深潭,溅起哗哗水浪。一位头带斗笠老者,背对楚歌坐于水潭边一块光泽如玉巨石上,手中执青玉钓竿,静静盘膝垂钓。 楚歌甚是好奇,来到老者身侧,向前探出头,想要看一下老者样貌。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看一下老者模样。 老者第一时间发现楚歌,在其探出头时,微微扭头,与楚歌四目相对。 老者脸颊微长,皮肤白皙,光洁皮肤上,没有半点皱纹,颚下一捧灰白胡须垂及胸口,溅上几滴晶莹水珠,在阳光照射下,反射七彩光芒。 “来了。”老者似是知道楚歌到来,平静问候一句。 楚歌能感知老者深不可测,不敢狂妄,抱拳向背对她的老者拜见:“晚辈楚歌,见过前辈。” “老朽百年前便在此垂钓,为何无有鱼儿上钩?”老者不理会楚歌拜见,径自问道。 楚歌乃是天智星法相,智力非凡,脱口而出:“前辈不曾钓到鱼儿,其因有三:一,前辈看似钓鱼,实则无心钓鱼;二,水至清则无鱼,这潭水清澈,并没有鱼;三,前辈不懂垂钓之术。” “无心钓鱼,枯坐百年又是为何?鱼儿无处不在,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我是不懂钓鱼之术,你可愿教授老朽一二?” 老者字字珠玑,再次将问题抛回去。 楚歌负手而立,望着清澈水中老者垂钓之鱼钩,竟然是直钩,似是想通,再次开口:“前辈所钓不是鱼,而是人,至于枯坐百年,实乃是人儿未来;前辈所言极是,水中确实有鱼儿,只是非补天济世之材,无利物济人之德,前辈断然看不上;至于前辈垂钓之术,晚辈深感敬重,宁可百年枯坐,不肯折腰取短。” 似是楚歌回答让老者满意,发出爽朗笑声,竟然收竿而起,转身面对楚歌:“真是玉在椟(du匣子)中求善价,钗于奁(lian梳妆用的镜子)内待时飞。” “多谢前辈夸奖。” 老者细细端详楚歌,越看越觉得喜欢,眼神渐渐越发狂热起来,不能自已道:“老朽钓鱼水平不济,可是钓龙之术已入臻境,你可想学?” 楚歌心知自己获得奇缘,不假思索跪拜下去:“晚辈想学钓龙之法,请求前辈授之。” 老者面带微笑,将手中青玉钓竿递到楚歌手中,“天钓在手,六龙聚首。” 楚歌接过青玉钓竿,爱惜地抚摸着,一股清凉气息传进身体,被清凉刺激,打断楚歌梦境,她甚至没来得及与老者再请教一二,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 “小妮子,你速速退去,我无暇顾及你安危。”突兀的声音,近乎于吼叫出来的话语,传入楚歌耳中。 楚歌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自己根本不在房间,不知何时,鬼使神差的来到龙山书院广场之上。 “你听到没有,不要在此寻死,快快退去。” 声音再次传来,楚歌循着声音看去,对面不远处,一位身穿洁白长袍之圣人,正手掐印诀,与天空上的白龙对峙,脸上贪婪之色不以言表。 白龙四爪被水桶粗锁链锁住,在天空蜿蜒挣扎,时不时发出震天龙吟,楚歌眼观天空白龙,心道这不是我梦中被锁链锁住的白龙吗? 刚才到底是梦还是醒? 此时情景容不得楚歌多想,已经有五六位圣人装扮老者,向她这边飞掠而来,速度快似闪电。 …… 宗无圣站在人群中,亲眼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 就在白龙化成虚影,展现出文韬二字时,龙山书院内院,飞掠而来数千圣人、弟子。 眼见天空异象,圣人们頓悟事态严重,这是有人引动文韬现世了。纷纷祭出毛笔,凭空勾画。在圣人们笔下,一个个阵法画出,还有直接画地为牢者,画出困龙法阵,企图困住文韬。 文韬感受到众人贪欲,再次化身白龙,极力反抗圣人们的法阵,即便没有被收服,还是被龙山书院,灵州分院副院长齐桓暂时控制,不得逃脱。 齐桓面色兴奋,手中毛笔急速勾画,一条条水桶粗的锁链画出,锁链直飞天际,将白龙四爪锁住,形成双方对峙之形势。 楚歌就是在这时,失神般迈着怪异步伐从郎官院走出,向着此处而来,她步伐虽然有些机械,但很快就来到棋仙像旁边,不顾圣人们与天空白龙拼斗,径直来到圣人与白龙斗法中心,默默站立。 …… 楚歌能感受到,白龙此时是愤怒的,它愤懑世间之人的无穷贪欲,它也不甘心被心怀贪欲之人擒获,开始神念沟通楚歌,让其解救于它。 楚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救,还在茫然中。 五位圣人已经来到楚歌身边,二话不说,一把抓出楚歌肩膀便要将其拽走。然而,楚歌似乎双脚扎根一般,白玉铺就的地面,竟然变成沼泽,楚歌双脚已经陷入其中,还在缓缓下降。 五位圣人极力想把楚歌拖走,使尽全身修为也是枉然。白龙似乎恼怒圣人们如此对待楚歌,拼尽全力在天空剧烈挣扎,释放出无穷无尽龙威。 齐桓一时分神,身体遭到魂力剧烈反噬,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倒飞而出。他笔下的锁链,被白龙再次拉长数十丈。齐桓失手,五位圣人再不顾楚歌,奋力飞回,笔下再次迅速勾画困龙法阵。 宗无圣站在远处,眼见楚歌已经下沉到脖颈处,再不救就来不及了,正欲出手,发现楚歌正平静的看着他,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不要救我。 宗无圣猜测不准楚歌心思,想救却看到楚歌如此淡定;不救,又怕楚歌死在地下。拿捏不准情况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宗无圣决定飞奔过去相救,就在这时,耳中传来一道空灵声音:“宗小子,不要过去,她获得奇缘不会有危险……” 听闻言辞,宗无圣顿时面露喜色,这声音正是棋仙之声音。棋仙又道:“她会被困于龙墓之中,只有弟子顺利通过战圣长廊,才能打开龙墓出口,那时便是她出来之时。” 宗无圣听后揪着的心顿时放下来,对着空气小声道:“不知棋仙院长为何不现身?” “我不方便现身,以后会告诉你原委,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引你来龙山书院实则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肃清书院歪风邪气,还书院一片朗朗青天。” “我该怎么做?” “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见缘起即见法,见法即见佛……” 棋仙的言辞,宗无圣感觉很熟悉,却又感觉缥缈无踪,沉思片刻,终于想起,在华夏时他经常出入各大寺院,寺院古塔上,都刻着这么几句,佛门称之为缘起偈。 宗无圣有些不明所以,棋仙所谓何意,华夏佛门中诗偈,他是怎么知道的?跟自己说这些又有何用?沉思良久,宗无圣似乎有些感悟,这缘起偈乃是缘起之意,自己难道有一段因果即将现世? 再次开口询问棋仙,然而棋仙却似从未出现一般,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第52章 文韬现世 白龙升空(下) 宗无圣暂时想不通其中奥妙,收起思绪,看向楚歌下沉方位,楚歌正缓缓没入地下,不见了踪影。在其没入地面刹那,一根青玉钓竿从她沉没之地冲天而起,笔直鱼钩扶摇直上。 鱼钩快准稳,直直插入白龙脖颈下逆鳞之上。鱼钩插入逆鳞,白龙顿时停止蜿蜒反抗,从天空亟亟坠落,四爪上禁锢的铁链兀自碎裂开来,身上覆盖的困龙法阵也悄然无踪影。 白龙从空中掉落下来,齐桓副院长顿时大急,嘶声怒喝:“你们还看什么,快将白龙截下!” 五位圣人感觉到齐桓怒意,纷纷再次祭出法阵,企图将白龙拦截在地面之上。然而,青玉钓竿之上散发出磅礴劲力,形成一道透明壁垒,将飞来法阵全部隔离在壁垒屏障之外。 齐桓眼睁睁看着白龙硕大龙首没入地面,顿时面如死灰,不甘心之色在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白龙终于全部没入地面,如楚歌一般,陷入波纹粼粼的白玉地面之中。 地面恢复常态,现场一片寂静,副院长齐桓在众多弟子搀扶下站起身,看着平整如初的地面,仿若失了魂魄。 文韬乃是毗卢国在数万年前现世的旷古奇书。一万年前,被身怀天智星法相的少年引动过一次,那位少年引出文韬,将其吸收,成为万年以来,智慧超群的绝世军师。 只要由他指挥的战役,无一败绩。人们称他为“战圣”,但是,随着历史变迁,那位战无不胜的军师,淹没在历史洪流中,后人只能在《弦笔志》记载中,寻找他当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风采。 战圣已然渐渐被人们淡忘,很多修炼者却一直在寻找关于文韬的任何记载。就在修炼者们渐渐死心时,一条白龙自天穹而来,降落于灵州龙山书院,破开地面,长眠于地下。 时间推移到百年前,毗卢国所有大能者,在得知白龙降世灵州龙山学院分院,纷纷前来观摩,实则想窥破天机,获得宝物,结果无一而成,只好怏怏离去。 终于有一位堪称洞悉天机者,溃破天机,讲出此征兆为战圣陨落,文韬再次降世。长眠于此,只为寻找天智之人。 而道出这天机者,正是龙山书院院长棋仙圣。 龙山书院广场上,圣人与弟子们都不肯离去,静静注视着楚歌与白龙沉没之地。欲望使他们依旧不肯死心,他们骗着自己,那位姑娘不可能将文韬吸收,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时间流逝,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地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齐桓终于打破沉默。只见他脸上带着怒气,愤怒导致脸型都有些扭曲。 在龙山书院灵州分院担任副院长一职,是他通过皇国的关系,花无数天材地宝跟银两才得来的,就为灵山分院镇压着《太公六韬》之文韬。 齐桓几十年如一日,翻遍所有记载关于文韬的典籍,就在前段时间,他从乡野重金淘得一件据说是战圣身上佩戴过的玉石吊坠。 拥有此吊坠,齐桓获悉前任主人气息能够吸引文韬现世的传闻,心道不管是真是假,都有尝试一下的必要,万一成功了呢? 齐桓研究半月之久,终于在今夜将文韬吸引出来,本以为拥有战圣信物,文韬会乖乖服从,没想到替一个陌生丫头做了嫁衣。 怎能不气? 齐桓大喝一声:“郎中令,你给我过来!” 候在一边提心吊胆的郎中令石破天,听闻怒叱声,立马颤颤巍巍,双臂垂于膝前,小碎步跑到齐桓身边,“院长,有,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齐桓手指地面问道:“那个小妮子是哪里来的?她怎么会在龙山书院内?” 石破天顿时双腿颤抖,差点瘫软在地。他能在龙山书院当郎中令,后台就是齐桓,不外乎银子送得多的原因,所以齐桓一直罩着他。 “她,她……”石破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他实在不敢开口,齐桓跟他说过,除了龙山书院每年正常招生时间,其余时间,不管是谁,都不能带进书院里面来,这是铁规矩。 石破天非但不听,觉得齐桓一般都在书院内院不出来,所以肆无忌惮招收郎官,美其名曰保护龙山书院安全,保护龙山书院宝物安全。 实则大肆敛财,满足他欲求不满之心。 除此之外,现在石破天又寻摸出一个好的生财之道,就是替龙山书院招生。他的“替”可不是那样简单,事情是这样:龙山书院毕竟是皇国下设机构,每年都从民间招收大量弟子。是人都清楚,只要能进入龙山书院,且成绩差不多,再花点银子,结业后一般都会召入皇国,谋一份差事。 这,确实是一飞冲天的机会。所以民间许多百姓家庭,即便不吃不喝,也要攒银子替孩儿活动,争取能够进入龙山书院学习。这样的好事,不光是百姓家庭,就连各大家族势力也不会放过,每年到招生季节,都托关系打点,送家族弟子进入。 家族势力毕竟不是百姓家庭可比,都是财大气粗,与龙山书院的圣人们多少都能拉上关系,但是民间百姓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百姓家孩子要进入龙山书院该怎么办呢,石破天便是不二人选。 步骤是这样的,想进入龙山书院者,首先要交五十两金,然后进入郎官院打工,所得薪资也归石破天所有,待到招生日前一天,石破天会与招生处的圣人提前打好招呼,将好处费分一半于圣人。这样,他召来的弟子便成内招弟子,就连考核都不用担心,必会通过。 至于招生质量,不言而喻,各位都心知肚明且心照不宣。 “你是不是哑巴了?”齐桓大喝一声,抬脚踢石破天一脚:“我问你话你听见没?” 石破天哪里敢躲,被一脚踢翻在地,坐在地上即便心里骂齐桓不是东西,还要面带笑容,谄媚声称“打得好,打得妙,打的呱呱叫,这一招无敌鸳鸯腿,实乃炉火纯青之造化,能挨这么一脚,也是敝人福气……” 对于这种人,一般人是没有免疫力的,一骂就笑,一打就戴高帽,所谓好汉不打笑脸人,齐桓当着这么多人面,还真不好意思再打。 龙山书院所有圣人都知道,石破天是齐桓的腿子,齐桓要是再追着石破天不放,那就是打自己脸,于是齐桓将愤怒转移到旁人身上。 指着一群弟子骂道:“你们都站着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弟子们被猛然呵斥一句,心知齐桓没有收服文韬,被别人截胡,现在正在气头上,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会溅一身狗血,默默转身离去。 现在广场上,只剩齐桓,石破天,五位圣人,还有宗无圣他们几位郎官。齐桓口气缓和一下,差遣五位圣人也先行离去,自己却是矗立当场,冷冷打量着现场众人。 “院长。”见其他人都离去,石破天啪啪打自己两个耳光:“小的给您惹麻烦了,小的该打。” “行了。”齐桓瞪视着石破天:“别打了,说一下吧,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那是郎官院里的帮厨,是小的招来的,小的一定尽快赶她走。” “赶她走?”齐桓揶揄道:“人家吞噬了龙山书院至宝文韬,即便你不赶,人家还有留在这里的道理?你给我听好喽,现在开始,时时派人盯着此处,若有风吹草动随时通知我。” 石破天三角眼一转,似是想起什么,脸上挂起喜悦之色,指着宗无圣说道:“那女的是和他一起来的,他们是兄妹。” 齐桓猛然扭头看向宗无圣,顿时被其面相惊骇,心忖道:既然他们是兄妹,不如将其留在书院,若是那小妮子出现,可以利用他逼迫小妮子将文韬逼出体外。 于是,示意石破天来到近前,附耳说道:“你给我把这小子看好了,一定不能让他离开,若是跑了,我唯你是问!” “是,小的一定看管好。” 齐桓没有再停留,甩甩衣袖愤然离去。看着离去的背影,孔齐小声道:“无圣,你要小心了,齐桓不会这么放弃文韬的,我劝你找机会离开,不要在此停留,若是你妹妹现身,我会想办法保护她离去。” 宗无圣很感激,才认识不多久的孔齐,竟然如此为他着想,决定先离开龙山书院,免得有不测风云。 然而,石破天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冷声道:“我劝你不要动歪心思,乖乖跟我回郎官院老老实实待着,什么时候你妹妹现身,再听候院长发落。” 宗无圣鄙视一笑,道:“我想走没有谁能拦下我。”说话间,宗无圣已经召出天悬针,准备开天门离去。 猝然间,龙山书院内院大门打开,一名弟子被人抬着扔了出来,随即有一名弟子朝着这边喊道:“郎官,把这个秃驴给我扔出书院,快点!” “是。” 石破天别看在郎官们面前威风凛凛,然而见到学院弟子,顿时像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点头哈腰,眼见弟子们转身进去,大门再次关闭之后,怒视着身边几名郎官喝道:“还看什么看,没长耳朵吗,给我把那秃驴扔出学院!” 宗无圣一直冷眼打量着内院大门,当看清被扔出来之人是一个脑袋圆圆,不生一根毛发的模样,脑海中陡然想起棋仙的灵力传音——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见缘起即见法,见法即见佛…… “见缘起即见法,见法即见佛……难道那是一个和尚?棋仙所说之言,难道跟他有关?”宗无圣在心中思忖少顷,迈步向着门口被扔出之人走去。 第53章 见缘起即见法 见法即见佛(上) 几位郎官来到内院门口,那名被扔出来的弟子已经站起身,掸去身上灰尘,唉声叹气的扫视一眼郎官们,说道:“不劳烦你们大驾,我自会离去。”言罢,径自向着龙山书院大门口走去。 几位郎官都是百姓家孩子,均心性善良,眼见这名弟子尽管头顶不生一根毛发,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生的天人之相,让人看之心生莫名敬仰。 故此,他们没有催促那名弟子,任由他自行向着门口走去,只是默默跟在身后,心中猜测这位弟子为何被几人从内院扔出来。 宗无圣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看着那名弟子背影,心中反复念叨棋仙传音所讲,决定去找那名弟子问个究竟。 “跟我回郎官院吧,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离开郎官院半步!” 宗无圣瞥一眼狗仗人势的石破天,微微一笑便跟着进入郎官院,回到那个房间内。刚一进入房间,便听到木门从外边上锁的声音。 “我岂是你能束缚住?”宗无圣冲着门口鄙视一句,召出天悬针凭空勾画,天门顿现。 穿过天门,宗无圣已然来到龙山书院石门坊底下。左右环顾,眼见那名弟子落寞的朝着山下走去。 “这位师兄请等等——” 光头弟子悠然停下脚步,转身查看,发现是一位年轻人,随即问道:“有事吗?” 宗无圣快步赶上来,与之并肩而行,朝着山下行去。 “师兄贵姓?”宗无圣客气问道。 光头弟子听闻宗无圣口气温和,待人彬彬有礼,根本不是龙山书院内院那帮纨绔们所能比,随即放下警惕回应道:“我叫蛰庚,你呢?” “宗无圣。” “宗公子你好。” 宗无圣微笑点头,随即问道:“敢问他们为何将你赶出书院?” 蛰庚听闻问话,又是慨然叹息一声幽幽道:“我就是想去看看战圣长廊,没想到被他们发现并报告了副院长,谁知副院长二话不说便命令将我赶出书院。” 宗无圣边听边思考,棋仙给他传音说到过战圣长廊,说楚歌现在被困在龙墓之中,想要出来只能等有弟子经过战圣长廊考验,才能将龙墓出口打开。 心知这一切都与战圣长廊有关。随即问道:“蛰庚师兄可知道战圣长廊里面到底是何物?” “其实我也没有进去,只是在入口看了一下,觉得里面似乎有一种气息非常熟悉,好像我们部落圣地一样的气息。” “部落?”宗无圣疑惑问道:“你们是什么部落?” “公子有所不知。”蛰庚边走边解释:“我们部落就在丹霞山脉深处,历史悠久,世世代代过着隐居生活,曾有人称我们为苦修士……” 宗无圣认真听蛰庚讲述,心中渐渐生出一丝好奇。根据蛰庚所讲,他们部落已经有千年历史,然而他们世世代代隐居山野,不与外界走动。就在去年,他们部落领袖占卜一卦,卦象显示龙山书院内能找到他们部落失去的文明,于是部落所有人将家里值钱东西凑在一起,委派蛰庚前往龙山书院寻找。 蛰庚来到龙山书院一年时间,一直在坤武院修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事物与他们部落有关联。就在心灰意冷档口,蛰庚深夜感受到一丝熟悉气息,于是悄悄循着气息找去,不知不觉竟然来到战圣长廊前。 他很确定,那熟悉气息便是战圣长廊里面发散出来,想要进入查看究竟。谁知,还没有进入就被一路跟踪的学院弟子发现,二话不说便将他拿下并禀报了副院长。 于是,才有了刚才被扔出来那一幕。 宗无圣听完蛰庚讲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蛰庚停下脚步,看着宗无圣说道:“只能回部落。” “我其实也是被书院赶出来的,正愁没有地方安身,不知可否跟随你回部落待一段时间?” 蛰庚有些犯难,这些年来除了他从部落走出,还没有外人去过他们部落,心中吃不准将宗无圣带回去,会不会引起部落首领反感? 宗无圣观察蛰庚表情,心知他有些犯难,于是说道:“阿弥陀佛!” 听闻宗无圣口中莫名其妙言辞,蛰庚脑海遽然一震,心头生出熟悉之感,似乎与战圣长廊里面的气息同出一辙。 “你刚才说的‘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 宗无圣在华夏时,就对佛教文化有莫名崇敬,佛教知识自然懂得不少,也不隐瞒,娓娓道来:“阿弥陀佛乃是一句禅语,出自一个神圣群体,他们毕生传法心印,教导世人洞悉因果,从而积德行善。” 蛰庚似乎对佛教知识甚是渴求,认真听着宗无圣讲述,心思此人所说的话似乎就是他在寻找的东西,于是眼神散发出坚定,说道:“蛰庚请宗公子随我回部落。” 宗无圣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微微点头示意。看到合十礼,蛰庚又是一惊,不自觉的双手合十,躬身还礼。 “我们出发吧。” 还在沉思自己这是为何的蛰庚,被宗无圣轻轻召唤,唤回思绪后,若有所思的与其并肩前行。 二人来到山下,已是卯时,一轮红日跳出叠嶂峰峦,为群山洒落第一缕光辉。一路上,宗无圣一直为蛰庚讲述佛法知识,蛰庚则是像饥渴的学子,认真听其讲述,每每听到精妙处,随之面露欣喜,轻声叫好。 蛰庚所在的部落,位于丹霞山脉深处,那里人烟罕至,道路难行。二人足足走了三天三夜,蛰庚才道“走了一半”。 二人现在身处丹霞山脉深处,前面已经没有了道路,一路荆棘密布,蛰庚走到前面,身体之上扩散出一股金黄色光晕,将其包裹在内。 蛰庚一马当先,向着密布的山林深处走去,所经过之处,树木被气息压弯,向两侧倒去,形成一条小路。宗无圣跟在身后,顺着蛰庚开辟出来的道路缓缓前行。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前进,风餐露宿。渴了就到山泉旁边畅饮一番,饿了则摘一些野果充饥。 在宗无圣一路讲述,蛰庚一路学习下,二人再次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六天清晨,来到一处万丈山涧。 二人站在云雾飘渺的陡峭悬崖之巅,极目眺望眼前万里云海,宗无圣顿生豪气:“山高人为峰!” 清晨的朝阳冉冉升起,从万里云雾中透射出万道金光。雾气渐渐被阳光驱散,显露出一隅真容。 只见万里云雾中,一座座形状怪异的群山显露峥嵘。 一看之下,宗无圣顿时惊呆,群山合在一起竟然是一副卧佛形状。宗无圣自然知道,在华夏所学佛教知识中对佛陀涅槃(逝世)知识尤其深刻。 佛经上讲,佛陀知道自己即将涅槃,于是来到拘尸那咖一条河边洗了澡,在一处四方各有两颗婆罗树的中间安置了绳床,枕着右手侧身卧着逝去。 所以以后华夏出土的卧佛相,都是这样的姿势。 宗无圣细细打量,群山形成的卧佛相轮廓分明,五官更是清晰可见,只是看到卧佛模样后,有些诧异。 华夏的佛像,一般都是宝相庄严,面目慈祥。而这座卧佛面孔却狰狞可怖,给人一种震慑人心的警示感。 宗无圣沉思中,已日上三竿,眼前白雾渐渐散尽,山涧中的景物尽收眼底。宗无圣惊讶的看着眼中场景,顿时再次被震撼。 只见卧佛形状群山竟然似悬浮峰,与山涧下方土地没有一丝关联。唯有群山两侧一根水瓮粗细的藤条将整座山悬挂。至于藤条挂在天际何处,宗无圣无法目及。 “云雾消散了,我们通过吊桥就能到部落了。”蛰庚提醒一句,打断还在震撼中的宗无圣。 宗无圣收回思绪,看向蛰庚手指方向,脚下山巅与对面卧佛山之间恒恒着一条二尺宽吊桥,吊桥用粗藤条支撑,在山风吹拂下,摇摇晃晃,看起来危险万分。 “不用怕,吊桥结实着呢,你看我。”蛰庚说话间,一脚踏上吊桥,在上面蹦跳几下,吊桥除了摇晃更加厉害,没有断裂迹象,宗无圣这才稍稍放心,试探着踏上一只脚,将重力慢慢移到吊桥上。 蛰庚迈着轻盈步伐引路,宗无圣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已经走出一半,来到吊桥中间位置。 远远望去,二人沐浴在阳光下,身体在巍峨耸立的群山之间,似乎蚂蚁一般渺小。 终于,二人来到对面,宗无圣实实在在踩在睡佛腰间位置,极目向卧佛山背后看去,错落有致的木质结构建筑尽收眼底。 在卧佛山背后山脚下,有一大片空地,各种木质结构房舍风格怪异,更有三三两两木质宝塔形状建筑矗立其中。 “下面就是我们部落了,我们快些去吧。” 宗无圣在蛰庚引路下,来到了部落入口。木栅栏搭建的门坊高约十丈,门坊顶上,挂满三角形红黄两色彩旗。 放眼望去,部落中每一座建筑物周围,都有四条挂满红黄两色彩旗的绳索,被铁橛子楔入地下泥土中。绳索上的彩旗则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第54章 见缘起即见法 见法即见佛(中) 蛰庚回来立马引起部落之人注意,纷纷围拢上来。不过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蛰庚身后那名不速之客身上,纷纷猜疑此为何人,为何会跟蛰庚一起回来? 宗无圣打量部落之人,他们不管男女老少,样貌都有一个共同点,头顶光秃秃,不生一根毛发,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莹莹光辉。 “蛰庚,你怎么回来了?” “你带的这是谁?来我们部落干什么?” “他不会是坏人吧,蛰庚你可不要引狼入室啊。” 蛰庚随即回应道:“大家莫要担心,这是宗无圣公子,我在龙山书院的朋友,我这次带他来是要见领袖的。” 宗无圣也随着蛰庚的介绍,行合十礼向众人问候。一众部落人看着宗无圣怪异的手势,不自觉的减少一丝警惕,不再开口,目送蛰庚带着宗无圣向领袖居所走去。 部落领袖居所在中间位置,那里有一处硕大的木质圆形建筑。建筑前面,用无数碎石堆成一个石墩子,中间插着一根大腿粗木桩。木桩顶上,无数条细细绳索缠绕,另一端没入地下,无数红黄彩旗迎风招展。 怪异的是,木桩顶上,站着一只硕大的秃鹫,体型足足有一丈大小。秃鹫双眼阴森,注视着蛰庚宗无圣二人蹒跚而来,朝着身后建筑嘶鸣一声。 嘶鸣过后,建筑物门前的厚重布帘掀起,一位身材高大,同样是光头的中年汉子躬身出来,疑惑的看着蛰庚二人。 “领袖,我回来了。”蛰庚立马指着宗无圣介绍道:“这位是我龙山书院的朋友,他给我讲了好过关于佛法知识,我感觉与领袖所讲,我们部落逝去的文明很是相似,所以带他来见领袖。” 听完蛰庚讲述,领袖神情一滞,特别是在蛰庚讲道“佛法”二字时,眼神中透露出一阵悸动,似乎很是诧异。 “佛,这是一个多么神秘的称谓啊,请宗公子里面坐。” 宗无圣双手合十,口中念叨:“阿弥陀佛!” 领袖神情再次停滞,这次的震撼明显高于前面那次,脸上随着震撼表露出欣喜之色,随即亲自上前挑起门帘,请宗无圣入内。 宗无圣也不客气,随即进入门帘之内,四处打量里面摆设。 冲着门口正对方向,是一张供桌,供桌上供奉着一尊木制雕像,宗无圣认得,这是佛像,只不过与释迦摩尼佛样貌不同,少了慈悲,多了狰狞。 领袖眼见宗无圣盯着供桌发呆,于是起了考考宗无圣之心,问道:“既然公子知识渊博,可知桌上供的是何人?” 宗无圣张口便答:“佛陀。” 领袖尽管心中震惊,却是硬生生压制住,他其实并不知道佛陀为何人,只知道供桌上那位,是他们部落的祖先。今天溘然听到佛陀二字,不但没有愤怒宗无圣为他们祖先乱起名,反而觉得佛陀这个称谓甚是舒服。 于是内心中对蛰庚冒然领陌生人来部落的怒气减轻了很多,再次问道:“佛陀为何意?” “觉者”或者“智者”之意。宗无圣脱口而出。 领袖对宗无圣的回答很满意,但并不是他对佛陀有认知,而是宗无圣称他祖先为“觉者”“智者”而高兴。 “按照宗公子说法,我们祖先的名字应该就叫佛陀喽?” “非也。”宗无圣解释道:“在我的知识里面,一位佛陀名字叫做乔达摩·悉达多,而这位佛陀并不在你们所生存的大陆,所以你们祖先的名字应该叫阿弥陀佛。” 听闻宗无圣掷地有声的讲解,领袖不知为何,觉得内心涌动着一股热流,不但对宗无圣所言丝毫不加怀疑,而是深信不疑。 领袖猝然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向宗无圣说道:“弟子才疏学浅,一直在寻找祖先的脚步,无奈不曾窥得一二,就连自己祖先名字都不知道,今日有缘得见宗公子,请公子不吝赐教。” 蛰庚眼见领袖给宗无圣跪下了,眼神中满是震惊,在他眼中,领袖高高在上,他能给宗无圣跪下,说明宗无圣比领袖还要高深,于是跟着跪了下来。 宗无圣并没有阻拦二人下跪,他深知佛法,之所以行跪拜礼并不是跪拜之人身份卑微,而是警示世人,在佛法面前,人人应持谦逊态度,你跪的不是佛陀,而是佛法。 “领袖有什么不懂尽管提问,无圣自会知无不言。” 得到宗无圣答复,领袖猛然起身,来到房舍外高声呼喝所有部落之人前来,不一会,所有部落之人均围拢过来,静静观看着。 宗无圣与蛰庚此时也走出房舍,站在众人前面。 领袖眼见宗无圣出来,立马走到人群最前方,双手合十跪拜下去。他身后的部落之人眼见领袖对外来人行如此大礼,也不敢怠慢,纷纷跟着跪拜下去。 “请宗公子为我们部落开悟,让我们寻找祖先足迹。” 宗无圣扫视一圈众人,他们脸上都带着虔诚,于是娓娓道来:“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有佛性者,皆能成佛。你们的祖先便是阿弥陀佛。他是一位大智者,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只是你们祖先涅槃后,没有将佛法流传下来,导致你们对祖先,对佛法不甚了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祖先的陵墓便在这座卧佛山中,只要找到陵墓,那里面必会有经文,通过修习经文,你们一定会寻找到逝去的信仰。” “啊!”众人同时扭头看向卧佛山,领袖说道:“请宗公子带我们寻找佛墓。” 宗无圣在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卧佛山的奇特,因此断言,那里必是阿弥陀佛涅槃之地,而他的佛墓必在此处。 众人在宗无圣带领下,来到卧佛山山顶,向着佛首处走去。宗无圣用魂力感知,卧佛的一双巨目处有不明气息,或许佛墓入口便在此处。 一众人又浩浩荡荡来到佛首处,宗无圣走到佛目边缘,利用魂力查探,神秘气息正是从这双巨目之中传出。 沉思良久,宗无圣双手合十,对着佛目微微躬身,口中念诵:“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吾师大沙门,常作如是说。” 宗无圣所念诵,正是《缘起偈》。佛法讲究佛缘,心忖这“缘起偈”或许能派上用场。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宗无圣念诵,佛首双目竟然渐渐虚化,乍现出一圈金色光晕,双目处的山石,在众目睽睽下渐渐虚无,呈现出两个黑洞,从里面氤氲出无尽祥和之力。 宗无圣转身对瞠目结舌众人说道:“幸不辱命,佛墓便在此处,请随我进去看看。” 言罢,宗无圣率先向黑洞中跳入。 宗无圣双脚离地,黑洞中顿时一股力道将他托住,缓缓向下方落去。众人眼见神奇,也学着宗无圣跳入黑洞,同样被缓缓送往黑洞中。 进得黑洞片刻,宗无圣跟众人全部踩在实地上,眼前顿时明亮起来。 众人打量着眼中场景,顿时惊骇于面,久久不能平静。 此处是一方望不到边际的大殿。大殿内石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佛像,有盘膝而坐的,有站立的,还有侧卧的,他们无一不是狰狞面目,瞪视着进来之众人。 大殿中间,两排雕刻着众多罗汉的石柱绵绵不绝,一直通向大殿尽头。众人瞠目结舌跟随宗无圣向大殿深处走去,来到尽头处。 大殿尽头,一尊流光溢彩的佛像,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双目竟然闭合着。 宗无圣来到佛像近前,佛龛上摆着无数供灯,煞是好看。 轻轻捻起三炷檀香用供灯火引燃,宗无圣向着佛像三鞠躬,口中振振有词:“南无十方佛、南无十方法、南无十方僧。”话毕,将檀香插入佛龛上香炉中。 异变发生了。 只见佛像闭合的双目竟然缓缓睁开,大殿内也随即响彻天籁般梵音,似乎万千佛子同时吟唱经文,令人内心生出无尽膜拜之感。 听闻妙耳禅音,部落之人已经泣不成声,他们在此繁衍千年,却没有一人能够找到这里,此时得见祖先真容,哪里能不激动,虔诚的跪拜下去,久久匍匐不起。 猝然。 梵音骤停。佛像巨大嘴巴缓缓开合,说道:“感谢你为佛子们指点迷津,此乃功德无量之福报。” 宗无圣微微躬身,以示回应。 佛像再次开口道:“佛法无边,任持自性,轨生物解。世人当修行佛法,我有经文一百零八卷,交于佛子们修习。” 佛子们听到佛陀所说之言,纷纷抬起头,等候佛陀赐经文。然而,等待好一会,并没有经文出现,正欲开口询问,佛陀声音再次响起:“因果相生,缘起必有缘灭,蛰庚佛子与宗无圣有莫大佛缘,只要你跟随他一路前行,必会到达四圣之菩提界取得真经。” 蛰庚此时恭敬礼拜,高声回应:“弟子愿意跟随宗无圣,不管历经多少苦难,也要到达菩提界,取得真经而回。” 话音刚落,蛰庚面前出现一团祥和金光,金光中似乎有何事物,散发着刺眼光芒。 “这是我送你的锦襕袈裟、九环锡杖,希望你善加利用。” 随着佛陀声音,那团光芒渐渐散去,一件大红袈裟和一根九环锡杖出现在众人眼中。两件宝物上散发出磅礴祥和之气息。 第55章 见缘起即见法 见法即见佛(下) 当看到眼前两件闪耀着金光的宝物,蛰庚的双眼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上面散发出的气息深深吸引着他,有一种本是同源的感觉。 就在蛰庚还在愣神间,锦襕袈裟漂浮在空中自动打开,上面用金线刺绣的福田块,发出刺目光芒。众佛子双手合十,虔诚的恭敬礼拜,匍匐在地。 蛰庚此时从地上站起,缓步走到锦襕袈裟旁边,袈裟轻轻披在蛰庚身上,九环锡杖也在此时从空中落下,悠然飘到蛰庚手中。 此时的蛰庚气息大变,原本清秀的面孔在此时似乎圆润了许多,氤氲出大慈大悲之气息,焕发着无尽禅意。 众佛子轻轻抬起头,当看到眼前身披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的蛰庚,其身上散发出悲天悯人之气息,齐声颂道:“阿弥陀佛!” 就连部落领袖在此时也放下原本的领袖风范,虔诚的跪伏在蛰庚身前。 “宗无圣,你与我佛门渊源甚深,还望能送佛送到西,为他们一并筑佛子象如何?” 佛陀狰狞的面上,难得的显露出一丝狡黠。宗无圣微笑回应:“自当如此。” 宗无圣毫不含糊,召唤出天悬针来到蛰庚面前,蛰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以示谢意。礼毕,天悬针已经出现在宗无圣手中。只见宗无圣在蛰庚胸前位置凭空而画,一个大大的红色卐字成型,倏忽飘进蛰庚胸口消失不见。紧接着,蛰庚脑后乍现出一轮金色光圈,稍纵即逝。 “蛰庚,现在你已经是法相佛子,需要吸收信仰之力修炼,至于以后你的修为高低,就看你所得信仰之力多少决定。” “谢佛陀指点,阿弥陀佛!” 宗无圣为蛰庚筑象后,随即移步来到众佛子面前,快速凭空勾画,无数个卐字瞬间成型,飞镖一般向着众佛子射去,融合卐字的佛子,顿时脑后显出一轮金色光环,随之气息变化。 只用片刻钟,宗无圣便为在场所有佛子筑象,现在起,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法之佛子。修炼方法与蛰庚一样,需要用信仰之力来提升修为。 “你们已经成为法之佛子,我今天传你们佛门至尊拳法——降龙拳法,至于能学会多少,就要看你们造化了。”佛陀对弟子们说完,紧接着对宗无圣说道:“宗无圣,佛门讲究因果,我们之间既然缘起既有缘灭。感恩你在我这道分身即将涅槃之时将佛子们带来。为不让缘起不得果,你也一起学一下‘降龙拳法’,算是我们之间的果吧。” 宗无圣双眼闪现出一抹喜悦,行礼谢过后,静静等候观摩。自从宗无圣修炼以来,他就没有一套武技。“离魂”固然可以称为武技,但太过于霸道,除非要致人于死地,否则不适宜使用。 佛陀手掌迅速打出一个手印,空气随即出现震动,一个个金人虚影凭空出现,摆出各种姿势,一共三十六式。 佛子们瞪大眼睛,一个个金人快速扫过,努力记住各式拳路。宗无圣站在一边,眼见拳路非同寻常,即便他脑袋灵光也不可能立马记住,于是召出天悬针快速勾画起来。 佛陀眼见宗无圣在照着画“降龙拳”拳路,没有阻止,微笑而不语。 三十六式拳路全部展现出来片刻便消散了,众佛子们失望的面面相觑。一位佛子问身边之人:“你记住了几式?”身边人回应道:“十六式。” “我才记住了七式。” 那位记住十六式的已经算是天赋超然,就连灵性最高的蛰庚,也不过才记住十五式。 部落领袖有些吞吞吐吐说道:“佛陀,能否在为我们演示一遍?” 佛陀听闻此言,哈哈大笑起来,回应道:“天意如此,何必计较?”说话间,目光落在一边已经收回天悬针,兀自沉思的宗无圣身上,说道:“‘降龙拳’典籍尚存在菩提界,这三十六式画像,还是我托宗无圣手中天悬针的前主人所画,时间太久了,灵力已经基本耗费,所以只能展现这么短时间。” 闻听佛陀言辞,宗无圣顿时从沉思中清醒,目视佛陀问道:“你认识这天悬针前主人?他是谁?能告诉我吗?” 佛陀微笑摇头:“此乃天意,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只能给你透露一点,他尚存人世。” “既然佛陀不方便透露,无圣便不勉强了,不执著一切,相信自会柳暗花明。” 宗无圣丝毫不勉强,他的内心在此刻也悄然发生着蜕变。 蛰庚一直在旁边默默思考着什么,找到佛陀与宗无圣话题结束的空档,飘然而至,来到宗无圣身边问道:“不知宗公子学会了多少?” 宗无圣诚实回应:“我全学会了。”顿时引起众佛子惊呼出声,就这么短短时间内,这位宗公子竟然全部学会了! “我观察宗公子刚才将‘降龙拳’临摹下来了,能否为我们再展示一遍呢?” 宗无圣面无表情的看着蛰庚,说道:“可以,不过我要做你师父。” 蛰庚神情一滞,随即将目光看向佛陀,佛陀那张狰狞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似乎并不抵触佛子拜别人为师。 “怎么?”宗无圣抬起头看向佛墓顶端问道:“难道不想学吗?” 蛰庚脸色微微一红,正色道:“蛰庚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蛰庚已是佛门中人,必须问一下佛陀之意。” “那佛陀怎么说?” “佛陀没有开口,但蛰庚明白佛陀本意,不执著于心,不执著于行,佛陀之意既然让我顺其自然,那哲庚拜你为师也无妨。” 说话间,蛰庚跪了下去,向宗无圣连磕三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蛰庚身后众佛子,眼见蛰庚已经拜宗无圣为师,为了佛陀所传授“降龙拳”,毫不含糊的一起跪倒:“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宗无圣满意了,嘴角流露出微微笑意。之所以非要让蛰庚他们拜自己为师是有理由的。宗无圣脑海中有关于信仰之力的介绍,信仰之力不是魂力、才力、灵力那般,是修炼者通过天地法则修炼出来。 信仰之力是所有力之中,唯一含有专属法则之力。 据宗无圣回忆中得知,信仰之力是需要通过本体之外的人才能获得,比如说你收了一名徒弟,徒弟对你时时感恩,便会产生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的法则便是如此,你的徒弟越多,所获得信仰之力便越多;你的徒弟再收了徒弟,那么信仰之力便会翻倍。 宗无圣修炼的“画天诀”非常神奇,它能将所有的力全部转化成宗无圣所需要的魂力,这样一来,宗无圣的修炼速度势必会大大增加。 刚才,宗无圣便想好这帮佛子徒弟的用处,决定从佛墓离开以后便带他们离开,前往灵州各郡城传播佛法,广建寺院,收获信仰。 还有最主要一点,宗无圣想到一个绝妙之处。佛子们若是在各郡城成功获得信仰,必会是三教九流以及达官贵人们聚集之所。那时候,佛门将会成为宗无圣最庞大的消息网。 一念及此,宗无圣从沉思中抬起头,扫视一眼跪倒一片的佛子,朗声说道:“都起来吧,以后在外不要叫我师傅,宗无圣或者宗公子便可。” “谨听尊言。” 宗无圣向佛陀看去,此时的佛陀双目再次闭合,显然是这具分身涅槃了。于是招呼大家一起离开了佛墓。 今天是从龙山书院出来的第六天,离招生之日还有二十四天,在楚歌被困龙墓之后,宗无圣不得不改变计划,决定先去灵州下属郡城,于是在昔日领袖的居所内有条不紊分配任务。 “这是我的手谕,你们带上,即刻启程丹州、幽州,到了那里之后只要将我的手谕交给城主,城主府自会帮助你们在当地建设寺庙。” 说完,宗无圣摆摆手,面前站着的一群佛子中,有三十人走出房舍,向着丹州、幽州进发。 “蛰庚。” “师傅请讲。” “明日一早,你随我去朗州,其他佛子由你们领袖分工,自行安排去处,我们分头行动。” “是。” 众人双手合十,答应一声便离去了。 …… 朗州。 灵州下属四郡城之一,与麟州、耀州、灵州交接。 朗州在灵州属于最有意思的一个郡城,它虽然是灵州下属郡城,但朗州人却很少与其他四郡城之人往来,他们拥有自己的地方政策,就连灵州城主府也很少问及他们。 宗无圣在来这里之前,,蒙烈给他特意交代过朗州的特立独行,希望他能前往朗州观察一下,体察一下当地民情。正因为宗无圣听说朗州素来不与上级郡城来往,觉得灵州之行不妨从朗州开始,至于孔家、郑家、那些等进入龙山学院以后再说不迟。 入夜。 朗州城内萧条冷落。和灵州城锦绣繁华的夜市相比,这里完全就是荒凉偏僻的山村。店铺灯火星星点点,街上行人疏疏落落。 在摇曳的灯火下,依稀可见三三两两行人衣着粗简,时不时有担着柴火的黄牛缓缓走过,脖子上挂着的铜铃,随着走动发出“当啷”声响。在这条通往城主府的主干道上,既没有一辆简陋的马拉轺车,也见不到一位衣着华贵的人物走过。 猝然间,城门方向传来一阵阵哀嚎声,只见十几匹高头大马上,分别载着一个黑衣人,他们手中挥舞着长鞭,时不时抽打几下被绳索穿成一串的少年们。 少年们衣衫褴褛,身上清晰可见被皮鞭抽打留下的血痕。 “都给我走快点,再慢吞吞的小心我打死你们!”随着一声暴喝,又是几鞭子脆声想起,几名少年疼的尖叫出声。 第56章 为兄弟受胯下辱 情人眼中出西施 十几骑高头大马驱赶着栓成一串的少年们向前行去,经过疏疏落落行人。行人们见怪不怪,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一般,不过他们木讷的眸子深处,还是闪现出一抹不忍。 所有这些都在无声的说明,这座小城经历了无数惊涛骇浪,已经不知恐惧为何物。 少年们顺着街道被押送到一处建筑物前,这些建筑物被高大的黑石院墙围住,从外边无法窥视里面真容。 眼见一群少年被押送来,大门前站立的守门武士立马洞开大门,少年被驱赶着进入高墙大院中。进得大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深井般的巨大角斗场,观众席呈阶梯状从角斗场底部,一直罗列到与地面齐平。 在圆形角斗场周围的墙壁上,有数十个黑洞,被铁栅栏封住,从胳膊粗的铁栅栏内散发出森然之气,时不时伴随一声妖兽嘶吼和沉闷的铁锁链声音。 听闻妖兽渗人声音,少年们双眼中焕发出绝望,而押解他们之人,脸上却是兴奋,贪婪之色。 “把少爷叫来,让他验验货,我们兄弟们还赶着回山里快活去。” 押送少年们前来的十几个黑衣人中,为首的汉子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本就一脸横肉的模样,加上这渗人伤疤,更增加几分震慑力。 “三大王请稍等,我这就去喊少爷来。”守门武士匆匆而去,不一会便去而复返。 在武士身后,一男一女两位少年男女不疾不徐走来,边走边说着什么,少女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 若是宗无圣在场,一定会认出,此少女正是柳鸣鸾。而他身边的少年,便是在灵州赫赫有名的冥宗少主——车滑蠡(li)。 柳鸣鸾由于不满父亲柳真卿对她呵斥,决定离开柳家去找花涧阁的师傅天琴仙子。她意想不到的是,那日刚刚出得城门,便被洛正北偷袭。 洛正北杀柳鸣鸾并不是天琴仙子之意。在洛正北从幽州落败回到花涧阁时,天琴仙子不但没有责罚与他,还赠送一枚续筋丹给他儿子洛天南。 洛天南服用过七品丹药续筋丹之后,被宗无圣打断的三根经脉终于恢复,现在实力已然在缓慢恢复中。 洛正北感激天琴仙子深明大义,礼贤下士,深知柳鸣鸾无意中破坏天琴仙子荣升花涧阁毗卢国分阁主机会,于是自作主张悄悄前往幽州刺杀柳鸣鸾,企图戴罪立功,还天琴仙子赐丹药之恩情。 令他想不到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刚要对柳鸣鸾动手,一名通神境修为黑衣人横空出现,拦下洛正北杀招。好在洛正北报出花涧阁身份,黑衣人似乎对其有所忌惮,他才免于一死,仓皇逃去。 救下柳鸣鸾之人也并非路见不平,而是丹州郑家雇佣的冥宗之人,企图杀死柳鸣鸾,以报孩儿惨死幽州矿山之仇。冥宗之人尽管手段残暴,不过还是有些行事底线,受雇于人,决不能让目标死于他人之手,于是才出手相救。 柳鸣鸾眼见洛正北报出花涧阁大名竟然免于一死,于是将她天琴仙子徒弟的身份说将出来,并添油加醋诽谤洛正北是花涧阁叛徒,所以才对她出手。 冥宗之人一时难辨真假,于是将柳鸣鸾带回冥宗总部,等宗主定夺之后再行处置。宗主车雄听完汇报,思考片刻后,义无反顾的决定杀死柳鸣鸾,也好向雇主复命,总不能让一个女娃毁了冥宗声誉。 都说红颜薄命,然而红颜的运气也是超然,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柳鸣鸾在将死之际,正好被从朗州分宗赶来的少主车滑蠡撞见。 一见钟情也。 车滑蠡一见柳鸣鸾,顿时被其妖娆容颜吸引,问明事情起因后,毅然决然的向父亲要人,说要取柳鸣鸾为妻。 柳鸣鸾眼见活命机会来了,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再说车滑蠡长的俊俏有加,虽不及云中杰之贵相,也不如宗无圣之惊才绝艳。但他就有一种说不清道明不明的吸引力,柳鸣鸾立马自作主张,答应了车滑蠡要求。 车滑蠡在灵州也是数一数二的纨绔,身边仰慕他的女子无数,但柳鸣鸾似乎是他天命之人,就是毫无理由的爱慕到极致,捧在掌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柳鸣鸾虎口脱险,摇身一变成为车滑蠡的女人,待遇顿时今非昔比。爱慕虚荣的她,在感受到车滑蠡无微不至的爱意,与呼风唤雨的快感之后,沉迷其中。 …… 车滑蠡与柳鸣鸾来到角斗场,车滑蠡扫视一眼被抓来的一群少年,发现其中有几个修为还不错,在法相境三四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周通,这次抓来的斗兽士还不错,希望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说话间,车滑蠡手掌中凭空出现一个钱袋,在手中轻轻一抛,落回掌心后发出金子碰撞出得诱人声音:“这是三百两金,拿去吧。” 双虢(guo)山三代王周通,接过沉甸甸钱袋,兴奋地抱拳说道:“多谢车少爷慷慨,我们这便回去快活去,哈哈哈……”周通大笑着转身上马,对兄弟们大手一挥道:“兄弟们,回山上喝酒吃肉去。” “嗷——” 众兄弟大嚎着跟随周通准备离去,柳鸣鸾的声音响起,打断他们离去的步伐,“就这么走了吗?” 周通顿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揶揄道:“怎么,你还有事?” 做惯了山贼,周通有一个说不上毛病的毛病——瞧不起女人。眼见柳鸣鸾把他喊住,用蔑视目光看向她,语气也有些不善。 “走也不打声招呼吗?”柳鸣鸾脸色阴寒,上前一步说道:“我即便喂条狗,它也会冲我摇摇尾巴。” 车滑蠡尽管不明白柳鸣鸾意欲何为,不过她干的任何事情都会无底线支持,所以默不作声静静观望。 周通有些不明白,刚才走的时候不是跟车滑蠡打过招呼?难道柳鸣鸾没听见?随之一想,她一个女人,即便没听见又能如何?老子最瞧不起这些靠模样混饭吃的女人。 一念及此,周通脸色渐渐阴冷下来。身边小弟察言观色,眼见三大王动怒,出口骂道:“我们家大王已经跟车少爷打过招呼,你什么意思?” “跟少爷打过招呼,难道就不用跟我打招呼吗?” 听到此处,众人终于明白柳鸣鸾意欲何为,原来是嫌周通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走的时候只顾着跟车滑蠡打招呼,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故此生气。 要说这女人,虚荣心到了极点,即便容貌赛貂蝉,胜西施,也会令人生厌。然而情人眼中出西施,热恋中的车滑蠡,现在就算柳鸣鸾放个屁,那都是香的,自然溺爱无比。 “我们跟车少爷客气那是应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们家大王跟你打招呼?不就是一个靠姿色混饭吃的骚娘们儿,呸——” 又是那名山贼兄弟开口。在听到其辱骂柳鸣鸾时,车滑蠡脸色顿时阴冷下来,手掌一挥,一道弯月形风刃亟亟射出。山贼小弟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连周通也意想不到,车滑蠡会为一个女人跟他们这多年合作伙伴动手。 风刃准确划过山贼小弟脖颈,山贼小弟一双眼珠顿时凸出,须臾间,脖颈处出现一圈红色血印,整颗脑袋缓缓向后滑去,滚落在地。骑在马上的无头身体,依旧直直坐在马背上,脖子中喷出三尺血雾。 “你!”周通眼见车滑蠡杀死自己兄弟,顿时火冒三丈,这就要动手,身后小弟们也摩拳擦掌,准备与车滑蠡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一群身穿黑色皮甲的武士迅速赶来,修为最低的都在法相境五重,一涌而来,立马将周通等人围住。 眼见阵势,周通怒气硬生生压下,心道自己不过法相境七重,而车滑蠡已然法相境九重,根本不是对手。况且他带的兄弟们大多是法相境二三重,与车滑蠡的武士们也有不少差距。 周通虽然是打家劫舍的山贼,但是兄弟义气很重,为了保住兄弟免于死伤,决定暂时息事宁人,回到山上与二位哥哥商议后再做打算。 “怎么?怕了?你们不是瞧不起女人嘛?”柳鸣鸾趾高气昂的来到周通马前,蔑视道:“乖乖给我下来,跪下磕头认错,老娘今天放你们离去。”说话间,手指还骑在马上的无头尸体,咬牙道:“要不然下场就跟他一样!” 周通扫视一眼车滑蠡,见其面带阴冷微笑,心知他根本不念旧情,一咬牙从马上跃下。身后兄弟们眼见大王下马,立即跟着下马,高声喊道:“大王,可不能给这女人跪下,士可杀不可辱!” “都给我闭嘴!”周通大喝一声,兄弟们不敢再多言,眼含委屈泪水扭过头,不忍再看下去。 周通并不是懦夫,然而为兄弟们性命,他还是跪了下去,小声说道:“柳小姐,我周通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了。” “哼。”柳鸣鸾看着周通跪下,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得意道:“给我记住,再有下次,杀了你们一群贼寇。” 话毕,柳鸣鸾扭着杨柳细腰来到车滑蠡身边,撒娇道:“你看看,你看看,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都怪你!” “好了。”车滑蠡搂住柳鸣鸾的腰肢,陪笑道:“鸣鸾不生气,明天我就宣布,你来做冥宗朗州分宗副宗主,看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柳鸣鸾闻听此言,双眼冒光,这才将脑袋依偎在车滑蠡胸前,小声说道:“这才是我的好男人。” 第57章 函谷天险甲天下 山寨入伙聚群英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一片金黄,照射着丹霞山脉,山脉狭长的函谷中缓缓走来两人。 正是宗无圣与蛰庚二人。 蛰庚手持九环锡杖,身披锦襕袈裟,在阳光照射下,光溜溜的头顶反射出淡淡光辉,好似神人一般。 二人此时行至丹霞山脉双虢山峡谷。幽暗漫长的峡谷仿佛是大山之中开出了一个抽屉,这便是灵州赫赫有名的函谷险道。 之所以被称为函谷,就是因为其纵深好似一个长长的匣子。 函谷险道东起丹霞山脉与飘摇山脉交界处,中间穿过无数险要山峰,西至丹霞山脉双虢山,莽莽苍苍一千余里。 《弦笔志》中这样记载函谷关:隧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峡,车不方轨,号曰天险。 如此险要之地,正是山匪盘踞之地。 宗无圣边走边仰头打量此处地形,心中不禁生出谨慎感,蛰庚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什么,目视前方,似乎迫不及待去朗州传法心印而获得信仰之力。 不知不觉间,宗无圣脚下步伐加快,企图快点离开如此险要之处。眼看峡谷出口近在眼前,峡谷上方陡然传来危险气息。宗无圣猛然抬头,但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山贼矗立头顶山石之上。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声山匪标配开场白在头顶响起,顿时响彻一片喊杀声,一道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宗无圣、蛰庚面前。 宗无圣扫视一圈眼前人数,足足有二三十号。不过观察他们修为平平,最高的也就在法相境三重。对于宗无圣二人,这样修为的山贼还不足畏惧。 “就凭你们也想劫财?”宗无圣冷冷一句,灵力瞬间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涌到双拳之上。 在学习“降龙拳”之后,还没有施展过,此时也想试试这“降龙拳”配不配佛家至高拳法之名。 宗无圣身体炮弹一般冲出,双拳之上有隐隐金光乍现,将空气震动的“咔嚓”作响。 山匪们没有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然丝毫不畏惧他们,上来就动手。按照以往,即便是血气方刚之人,遇到这一大帮山匪,也会胆颤心惊,更有些为了破财免灾,交出一些银两,也就能活着走出函谷。 然而,今天的土匪小头目眼见二人长相俊美,另一个光头更是透露着怪异气息,心想这货色一定会在冥宗角斗场卖个好价钱。然而他们一直在此守候,还不曾知道三大王周通已经与冥宗彻底闹僵,正在与大王二大王策划着怎么找冥宗算账呢。 宗无圣速度极快,尽管他现在只有法相境三重,“降龙拳”却是为他增幅不少,通过“降龙拳”打出来的力道,足可以与法相境五重媲美。 感受身体内涌动着爆炸般的力量,宗无圣很是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最前方一名山匪打出。宗无圣拳风刚烈,朝着山匪胸口轰然打出。 宗无圣自己都想不到,他的速度竟然这般迅捷,山匪更是意想不到,感受到打来拳头带出的凌冽劲风,避无可避,似乎还有一种粘合力,只能硬拼。于是,山匪双拳齐出,意欲硬拼一拳。 “砰”一声闷响。 宗无圣与山匪拳拳相交,短暂停滞后,山匪双拳顿时骨折,双臂不受控制耷拉下去。宗无圣拳头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直捣黄龙,轰中山匪胸口。 山匪瞬时喷出一口血雾,身体倒飞而出,砸在身后众山匪身上,立马被身后山匪扶助。然而,被重创的山匪双腿颤抖,根本站立不住,身体软哒哒的倒下去。 山匪们眼见小头目根本不是一合之将,立马萌生退意。 在山里作惯了山匪,逐渐形成一种强烈的求生欲,心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然打不过那就溜之大吉。 宗无圣没有再出手,倒背双手眼睁睁注视着山匪们表情。从他们表情中可以看出,已有退意。宗无圣并不打算咄咄逼人,只要山匪退去,他便不会再追究。 “蛰庚,我们走。” 宗无圣目视前方,倒背双手,向着函谷关口迈步而去,蛰庚紧随其后。行至山匪身侧,山匪们避避影影,立马让开道路。 刚刚走出函谷关口,宗无圣以为这段插曲应该就此结束,然而,并没有结束。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背后半山腰响起:“阁下仪表堂堂,身手不凡,可愿随我去山上一叙?” 宗无圣停下脚步,扭头向后方半山腰的山石看去,但见一位身穿兽皮马甲,体型健壮如牛的大汉,脸上那道狰狞伤疤令人不寒而栗。 这正是昨日在冥宗受柳鸣鸾下跪之辱的三大王周通。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还是谢过大王。”宗无圣微笑着回应一句,这就要转身离去。 刚刚转身他便有些后悔了,心道,那名山匪看起来虽然狞恶,但说话铿锵有力,站在山石之上犹如青松挺拔。一般有这种气度之人,心胸不会大恶,反而会更重义气。 “莫不是阁下看不起我们山匪强人?”周通眼见宗无圣没有停留之意,再次开口。 宗无圣听闻声音抿嘴一笑,再次停下脚步。蛰庚则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宗无圣为何这般,如此优柔寡断,想走不理会他便是,为何频频留步? 蛰庚哪里明白宗无圣心思,宗无圣在刚才看到周通样貌时,脑袋神光一闪,觉得若是能跟地方山匪交涉,也不失为一个了解朗州的好办法。 若是顺利,说不定能把这群山匪变成有组织有纪律的势力。宗无圣对自己的游说能力很自信。再者说,带着蛰庚前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广传教义,劝导恶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吗?这山匪正好在目标范围之内。 一念及此,宗无圣转过身,微笑目视周通道:“这位大王是不是想骗我们上山,再群起而攻之呢?” “阁下此言差矣,我们虽为山匪强人,爱财但取之有道,想请阁下上山,实乃是觉得阁下并非凡人,你身边的那位朋友样貌,又是大慈大悲之相,让人望之生畏,故此想与你们交往,并没有其他龌龊想法。” “好。”宗无圣遥遥抱拳:“既然大王看得起我们二人,那便随你上山,参观一下你们山寨,讨两碗酒水喝喝。” “兄弟爽快,请!”周通站在半山腰,伸手邀请。刚才打劫宗无圣的山匪们,眼见三大王邀请二人上山,立即跑到前面带路。 匪寨入口在函谷内,一侧石壁上有一块突兀的山岩凌空探出,犹如石壁上长了一条巨大的胳膊,高高悬在函谷峡道上方,几乎与峡道对面石壁相连成空中石桥。 岩石在幽暗的峡谷内森森然散发着幽光,显得异常怪异。宗无圣跟随山匪惊讶端详着那块山岩,猝然,一直响箭呼啸着从岩石根部一个洞口中射出,飞向天空,后面拖着一缕青烟,煞是好看。 响箭刚刚射出,探出的巨大山岩下面,石壁剧烈晃动起来,无数细小碎石从石壁上簌簌落下。一道三丈高的缝隙自石壁上裂开,随即轧轧分离,露出一个通道。 通道内环境险要,进入其中,宗无圣顿感脚下无根,耳中传来隆隆水声,随即低头看去,原来脚下是一座木桥,人踩在上面有些摇摇晃晃。 木桥下面是湍急流水,水浪翻涌,不知流向何方,也不知深浅。宗无圣跟蛰庚踏着木桥缓缓而行,前面已经有亮光。 出得通道口,宗无圣与蛰庚顿时惊骇于面,眼前竟然是如此瑰丽山川!四面奇峰环绕着一片绿油油的谷地,太阳正挂在东方山尖,山峰林海被照射的一片金黄。一道瀑布匹练般从西山绝壁穿空而下,飞珠溅玉,隆隆轰鸣,分外壮美。 宗无圣从瀑布收回目光,向正对面最大山峰看去,遥遥可见半山腰一片木楼亭台错落有致,满山绿树中露出断断续续的木结构房顶。 建筑物中,有一座最高的建筑物,那是瞭望塔。此时上面站着一人,手中拿着一把红色旗帜左右招展。宗无圣明白,那是在给他们指明方向。 一路观景而行,宗无圣与蛰庚踏着翠绿很快就来到山寨,远远可见木栅栏顶上刻着双虢寨三字。 寨门前,三位大汉眼见仙客来,立马抱拳相迎。等宗无圣与蛰庚走到近前,大王二大王看清他们长相时,同时惊叹出声,双眼熠熠生辉。 “大哥,二哥,我说的没错吧,这两位朋友是不是天人之相?” 周通开口提醒,才将震惊中的二人思绪唤回,连忙请宗无圣二人进山寨。山寨里面道路四通八达、阡陌纵横,建筑错落有致,每家每户门前农具摆放整齐,宗无圣不禁讶异,这一点也不像土匪山寨,完全是一处世外桃源嘛。 宗无圣二人被众多寨民拥簇着来到山寨最深处,三位大王的会客厅便在此处。 来到会客厅内,宗无圣与蛰庚被让到座位上坐定,马上有喽啰为他们面前陶碗倒满自酿的苞谷酒。山寨大王虢彪起身,端着陶碗说道:“山寨今日有仙客光临,实乃山寨蓬荜生辉,请二位干一碗。” 虢彪端着陶碗将苞谷酒一饮而尽,大呼“畅快!”二大王虢逢,三大王周通也不遑多让,将一大碗酒水仰头灌进。眼见三位大王豪爽至极,宗无圣顿时也来了兴致,学着三人一饮而尽。唯独剩下蛰庚还在犹豫,口中“阿弥陀佛”不断。 第58章 水深火热百姓苦 替天行道大纛旗 “这位朋友为何不饮酒?”虢彪诧异的看着蛰庚问道。 蛰庚听闻问话,立刻站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子已受满戒,其中一戒便是酒戒,不得饮酒,请为贫僧倒一碗清水即可。” “你果真不喝酒?”虢彪听闻蛰庚不饮酒,脸上表情竟然透露着一股兴奋,随即再次问道:“敢问佛子是否也不能吃肉?” 蛰庚点点头,算是回应。 “大哥。”虢逢一巴掌打在虢彪肩头,哈哈大笑着道:“原来哥哥做的梦竟然是真的,没想到真把金袍圣人给等来了。” 周通此时也上前一步,拱手祝贺道:“哥哥梦境成真,可喜可贺!” 三位山大王忙着祝贺,宗无圣与蛰庚却是云里雾里,于是宗无圣站起问道:“不知大王为何兴奋,你的梦为何梦?” 听闻宗无圣问话,兴奋地三位大王这才觉得有些失态,虢彪立马坐下,娓娓道来:“我前些时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一位金袍圣人来到山寨,我好生接待,谁知他不喝酒也不吃肉,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给我展示了一段图像,图像中我们兄弟三人身披重甲,领兵数十万,好不威风。” 话到此处,虢彪脸上充满向往,似乎又想起什么,指着宗无圣说道:“图像里还有阁下,天神一般飞在空中,指挥我们千军万马奋勇杀敌,霸气无比。” 虢彪越说越兴奋,身边虢逢周通也听得津津有味。就在这时,蛰庚开口说道:“那便是你们的因果,只要你们回头是岸,皈依佛法僧三宝,必会受到佛陀加持,将来成就无限,你梦中所展示的图像只不过冰山一角而已,阿弥陀佛。” 蛰庚简短几句话,却是让三位大王听得愣住了,他们完全不懂得佛法是怎么回事,不过虢彪在梦中听过这些言辞,随即虚心问道:“请问佛子,如何皈依三宝?” “只要你有一颗虔诚的心,再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时刻践行真善美,便会脱离苦海到达彼岸。” “那我们现在便皈依佛门如何,请佛子收留我们。” 蛰庚缓步上前,来到三位大王身前,近距离感受蛰庚身上气息,虢彪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那是大慈大悲之气息,随即虔诚的跪了下去。蛰庚将一只手掌轻轻搭在虢彪头顶百汇,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再次来到虢逢周通身边,做出同样动作。 事毕。蛰庚退回座位坐了下来,虢彪三人从地上站起,朝着宗无圣蛰庚二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你们是佛门俗家弟子,没有佛子那般约束多,来痛饮一番。”宗无圣眼见三位大王收敛了不少,立马端着酒碗高呼道。 虢彪此时内心很兴奋,当时做这个梦之后,他就隐隐觉得会是上天安排的,所以最近一直派人在函谷等候,看看是否真会有梦中的金袍圣人前来。 让他想不到的是,今天早上竟然真的等来了,而且还是跟随梦中飞天神人一起前来。当看到蛰庚第一眼时,虢彪就被震撼,那正是自己梦中所见之金袍圣人。 虢彪之所以说蛰庚是金袍圣人,那是因为他此时所穿的僧衣乃是金黄色,外边又披了一件大红色锦襕袈裟。配上他黄色皮肤,乍一看真像一个金袍圣人。 等看到蛰庚身边的宗无圣时,虢彪更加震撼,他正是梦中所展示的飞天神人,他便是主宰一切的王,指挥他们奋勇杀敌,保卫皇国不受外来欺压。 就在刚才那一刻起,虢彪第一次感觉有了信仰,灵魂有了归宿,也对自己未来所要走的路了然于胸,兴奋之余,端起陶碗与宗无圣一起干下。 几轮下来,三位大王渐渐有了醉意。门口急匆匆跑来一名喽啰,报告道:“大王,冥宗派人来了,让我们马上送斗兽士前去。” 听闻冥宗二字,周通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喝道:“冥宗那娘们儿狗仗人势,我现在就带人去把她杀了。” “三弟!”虢彪大喝一声,拦下周通,脸上甚是凝重。 虢逢此时开口问道:“三弟,你昨天傍晚不是刚刚送人去了吗?这才一上午功夫,难道三十个娃子都死光了?!” 说话间,虢逢脸上竟然挂满悲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虢逢尽量忍住不让它流出来。 宗无圣观察细致入微,这一切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忙。” 虢彪长叹一声,慨然道:“冥宗在朗州开设了一处角斗场,专门抓一些少年男女当斗兽士,与他们从山脉深处抓来的妖兽决斗,来供那些达官贵人欣赏。这些年,他们一直四处抓获少年,回去以后不经过训练便让他们与妖兽决斗,死伤无数,很少有能活下来的。” 宗无圣听到此处已然明白事情经过,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们就是助纣为虐者,专门替冥宗抓获少年换取银两?”宗无圣双拳紧握,牙齿紧咬,冥宗开设角斗场草菅人命固然可恨,但是虢彪他们助纣为虐,更加可恨,宗无圣现在恨不得将三人碎尸万段! “阁下请息怒,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慢慢道来。”眼见宗无圣怒目喷火,虢彪自然知道他误会了,立马开口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助纣为虐还能有理不成?”说话间,宗无圣一时脑热,从袖袋中掏出一枚紫金令牌,展现在三人面前,怒喝道:“本监察使在,贼人速来伏法!” 眼见宗无圣手中紫金令牌,三位山大王非但不怕,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浓浓兴奋,三人二话不说,立马上前在宗无圣面前跪下,虢彪急速说道:“我们兄弟三人有话要说,请监察使大人祥听。” “哼!”宗无圣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虢彪立马开口:“监察使冤枉我们兄弟三人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正是怕冥宗再去抓获百姓家庭少年所以才为他们输送斗兽士。” “恶出同源,一丘之貉。”宗无圣愤然插了一句。 “我们所送去的少年都是我们山寨的孩童,昨天送去的少年中,还有在下的孩儿,呜呜呜……” 说道此处,虢彪再也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宗无圣有些诧异,他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就在这时,身后不知何时站满山寨之人,大多数是老弱病残,见不到几个年轻人。 一位老媪(ao老太婆)流着眼泪来到宗无圣身边跪下去:“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这些不怨大王们,都是那冥宗草菅人命啊——” 宗无圣连忙将老媪扶起,看着泣不成声的老媪,心知她也说不清楚,于是一招手,将人群中一位看起来年轻一点的中年人叫到跟前,“你来说。” 中年人娓娓道来:“我们山寨一共一千六百口人,以前都是奴隶,是大王们将我们从家族中解救出来,才来到这里落户。我们虽然住在山里,但我们不是山匪,山匪只是大王们为了掩人耳目才自称山匪。” “那为冥宗输送少年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我们山寨里的少年都崇拜三大王周通,他是唯一一个从角斗场走出来的人。”中年人指着周通继续说道:“你看看他脸上的伤疤,还有身上……” 中年人讲道此处,周通随即将身上兽皮马甲脱下,露出惨不忍睹的上身,全是狰狞伤痕。中年人啜泣一会儿,继续道:“山寨少年们说只有在斗兽场活下来才能成为强者,将来才能保护山寨子民,于是主动请缨前往斗兽场,一来可以让冥宗不去抓捕百姓家孩子;二来他们也想在斗兽场历练自己,若是能活着走出来,必将练就一身战斗技能。” 听到此处,宗无圣已是泪眼婆娑。没想到,这双虢寨之少年如此有血性,不禁脱口而出道:“拿生命历练,真乃英雄出少年!” “青天大老爷,请为我们做主啊,冥宗仗着灵州城主府势力,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我们朗州百姓眼看是没法再活下去了。” 一千多口双虢寨人士,不管男女老少齐刷刷跪下去,涕泪啼哭。 宗无圣与蛰庚同时来到三位大王身边,将他们一一扶起,宗无圣扶着虢彪道:“对不起了,我错过了你。” “大人。”虢彪挣脱宗无圣双手,再次跪下去,泪如涌泉:“大人,老天爷托梦给我,你是神人,请你一定要救救朗州百姓。若是你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 宗无圣看着诺大汉子,竟然耍小脾气般,破涕为笑道:“哪个说不救了?要救也要有个策略吧?”宗无圣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千多名老弱病残郑重道:“我宗无圣来朗州,使命如此,就是还百姓一片朗朗青天,你们莫要再跪,赶快起来。” 众人终于站起来,却是围在门前不肯离去。宗无圣迈步走出房间,径直来到瞭望塔顶,在那面迎风招展的红色大纛旗上悬腕提笔,龙飞凤舞写下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大字乍成,几条魂力所化黑龙在大纛旗上空飞舞盘旋,时不时发出震耳龙吟。双虢寨众人眼见如此神奇,纷纷虔诚跪拜下去。 在众人虔诚跪拜的同时,蛰庚清晰可见,双虢寨众人头顶飘散出一股金黄色雾气。雾气在空中凝聚,形成一尊金色佛陀模样。须臾间,佛陀身外化身,原本的一尊金色佛像一分为二,一尊向着宗无圣飞去,飘至头顶,倏忽钻进头顶百汇,宗无圣后颈随即乍现一圈金色光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另一尊金佛则飘至蛰庚头顶,同样钻进头顶百汇,一圈金色光圈显现在后颈。一阵微风吹来,蛰庚身上袈裟轻轻飘摇,在阳光下缥缈出尘,宝相庄严。 第59章 天地苍茫 屠龙少年出世兮镇四方 朗州冥宗角斗场。 冥宗建筑有四进,为了观众们方便,车滑蠡将角斗场建设在进门第一进大院中。穿过角斗场,顺着青石小路便可进入第二进院落。第二进院落里栽种着奇花异草,其中假山流水应有尽有。 庭院尽头,便是冥宗会客厅。 会客厅今日可谓高朋满座,朗州达官贵人均在席间,更是有麟州、耀州、钦州几大郡城的达官显贵。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灵州城主府都有人前来观看斗兽表演。 车滑蠡游离在众位金主间,端着酒杯一一敬酒。柳鸣鸾则是被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大小姐团团围住,要不是问她衣服找哪家裁缝做的,就是问她身上珠宝在哪里打造。 柳鸣鸾很陶醉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自豪的为别人一一讲解,这些都是车滑蠡为她从皇城中州购得。 听闻柳鸣鸾身上所穿所戴都是车滑蠡从皇城购买,一众大小姐顿时心生羡慕,心中暗想,若是能找到车滑蠡这样对待老婆的男人此生足矣。看着众女脸上羡慕表情,柳鸣鸾笑意更盛,高兴间大声宣布:“给我们两天时间,一定找到更强悍的斗兽士,届时希望各位前来观看表演。” 听闻柳鸣鸾如此宣布,车滑蠡急的立马走过来,在其身边小声提醒道:“鸣鸾,不得诳语,两天时间我们根本找不到斗兽士。” 柳鸣鸾眉头一皱,小声回应道:“那就派人去边缘山村抓人,一定能抓到。” 众人眼见车滑蠡二人窃窃私语,顿时高声起哄: “车少主,你未婚妻可是说了,两天之后会有精彩表演,难道你不欢迎我们吗?” “是啊车少主,以往都是三个月甚至半年才一次,自从你未婚妻来了之后,改成一月一次,银子赚得不少吧?不过你放心,只要表演精彩,银子不是问题,难道车少主有银子不想赚吗?” “我说滑蠡,我郑天桥跟你父亲也算挚交,你可不能欺骗长辈啊,三年前帝炎龙被打死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与帝炎龙战斗的精彩场面了,你一直说尽快安排,叔伯可是等了三年,扔了银子无数,就是没见能与帝炎龙战斗的斗兽士。” 车滑蠡见郑天桥都跟着起哄了,恭敬抱拳说道:“天桥叔伯此言差矣,滑蠡怎么敢欺骗您?十天之内,一定安排一场帝炎龙表演,到时让你爆个大冷门,赚个盆满钵盈。” “好。”郑天桥由于下注输掉银子的阴霾瞬间清除,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入夜。 车滑蠡与柳鸣鸾送走众位金主,欢愉的向后院寝室走去。车滑蠡默默跟在柳鸣鸾身后,一双眼睛色眯眯盯着左右摇摆的臀丘,一股欲望升腾而起。 柳鸣鸾正在思考出来这么长时间,是时候回趟幽州看看爹爹了。尽管心中仍气氛爹爹当时对她冷言呵斥,毕竟还是爹爹。 正思考着,腰肢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随即一双大手游离到胸口,在胸口大力揉搓。 “车滑蠡!”柳鸣鸾抓住那双大手使劲掰开,愤然转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车滑蠡刚刚升起的欲望,被这一巴掌打散,惊骇的盯着柳鸣鸾。他怎么也想不到,柳鸣鸾竟然反应这样大,难道不喜欢他吗? 柳鸣鸾看着车滑蠡表情,整整被弄乱的衣衫,心知自己做的有些过火,硬是挤出笑脸道:“滑蠡,我正在考虑回趟家,你突然对我毛手毛脚,我这是条件反射。对,是条件反射。” 话语间,将头轻轻枕在车滑蠡肩头,开始施展撒娇之术。 车滑蠡其实憋了一肚子火,自从柳鸣鸾进了冥宗,他们名义上是未婚夫妻,但一直不曾与柳鸣鸾同床共枕过。有时候,车滑蠡甚至怀疑柳鸣鸾根本不喜欢他,只不过是利用他而已。 “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根本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就是利用我,怕我爹下令把你杀了!” 柳鸣鸾猛然从车滑蠡怀中起身,一双怒目瞪视着车滑蠡,再次抬起手掌,一巴掌打出。 “啪”一声脆响。 柳鸣鸾娇声叱道:“第一巴掌我不是有意的;这一巴掌是为你对我的怀疑而送给你的。既然你不相信我,现在我们就去灵州,我宁愿死在你爹手里。呜呜呜呜。” 话语激愤,柳鸣鸾眼泪扑簌簌落下,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车滑蠡摸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颊,再看看柳鸣鸾伤心欲绝的样子,顿时心又软下来,上前将双手搭在其肩膀上:“鸣鸾,你要是想家,我明天就陪你去趟幽州,顺便见一下岳父大人把亲事定一下,然后选个好日子把你娶进门,如何?” 柳鸣鸾闻听此言,眼珠子一转,顿时破涕为笑,一双小拳头在车滑蠡胸口一阵小锤锤,口中娇声说着:“坏死啦,就会欺负人家啦,人家捶你胸口口啦……” 车滑蠡顿时被逗乐,一把横抱起柳鸣鸾,回到寝室,将其扔到床上。柳鸣鸾心中一惊,以为车滑蠡又要霸王硬上弓,正在考虑应对策略,车滑蠡却神秘的笑笑,轻声道:“对了,心急吃不着热豆腐,等你过了门,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言罢,傻笑着出去了。柳鸣鸾顿时轻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紧绷的心情刚刚放松,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柳鸣鸾在床上一下坐起,惊骇的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想起他了?” 那一瞬间,她想起的是宗无圣,那张令众生羡慕的面孔。或许在她心底,对宗无圣有那么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愫。 …… 第二天一早,正逢双日,每逢双日是朗州的集市。 卯时一过,朗州中心街道上便热闹起来。现在正值农忙时节,百姓们纷纷拎着农具来到集市,该修理的修理,该置办的置办。 一辆双马轺车粼粼驶来,穿过热闹集市。轺车上站着一男一女,正是车滑蠡与柳鸣鸾。柳鸣鸾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要带着车滑蠡回幽州柳家。在他们轺车后面,则跟着两队黑甲大汉,都是冥宗武士,他们此时也要出城,准备去周边山村抓一些少年回来。 轺车与武士队伍出得城门不久,城门外进来一位僧人,正是蛰庚。他双手合十,大步向着集市走来。蛰庚走路带风,身上金黄色僧袍下摆与锦襕袈裟随风飘动,给人一种飘逸感,恍若出尘圣人一般。 朗州百姓何曾见过这种打扮?而且蛰庚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天悯人气息,让百姓们心生敬仰有种想要膜拜之念头。 蛰庚不顾众人眼神,来到集市上遂放慢脚步,口中高声唱诵—— 天苍茫地苍茫 屠龙少年出世兮镇四方 山迢迢水淼淼 狼死朋散宴罢兮农耕忙 百姓们一遍遍听着蛰庚高声颂唱,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很多人都记住了。尤其是一些小孩,记忆力好,马上就能跟在蛰庚身后颂唱。 蛰庚缓缓走到集市尽头,来到朗州唯一的客栈门前,看了一下门上四个大字——天朗客栈,倏忽走了进去。 百姓们目光直到蛰庚消失在客栈门外才收回,开始议论怪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众说纷纭。 “屠龙少年出世,在哪里出世?难道真有龙吗?” “真龙我没见过,但是冥宗角斗场那帝炎龙我可见过,难道是要出现能与帝炎龙战斗的少年了?” “对啊,听说冥宗那帝炎龙三年前被周通打败后,再没有人能打败它,那怪人说的屠龙少年八成是能打败帝炎龙的少年。” “不管是不是,都与我们没关系,那是达官贵人们的消遣,我们啊,还是好好看好自家孩儿,别被冥宗抓去就好。” …… 傍晚时分,紧赶慢赶下,柳鸣鸾与车滑蠡终于到达幽州。 一进入幽州城门,柳鸣鸾与车滑蠡顿时被其景象吸引。此时正是傍晚,华灯初上。幽州宽敞的街道上,挂满各色灯笼,将街道装扮的多姿多彩,绚丽缤纷。 柳鸣鸾这才出去两个来月,没想到幽州竟然变化这样大! 暮色降临,街市上依旧人流不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笑容,带着孩子的家长,站在捏面人摊位前任由孩儿选择,只要孩儿相中立马掏银子付钱。 还有些家长,则带着孩儿在小吃摊位前,任由孩子胡吃海喝,其中一位家长,掏出百两银子给糖葫芦摊主:“我孩子吃百两银子的糖葫芦。” 摊主一听,直接绕到摊位前面,对家长回应道:“我正好还剩一百串,让你孩子慢慢吃,我先回家了。”说完,扔下摊子就走了,边走便高兴今天生意真好。 这一切都能说明,幽州百姓在宗无圣实行的股份制家族制度下,都赚到钱了。 百姓不只是靠天吃饭,靠那几亩地过火。种地之余,家家户户的劳力都去几大家族打工了,也有些有经商头脑的,自己租个门面,做起了买卖。 车滑蠡看着比灵州还要繁华的幽州,开口问道:“鸣鸾,你不是说幽州很穷吗,我看这比皇城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柳鸣鸾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街道中心那座雕塑上。 雕塑少年风姿卓越,一脸坚毅,目视着幽州城门方向,似乎一尊保护神,守望着幽州大门。身边经过一位准备去跳广场舞的大妈,眼见轺车上二人盯着雕像,主动介绍道:“你们是外地的吧,我给你们讲啊,这雕像之人可是幽州的大救星啊,他现在还是皇国监察使呢。我们骄傲!” 听着老大妈讲述,柳鸣鸾心中生出一股恨意,他恨宗无圣如此优秀;她恨自己草率退掉婚姻,且安排手下将他爹爹扔进无根河内。 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第60章 鸣鸾乱点鸳鸯谱 柳家共商不义财 “鸣鸾,想什么呢?”车滑蠡见柳鸣鸾盯着雕塑发呆,开口问道。 “没什么,在考虑这么久没回家,应该给爹爹带点什么礼物?” 柳鸣鸾口是心非回应,车滑蠡却是慎重思考起来。柳鸣鸾说得对,他第一次拜见岳父,眼见幽州如此繁华,百姓如此富裕,带银子去不是明智之举,随即问道:“你爹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柳鸣鸾思考有顷,回应道:“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话音刚落,柳鸣鸾猝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很漂亮,记得有一次跟爹爹去集市,爹爹见到那女人眼睛都看直了。从那以后爹爹就特别喜欢去集市逛,而且每次都是穿着得体。当时柳鸣鸾还有些生气,毕竟娘过世还不到三年,爹爹现在就有歪心思,怎么能对得起娘在天之灵? 就在刚才刹那间,柳鸣鸾突然觉得爹爹很可怜,堂堂一个家族之主,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现在自己也不在他身边,衣服脏了都没人洗。念头一旦萌生顿时起了歪心思,决定送爹爹一份意外惊喜。 柳鸣鸾尽管年龄不大,人情世故却是懂之甚多,他知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来的实在,要么一个有老婆的人对光棍儿哭诉有老婆真苦,立马会得到这样愤怒回应——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把这个想法告诉车滑蠡后,车滑蠡大力支持,毕竟他是男人,比女人更懂男人,一个事业再成功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操持,那是何等孤独与落寞? “你知道那女人住在哪吗?” “鼻子下面有张嘴,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我们先去布坊给她买块花布,女人都喜欢这个,也能表示我们诚意不是?” 柳鸣鸾可谓是聪明一时,她考虑到人情世故,却没有考虑到人家到底有没有家庭,是不是单身? 车滑蠡驾驭轺车向着布坊粼粼而去,不一会便来到布坊门前。柳鸣鸾站在轺车上,注视着布坊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宗家布坊。不怪她有些诧异,在她离家出走时宗无圣还没有重组宗家。现在幽州的布坊也被丹州宗家承包下来,成为宗家布坊。 柳鸣鸾从轺车上下来,车滑蠡紧随其后,二人走进宗家布坊门市。门面不大,装修简朴,一排货架摆在门面当中,上面却空空如也。 货架后面,一位美妇人正拿着抹布,专心致志的擦拭货柜,听闻脚步声随即停下手中活计,转身笑脸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布匹都卖光了,客观明天再来吧。”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柳鸣鸾却是愣住了。心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要找的那女人近在咫尺。随即兴奋说道:“没事,我就是来找你的。” 女人便是宗家大长老宗庆恒之妻姚氏,也是宗玉他娘。 姚氏打量着眼前这俊男美女,男的比较脸生,看其穿着应该是大家族少爷。不过这女的似乎很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找我?”女人眨巴着大眼睛,尽管脸上有岁月痕迹,依旧掩盖不住她早年的风韵,问道:“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柳鸣鸾娓娓说道:“有人想请你做客,又怕你不肯赏光,所以让我们专程来请你。” 姚氏更加迷茫,疑惑道:“谁要请我,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请的?” “此言差矣,你快收拾一下,去了不就知道了。”说话间,柳鸣鸾上前拿起一块抹布想要帮姚氏快点干完,也好快点离开。 “姑娘,使不得。”姚氏一把抢过抹布道:“一看你就是富裕家族孩子,这些活你可干不了。” 两人推让间,宗玉刚好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进门便喊:“娘,今天刘葫芦的糖葫芦不要钱,走到那的小孩都免费送。你看,我也得了一串。” 柳鸣鸾与车滑蠡眼见一个三四岁孩童,进门就喊娘,顿时明白原来人家是有家室之人。车滑蠡很是惊奇,这女人尽管孩子都这么大了,却一点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之人,乍一看,也就二十岁左右年龄。柳鸣鸾眼中却是渐渐浮现出失望之色,招呼车滑蠡就要离去。 车滑蠡本来还以为柳鸣鸾对人家一切都了解,现在眼见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说话,随着转身就走。 姚氏一转眼功夫,见二人说走就走,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说有人要请我吗?是不是要订购花布?”她的问话没有人回应。 柳鸣鸾跟车滑蠡回到轺车上,车滑蠡揶揄道:“你说你,人家有家室有孩子,你竟出馊主意!” 柳鸣鸾猛然扭头,瞪视着车滑蠡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办,她要是有家庭你就给我拆散了,有孩子你就给我杀了!” 车滑蠡诧异盯着柳鸣鸾,心中一股莫名恐惧感稍纵即逝,在这一刻,隐隐觉察到柳鸣鸾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心中思忖,他娶柳鸣鸾真的好吗?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吗?”聪明如她,柳鸣鸾看出车滑蠡眼中闪烁出的深意,解释道:“因为她是我最恨之人的族人,只要是他的亲人,我就要让他们妻离子散!” 车滑蠡释然,原来柳鸣鸾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恨恨问道:“你仇人是谁?告诉我,我帮你杀掉他!”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我不会让他痛快死去。” 车滑蠡重重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宗家布坊,驱动轺车离去。 …… 天色已经黑透,柳家今日张灯结彩,会客厅内欢声笑语。 女婿上门是贵宾,柳真卿将车滑蠡让到主宾位上坐定,将柳鸣鸾安排在自己另一侧,家族各大长老均在列陪同。 “今天是柳家大日子,鸣鸾给我把女婿带回来了,瞧我的好女婿,那可是灵州鼎鼎大名的冥宗少主,以后在幽州,看还有哪个家族敢瞧不起我们柳家?” “要是谁敢对柳家不敬,我必带领冥宗三万黑甲军杀过来将他们灭掉!”车滑蠡立马随声附和。 听闻此豪言壮语,长老们顿时喜形于色,纷纷站起来频频敬酒,口中不断念叨柳鸣鸾有本事,振兴柳家就靠她了。 柳鸣鸾得意万分,在家人面前故意指挥车滑蠡干这干那,来显示她在其眼中地位。车滑蠡本来就对柳鸣鸾疼爱有加,越指使他越高兴,不断地夹着菜往柳鸣鸾嘴中送,羡慕的长老们拍手叫好。 “我离开两个多月,没想到幽州竟然这般繁华了。”席间,柳鸣鸾闲扯一句,顿时引来爹爹与长老们唉声叹气,随即问道:“爹爹,怎么了,你叹什么气啊?” “幽州是越来越繁华,可咱家的生意越来越萧条啊。”柳真卿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似乎不想再说。 大长老柳真言接话道:“丹州郑家换了族长,新族长在飘摇山脉中另觅得一处矿脉,现在自己开采矿石,自给自足。只是偶尔矿石不够用时,才肯从我们这低价购买一点,我们卖给他们基本赚不到钱,唉!” “那就换点别的生意不好吗?”柳鸣鸾不以为然道。 “换什么生意?哪有那么多好生意?!”柳真卿沮丧道。 柳鸣鸾眼珠子一转,轻描淡写道:“冥宗有一种移魂草,来冥宗看斗兽的达官贵人都喜欢闻它的香气,我们出售价格很高,不妨你们也卖移魂草,肯定赚钱。” 在商言商,柳真卿乍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追问道:“女儿,你给我说说,移魂草是什么东西?” 柳鸣鸾撕咬着一根鸡腿,脑袋一晃,示意爹爹问车滑蠡。 车滑蠡很识趣,主动解释:“移魂草是一种植物,是我爹从皇城中州一个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种子精心栽培出来的。这种草采摘下来之后,用文火烘干,点燃以后散发出来的香气,能使人飘飘欲仙。” “还有这种神奇植物?”柳真卿听完,双目生辉,追问:“那你们对外卖多少银子一株?” “小株十金,大株百金。” “啊?!” 不只柳真卿,就连四位长老听闻价格也惊呆的张大嘴巴。他们卖一堆矿石也不过才百金,这一株草就能卖到百金,太不可思议了! “滑蠡。”柳真卿一副财迷相,开口问道:“那你把移魂草给咱弄点来,我们也试试?” “没问题。”车滑蠡正色道:“不过移魂草都是有成本的,我从冥宗总部拿都要现金交易,恐怕不能免费给你。” “不碍事。我们先购买几株,给个优惠价就行,若卖得好,我们大批量购买。” “好。就按岳父说的办。我敬您一杯。” …… 夜已深。 双虢寨的寨民都没有睡。 宗无圣在房间内闭目沉思,思考下一步动作。此时的宗无圣模样大变,原本灰白色的披肩长发剪短,只留了一扎长,被额头束带束缚,向上竖起。 而他的一侧脸颊,也出现一个×形疤痕。 不止这些,他的衣着风格也有很大变化,原来那一身雪白锦衣长袍,替换成贴身黑色兽皮劲装。兽皮马甲紧紧包裹在身上,结实的手臂裸露在外,上面刺绣着一头狰狞怪兽。 这便是宗无圣的法相——饕餮。 下半身,宗无圣则是穿着一条紧身黑色皮裤,捆绑在肌肉丛生的大腿上,呈现出石块般的肌肉线条。 此时的宗无圣,与之前的书生气有天壤之别,可谓是狂野万分,浑身向上下透露着一种盛气凌人气息。 这些都是宗无圣为下一步计划精心准备。 “宗公子,您休息了没?” 正在闭目沉思的宗无圣,听到虢彪声音,起身开门。当看到整个双虢寨寨民都聚集在门外时,脸上有些疑惑之色。 第61章 天雷子降世双虢寨 蛰庚仙人指路 “虢大王,你们这是为何?” “大人。”虢彪指着身后众位山寨百姓说道:“他们得知你要亲自进冥宗角斗场,都来劝你打消念头。” 虢彪话音刚落,身后众人纷纷附和: “大人,冥宗角斗场可去不得啊,那里可是有去无回啊。” “大人你要三思啊,你是有大气运之人,注定要做大事,千万不敢在朗州有所闪失,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朗州百姓可怎么向天下交代啊?” 说话间,众人急的已是泣不成声。 多少年了,他们在冥宗压迫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今天,老天爷终于开始眷顾他们,派了一位心系百姓的大官来,为他们解脱苦难,他们怎么能让他以身试险呢? 宗无圣看着泣不成声的众人,心中涌动着一股热流,更加激发他深入虎穴之决心。 “各位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就等我好消息吧。” 感受着众人淳淳善意,宗无圣硬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正欲返回房中,却是被周通喊住。 宗无圣转过身,只见周通身边站着一个少年,少年与周通个头差不多高,只不过有些瘦弱。宗无圣再次打量一眼少年面貌,在黑暗中终于看清,不由得心中一颤。 那名少年长相奇特,青色皮肤,一双耳朵尖尖的,仿若在华夏时电影中演的外星人一般。更为奇特的是,少年长了一头火红色头发,且根根竖起,配合那张脸简直怪异到极点。 周通见宗无圣一直不开口,心知他此刻在想什么,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孩儿,天雷子。” 宗无圣从震惊中醒转,问道:“他长相为何如此奇特?” 周通慨然一叹,娓娓道来:“孩儿他娘怀胎十五个月才分娩,生他之时又赶上难产,眼看是无法活命了。我正准备刨开他娘肚皮时,一道天雷落下,正中孩儿他娘,他娘便……” 话到此处,周通已是泣不成声。宗无圣没有催促,待周通发泄一通后继续讲道:“他娘被天雷劈死了,孩儿奇迹般活下来,谁知生了这样一幅模样。由于孩儿是伴天雷而生,所以我给他取名天雷子。” 周通讲完,宗无圣了解其中原委,陷入短暂沉思中。沉思有顷,宗无圣快步来到天雷子面前,将其身上的布衣扯开,露出青色胸膛。 只见天雷子胸前,一道银白色闪电图腾栩栩如生,散发出凌厉气息。周通显然也不知道天雷子前胸上竟然有闪电图腾,急促问道:“孩儿,这是?” “爹,你忘了,前天是我生日,深夜响起了一道惊雷。” 听闻天雷子话语,众人面面相觑,前天是天雷子生日不错,可半夜没有听到雷声啊。 疑惑间,天雷子再次开口:“惊雷响过,我感觉胸前跟后背生疼,疼晕了过去,等醒来时胸前就有这道闪电了。” 宗无圣听完,又把天雷子身体转过去,向他后背看去,只见他一对肩胛骨上,微微鼓起一个肉瘤,心中已然明了,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根据多出的记忆中记载,隐性法相中确有天雷法相,且记载的天雷法相出生与形态,完全与天雷子相同。 宗无圣朗声说道:“恭喜周大王,你的孩儿喜获天雷法相,前途不可限量。” “啊?天雷法相?厉害吗?” “天雷法相是隐性法相,不在上下三界与九天之流,是一种特殊法相,至于厉害不厉害,等他成长起来你就知道了。” 宗无圣卖了个关子,不再道破天机。 周通兴奋地说道:“我带天雷子来就是想让他代替你进冥宗角斗场,既然他是天雷法相,那我就放心了,至少可以与帝炎龙一战。” 听到此处,宗无圣终于明白周通将自己拦住的用意,心中不禁更加感激。 周通知道进入冥宗角斗场必死无疑,所以想让自己孩儿混进去,来代替宗无圣受死。这种大义,怎能让宗无圣不为之动容?开口道:“周大王,谢谢你的好意,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经历的,我之所以坚持混进冥宗,有我其他使命,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有事的。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相信明天冥宗那边就会有动作了。” “大人——”周通急的一把抓住欲转身进屋的宗无圣,着急道:“大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跟你直说了吧,冥宗这次要找的是与帝炎龙战斗的人,那帝炎龙可是通神境五重实力啊,你去就等于是送死啊。” 宗无圣听到帝炎龙实力竟然是通神境五重,不禁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疑问,心道,既然帝炎龙是通神境五重实力,周通只是法相境五重,三年前他是怎么杀死帝炎龙的? 周通直直盯着宗无圣表情,看出他脸上所表现出的疑惑,不等其开口询问,直接道出三年前那场他与帝炎龙之间的战斗。 “开始是我们十个人与帝炎龙战斗,好在我躲避及时,几次死里逃生,可是与我并肩战斗的那九位斗兽士,全部葬送在帝炎龙锋利爪牙下。我以为那天我必死无疑了,谁知帝炎龙并没有急于杀我,而是将那九位斗兽士尸体全部吃掉。帝炎龙吃掉九具尸体后,不知为何,攻击看起来与之前没有差别,实则攻击力度大大降低,攻击在我身上,勉强可以承受。就因为这样,我才与之周旋三个时辰,最终将其杀死。” 宗无圣若有所思,似乎是明白了。帝炎龙虽然实力可怕,毕竟智商不高,而且贪吃,肚中有食物时,身体内一部分实力分离出来,从而帮助消化胃中食物,所以才实力大降。 不管分析的准确不准确,宗无圣觉得这无疑是一个巨大收获。 “周大王,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混进冥宗,你们都不用再阻拦了,都回去睡吧。” 宗无圣这次不管谁再阻拦,义无反顾回到屋中,不再出来。 …… 第二天傍晚时分,柳鸣鸾与车滑蠡才从幽州赶回来。 回来之后,车滑蠡马上做出两个安排:第一,命人潜入幽州宗家布坊,能离间宗庆恒与姚氏之间的夫妻情分最好,若是实在无法做到这一点,便杀掉姚氏丈夫与孩儿;第二,命人将十株大移魂草与十株小移魂草送往幽州柳家,让其销售,打开幽州与丹州市场。 车滑蠡刚刚安排好这些,一名武士急匆匆跑来道:“少主,大喜啊。” “什么大喜?”车滑蠡一脸疑惑的看着急匆匆而来的武士。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流传一首歌谣,歌谣透露出有屠龙少年现世了。” 车滑蠡霍然从太师椅上站起,问道:“歌谣是怎么唱的?” 回少主—— 天苍茫地苍茫 屠龙少年出世兮镇四方 山迢迢水淼淼 狼死朋散宴罢兮农耕忙 车滑蠡听前面两句意思很明显,指屠龙少年现世,可是后两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深意,于是问道:“可知歌谣从何而起?” “回少主,我都打听明白了,是一个光头怪人说的,他现在就住在朗州天朗客栈,少主去一问便知。” 车滑蠡脸上渐渐有了兴奋之色,只要能找到屠龙少年,灵州五郡城的达官贵人指定全部前来冥宗观看斗兽表演,那时又可以大大赚一笔了。 一念至此,车滑蠡大手一挥,“走。去天朗客栈。” 天朗客栈内,蛰庚面色有些焦急,根据宗无圣所讲,冥宗听到这个消息后,指定立马派人前来询问他屠龙少年所在何处。可是这都过去一天了,眼看天就要黑了,还不见冥宗派人来。 正在焦急之时,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伴随一道声音:“阁下可在屋中?我是冥宗少主车滑蠡,特来拜见。” 蛰庚听闻声音脸上一喜,起身打开了木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位翩翩美少年,他身后跟着一位健壮的黑甲武士。 车滑蠡乍见蛰庚,双目一滞,更是惊奇。 即便在中州,他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装扮之人,光秃秃的脑壳,金黄色长袍,另外披一件大红色满是金色方块的袈裟。若是蛰庚只是装扮古怪,车滑蠡也不会将他放在眼中,可蛰庚就连长相跟气息都有些古怪。 大慈大悲的长相,悲天悯人的气息,车滑蠡甚至觉得蛰庚是一位传说中的仙人。于是在心中对他在集市传播的歌谣百般信服。 蛰庚双手合十,微微温驯,口中念叨:“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找贫僧有何贵干?” 车滑蠡虽不知道佛教为何礼节,跟着双手合十温驯,道:“我听闻市井中歌谣是阁下所授,不知阁下肯否赐教?” 蛰庚将车滑蠡让进屋中坐下,问道:“阁下有何不懂尽管直言不讳,出家人不打诳语,一定知无不言。” “那就有劳阁下了。”车滑蠡坐在椅子上,遥遥拱手道:“请问阁下的诗歌是否意有所指?那屠龙少年是否真的存在?” “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阁下可否为我指明屠龙少年方位?” 蛰庚微微点头,脸上一副高深莫测,道:“可以,却是要少主做一件事情来交换。” “阁下请讲。” “少主若肯为贫僧在朗州建一座寺庙,贫僧便如实相告屠龙少年位置。” 车滑蠡淡淡一笑,道:“那有何难?只不过我只知道山神庙,土地庙,却不曾知道寺庙为何模样?” “这不劳少主费心,贫僧自会督导建设。” 车滑蠡激动站起身,对身边黑甲武士道:“你现在就安排人手去朗州选址,召集建筑工人。” “是。”黑甲武士领命而去。 第62章 法身换天象 送君入冥宗 “阁下,现在可以告诉我屠龙少年在何方了吧?” 蛰庚缓缓说道:“少主只需回去等待,屠龙少年不日便会登门拜会。” “什么?”车滑蠡有些不敢相信道:“阁下是说屠龙少年会主动到冥宗去?” 蛰庚微微颔首。车滑蠡高兴的拊掌慨然道:“真是天助我也!” 车滑蠡并不打算离开,他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蛰庚。 “阁下,你传播的歌谣,我只知前半段意思,却不曾窥破后半段意思,能否赐教?” 蛰庚早就料到车滑蠡会有此一问,但这后半段的意思就连他也不知道,唯有宗无圣这个创造者知道。当时宗无圣对他讲这段歌谣时,他也问过宗无圣后半段意思。宗无圣只是神秘一笑,回应道:“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只是不在此时。” “少主,后半段意思就连贫僧也不曾窥得,真相自会浮现,无需多加猜想。” 车滑蠡从内心很信任蛰庚,于是惋惜一叹,道:“那就只有等上苍揭示疑团了。”说话间,车滑蠡起身,准备告辞,那名黑甲武士却去而复返,脸上挂着兴奋道:“请少主快些回冥宗,屠龙少年上门了,少主夫人正在接待他呢。” 闻听此言,车滑蠡哈哈大笑,激动道:“阁下真乃神人也,你的寺庙马上就动工,我先告辞。”言罢,转身离去。 …… 冥宗会客厅内。 柳鸣鸾静静坐在主位上,用怪异眼神审视着厅内坐着的少年,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此人竟然青色皮肤,红色头发,而且那双尖尖耳朵更是有趣。 “你真的能杀帝炎龙?” “能。” “好。”柳鸣鸾从座位上站起,道:“既然你有信心,明日我便安排角斗场开场。”说话间,柳鸣鸾对着会客厅外喊道:“来人。” 一名黑甲武士遂进来抱拳领命。 “立刻将这些请柬火速送往灵州各郡城。”柳鸣鸾将事先写好的请柬交给黑甲武士。 黑甲武士正欲离去,柳鸣鸾将其喊住,从大袖中再次掏出两封书信,指着其中一封道:“这位是给我爹爹的。”又指着另一封说道:“这封是给宗家在幽州支族布坊的,一定要亲手交给女掌柜姚氏,告诉他灵州冥宗要从她那里购置一批布料,请她来朗州洽谈。” “是,小的一定办好。” 黑甲武士刚刚离去,车滑蠡便急匆匆回来,眼见会客厅内坐着一名十二三岁少年,长相怪诞不说,身体清瘦细长,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样,身高八尺,肌肉丛生模样,脸上多少浮现出一丝失落。 少年一直冷冷打量车滑蠡,见其双眼中有失望之色,心知他瞧不起自己,陡然起身,一股凌冽气息扩散而出,空气中乍起“咔嚓咔嚓”的炸雷声音。 车滑蠡与柳鸣鸾吃惊望着少年,只见其后背猝然探出一双巨大黑色翅膀,似乎巨型蝙蝠翅膀一般,黑色翅膀上,银白色电流上下流传,发出“噼啪”声响。 少年竟然长着翅膀,这对于二人来说是天大震撼,然而少年再次将震撼升温,翅膀一扇,拔起而起,飞到会客厅屋顶位置停下,双拳猛然对撞,一道银白色闪电从双拳中降落。 会客厅内的一把太师椅,被雷电劈中,顿时炸成无数木屑。 这一手,完全征服车滑蠡与柳鸣鸾。心想若是刚才攻击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被炸成肉泥了? “好好好。”车滑蠡嘴中吐出三个好字,对柳鸣鸾说道:“鸣鸾,赶紧发请柬请各郡金主前来,我们要发大财了!” “还用你说?”柳鸣鸾自豪说道:“你能娶到我这样的媳妇,乃是你的福气,在你回来之前,我早就安排人去五郡送请柬了。” 车滑蠡一脸兴奋地来到柳鸣鸾面前,猛然一个熊抱,道:“真是我的得力助手,晚上一定好好奖励你!哈哈哈。” 柳鸣鸾趴在车滑蠡怀中,听到其说的话语,脸上闪现过一抹厌恶,但随即消失无踪。 …… 夜幕降临,天边的晚霞业已落幕。 双虢寨内火把通明,所有山寨之人都聚集在广场上。 虢彪脸色凝重,向身边站立的周通问道:“大人没有醒来吧?” 周通回道:“大王请放心,我在他午饭中下了三倍剂量迷药,估计醒来要到明天早上了。” “那就好,我们绝对不能连累大人送命。”虢彪似是自言自语,话毕,面向山寨众人朗声说道:“我们都是奴隶出身,贱命一条,可曾有过怕死之心?” 众人顿时齐声高喝:“双虢人誓可战死,不可苟且偷生!” 虢彪听着这帮老弱病残们士气如此高涨,不禁湿润了眼眶,激昂道:“以前,我们面对冥宗欺压,都是一忍再忍,如今,是我们幡然醒悟的时候了,正是我们的忍耐给了冥宗欺压我们的勇气。从现在起,我们不能指望救世主,更不能连累皇国监察使大人,我们要团结一心,用鲜血捍卫我们的家园,捍卫我们的妻儿老少,战斗的时刻到了,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拿起武器,我们冲进冥宗,与冥宗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宗无圣迷迷糊糊的躺在房间内,耳中隐隐约约传来呼喝声。他努力调息,将一丝丝魂力引入全身经脉,终于将体内迷药全部吞噬,骤然从床上坐起,快步来到门前打开门,眼中尽是明晃晃的火把,正在往双虢山寨入口处奔去。 看着眼前一幕,宗无圣顿觉大事不好,这帮老弱病残要是盲目行动,不只是搭上性命不说,还会破坏掉自己计划。一念及此,宗无圣飞奔而出,向着队伍最前方奔去。 “都给我停下!” 宗无圣追赶到队伍前方,已然看见虢彪虢逢周通三人,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提着兵器,正风风火火的领着众人向前行进,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 三位大王听闻声音,诧异的停下脚步,同时转身看来,只见宗无圣疾步赶来,怒气冲冲来到三人面前,二话不说,双拳如流星一般挥来。 三人并不躲闪,任由拳头打在胸口。 宗无圣使尽全身力道施展“降龙拳”威力至少有法相境五重,三位大王均是法相境五重,面对如此力道还是被打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第一次,三位大王留下了无奈的泪水。 为百姓疾苦流泪,他们不觉屈辱;为妻儿老少逝去流泪,他们唯恐泪水不够;但是为自己不能手刃强权,他们流下的是屈辱之泪。 “大人——唉!”虢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实在是不想连累你。你与我们非亲非故,能够瞧得起我们这些奴隶,我们已经很感激。但我们不能让你为我们去冥宗白白送死啊——” 虢逢眼见大哥哽咽着说不出话,含着眼泪对宗无圣哭诉。 身后众人此时也围拢过来,纷纷跪在宗无圣面前恳求道:“大人,您就让我们这些无用之人去跟冥宗拼个你死我活吧。” “是啊,大王都安排好了。天雷子已经混进冥宗,我们只要赶到冥宗,他会在内部接应我们的。” 听闻话语,宗无圣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昏迷过去。原来他们不想让自己去送死,才用迷药迷倒自己,再派出天雷子冒充屠龙少年混进冥宗,到夜晚与他们里应外合杀进冥宗。 想明白缘由之后,宗无圣心中对他们破坏掉自己计划的气愤消散无踪,但口气冷酷道:“你们一群莽夫,岂能与冥宗三万黑甲武士抗衡?只会去白白送死!” 宗无圣话到此处,指着三位大王言辞令色道:“你们给我听令!” 虢彪三人立即从地上起来,单膝跪地齐声回应:“在。” “我现在封你们三人为朗州圣战盟百夫长,现在起,在双虢寨待命,我已烟火为号,你们在双虢寨时刻观察,只要看到烟火,就是你们杀入冥宗之时。” “另外。”宗无圣掏出紫金令牌交给虢彪:“这是我的令牌,你速派人前往丹州幽州,找到圣战盟楚雄,让他将圣战盟所有战士全部带来,暂且在山寨安身,等候我命令。” 三人眼含热泪,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奴隶之身竟然也有为皇国奉献热血之时,不禁齐声回应:“末将领命,谨听大人差遣,誓死效忠!” 宗无圣不再停留,迈步向山寨外走去。他心中已有计较,暗自祈祷还能及时力挽狂澜。 一个时辰后,宗无圣出现在天朗客栈内。 “蛰庚,你明天一早便去冥宗,散播真假屠龙少年消息,一定要告知冥宗,假的屠龙少年不得伤害,他乃是关乎冥宗命运之天命之人。” “要是他们不信呢?” “我相信你能有办法让他们相信。” 蛰庚闻言,脸上微微变化,随即恢复古井不波。 …… 第二天一早,黎明还未破晓,朗州城街道已经喧嚣不止。又逢双日,是朗州的大集。百姓们早早就来到集市置办以及修理农具,都想早早办理好之后,好回去下地干活。 猝然。 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城门上,那不是光头怪人吗?他在干嘛?” 蛰庚站在十几丈的城门之巅,朗州地貌一览无余。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弟子感念苍生疾苦,愿舍弃法身为代价,祈求天帝降下圣喻,显化天象。” 遥远的天际,一道惊雷炸响,朗州城所有人耳朵都被隆隆之音震得生疼。还在梦乡中的车滑蠡猛然惊醒,快步来到院中,只见天空乍现两道巨大身影。 其中一个正是昨日入宗的屠龙少年,而另一位,则是拥有天人之相的卓越少年。 柳鸣鸾此时也闻声赶出来,当看见天空异象之后,脸色震惊,口中呢喃:“怎么会如此相像?绝对不是他,他的脸上没有伤疤,发式也不一样。” 车滑蠡正欲询问柳鸣鸾说的是谁,武士疾疾来报:“少主快去城门,那名僧人引动了天象。” 第63章 末法时代来临 姚氏孤身赴约 车滑蠡与柳鸣鸾快速来到城门前,远远就看到蛰庚屹立城门之巅,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天空隆隆之音悄然消失,一道空灵悠远之音似天籁降落朗州上空:真假屠龙少年,真亦假,假亦真…… 车滑蠡听着天籁之音,那声音中的天威便可让人跪伏膜拜,心道,竟然出现两名屠龙少年,管他是真是假,这是老天垂青冥宗了,冥宗崛起毗卢国指日可待。 天际话音徐徐消散,蛰庚身体内刚刚由信仰之力凝聚成的舍利,悄然碎裂,天际一道黑色如巨龙般的闪电劈头落下。 遥远的卧佛山,佛陀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手指快速变幻印诀,佛像之内,一颗赤红色舍利子亟飞天际,瞬间来到朗州城门之上,赶在黑色闪电劈中蛰庚之前,没入其头顶百汇。 佛陀静坐佛墓,嘴中喃喃:“佛子,我佛慈悲,吾将涅槃舍利赠送与你,你便有了九转涅槃之身,佛法无边,愿你善加利用。” 言罢,佛陀相渐渐虚化,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紧随着,卧佛山轰然倒塌,卧佛相碎裂开来,降落万丈山涧。 人尘界第一个末法时代从此开启。 黑色闪电在此时劈中蛰庚,蛰庚身体顿时化为飞灰,就在身体消散刹那,蛰庚的声音响彻天际,“屠龙者,该你了。” 与城门遥相呼应的对面山巅,一道声音如洪雷滚滚而来,“我才是真正的屠龙者。”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竟似破开虚空,眨眼间来到城门之下,从空气中走将出来。少年目视前方,向着集市龙腾虎步而去。 车滑蠡何曾见过如此天象,认为这是老天垂青冥宗,立马追赶上去,拦在宗无圣面前,“屠龙者,你可愿意加入冥宗?” “有何不可?我正想会会那帝炎龙!” 听闻屠龙勇士爽快答应,车滑蠡兴奋至极,豪气道:“我冥宗又添一名大将也,不久后,灵州将是我冥宗掌中之物。” 宗无圣跟随车滑蠡来到冥宗角斗场。一路上,柳鸣鸾一直注视着宗无圣,宗无圣尽管心中惊讶柳鸣鸾怎么会在冥宗,但还是忍住好奇,硬是不看柳鸣鸾一眼。 柳鸣鸾偶尔试探一下,问几个问题,宗无圣也客气回答,知或者不知。 车滑蠡大感兴奋,接连收入两员大将,而且这两名大将还是伴随天象前来,如此重大事情,他一定要尽快向冥宗总部汇报,相信爹爹一定会重重夸奖他。 会客厅内,宗无圣正襟危坐,很少说话,一旁坐着的天雷子也不说话,甚至不去看宗无圣一眼。尽管他只有十三岁,心智却异常成熟,他知道此刻不能暴露丝毫,少说话为上策。 “两位勇士,刚才天象虽然说你俩是真假屠龙勇士,在我眼中,没有真假,谁杀死帝炎龙就是屠龙勇士。只要你们能杀死帝炎龙,我车滑蠡愿与你们结为金兰兄弟,共享朗州霸业。” 宗无圣闻言,立即抱拳道:“感谢少主慷慨,我一定不负众望。”天雷子也在此时站起身,抱拳道:“少主也看过我的本领,我才是真屠龙勇士,帝炎龙请交给我来杀。” “两位不用争抢,到时你俩一起上便可以。” 车滑蠡早就暗中观察,天雷子尽管长相古怪,又生有一双翅膀,但他发出之攻击也就在法相境五六重左右,故此断定他的修为最多法相境六重。 而后面出现的屠龙者,修为根本无法看透,心中对屠龙者更加看好一些。 以往安排与帝炎龙战斗,都是十个斗兽士一起对战帝炎龙。而这次既然屠龙者伴有天象现身,相信他们二人就可以屠杀帝炎龙。 车滑蠡的算盘打得更好,只安排两人上场对战帝炎龙,且天雷子修为只有法相境五六重左右,屠龙者虽然看不出修为,但可以对外声称他是法相境五重,反正都测不出他的修为。 这样一来,金主们绝对会下注帝炎龙胜,只要二人携手灭掉帝炎龙,岂不是只赚不赔?车滑蠡越想越兴奋,已经迫不及待。 接近中午时分,灵州五郡的金主们陆续赶来。 第一位到场的是一个熟人,郑家少主郑无缺,紧随他而来的是其死党墨家少主墨劫。 守门武士眼见二人前来,立马高声通报。车滑蠡听到后,急促跑出来,迎接同为纨绔的二位少主。 “车滑蠡,厉害了啊。终于敢拿帝炎龙表演了,从哪里找来的斗兽士,可否叫出来让我先睹为快?”郑无缺笑呵呵说道。 墨劫应声附和:“是啊车滑蠡,都是老朋友了,总要给老朋友放点水不是?” 面对二位大纨绔的阴奉阳违,车滑蠡嘿嘿笑道:“先睹为快嘛,这个……不合乎规定,冥宗向来讲究公平二字,恕不能安排你们提前见斗兽士。” “不过嘛……”车滑蠡画锋一转:“想要美女的话,可以免费送两个。怎样,有兴趣没?可都是刚刚从山村抓来的上等货色,还没开包呢,嘿嘿……” “原来我的男人这么大方啊。”一道清脆声音响起,柳鸣鸾迈着小步来到近前,正好听到他们谈话,道:“我们抓来那几个乡里乡气的土货,怎么能入得了二位公子法眼。” 看着来人,郑无缺与墨劫同时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一眼柳鸣鸾,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好货色!” 车滑蠡连忙插话:“这是我未婚妻柳鸣鸾,这个可不能送。” 见了美女,郑无缺跟墨劫哪里还搭理车滑蠡,一个劲与柳鸣鸾扯东扯西:“柳姑娘真是性感火辣,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样的美女呢?” “郑少主抬举了,我是小郡城幽州城人士,郑少主自然没有见过我。” 车滑蠡真的很怕郑无缺挖墙脚,赶紧横插在柳鸣鸾与郑无缺中间,拉着他与墨劫就往会客厅走,“快走吧,先去给你们试试今年的移魂草新货,绝对够劲儿。” 一听车滑蠡要请客移魂草,二人顿时双眼明亮起来,跟着向会客厅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守门武士高声喊道:“幽州柳家客到——” 车滑蠡一听老丈人来了,安排黑甲武士带着二位公子先去会客厅,并嘱咐拿今年最新的移魂草给二位公子享用。安排完便屁颠屁颠迎到了门口。 柳真卿一进门便被眼中的角斗场震撼了,在幽州何曾见过这种游乐方式,心想即便有,城主府也绝对不会让你长久下去。 “岳父大人大驾光临,快里面请。” 柳真卿很满意车滑蠡对他的尊敬,身后跟着几个看起来财大气粗的主儿,女婿竟然还知道远近,先跑来跟他打招呼。 就在车滑蠡和柳鸣鸾忙着在外边迎宾之时,宗无圣跟天雷子在后院一处隐蔽的房间内,第一次开口对话。 “天雷子,你可知道你是在送死?” “大人,我爹说了,不能让你这大官为我们双虢寨牺牲,要死也是我死,决不能让你有半点闪失。” 宗无圣慨然一叹,道:“你们好意我领了,既然来都来了,我们打一场配合战可好?” 听闻宗无圣不怪罪他,天雷子双眼生辉,精神抖擞起来,兴奋问道:“怎么配合?大人尽管安排。” 宗无圣把自己的想法跟天雷子一一讲解,听得天雷子连连点头,笑声不断。 “听明白了吗?” “大人,我听明白了,到时看你眼色行事。” “别忘了,一会听见有人来,赶紧给我装病。” 天雷子笑着回应:“大人放心,装病我最在行,以前不想修炼,我就装病,嘿嘿。”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脚步声,天雷子捂着肚子叫唤起来:“好疼啊,疼死我了!” 听闻屋里有声音,巡逻的黑甲武士打开门查看,但见天雷子双臂抱腹在地上打滚,脸上已然溢出豆大汗珠,显然是很痛苦。 “你怎么了?”黑甲武士问道。 宗无圣替天雷子回应:“快去通知少主,天雷子突然灵力反噬,恐怕今天不能与帝炎龙战斗。” 黑甲武士闻言,急匆匆跑去汇报去了。 此时此刻,车滑蠡与柳鸣鸾正在门口接待一位特殊客人,此人正是宗家布坊姚氏。姚氏单身而来,怯生生看着偌大角斗场,再看看眼前这两位熟悉的年轻人,一时间有些呆愣了。 “是你们啊,我收到冥宗请柬,说是要从宗家购买一批布料,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柳鸣鸾立马回应:“没有来错,正是我邀请你来,确实是我们冥宗要购买布匹。” 车滑蠡眼见是姚氏,心中明白这是柳鸣鸾特意安排的,没有插话,去接待别人去了。 姚氏到来之前作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冥宗名声本来就不好,又让她来朗州谈布匹生意,心中有些吃不准。但是现在宗家是股份制家族,一个萝卜一个坑,幽州宗家布坊又是她在管理,冥宗将请柬下给她所管辖范围,只能赶鸭子上架。 为幽州宗家布坊业绩在家族中能突出一些,姚氏还是放下对冥宗偏见,只身来到朗州。当看到接待她的是这两位年轻人,又看身处角斗场,顿时觉得有些不妥,决定速战速决,谈完就走。 “那你们要多少布料,需要什么颜色跟规格?” 柳鸣鸾小聪明何其多,看出姚氏有些不自在,谎称冥宗总部正在决定,请姚氏先到里面等候,说不定下午冥宗总部,就会派人把规格跟数量送来。 既来之则安之,姚氏心想既然都来了,冥宗又这么多客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于是由柳鸣鸾带着来到后院,幽静花园内的凉亭中等候。 柳鸣鸾让其在此等候,并点燃一株移魂草置于香炉中匆匆而去。姚氏不知道移魂草为何物,闻到奇异幽香后,肆无忌惮的闻起来。柳鸣鸾径直去了会客厅,柳真卿正在会客厅中与各路大佬谈的火热。 第64章 缓兵之计 祭出天罗地网 柳鸣鸾来到会客厅,众人纷纷向这位少主夫人打招呼,柳鸣鸾一一客气回礼。柳真卿听闻女儿声音,扭头看来,眼见这么多高端人物都主动向女儿问候,不禁生出一股自豪感。心道,这才是我柳真卿的女儿。 “爹爹。”柳鸣鸾朝着柳真卿挥挥手道:“我找你有点事,你能出来一下吗?” 闻听柳鸣鸾喊那位胖子叫爹,众人这才知道其身份,于是纷纷打招呼示意。柳真卿面对无数声问候,虚荣心满足,包子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自豪。 柳真卿与柳鸣鸾一起走出会客厅,柳真卿问道:“女儿,爹爹正在跟钦州墨家大长老谈生意,你喊爹爹出来干什么?” 爹爹似乎还沉醉在贵族角色中,柳鸣鸾嗔道:“爹爹——在女儿面前你还装什么?” 柳真卿噗嗤一声笑出声:“女儿,你还别说,这种感觉真好,等柳家振兴以后,一定要让这些贵族们乖乖俯首称臣。” “爹爹,女儿准备送你个礼物。” “咦!”柳真卿顿时双眼放光,问道:“女儿可是淘到什么宝贝了?” “女儿淘的这宝贝绝对是爹爹最喜欢的。”柳鸣鸾神秘道。 “真的?那快给爹爹看看。” “瞧你那急样儿。”柳鸣鸾白了爹爹一眼,扭着丰臀向后院走去,“爹爹跟上。” 柳真卿屁颠屁颠跟着去了。来到后院花园,柳真卿一双眼睛顿时定格在花园凉亭中,那里正坐着一位美妇人,此时她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一双芊芊玉手时不时在自己脖颈脸颊抚摸,伴随着浓重的喘息声。 “女儿,这不是宗家姚氏吗?你怎么把她弄到这来了?” “爹爹。”柳鸣鸾停下脚步,指着姚氏道:“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柳真卿闻言,彻底愣了,心中如万蚁爬动,但在女儿面前又不能表露的太明显,装出一丝惊讶道:“女儿休得胡闹,姚氏虽然是丹州人,但她经常往返幽州,爹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有家室之人?” 知父莫若女,柳鸣鸾岂不知爹爹心思?故意愠出一丝怒气,幽怨道:“爹爹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她送走。” “别!”柳真卿果真上钩,腆着笑脸问道:“要是被宗无圣知道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没?” “你就放心吧爹爹。我早就打听过了,楚歌在龙山书院偷了书院至宝失踪,宗无圣被书院关押起来了。你想想,那可是皇国的书院,宗无圣不死也要脱层皮?”话到此处,柳鸣鸾话锋一转,声色俱厉道:“即便知道又怎么了?我现在可不是以前柳家的小女子,是冥宗分宗副宗主,他能奈我何?” 柳真卿垂涎姚氏不是一年两年了,此刻眼见心爱女人就在不远处搔首弄姿,心中怎能不痒,听到女儿分析后,他为自己找了一万个霸占姚氏的理由,最终终于战胜心魔,向着姚氏迈步走去。 柳鸣鸾看着爹爹背影,嬉笑一声,迈着轻盈步伐离去了。 …… 车滑蠡听武士汇报说天雷子突然腹部剧痛,恐怕今天不能参加斗兽表演,顿时怒火上涌,疾步向二人所在之处走去。 来到隐蔽的后院厢房,车滑蠡远远就听到天雷子痛苦哀嚎声,遂再次加快步伐来到门前。打开门,只见天雷子抱着腹部在地上疼的打滚,压下心中怒火道:“天雷子,你咋偏偏这个时候病了,不是耽误大事吗?” 宗无圣接话道:“天雷子灵气反噬,丹田受损,需要休息一天方能恢复,明日再战帝炎龙也不迟。”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车滑蠡尽管畏惧他们伴天象而来,极力克制想对他们客气点,此时情急之下,说话语气不自觉重了一些:“各郡城观看者都来了,难道我让人家都回去,明天再来不成?” 宗无圣并没有介意,微笑道:“我知道少主还经营移魂草,让他们在此留一夜,移魂草岂不是销量大增?” 一语点醒梦中人,车滑蠡心想也对,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他们大老远来了还能立即回去不成?只要能在这里留一夜,移魂草能够大销,刚抓来的几个雏女也能赚不少银子。 “只能如此了。”车滑蠡对宗无圣无奈道:“金主们我来打发,你好好照顾他恢复。”言罢,甩甩衣袖离去了。 车滑蠡只考虑到能够大赚银子,其不知这是宗无圣施展的缓兵之计,根据宗无圣计算,圣战盟到朗州需要一天时间,昨天夜里派人去通风报信,信使现在也差不多能到了。以圣战盟行军速度,今夜子时便可到达双虢寨。车滑蠡来到会客厅,告知屠龙勇士修炼出差,需要休养一天时间,原定的斗兽表演推迟到明天。尽管金主们有些不乐意,但在车滑蠡提出移魂草第一株免费,还赠送几个雏女败火的诱人条件下,金主们还是欣然接受了。 其不知,他们正在被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包围,这张网很快就会收拢。 …… 柳真卿轻轻来到姚氏旁边,看着此时她风、骚至极的表情甚是诧异,突闻一股异香扑鼻,登时明白这是移魂草。车滑蠡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将移魂草送往幽州柳家,柳真卿心中明镜,此物不可贪恋,若是一旦被移魂草毒渗入骨髓,且命不久矣。 故此,他只打算兜售移魂草而不自食之。 闭住呼吸,柳真卿轻唤一句:“姚氏,你可还记得我?” 闻言,姚氏迷离双眼微微睁开,灵舌似乎蛇信吞吐,舔、舐着殷红双唇,发出微微嘤咛之音。 柳真卿见此情景,不禁也心中赞叹移魂草之奇效,竟然可以让人忘乎所以,在药效下暴露人们最原始的欲望。 轻轻来到姚氏身边,柳真卿将鼻孔凑近滚烫的脸颊,一股弥漫着欲望的气息钻入鼻孔,柳真卿瞬间失神,脑海中唯一那一丝底线荡然无存。 一把将姚氏横抱起来,姚氏柔弱无骨,顺从的将双臂环在柳真卿脖颈,额头则靠在其脸颊吐气如兰,浓重的呼吸,幽幽女人香混合在一起,激励柳真卿健步如飞,来到一处厢房前,也不管是谁的房间,一脚踢开门,朝着里面那张大床而去。 当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姚氏的思维渐渐压制住邪恶欲望,感受到身体正贴在一具肥腻的躯体旁边,猛然从床上坐起。 “美人,怎么了,为何慌乱?” 姚氏猛然回头,看到一张肥头大脸,枕在蚕沙枕头上,正心满意足的看着她,顿时如五雷轰顶,慌乱中从床上捡起自己的衣物,忙乱的开始穿着。 “别急嘛。”柳真卿坐起,从后面一把抱住姚氏,企图将其扳倒,感受到身后真实的体温,姚氏这才真正觉察——这不是梦! “哇”姚氏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喊声,使尽全身力气企图挣脱柳真卿,然而力不从心,根本摆脱不掉。 “你放开我,求你放开我。”姚氏用乞求语气说道,然而柳真卿无动于衷,反而变本加厉。 “你放开我,再不松手我要喊人了!”姚氏语气中透露着愤怒,大声叱道。 “美人,刚才是你主动的,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你——快放开——”姚氏眼泪扑簌簌落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充斥心头。 然而,大喊无用,根本没有人来理会她。 此时,姚氏大脑渐渐清晰起来,后悔自己不应该一心只想着为家族牟利,而来朗州自取其辱。 柳真卿见姚氏逐渐老实下来,说道:“姚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但知道你是宗家之人,又有家室,故此只能将念头作罢。现在正是天赐良机,你不如就跟了我吧,我们做一对快活夫妻岂不美哉?” 闻言,姚氏缓缓转过身,猝然抬手就是一巴掌,冷冷道:“你们骗我来朗州,毁我清誉,让我无颜面对我的丈夫孩儿,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姚氏说此话时,表情平静的可怕,字眼似乎从齿缝中一个个挤出。柳真卿顿感不对,姚氏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寻死,心中不由一颤。 回想起刚才姚氏的无尽温柔,柳真卿心中生出一抹不忍。略带怒意道:“难道我就那么不济,我对你的心可比金还真,宗庆恒就那么好?他不就是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病秧子吗,你为他辛辛苦苦操劳一生值得吗?只要你愿意跟我,我保证让你生活在幸福中。” 姚氏惨然一笑,没有开口。在这次事情之前,他自我感觉良好。宗无圣重组宗家之后,人人皆是宗家主人,有丰厚收入,更有欢声笑语。 丈夫宗庆恒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他对家庭的爱护情可比天;还有孩儿宗玉,也在健康快乐的成长;以往被人瞧不起的宗家,现在风生水起,招人妒忌。 第65章 生死之辩 少妇沉沦 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在宗家重组之后,过得比他好的凤毛麟角,过得比她好而且容貌又比她美的绝无仅有。然而,她遇到了柳真卿,她所有的一切,已经被柳真卿玷污。以前的优越感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值一提。 姚氏渐渐明白,现在的她只能逆来顺受,任他宰割。姚氏问道:“你可知即便得到我的身体,却得不到我的心?” “感情会慢慢培养出来,相信你一定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姚氏觉得柳真卿这句话是多么的可笑,幽幽道:“你玷污了我的身子,我岂有活着的理由?若是你现在不放我离去,我必咬舌自尽,陈尸在此。即便卑贱也不容你再轻辱。” 柳真卿诧异望着姚氏,心中隐隐作痛。他对姚氏的爱意是真的,即便姚氏根本就不知道。然而听到姚氏即便死也不愿与他在一起,心中陡添一抹苍凉,问道:“你可知家为何义?” “我为女流,无心功名。相夫教子便是我对家的定义,然而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会体会家的温暖。” 柳真卿闻言,心头一热,竟然涌出一股久违的热泪,凄然一笑:“你真是愚蠢到家!人生匆匆,为何不选择风光的活着,而偏要去白白受世俗枷锁的钳制?” 不知为何,姚氏从柳真卿那一抹苍凉笑容中,感受到这个男人心中疲惫与对世道的厌倦。女人心思是细腻的,姚氏感觉到柳真卿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他曾经也是一个对家忠贞不渝之人。 姚氏沉思之时,柳真卿却突然脾性大变,声音中带着激愤:“你想回去相夫教子,宁死也不愿与我共享富贵欢乐,在我看来就是愚蠢至极的牲畜。” 此话让姚氏大惊,却是没有开口,她竟有一种想要听下去的冲动。柳真卿声音越来越大,言辞越来越激烈:“你觉得女人为家忠贞不渝便是美德,略受男人小恩小惠便沾沾自喜、得意洋洋。你可曾想过,你若是今生没有遇到宗庆恒,也不是他的妻子,你们今生又有何关系?所谓聚如萍水,散如落花。生不相识,到死也无有一点关系。我劝你忘记身为人妻;忘记身为人母,与宗家再无瓜葛。就像插在花瓶中的鲜花,一旦离开花瓶,天下就没有一处你容身之所?你何其蠢也!” 姚氏越来越困惑。她简直不敢相信柳真卿竟然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灭绝天性的话,难道他疯了吗?或许这是唯一的解释。 然而,姚氏内心还有另一种悸动。她分明能从柳真卿无情无义的话中,感受到对她的殷殷真情。心中诧异道,柳真卿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产生爱意?他们虽然见过几面,但始终没有见过柳真卿对她有过些许异样表现。 柳真卿此时是喜怒无常的,眼见姚氏在沉思,将肥胖手掌轻敷在她脸颊,脸上分明流露着无尽柔情。姚氏身体微微一颤,但是没有躲避柳真卿的轻薄。此时的柳真卿似乎有一种魔力,这种魔力在悄然中洗刷着姚氏对家的忠贞。 轻轻捧起姚氏的脸,柳真卿爱怜的看着她,道:“这张容颜,我在无数个梦中见到,或喜悦或悲伤,今天终于在我眼前了。请你给我一个理由,如此美人,为何非要毁灭自己,而去保护你那愚蠢的忠贞?” 姚氏生平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轻薄,羞愧难当。然而此时却莫名生不出反感,反而有些欲拒还迎。刹那间,姚氏的心智有些动摇了,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的容颜将在家庭劳累下越加粗糙。她也很慌乱,根本不知道柳真卿话中之意。唯一能让她感受到的是那淳淳真情,一个她今天才知道,整日默默思念她之人,对她的情意。 柳真卿见姚氏内心开始松动,又道:“你可知生死之辩?” 姚氏轻轻摇头。 “生,万物之所异也;死,万物之所同也,生则有贤愚贵贱,是所异也;死则有臭腐消灭,是所同也。贤愚贵贱,非所能也,臭腐消灭,亦非所能也。生则圣人,死则腐骨;生则君皇,死则腐骨,腐骨一矣,熟知其异?” 话毕,柳真卿不顾姚氏听不听得懂,慨然一叹,又道:“由此言之,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姚氏心中震撼,柳真卿所说虽然不能全懂,但听明白一些,他是讲,人活着由于贤愚贵贱而变得不同,但是不管身份差别多大,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死后一样会腐臭消失。 所谓圣人又能怎样,活着你是圣人,死后呢,你还不是黄土一抔?即便你是君皇,又能怎样?死后终究摆脱不了腐臭消融之命运。 既然命运一样,化作腐骨之后,谁能从腐骨上分出高低贵贱?谁能从腐骨上看出你生前命运?姚氏越想越心惊,由此推断,她竟然想到,既然最终腐骨一堆,谁能计较你生前曾做过对不起家庭的事情? 姚氏使劲摇晃脑袋,不敢再去想这些问题,然而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柳真卿的话语为何会如此悲观,如此忧伤?他应该在生活洪流中肆意享受荣华富贵,却为何会生出这些荒诞无稽的问题。 “你不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就是答案。生而何欢?没有你活着有什么意思?死而何惧?没有你陪伴便是我的恐惧。你的容颜在我眼中为天人之颜,宗庆恒一介凡俗俗子,岂能拥有之?我实在为你之悲愤,天之红颜却落入不相配之人,岂不是暴殄天物?!” 姚氏听来,似乎若有所悟,柳真卿趁热打铁道:“美貌岂是常有之物?多少美丽不可方物之女子,终不能抵抗岁月摧残。既然你现在仍然美丽,却不能善用你的美丽,还不如无有这等容貌。” 柳真卿所言,姚氏明明知道都是巧言令色,只为骗取她留在身边,却也猝然伤感起来。 俗话说婚姻七年之痒,她与宗庆恒已经十年夫妻,不想不要紧,一想之下,心底竟然真的痒了起来。岁月一直消磨着她的容颜,丈夫又终日病怏怏。好在有孩儿宗玉,一直是她坚守本分的最后堤坝。 但是,她还能坚持多久? 一旦容貌不再,衰老一日千里。除了那面铜镜,还有谁能为她逝去的美丽叹息连连?是丈夫吗?是尚且年少的孩儿吗?又或是,眼前这位肥胖但却真情流露的柳真卿? 柳真卿见姚氏脸上阴晴不定,痛苦不堪,心中又爱又怜,猝然抓住她的手,在这个炎热的上午,她竟然错以为那是自己的手,没有抵抗。 “哇”的一声。柳真卿胖嘟嘟的脸上竟然泪水恒流,嘴中幽怨道:“为何我要承受这相思之苦?为什么如此佳人不能解救我脱离相思苦海?”柳真卿抓着姚氏的手,使劲摇晃着,嘴中反复:“你要救我……” 姚氏心底最后那一道防线,终于被柳真卿男儿的眼泪冲垮,急促道:“我如何救你?” “用你的美丽拯救我吧!” 柳真卿一把将姚氏抱在怀中,二人再一次横在了床笫之上。 …… 入夜,月至未央。 一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行走在丹霞山脉中。为首是一位中年人与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他们身骑骏马,目视前方,双眼中透露着一股坚毅。 二人正是蒙烈与向问天。 双虢寨大王虢彪派信使前往幽州,正好楚雄去了丹州圣战盟督查训练成果。信使心中暗想,在这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谁可以信任,既然有大人的紫金令牌,不妨去城主府,让城主府帮忙找楚雄。 信使来到城主府,正好蒙烈在场,看到紫金令牌之后,顿时问明缘由,得知宗无圣在朗州所作所为,一时豪气干云,道:“监察使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我等也不能无动于衷,这把骨头也好久没有活动了。” 于是,蒙烈安排人去丹州将楚雄叫回,以宗无圣令牌安排其快速组建起圣战盟队伍,而他也从蒙恬那里调用三千城卫军,踏上讨伐朗州之路。 接近子时,蒙烈陡然勒住缰绳,骏马遂停了下来。 蒙烈问信使:“这是什么地方?前面雾气缭绕,夜路难行,恐怕难以通过。” 信使从后面队伍中走出,来到前面一看,顿时疑惑道:“不对啊,此处是妖石山山脚,雾气怎么会在山脚凝成,往常这么大的雾气只会在山顶或者半山腰,今日这是为何?”信使嘟囔两句,转身对蒙烈拱手道:“大人,有雾气也无碍,前方虽然群山峰峦,但皆是平坦大路,行进无碍。” 楚雄闻言,遂来到前方,端详一阵雾气,请命道:“大统领,此处怪异,请容我先去查探一番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 蒙烈赞赏的看着楚雄,心道此子看起来愚钝,却心思谨慎,宗无圣还真会挑人。 “各位在此稍作歇息,等楚雄前去查探后再行军。”蒙烈招呼一声,遂与向问天双双下马。 楚雄领命而去,向着浓雾渐渐靠近。后方队伍中,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光芒,脸上表情变幻无常,似乎若有所思。 此人正是收养楚雄的父亲楚家族长楚明轩。 越靠近浓雾,楚雄越感怪异,浓雾中散发出一股腥臭之气,似乎妖兽的巢穴里的气味,而他,对此气味竟然有种莫名之感。 第66章 妖王妖王兮 万族万妖一统兮 不知不觉间,楚熊已然来到浓雾中心。 此时,楚熊鼻孔中腥臭之气越来越盛。腹中丹田似乎被什么事物牵引,有种想要钻出体外的感觉。楚熊大感诧异,正欲按照原路退回,却似遇到鬼打墙,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 “大人,楚熊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楚明轩请命前去支援楚熊。” 毕竟楚熊是楚明轩所收养,十六年来悉心抚养,见楚熊进入浓雾半个时辰还没有动静,几次喊他也不见回音,开始焦虑不安。 蒙烈思忖有顷,下令道:“全体都有——前进!” 楚明轩心底深受感动。蒙烈毕竟整日待在城主府内,一般人见不上,均摸不清其脾性。在他请命前去寻找楚熊后,他竟然安排全体一起进入浓雾。一来,他担心楚明轩一人进去太危险;二来,全体前进,万一发生点意外,相互还能有所照应。 浩浩荡荡大部队缓缓前进,蒙烈向问天一马当先,首先进入浓雾,大部队也缓缓淹没在雾气中,消失在山路上。 楚熊在浓雾中左突右撞,始终找不到出口,焦躁不安越加强盛。猝然,一股凉凉的微风吹来,吹拂在楚熊脸上。楚熊顿时大喜,有风就好,顺着风向一定能找到出口。 循着风吹来的方向,楚熊一步步前进,片刻后,一道黝黑的巨大旋涡出现在眼中。楚熊吃惊打量,漩涡中黑色浓雾烟云滚滚,被狂风吹送,变换着万千形态。 细细打量,楚熊更加惊奇。 浓雾竟然形成一个个动物图腾,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更有蛟蟒狮熊虎豹,只要所知晓的兽类应有尽有,更有一些楚熊不曾见过的奇怪兽类,它们面目狰狞,体型怪异,楚熊却生不出半分胆怯,反而有种亲切感。 楚熊定睛凝神,脑海悄然涌出一股思绪。心道,难道这是妖门?《弦笔志》中有过关于妖门的记载。那日在听到楚明轩说他是捡来之时,描述了初见他时体型,楚熊就开始翻阅一切关于妖族记载,了解很多妖族知识。眼前情景,正是记载中妖门的样貌。 “既然我是妖族之人,这妖门又在此时出现,一定不是偶然,反正也走不出去,不如进去一探究竟。”楚熊兀自嘟囔一番,咬咬牙,一步跨入妖门之中。 进得妖门,楚熊并没有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只是一晃,须臾间便站立在实地上。 放眼打量,一片断壁残垣,光秃秃的黑色土地贫瘠匮乏,天空中没有日月,只有一片片火红色妖云,映照黑色大地,浮现出一抹诡异气息。 向更远处看去,楚熊隐隐能看到一根根似乎石柱一般的事物,耸立在天地之间,有高有矮,嵯峨不齐。楚熊站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眺望着此处荒凉,莫名生出一股伤感,眼泪不知何时,悄然涌出楚熊眼眶。 楚熊迈步向着石柱方向走去,有种望山跑死马的感觉,似乎近在咫尺的场景,竟然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 站在无数参天巨柱前,楚熊显得何其渺小。每一根巨型石柱都有十丈粗细,且上面均有雕刻。 蓦然。 楚熊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似乎有一处硕大石台,石台上堆积如山黑色事物。遂迈步向那边行去,待来到近前,看清石台上堆积的事物,楚熊情绪顿时失控。那些事物,竟然是无数具巨熊尸体! 尸体堆积如山,在血色妖云映照下,显得苍凉诡异。 楚熊的眼泪如决堤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在这小山一般的尸体堆中,他分明感受到血脉相连,那些或许都是他的族人,或许他妖族的父亲就在其中。 越想越悲恸,楚熊控制不住哭吼出声,双臂向天举起,仰头大哭,双膝不受控制跪了下去,默默地跪在尸体堆前呢喃道:“你们都是我的族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熊歇斯底里的吼声久久回荡在天际,还有那无数红色妖云,变得更加红艳。 “咦——呀——嗥——” 猝然,一声悠远苍凉的音调,拖着长长尾音,从天际滚滚而来。楚熊霍然抬头看去,除却声音再无其他。 长长音调似乎一种原始音乐,那唱响之人声音低沉且嘶哑,透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孤寂与惆怅。音调渐渐消散,这片土地上骤然响起战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缓慢有节奏的鼓点之后,战鼓声隆隆不绝,楚熊随着气势庞大的战鼓声,心情稍微好转,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幕幕壮观战场。 战场上,群兽各自为战,妖族战士尸横遍野。战争最中心,数以百万计的熊族战士,耸立着巨大熊躯,血盆大口中发出震天熊吼,那嘴中锋利獠牙上,被鲜血与唾沫涂满,血色獠牙散发出森然杀机。 与熊族对战的是狮虎两族,两族在数量上竟然比熊族百万之群还要庞大,至少有两三百万之数。 熊族战士不屈不挠,尽管在数量少于对手情况下,势如破竹,如一柄锋利的利剑,冲杀进狮虎两族阵营中心,破开两族防御,直杀两族腹地。 战鼓渐渐平息,那道苍凉悠远声音再起,悲伤的歌谣由那低沉沙哑之音唱起。同时,天际响起悠扬古琴与呜咽陶埙的合鸣,凄婉萧瑟。 楚熊跪立的身体站起,脸上带着讶然之色,转动身体打量。只见那片平台周围环绕的十二根巨型石柱上,出现十二个古铜色皮肤,充满野性之美的女人。 女人身体健美,只有胸前与下体被一块堪堪遮住的兽皮遮挡,裸、露在外的身体上,肌肉微微隆起,充满无限野性诱惑。 十二个女人眼波流转,紫黑色嘴唇更显妖异。她们闻声起舞,伴随着苍凉歌谣,机械般跳着怪异舞蹈。尽管舞蹈有些木讷怪异,却让人有无尽遐想。 天熊兮天熊兮生者妖王兮 身披魅羽兮霸者战无极 身世不能言兮空有悲啼 伴随明主征战兮日月太急 王目如电察天地兮人有暗室亏心 妖王兮妖王兮万族万妖一统兮。 楚熊听着苍凉歌谣,目视怪异舞蹈,随声附和:“妖王兮妖王兮万族万妖一统兮……” 声音渐渐消散在天地间,十二位野性美女消散无踪影。巨大圆形平台周围,却是乍现出一股光芒,形成一圈金光幕墙。幕墙上,一篇篇记载清晰可见。 楚熊迈步走到幕墙前站定,仰头查看。 第一篇是简短一首诗—— 迷雾氤氲妖门开, 妖熊长成霸者来。 若得苍天悲悯吾, 妖王熊兵统万族。 楚熊看明白了,今夜之白雾并不是偶然,这便是为他打开之门,让他寻祖归宗之妖门。 刹那间,楚熊顿感肩上重担力万斤,压迫着他此时还不宽阔的脊背。心道,我如何能够成为妖王? 楚熊继续查看幕墙上记载,第二篇上述:龙熊族屹立人尘界万年,成为人尘界万族之领袖。可惜阳天界擅自关闭灵气通道,灵气不再输送到人尘界。自此,龙熊一族龙脉消失。唯一一丝龙脉被历任族长传承,等待天熊命格降世。天熊命格之鲜血,蕴含龙脉,可复活熊族之亡魂,带领其一统妖界万族。 楚熊从这一篇记载中,得知龙熊一族由来,心中猜疑,我是不是天熊命格?我该如何打开阳天界灵气通道? 一个个尖锐问题萦绕在楚熊心头,沉思有顷,蓦然想起天际奏响的歌谣,其中有一句—— 伴随明主征战兮日月太急 王目如电察天地兮人有暗室亏心 妖王妖王兮万族万妖一统兮 伴随明主征战兮,难道是要我陪伴宗无圣南征北战?须臾间,楚熊似是了然,昂首天际,兀自说道:“盟主,楚熊在先祖面前立誓,誓死跟随你的步伐……” 实践才是唯一检验真理的途径。楚熊决定试一试,用自己的鲜血来祭奠龙熊族先辈,若真是天熊命格,或许真能复活龙熊族之亡魂。 甚是奇怪,冥冥中不知有什么似乎能洞悉楚熊心境,在其想到用鲜血祭奠先祖时,中央平台上闪烁起有节奏的悠悠蓝光,伴随光亮的还有“嗡嗡”之音。 平台正中,那里有一处唯一没有熊族尸体的空地,伴随异光异音,从地面隆隆而起直径一丈圆形祭台。 楚熊沉思有顷,冲着堆成小山的尸体深深拜下去:“各位先祖,请原谅楚熊不敬,要踩着你们尸体踏上祭台。”话毕,楚熊坚毅迈出脚步,踩着众多巨熊尸体踏上祭台。 就在双脚刚刚在祭台上站稳,天空血红色妖云之间,一道道霹雳闪电,如长龙坠落。紧随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似乎被楚熊祭拜之诚意感动,老天也随着痛哭涕流。 楚熊从腰间拔出短剑,毫无犹豫在粗壮手腕割下,一股殷红鲜血涌出,一滴滴落在脚下祭台。 祭台地面上,一头长着巨大翅膀的巨熊雕刻,在楚熊鲜血流进凹槽中时,顿时金光大盛,一圈光芒在楚熊脚下刺出,将楚熊包裹。 鲜血落于祭台。马上被雨水浇灌,血水混合着雨水,顺着祭台上凹槽流入下方,再涌进下方巨大平台上的凹槽中。 片刻后,鲜血灌满整个平台的凹槽,一道道金色光柱穿过无数巨熊尸体,直射天际。 昏暗天空中,被一道道金色光柱照亮。一个金色光圈如水波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所到之处,一片光亮。下方黑色贫瘠大地上,光亮所照之处,顿现金光,恢复生机勃勃。 楚熊惊讶打量着天地间变化,心中已然有了定数。他,便是天熊命格之人;他的鲜血,含有最后一丝龙脉;并且,一个艰巨而难于登天的使命,落于他的肩头。 第67章 熊魂湖中改命骨 通神之境使还出 金色光圈已经扩散到遥远天际,楚熊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生机勃勃,一片片碧绿植被以肉眼可见速度疯狂生长。其中,一颗颗树苗茁壮成长,片刻树苗,片刻小树,片刻大树,最后成为屹立大地的参天树干。 天空中光圈似乎扩散到边界,倏忽停止扩散。 金色光圈又似弹簧一般,迅速拉回光晕,在大地东方天空,化作一颗耀眼且散发无穷热度的金色朝阳。 大地在阳光照射下,林海被洒落一片金光,一阵风吹去,林海顿成碧绿海洋,发出“哗哗”之音。 大地恢复了生机,远处一片明亮如境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泊中,一尾尾熊身鱼尾的熊鱼纷纷跃出水面,与天边朝阳齐平,发出奇怪声音。 熊鱼声音尽管奇怪难听,楚熊分明能感受到声音中带着无尽激动,宣泄着它们重生之喜悦。 楚熊收回目光,当看到祭台脚下一片黑压压身影时,不禁惊讶。 刚才一直目视远方,不知身边那一堆小山一般的巨熊尸体什么时候复活了,正将两条前腿跪伏在地,匍匐于楚熊脚下。 群熊见楚熊兀自天涯凝望,不敢出声打搅,默默等候楚熊收回目光。 楚熊一一扫视下方黑压压一片巨熊,心中一股热流涌动,这些都是他的族人,沉睡了几多年,虔诚等候他的归来。 “我亲爱的族人,楚熊回来了,我以龙熊血脉立誓,一定要带领龙熊一族重回巅峰,一统妖万族!” 响彻天地的熊吼震天撼地,激励着楚熊斗志昂扬。楚熊道:“你们为何不现出人形?” 为首一头巨熊,颌下一捧白毛,显然年岁已老,巨熊口吐人言道:“龙熊族规矩,不得私自在王前显化人形。” 楚熊略一思忖,豪气道:“从即日起,龙熊族上下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都现出人形。” 话毕,无数巨熊面面相觑。它们延续了数年的规矩,竟然这样被打破,没有了高低贵贱,这是天熊何等胸怀?熊目中,纷纷流下热泪,随即一个个变幻出人形。 楚熊目视前方几位老人,中间站立的老人颌下一捧长须飘扬,再看看其长相,楚熊脸上尽显一抹失落。楚熊让他们现出人形是有目的,他要看看自己的亲爹,他还想问问为何十六年前将他抛弃。 一一扫过众人,楚雄失望之色越加浓烈,人群中没有一个与他有相似之处,不禁问道:“我父母是哪位?” 人群中再次相互对视,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楚雄指着白须老者问道:“敢问如何称呼?” 老者立马匍匐向前,朗声回应:“在下龙熊族东巴(贤者,教授之意)邹炎,天熊王尽管吩咐。” “邹炎东巴,我想问你,我父母是谁,当年为何把我抛弃?” “回天熊王,您的父亲是上任族长——佼。他并没有把你抛弃,就在天熊王您的腹中。” 楚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疑惑道:“怎么会在我腹中?” 邹炎娓娓道来一段辛酸往事:“十六年前,天熊王伴随魅羽天象降生,佼王大喜,猜疑您为天熊降世,故此命族人将其身体粉碎,喂食了您。” 似乎生怕天熊王听不懂,邹炎将为何要用佼王身体喂食,讲给了楚雄,道:“龙熊族有万年前记载,凡是天熊命格降生,必伴有异象。且必须用拥有龙脉的族长之躯喂食天熊,才能将天熊命格延续。故此佼王连同龙脉全部被天熊王吞噬,您腹中那颗天熊妖丹便是佼王所化。” 听闻此言,楚熊已是泪流满面,他错怪了父亲,不该埋怨父亲将他抛弃。父亲为了天熊降世,忍着碎尸万段之痛来喂食孩儿,此般恩情,如何报答? 邹炎继续道:“天熊王的母亲不舍佼王,在其喂食天熊王之后,不堪思念之苦,自缢而亡,追随佼王而去了,尸体业已被天熊王所食。” 楚熊再次被震惊,原来父母均是被他所吃,一股滔天内疚感扩散而出,仰天大哭起来:“我不做天熊王不行吗?我宁愿不做天熊王,只愿有生之年能跟在父母身边。” 龙熊族众人闻言,顿时高声齐呼:“天熊王使不得啊,您是天熊命格,整个人尘界妖族命运可都等着你来改写啊——你若是甘于平庸,怎面对佼王夫妻在天之灵?” 楚熊缓缓平复激动情绪,擦了一把眼泪,朗声道:“众位,我一时愧疚父母为我的付出才说出此言,还望众位见谅。” “天熊王威武——” “邹炎,我今日几次听到魅羽二字,不知魅羽所为何物?” 听闻天熊王问话,邹炎有些激动的看向天际,脑海中一个令人敬仰的画面出现,那是一头长着巨大翅膀的巨熊。沉思有顷,邹炎口气中带着激动道:“魅羽一出,妖族一统。所谓魅羽是一双七彩羽翼,传说是上古时期妖帝遗物,不管妖族哪个族群,只要能获得魅羽,妖万族便会俯首称臣,拥有魅羽者,便是妖万族之王者。” 楚熊听完邹炎讲述,已然对魅羽有所了解。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在脑海中久久盘旋,遂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邹炎你如实回答我。” “在下必会知无不言。” “你们是如何死去的?又是谁把我送到幽州的?” 邹炎立马回应,道:“天熊王降生以后,吞食佼王夫妻,食量大的惊人,却又不吃五谷,只对龙熊之躯垂涎。为抚养天熊王长大,龙熊族众多族人请命献身,来喂饱天熊王肚子。一个月之内,天熊王便吞食数百族人……” 话到此处,邹炎似乎有些担忧,话语倏然停下。楚熊正低头聆听,突闻话音停止,抬起头道:“继续讲。” 邹炎此时竟然老泪纵横,大呼:“在下罪该万死,请饶恕在下将天熊王送出族群之罪。” 楚熊道:“过去之罪不再有,你但说无妨。” 闻听此言,邹炎才吞吞吐吐道:“在下实在怕天熊王将族人全部吃掉,所以才义无反顾的做出错误结论,将你送出族群,并托人重金购得一枚化形丹,将你放在幽州飘摇山脉。在下当日目测,那天正好是丹州幽州一年一度的采摘节,知道天熊王不会饿死山野,才将天熊王放在采摘天灵草的必经之路。” “那你们是怎么死去的?” 邹炎凄然一笑,道:“或许是报应,将天熊王送出族群之后,龙熊部落日月消失,大地黯然无光,仅仅半月便失去一切生机。族群之人又不想离开长久以来赖以生存之地,在没有食物与灵气的恶劣环境下,纷纷饿死。” 楚熊终于明白了一切过往,却是生不出半点怒气,心道族群已经够悲惨了,一切都是命运安排,怪不得邹炎,更怪不得族群。 “既然族群现在已经万物复苏,有了生存条件,我还有任务在身,这就要离去,等我完成任务,再回来与你们从长计议。” 楚熊心系宗无圣任务,也不知进来了多久,急着便要离去。 “天熊王莫急。”邹炎及时将楚雄拦下,指着那道金光幕墙道:“天熊王请过目。” 楚雄来到幕墙旁边,这才注意查看第三篇记载: 天命使然入世俗, 一十有六方得归。 熊魂湖中改命骨, 通神之境使还出。 记载之意很明显,就是说他要在熊魂湖中修炼,不到通神境不能走出族群。楚熊登时大急,宗无圣命令不能违背不说,外边还有一支大部队在等候,他进来不知多久,外边人肯定急了。 “天熊王,这都是天命,不得违背啊。再者说,龙熊一族灭亡之后,族群通道关闭,天熊王若达不到通神境,出口不会现身。” 楚熊彻底急了,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报告天熊王,妖门处闯入一大队人马,现在被困在北部山林,妖门入口在他们进入后也消失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楚熊怕的就是他们进来,自己一个人在此还好说,至少他们能尽快去支援宗无圣。现在倒好,全部困在此处了。 …… 朗州冥宗。 天空已经大亮,冥宗演武场开始热闹起来。黑甲武士们纷纷忙碌着在角斗场观众席搭建遮阳棚,这样观众们就不会被太阳晒到。 早饭过后,各位金主陆陆续续来到观众席,他们均挂着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明显是昨夜纵欲过甚导致,哈欠连天。好在一声吆喝后,众金主们才有了些精神。 “各位,我是角斗场司仪,容我为大家讲解。今天一共四场比赛,前三场为表演赛,最后一场则是持目以待的帝炎龙之战,请下注的大人们来我处下注,帝炎龙之战的赔率为1:5,请各位尽快下注,起步一百金。” 众位纷纷来到司仪处,这里摆着一张大桌子,两名账房姑娘坐在桌子后面,记录着下注之人金数。 郑无缺与墨劫来到人群后方,墨劫揶揄道:“车滑蠡这小子看来是想倾家荡产,竟然1::5赔率,不亏死才怪呢。你说是不是,无缺?” “他想亏你拦得住?就凭两个法相境五重的小子,就想战胜通神境五重实力的帝炎龙?据我得知,三年前那个战胜帝炎龙的纯属狗、屎、运,正好赶上帝炎龙身患急症,才死里逃生,斗败帝炎龙。” 听闻郑无缺的话,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小胖子插话道:“郑公子,此话可不敢讲,要是被车滑蠡听到反悔,岂不是挡了我们财路?我可是准备下注一万金买帝炎龙获胜的。” 闻听声音,郑无缺墨劫同时转身,看到身后之人,脸上挂满鄙夷之色,墨劫道:“这不是城主府大少爷邓凌吗?怎么,你爹不让你在家与你娇妻造小孩,怎么舍得让你来此消遣?” 墨劫此话一出,顿时惹得众人嬉笑不止,谁不知道城主府邓少爷取得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妻,但是邓凌却不济,那“活”是个死鸭子,就是不举,娇妻只好夜夜守活寡。 城主邓瀛为他寻遍壮、阳之物,却是从来没有一个管用的,自此打碎望孙心切的念头。 邓凌被众人取笑,顿时火冒三丈,正欲发作,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抓住了他的胖手。 “我夫君健康着,望大家勿要信口开河,听闻风言风语。” 说话者是一位貌若天仙之女子,发髻高高盘起,发饰玲琅满目,一双凤眼脉脉含情,樱桃小口尽显无尽风情。此女子便是邓凌的媳妇——云惠子。 第68章 哑女斗风狼 意外三千金 郑无缺和墨劫眼见云慧子竟然来了,不禁怂怂脖子,快速转过身,二人相视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众人都知道此道德底线,既然云惠子来了,开男人玩笑也就罢了,总不能当着媳妇骂男人。 于是,众人开始纷纷投注,喧嚣声此起彼伏: “我压帝炎龙赢,一万金。” “我也压帝炎龙,四万金。” “两位公子好阔气啊,就不怕爆冷门?”郑家大长老郑天桥此时走过来,掏出一张金票递给账房姑娘,道:“我压二十万两金……” 郑天桥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故作神秘的扫视众人一圈。众人则吃惊看着郑天桥,等待他说出要压哪一方获胜。 “郑大长老,你倒是快压啊,你到底压谁胜?” “根据郑大长老脾性,应该是要爆冷门,我猜他要压屠龙者胜。”身后两位小家族族长小声议论着。 听闻二位议论,众人也觉察到,郑天桥似乎要压屠龙者胜。 人群最后方,车滑蠡和柳鸣鸾站在那里,二人紧握双拳,生怕郑天桥要压屠龙者,他们二人可是心知肚明,这次屠龙者必是要赢得,万一郑天桥二十万两金压在屠龙者身上,那可是要赔一百万金的。 郑天桥故作神秘一番,将银票扔在桌子上,笑眯眯道:“若是十人对战帝炎龙,或许还值得冒冒险,既然是两位斗兽士,那我就稳赚一百万金得了。” 眼见郑天桥压在帝炎龙身上,车滑蠡与柳鸣鸾双双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随之松开了。 “大长老,你压二十万两在帝炎龙身上,就不怕车滑蠡少主做点手脚?万一给帝炎龙喂食了移魂草,那帝炎龙可就浑身酸软无力了,哈哈哈……” 郑无缺来到郑天桥身边,打趣道。 “少主,做事要果断,但不能意气用事,上次我就吃过帝炎龙的亏,这次岂能一错再错?” “哈哈哈,原来大长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我就随大长老压二十万两,帝炎龙胜。”郑无缺也取出二十万两金票,扔在桌子上,账房姑娘立马将其记录下。 远处的车滑蠡跟柳鸣鸾脸上再次表现出一抹兴奋,眼看着郑家就四十万两金挣到手了,怎能不高兴? 墨劫一直为郑无缺马首是瞻,郑无缺压了二十万两,他也不能给墨家丢人,伸手掏出二十万两金扔在桌子上,平淡道:“压帝炎龙,胜。” 三位财大气粗的金主纷纷下注后,一直隐匿在人群中很低调的灵州城主府,城卫军统领马不前来到下注桌前,掏出一万两金,道:“压屠龙者,胜。” 闻听竟然有人下注屠龙者胜,众人纷纷回头查看,但见是城主府城卫军统领,纷纷打住刚要脱口而出的讽刺。郑天桥来到马不前身边,揶揄道:“马统领身为大统领,何不玩把大的?” “郑大长老见笑了,我可比不了你们郑家,生意遍布灵州各郡,皇朝又有廷尉大人撑腰,财大气粗,即便输了也不心疼。我这芝麻小官,还指望这点棺材本过活呢,哈哈哈……” “大统领真是谦虚啊。不打搅了,一会我们观战。” “好,一会见。” 郑天桥说罢,趾高气昂甩甩大袖离去。郑无缺与墨劫也跟着去挑选观战好位置去了。 现场下注之人接连不断,短短半个时辰,账房姑娘就收到下注彩金二百万有余,且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买帝炎龙获胜者。 眼看投注之处变得疏疏落落,车滑蠡与柳鸣鸾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这次是赚翻了!车滑蠡则是内心自豪,就算冥宗总部,一年营业额也不过如此。 “鸣鸾,我们也去看看吧?” 车滑蠡轻轻召唤,柳鸣鸾微微颔首,跟着向角斗场观众席走去。 今天的角斗场可谓是座无虚席,前排最好位置自然有实力者居之,后方则是一些小财主和一些小家族族长。 柳鸣鸾扫视一圈,看到云惠子等众多姐妹在最前排落座,跟车滑蠡招呼一声,便去找她们去了。车滑蠡站在原地,脑海中畅想着冥宗在自己手中如何越来越强大。 “现在我宣布,第一场战斗开始。” 司仪大喊一声,现场顿时静下来,目光向角斗场看去,一扇铁门轧轧打开,一头狰狞的风狼快速奔出,在圆形角斗场中四处乱转,寻找着食物。 眼见第一场战斗是对战风狼,众人齐“嘘”一声,很不满意车滑蠡竟然安排这么低级的战斗开场。 风狼是山脉中最常见的一种妖兽,除了敏捷一点,攻击力低下,稍微有点修为者就可随便屠戮之。 众人唏嘘中,另一扇铁门轧轧打开,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众人高喊:“快出来,快出来——” 一个瘦小身影在众人喧闹声中,一个踉跄从铁门中出来,明显是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出。瘦小身影刚刚站住身体,待看清场中人声鼎沸,且有一头风狼虎视眈眈,立马转身向铁门跑去,企图回到铁门中。 然而,铁门在这时已经关闭了。 瘦小身影失去退路,无奈之下,惊恐万分的将后背靠在铁门上,双手颤抖握着一把短刃,嘴中吱吱哇哇不知在喊啥,众人看清瘦小身影后,顿时沸腾了。 原来,这瘦小身影竟然是一个女孩! 女孩身穿粗布长衫,脸上布满油污。尽管有些脏乱,却是难以掩饰那张充满英气的脸。 “竟然是个女的!” “车滑蠡可真会做买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斗兽士。” “风狼,快上,把这小妞衣服撕掉!” 人群中,各种喊叫声响彻角斗场,在角斗场中,掀起第一个高潮。 风狼在角斗场内奔跑一圈,这时发现眼前的不速之客,狰狞向女孩快速奔去。 眼见风狼迅疾扑来,女孩惊恐嘶吼着,手中短刃左右乱抡,企图阻止风狼靠近。然而,风狼速度敏捷,来到女孩身边,一个闪身就躲过短刃,一口咬在女孩长衫下摆之上。 风狼撕咬着长衫,身体向后退去,头颅连连摆动,企图将女孩拖倒在地。女孩被巨大力道拖拽着一步步向前,面如死灰。 “刺啦——” 观众们期待的事情发生了,女孩宽大长衫被风狼撕破,暴露出身体。一条紫色肚兜围在女孩胸前,那饱满双峰竟然呼之欲出。 谁能想到,女孩看似瘦弱,宽大衣衫下面,竟然掩盖着如此壮观的身材。现场沸腾了,更有些金主眼见女孩姿色,纷纷高呼:“终止比赛,我要买这个女孩。” 然而,风狼却不给金主们这个机会,饿了三天的风狼岂能放过到嘴的美味?将女孩衣衫撕扯掉后,风狼再次猛然扑出。 女孩这次眼看避无可避,眼睛紧紧闭上,双手紧握短刃向前猛然刺出。猝然,女孩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手中短刃一沉,似是刺到什么事物上。 缓缓睁开双眼,女孩惊奇发现,风狼后腿站立,脖子竟然挂在短刃之上。风狼智商不高,且只会弹跳撕咬,谁知刚刚它跳起的角度,正好是死亡角度,脖子穿在短刃之上,瞬间闭气。 女孩猛然扔掉手中短刃,双臂抱在胸前,惊恐的连连后退,来到铁门前,抱着身体蹲在铁门下剧烈颤抖。 “第一场,哑女获胜。”司仪高声宣布。 众人听闻司仪话语,这才知道,原来女孩是个哑巴,不禁更加疯狂。一个小家族族长喊道:“三根腿的蛤蟆难找,这漂亮的哑女更为难寻,这个哑女我要了。” 车滑蠡一直站在观众席后面打量,见人群对哑女如此喜欢,决定利用哑女再赚一笔。遂招招手,将司仪招呼到身边,在其耳朵上窃窃私语一番。 司仪听后,笑着点头而去。来到观众席前,司仪朗声道:“哑女乃是黑甲武士在丹霞山脉深处小山村抓来,身材一流,绝对的雏女。刚才车少主嘱咐在下,既然大家对哑女有意,那就来一次现场拍卖,底价一百金,价高者得。” 话音刚刚落下,现场便有一人高声喊道:“我出五百两。” 另一名立马竞价:“我出七百两。” 第一个喊价的眼见有人跟他抢,再次抬价:“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二人出价递增,突有一道声音喊道:“三千两。”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原来喊价之人是朗州城主府少爷邓凌,纷纷不屑道:“一个软蛋买去有什么用,暴殄天物也!” “哈哈哈……” 一个奴隶而已,尽管长相再好,价格也不值三千两,邓凌喊价之后,再无人跟价。司仪一锤定音,道:“哑女,邓凌少爷获得。” 邓凌自豪的扫视一圈,似乎在宣誓:“你们以为我不行?本少爷买回去看着又怎么了?” 云惠子似乎也不介意邓凌购买哑女,在一边微笑看着。柳鸣鸾却是有些意外,若是她,绝对不允许车滑蠡碰别的女人一下。柳鸣鸾好奇问道:“云惠子你不生气吗?” 与柳鸣鸾坐在一起的几位富家千金,也同时好奇的看着云惠子,等待她回答。云惠子轻笑一声,道:“男人嘛,哪个不喜欢漂亮女人,由着他们便是。” 众人不明白,云惠子如此纵容邓凌,实则是为他正名,都说邓凌是软蛋,虽是事实,但她身为人妻,骂她老公便是骂她,所以才纵容邓凌购买哑女,也算是在人前宣布:我们家邓凌那“活”好着呢,买个哑女回去玩耍,气死你们。 几位富家千金很是诧异,不理解云惠子心态。既然人家不介意,轮不着她们瞎操心。况且,柳鸣鸾只是好奇罢了,要是都不让男人买哑女,她们这三千金咋来? 哑女被邓凌买下,司仪马上宣布第二场比赛开始。 铁门再次轧轧打开,一头烈焰虎雄赳赳迈着猫步从铁门内走出,一副睥睨天下之势。 这头烈焰虎乃是法相境五重左右实力,是冥宗总盟发布重金从游侠手中购得。烈焰虎在冥宗角斗场两年时间,鲜有对手。在它锋利爪牙下,葬送了无数少年生命。 第69章 淳氏兄妹情深 淳髡誓杀奸邪 此时宗无圣与天雷子已经被带到角斗场暗室做准备。宗无圣来时,正好看到一名黑甲武士,硬生生将一对兄妹扯开。小女孩看起来八九岁模样,男孩也不过十三四岁。 男孩长相比较有特点,跟蛰庚一般,是一个光头。只不过他的光头不似蛰庚,先天不生毛发。小男孩的头发是被剃去的,现在已经长出发茬。 女孩哭喊道:“你们放开我哥哥,不要把他喂烈焰虎,求求你们了——” “小妹——”男孩长嘶一声,任由黑甲武士拖着向铁门处走去,一双眼睛热泪盈眶,盯着被另一名黑甲武士揽住的小妹。男孩眼神中透露着不舍,似乎想多看一眼小妹妹,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面了。 “哥哥——你要活着……回来啊——”女孩歇斯底里哭喊,一双小手在面前抓呀抓,似乎想要将远去的哥哥抓回来。 命运没有给小妹这个机会,少年已经被带到铁门前,铁门轧轧打开,黑甲武士将少年一脚踢出,少年一个趔趄而出,铁门“哐当”一声关闭了。 黑甲武士这时才放开小女孩,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语气道:“再喊把你也扔去喂烈焰虎!” 小女孩不顾黑甲武士恐吓,踽踽跑到铁门旁边,离地半丈处,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外边角斗场情况,小女孩在窗下奋力上跳,想要抓住窗沿儿,看看哥哥有没有危险。 小女孩才八九岁,就算跳起来也够不着窗沿儿,一时急的大哭起来。 宗无圣看着此情此景,眼中不受控制流下热泪,他被这对苦命兄妹之情感动,轻轻挪步到小女孩身后,将其举起。 小女孩心念哥哥安危,被人举起来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抓住窗沿向外看去。当看到哥哥已经多处受伤,伤口鲜血潺潺流出,更是泣不成声。 宗无圣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心道真是天作孽也,这小女孩体重竟然如此之轻,在那宽大衣衫下,一定是瘦骨嶙峋。由此,宗无圣猜疑,这对兄妹经常忍饥挨饿。宗无圣牙关紧咬,心中发誓,此生若不得除尽奸邪,还百姓朗朗青天,甘受永不轮回之罚! “哥哥,你一定要活着。你要是死了小妹该怎么办?”小女孩声音不大,自言自语。就这么一个小小动作,让宗无圣更加悲伤。 小女孩之所以不敢大喊是为哥哥着想,她不敢分哥哥的心。 “小妹妹,你下来让我看看好吗?”宗无圣压低声音问道。 小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人举到窗前,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心念哥哥安危不想下来。用乞求语气说道:“大哥哥,我怕……你再让我看一会好吗?” 宗无圣怎么能忍心拒绝这个小姑娘?只是他心中已有计较,打算找时机救下小女孩的哥哥。没有哥哥,小女孩真就孤苦无依,无法生存下去。于是又道:“我也是斗兽士,我看一下你哥哥现在情况,就知道他能不能打赢烈焰虎。” “真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就要从窗口挣扎着下来:“大哥哥你快帮我看看。” 把小女孩轻轻放在地上,宗无圣向窗外看去。扫视一圈,宗无圣双眼顿时怒火喷涌。 观众席上,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那一具具披着人皮的魔鬼,正狰狞着笑脸,欢呼叫喊着,“烈焰虎,快点生撕了那小子——” 猝然间,宗无圣目光落在一个少女脸上,正是柳鸣鸾,心中冷冷道:“蛇蝎心肠,该死!”再将目光看向郑无缺与墨劫:“纨绔成性,草菅人命,该死!” 宗无圣最后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少年明显不是修炼者,没有一点修为,完全是拼着凡人体力在与烈焰虎拼死相斗。 “大哥哥,你快告诉我,我哥哥能不能斗过烈焰虎?”小女孩声音急切。宗无圣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哥哥神勇无比,一定能打败烈焰虎。” 小女孩双眼中顿时燃起希望之火,期待快点听到烈焰虎的悲鸣声。 骤然。 小男孩一个躲避不及,一条胳膊被烈焰虎咬中,烈焰虎顺势一撕,那条胳膊便被撕扯下来,鲜血从肩膀断裂处喷出三尺有余。 宗无圣大急,若是现在不救就来不及了。正欲出手相救,人群中司仪兴奋的声音响起:“这光头小子快不行了,我们给他点动力怎么样?” “好,尽快安排——”观众们竟然出奇的统一,声音整齐划一。 声音落下,大铁门遂被黑甲武士打开,宗无圣还没有召唤出天悬针,被一名来到身后的黑甲武士打断。 黑甲武士并不理睬宗无圣,直接来到小女孩身边,将其拖着就走。拖到铁门前,扔小鸡一般将其扔到角斗场中。 观众席上眼见扔进一个小女孩,呼喊声更加热烈。司仪介绍道:“这小女孩是男孩的妹妹,你们说妹妹出场,哥哥会不会更勇猛?” “哈哈哈……” 观众席上,众人没有一丝怜悯之心,狞笑着注视场中。 男孩见小妹被扔出来,顿时急了,抱着一只胳膊咬着牙与烈焰虎周旋,撕心裂肺大喊:“小妹别过来,躲远点——”男孩对小妹喊叫一番,遂将目光落在观众席上,那双眼睛似锋利刀刃,边带着烈焰虎转圈边嘶吼道:“你们这些魔鬼!若是我淳髡(kun光头之意。春秋战国时是一种刑法,为髡刑。既是剃掉受刑者头发。在那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时代,髡刑是对受刑者心灵的摧残。)能够侥幸活下去,必将屠尽奸邪笑苍天!哈哈哈……” 这一刻,淳髡竟是癫狂的笑出声。 “哥哥!”小妹见烈焰虎猛扑出去,眼看就要扑在淳髡后背,焦急大喊:“小心!”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淳髡被烈焰虎扑倒在地,血盆巨口就要落在淳髡脖颈上。电光火石间,铁门内窗口处的宗无圣已经召唤出天悬针,随时准备施展“离魂”。 而小女孩,此时眼见哥哥要毙命于此,恐惧感顿失,歇斯底里哭喊着向哥哥奔去,须臾间便来到哥哥身边,挥舞着小拳头便跳将而起,扑到烈焰虎背上,小拳头如流星一般打在烈焰虎后脑。 也就在此时,宗无圣发出的“离魂”业已到达,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红色光芒倏忽射进烈焰虎头颅之中。 烈焰虎仰天一声虎啸,紧接着一头栽倒,头顶上散发出淡淡雾气,向着宗无圣处飘然而去。 死一般寂静。角斗场内除了小妹的哭声,再无二音。 观众席上众人亲眼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法相境五重实力的烈焰虎,竟然被没有修炼过的小女孩打死,都在思考小女孩那小拳头到底是什么做的? 窗户旁边,宗无圣静静看着窗外。身后天雷子幽幽道:“大人,你有这么厉害的杀招,为何不将观众席上之人全部杀掉?” 宗无圣扭头意味深长看了天雷子一眼,娓娓道:“他们的恶性为百姓带来灾难,这么容易让他们死去,岂不是便宜他们?他们的死,一定要起到一些作用。” “敢问大人,他们的死能起到什么作用?”天雷子疑惑道。 “灵州大小家族不少,并不是每个家族都是恶人,固然不能一一杀之,若是将恶人们全部擒获,当众刑法,岂不是杀鸡儆猴,让那些刚刚萌生恶念之人惕励自省?” 天雷子听完宗无圣话语,微微点头,似是明白了很多。遂开口道:“下面便是我们出场了,大人有什么策略没?” “一定要速战速决,这场战斗一定要惊艳,我们要给冥宗一点信心,把他们捧得高高的,等跌下来之时,便是他们毙命之时。” 天雷子内心惊讶,吃惊看着宗无圣,他何曾想过还有这样对付人的方法。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捧杀”吧。 角斗场上,长久的寂静终于被司仪打断,高声宣布:“第二场表演,烈焰虎败——” 观众席上顿起一阵嘈杂。 “那小女孩真乃神力,若是买回去稍加培养,日后绝对是看家护院之利器也。” “你以为那是狗?我准备买回去训练一番,当个贴身保镖岂不是更好?所以啊,你们这种粗人就不要暴殄天物了。” 司仪很有眼色,听闻观众席上众人都有购买小女孩意思,快速跑到车滑蠡身边询问:“少主,小女孩卖不卖?” 车滑蠡现在正处在兴奋中,接连获得两位屠龙勇士不说,突然又冒出没有修为却能打死烈焰虎的小女孩,心忖这些都寓意着冥宗即将迎来盛世。 “我说司礼官,你也不想想,这小女孩岂不是我们的摇钱树?怎么能这么轻易卖掉?不卖!” 车滑蠡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打发走司仪,又开始兀自想入非非。 司仪回到观众席前,高声宣布:“淳褒不卖。”继而又高宣:“下面是我们拭目以待的帝炎龙之战,二位屠龙勇士已经各就各位,即将闪亮登场——” 淳髡淳褒兄妹已经被带进铁门里面,淳髡失血过多昏迷过去,淳褒一直无声啜泣着守护在哥哥身边。淳褒已经心满意足,尽管哥哥失去一条胳膊,最起码还有命在,不是吗? 宗无圣与天雷子即将出场,他们步伐缓慢,互换一个眼色之后,天雷子突然惊叫一声,一直跟在后边的两个黑甲武士不耐烦的走到近前,骂骂咧咧道:“你这个怪物,咋就那么多事?昨天肚子疼,今天又咋了?” 另一位黑甲武士也随声附和:“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第70章 天雷子空袭发威 屠龙者惊险环生 两位黑甲武士来到近前,弯腰查看抱着肚子的天雷子,冷声呵斥:“别说你又不舒服啊,今天就算疼死,也要把你扔进场中喂帝炎龙!” 话音刚刚落下,一名黑甲武士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身体软哒哒倒下去。另一名黑甲武士眼见情景,顿时明白有诈,刚要高声呼喊,天雷子双拳一怼,一股电流钻进体内,黑甲武士被电的浑身颤抖,口吐白烟。 宗无圣抓住机会“离魂”再次使出,两名黑甲武士便解决了。 天雷子毫不犹豫,将两具尸体拖到身后尽头一处大铁门前,朝着宗无圣看去,宗无圣点头示意。得到首肯,天雷子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串钥匙,将大铁门打开,顾不上看看里面的事物,快速向宗无圣跑去,口中大喊:“帝炎龙跑出来了——” 宗无圣则不顾其他,将一直在愣怔看着他们二人的淳褒拉起,另一只手提着昏过去的淳髡向角斗场内跑去,来到角斗场,将淳氏兄妹扔到角落中,这才返回场中。 此时,天雷子业已出来,来到宗无圣身边与其汇合。 这是宗无圣提前安排好的,从周通嘴中得知,帝炎龙贪吃,且消化功能不行,食物完全靠自身灵力帮助消化,这样就大大降低实力。 因此,宗无圣早就与天雷子商量好,在出场前一刻,将两个黑甲武士一击必杀,打开锁着帝炎龙的大门,让帝炎龙将两个黑甲武士吃掉。 他们这一切做得行云流水,角斗场中听到喊声,根本不知其内所发生何事,还以为要有意外惊喜出现,故此瞪大了眼睛。 观众席上,有二人看到首先跑出来之人后,顿时惊骇于面,从观众席上骤然站起,直直盯着那人。 站起来的二人正是郑无缺与墨劫。 柳鸣鸾打眼一撇,见到郑无缺愣怔站起,心中明镜,他一定是把屠龙者认成是宗无圣了,随即感觉遇到了知音,移驾来到郑无缺身边,笑呵呵道:“郑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郑无缺惊骇扭头,瞪视柳鸣鸾问道:“此人你们从哪里找来的?” 柳鸣鸾并没有急着回答,答非所问道:“不管我们从哪里找来,他肯定不是宗无圣。现在的宗无圣,还在灵州龙山书院关着呢。” 郑无缺听闻言辞,更加震惊:“你说宗无圣被关在龙山书院?” “正是。” “不可能。”郑无缺揶揄道:“我亲眼看着宗无圣自爆而亡,他怎么可能在龙山书院?” 柳鸣鸾也是很诧异,她一直在利用冥宗关系网盯着宗无圣,探子们回来汇报均是宗无圣被关在龙山书院的消息,不曾听说过他自爆而亡之说。她很自信自己所掌握的消息,因为没有人能比她更恨宗无圣,所以,她时时刻刻都在命人盯着宗无圣。 “既然郑公子亲眼看到宗无圣自爆而亡,那你又紧张什么?请坐下好好看戏吧,我听说你可是压了二十万两金在帝炎龙身上。” 闻听此言,郑无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见柳鸣鸾要离去,将其叫住:“你亲眼看到宗无圣在龙山书院的?” 柳鸣鸾浅然一笑:“我跟宗无圣的仇比你们要深,所以没有人能比我更上心,我每时每刻都派人盯着呢。” 郑无缺没有再开口,缓缓坐下,盯着角斗场中那个与宗无圣酷似之人,呢喃着:“尽管发型不一样,穿着不一样,但神情如此相似。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他现在不只是关心长相相似问题,柳鸣鸾刚才话语深深提醒了他。那日将宗无圣与楚歌抓到耀州支族,二人二话不说便自爆了,确实很稀奇。 若不是今日柳鸣鸾所讲,他之前甚至没有怀疑过。 难道自爆的宗无圣与楚歌是假冒的?带着易、容、面、具?一个个问题在脑海萦绕,迫使他根本无心再看表演。 “墨劫。”郑无缺招呼一声,急切道:“事关重大,我要马上离开,去一趟灵州,一会帝炎龙赢了,你替我把银子收起来。” 墨劫观察郑无缺神情,刚才与柳鸣鸾对话他也全部听到,故此没有多话,重重点点头。 郑无缺嘱咐完墨劫,又对身边的大长老郑天桥说道:“大长老,恐怕你看不成斗兽了,宗无圣恐怕没有死,我们要立刻赶往灵州。” 刚一直在聚精会神观看角斗的大长老,根本没有听到郑无缺与柳鸣鸾对话,况且他只知道宗无圣其人而并没有见过,所以见到场中屠龙勇士并没有意外。 郑天桥听完郑无缺所言,也感觉到事态严重。郑和盛可是一再强调,宗无圣是个厉害角色,一定要牢牢将其控制住,否则他们郑家恐怕会有大难。 一番权衡之下,郑天桥也不敢在斗兽上耽搁,起身便与郑无缺双双离去。来到车滑蠡身边时,郑天桥还不忘嘱咐:“我有急事要回家族,一会你把赢得金子存在这,我过几天来取。” “好的,您慢走。”车滑蠡答应一声,看着急匆匆而去的郑天桥背影,嗤笑一声:“看把你自信的,你以为帝炎龙能赢啊?” 角斗场上,宗无圣与天雷子已经准备好,目视铁门方向,就等帝炎龙出来。 二人均没见过帝炎龙长相,脑海中也不禁幻想出各种画面。 “哐当”一声。这是里面关押帝炎龙之铁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隆隆”脚步声,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宗无圣与天雷子对视一眼,小声说道:“帝炎龙已经吃掉两个黑甲武士,即将出来,打起精神来。” 天雷子重重点头,眼中尽是坚毅之色。 众人均屏住呼吸,现场气氛并没有因郑无缺与郑天桥离去而逊色。 “快看,帝炎龙出来了。” 人群中一道声音提醒,众人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下注多的则是默默祈祷,帝炎龙一定要出彩一点,不要像三年前那帝炎龙突生顽疾。 帝炎龙硕大头颅从铁门中出来,宗无圣与天雷子眼见如此庞大头颅,足足有水缸大小,不禁也谨慎起来。 帝炎龙迈着缓慢步伐,如王者一般踏出铁门,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地面震动。宗无圣终于看到帝炎龙庐山真面目,这就是一头超大型的蜥蜴嘛。 在华夏时,宗无圣经常见有人豢养蜥蜴做宠物,只不过没有这般大小。 眼前这帝炎龙,足足有两丈高,从头颅到尾巴,则至少有五丈左右,按照华夏计算方式,一丈三米,五丈便是十五米长。 如此庞然大物展现在眼前,天雷子有些惊慌,一双黑色翅膀从后背倏忽冒出,瞬间展开,身体凌空而起。 宗无圣则是脚步缓缓后退,在不知帝炎龙攻击路数之前,时刻保持安全距离。 帝炎龙站立在角斗场中,昂起硕大头颅扫视一圈,朝着观众席嘶吼一声,似乎在宣示,“我才是角斗场主宰。” 一声震耳嘶吼,激发观众们血腥,纷纷大声叫喊。 “帝炎龙,杀死那两个小不点。” “他们号称屠龙勇士,你要夺回你的尊言。” “龙哥,你可千万不能输啊,我可是压了你一百两金呢。” 帝炎龙似乎被人群激发愤怒,硕大身体倏然动了。看似巨大身躯,竟然快如闪电。小山一般向着面前不远处宗无圣奔去,带着“呼呼”风声。 宗无圣不敢怠慢,双腿微曲,向一侧弹跳而出,稳稳跳出五丈距离。刚刚站定,帝炎龙业已扑到刚才宗无圣站立之处。 一击扑空,帝炎龙迅疾转动身体,面向宗无圣站立之处,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 空中的天雷子,毫不犹豫在空中双拳互怼,一道道闪电劈头落下,劈在帝炎龙硕大头颅上。 天雷子只有法相境五重,对于皮糙肉厚且拥有通神境五重实力的帝炎龙,根本奈何不了。唯一让宗无圣感到欣慰的是,天雷子成功吸引了帝炎龙仇恨。调转身体,向着在空中攻击它的天雷子扑去。 帝炎龙硕大身体猛然立起,巨大嘴巴张开,嘴中一条丈余长的舌头迅疾射出,准确射向天雷子。 天雷子翅膀快速煽动,身体再次拔高三丈,堪堪躲过那条长舌。来而不往非礼也,帝炎龙舌头回收之际,天雷子再次发出三道闪电,准确劈入帝炎龙嘴中。 显然嘴中没有外边那层盔甲一般的厚皮,被闪电劈中,顿时溅出一团团血雾。吃疼的帝炎龙,被激发愤怒,身体立着,一双粗壮后腿猛然弹起。 这一跃便是三丈,已经远远超过观众席高度。 观众席上一片惊呼,同时抬头向上看去,均希望天雷子能被一口吞进帝炎龙肚中。然而,天雷子又是堪堪躲过无双一击。 现场一片吁声。 宗无圣此时轻松下来,天雷子正在一人对付帝炎龙。虽然暂时无法将其杀死,却也给宗无圣思考时间。心忖,帝炎龙表皮厚实,他们又没有武器,自己又不能用暴露他身份的天悬针。目前看来,帝炎龙嘴中才是防御弱点。或许要从内部才能杀死他,宗无圣决定尝试一下。对天雷子喊道:“你下来,引它张口。” 第71章 无圣腹中杀龙 冥宗盆满钵盈 天雷子对宗无圣无比信任,知道他肯定是想到办法,翅膀一收,缓缓落在地面。天雷子下来,帝炎龙也不再站立着,两条如巨柱般的前腿轰然落下,砸起尘土一片。 “往我这边引。”宗无圣大喝一声。 观众席上众人,眼见二人是困兽犹斗,根本不可能是帝炎龙对手,纷纷叫嚣道:“快点去死吧,别耽误我们数银子——” 此时,有两人比任何人都着急。车滑蠡与柳鸣鸾均目不转睛盯着角斗场,车滑蠡在心中暗暗着急:“你俩不是屠龙勇士吗?怎么看起来并没有想得那样厉害?你们倒是快杀死帝炎龙啊。” 柳鸣鸾与车滑蠡一样,不希望屠龙勇士输,而她不光是为了不输银子。柳鸣鸾自从在城门前见到宗无圣时,便有些震惊。 此人不但与宗无圣长得很像,而且神情也很相似。心想,既然今生不可能与宗无圣走到一起,这个与之相似的人,倒是可以拥有之。 人性就是这样。柳鸣鸾由于传闻宗无圣是废物,而拒绝与其婚事。等真的见到惊才绝艳的宗无圣时,才知道传言未必真。宗无圣不但不是废物,容貌甚至比花涧阁云中杰更胜一筹。 于是,她内心开始愤怒。 柳鸣鸾是一个将任何罪过,都加注于别人的人。她自己毁掉与宗无圣姻缘之后,并没有反思自己过失,反而将一切全部赖在宗无圣身上。她觉得,宗无圣不应该出现,世间也不应该有宗无圣此人。若是世间没有这个人,又哪来她那么多烦恼? 现在的柳鸣鸾,心底正在产生着微妙变化。既然征服不了宗无圣,这个貌似之人总可以吧。一念至此,柳鸣鸾心中有了新目标,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难名之色。 柳鸣鸾思考间没有发现,身边不远处,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紧盯着她。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那人眼中。 那人正是邓凌之妻云惠子。 女人心思何等细致?她已然从柳鸣鸾变幻不定神情中,觉察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云惠子狡黠一笑,扭过头,将目光落在那个神采飞扬的屠龙勇士身上,心中开始酝酿一场阴谋诡计。 天雷子落在地面上,边跑边发出雷电,吸引着帝炎龙向宗无圣这边而来。观众们见此情景,心想两个屠龙勇士终究还是不和,天雷子不甘心一个人承受帝炎龙攻击,将其引到了屠龙者身前。 这对于他们下注买帝炎龙获胜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战斗会速战速决,他们也会在热血喷涌的精彩瞬间,收获五倍彩金。 一片欢呼声响起,众人纷纷为帝炎龙喝彩。 帝炎龙越来越疯狂,追逐着天雷子,巨口大开大合,每次闭合都差分毫咬中天雷子。宗无圣提起精神,双腿微曲,做好冲刺准备,随时出击。 三丈、二丈、一丈…… 帝炎龙来到宗无圣身前一丈时,正巧嘴巴大大张开,企图要将天雷子吞下,舌头迅疾射出,天雷子似乎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向左侧一闪,刚好避过长舌。 宗无圣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双腿一蹬,身体如炮弹一般射进帝炎龙嘴中。观众席上众人顿时长吁一声,谁能想到这惊人转变?屠龙者难道疯了?竟然自己送进帝炎龙腹中! 柳鸣鸾猛然站起,直愣愣看着场中,她此时脸上竟然不是以往的盛气凌人,惊骇下隐藏着一抹担忧。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云惠子法眼,悄然间向柳鸣鸾这边靠近一些,亲昵拉着柳鸣鸾的手示意其坐下来。柳鸣鸾眼见是云惠子,立马收回不堪表情,刻意表现出平静,坐了下去。 “我看那个屠龙勇士不是那么简单,他一定有他的目的。”云惠子紧紧盯着柳鸣鸾的脸试探道。 柳鸣鸾神情一变,扭头看向云惠子,冷淡回应:“一个莽夫而已,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继而稍加思忖,柳鸣鸾顿觉自己说的不对,又道:“他输了,我们冥宗可就要亏大了。” 云惠子嫣然一笑,不置可否:“那我们一起期盼他逃出升天吧。咯咯咯——”云惠子的“咯咯”笑声久久在柳鸣鸾耳边回荡,惹得她心烦意乱,突然感觉云惠子此人极为讨厌,且心术不正。 宗无圣一旦进入帝炎龙嘴中,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后,立马召出天悬针,闭住呼吸,忍着难以忍受的腥臭,“离魂”瞬间发出。 然而,帝炎龙毕竟等级比宗无圣高出太多,“离魂”并不像施展在境界相差无几之人身上那般奇效。 “离魂”射入帝炎龙大脑,帝炎龙顿感一阵眩晕,浑身无力,但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这短暂时机,给了宗无圣机会。他顺着帝炎龙喉咙进入肠道,双拳之上氤氲起金黄色雾气。这正是“降龙拳”施展时的表象。 然而,宗无圣身边氤氲的金黄色雾气中,隐隐还有黑色雾气游离。这是宗无圣利用灵力与魂力融合所产生的效果。他丹田内灵力由于修炼“降龙拳”,导致灵力至强至刚。而他魂力中又有饕餮之特性,拥有万古无一的吞噬之力。 一番融合下,“降龙拳”也便成为更加高深的拳法,不但至刚至烈,还有诡异的吞噬之力。 宗无圣在帝炎龙腹中双拳如流星,不管是哪个部位接连轰击。帝炎龙则是疼痛难忍,一时又摆脱不了,愤怒的朝着四周石壁轰然撞去。 每一次撞击下,黑色石壁都被撞出一个大坑,碎石纷纷落地。 天雷子此时算是安稳下来,帝炎龙似乎疯了一样撞击石壁,哪里还有工夫理会他,天雷子于是稳于泰山般站在场中观摩。 宗无圣双拳一刻不停,每一拳轰出,帝炎龙腹中肉便会被吞噬之力腐蚀一块。渐渐的,帝炎龙坚实的壁垒被轰碎大块,眼看宗无圣就要破体而出。 此时的观众已经无法安然观赏,大部分都是买帝炎龙获胜之人,眼见屠龙者进入帝炎龙肚中之后,帝炎龙一直在苦苦挣扎,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双拳紧握,默默祈祷帝炎龙要挺住。 命运终究还是眷顾宗无圣,在他接连百拳轰击下,帝炎龙厚厚的皮甲被轰开一个大洞,破裂的脏器碎肉流淌一地。在众目睽睽之下,顺着碎肉流淌出来的竟然还有两个黑甲武士。 黑甲武士皮甲被腐蚀大半,露在外边的皮肤则全部被消化,只剩皑皑白骨。 帝炎龙巨大身体轰然倒地,宗无圣身影从帝炎龙肚皮处跳将出来,令人惊奇的是,他身上竟然没有一丝污秽之物,干干净净,恍若之前。 现场沉静无比,突然有一道兴奋声音打破沉默:“赢喽——” 此人正是柳鸣鸾,一场帝炎龙战斗,让她思绪有了很大转变,她自己都不知道,内心深处,开始对这个酷似宗无圣的屠龙者,有了莫名情愫。 车滑蠡此时也是最高兴的,见柳鸣鸾欢呼起来,并没有阻止。他也并不知道,柳鸣鸾的欢呼只有一小半是为赚到银子而欢呼,另一大半,则是为屠龙者逃出生天而欢呼。 “今日柳家大获全胜,收入盆满钵盈,云惠子真心替冥宗高兴。” 兴奋之余,柳鸣鸾早就把云惠子那时说的话忘记,回应道:“谢谢云惠子吉言。” “对了。”云惠子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不知明天有没有时间,带着屠龙勇士来城主府做客。城主碍于身份,不方便前来。不过在来之前特意嘱咐我跟邓凌,说是万一屠龙勇士获胜,那就邀请他们来城主府做客。” 邓凌在一边有些疑惑,他何曾记得父亲这样说过?不过媳妇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目的,所以也跟着附和:“是啊,我爹特意嘱咐,明天夜里一定要来城主府赴约。” 柳鸣鸾微微一笑道:“既然城主邀约,我一定带他们过去。要不然城主要嫌我们冥宗不给面子了。” “好。我们也不久留,这便去带着哑女回城主府了。”云惠子跟邓凌双双离开,走出很远后,云惠子兀自嘟囔道:“柳鸣鸾你个贱人,你们柳家全家上下都是贱人,一女二嫁不说,还玷污我表哥名声,我一定让你名誉扫地!” 听到媳妇的言辞,邓凌并没有起什么变化,似乎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淡淡道:“不止柳鸣鸾,还有冥宗。媳妇要搞就把冥宗也给搞垮,省得他们整日想骑到城主府脖子上来。” 宗无圣与天雷子顺利杀死帝炎龙,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抱怨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宗无圣却是抱拳对着现场朗声道:“帝炎龙太低级,我们下一次准备挑战更高级妖兽,希望到时各位赏光。” 车滑蠡与柳鸣鸾都是一愣,他们谁能想到,屠龙者竟然还为他们做起广告,心中不免有些高兴。车滑蠡脑瓜子一转,心道,对呀,我即日赶回灵州总盟,让爹爹派人抓一只八臂巨猿来,到时岂不是又能大赚一笔? 念头及此,车滑蠡准备今夜便动身前往灵州。 第72章 吉三娘以身试毒 云惠子意欲借种 屠龙勇士杀死帝炎龙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在朗州城中传颂。亲眼见证过的达官贵人们,听到此消息后,都是喟然长叹,心疼自己输掉的金子。 老百姓中则有另一种说法:屠龙勇士再厉害还不是冥宗的狗?他们是为冥宗赚钱,可惜了一身修为。幸好,有另外一件事情,是他们所高兴的。 在朗州最中心,一座恢弘建筑物,正在紧锣密鼓建设。这便是蛰庚与车滑蠡的交换条件——寺庙。 百姓们听说建设这座寺庙是为那位光头僧人所建,纷纷拍手称好。那日在城门,蛰庚引动天象大家有目共睹,不禁将蛰庚视为神人。百姓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佛法是怎么回事,但他们都懂得土地庙、山神庙的道理。寺庙是为蛰庚所建,自然能够联想到,建成以后常来祭拜一下,说不定蛰庚还会显灵。 寺庙,无疑给百姓们带来新的希望。 …… 幽州城,就连清晨都是繁华无比。 酒肆门开着,里面有三三两两客人围坐,不知他们是清晨便跑来喝酒了,还是彻夜未归,喝了一晚上。 酒肆老板娘单手托腮,站在柜台里面看向门外,时不时打个盹,显然是忙碌了一夜。 幽州跟丹州,在宗无圣改制后,生活环境得到很大改善,这离不开幽州城主蒙恬,丹州城主姬天易的大力治理。 城主府将收来的赋税,尽数投放到郡城街道建设上,改善以前泥泞的土路,全部铺成青石地面。在两位城主互通下,两郡城联合出资,修建了一条幽州通往丹州的宽敞马路。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宗无圣临走时一再给他们的嘱咐。路修好,受益者自然是百姓,现在两郡城互通往来方便了很多。丹州商人也可以到幽州开门市,幽州也自然可以到丹州开设门市。 两郡城皆是一片欣欣向荣,安居乐业。 一位全身黑色劲装男子倏忽飘进酒肆,正在打盹的老板娘眼瞅着来了客人,嘴里嘟囔着:“累死老娘了,这忙了一晚上不说,大清早又来了酒鬼。” 劲装男子对老板娘的抱怨不以为意,咧嘴一笑:“吉三娘……怎么?有银子赚还嫌累?” 吉三娘微微撇一下嘴,揶揄道:“老娘不缺银子,现在就缺觉,你赶紧去坐,喝完酒赶紧走,老娘要补一觉。” “哈哈哈哈。”劲装男子爽朗一笑,神秘道:“吉三娘可想做笔大生意?” “老娘这洞香春生意还小嘛,这我都忙不过来,你啊,赶紧去找地方坐,我这就给你上酒。” “别急嘛,敢不敢借一步说话?”劲装男子扫视一眼酒肆中的客人,小声问道。 眼见来人如此神秘,吉三娘的好奇心顿时被勾引起来,虽有不快,但还是眼神示意去里面。劲装男子跟随风韵犹存的吉三娘进入里面一间包厢,立马将易、容、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清秀面孔。眼见这张面孔,吉三娘顿时惊骇于面:“柳,柳席……你不是……死了吗?” 柳席神秘道:“过去的柳席是死了,新生的柳席刚刚出生。”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有些事情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切。”吉三娘白了柳席一眼,问道:“你突然冒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三娘还是那么爽快。我这次来是受族长嘱托,找你有重要事情。”柳席谨慎的向前走了几步,凑在吉三娘耳边小声耳语:“我们族长从冥宗购得一批好东西,想让您来给打开销路。” “要说打开销路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吉三娘这人脉,在丹州幽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要看什么东西了,值不值得我吉三娘大费周章。”吉三娘自豪道。 柳席从袖袋中取出一小株移魂草,在吉三娘眼前晃了晃,“喏,就是这。” 吉三娘好奇接过移魂草,在手中反复打量这手指长短,且被烘干的植物,心想这玩意有什么稀奇,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反过来一想,不对,柳真卿可不是省油的灯,一般事物他不可能这么故弄玄虚。 柳席一直打量吉三娘表情,心知她也没见过此物,于是胸有成竹道:“这叫移魂草,点燃以后,散发出来的香气能令人飘飘欲仙,在灵州的达官贵人都喜欢闻这个味道。” 吉三娘把移魂草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甘草味道,并不好闻。柳席笑着说:“要点燃才有效。”说话间,柳席从吉三娘手中拿过移魂草,小心翼翼从叶尖上掐下一小块,问道:“要不要试试?” “当然要试试,要不然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 “这移魂草可非同一般,要是三娘闻了欲火焚身,可不能怨我也。”柳席挂着淫、邪笑容道。 “切。”吉三娘不屑一顾:“老娘我青楼出生青楼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接着话锋一转,媚眼如丝,用无名指挑着柳席下颌道:“再说,就算欲火焚身,有你这小情郎在,我还求之不得呢。” 柳席这才掏出火折子,将手中指甲盖一小块移魂草点燃,袅袅青烟飘出,顿时一股奇异香气扑鼻。柳席用手掌将青烟一扇,扇到鼻孔旁边,用力一吸,便吸进鼻孔。 登时,柳席白皙面孔染上一层红霞,眼神有些迷离起来,“三娘,试试。” 吉三娘在青楼长大,嫖客见的多了,眼见柳席面带红霞,明显是情、欲、高涨模样,顿感神奇无比,照猫画虎,吸了一口青烟,顿觉大脑混沌,飘飘欲仙,小腹中一股热流冉冉升腾。 “三娘,我没骗你吧。” 吉三娘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嘤咛道:“这移魂草真好,一月内我保证打开丹州幽州销路。” “好。”柳席轻浮道:“三娘果真巾帼不让须眉,这让我怎么谢你呢?” 吉三娘手指轻轻撩拨着柳席脸颊,灵蛇在嘴唇上肆意舔、舐,媚眼如勾,拉着柳席胸前衣襟,婀娜向里屋走去。 …… 已近正午。柳鸣鸾来到冥宗最后面一进独立小院。这处小院独立一个出入口,与其他房间分开。此处,正是宗无圣与天雷子临时住处。 柳鸣鸾来到小院门口,莫名其妙一阵心慌,不知在害怕什么。矗立良久,她终是迈着轻盈步伐来到紧闭的木门前,伸出芊芊玉手敲响了门。 “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探出天雷子怪异面孔,冷冷问道:“有事吗?” 若放在平时,柳鸣鸾最讨厌别人对她冷冰冰的,但今非昔比,两位屠龙勇士不但杀死帝炎龙,还为冥宗赚了二百多万两金。更为直观的原因是宗无圣。柳鸣鸾心底那扇门打开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在云中杰面前,她都没有如此忐忑过。 昨夜,车滑蠡一时兴奋,连夜赶到灵州去了,一来是汇报一下他在朗州的成绩;二来想通过冥宗总盟派人抓捕一头八臂灵猿,为下一次斗兽,做好铺垫。现在有屠龙二勇士,车滑蠡总觉得天下的金钱全部是为他准备的一般。 在车滑蠡走后,柳鸣鸾基本是一夜未眠,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屠龙者那张英俊刚毅的脸。心中一朵情愫迅速生根发芽。 柳鸣鸾并没有在意天雷子冷淡,向门缝中看了一眼,微笑道:“屠龙者在吗?城主邀请二位前往城主府做客,我前来通知你们。” 天雷子闻言,回应道:“你等一下,我问问屠龙者。”话毕,遂将门紧紧关闭,独留柳鸣鸾在门前忐忑。 片刻后,木门再次打开。宗无圣迷人的容貌映入柳鸣鸾眼中,顿时一抹羞涩在面颊浮现,留下一抹绯红。 宗无圣有些诧异,柳鸣鸾这是怎么了,为何含情脉脉?按理说,见到这张脸她应该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才对。 不过,宗无圣不敢将诧异表现出来,仍旧是一脸平静,对着柳鸣鸾道:“少主夫人,既然城主邀约,我们不敢违背,这就随你去城主府。” 话毕,迈步向小院出口走去,天雷子紧随其后。柳鸣鸾站在原地,注视了一会宗无圣背影,嫣然跟了上去。 …… 城主府内。 后花园里三人在凉亭中对坐。城主邓瀛正襟危坐,三缕胡须随微风飘摇。对面而坐的是孩儿跟儿媳妇,三人神情严肃,似乎在研究什么问题。 邓瀛手捋了一把胡须,严厉道:“惠子,我知道你心思缜密,做事不拘小节,但你想过没有,若是你这么做了,邓凌颜面何在?他再不……”话到此处,邓瀛似乎有些忌讳,没有说出口,但问题摆在面前,又容不得他退缩,于是无奈道:“邓凌再不行,也不至于借种吧。” 说到借种,邓瀛都有些脸红,他实在不知这儿媳妇为何能说的如此轻松。 邓凌坐在一边,脸上依旧是什么都不在意表情,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但,这件事情却与他有关,与他的尊严有关。 今天一早,云惠子便把公公邀约到后花园,三人围绕一个问题展开——借种。 第73章 官府与草莽博弈 柳鸣鸾步步入瓮 按照云惠子想法,她应该为邓凌生一个孩子。可是,邓凌那“活”就是不行,能有什么办法? 昨天在角斗场,她第一眼看到宗无圣时,就开始策划借种计划,而且计划也在顺利进行中,可是到了邓瀛这里,硬是将她的计划否决掉了。 “爹。”邓凌此时开口了:“惠子也是为我们邓家着想,她昨日让我买下哑女,就是为了怕招人口舌,才做的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邓瀛差点气昏过去,他怎么都想不到,孩儿非但不生气云惠子荒谬想法,而且似乎还很支持,气呼呼道:“你媳妇跟人家生个小孩,你就没有一点窝囊气?” “我说爹——”云惠子打断邓瀛继续说下去,解释道:“你就不能听我把计划说完再做判断?你要是再这么刚愎自用,固执己见,我离开你们邓家,回我们云家便是。” 云惠子说话间,渐渐表露出一抹怒意。听闻云惠子拿回云家做要挟,邓瀛喟然一叹,道:“那你说说吧,你什么计划?” “我是想这样。”云惠子向前靠了靠,小声说道:“昨天我不是买了哑女回来吗?而且以城主名义邀请屠龙勇士前来。等他们来后,我们做两手准备:第一,爹爹你用城主身份压一下冥宗,让他们把屠龙勇士让给我们;第二,若是得不到屠龙勇士,就给冥宗一笔钱,声称要向屠龙勇士借种,这他们总不能不答应吧?” 邓瀛听到此处,并没有听出什么好的策略,那还不是要借种吗?于是插话道:“这不还是原来的计划吗?” “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云惠子真生气了,气的脸色有些发白。 邓瀛无奈道:“你继续说。” 云惠子瞥了一眼才继续道:“我之前都说过,我之所以让邓凌买哑女来是有目的的,目的就在这。哑女长相不错,屠龙勇士又英勇神武,他们生出来的孩儿,该是多么优秀?若是他们生出孩子,我们把哑女杀掉,对外声称那是我跟邓凌的孩儿,那还不是维护了你们爷俩儿的面子?” 邓瀛身为城主,也是老狐狸了,心知这不光是他们爷俩有面子,儿媳妇为邓凌生出优秀的孩儿,也是儿媳的脸面。 一念至此,邓瀛算是明白自己错怪了儿媳妇。他一直以为儿媳妇要跟屠龙勇士借种,原来是想让哑女向屠龙勇士借种。心道这儿媳妇果真是超级大家族子弟,就是不一样。 意向初步达成,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邓瀛沉思有顷,道:“那谁敢保证冥宗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 云惠子脸上闪过狡黠,继而咬牙切齿回应:“这一切要想不透露出去,只能拴住柳鸣鸾,只要拴住她,定然不会透露出去。” “惠子可是早有计谋?” 云惠子嫣然一笑,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好。既然惠子有完全把握,那就按照你说的来,我跟邓凌全力配合便是。” 邓瀛话音刚落,一位执戟武士缓缓而来,立在凉亭五丈外抱拳汇报:“启禀城主,冥宗柳鸣鸾携屠龙勇士前来拜见。” 三人相视一笑,邓瀛大袖一挥:“请他们到会客厅。” …… 朗州城主会客厅内。 柳鸣鸾在主宾位上自然落座,楚楚大方。自从在冥宗当起车滑蠡未婚妻,她受到无数人尊重惧怕,气场也在无形中愈加强烈。 即便是城主府,面对一城之主,她也能气定神闲,镇定自若,与城主谈笑风生。 “城主,您可是日理万机,忙的连我们冥宗门槛都没有踏入过一步。” “少主夫人,你们冥宗门槛何其高?即便我这城主要进入,也要见木低头欤,不如不去。” 听闻城主口气中有些讽刺意味,柳鸣鸾依旧面不改色道:“一直以为城主不喜欢斗兽表演,昨日授到城主邀请,实乃我们冥宗三生有幸,一经城主召唤,鸣鸾便马不停蹄把二位屠龙勇士带来了。” 宗无圣闻言,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抱拳道:“在下屠龙者,拜见城主。” “在下天雷子,拜见城主。” 城主打量一眼二人,一人英姿勃发,另一人生的怪异。论英武,无人能及屠龙者;论妖异,无人能攀天雷子。如此二人,不管相貌丑俊,都乃是天人之相。 邓瀛越看越惊喜,尤其是宗无圣,样貌天人之相暂且不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深感高深莫测,心中很是满意。 “真是少年英雄啊,没想到帝炎龙被你们轻松击败。我更听闻屠龙者勇士,竟然是钻到帝炎龙腹中,由内部破之。此般勇气,此般决策,都乃人上之人。”邓瀛话到此处,戛然而止,脸上表现出一抹疑惑,继而又道:“二位有如此神勇,为何又肯屈尊去冥宗斗兽场与畜生比拼?” 宗无圣内心一颤,心道不好,难道邓瀛看出了什么? 接下来的话,将宗无圣顾虑彻底打消。城主邓瀛从太师椅上站起,倒背双手来到宗无圣面前,面带友好笑容,问道:“你们有如此神勇,有没有意向来我朗州城主府效力?只要肯来,我城主府五万精兵强将便交给你们统领,做个为官府效力的将才,岂不是好过草莽奴隶千万倍?” 柳鸣鸾即便再稳重,听到城主公然挖墙脚,立马不高兴了,带着怒气道:“城主,你这样挖冥宗墙角不太好吧?即便你们城主府是官府正规军,但我们冥宗也时刻为官府卖命不是吗?” 邓瀛闻言嗤之以鼻,轻哼一声,道:“冥宗能与官府相提并论?没有灵州城主府撑腰,你们冥宗能在灵州各郡立足?少主夫人,我念你年龄尚小,不与你理论。”邓瀛猛然提高音量,朗声道:“但是,这里是朗州,城主府只此一家,不管你们冥宗与灵州城主府关系如何,不要拿你的无知,当做你出来丢人现眼的本钱!” 闻听邓瀛掷地有声的言辞,宗无圣倒是觉得邓瀛说的话糙理不糙。柳鸣鸾还是太年轻,她根本不清楚官府与地方势力的博弈。冥宗若是没有官府在背后撑着,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样规模。 刚才城主这一番话,恰恰提醒了柳鸣鸾:冥宗再怎么闹腾,也翻不出官府的五指山! 邓瀛之所以说这一番话,完全是听任云惠子安排,先用城主府势力压一下柳鸣鸾,能够顺利收买二位屠龙勇士最好。 邓瀛的话将柳鸣鸾噎了一下,她哪能想到,城主说话竟然这般不客气,丝毫不留情面。但是碍于在城主府内,她还真不好发作,毕竟在这里没有人会像爹爹那样疼她;也没有车滑蠡那样的傻子,会听任她摆布,只能憋着怒火,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怎么样二位?只要你们点头,我立马为你们办理入职手谕。”邓瀛紧追不放问道。 不等宗无圣回应,柳鸣鸾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抱拳道:“城主。我方才想起冥宗还有要事,灵州城主府马不前大统领昨日将东西遗漏在冥宗,说是正午来取,我们要赶紧回去了。” 邓瀛轻蔑的瞥一眼柳鸣鸾,心道,小妮子你还嫩着呢,想拿马不前来压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马不前在灵州城主府虽然是城卫军统领,但毕竟灵州是朗州上级管辖郡城,马不前又是位居灵州城主府要职,邓瀛自然要巴结。但柳鸣鸾在此时突然说起,却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召来邓瀛笑柄。 “少主夫人不急,马不前统领与我关系莫逆,我这就派人去冥宗门口等候,若是马不前统领前来,便邀请到我这便是,正好我与马统领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柳鸣鸾彻底无语了,眼神中透露出惊慌,还有一丝后悔,后悔答应云惠子带屠龙勇士前来。 宗无圣观察此时境况,心知解铃还须系铃人,能为柳鸣鸾化解之人非他莫属。尽管宗无圣很不想为柳鸣鸾解围,但他还有针对冥宗的后续计划,故此只能做违心之事。 “城主。”宗无圣与天雷子再次从椅子上站起,双双上前一步,宗无圣抱拳道:“承蒙城主看得起我们二人。只是我们自由散漫惯了,恐怕受不了官府约束,让城主错爱,我们二人深感惭愧。” 柳鸣鸾一时呆愣住了,看屠龙者的眼神更加火热。她不曾想到,屠龙者二人竟然能忍住官府要职诱惑,毅然拒绝城主。这真是她没有想到的。 反观邓瀛,听闻屠龙者言辞,一脸惊讶。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官府谋番事业他看都不看,今日抛出城卫军统领要职,屠龙者竟然婉言拒绝了? 到底是他们真的不想受官府约束,还是另有原因?这一切都在邓瀛脑海中打转。 云惠子一直躲在垂幔后面偷听他们谈话,她听明白了,屠龙者二人想通过城主府打压收买是行不通了,只能走另一部棋也。 而另一步棋,只能云惠子亲自出马。她有绝对把握拿下柳鸣鸾,因为,她猜出了柳鸣鸾的心事。 云惠子从垂幔后面之门绕到前门,迈着轻盈脚步款款而来,一进门便热情来到柳鸣鸾身边,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没想到妹妹早就到了,这帮看门家伙也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我恐怕怠慢妹妹出来看一下,还真就把妹妹怠慢了。” 邓瀛的戏演完了,也该落幕了,收到云惠子示意的眼神后,朗声道:“既然二位屠龙勇士另有打算,我邓瀛岂可夺人所爱,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去处理点公务。” 言罢,倒背双手,迈着方步,徐徐离去。 …… 第74章 戏有真假 谁人之别 待城主邓瀛离去之后,云惠子挽着柳鸣鸾胳膊道:“鸣鸾妹妹走,去我房间,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在这说不好吗?” 云惠子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红霞,小声说:“女人话题,两个大老爷们在这,不好说也不好说。”话毕,拉着柳鸣鸾便走。 柳鸣鸾尽管不懂官府与草莽博弈,小心眼儿却不少。她唯恐这是云惠子施展调虎离山计,等她走后,邓瀛再杀一个回马枪,回来使尽各种手段挖墙脚。 心思不定间,柳鸣鸾回首观望,但见屠龙者竟然给她一个坚毅眼神,并微微颔首。刹那间,柳鸣鸾便明白其含义,屠龙者意思是让她但去无妨,他们不会投靠城主府。 然而,那一个眼神又让柳鸣鸾痴了,她此时此刻,感觉屠龙者就是宗无圣无疑,心底不由得阵阵悸动。 云惠子硬是拖着柳鸣鸾去闺房,柳鸣鸾也不能硬是不给面子,道:“惠子姐不用拽我,我去还不行嘛?” 二人迈着婀娜步伐,扭着腰肢来到一处僻静处,数棵墨竹环绕着一处闺房,远远便能闻到闺房内散发出的阵阵女人香。 云惠子打开闺房,柳鸣鸾登时被闺房布置吸引。 闺房不大,双开间。进门便是一扇香木屏风,屏风上雕刻着各种令人羞涩的场景,那是一幅幅春宫图,雕刻之人物栩栩如生,柳鸣鸾看一眼便不敢再看,扭过头对其视而不见。 云惠子毕竟与邓凌结婚,虽不曾生儿育女,但对男女之事不再那么羞涩,况且,她也不是一个善于羞涩之人。 “这是我让雕刻大师雕刻,雕刻手工一流,美中不足之处便是画师不行,没有将春宫图中人物的表情画出神韵。”云惠子见柳鸣鸾扭头,开口为其讲解。 柳鸣鸾又不好说什么,此时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红霞满面。不得不说柳鸣鸾这一点,她尽管虚荣心极其强烈,对于女人贞操方面,却如同贞洁烈女。她时刻恪守,若是找不到能让她甘愿沉浮之男子,必会守身如玉。 说着话,二人来到床前坐下。 床很软,绸缎被面顺滑,摸上去仿若女人那一头柔顺黑发般。床上蚕沙枕头旁边,各放置一个巴掌大香囊,散发出玫瑰花瓣醇香,闻之沁入脾肺,令人欲望升腾。 柳鸣鸾虽然整天接触移魂草,却是一直克制好奇心,没有闻过那魔鬼之香。此时她也并不知道,那两个香囊中,便有移魂草,只不过被玫瑰花香淹没罢了。 “不知惠子姐找我说什么?” “唉。”云惠子喟然一叹,似乎不知从何说起,一双眼睛竟然红透,晶莹泪滴在眼眶中打着转。柳鸣鸾再怎么虚荣心强,可她毕竟也是女人,是女人都有感性一面,轻抚着云惠子后背,关心问道:“惠子姐有什么伤心事?” 云惠子终于哭出声,一头栽进柳鸣鸾胸前,哭诉起来:“我们云家是何其庞大的家族,家族子弟各个前途辉煌,唯独我命运不济。前几年,我还没有嫁到朗州城主府来,家族决定把我嫁给中州一个小家族族长之子。可我不是那种肯委曲求全之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不想嫁到中州小家族受窝囊气,所以才自作主张嫁给了邓凌。” 话到此处,云惠子已经泣不成声。柳鸣鸾别无它法,除却当一个忠实听众,再无开导人的能耐。 云惠子啜泣一阵,继续讲:“我嫁到朗州城主府,虽然是满足了愿望,邓凌对我百般崇让,城主也对我礼让有加,受不到一点委屈,可是一直不能生个孩儿,成了我的心病。” “不能生孩子,那不是邓凌的原因吗,又不是你不能生。”柳鸣鸾插话道。 “妹妹你没有成家,有些事你不懂。虽然外边都传言是邓凌不行,但还有很多人暗地里骂我是不下蛋的老母鸡,你说我心里如何好受?” 柳鸣鸾微微颔首,云惠子说的她确实也有所耳闻,不禁觉得云惠子也挺可怜,“城主有的是金银财宝,难道就找不到能治好邓凌之人?” “妹妹有所不知,城主找过不少,都无功而返,渐渐地我们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云惠子突然双臂加力,紧紧抱着柳鸣鸾大哭起来,哭的伤心欲绝。 此时的柳鸣鸾,哪里能够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面前这位的演技相较她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柳鸣鸾恰恰被云惠子这半真半假的言辞给迷惑,脑袋飞快转动,想要找出一个能解决云惠子困难的办法。 神光一闪,柳鸣鸾还真就想出一个办法,道:“那你们选一户长相好的百姓家,让他们给生一个不就得了。要是怕传扬出去,等生完小孩将他们杀了不就一了百了?” 云惠子见终于把柳鸣鸾引到坑里来,接话道:“哪有那么容易,像我们姐妹这样的女人,出生便在豪门中,一般人哪里能看得上,除了天命之人,谁能进的了我们法眼?即便要找,也要找一个天命之人为我代孕。” 闻听此言,柳鸣鸾虚荣心又起来了,她不过是幽州柳家的大小姐。柳家在幽州还算说得过去,要是比起云家来,那可是天壤之别。云惠子话语中把她一起列为庞大豪门之人,怎能使她不为之动容? “唉。”柳鸣鸾慨然一叹,道:“我们就是小姐身子丫鬟命,眼高手低,有些世俗的事情,还真不是我们这些大家闺秀能摆平的。” “对了。”云惠子猛然起身,双眼中爆射出异样神采,道:“说到天命之人,我突然想起妹妹家里的屠龙者,他不就是伴随天象而来的吗,那岂不就是天命之人?” 柳鸣鸾闻听云惠子扯到屠龙者身上,心底顿起防范之心。屠龙者刚才那坚毅眼神回荡在脑海中,乍起一道抵触情绪。 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嘶吼:不行,绝对不行。屠龙者是我的,决不能让任何人染指,谁也别想打他主意。 柳鸣鸾脸上阴晴不定,反应巨大,这一切都看在云惠子眼中,登时明白先礼后兵,礼数已尽,只能靠强硬手段了。 云惠子还是抱着最后希望试探道:“若是让屠龙者与哑女给我们生一个孩儿该有多好,反正他们卑贱,空有蛮力,还不是跟奴隶一般无二?” 柳鸣鸾不知为何,不受控制的激烈回应:“屠龙者不是奴隶,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话一出口,柳鸣鸾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怎么会这样评价屠龙者。那个与宗无圣神似的男人,至于自己这么维护吗? 云惠子现在彻底探明柳鸣鸾心思,引导她道:“都说我们女人应该相夫教子,一生伺候自己男人。姐姐我却不这么看。” 柳鸣鸾见云惠子似乎没有听到他刚才激烈话语,尴尬减轻一些,遂问道:“姐姐怎么看。” “你还是雏子之身吧?” 柳鸣鸾脸微微一红,默默点头回应。 “姐姐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能说啊。”云惠子神秘道。 柳鸣鸾听闻是秘密,瞪大双眼认真聆听。云惠子神秘道:“我嫁给邓凌时,已经不是雏子之身了。” “啊!”柳鸣鸾捂住小嘴,惊讶万分:“惠子姐此话怎讲?” 云惠子霍然站起,恢复以往英气,清脆说道:“女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以我的性格,雏子之身一定要给心爱之人。因为我们这些大家闺秀,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万一把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岂不是此生一大憾事?” 柳鸣鸾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许多,点点头道:“我认可惠子姐说法,要是我,也会把雏子之身给心爱之人。” 云惠子语气骤变,道:“那你为何不把雏子之身给屠龙者?” 柳鸣鸾讶然站起,一双眼睛瞪视云惠子,不知该说什么好。蓦然间,柳鸣鸾突感脑袋眩晕,似乎有从高空坠落之感。紧接着,浑身灼热,小腹有种涨涨的感觉。 云惠子看着面颊赤红的柳鸣鸾,一口浊气吐出,原来在与柳鸣鸾交谈中,她一直在使用闭气法,那香囊中适量的移魂草,如慢性毒药一般,一点点浸透柳鸣鸾,在身体内蔓延开来。 “哼。” 云惠子冷哼一声,不顾柳鸣鸾搔首弄姿,将枕头边一只香囊拿起,轻轻一捏,“啪”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随即蔓延出一股淡淡烟雾。 …… “屠龙者,鸣鸾妹妹让你过去一趟。” 眼见云惠子过来,宗无圣也没有思考其他,站起身跟在其身后,向那间厢房而去。 来到厢房门前,云惠子打开门,宗无圣顿觉一股玫瑰花香味伴随着怪异香味钻入鼻孔。 “屠龙勇士请进来。” 宗无圣迈步进入其中,登时看到躺在床上嘤咛不止的柳鸣鸾,顿知不好,想要闭住呼吸,为时已晚。只觉脑袋混沌,眼前出现一幕幻觉。 那是一个让他深爱着的女人——华夏的前妻柳鸾。 她正躺在床上,单手拖着香腮,笑魇如花,“无圣,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好久了。”柳鸾拍拍身下大床,“还愣着干什么,快来睡吧。” …… 第75章 御女之术雄浑铿锵 怨女义男妙不可言 “这是真的吗?”宗无圣愣怔看着眼前如梦似幻场景,使劲摇摇头,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真实,讶然道:“你真是柳鸾?” 床笫上柳鸾千娇百媚,俯首弄姿,娇滴滴回应:“这才多久,就把老婆给忘了,莫不是在弦笔大陆过昏头了?” 柳鸾似梦似真的言辞,让宗无圣顿觉眼前真实,双眼溢满喜悦之泪,快步来到床前,蹲在床笫之畔,大手轻轻抚摸柳鸾殷红双颊,柳鸾用滚烫脸颊主动迎上手掌,轻轻摩挲。 “柳鸾,我的好老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无圣,天地合,乃敢与君别,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靡靡情话伴随浓重喘息,将二人牢牢粘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床笫之上,渐渐发出微微嘤咛,继而变成如马踏铁泥之雄浑之音。 宗无圣灵台渐渐传来清明,似是要清醒过来。此时的他,沉醉于与柳鸾久别重逢欢愉中,潜意识里竟然努力抵触那清明之感,欲望再次占领高地,清明踽踽沉沦。 床笫之欢悄然轻缓下来,宗无圣在移魂草功效下却欲望蓬勃不休,看着身下长发散乱,像一滩软泥般瘫痪在床笫上,雪白中透露着红潮的躯体,欲望如决堤之水,汹涌涛涛。 门“吱呀”一声打开。正在赳赳昂首“奋战”的宗无圣,缓缓抬头,但见门外又进来一名陌生女子。 此女娇羞垂首,只着一袭轻薄粉纱,羞涩万分,纱里真空在若隐若现中愈加神秘。柳鸾也注意到来人,迷离着双眼看着少女唯唯诺诺走来,呢喃道:“无圣,那女子真漂亮,让她来服侍你。咯咯咯……”说话间,招手示意女子前来。 女子受到召唤,脚下步伐轻快了许多,身上粉纱在风行下飘摇飒飒,须臾间来到床笫之上,伏在宗无圣结实后背扭身摩擦。 感受后背被软体包裹,宗无圣心底那股男人的狂野铮铮而起,一反平日对女子谦让有加,一把将身后之躯拉倒在床,与柳鸾并排而仰,洪荒猛兽之悍勇,在后来女子身上肆意施展淫、威。 一个时辰后,宗无圣睥睨看着身下二位倾城绝色,已然在胯下乖巧如宠,顿觉此等猛士般的处置女人,真是令人痛快至极! 出将入相,王者之风,一切女人都是他脚下乖戾的奴隶,如此生吞活剥,才有吞吐天下之气势。 不知什么时候,宗无圣在酣畅淋漓下睡过去,睡得天昏地暗,鼾声不止。待醒来时,宗无圣摸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想要起身,只觉两只臂弯被带着幽香事物压制,轻轻抬手抚摸,入手一片弹性光滑,登时响起方才那如梦似幻场景。 宗无圣细微动作,将怀中二女惊动,也随之醒来。 柳鸣鸾舒服打个哈欠,痛快伸个懒腰,脆声道:“给我把衣衫取来。” 没有人回应她,宗无圣躺在床上,从身后看着柳鸣鸾裸、露的光滑后背,穿过腋下,清晰可见胸前傲立挺拔,随着美人舒展微微颤动。 柳鸣鸾是把此处当冥宗厢房了,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清晨,自己从睡梦中醒来,呼唤丫鬟更衣。然而,这个实实在在的梦境,足以改写历史,改写她以往荣辱不惊的生活。 见没人服侍更衣,柳鸣鸾有些生气,在床上想要站起来呵斥,然而,她惊人的发现,双腿酸软无力,下体传来微微胀痛。 三角地带浓密“皋草”丛中,隐隐粘着浅浅红晕,散发出淡淡腥味夹杂幽幽雏子香。 柳鸣鸾终于发现躺在床上另有他人,而且不止一人,是一男一女。她呆愣住了,懵懂看着眼中二人,男人那双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啪” 柳鸣鸾猝然打自己一个耳光,那火辣辣的疼痛如此真实。然而,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痛楚,魂魄登时被羞耻洪流湮灭。她懵愣打量着陌生厢房,当看到门口那扇雕刻有春宫图的屏风时,终于想起之前所发生之事,两行热泪化作涓涓小溪,潺潺流下。 宗无圣一直没有开口,她另一边臂弯中的哑女也早就醒来,只是她想起身,却被那只大手压住,只能颤抖着身体,紧闭双眼,将头埋于男人那坚实港湾。 柳鸣鸾清醒过来之后,心底那抹羞涩感也涌上心头,快速在床笫上搜寻衣物,自始至终,三人没有谁先打破此时沉默局面。 宗无圣那双眼睛锐利,一刻没有离开过柳鸣鸾。心中无限遐想,思忖真是造物弄人。竟然跟柳鸣鸾躺在了床上,而且行了鱼水之欢。 更令他惊讶的是那移魂草,他猜疑到移魂草不是俗物,不亲自感受,他真不知竟然何等厉害,竟然能够让人产生幻觉,而且那幻觉如此真实。 倏忽间,宗无圣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在他幻觉中,看到的是华夏国之妻柳鸾。在柳鸣鸾幻觉中呢,那与她缠绵之人又是谁? 宗无圣想不到,柳鸣鸾幻觉中,与她在床笫辗转缠绵之人,正是宗无圣。柳鸣鸾事后回想起来此事,都不愿相信,她宁可违心骗自己,幻觉中是屠龙者而已,绝不是宗无圣。 此时最为可怜的非哑女莫属。她本来可以在山野中,靠采草药安然度日,不曾想被冥宗黑甲武士抓来,做出一生都不敢想的事情。先是与风狼殊死拼战,后来成为城主府购买的奴隶。 成为奴隶,城主府似乎也不让她安稳,硬是逼迫她上了这个陌生男人的床。她不敢吭声,甚至于大气都不敢出,埋在宗无圣臂弯中的面颊,已被泪水湿透。 宗无圣感受着臂弯中哑女冰凉的泪水,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手掌在其后背轻轻抚慰。那神奇大手带来的温热,竟然渐渐缓解了她内心恐惧,脑海中悄然忆起那无尽缠绵。 三人终是没人打破沉默。柳鸣鸾已经穿好衣衫,几次想开口,欲言又止。 突兀敲门声替三人打破僵局,让柳鸣鸾心中开始觉得不妙。 宗无圣见柳鸣鸾没有去开门之意,反而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重,思忖有顷,将发生的一切梳理了个一清二楚。他轻轻拍了几下哑女后背,哑女从其臂弯中缓缓起身,低着头不敢看这个夺走她贞操的男人。 打开门,门外站着三人。 为首是云惠子,身后跟着邓瀛邓凌爷俩儿。三人脸上均挂着奸计得逞笑容。云惠子脆声道:“屠龙者真不愧屠龙者,御女之术也如屠龙一般骁勇,我们整整等了一夜。” 宗无圣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初升的太阳,没有一丝不自然,心安理得的转身回到厢房内,拿起遗落在床笫上的束发带,向门外走去。 再次走到门前,倏忽停下脚步,淡淡道:“哑女我要了。”继而指着柳鸣鸾对云惠子又道:“让她给我带回去。”话毕,朝着城主府大门走去。 “恐怕不能满足阁下言下之意,哑女向你借种意欲给我们邓家留个后,若要想带走她,也要生下孩儿之后。我与鸣鸾妹妹有言在先,不信你可以问问。” 云惠子现在很有把握,柳鸣鸾的命运,在昨天来到城主府之时,已然掌握在她手中,若是不肯乖乖合作,后果不堪设想。 宗无圣停下脚步,去而复返到厢房门前,看着坐在床沿上兀自发呆的柳鸣鸾,但见她微微抬起头颅,双眼躲避着自己眼神,小声道:“哑女既然卖给城主府,我没有权利收回。” 柳鸣鸾声音很小,细不可闻。宗无圣明白,柳鸣鸾现在可谓是砧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眼光猝然撇到哑女,只见她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宗无圣顿感她是那样可怜,那样孤苦无依。 “既然这样,哑女之事我不再难为他人,日后我自会来带她走。”言罢,宗无圣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哑女,微微颔首后,毅然转身离去。 哑女如临江眺望夫君的小娘子,眼含热泪,脑海中反复响起那句:日后我自会来带她走。 就是这句话,成为哑女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使得她苟且在城主府待了下去。 …… 灵州龙山书院。 二人在十多个家族卫士簇拥下,来到石门坊下。为首英俊少年仰头望着硕大石门坊牌额,慨然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进入龙山书院,单凭这牌额上墨宝就让人心生敬仰。可惜我身在灵州,却是第一次来到龙山书院,枉为郑家少主。” 此人正是郑无缺,他身侧站着一同前来的大长老郑天桥,听闻少主感慨,道:“今年招收新弟子,少主有没有愿望进入龙山书院修习?” “看看再说吧。”郑无缺喟然一叹,道:“可惜我身负家族使命,不能与同龄人那般,无忧无虑进入书院。” 二人谈论几句,郑天桥已经来到书院门前,守门弟子将他拦下,道:“书院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郑无缺闻言,瞥一眼不开眼的守门弟子,将郑和盛送与他的令牌出示,揶揄道:“受皇国廷尉大人派遣,前来书院调查一人,你等岂敢拦着?速去通报!” 眼见少年手中紫金令牌,守门弟子对视一眼,顿觉来人非同寻常,一人进入山门,匆匆汇报去了。 第76章 天极变太极 不可泄露天机也 守门弟子进入龙山书院片刻便去而复返,身后跟随五六位身着白色长袍之人,各个生得超凡脱俗。为首中年人三缕黑须散落胸前,面容白皙红润,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觉。 此人便是龙山书院,灵州分院副院长——齐桓。在他身后跟着五名老者,均是龙山书院,灵州分院管理层圣人,均清瘦矍铄,神采赳赳。 六人在守门弟子引路下一路龙腾虎步,矫健而来。遥见门口之人,齐桓面带笑容,拱手道:“原来是郑家大长老前来,真是稀客、稀客也。” 郑天桥拱手作揖,回道:“三年未见齐桓副院长,没想到越来越健壮,修为更是让郑某望尘莫及也。”一番寒暄后,郑天桥指着身边郑无缺,为齐桓介绍道:“院长,这位是我们郑家少主,廷尉郑和盛之子——郑无缺。” 郑无缺上前一步,深深一揖,恭敬道:“郑家无缺,见过院长。一直耳闻院长修为高深、德高望重,早有拜访之意,苦于龙山书院门槛甚高,自愧无才无华,不敢冒然登门。” “无缺贤侄客气了,我与你父亲也属莫逆之交,没有那么多规矩,想来便来就是。” 郑无缺与齐桓客气一番,又与其身后五位圣人一一打过招呼,便退后一步,不再说话。齐桓于是招手迎客,“贵客临门,里面请。” 郑无缺安排十几名家族卫士在门外等候,与郑天桥二人跟随进入龙山书院山门之内。进入山门,郑无缺顿时被内部景象吸引,心道皇国真是大手笔,将书院建设的如此恢弘! 一路跟随齐桓等人来到书院内院门前,其中一名圣人上前轻拍几下厚重大门,里面响起一道稚嫩声音,道:“何人?” “苦获圣人。” 闻听声音,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名清瘦少年恭敬相迎:“院长请进,圣人请进。” 一行人缓缓进入书院内院,眼前场景顿时开阔无比。 郑无缺双眼中透露着羡慕,内心深处却陡然生出一抹萧瑟之感。他本应该跟同龄人一样,在父母庇护下幸福生活。然而,父亲的官职,加上家族使命,使他过早成熟,在如此年龄便与老谋深算的一众家族长老展开了无声博弈。 大门里面还是一处广场,比外院广场略微小一点,不过布置相当巧妙。正中间是一个小型棋仙像,用洁白玉石打磨。圣像前面,一圈白玉砌成一方水池,池中睡莲丛生,给洁白的广场增添一抹绿意盎然。 行至水池近前,郑无缺这才看到池中千尾锦鲤自在游动,身上硕大的元宝形鳞片拼凑成一幅幅绚丽多姿的抽象画。 绕过水池,左侧是一排排整齐巍峨的房舍,飞檐雕梁,门额上一圈飞天图栩栩如生。 齐桓指着这些建筑物介绍道:“这是坤武院课堂,平时坤武院弟子上午在演武场修炼,下午在此研习武修理论。” 介绍完坤武院,齐桓又伸手遥指远处,那里有一座山尖隐藏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道:“那里便是乾相院。由于乾相院弟子比较少,他们又喜欢幽静,故此将乾相院放置在虎啸岩上与世隔绝。” 郑无缺无心乾相、坤武二院,他早就听说过,龙山书院里最神秘的二院是天极与地煞二院,不知所在何处? 心念至此,郑无缺问道:“素闻龙山书院天极、地煞二院煞是神秘,不知所在何处?院长能否带我们观摩一下,也好解无缺疑惑。” 齐桓微微愣怔,继而笑出声来,身后五名圣人也随着笑出声。 “不知院长与圣人为何发笑?” 齐桓止住笑声,道:“无缺这个问题倒是难住我等了,实事求是说,我与众位圣人虽然掌教龙山书院多年,但我们也不知天极、地煞二院在哪里。至于发笑,实乃是自我讽刺罢了,郑家少主莫要见怪。” 郑无缺迷惑了,心忖,难道龙山书院不过浪得虚名而已?天极、地煞二院实则是故弄玄虚,只为吸引各路天纵之才前来? 苦获圣人一直打量着郑无缺表情,洞悉他此时想法,遂替院长解释道:“郑家少主有所不知,天极、地煞二院乃是书院成立时所设,进入门槛甚高,需要通过战圣长廊考验方可进入,这些年来,我都未曾亲眼见过能够进入天极、地煞二院的天纵之才。” “那就是说,一切都是未知,至于有没有此二院也难说喽?” “郑家少主此言差矣。”苦获圣人纠正道:“皇国有一人曾经进入过天极院,在其中修炼三十年方得出来,很多圣人都问过此人,天极院到底在哪?里面所学是什么,又是何人在教授?此人一概不谈,只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也。” 闻言,郑无缺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那进入天极院之人是谁?” 齐桓此时接话,面带神秘色彩道:“男人便是毗卢国当今王上宗太极。”齐桓抬头斜视天际,脸上挂着浓浓自豪,仿佛那个进入天极院的是他也,又道:“王上进入天极院之前,名字就叫做宗天极,待三十年出来后,自己改名宗太极。” “为何改名,有何寓意?” “天机不可泄露也,哈哈哈哈。” 齐桓故作神秘的大笑,在郑无缺眼中,只觉他是不知道是何寓意,用大笑来掩饰罢了,故此也不再追问。 “两位贵客随我来吧,去我的别苑一叙。”齐桓伸手指指右边一条斜插到密林的小路,率先走去。 一行人行至小路尽头,遂进入一条幽深林中小路,其中绿意盎然,百鸟争鸣,花香扑鼻。踏着松软的逶迤小路行走半刻钟,来到小路尽头,眼前视野宽阔无比。 此处是万丈山涧旁一处平整地带,种满绿油油竹林,一座别致院落坐落于悬崖旁边,被竹林包裹其中。层层白雾被微风吹拂,流淌在院落半腰,若隐若现,真乃神仙之所。 进入别院金丝楠木打造的木门,两边是一丈宽的游廊,当中是幽静庭院,中间一座灵秀假山上,射出雾状喷泉,喷泉之水落于环绕假山水池,砸出雨点般波纹。 绕过假山,是一间穿堂,当中摆放紫光檀木屏风,屏面上重山野鹤镂空雕刻出尘脱俗。转过屏风,不大不小三间厅,厅后面是正房大院。 正对穿堂是一排厢房,门面皆高档木料手工制作,其上雕龙画凤,两边游廊也有两排厢房,门前挂满各种鸟雀,在晨曦阳光下,争相鸣叫,真可谓百鸟朝凤。 郑无缺看得有些痴了,郑家金银无数,家族势力庞大,他更有一个在皇国当廷尉的爹,尽管有如此厚实家底,都不曾有这么一处别苑,心中不禁羡慕不已。 缓步来到正对一排房舍会客厅,郑无缺与郑天桥分别落座,五位圣人也做陪衬,纷纷坐于下首宾位。 一旦落座,齐桓脸色正了正,肃然道:“郑家二位,廷尉大人与我关系莫逆,郑家也素来与书院交好,我们就不说客套话了。刚才我听闻守门弟子说二位是来调查一个人,不知是何人?” “既然院长先提及此事,无缺就直言不讳了。”郑无缺接话道:“我听说龙山书院前些日子丢失重宝,可有此事?” 齐桓微微一愣,答非所问道:“不知郑家少主所问是你的意思,还是受廷尉之意?” 郑无缺顿觉自己问话有些唐突,他一个郑家少主,还无权过问书院之事,要是换个角度,受廷尉所托来此相问,那便顺理成章了。 于是回应道:“此次来正是受家父之托,调查此事。” 齐桓面不改色,淡淡道:“其实也不算丢失重宝。百年来,文韬虽然潜伏在龙山书院,但并非书院之物,我们只是代为护之,现在有人将其引出,收复此物,也属顺应天命。”齐桓说的大义凛然。 “那院长之意就是龙山书院并没有丢失重宝喽?” “可以这么说。” 郑无缺脸色一沉,口气变得有些生硬,道:“既然不算丢失重宝,那院长为何把宗无圣抓起来?” “宗无圣?”齐桓有些诧异。他并不知道宗无圣是谁,于是将目光看向五位圣人。苦获圣人遂开口,替院长解释道:“我想廷尉可能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关押叫宗无圣之人。” 不怨齐桓跟圣人们诧异,实则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被关在郎官院里的少年名字,更没有把那少年跟廷尉所关心之人联系在一起。 “那为何我听说宗无圣前来龙山书院,同行者楚歌收服‘文韬’,书院便把宗无圣关起来了?”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郑家前来是为那被关在郎官院的少年,齐桓说道:“原来郑家少主是为那少年前来,齐某不知他与廷尉有关系,还望不要介意,马上就命人将他放走。” “院长误会了。”郑无缺面色冷峻,“院长不必自虑,宗无圣与我爹并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前来询问实则是爹爹嘱托,证实一下是不是那个有暴乱之心的宗无圣。” “暴乱之心?!”齐桓大惊,他怎么会想到那个少年与暴乱二字掺边。遂从主位上站起:“龙山书院乃是皇国下属机构,对于霍乱朝政者理应配合捉拿,绝不姑息。如今歪打正着将暴徒擒获,应当交给廷尉处理,二位现在便可随我去面见此人,亲手将他交给你们。” 郑无缺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心道这次再也不能让宗无圣溜掉,于是霍然起身,拱手道:“好,我这就随院长前去,院长这次协助捉拿暴徒之功,我一定如实禀报我爹。”话毕,在齐桓与圣人们带领下,向着外院郎官院走去。 第77章 四面楚歌烽烟起 拆字游戏透玄机 齐桓率领众人来到郎官院门前,还未进门便大喊一声:“郎中令——” 郎中令石破天正坐在院中凉亭愁眉不展,宗无圣已经逃离郎官院几天了,他先后派出十几个郎官出去寻找,均没有线索。 不过他很自信,硕大活人总不能无端消失,况且他妹妹还被困在龙山书院地下,早晚会现身的。故此,他迟迟没敢禀报副院长齐桓,紧锣密鼓筹备,打算在齐桓想起无圣时,提前将他抓回来。 突闻院外声音,正是齐桓之声音,石破天登时大急。 他跟随齐桓多年,对齐桓喜怒哀乐了如指掌,今日闻听声音,那声音中有一股潜在怒气。遂从凉亭中跌跌撞撞跑出,疾步来到齐桓面前躬身道:“院长大人前来,小人未曾远迎,还望院长赎罪。” “你去把那小子给我带出来。”对于石破天恭维,齐桓不屑一顾,干脆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齐桓进门便让石破天将宗无圣提来,双腿顿时一软,摊在地面。 “郎中令,你是不是岁数大了腿脚不利索……看来我应该提前物色一个新的郎中令了。” “院长。”石破天从地上弹簧般起身,颤颤巍巍道:“在下知罪,甘愿受罚,恳求院长勿要动怒。” 齐桓脸上渐渐浮现出怒色,冷冷注视着石破天问道:“别说你给我把人看丢了!” “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石破天吓得眼泪都流出来,惴惴不安道:“小的亲手把那小子关进房间,外边还上了锁,谁知那小子竟然离奇失踪了。” “啊?!”齐桓闻言,大为震怒,怒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都给我看不住,留你何用?”齐桓指着大门方向,“给我滚!” 郑无缺此时心底翻腾不止,思绪万千。 他其实并不愿相信宗无圣在龙山书院,他更希望在他眼前自爆而亡的是真的宗无圣。今日来到龙山书院,已经查明,宗无圣确实没有死,真的来过龙山书院。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宗无圣竟然又在龙山书院逃脱。 心底思来想去,郑无缺得出一个结论——屠龙者,必是宗无圣。 一念及此,郑无缺与郑天桥对视一眼,郑天桥立马会意,开口道:“齐桓院长不要动怒,既然暴徒逃脱了,我们便去捉拿,不要在手下身上气坏身体,我们这便告辞。” 齐桓陡然转变脸色,平和的看着郑天桥与郑无缺道:“齐某的属下无能,没有看住暴徒,还望二位见谅。不过,既然人是在龙山书院丢的,书院也脱离不了干系,一定会配合廷尉捉拿此人。”继而怒视石破天,“你给我听好了,我限你三天之内给我把人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你就卷铺盖滚蛋——” 石破天上前领命,信誓旦旦:“我一定将他抓回来,亲手交到郑家,请院长放心。” 一众人的谈话,被郎官院内一间房舍内少年听在耳中,正是孔齐。他将贴在门上的耳朵收回,表情阴晴不定,若有所思一番,自言自语,“郑家要捉拿无圣兄弟,看来无圣兄弟凶多吉少。不行,郑家一向欺压良善,并非善类。他们要抓的人,就是我们孔家要保护的人,况且还是无圣兄弟乎。” 心念至此,孔齐决定离开书院,尽快回到家族中,与爹爹商议对策。 郑无缺与郑天桥告别齐桓,向着灵州郑家总部快步离去,郑无缺现在已经确定,身在朗州冥宗分宗的屠龙者,正是宗无圣,要赶紧回去想应对之策。 他们离去后,齐桓朝着石破天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 正午时分。 孔齐已从龙山书院溜回孔家,正在向爹爹诉说上午在书院所见所闻。孔齐的父亲孔敖便是孔家族长。孔敖的父亲,正是皇朝上卿孔荣。 孔荣为人正直,心系黎民百姓,又精通法理,故此一再向王上启奏变法之事。由于孔荣的变法内容中有一条废除奴籍,收回朝臣封地分配给百姓耕种,这一条恰恰影响朝中大臣切身利益,所以被群起而攻之。 廷尉郑和盛是掌管皇国律法之人,对于孔荣变法之事尤其恼火,心中生出杀之而后快之心。遂制造了一条莫须有罪名,禀报王上说孔家之所以想废除奴隶制,实则是收买民心,从而达到他们在民间招兵买马之意图,建立第二皇朝。 郑和盛说的有枝有叶,王上宗太极心中渐渐相信他之言辞。但是没有铁打的证据,一个堂堂皇国上卿,他也不好直接处死,故此迂回一下,言辞令色打消上卿变法之意图,命其在家休养。 孔荣身体健壮,无有病灾,王上突然命他在家休养暂不上朝,心中明镜,其一定是听了奸佞谗言,恐怕变法之事要胎死腹中。几次进谏不得果后,孔荣无奈之下只好在家中当起笼中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躲在书房中,依旧研究他所推行的皇国新律法。 “孩儿,莫要嫌为父说你,我们孔家现在是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帮助他人?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书院,等你伯父平反之后,你一定能进入坤武院的。” “爹爹。”孔齐不甘心道:“你可是孤陋寡闻了。” “此话怎讲?” “你难道没有听说皇国派了一个监察使来灵州吗?很多小道消息都在流传这件事情,说这位皇国监察使叫宗无圣,来灵州正是受皇朝之命,调查我们孔家造反之事。” “调查就调查,我们孔家身正不怕影子歪。”孔敖从凳子上站起,倒背双手,一脸正气。 “爹爹你误会了。”孔齐继续道:“我是想说那位监察使,或许就是郑家所抓之人。” 孔敖陡然停下脚步,“什么?能确定吗?” “那人初来书院便与孩儿交好,孩儿看他面相不凡,为人处世也与常人不同,更让我怀疑的是,他自称叫无圣,所以,孩儿敢断定他就是皇国监察使——宗无圣。” “郑家抓宗无圣又是为何?”孔敖辩论道。 “爹爹你想……郑家与孔家水火不容,郑和盛又在王上面前谗言伯父,皇国派来监察使实则是调查郑和盛所言真伪,他要是心中没鬼,至于抓宗无圣吗?” 闻言,孔敖一拍大腿:“监察使宗无圣一定是正直之人,郑和盛怕他调查之后知道我们孔家是忠良之家,没有理由灭掉我们,故此要在灵州将其扼杀。” “对。我就是这么考虑。” 孔敖思虑有顷,终于下定决心:“你伯父在皇朝孤掌难鸣,我们孔家一定要做他坚实后盾,不能拖他后腿。”话到此处,孔敖直视孔齐道:“孩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在郑家找到监察使之前找到他。” “孩儿遵命!” …… 灵州冥宗总部,车滑蠡终于等到爹爹回来。 他来到冥宗总部已经一天一夜,来时爹爹正好出门去了,只好在总部等候,终于在日落时分,迎来风尘仆仆的爹爹。 车滑蠡兴奋迎上去,从袖袋中掏出一沓金票,自豪道:“爹爹你看。” 赶路有些倦意的车雄,眼见孩儿取出一沓金票,第一张的面额便是二十万两,诧异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金票?” “当然是我为冥宗赚的啊。”车滑蠡又将一张张金票摊开,一个个巨大面额呈现在车雄眼中。 车雄越看越心惊,粗略一算,车滑蠡手中金票至少二百万两,不禁开始萌生好奇心,笑眯眯说道:“走,去议事厅慢慢说与爹爹听。” 爷俩坐在议事厅内,车滑蠡侃侃而谈,将他如何知道屠龙少年现世,又如何亲眼所见屠龙者伴随天象而来,听得车雄惊异连连,脸上也是喜悦不止,频频称赞车滑蠡做的极好。 车雄觉得孩儿确实有治理宗家之天赋,此次前来的请求更为明智。正准备命冥宗高手连夜入丹霞山脉的万兽山,去捕捉八臂灵猿,脑海中倏忽灵光一闪,想起车滑蠡方才所讲的歌谣—— 天苍茫地苍茫 屠龙少年出世兮镇四方 山迢迢水淼淼 狼死朋散宴罢兮农耕忙 “爹爹你考虑什么呢?”眼见父亲突然顿住,不知在考虑什么,车滑蠡疑惑问道。 “孩儿莫急。”车雄幽幽道:“那歌谣前面是讲屠龙少年现世。后半段的意思你领悟了没有?” 车滑蠡摇摇头,如实回道:“后半段我实在想不出来,不过应该不会对我们冥宗有什么不利。” 随着深思,车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呢喃道:“狼死朋散宴罢兮……狼死……既是去掉犬子旁只剩良;朋散……既是去掉一个月字剩一月;合起来不就是朗州的朗字吗?” 车滑蠡如醍醐灌顶,猝然道:“对啊,这不就是拆字游戏吗?那宴罢是什么意思呢?” 车雄稍加思索,脸色骤变,大声道:“赶紧飞鸽传书,通知黑甲武士头领乌贾,让他速把屠龙者和柳鸣鸾控制住,要快!” 车滑蠡呆愣住了,要控制屠龙者他不感到意外,可控制柳鸣鸾却是为何? 第78章 廷尉的局 痴女的泪 “爹爹……”车滑蠡还想再问清楚一些,话一出口便被车雄打断,“你听我的,赶快照做……我当时要杀那柳鸣鸾,你就是拦着不让,现在倒好……” 车滑蠡尽管一万个不愿意,面对爹爹如此冷峻脸色,也不敢耽误,立即走到文案前,提笔疾书: 乌贾:速将少主夫人与屠龙者、天雷子控制住。一切处置办法,待我回去之后再定夺。从速!——车滑蠡 信件随着信风鸽飞远,车滑蠡来到车雄身边,不解问道:“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孩儿。”车雄慈祥的看着车滑蠡,缓缓解释道:“那宴散的意思只体现在一个宴字上……” “此话怎讲?” “宴字上半边是冥宗冥字的一半,结合‘狼死朋散’的朗字,既是指朗州冥宗分宗。因为是分宗,故此用宴字上半部分体现……” “那个女子是何意?”车滑蠡听到爹爹解释上半部分就已经猜到下面女子意思,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着眼泪在孩儿眼眶中打转,车雄的心也是心疼不已,他知道车滑蠡深爱柳鸣鸾,但是按照那歌谣寓意,宴罢兮的意思便是指,冥宗朗州分宗,会灭在一个女人手里。农耕忙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冥宗分宗灭亡,百姓即安居乐业。 “滑蠡。”车雄将一只手搭在其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很有管理宗门天赋,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优柔寡断,容易被女人利用。要知道,成大事者不应在儿女私情上过度沉沦,希望你好好思虑之。” 车滑蠡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他真的不忍心就这么杀死柳鸣鸾,但是父亲的命令以及歌谣所指,他又不能违背。伤心片刻,车滑蠡擦掉眼泪,药咬牙切齿道:“既然得不到她,那谁也别想得到,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言罢。车滑蠡这就要离去,想尽快回到朗州分宗。 “滑蠡。”车雄打断其步伐道:“你现在不能回去,我恐怕事情不会太顺利,等收到乌贾回信后,你再回去。” “爹爹,有什么好怕的?冥宗分宗三万黑甲武士,清一色法相境五重,谁能奈我何?” “还要记住这一点,做任何事情,先要想到退路,切不可将自己送进危险之中。”车雄没有否决三万黑甲武士战力,又为孩儿讲了一个做事至理。 …… 夜已深。 灵州别苑区依旧灯火通明。这里所聚集的乃是灵州各个家族以及宗门势力。亭台楼阁无数,奢侈豪华别苑更是比比皆是。 郑家总部就在这别苑区中心地带最大的一处别苑内。 议事厅内,郑家所有高层均在列。郑无缺与郑天桥坐在主位上注视着下首十几位高层。各位高层则各自沉默,脸上都有焦急之色。 上午急匆匆赶回郑家,郑无缺不敢私自做主,急忙书写一封信笺,传书于中州皇国的爹爹。按照信风鸽速度,此时也应该能收到回信了。 但是,郑和盛却没有急于回信。他在深思,或者说他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将孔家一起灭掉的机会。 然而这个机会很快就会来临。 郑无缺有些急不可耐,霍然站起道:“现在都没有收到爹爹回信,我不能再等了,大长老,你马上整顿郑家所有力量,我们杀入朗州,正好可以借机灭掉冥宗分宗,省的他们仗着城主府撑腰目中无人。” 郑天桥却是稳如泰山,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问道:“灭冥宗分宗固然简单,抓宗无圣也信手拈来,但是理由是什么?” 郑无缺早就想好,脱口道:“这还不简单?多好的机会啊,就说冥宗窝藏皇国暴徒,即可灭掉冥宗分宗,又可抓住宗无圣。” 在郑天桥眼中,少主还是太嫩了。依照他所想,廷尉迟迟不回信一定有他理由,他深知廷尉作风,不打无把握之仗,更不会做威胁他仕途之事,不回信的原因一定是在等,在等一个契机。 “少主。”郑天桥反问道:“你爹廷尉大人可是鲁莽且没有思想之人?” 郑无缺虽不知郑天桥何意,还是回应道:“我爹心思缜密,思虑深远,岂是莽撞之人?” “他不回信之原因,据老夫猜想,是在等孔家入瓮。” “孔家如何入瓮?” “现在灵州都在传说皇监察使来到灵州,孔家能不知道?他们既然知道,一定能考虑到监察使现在很危险,故此,他们会暗中保护。只要他们一旦行动,岂不是跟宗无圣站在了一条船上?” 郑无缺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他们站在一条船上又如何?” 郑天桥高深一笑,娓娓道来:“我早已派人四处打探,幽州丹州两地斥候回报,宗无圣调遣幽州城主府三千城卫军,并组织幽州各大家族势力,由蒙烈向问天带领秘密进入朗州。从其中可看出,他已经有所打算。但是廷尉大人下的是一盘大棋,他提前已经散出消息,说蒙烈向问天有谋反之意。既然要谋反,宗无圣岂不就是同党?等孔家与宗无圣接上头后,廷尉必然有所动作,到时启奏王上宗无圣等谋反之实,而且孔家也已参与其中。这样一来,孔家能理所当然灭之,宗无圣与其同党,更可以堂而皇之歼灭。” “对啊。”郑无缺拊掌说道:“蒙烈乃是国尉(皇国军权掌管者)蒙重之弟,整日与爹爹过不去,只要他弟弟策反,哥哥难逃其责。这真是拉屎扒地瓜,带着扑蚂蚱,一举三得之妙计。” 郑无缺释然了,潜心等候,等候爹爹传书回来,那时便是他大军进犯朗州之时。 …… 朗州冥宗分宗。 月色如水,寂寥静深。柳鸣鸾却无心睡眠,站在花园凉亭中心事重重。 从朗州城主府回来,她便失魂落魄,昨日发生之事,让她心乱如麻。 猝然。 一片硕大乌云遮住月色,紧接着便下其淅沥沥的小雨。小雨片刻间便转为大雨,倾盆而下。 柳鸣鸾站在凉亭中,竟然对大雨浑然不觉。 …… 宗无圣与天雷子房间内,天雷子鼾声大作,使得本就心烦意乱的宗无圣更加烦躁。干脆起身来到门前,静静看着漫天大雨,脑海中却在思忖昨日那恍若梦境之事。 柳鸣鸾,杀死他爹的主谋,昨日却与他同床共枕行鱼水之欢,往昔对她的恨意,竟然在心头中渐渐减少。 除却这个问题,还有另一个问题困扰着他。哑女若是真怀上他的孩子,他该怎么去做,是现在将其从城主府救出来,还是再稍微等一等,等灭掉冥宗分宗之后,再将她救出? 在华夏时,宗无圣没有子嗣,正当他有了计划,准备让柳鸾为其生一个时,他却魂穿弦笔大陆,一切是那么不凑巧。 现在猛然间可能要有一个孩儿,宗无圣倒是有些害怕起来。他害怕在哑女身上有一些不确定因素,更害怕自己无力从城主府将哑女救出。 一系列有可能发生的,均在其脑海中反复萦绕。 一道闪电响彻天际,夜空下黢黑被照的一片明亮。宗无圣在那一刹那间,看到瓢泼雨中站立着一个人,正在向他这边看来。 那人正是魂不守舍的柳鸣鸾,鬼使神差下,她在大雨中踽踽而行,不知为何就来到宗无圣门前。 闪电光亮中,她也看到了宗无圣,那双眼眸是那样熟悉,一个激灵,柳鸣鸾顿时醒转,转身就欲离去。 突然,她感觉不到雨水浇灌面颊的凉意,木讷抬起头。但见一件衣衫撑在头顶,遮挡住披头落下的雨水。 撑着衣衫之人,正是宗无圣。 宗无圣撑着衣衫,将自己和柳鸣鸾遮挡在其中,并没有看她,而是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我认识一个人,他与你长得很像。” “然后呢?” “我曾经在他身上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柳鸣鸾话到此处,将目光看向宗无圣,发觉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继续说道:“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我以前是多么的幼稚,做事多么蠢笨。而且在错误无法改正之时,又发现我是多么爱他。” 柳鸣鸾已经泣不成声,悔恨之意如同熊熊烈火,燃烧着她的心脏,痛彻心扉!那种痛,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屠龙者,你说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吗?” 宗无圣终于开口,问道:“世间有何仇不能解?” 柳鸣鸾闻听此言,表情猛然一滞,继而哭的更加伤心,几缕长发紧紧贴在脸颊,从上顺下潺潺雨水。 宗无圣没有开口,冷冷注视着夜空,心中也在暗叹世道不公,为何总是给人一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又为何让人犯一些无法挽回的错误? 柳鸣鸾无声哭泣片刻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毅然的看着宗无圣道:“世间有两种仇恨不能解,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你跟所说的那人之间,是这种仇恨吗?” 柳鸣鸾凄然一笑,慨然道:“既然猜到,何须再问?” “只是想印证一下,免得那位错怪与你。” 柳鸣鸾听闻此话,心中顿生一股暖意,被冰冷雨水浇灌已经冻僵的身体,悄然滚烫起来,语气中带着浓浓感激道:“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希望你不要再碰到那位,我也不希望你死在他手中。”话毕,宗无圣缓缓离去,柳鸣鸾呆呆站在当场,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此刻,她似乎解脱了,浑身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随即身后又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离开吧,找个那人找不到你的地方,找一个好的人家,过平淡的日子……” 第79章 今朝赎身代他死 必让天公化尘埃 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才变成濛濛细雨。 柳鸣鸾一夜未眠,脑海中思绪万千。通过昨夜与屠龙者对话,她已然能够确定,屠龙者就是宗无圣。 不知为何,在宗无圣变相承认他身份后,本来还忐忑不安的柳鸣鸾,心底那根紧绷之弦似乎松弛下来。尽管宗无圣没有言明与她冰释前嫌,却也从其话中感觉到,宗无圣并不想杀她。而且还给了她一个不疼不痒的警告——不要再让他见到柳鸣鸾。 一念及此,柳鸣鸾心中蓦然生出一抹不甘。不让宗无圣见到自己,自己该去哪里?她有远大抱负,她不甘于人后,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万人瞩目之女子。 然而,宗无圣却在昨夜给了她一个急流勇退的建议,让其找个平凡家庭,然后过平淡生活。 “我不甘心,即便你是宗无圣,即便我知道我有多爱你,但你不能对我的未来指手画脚!” 柳鸣鸾小声嘟囔,脸上阴郁渐渐疏散,徒留坚毅,还有那神采奕的眼神。 “扑啦啦。”一只信风鸽呼扇着翅膀落于高大院墙之上。柳鸣鸾并没有太多关注,以往冥宗总部也经常用信风鸽给车滑蠡传达消息。轻撇一眼后,转身意欲离去。 冥宗黑甲武士正在雨中如火如荼晨练,统领乌贾面色肃然,尽管雨丝打落在脸上,带来丝丝痒痒,依旧撼动不了他严肃的面孔。 信风鸽都是经过训练的,识人辨物之能超然。信风鸽在高大院墙上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乌贾身上,扑扇着翅膀飞了过去。 乌贾听到信风鸽啾啾叫声,抬头看去,但见一只信风鸽在头顶盘旋,二话不说,身体陡然拔高跃起,一把将信风鸽抓在掌心落于地面。 轻轻解下绑在信风鸽腿部的纸条,乌贾一松手,信风鸽翩然飞走。乌贾面带沉重之色打开卷作一团的纸条,轻瞄一眼,脸色顿变。看完后将纸条揉成一团,揣于袖袋中。 乌贾并没有急于行动,站在雨中陷入沉思中,足足有半个时辰。直到黑甲武士操练完毕,他才从深思中醒转,双拳紧握,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 “今天操练到此,你们回去吃过早饭后全体待命,等我下一步指示。” “是。”整齐划一的回应响彻冥宗上空。乌贾继而迈着沉重步伐向柳鸣鸾闺房处走去。行至一半,乌贾陡然停下,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似乎还没有想通。 乌贾思考有顷,折身又向自己房间方向走了几步,然而又停了下来,如此反复几次。 此时的他是极为矛盾的。乌贾来到冥宗分宗三年时间了,尽管表面上对车滑蠡唯命是从,但他始终忘不了三年前那个阴云密布的深夜。 乌贾是朗州郡城周边小山村人士。三年前他才十四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然而,就在那个没有一丝月色的夜晚,冥宗大部队闯入山村,烧杀抢掠一番,将山村少年全部抓捕。 小山村里响起嘶吼声与凄凉的哭声,在上空久久盘旋。乌贾正在熟睡中,黑暗中猛然有人将其推醒,声音急促道:“乌贾,你快起来逃命去,冥宗来抓斗兽士了。” 乌贾从懵愣中起来,看着焦急如焚的爹,有些茫然。乌贾他爹见孩儿还毛楞着,急的拉着他便往外跑,出门后,顺着房舍后面的小路往后山奔去。 一股凉风吹来,再加上漆黑夜中,无数冲天火光与嘶吼痛哭声,乌贾终于清醒,边被爹爹拉着向前跑边问:“爹,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根本无暇回应,简短道:“先别问,快跑就是。” 乌贾跟着爹爹来到后山半山腰,爹爹双眼有些不舍的看了几眼孩儿,幽幽道:“乌贾,冥宗来村里抓斗兽士,你快跑吧,要是被他们抓去,早晚要死在妖兽爪牙之下。我跟你娘就你一个独苗,决不能让你死在冥宗那些畜生口中。” “爹。”乌贾感受到事态严重,双眼噙着泪水,跪了下去,紧紧抓着爹爹衣袖狂甩,哭喊着:“我不能一个人走,我们回去把娘带上一起逃出去。” 爹爹见乌贾哭的伤心也是老泪纵横道:“你娘瘫痪,要是带着她走一定会被发现,孩儿你听我的快点走,等冥宗的人走后我找机会带你娘出去找你。” 话毕,爹爹不敢再看乌贾,生怕一不忍心就答应了孩儿请求,咬着牙向山下跑去。 “爹——”乌贾看着爹爹离去的背影,大喊出声。顿时惹来爹爹严厉喝叱:“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是想给我们乌家绝后是不是?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给我快点滚,滚得越远越好!” 乌贾愣住了,爹爹从来没有如此严厉过,想要再说些什么,噎在喉间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就这么无助的看着爹爹深一脚浅一脚下山去了。 爹爹何尝不难过?乌贾从小就孝顺,哪里能惹他如此怒骂与他?眼泪顺着满是皱褶的脸颊落下,一直流到脖颈间。 乌贾并没有离去,他矗立在半山腰,那里正好能看到他家院落。此时,他家院落门前已经冲来很多身穿黑甲的武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踹开门便冲进屋中。 须臾间,几名黑甲武士从里屋拖出一个哭喊着的女人。乌贾看到女人被拖到院中,顿时泪如泉涌,脑海升腾而起对冥宗的滔天恨意。 乌贾这便要冲下山与黑甲武士拼个你死我活,就在这时,乌贾的爹爹已经回到院中,登时被一名黑甲武士踹倒在地。 “说。”黑甲武士用长矛指着爹爹胸口,喝问道:“你家孩子呢,藏到哪里去了,赶快给我找来,不然要了你们狗命!” 乌贾已经被怒火冲昏头,向着山下疾奔而去,奔出三分之一路程,耳中传来爹爹歇斯底里大喊:“逞一时之勇是莽夫,大仇不得报,我乌家决不能绝后也——” 爹爹这句话正是说给乌贾听得,他料到乌贾还在后山并没有离去,怕他一时脑热冲将下来与冥宗之人拼命,所以才大声喊叫。 乌贾听闻爹爹声音,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渐渐冷却,停下脚步注视着自己家小院。 “哼。”黑甲武士冷哼一声,一矛戳在爹爹胸口,怒喝道:“别跟我耍小聪明,快说你孩子在哪?” 长矛刺穿衣物,殷红鲜血湿透衣襟,爹爹坐在地上双手握住长矛锋利的刃边,手掌被锋利矛刃割破,流出涔涔鲜血。 “你们冥宗草菅人命,自作孽不可活,一定会遭天谴的——”爹爹怒声嘶吼,双手握着长矛向自己胸口猛然加力,身体也在此时向前倾去。 长矛洞穿了爹爹胸口,乌贾他娘匍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想要尽快爬到丈夫面前,却是由于双腿残疾,只能缓慢爬行。 爹爹虽被洞穿胸口,一时还没有咽气,他强打精神想要多看看他面前这个一生最爱的女人。尽管女人双腿残疾,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心中坚定,只要她活着就已满足。 乌贾的娘双手抓在地上,努力向前爬去,大喊:“他爹,你等等,我跟你一起上路。君死,我也不能苟活啊!” “老婆子。”爹爹吐出一口鲜血,面带微笑话语轻柔如三月春风拂面:“你还跟十六岁那年一样美,就像花儿一样美。我今生能娶你,是我的福分。” 说话间,乌贾的娘终于爬到爹爹身边,抓着爹爹的衣袖努力支撑起身体,将胸口对准了爹爹那透胸而出的长矛:“今生我们命该如此,来生我们还做夫妻。” “啊——”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乌贾的娘也被长矛洞穿,与爹爹紧紧抱在一起,在其耳边小声道:“老头子,来生我想做你的男人,你做我的女人,我把今生你对我的好,还……给……你……” 乌贾娘的声音消散在天地间,脆弱的生命永远离开了人世,就像烟花般绽放出短暂绚丽,又稍纵即逝。她在爹爹身后环抱着那依靠了一生的躯体,头枕着那坚硬脊梁,面带笑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爹爹似乎回光返照一般,仰天悲唱—— 苦命鸳鸯鸣声哀, 天命至此赴泉台。 天公蒙目不识良, 欲断乌氏好儿朗。 今朝赎身代他死, 必让天公化尘埃。 …… 悲怆苍凉的歌谣响彻天际,还在苍穹久久盘旋,爹爹却带着无尽悲恸与愤懑,永远离开了这奸佞当道的世间。 乌贾遥望那两具穿在长矛上的至亲之人,情绪却是出奇冷静,他嘴中呢喃:“天公蒙目不识良,欲断乌氏好儿郎。今朝赎身代他死,必让天公化尘埃。 ……” 反复念叨几遍,乌贾遥望乌濛濛青天,昂首怒吼:“乌氏儿郎不服天,必葬天道下黄泉——” 乌贾成功逃离,一个月后,他只身来到冥宗角斗场,主动请求成为斗兽士。紧缺斗兽士的冥宗,自然乐得其所,将这主动送上门来的摇钱树笑纳了。 进入角斗场,乌贾犹如天兵下凡,悍勇无比,将一头头妖兽的头颅割下,修为也在生死之斗中迅速成长。乌贾自己也很奇怪,别人提升修为需要呼吸吐纳天地灵气,而他则不然,只需要无尽的战斗,每战斗一次,只要活下来便有细微提升,现在已然是法相境七重。 三个月后,他用拳头赢得车滑蠡认可,将其安排到黑甲武士中。乌贾进入黑甲武士军中没用一年时间,便凭着逆天的战斗经验成为黑甲武士统领。 乌贾想起这些让人潸然泪下的仇恨,在潇潇雨中已是泪流满面。猝然间,他终于做出抉择,抹掉泪水,双目中燃起熊熊斗志,来到柳鸣鸾门前,敲响了那扇改变他命运之门。 第80章 武圣转世 反出冥宗 柳鸣鸾回到房间,已经困得不行,正欲躺下休息,响起咚咚敲门声,不耐烦道:“谁?有什么事?” “少主夫人,我是乌贾,有要事找你。” 柳鸣鸾颇为诧异,乌贾找自己干什么?他一个黑甲武士统领,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遂道:“有什么事晚些再说,你先回吧。” “这件事情关乎你性命!” 闻言,柳鸣鸾登时一愣,心道什么事情能关乎自己性命?这乌贾也太大胆了,竟敢恐吓与我?! 转念一想,她现在毕竟是少主车滑蠡未婚妻,乌贾绝对不敢对她不敬。一念至此,柳鸣鸾压制困意来到门前,想要听听到底何事能威胁她性命。若是没有什么性命攸关之事,定然不会轻饶与他。 柳鸣鸾一把拽开木门,登时见到门前木桩似矗立的乌贾,“说吧,什么事情关乎我生命?” “可否让我进去说话?”乌贾谨慎扫视一圈身后,见没有人开口道。 柳鸣鸾料他也不敢乱来,又看他频频回头查看,心中升腾起不好预感,闪身让开门口,道:“进来吧。” 乌贾迈步进入厢房,开口道:“少主夫人命不久矣。” 进门就是一句丧气话,柳鸣鸾心中很不爽,但还是忍着气愤问道:“乌贾统领,此话怎讲?” 乌贾已经打定主意,他很自信的认为,只要柳鸣鸾看到纸条后,一定会跟他合作,于是从袖袋中掏出一张蜷缩成团的纸条,交给柳鸣鸾。 柳鸣鸾眼神一滞,迅速接过纸团打将开来,当看完上面的文字,顿时脸色大变,她有些不敢相信,但纸条上的字迹明明就是车滑蠡所书,她是认识的。 “乌贾统领,这纸条从哪里来的?”柳鸣鸾口气变了,不再那么盛气凌人。 “刚才车滑蠡飞鸽传书来的。” “你为什么要通知我?”柳鸣鸾尽管思绪慌乱,还不忘问出此问题。 乌贾抱拳道:“我早就看出,你根本就不喜欢车滑蠡,你跟他不是一类人,所以我才将这件事告知你。” 柳鸣鸾眼神闪烁,急切问道:“那你不执行车滑蠡命令,该当如何?” “这就是我来与你商议的目的,请小姐定夺。”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乌贾沉思有顷,回应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反出冥宗!” “反出冥宗?!” 柳鸣鸾害怕了,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势单力微,若是今天乌贾不来通知她,而是直接将她拿下,恐怕她只有等死的份儿。 “小姐先不必多虑,反出冥宗并不一定是死路一条。” 闻言,柳鸣鸾将目光直视乌贾,急切问道:“乌贾统领快快说与我听,怎么就不是死路一条?” 乌贾娓娓道来:“我听说皇国派了一位监察使大人前来灵州,他的名字叫宗无圣。民间对这位大人极为称赞,都说他心系黎民百姓,专门解决百姓疾苦。更有言之,宗无圣大人已在双虢寨竖起替天行道大旗,并对天发誓要解救黎民于水火,我们只管去投靠他便是。相信他一定能带领我们灭掉冥宗,还百姓朗朗青天。” 又是宗无圣! 柳鸣鸾的心彻底乱了。心想她离家出走后那几个月,宗无圣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百姓如此拥护他? 现在不是考虑此事时机,最紧要的是车滑蠡传书要将她与屠龙者控制。冥宗为什么对宗无圣动手柳鸣鸾不敢确定,但对她动手却能清晰判断,自从她委曲求全答应嫁给车滑蠡时,她就明白此不是长久之计,冥宗早晚有一天会对她动手,毕竟她曾是冥宗的一笔买卖。 柳鸣鸾此时很无奈,屠龙者尽管承认了宗无圣身份,却也给她警告——不要再见到她。若是按照乌贾所言,岂不是又与宗无圣扯到一起? 她陷入深深思考中,不敢确定宗无圣会不会接纳她,并像保护百姓那样保护一个他的杀父仇人? 乌贾见柳鸣鸾沉默,以为觉得他说的不妥,遂问道:“小姐还有什么顾虑?我们必须尽快离去,万一车滑蠡回来,我们一个也别想逃脱。” “乌贾。”柳鸣鸾悠悠抬头,直视乌贾道:“你所说的宗无圣就在冥宗。” “啊?!”乌贾大吃一惊:“小姐说的可是监察使宗无圣大人?他现在何处?” “你所说的宗无圣,便是屠龙者!” 乌贾彻底被震撼了,他怎么能够想到,屠龙者竟然就是宗无圣大人,疑惑问道:“宗无圣大人为何会来冥宗当斗兽士?” 这个问题不需要柳鸣鸾回答,乌贾在问出后立马想到原因。心道宗无圣大人这是深入虎穴独闯龙潭之举,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不顾危险毅然只身犯险。念及此处,乌贾拊掌笑道:“早就听说大人貌似天人,身手不凡,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乌贾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真人在此却不相识。” 话到此处,转身就走,“小姐在此等候,我这便去拜见大人去。” “等等。”柳鸣鸾喊住乌贾,道:“你身为冥宗黑甲武士统领,这么冒然前去,宗无圣绝不会轻易相信你,我们还需思虑一个万全之策。” 乌贾心想也对,自己毕竟穿着黑甲,又是黑甲武士统领,这么冒然去拜访宗无圣大人,不免引起他的怀疑。可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二人深思熟虑之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在门外禀报道:“少主夫人,我们刚才在门口抓了一个鬼鬼祟祟之人,我们将他关在牢房中了,小人四处找不到乌贾统领,才来打搅少主夫人,还望少主夫人勿要怪罪。请您定夺。” 柳鸣鸾与乌贾对视一眼,随即开口,道:“你先去吧,我马上去看看。”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柳鸣鸾道:“不要在我这久留,容易引起猜疑,你先去牢房看看那人,我们随后再商谈。” 乌贾领命而去,径直去了牢房。 柳鸣鸾此时一点睡意也没了,在房中焦急踱步,思考着该怎么与宗无圣捆在一起。 乌贾出去不多会儿便去而复返,在门口小声敲门,“小姐,是我,乌贾。” 柳鸣鸾随即开门,看到乌贾满面春风,似乎很高兴。乌贾进到房中,笑着道:“真是天助我也。”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小姐你猜被抓的是谁?” 柳鸣鸾摇摇头。 “那人是灵州孔家的少爷孔齐,他刚才跟我说要见屠龙者,说是有急事,转告屠龙者去见他。” “孔家是灵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听说他们现在被扣上叛乱的帽子,不知找宗无圣有何事?”柳鸣鸾兀自猜测。 乌贾欣喜道:“小姐,这不就是机会吗?我这就去告诉宗无圣大人。” 柳鸣鸾这次没有阻拦,任由乌贾离去。 乌贾昂首挺胸来到宗无圣与天雷子住处,在门口正了正衣衫,道:“屠龙者,有人找你。” 宗无圣正在房间内打坐,突闻声音,示意天雷子开门。 门打开了,天雷子见门前站着黑甲武士统领,疑惑道:“屠龙者正在修炼,找他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请让我进去亲自跟屠龙者说。” 宗无圣在里面听着二人对话,开口道:“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乌贾面色激动的走了进来。尽管他在来时极力控制自己,但见到宗无圣,还是忍不住激动的跪拜下去,“大人,我是乌贾,请为我做主啊——” 宗无圣与天雷子对视一眼,不明白黑甲武士统领这是为何?然,不等宗无圣开口相问,乌贾便开始讲述今天早上收到传书之事。 听完乌贾讲述,宗无圣更加迷茫,不明白黑甲武士为何要通知柳鸣鸾,现在又来通知自己。唯恐有诈,故此装糊涂问道:“不知统领意欲何为,我一个斗兽士不敢当此大礼。” 乌贾心知宗无圣不相信他,随即热泪盈眶的将自己身世又与宗无圣讲了一遍,听的宗无圣与天雷子咬牙切齿,拳头攥的“咔吧”响。 宗无圣能感受出来,面前跪着的乌贾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分明是对冥宗的仇恨,故此不再怀疑,快步走到其面前,与之交臂相扶,道:“乌贾统领受苦了!” “大人,纵使再苦,也阻挡不了乌贾复仇之心,请大人收下乌贾伴随左右,辅佐大人替天行道!” 宗无圣看着眼前泪如涌泉的汉子,脑海中盘旋的全是他所讲的身世,似乎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呈现,那抹凄凉使得宗无圣不禁也是泪如雨下,手掌颤抖着要将其扶起,乌贾却是怎么也不肯起来,道:“大人要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兄弟快快请起,如此大礼无圣受之不起,既然兄弟与我志同道合,我们今后便是生死兄弟!” “大人答应了?” 宗无圣含笑点头,乌贾似乎一个孩子般拊掌而起,笑的天真无邪。 目视兴高采烈的乌贾,宗无圣越看越欣喜,不禁暗中释放出魂力,包裹在乌贾身上试探。这一试探之下,宗无圣惊呆的长大了嘴巴,颤抖着声音:“兄弟竟然是暗性法相,上应天曜,真是天意也。” 乌贾有些不明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法相。 观察乌贾表情,宗无圣已然明白,乌贾对于自己法相也是很迷茫,于是问道:“兄弟修炼与常人不同,不需要吸收天地灵气……” 话到此处,乌贾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宗无圣所说极是,他从来不曾吸收过天地灵气,却是修炼速度飞快。 “实不相瞒。”宗无圣来回踱步:“兄弟乃是暗性法相天武星,不需要天地灵气修炼,而你的修炼需要一次次的生死战斗来提升。战斗越多,只要不死便会提升修为。这天武星可是武圣转世也。” 乌贾彻底懵了,宗无圣说的竟然就是他的状况。然而听闻他是天武星武圣转世,更加兴奋不已。心想他越强大,就能杀更多恶人,更好保护黎民百姓。 第81章 块垒渐消 天外之音飘蓬 “乌贾兄弟,我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呆久了恐怕别人会生疑,你还是早早离去,也容我想一下对策,一旦有办法我便通知你。” 宗无圣唯恐冥宗会有车滑蠡耳目,遂让乌贾尽快离去,静候他的消息。然而,乌贾这时才想起此来还有一件事情,遂道:“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情。” “兄弟但说无妨。” “今早上黑甲武士抓来一个人,那人是孔家少爷孔齐,现在正关在牢房中。方才我去查看了,孔齐让我转达你,说是有重要事情。” 宗无圣为之一愣,孔齐怎么会找到他,况且这时来找他作甚?转念一想,孔齐必是有紧急事情,要不然不会这么冒然前来。遂问道:“孔齐让你转告的是宗无圣还是屠龙者?” 乌贾思虑有顷,明白了宗无圣心思,道:“孔齐只说找屠龙者,大人名讳只字未提。” “好,我知道了。”宗无圣决定去见见孔齐,慨然道:“看来孔家现在也不好过啊,乌贾兄弟,你有办法让我与他见面吗?” “自是简单,你只管跟我来。” 宗无圣示意天雷子不要跟去,只身跟着乌贾前去。天雷子似乎有所顾忌:“大人——” 宗无圣停步转身,天雷子喟然一叹,道:“小心。” 跟随乌贾来到冥宗牢房,门口有两名黑甲武士守卫,手握长矛,青松般站立,看起来甚是威武。 眼见统领竟然领着屠龙者前来,一名守卫上前,“统领,这是……” “早上你们抓的那人是慕名而来,得知屠龙者杀死了帝炎龙,特意来拜访的。我领屠龙者来看看,若是能招揽一名斗兽士,岂不是为冥宗如虎添翼?” 武士自然不敢拦着,询问也是走个过场,闻听统领言下之意,立马打开铁门,让其进入。 进入铁门,顿时一股腐朽之气传来,散发着浓浓霉味儿。 二人顺着羊肠般走廊,走到最里面一处铁栅栏前停下。孔齐正在里面焦急踱步,忽然眼见面前出现两人,为首是早上来询问自己的黑甲武士,旁边一位却是浑身透露着狂野之气的男子。 乍一见宗无圣,孔齐没有认出来,他变化太大了,不但披肩长发剪短了,脸颊上腮头处还多了一个×形疤痕。更让孔齐始料未及的是那身装扮。 原来的宗无圣,一身白衣胜雪,灰白长发披肩,一副超凡脱俗之相,大有文圣之气息。面前之人,则是没有一丝文人之息,浑身散发着狂野。 “孔兄,别来无恙啊。”宗无圣面带微笑道。 闻言,孔齐终于确定,声音正是宗无圣的,遂欣喜若狂,眼眶微红,道:“无圣兄弟,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乌贾打断孔齐话语,道:“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有什么话随后再说。” 宗无圣点点头,对乌贾心思缜密大感欣喜。 乌贾朝着门口大喝:“来人。” 铁门应声开启,一名黑甲武士小跑过来,拱手道:“统领有何吩咐?” “我们已经查明,这位兄弟是屠龙者仰慕者,前来投奔屠龙者,想要成为一名斗兽士,我们岂能如此对待?快点打开门。” “这个……”黑甲武士有些犯难,小声道:“少主有过吩咐,抓来之人不管是谁,都要经过他盘问之后方可释放,小人不敢……” “大胆!”乌贾一声暴喝似旱地惊雷,将黑甲武士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摊到当地。 “统领……”黑甲武士哀求道:“不要为难小的,要是被少主知道,可是要了小人命也。” “少主不在家,不知我说话管用不?” 就在危难之际,门口传来女人声音,宗无圣微微一颤,已然听出何人前来。 话音刚落,柳鸣鸾迈着轻盈步伐走进牢房,对黑甲武士娇声叱喝:“好大胆子!你们统领的话也不听了吗?给我把斗兽士放出来!” 黑甲武士见少主夫人前来,也让他放掉笼中人,心想少主深爱少主夫人,既然她开口,岂有不放之理?遂颤颤巍巍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铁门。 孔齐昂首挺胸,从铁门中走出,跟着宗无圣等人离去。 …… 四人先后向宗无圣房间走去,柳鸣鸾竟然也跟在身后,宗无圣时不时瞥一眼跟在一侧的柳鸣鸾,心中很是复杂。 这个杀父仇人理应杀之而后快,却是怎么也生不出杀她之心。而且,对她的恨意也在悄然中渐渐减少。 来到宗无圣房间,四人进入其中。孔齐立马上前与宗无圣交臂相拥,道:“无圣兄弟……”话一出口,孔齐立马觉得不对,改口道:“监察使大人,没想到真让我找到你了。” “孔兄请坐,慢慢道来你是怎么知道屠龙者是我?此时前来有什么重要事情?” 宗无圣知道他们聚在一起莫要时间太久,冥宗车滑蠡的眼线太多,刚才那名黑甲武士就是例子,乌贾身为统领命令他都不从。遂直入主题,询问孔齐前来目的。 孔齐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现在灵州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监察使大人已经来到灵州的传说。前些时日我在龙山书院,正巧遇到郑家郑无缺与郑天桥去书院抓你,再结合你当时对我说过你叫无圣,我经多方面考证,确定大人便是监察使宗无圣大人。” “那你如何知道屠龙者便是我?” “回大人。”孔齐回答:“我在郑家有眼线,据眼线汇报,郑家已经知道大人便是屠龙者,正在等待时机前来抓捕您。我将此事汇报给我爹后,我爹唯恐大人身遭不测,所以命我尽快找到你,将你好生保护。” 宗无圣听完面色如常,并没有太过惊奇,只是有些不明白,他嘱咐过双虢寨之人,谁也不要将他身份透露出去,然而消息是谁散播出去的? 孔齐问道:“大人,此事该当如何?” 宗无圣答非所问:“你先说说,是谁散步的传言,他们怎么知道皇国派监察使前来?” 孔齐思忖有顷,回道:“这事我查过,有人说是一名怪人所说。至于那人何许人士,我不曾查出。” “孔兄可知那人样貌?” “这个我还真问过。说是那人衣衫褴褛却清瘦矍铄,留着一捧灰白色络腮胡。”孔齐略一思虑,猛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人头发也是灰白色,与大人发色一样。” 闻听此言,宗无圣猛然呆愣,在弦笔大陆十六年,除了他与爹爹,还没有碰到一个与他们发色相同之人,遂激动问道:“那人还有什么特征,孔兄快与我说说。” 孔齐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他所探听到的就只有这些。站在一旁的柳鸣鸾也陷入沉思中,随着思考,脸上渐渐浮现出兴奋,不禁脱口而出道:“宗无圣,你说那人会不会是你爹?” 宗无圣浑身一颤,眼光诧异的看向柳鸣鸾,只见她脸上带着难以磨灭的欣喜,心中又是一阵纠结,不过马上将情绪压制,冷冷道:“若真是我爹,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闻听此言,柳鸣鸾心中悄然生出一丝暖意,不知为何,他听到孔齐说那人头发是灰白颜色之后,坚定的认为,那必是宗无圣爹爹,或许他根本没有死,而是被无根河水冲到了灵州。 这个念头尽管没有事实依据,柳鸣鸾就是这么坚信。 这个消息太让人振奋,尤其是宗无圣。他也曾幻想过,爹爹或许没有死,不知哪天他们还会重逢。但毕竟只是想法而已,今天冷不丁听到传言之人发色与自己一样,不禁对爹爹生死之疑更增加一分正面信心。 孔齐虽不知宗无圣爹爹是怎么回事,他现在一门心思在其身陷危险中,打断宗无圣思绪焦急道:“大人,郑家随时都会前来朗州抓你,你还是跟我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们离去后再做打算可否?” 乌贾与柳鸣鸾也是此意,遂将目光齐齐看向宗无圣。谁知,宗无圣思虑有顷,竟然面无表情摇摇头,道:“现在不是离去的时候,再给我一夜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闻听宗无圣言辞,几人尽管焦急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按照宗无圣所说,再等一夜。 几人从宗无圣房间离开,孔齐被安排到斗兽士房间,那是一个长条形简陋房间,就在角斗场旁边。此时里面还有两人住在里面,正是淳髡淳褒兄妹俩。 一天时光在濛濛细雨中度过,倏忽又来到夜晚。 宗无圣自从他们离去便一直在沉思中,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过,却是一点好的办法都没有。无奈中,他想起楚歌。心想若是楚歌在,一定会为他想出好办法。 已至深夜。 天雷子在平稳鼾声中酣睡,宗无圣却是无心睡眠,又一次来到门外,望着乌沉沉的天空发呆。 猝然,一道甜美声音如同天籁一般缥缈无踪,钻进宗无圣耳中。 闻听声音,宗无圣顿时欣喜于面,转动身体四处打量,小声呢喃道:“你在哪里?快出来与我解忧……” …… 第82章 夜半进谏谗言 灵州岌岌可危 这道声音正是宗无圣一直期盼之人——楚歌。 “我现在不能与你相见,你勿要寻我。以后每日月上中天,我有片刻时间与你指点迷津。”楚歌声音悠悠传来,飘进宗无圣耳朵。 “你不用怕。”宗无圣停下转动的身体,开口道:“等龙山书院招收新弟子时,我一定会去闯一闯战圣长廊,打开龙墓将你救出。” 楚歌迟迟没有回音,周围陷入一片沉默。宗无圣不自觉的又转动身体,开口道:“楚歌,说话。” 声音再次飘来:“一切皆有命数,不必太过执着,坦然面对既是正果。” 宗无圣无暇考虑楚歌所言,目前就有一个现实困难摆在面前,遂问道:“楚歌,我现在有困惑无法解开,请为我解惑。” “我已经知道了。”声音略一停顿,再次传来:“你现在不可离开冥宗,若是离开,依靠双虢寨与圣战盟将会困难重重。眼下,冥宗是你最好归宿。车滑蠡不会回来,这段时间,你可让柳鸣鸾与乌贾瞒天过海,利用黑甲武士一段时间,遂收复之。” 楚歌话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响起。 宗无圣何等聪明,楚歌简短几句话,便将他心中疑团解开,心中已有计较。转念一想,楚歌怎么什么都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这个问题无解。或许只有楚歌才能说出答案。 …… 灵州郑家,郑天桥书房内。 郑无缺与郑天桥相对而坐,郑天桥笑眯眯说道:“少主,老夫猜的如何?” 郑无缺遂拱手道:“大长老神机妙算,孔家果真去寻找宗无圣了,现在他们总算是扯到一起,相信爹爹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二人对话同时,皇城中州内的廷尉郑和盛也已收到飞鸽传书: “爹,孔家已经进入冥宗,孔齐与宗无圣已接头,你可以展开行动了——孩儿无缺。” 郑和盛看后,并没有太过欣喜,从太师椅上站起,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思虑足足有半个时辰方才停下脚步,立即来到书案前,取出谏书,疾笔书写: 王上:赳赳毗卢,国泰民安,歌舞生升,虽有荆凉国虎视眈眈,在王上英明武断下,也只能止步于边境之外。 然,朗朗乾坤,灵州却动荡不堪,先是孔家策动暴乱,建立第二皇权;现有皇国监察使宗无圣勾结叛军,与双虢寨山匪结成同盟,又与孔家、冥宗先后达成协议,近期便要谋反暴乱。 微臣查明,更有皇朝重臣参与其中,锦衣卫大统领蒙烈,三统领向问天,完成王上嘱托,竟不还朝,在灵州幽州二郡占山为王,建立地方势力,公然违抗圣喻,如今从幽州城主府私自调用三千精兵,开赴朗州,与宗无圣汇合。 如此举动,视皇朝国法为粪土,明目张胆挑战皇朝威严,实属近年来罕见。特,请求王上降下圣喻,惩处叛军。我灵州郑家愿身先士卒,讨伐叛党,死而后已。 书写完毕,郑和盛将谏书揣进袖袋,迈着大步向王宫而去。 已是深夜,王上宗太极已经休息。郑和盛却是专门选择这个时间。一来显示事情严重性、紧迫性;二来,不在早朝进谏可以免去几位对头的针锋相对。 进入王宫,郑和盛来到王上寝宫外,对守在门外的宦官道:“为我通报王上,我有紧急事件汇报。” 宦官眼见是廷尉,立马来到王上寝室门前,轻声道:“王上,廷尉进谏,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宗太极躺在榻上,刚刚有一丝睡意,冷不丁听到声音,登时清醒,心道郑和盛大半夜进谏,到底有何紧急之事,难道荆凉又发动大规模战争了? “宣他觐见。” 片刻后,郑和盛推门而入,恭敬礼拜,道:“微臣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紧急事件,不敢打搅王上休憩。” “爱卿免礼。”宗太极伸手一招,命其免去礼节,问道:“爱卿半夜进谏,不知所为何事?” 郑和盛立即将谏书呈上,站在一侧默立不语。 宗太极仔细查看谏书,字字斟酌,脸色不由变得愈加难看,看完之后,愤然将谏书扔到地上,溘然而起,光脚在地面来回踱步。 片刻后,气冲冲问道:“此事可是证据确凿?” “回王上,证据确凿!”郑和盛喟然一叹,道:“王上,请恕微臣直言。” “说。” “王上指派蒙烈与向问天前往幽州,公务既以办完,却私自驻留幽州丹州两地培养兵士,实乃令王上寒心之举。臣以为,虽然二位重臣行为恶劣,但毕竟是功臣之后,还望王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郑和盛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恨不得除去蒙烈,却又为他求情。一则是增加他进谏可信度;二则是向王上阐明他之忧虑。毕竟蒙烈是是功臣之后,又是国尉蒙重亲弟弟,他下起手来必然有所顾虑。 宗太极自然能听明白他之所图,心中也有自己的思考。宗太极心想,你郑和盛私自截取密报,居心叵测。前些时日又天现荧惑守心之征兆。国师已经窥破玄机,你郑和盛造反之心最大。 然而,宗太极又一思考,蒙烈向问天前往幽州几个月时间了,音信全无,郑和盛之消息也不可不信,既然天象所指,不可不防。 宗太极殊不知,蒙烈向问天不还朝之原因,正是由于郑和盛之前下达的假诏书,命他俩在地方驻扎。 思虑再三,宗太极决定,既然这两方都有嫌疑,国师又算出郑和盛谋反之心最大,不如让他们针锋相对,各自削弱势力。这样一来,皇朝威胁就会大大降低。 一念及此,宗太极命令道:“既然爱卿已经查明事实,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务必尽快镇压乱党,对于叛乱之人格杀勿论!” “是。微臣遵旨。” 郑和盛并没有打算离去,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宗太极问道:“爱卿还有事情?” “启禀王上。”郑和盛朗声道:“朗州叛乱看起来是单纯贼子叛乱,实则是皇国之内有人上下通气导致,孔家这个叛乱主谋定然有皇国之人撑腰,王上还要深思。” 宗太极沉思有顷,觉得郑和盛说的没错。孔家定然是靠着上卿孔荣。而孔荣也是他极不喜欢的人物,整日主张变法,废除奴籍,收回朝臣封地,这些都是令宗太极惶恐的事情。 按照宗太极所想,若是依孔荣变法,朝臣必将怨声一片,那样的话,朝野还有安稳之日? 以前,宗太极念及孔荣为老臣,故此没有动杀心。现在,正是杀他之好时机。遂毅然道:“爱卿身居廷尉要职,掌管皇国律法,爱卿且按皇国律法行事,这件事就不用再向孤汇报了。” 郑和盛目的达到,他就是想灭掉孔荣,免得他整日呼吁变法,又与郑家针锋相对。只要除去他,灵州郑家定然大出。 至于宗无圣,郑和盛根本就没怎么提。在他眼中,宗无圣并没有什么威胁,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没有这枚棋子,他灭孔家还真找不到导火索。 离开王宫,郑和盛回到廷尉府,急匆匆来到书房,立马书写一封信件,内容如下: 无缺吾儿:收到传书,立即进军朗州,先灭冥宗分宗,活捉宗无圣与孔家之人。遂,联合城主府进军孔家总部,势必将其一网打尽——父。 …… 灵州,冥宗总盟。 天色渐亮,正是人们酣睡之时,车雄爷俩儿却在书房内愁容密布。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各自想着心事。终于,车滑蠡忍不住打破沉默,道:“爹爹,天一亮我就回朗州,在这里都两天了无所事事。” 车雄从沉思中抬头,喟然一叹,慨然道:“冥宗分盟回不去了。” 车滑蠡大惊,急切问道:“为什么?”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冥宗可能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车雄叹息连连,望着窗外渐明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车滑蠡却是一头雾水,这两天爹爹一直让他待在书房,也不让他出门,且什么也不跟他说,实在是枯燥乏味。此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番言辞,让他有些意外。 “爹爹。”车滑蠡打断车雄沉思,道:“你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雄从窗外收回目光,娓娓道:“也该跟你说了。我不让你回去是为你好。这两天我已经调查明白,那屠龙者正是皇国监察使宗无圣。” 听到此处,车滑蠡“啊”了一声,慨然道:“他就是现在外边传言的宗无圣?他为什么去我们冥宗?” “那首歌谣已经说明一切,他来治理灵州,准备拿我们冥宗开刀。然而,郑家又有廷尉撑腰,打算灭掉宗无圣,保住他们郑家在灵州霸主位置。所以,我们冥宗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那我们与郑家打个招呼不就得了?” 车雄微笑看着孩儿,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怪就怪我们冥宗发展太快,已经威胁到郑家,他们是不会让我们壮大到超过他们。故此,这次打击宗无圣实则是捎带着灭掉冥宗一部分势力。” “郑家真是太可恨了!我们一定要反击,不能让他们骑在脖子上。”车滑蠡愤然道。 “我们现在还太弱小,不像郑家有廷尉做后台,现在我们斗不过他们,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断臂求全。” “爹爹打算放弃朗州分宗了?” “唯有如此。”车雄看着孩儿不甘面孔,道:“这就是我不让你回去的原因,若是你在场,我们与宗无圣孔家同党帽子就扣实了,不如将分宗交给他们,让他们争斗去。宗无圣若是灭掉郑家,或许会感念我们借兵之情,对我们网开一面;若是宗无圣被灭掉,郑家也顺利削弱了我们势力,定然不会再侵犯总盟。” 车滑蠡拳头握的“咔吧”响,霍然从椅子上站起,信誓旦旦道:“爹,你放心。孩儿早晚会把失去的夺回来。” 闻言,车雄笑了,心知孩儿心智开始成熟了。 第83章 无圣排兵布阵 鸣鸾热血说教 清晨,第一缕阳光跳出山头,洒下一片金黄。宗无圣早早就打开房门驻足观望,天雷子则像一个忠诚卫士,站在宗无圣身后尽忠职守。 宗无圣矗立片刻,乌贾、柳鸣鸾、孔齐似乎事先商议好一般,迈着统一步调疾步前来。宗无圣将目光落在他们身后,两位瘦小身影跟随三人而来,走路颤颤巍巍,如风中残烛,显得有些萧瑟。 这二人便是淳氏兄妹。昨夜与孔齐共处一室,与其聊到三更才睡去。三人越聊越熟悉,聊着悲惨家世,聊着家族恩怨。渐渐的,三人有了共同目标,淳髡激昂热烈,心道孔齐所讲的替天行道大义,正是他所想要的。 他想要百姓不再像奴隶一样生活,他期盼贵族能够平易近人。然而,这些都需要他们共同努力。 在激烈的谈论中,淳髡猝然对着窗外跪了下去,望着窗外的圆月朗声道:“苍天在上,我淳髡虽失一臂成为残人,但身残志不残,今对皇皇青天起誓,愿与孔齐兄结为异性兄弟,共肩替天行道大义,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孔齐也是激昂豪壮,随即跪下来,对着苍天朗声高宣:“我孔齐愿与淳髡结为金兰兄弟,共同肩负替天行道之大义,甘为宗无圣之股肱,绝无二心。若得背弃信义,愿受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轮回之罚。此情苍天可鉴,此义苍天亦可鉴。” 二人宣誓完,淳褒不干了,鼓着小嘴幽怨道:“你们成兄弟了,不要妹妹了吗?” 二人看着淳褒委屈的样子,对视一眼,共同将小淳褒举起,扔在了床上,淳髡笑道:“小妹你赚了,本来一个哥哥疼你,现在有两个了。” 闻言,淳褒“咯咯”笑出声,兴奋地对着二人一个劲的喊哥哥,叫的甜美,叫的真诚,叫的让人泪如雨下。 淳髡看着第一次会心大笑的妹妹,眼泪再也止不住,涌出眼眶,继而上前一条胳膊揽住小妹啜泣道:“小妹,哥哥发誓,以后要让你每日笑逐颜开。” “咯咯咯咯。”小淳褒善解人意,而且还会哄人,看着哭红眼的哥哥笑道:“丢丢丢,哥哥这么大还哭鼻子,快让孔齐哥哥来笑话你吔。” 孔齐笑了,淳髡破涕为笑,三人相拥而笑。然后又一起哭了,不过,这是喜悦的泪水。 宗无圣并没有意外二兄妹一起前来,对着他们微笑点头,主动与小淳褒打招呼:“淳褒,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大哥哥,是你告诉我哥哥一定会打败赤焰虎的,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要不然你就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吧。” 小淳褒话一出口,顿时惹来几人破口大笑,就连柳鸣鸾也跟着笑起来。这是她几年来最真诚的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大家莫要笑了。”宗无圣红着脸道。 一阵笑声过后,众人不约而同严肃起来,宗无圣示意他们进屋,众人前脚后脚进入屋中,等候宗无圣指示。 宗无圣面色严肃道:“我昨夜想通了,我们不能离开冥宗……” 话至此处,几人面面相觑却是没有开口打断宗无圣讲话。宗无圣继续道:“我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相信郑家很快就会杀过来。郑家狼子野心,企图保住灵州霸主之位,一定会顺带借机打压冥宗势力,而冥宗并非乌合之众,一定能考虑到其中厉害。所以我断言,车滑蠡绝对不会再回朗州分宗。” 听完宗无圣分析,众人重重点头,似是明白了宗无圣为何如此笃定。 “柳……鸣鸾。”宗无圣有些不太适应叫这个名字,略微顿了一下,还是喊出,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冥宗分宗宗主,行驶车滑蠡所有权利。” 柳鸣鸾心中生出莫名之感,在听到宗无圣叫出她名字时,心中暖暖的,仿佛从来没有如此温暖过,遂欢快应道:“是。” “乌贾。” “大人请吩咐。” “我且问你,冥宗黑甲武士中,有多少人是被抓来强迫做黑甲武士的,你调查过没?” “回大人。”乌贾双手抱拳,郑重道:“乌贾都一一盘查过,三万黑甲武士中,有两万是冥宗旧部,一万是后来被抓来,无奈之下才为冥宗效力的。” “好。”宗无圣没有想到,被强制抓来之人竟然有一万人之多,脸上竟然挂着欣喜,道:“你一会立即去分工。一万被迫加入之人交由孔齐带领,进入函谷双虢寨驻扎。其余两万由你亲自带领,命他们严守冥宗分宗,郑家若是打来,誓死守护。” 柳鸣鸾、乌贾、孔齐,齐声回应:“是。” “好。”宗无圣从椅子上霍然站起,高声道:“事不宜迟,开始行动。” 众人领命而去,唯有淳氏兄妹还在当场没有离去。他们脸上有些着急,淳髡道:“大人,我呢?” 宗无圣闻言,笑着对淳髡道:“你们兄妹俩跟着我,到时自有你们发挥之时。” 淳髡单臂无法抱拳,躬身道:“谨听大人调遣。” 淳褒也学着哥哥样子,躬身道:“淳褒听大哥哥命令。” 看着淳褒,宗无圣越看越喜欢,若是她生活在好的家庭中,现在也是一个小美人胚子了。然而,太多不幸让她身材没有长开,瘦弱的有些吓人。 “好。”宗无圣弯下腰,轻轻拍着小淳褒的头顶道:“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守卫。”又指着身后天雷子道:“就像他一样。” 淳褒郑重看了一眼天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说话间,便来到宗无圣身后,与天雷子并排站立,摆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天雷子则是俯视着淳褒,第一次展开笑颜。 …… 冥宗硕大演武场上,三万黑甲武士整齐排列着方队,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 前方,柳鸣鸾昂然站立,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乌贾跟孔齐。 柳鸣鸾看着庄重肃穆的冥宗黑甲武士心头怦怦大跳,她蓦然想起小时候很多人对她的蔑视。那时候,很多人背地里都说柳家生了个女儿,后继无人也。 这些传闻都被柳鸣鸾幼小的心灵接受。从那时起,她便暗自发誓,女儿家怎么了,我一定要做女中豪杰,让那些笑话我女儿身之人,一个个拜伏在我的脚下。 念及此处,柳鸣鸾看着三万大军,心潮澎湃,这正是她要的感觉,脆声严肃道:“黑甲武士们,你们都是热血男儿,我们冥宗分宗的一草一木,都是靠你们手中长戈所争取来。今日,郑家企图将冥宗分宗彻底消灭,俨然到了你们保护这一草一木之时。你们就是冥宗分宗的巍峨城墙,是钢铁铸就的雄兵!你们要保护冥宗分宗,保护这来之不易的荣耀…… 我知道,你们此时心情很复杂。知道为什么嘛?因为你们的善良被以前冥宗的种种恶行所压制在心底。今天我告诉你们,车滑蠡闻听郑家要来攻打冥宗分宗,毅然的抛弃了我们。不过,请你们不要气馁,我柳鸣鸾,一个女儿身,要向你们每个人证明:我们每一个有血性之人,从来不需要救世主,更不需要别人怜悯;我们有血性之人,应该举起手中武器,用鲜血捍卫我们的尊言!” 听到此处,三万名黑甲武士愣住了,他们何曾被这样感化过?以往车滑蠡都是教育他们做丧尽天良之事。然而,今天他们却被一个女子唤醒沉睡已久的良知,还有生长在血液中的铮铮血性。 此时,他们忘记了他们是冥宗之人,忘记了他们是黑甲武士,专门欺压良善的恶人。从此时起,他们将是用鲜血唤回尊言的血性汉子。 很多人落泪了,那些曾经是善良之人,被迫作恶多端的黑甲武士,流下忏悔的眼泪。 柳鸣鸾眼见黑甲武士的情绪被引导差不多了,准备动用杀手锏来彻底感化这三万曾经的恶人。 继续道:“在以前,你们残害百姓之时可能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迫害之人的父母,妻子、儿女,他们将是多么的痛心疾首?你们没有家人吗?你们在家乡没有心爱的姑娘吗?你们没有妻儿老少吗?” 柳鸣鸾用审视目光扫过黑压压的大军,面对她的质问,人人都是浮现出羞愧之色,愧疚他们之前所作所为。 “最后。我想唱一首歌,代替你们的父母妻儿送给你们,当做他们对你们改过自新的期盼。” 凄婉歌声在天空飘扬,那是柳鸣鸾从一本古旧书籍上看过的歌谣,是一首美丽的情歌。柳鸣鸾虽不知它的出处,却是烂熟于心。歌声飘进每个黑甲武士耳中,闻者泪水溢满眼眶。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歌声在天地间消散,三万黑甲武士已经泣不成声,整齐划一高呼:“我们不再做冥宗走狗,我们要做正义战士……” 站在远处的宗无圣震撼了,遥望柳鸣鸾,眼眶也已湿润。心中不禁怅然:“这是那个杀我父亲且爱慕虚荣的柳鸣鸾吗?” 此刻起,他心底对柳鸣鸾的恨意,又减轻了许多,以至于完全消散。 不只是她那一番激昂说教,还有那一首秦风情歌——《蒹葭》。 第84章 淳髡立规 士气高涨 宗无圣有理由相信,柳鸣鸾那一激昂澎湃演讲是发自肺腑的。或许在那一刻,她是顿悟了。 何为人之初,性本善? 这便是。 柳鸣鸾在内心深处,仍是一个善良女孩,只不过被身边世俗欲望沁染,助长爱慕虚荣,不择手段之品行。 宗无圣扪心自问,人非草木孰能无过?我与柳鸣鸾的仇恨,在她完全领悟到正义之时,还该继续蔓延下去吗? 若是我个人仇恨放在天下来看,还能算是仇恨吗?比起她此时感化三万黑甲武士,保护数万黎民百姓来说,我的仇恨岂不是沧海一粟也? 这一刻,宗无圣笑了。然,他释怀了! 宗无圣遥望柳鸣鸾那妖娆背影,喃喃道:“我也非圣人,从今天起,我会试着重新认识你。” 乌贾与孔齐一直愣愣站在柳鸣鸾身后,他们还沉浸在那一番演讲之中。若刚开始乌贾只是想临时与柳鸣鸾合作,躲避冥宗迫害的话,此刻起,他是真诚的想与柳鸣鸾成为战友。 她虽然是女子,但其胸怀却巾帼不让须眉也,胸怀何其坦荡,何其正义…… 黑甲武士们从忏悔中醒转,一个个昂起高贵头颅,面上皆是毅然抉择,他们的人生有了方向,在正义之路上,他们愿意随着领路人一直走到黑。 黑甲武士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道:“既然冥宗在危难之际抛弃我们,我们还有理由叫冥宗黑甲武士吗?我们要换称谓——” 声音落定,顿时引起万众响应—— “我们以后是正义战士,不再是黑甲武士。” “我们要替天行道,拯救黎民百姓——”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柳鸣鸾此时却有些怯懦了,她扭头看向远处宗无圣站立的位置,投去征求的目光。 当与宗无圣目光对视的刹那,柳鸣鸾的心颤动了一下,她分明能感受到宗无圣眼神中的友好,不再是以前那种仇视与复杂。心道,难道他原谅我了吗?他真的能原谅我? 柳鸣鸾思考间,宗无圣微笑着点点头,回应她的请求,迈着轻盈步伐向黑甲武士方队走去。身后,天雷子在左,淳褒在右,淳髡寂寥身影跟在最后。 淳褒沉着小脸,尽管硬是装的很严肃,却依旧是惹人喜爱。黑甲武士看着莫名其妙走来的屠龙者,此时都没有心思猜他为什要要来,来要干什么。均将目光落在其身后的小姑娘身上。 看着小姑娘冷峻着脸庞,黑甲武士们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或者说是温馨。淳褒身上流露出来的正是那种天真与善良,感染了大多数黑甲武士。 淳褒瞪视着黑甲武士中咧开嘴笑的战士们,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步调慌乱起来,不过依旧努力克制着,目视前方,小声问身边的天雷子,道:“雷子,你说他们为什么笑,是不是你长得太奇怪了他们才笑你?” 天雷子又一次被淳褒逗乐,他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憋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道:“他们是笑你……哈哈哈。” 淳褒气鼓鼓看着天雷子,猛然跑到其身边,跳起来就往天雷子身上抓去,“让你笑,我让你笑,看我不把你一头红毛给你拔干净喽。” 天雷子躲避着淳褒小手,依旧“哈哈”大笑不停,惹得三万黑甲武士笑的前仰后合,涕泪不止。 宗无圣并没有制止他们,能够唤回人性本真,让黑甲武士们会心一笑是值得的。然而淳髡眼见妹妹当众胡闹,上前将妹妹制止,这才终止继续闹下去。 宗无圣来到万众黑甲武士前站定,柳鸣鸾用自豪的语气脆声道:“大家可知道他是谁?” 这一问题倒是把黑甲武士问愣了,人群中纷纷小声议论—— “这不是屠龙者吗?小姐为何发问?” “是啊,有些怪怪的。小姐好像对他异常尊敬。” 柳鸣鸾朗声介绍道:“或许你们最近听说过皇国监察使的传言。现在你们面前这位,正是皇国监察使宗无圣大人……” 闻听此言,人群中顿时炸锅了。 一人道:“这就是皇国监察使大人啊,他为什么会来冥宗当斗兽士呢?”另一人回应:“你傻啊,监察使这叫微服私访,人家来冥宗就是为了查明冥宗所犯下的罪行而行。”旁边听到之人纷纷为这位智者竖大拇指,齐声夸奖:“高人也。” “肃静。”乌贾此时开口,打断黑甲武士喧哗,声音如滚滚洪雷,道:“都听大人训话。” 现场肃静下来,宗无圣继续道:“既然大家都是血性男儿,有意要用鲜血洗刷不光彩过往,我倒是有个好的去处。在我来灵州之前,在幽州丹州两地成立了圣战盟。 圣战盟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扶危济贫,保护百姓不受修炼者欺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加入?” 宗无圣话音刚落,三万黑甲武士竟然整齐划一齐声高喝:“我们愿意!”那整齐嘹亮声音,似乎是事先排练好一般。 “好。”宗无圣心潮澎湃,想到圣战盟一下子要增加三万之众,不禁精神亢奋,昂然道:“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 “大人慢着——”身后一道急切声音响起,打断宗无圣宣布。人们不禁向声音来源看去,打断者竟然是淳髡。 全场都诧异的看着淳髡,心中不解他为何阻拦? 淳髡萧瑟独臂身影疾步来到宗无圣面前,脸上一脸坚毅,道:“大人,髡觉得大人有些草率。” “何来草率?我将黑甲武士编入圣战盟,让他们洗心革面难道不对吗?”宗无圣心底愠出微微怒气道。 淳髡听得出宗无圣话语中掺杂着不高兴,面不改色道:“髡以为,黑甲武士纵然此时幡然顿悟,决定洗心革面。然,毕竟有些人是生则恶性,将三万黑甲武士一概而论,全部编入圣战盟恐怕日后会出大乱。故此髡不惧大人威严,偏要出面阻拦。实在是为大人圣战盟着想,并无二心。” 一番言辞铿锵有力,让宗无圣登时醒悟,心头如遭锤击,心道淳髡竟然有此谋略,比自己想得还要周到,于是收起怒气,谦逊问道:“你有什么良策吗?” 淳髡不疾不徐,娓娓道来:“髡确有一良策。圣战盟乃是大人费心劳神所创,肩负替天行道大义,不敢有丝毫马虎。髡以为,人员配备也要从品德入手,宁缺毋滥。 黑甲武士侵淫恶习久矣,猛然让他们浪子回头实则困难,所以髡向大人提供几条圣战盟规矩,来约束黑甲武士再重蹈覆辙。若是有人顶风抗规,也有处置办法。” 宗无圣猛然一拍脑袋,心道自己在华夏那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现今,弦笔大陆之形势正贴合华夏春秋战国之势,群雄纷争,战乱不断。然,秦有卫鞅,与孝公嬴渠梁君臣联手,变法二十三载,方使秦国大出天下。 现在的弦笔大陆,不正是需要有法家变法,才能日趋强大起来?一念至此,宗无圣不可思议的看着淳髡,问道:“淳髡,你且说来听听,你的具体主张是什么?” 淳髡思忖有顷,道:“大人,髡以为,现今毗卢国奴隶制统治甚不合理,赳赳毗卢,万众人口岂可有贤愚贵贱之分?髡自小就喜研究这些法理,觉得毗卢国现在战力不足,实则是由于制度不足,若是战士都能除去奴籍,都能立功受赏,岂不是更加激愤人心?所以我觉得圣战盟应该身先士卒,率先完善奖罚制度。 髡一时急切,暂时想出三个爵位,即公士、上造、簪枭。 公士:圣战盟战士,每斩杀一名敌人军官,将头颅带回,即可成为圣战盟战士,即一级公士爵位。将来圣战盟若是有封地之后,便可奖励公士田一亩,住宅一处,仆人一名。斩杀敌人越多,奖励便越多。 上造:二级爵位。高于一级公士爵位,奖励办法与公士一般无二,只不过荣誉高于公士。 簪枭:三级爵位,高于上述二级。奖励三百亩地,住宅三间,仆人三名。为凸显军功可贵,特设高等伙食为激励,簪枭爵位所食伙食高于上述二级。 髡暂时能想到这么多,等日后有空闲,髡还会继续延伸。请大人明鉴。”话毕,淳髡默立不语,等候宗无圣定夺。 宗无圣此时已经呆愣无语,淳髡所设立爵位制与商鞅变法《军功奖励制》如此雷同,莫不是商君再世?他深知,商君设立“军功奖励制”有二十级爵位,淳髡只是暂时能够想到这三级,日后必将会继续延伸。宗无圣脑海中充满无尽期盼。 “淳髡。”宗无圣收起严肃,微笑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正是。”淳髡腰杆再次弯下一些,问道:“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吗?” “没有,我觉得你是法家天才。刚开始我还担心你没有用武之地,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从今以后,你就担任圣战盟第二统帅,全权行使我盟主权利,如何?” 闻听此言,全场不禁讶然,惊呼不已。 这位大人竟然这样就封淳髡第二统帅,而且还行驶盟主权利,顿时心中燃起希望之火。盟主如此重视贤才,只要他们努力,以后岂不是有希望摆脱奴隶困境,升官加爵? “盟主威武——” “盟主万岁——”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响彻冥宗演武场上空,久久不散。 第85章 大战迫在眉睫 忠臣含冤入狱 淳髡的三条封爵制度,无疑给三万黑甲武士一个重磅炸弹。 过往,他们无偿为冥宗付出,即便是死去,也无人问及,无人关心。现在好了,只要有战功就能封爵获得奖励,谁人不愿意笑纳这意外之获? 然而,武士们在被功勋冲昏头脑时,宗无圣一如既往的冷静。他沉思有顷,问道:“淳髡,你只有奖励制度,却没有处罚制度,若是有人公然抗规怎么办?” 淳髡何其聪明,马上就想到对策,眼珠子一转,用只剩的那一只手掌,附在宗无圣耳边小声道:“大人,目前情况特殊,要迎战郑家攻击,处罚制度不好现在道来,暂且等大战平息以后,我们再做深入规划为好。” 宗无圣听后,心中除了震惊还有赞赏,他看着淳髡的光头,笑道:“我敢保证,你以后必将名留青史,载入弦笔大陆史册。” “谢大人谬赞也。髡只有雄心大志,报国无门,今能得大人知遇之恩,定当肝脑涂地,辅佐大人,死而后已。” 刚才很多武士听到了宗无圣问话,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一下犯规之人将会受到何种处罚。然而,淳髡偏偏窃窃耳语,并不让他们听到,心中都是很没有底气。 宗无圣意识到这一点,微笑着说道:“至于处罚制度,我们过后再议,现在开始,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为了荣誉,为了正义,战斗吧!” “为正义而战——” 接下来乌贾开始布阵,宣布老武士向后退三步,后进武士向前两步。顿时,方队分离开来,后来抓来被迫成为黑甲武士的一万人站在了前列。 乌贾高声宣布:“一万武士随孔齐进入函谷,进双虢寨驻扎。其余两万武士,随我驻守冥宗分宗,誓死守卫我们地盘。” “是。”三万武士齐声回应。 孔齐上前一步,大手一挥:“一万武士,随我出征——” 整齐的沓沓脚步声响起,孔齐身居一万武士前方,带领武士们向函谷关进军。二万武士则是在乌贾带领下,有序走出冥宗大门,驻扎在大门前,做好防御准备。 …… 灵州。 郑家总部正在有条不紊的排兵布阵,郑无缺站在郑家校场亲自点兵,面对数万郑家大军,郑无缺心胸激荡。 十八年了,郑无缺空有大志,梦想着有朝一日挥师沙场,统领金戈铁马大杀四方。然,由于他爹的朝中职位,郑无缺只能留在郑家管理家族,偶有与孔家矛盾,那也是小规模械斗,哪有如此豪情万丈? “郑家男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我们终于要拿起手中武器,为郑家而战,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郑家大军齐声高呼:“为郑家而战,时刻准备着,时刻准备着……” 声音在灵州上空飘扬,震天撼地,很多灵州人氏均能耳闻,纷纷议论着郑家这是为何,摆出这么大阵仗。 孔家议事厅内。 长老们齐聚一堂,面色沉重。孔敖低沉的声音道:“郑家要动了,大战终于要打响了。” “族长。”大长老拊掌道:“郑家如今要进攻朗州冥宗分宗,意思再明显不过,等攻破冥宗分宗,接下来就会轮到我们,还望族长提前谋划为妙。” “大长老所言极是。”孔敖呼扇着大眼睛,目光中透露着一股子坚毅,“郑家要战便战,孔家何曾怕过?”话到此处,随即看向二长老孔邱,“二长老,我们孔家军训练的如何了?” “回族长。”二长老孔邱一立而起,魁梧的身材散发出一抹睥睨之气,“孔家军近日一直紧锣密鼓训练,均情绪高涨,誓与郑家决一雌雄。” “好。传令下去,全军待命,等郑家占领朗州冥宗分宗,就是战斗打响之时。” …… 孔家还是低估了廷尉郑和盛,殊不知,皇朝中州一场动荡业已展开。 郑和盛坐在廷尉府朝堂,下首坐满大小官员,静静听后发落。郑和盛沉声道:“孔家暴乱已经坐实,如今已经于乱党宗无圣串通一气,很快就要揭竿而起。我已连夜禀明王上,特领圣喻,缉拿孔家叛党首领孔荣……” 话一至此,朝堂中众人顿时长吁一声,惊讶不止—— “孔荣乃是王国上卿,怎么会教唆孔家暴乱?” “是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孔荣乃是毗卢老臣,对王国忠心耿耿,我觉得他不应该策动暴乱。” “你们就是蠡酌管窥之众,孔荣主张变法,废除奴籍,可是对谁有莫大好处?还不是收买百姓民心,壮大孔家力量?你们想到过这一点没?” 长史仇和听闻众人议论,面色骤变,替郑和盛辩解一番。 尽管众人心中不服气,知道孔荣绝不是暴乱之人,但在长史与廷尉威压下,纷纷闭上了嘴巴。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长史,我命你带三千王国军士开赴孔家,将叛党头目孔荣缉拿归案,等候审判。” “是。” 长史仇和领命而去。 待仇和离去,廷尉面无表情扫视一圈堂下众人,柔声道:“我何尝不替上卿孔荣惋惜啊。唉。”郑和盛喟然一叹,又道:“你说上卿都已是耄耋之年,为何就不能安稳隐退,非要策动暴乱来让自己晚节不保呢?” 郑和盛面容悲切,似乎真的为孔荣惋惜。痛惜有顷,郑和盛抬起头,扫视一圈后,命令道:“你等都与孔荣关系莫逆,我奉劝你们不要走孔荣之路,赴他后尘。若是被我听到你们私下哪个再敢议论此事,定当作为孔荣同党处置!” 闻言,众人明白这是郑和盛在给他们警告,纷纷跪于堂前,信誓旦旦,“廷尉大人请放心,我等绝不会再议论此事。” “好,退下吧。” 三千军士向着孔荣府邸沓沓前行,来至府前立即扩散开来,将上卿府邸团团围住。门前家老眼见形势,朝着领头的长史仇和厉声喝斥道:“仇和,你这是要干什么,不知道这是上卿府吗?” “吾等奉廷尉之命,前来捉拿叛贼孔荣,何人敢拦?速速闪开,让孔荣出来受降!” 家老闻言,顿时大惊失色,立马小跑进入府邸,去将此事告诉孔荣,谁知半路正巧碰到孔荣缓步走来。 “上卿大人……廷尉府派人来抓你了!” 孔荣似乎早已预料般,一点没有惊慌之色,反而倒背双手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终于要开始了!”孔荣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赳赳毗卢,奸佞当道,置百姓于水火,老夫虽有大志确孤掌难鸣,既然无力解救苍生,但也不惧奸佞迫害,他们要抓便抓,吾有何惧?” 话音落,人已到门前。看着门前三千军士,不禁讶然,高声道:“我一耄耋老叟,何用王国三千军士擒拿,郑和盛可真看得起我啊!” “孔荣,你策动叛乱,吾奉命缉拿所有同党。”仇和话到此处,大手朝着三千军士一挥,“全体听令,缉拿上卿府全部人等,不能放跑任何一个。” 闻声,三千军士迅速展开行动。 上卿府配备一千守卫,另有孔荣家眷一千来口,面对三千军士怡然不惧,纷纷冲出大门,欲要与三千军士鱼死网破。孔荣眼见形势,顿时大急。若在此时公然抗法,只会坐实他要叛乱的帽子,急切喊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往火坑里跳,速速悬崖勒马之。” 孔荣一声呵斥,上卿府众人无奈,咬牙停止反抗。三千军士簇拥而上,将目光所及之人尽数拿下。 如此大的动静,过往百姓均看在眼中,纷纷聚集过来,脸上均带着悲愤之色。 一位老媪,弯腰驼背,拄着拐杖来到人群前面,哭喊道:“青天呐——你们为何要抓孔大人?他犯了什么罪?你们不能抓他呀——” 老媪声音顿时引起连锁反应,人群沸腾了,义愤填膺附和: “孔大人心系百姓,为我们百姓做实事,我们不允许你们抓他!” “对。我们不允许抓孔大人。要想抓人,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众人情绪高涨,围拢上来,上万名百姓将三千军士团团围住,只要稍一不慎,就可能引发一场屠杀。 孔荣深知厉害,百姓若是再拦着不走,三千军士即刻便会展开杀戮,急的颤声高呼:“百姓们呐——你们的心意孔荣心领了。朗朗青天,公道自在人心,你们切不可再拦着,赶快让开吧。啊。” 泪水湿透孔荣眼眶,眼望着上万名百姓,心中百转回肠,他能如此受民爱戴,已是足矣。即便是死去,他也没有一点怨言。只是心中还有块垒未消,变法之事后继无人,心想恐怕是看不到黎民百姓当家做主的那一天了。 “对,公道自在人心,我们不拦着,大人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让大人通过,不要给他找麻烦,我们要理智。” 人群中两名尚且明智之人,知道此时绝对不能给孔荣大人找麻烦,于是高声劝慰众人散开。 百姓们缓缓向后退去,留出一条道路,目送三千军士押解孔荣及上卿府众人,向着王国监狱浩浩荡荡而去。孔荣的背影在刹那间似乎又佝偻了一些。 …… 一只信风鸽倏忽飘进郑家大院,守卫拿着传来的口谕快速来到郑无缺身边,将口谕交与其手中。 郑无缺打开纸条,脸上顿时传来欣喜之色,朗声对郑天桥道:“大长老,你赶快派人去城主府,孔荣已经被擒获,你凭此口谕,命城主府即刻讨伐孔家,抗令者,杀无赦!” 第86章 无缺万事俱备 无圣围城救孔 郑无缺虽然年轻,城府却是极深。 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发兵朗州冥宗,便是害怕孔家会在其身后伏击,硬是确定孔荣被抓以后,这才做出动作。 郑天桥亲自赶赴灵州城主府,灵州城主正在后花园与丫鬟们嬉戏打闹,惊的花丛中百蝶飞舞。守卫前来禀报:“城主大人,郑家大长老求见。” 城主合里勤正巧抓住一名丫鬟,双手在其胸前肆意蹂躏,引得丫鬟“咯咯”大笑,“城主大人坏,就会欺负奴家,弄疼奴家了,快些放手……” 合里勤哪肯放手,大笑着继续施展淫、威,守卫的禀报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于是守卫又道:“城主,郑家大长老带来廷尉手谕,有十万火急之事,请城主定夺。” 闻言,合里勤终于停下动作,面色甚是不悦,不耐烦道:“这个郑家就是事多,不就是区区一个廷尉嘛,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我家老太爷合舒丞相,岂有你郑和盛今天?” 合里勤一味抱怨,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向着城主府议事厅走去,随口招呼守卫,“你去通知马不前统领,让他来议事厅。” 守卫领命而去。合里勤径直来到城主府,眼见郑天桥在议事厅正襟危坐,瞥视一眼道:“郑家长老来我城主府有何事?” 面对合里勤的傲慢,郑天桥并不介意,他已经习惯合里勤这样的眼神。谁让人家是毗卢老丞相合舒后人呢,谁让郑和盛廷尉一职是老丞相合舒提拔的呢。故此,他只能忍耐。 “禀报城主。”郑天桥恭敬抱拳,“廷尉传书口谕,命我即刻送给城主大人。”说话间,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纸条呈上。 合里勤蔑视一眼那张巴掌大纸条,不屑一顾道:“手谕都用这么点纸张,谅他也做不出甚大事来。”尽管对廷尉不太看好,合里勤还是打开纸条,快速看了一遍。 须臾间,合里勤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逐颜开道:“孔荣那老匹夫竟然被抓了,妙哉,妙哉。”一番欣喜后,转身向郑天桥道:“你速速回去,通知郑无缺即刻发兵朗州,我马上安排马不前带城卫军赶赴孔家。” “是。城主英明。” 郑天桥再次施礼,倒退而出议事厅大门。出得门外,转身飒飒而去。 马不前与郑天桥前脚后脚,郑天桥刚刚离去他便赶来议事厅,抱拳道:“城主通知末将来此,有何要紧事?” “孔荣叛国已经入狱,孔家上下均摩拳擦掌准备叛乱,你速速派兵前往孔家镇压,将孔家大门封锁,等上面下达下一步命令。” “是,末将尊命。” …… 孔家大院内。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孔荣被抓一事,孔敖正在与长老们商议如何用兵帮助宗无圣抵抗郑家大军。 大长老道:“监察史大人既然收服了双虢寨,占据了函谷关。郑家大军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攻陷,我等只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可。等郑家大军与监察使大军碰面后,我们先从方夹击郑家。” “大长老所言极是。”孔敖略带迟疑,“若果我们派兵,与郑家的仇恨可就无法挽回了。” “族长。”大长老又道:“即便我们今天不派兵,郑家岂能放过我们孔家?我们孔家叛乱之罪如何来也?还不是郑家那廷尉在王上面前谗言?既然皇国派监察使宗大人前来,我们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再也没有反击之力。” 二人辩论间,一名孔家兵士疾步而来,脸上带着万般悲切,进门便跪倒在地,“族长,大长老,刚从中州传来消息,上卿已经被抓进监狱了?” “什么?!” 众人一立而起,脸色顿时悲壮难名,孔敖紧咬牙关,颤声道:“我爹这把年龄了还要受牢狱之灾,岂不是要他命也?”孔敖将目光投向兵士,问道:“他因何罪入狱?” “回族长,叛乱罪。” 孔敖踉踉跄跄后退数步,跌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看来孔家要亡欤……” “族长——”众位长老声泪俱下,悲壮道:“老爷子都被抓了,我们再无退路,反了吧?!” “对,横竖都是死,反了吧。” “都住口!”孔敖一声暴喝,“我们反了岂不是把我爹害了?如果我们按兵不动,或许我爹还有斡旋之机会,全体都给我听好,谁也不准乱来,静观其变。” 这就是郑无缺想要的,他就是要孔家不敢妄动,这样他就能领兵专心致志的攻打朗州。 孔家众人一片沉默,突闻外边传来哄闹声,一道如滚雷之音传进议事厅内,“孔家听好了,你们涉嫌叛乱,奉廷尉之命,将你等控制。希望你们不要乱来,否则杀无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已经不再惊讶,沉浸在孔荣被抓的伤痛中,闻声竟然没有一人惊动,兀自发呆。 马不前将城卫军密密麻麻部署在孔家门前,见孔家没有丝毫动静,没有命令攻击,只是全体待命。他们在等待上面传达的下一步指令。 …… 郑无缺现在心中安稳,带领着两万郑家铁骑沓沓前行,向着朗州进发。 自古朗州一条道,若想进入朗州,只有一条天险之路,那便是函谷天险。 宗无圣已经来到双虢寨,这才得知圣战盟人马没有到达,心中很是没底。不过目前形势所迫,容不得他分心圣战盟之事,与三位大王稍作研究,一万黑甲武士便埋伏于函谷道两侧的山峰上。双虢寨的寨民们也没有闲着,听闻监察使大人要公然伏击大家族,也都跃跃欲试,上下齐动员。 双虢寨寨民们不管男女老幼,排开一字长龙,长长队伍从双虢寨后山,一直排到函谷关天险。 他们将手中的大块礌石,水桶粗的滚木传递到函谷埋伏的黑甲武士手中,再由黑甲武士排布在函谷险道两侧山峰上。不消两个时辰,黑甲武士们面前便布满无数礌石滚木,若是有人进入函谷关,黑甲武士们有信心让他们有去无回。 一匹黑马在函谷险道上飞驰,长途跋涉使得黑马身上渗出殷红汗珠。这便是汗血宝马,身上流出的汗水殷红如血。 黑马背上,驮着一位黑衣人,快速挥舞手中长鞭,一鞭接一鞭击打汗血宝马,很快便飞驰到双虢寨隐蔽入口处,高声疾呼:“我有紧急军情,快与我开门。” 守门卫士认得此人,正是双虢寨埋伏在灵州的斥候,立马为其开门,引其入内。来到双虢寨大王议事厅,斥候快速禀报:“大人、大王,皇国动荡,上卿孔荣以叛乱罪被抓入狱,灵州城主府也派出兵马将孔家上下控制……” 身在一边的孔齐闻言,双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立马被两名卫士扶起。情况变化太快,完全出乎预料。本来与宗无圣做好的打算一下泡汤。 他早就与宗无圣说过孔家的打算,准备等郑家大兵来袭时,孔家大军会从后方伏击郑家,然而,他爷爷孔荣竟然被抓了,孔家也被控制,形势巨变。 宗无圣此时异常冷静,思虑有顷,沉重的对孔齐道:“孔兄不必惊慌,此事不是没有回旋余地。你快快与我拿笔墨来。” 孔齐对宗无圣奉若神明,听闻宗无圣口气,知道事情或许有斡旋之地,立马来到宗无圣身边。守卫此事也拿来纸笔,平铺在书案上。 宗无圣道:“孔齐,你速与我讲一下灵州全况地貌。” 孔齐娓娓道来,宗无圣执笔勾画,须臾间便画出一张整个灵州的地图。三位大王此事也来到书案前,端详着宗无圣所绘制地图。 宗无圣指着地图讲解道:“整个灵州是一个不规则的四方形。”指着最上角的耀州道:“耀州与幽州交界,地势与朗州差不多,只不过耀州没有朗州得天独厚的条件——函谷天险。” 众人认真听着宗无圣细细道来:“你们看。”宗无圣用手指着最下角的朗州道:“我们身处朗州左路,右路被无根河流域隔断,若是跨过无根河,便可以由右路到达中州。” 孔齐没听明白宗无圣什么意思,况且他知道,无根河水面宽百丈有余,谁能跨得过去?不解问道:“我们即便跨过无根河又能如何?我们孔家已经被困,也帮不上什么忙。” “此言差矣。”宗无圣面带笑容道。 众人不明白他所言何意,纷纷竖起耳朵聆听。宗无圣开始讲述:“你们孔家现在已经成为暴乱家族,可还期盼有救世主出现?” 孔齐摇摇头,“孔家没有救世主,我们只能指望自救。” “那好,你们只要相信我,那我就有办法了。”宗无圣指着无根河道:“我一会亲自去冥宗,命乌贾带一万黑甲武士前往灵州,攻打城主府。” “什么?!”众人讶然。都明白跨越无根河何等艰难?更何况还是一万黑甲武士一同跨越。然而,他们更为疑惑的是,大人为何要攻打城主府? 大王虢彪道:“大人为何要攻打城主府?” 宗无圣微笑着并没有解释,他此战略是华夏齐国军师孙膑当时使用的“围魏救赵”方略。宗无圣命黑甲武士去攻打城主府,只做试探性攻击,一击得手迅速撤回,城主府必然调兵回防,孔家借机闯出围困,快速向朗州前进即可。 “这个策略恐怕我必须全程跟随,至于郑家你们不必多虑,按照我事先安排好的布局,朗州危机势必土崩瓦解。” 宗无圣稍作安排,执笔画天门而去。众人看着突然消失的宗无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第87章 兵戈起 万军智渡无根河 宗无圣接连勾画两道天门,已然来到冥宗分宗内,将乌贾叫到跟前命令道:“你迅速调拨一万黑甲武士,随我跨过无根河,前往灵州城主府。” 乌贾对于宗无圣命令唯命是从,却也有些狐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根本无法跨越无根河。” “我自由办法,你去安排便是。” 乌贾见宗无圣如此笃定,为何要去城主府的原因他也没有问,直接去调遣大军去了。 片刻后,一万黑甲武士整装待发,跟随宗无圣浩浩荡荡向着右路无根河进发。 无根河位于朗州右路边缘,恒隔在郎州与灵州、钦州之间。 宗无圣望着水浪湍急的大河,五丈高的水浪一浪接着一浪奔涌向前,朝着大海汇去。 无根河两岸,则长满密密麻麻的蒿草。宗无圣望着一望无际的蒿草,心道果然如我所想,继而命令道:“乌贾,安排全体迅速收割蒿草编成草绳,务必要结实。” 乌贾这时才彻底会意,大人这是要利用草绳渡河,想到这一点,又一个疑惑接踵而来。心想即便有草绳,谁有能力渡到对岸安置呢? 然而,宗无圣的命令他不得违背,遂命令一部分黑甲武士全速收割蒿草;另一部分则是一起编草绳。 两个时辰后,数十根胳膊粗细的草绳编成。宗无圣抓住一根草绳,用尽全身力道一扯,草绳被扯断。宗无圣遂命令将数十根草绳合起来,合成十数根便好。 盏茶时间过去,数十根胳膊粗的草绳被编织成水桶般粗细,宗无圣目视草绳,满意点点头,隧道:“把草绳全部弄湿,这样能增加柔韧性。” 众人马上照办了。宗无圣这才开始有所动作,召出天悬针,在众目睽睽之下勾画出一道天门,扯起一根草绳一端,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一万黑甲武士还来不及惊讶,宗无圣已然出现在无根河对岸,将草绳固定在巨石上之后,须臾间又回到众人面前。 人群开始鼎沸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招数,不禁对宗无圣更加崇拜。 宗无圣如此往返十几趟,十数根草绳全部固定在对岸巨石之上,黑甲武士们在乌贾指挥下,首先有一批来到两根草绳之间,胸口趴在草绳上,双腿搭在另一根草绳上,瞬间一条由人体铺成的吊桥出现。 有了示范,另一批效仿先例,一座座人体吊桥出现。乌贾招呼一声,身后一批黑甲武士则有序的踩着同伴后背,快速向河对岸奔去。 不消片刻,一万黑甲武士全部来到河对岸,欣喜看着神明一般的宗无圣,暗暗发誓:大人如此见识,跟随他是最正确的选择。 “乌贾听令,命令全军急行军,在灵州城外三十里处驻扎,等我命令杀入城主府。”宗无圣有条不紊安排道。 之所以不马上进入灵州杀入城主府,宗无圣早做好打算。若是现在便去攻打城主府,势必会被郑家斥候获悉。凭郑无缺的聪明,一定能想到釜底抽薪这一策略,断然不敢再冒然进军函谷。故此,宗无圣在等,等待郑无缺率领大军进入函谷后再攻打城主府。 …… 函谷狭长的险道入口,郑家两万大军停留在此处。郑无缺有些怒意,与郑天桥辩论:“双虢寨尽是些老弱病残,能奈何我郑家两万铁骑?” “少主。”郑天桥带着焦虑道:“不可轻敌也,双虢寨虽然皆是老弱病残,但他们占据着函谷险道,若是偷袭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反抗。” “我说大长老,你怎么一下如此愚笨了?宗无圣现在可是冥宗的斗兽士,连自由都没有,如何来双虢寨设伏?” “少主你忘了吗?宗无圣可是有一支神奇毛笔,能够借用它穿梭自如,他难道就不会利用这个能力来双虢寨设伏?” 郑无缺终于被打动,沉默下来,思考着大长老说的有道理,沉思有顷道:“既然这样,我们在此等候也不是办法,函谷天险还是要过。” 继而转身对身后命令道:“千夫长,你带领一千铁骑先去函谷关试探,看看他们有没有埋伏。” “是。” 千夫长随即带领一千铁骑,向着函谷天险沓沓而去。 一行人并没有那般谨慎,而是大张旗鼓,身下马匹踏起尘土飞扬。一个时辰后,千骑队伍安然通过。 这一切都被埋伏在山头的众人看见,孔齐怒目喷火,恨不得现在就命令抛下礌石滚木将郑家骑士歼灭。然而他控制住了,宗无圣一再嘱托,郑家要进入朗州一定不要阻拦,让他们安然入瓮。 等他们退回之时,才是将他们歼灭之时。 宗无圣早就将作战方案计算的细致入微。之所以留下冥宗旧部的两万黑甲武士,便是要让他们与郑家火拼,来削弱郑家兵力,到时肯定是死伤无数。 对于这个安排,宗无圣是有私心的。冥宗旧部的黑甲武士毕竟作恶已久,习性一时不好纠正,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无数百姓鲜血。而后来被迫成为黑甲武士的一万之众,他们心底的良善还没有被泯灭,经过感化很容易就会改邪归正。 宗无圣相信,经过柳鸣鸾激情昂扬的演说,大部分已经被感化。故此才将他们安排到双虢寨函谷天险,在这里,葬命的几率大大降低。 郑家铁骑在函谷关出口处停下,千夫长遥望函谷天险两侧山峰,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遂安排一名骑兵前去禀报。 骑兵策马扬鞭,回到郑家大军前汇报,“少主,大长老,我们已经顺利通过函谷险道,千夫长大人侦查过了,没有发现敌人埋伏。” 郑无缺“呵呵”一笑,对郑天桥道:“大长老,我猜的不错吧?” 郑天桥尽管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不能再做阻拦,若是再阻拦,少主会认为他临阵退缩,于是不再说话,跟随大部队浩浩荡荡进入函谷险道。 函谷险道不宽,只能容三骑并行通过,一万九千名骑兵排成长长队伍,将函谷险道塞的密密麻麻。 郑无缺不时抬头看向头顶,心想如此险道若真有埋伏,他们这一万九千名骑兵能够剩下多少?一念至此,心中不禁开始打鼓,期盼着快速通过这危险之地。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毫不费力的便经过了险道,已然全军来到险道出口外边聚集。郑无缺勒马转身,打量一眼身后的险道,小声嘟囔道:“等有机会,一定要将这险道摧毁,否则耀州若是被占领,谁能攻打进来?” 已是日落时分,天边云霞映红了半边天空,郑无缺高声命令,“一个时辰内,必须赶赴冥宗分宗,将他们彻底灭掉,活捉宗无圣。” 郑家铁骑士气振奋,高声齐吼:“活捉宗无圣……” 冥宗分宗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剩下的一万黑甲武士占据优势之地,在几名千夫长安排下,隐藏起五千黑甲武士,只等到时做偷袭之用。 落日终于落下山头,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郑家大军出现在朗州官道之上,乌压压的骑兵整齐前进,马啼声沓沓不止。 冥宗黑甲武士遥遥便看到黑压压的骑兵,嗜血之心大起,为首五名千夫长一字排开,手中长矛直指前方郑家大军,高声喝道:“郑家之人,为何犯我冥宗?” 郑无缺蔑视看着眼前五千黑甲武士,揶揄道:“一,奉皇国之命,前来抓拿叛党宗无圣;二,灭掉你们这些叛党同党。” 郑天桥紧接着高声道:“你们若是放下武器,弃暗投明,或许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希望你们不要负隅顽抗。” “好个大言不惭的郑家,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一流。不要废话了,冥宗上下岂是怕死之辈?开战吧!” “哼!”郑无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郑家不留活口。给我杀!” 两军顿时兵戈相交,杀声震天。与此同时,双虢寨上方冲天而起一道火箭,向着夜空扶摇直上。 宗无圣一直静静矗立,眼见东方天空火箭冲天而起,骤然转身,命令道:“全体都有,极速前进,杀入城主府。” “杀!” 喊杀声响彻在黑夜中,一万黑甲武士如万只黑豹,快速穿梭在夜色中,悄然进入灵州城内,直奔城主府而去。 宗无圣则不急不缓,慢悠悠的向前行去。他不需要急匆匆赶去,只等黑甲武士们办完事,他来善后便可。 …… 朗州城内,郑家铁骑与黑甲武士战成一团,郑无缺与众位长老冲杀在前,所过之处,断肢残臂纷飞。 他们都是法相境八九重实力,大长老郑天桥更是通神境一重实力,法相境五重的黑甲武士们根本不堪一击,被其瞬间斩杀数百。 难解难分之际,郑家铁骑后方,五千事先埋伏的黑甲武士倏忽出现,他们均手持弓箭,向着郑家铁骑后方一通猛射。 被出乎意料的剑雨偷袭,郑家铁骑后方顿时人仰马翻一片,须臾间躺下上千名骑士。 一波波剑雨射来,郑家后方溃不成军,一片嘶吼声与马匹“咴咴”悲鸣声。郑无缺终于意识到后方危机,咬牙大喝,“大长老,你带人支援后方,前面我来开路。” 郑天桥闻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御空飞行到身后黑甲武士阵仗中,双掌齐出,劲风呼呼。一片片黑甲武士被拍的四散飞起,更有倒霉的,直接被掌力拍碎头颅,脑浆四溅。 大长老如虎入羊群,大杀四方。黑甲武士纷纷扔下手中弓箭,齐齐涌向郑天桥,施展人海战术。无奈大长老修为太高,在黑甲武士中杀了个三进三出,黑甲武士死伤无数,而他却只受了一点轻伤。 郑无缺在前方带领几位长老也取得不小战果,将五千黑甲武士斩杀大半,只剩一小半还在顽强抵抗,全军覆没皆在旦夕之间。 …… 与此同时,灵州城主府遭到万名黑甲武士潮涌般偷袭,猝不及防下城卫军死伤无数。城主合里勤躲在城主府暗道中,命人赶紧通知守在孔家的马不前统领回来支援。 报信人从地道中出来顿时傻了眼,只见城卫军尸体成堆,触目惊心。于是不敢再耽误,快速从后院翻墙出了城主府,向着孔家飞奔而去。 待他离去后,身后出现一道淡蓝色光圈,从蓝光中走出一人,目视报信者离去的方向笑眯眯道:“大功告成了。” 第88章 楚歌再定乾坤 神秘人推波助澜 从蓝光中出来之人正是宗无圣,他早就安排黑甲武士全速撤退,只身一人留了下来。 他还不能离开,一些事情必须由他亲自来做。又是一道天门勾画出来,宗无圣从另一端走出,转身看着由远及近快速赶来之人,召出天悬针,“离魂”登时发出。 刚刚跑过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报信人,就这么死在天悬针下。宗无圣将其身上的盔甲扒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再将其头盔也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快速向着孔家方向而去。 片刻后,宗无圣来到孔家地界,遥遥看见黑压压大军镇守在孔家门前。队伍最前方,大统领马不前静静矗立,仿若一尊战神。 宗无圣赶紧上前,单膝跪地,抱拳于胸,急速禀报:“统帅,不好了,冥宗黑甲武士偷袭城主府,城主府岌岌可危,城主命你赶快全速撤退,回去保护城主府。” 马不前闻言,脸色顿时变幻,疑惑道:“你说是冥宗偷袭城主府?” “回大人,确实是冥宗黑甲武士,大人还是赶紧撤退吧,否则城主府不保了。” 马不前心中很疑惑,冥宗为何攻击城主府?他怎么也想不到,来攻击城主府的会是冥宗朗州分宗的黑甲武士。此时,他只能想到的是灵州冥宗总盟干的,至于他们为何要这么做,目前不知道,只能过后再调查原因。一念及此,马不前顾不上镇守孔家的任务,号令城卫军全军撤回城主府。 大部队浩浩荡荡离去,宗无圣却在队伍最后方磨磨蹭蹭。待他们走后,宗无圣扯掉身上盔甲,向着孔家大院快速而去。 孔家大院内异常寂静,全部沉浸在孔荣被抓的悲愤中。此时他们不敢乱做主张,唯恐再有把柄被郑和盛抓住,迫不及待的处死孔荣。 宗无圣翻墙进入孔家,顿时被孔家兵士用长矛对准,“你是何人,擅闯孔家意欲何为?” 面对孔家兵士怒指,宗无圣并没有气愤,从袖袋中掏出一面紫金令牌道:“我乃皇国监察使宗无圣,你等快去通知孔家族长。” 几名孔家兵士打量一眼紫金令牌,顿时喜极而泣道:“真的是监察使大人,我们孔家有救了……” 一名兵士兴奋离去,跑到议事厅内朗声汇报:“监察使宗无圣来了。” 沉浸在悲愤中的孔敖与长老们,被兵士突然一声喊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后,已是面露兴奋之色,霍然起身,急匆匆向着外边小跑而去。 来到孔家大院,遥遥看见一位风姿卓绝的少年,少年昂首挺胸,面带微微笑容。尽管与他们想象中的监察使形象不太符合,单凭相貌,已然将孔敖等人折服。 “大人莫非就是监察使宗无圣大人?”孔敖颤巍巍上前,双眼微红看着宗无圣,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你一定就是孔家族长孔敖吧?”宗无圣柔和问道。 孔敖闻听如和煦阳光般温暖的话语,双腿再也不受控制,声泪俱下的跪了下去,身后几位长老也跟着跪倒在地。 眼见族长与长老们都跪伏在地,兵士们也不敢再站立,纷纷跪下。 “大人呐,我们孔家终于把您盼来了,您要为我们孔家做主啊——”孔敖悲泣啼哭,诉说着他们的冤屈,“我们孔家世世代代忠心皇国,家父孔荣更是心系黎民,主张变法强国,受万民拥护。可朝中奸佞当道,郑和盛硬是在王上面前谗言,说我们孔家有暴乱之举,我们实在是冤枉的啊——” 宗无圣一步上前,将孔敖扶起,咬牙道:“孔族长,我知道你们目前状况,我如今也被奸人所害,沦为叛党,你快快请起吧,听我为你们出谋划策。” 孔敖闻言,抹掉眼泪,坚毅道:“既然大人已经知道我们冤屈,但凭大人调遣,我们孔家在所不辞。” “孔族长。郑家现在已经进了我的包围圈,我们目前唯一办法就是将郑无缺与郑家高层生擒,到时可以用他们做筹码,威胁郑和盛撤掉孔荣之罪,唯有此计可行,你们觉得如何?” “大人是说你有把握活捉郑无缺他们?” “只要孔家按照我说的做,一定能活捉他们。” 闻言,孔敖双眼中闪烁着希望之火,朗声回应道:“大人既然有计划,请大人命令便是。” “好。”宗无圣走到众人中间,高声安排,“我已经将城卫军支走,你们孔家军即刻动身,用最快速度向朗州进发,封死函谷天险入口。待郑家从朗州出来,你们负责断他们后路,其他的交给我来办。” “谨听大人调遣。”孔敖与长老们齐声回应。孔敖继而转身宣布:“各位长老,用最快时间整顿孔家兵马,全速向朗州函谷关进发。” 众人领命而去,盏茶时间,孔家二万军士整装待发,雄赳赳气昂昂,向着朗州方向行军而去。 …… 此时的宗无圣,已经与孔家军分别,接连勾画天门,来到无根河边。乌贾带领一万黑甲武士已然来到无根河,并且用同样的方法去到河对岸。乌贾命令将一端草绳全部砍断,在此静候宗无圣道来。 宗无圣出现在河对岸,看着十数根草绳还拴在巨石上,而另一端已经全部砍断,天悬针如利剑一般将十数根绳索切掉,继而勾画天门到了对岸。 “乌贾,你们在此驻扎,火箭为令。等看到火箭升空后,全速向函谷关前进,与孔家夹击郑家大军。” “是,大人。乌贾听令。” 宗无圣一刻不停,天悬针接连勾画出天门,向双虢寨而去。至于冥宗分宗,他根本不需要去了,剩下那一万黑甲武士,宗无圣断定他们已经全军覆没。 …… 已是月上中天,朗州冥宗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一万黑甲武士如宗无圣所想,全部阵亡。而郑家铁骑,在大长老郑天桥,与修为高深的长老们震慑下,只阵亡三千人,受伤二千人。 如此大的胜利,已经让郑无缺开始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他坐在骏马之上,睥睨审视地面黑压压的尸体,喝令道:“给我冲进冥宗,活捉宗无圣。另外,将冥宗的藏宝密室找出,钱财全部带走。” 众人领命而去,郑无缺则是坐在马背上,兴奋地等候着郑家军将宗无圣抓来。 …… 宗无圣此时已经来到双虢寨中,他不让任何人打搅,一个人来到后山旷谷前,对着天空圆月出神。 终于,一道悦耳声音传入耳中,道:“让君久等了。” “楚歌,我现在很迷茫,请与我开导,我以后该怎么做?”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你不需要刻意改变什么,只需前行便是。” 宗无圣以为楚歌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楚歌,我是想问一下,我现在已经站在皇国对立面上,以后我该何去何从?” “从你建立圣战盟开始,我就与你讨论过这个问题,你的目标不是毗卢国,而是天下。现在到了你真正迈出脚步的时候了。” 宗无圣听明白了,楚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让他建立新的政权,推翻目前的奴隶制统治制度,让百姓当家做主。 这是何等艰难之事?宗无圣虽然想到过,但是摆在面前时,他还是有些迟疑。 “可是我势单力薄,该如何才能对抗皇国数百万大军呢?” 楚歌沉思有顷,甜美声音娓娓道来:“好好利用函谷地理优势,保护好自己,三年不出函谷关,封锁朗州一切通道,在朗州推行变法,建立新的政权。” 宗无圣沉思片刻,毅然点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喃喃道:“人尘界的天,是该换一换了。” “记住,两个时辰后,郑无缺会带领郑家军来到函谷,你速速准备迎战吧。” “楚歌,你怎么知道郑家军会在两个时辰内赶来?” 宗无圣心中很疑惑,楚歌到底在哪,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楚歌的声音沉默片刻,悠悠传来:“自会有人将郑家军引到函谷,至于我在哪里,到时自然会告诉你。” 声音落定,再也没有响起。宗无圣默立片刻,迈着大步向函谷走去。 …… 冥宗分宗。 郑无缺坐在马背上,听着郑家军们一个个回来汇报,根本没有宗无圣身影,密室倒是找到,里面除了一些移魂草再无其他值钱东西。 闻言,郑无缺暴跳如雷,咬牙切齿道:“宗无圣一定是躲在函谷关双虢寨,我们杀过去,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其抓住。” 郑无缺大手一挥,这就要领兵攻打函谷关。大长老等几位长老立即阻止,郑天桥道:“少主不可去,函谷关我们攻打不了。”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攻打函谷关,你们要是怕死就不要跟着。”郑无缺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无暇再听众人劝说。 大长老与几位长老却是铁了心要阻止郑无缺乱来,齐声道:“少主若是一意孤行,我等就算是冒犯,也要阻止你。” 就在这时,一道轻蔑声音传来,远处一颗树冠顶端,一道人影矗立,身体被圆月照的清晰可见。 只见那人银灰色头发,身穿兽皮劲装,不是宗无圣还能是谁? “你们郑家也是浪得虚名之辈,区区一个函谷就把你们吓怕了,我当你们有多大本事呢。哈哈哈哈……” 郑无缺看着树冠之人,听着熟悉声音,怒火熊熊燃烧,再也控制不住,双腿一夹胯下骏马,向着远处树冠电射而去。 第89章 前有索命人 后有追命鬼 “少主不要去——”郑天桥的阻拦为时已晚。 郑无缺手中凭空而现一把长剑,用剑面狠抽马屁股,黑色骏马吃疼,四啼狂奔,在夜色中如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远处大树亟亟而去。 “快!”郑天桥对身后大部队一声怒喝,“保护少主——”大队人马随着郑天桥急速前进,追赶郑无缺去也。 郑无缺眼看来到大树近前,树冠上的宗无圣嗤鼻一笑,朗声道:“郑家小儿不过如此,想要杀我,先回去吃几年奶再说吧。哈哈哈哈。” 宗无圣并不打算与郑无缺正面冲突,耻笑一番引得郑无缺暴跳如雷后,飘然落下树冠,向着函谷关方向奔去。 郑无缺越追越心惊,宗无圣的速度看似不疾不徐,他胯下宝马却硬是追不上,每次拉近到五丈距离时,宗无圣都会倏然加快速度,再次将距离保持在十五丈左右。 更让郑无缺气愤的是,每次跟宗无圣拉近距离之后,他都会一番羞辱,将郑无缺即要消散的怒火再次点燃。 大长老带着大部队在身后被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郑天桥心想,不能再这么追下去,宗无圣分明是要将他们往函谷关吸引。打定主意,郑天桥嘱咐几位长老带领郑家铁骑,自己却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御空而去。 郑天桥速度极快,身上衣衫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须臾间追赶上来,越过郑无缺头顶,直追宗无圣而去。 “来得正好!” 闻听身后破空之声,宗无圣扭头嘿嘿一笑,表情甚是猥琐。 郑无缺确实被愤怒冲昏头脑,按照他对宗无圣的了解,应该不难发现,宗无圣虽然在他心中可恨无比,但这猥琐笑容却不是他所为,他也断然不会如此猥琐的笑容。 郑天桥已经追到宗无圣前方,从天而降,顺势双掌齐出。宗无圣不急不缓,面对带着呼呼劲风的双掌,一掌应对。 掌掌相交,发出轰然声响。宗无圣依旧一脸轻松向前奔去,根本没有受到一点阻力。而双掌齐出的郑天桥,却是被一掌劲力震得倒飞而出,飞出十几丈还不曾落地。 宗无圣根本不给他落地机会,身体激、射而出,留下一连串幻影,赶在郑天桥落地之前,又是一掌接力拍出。这一掌实实在在拍在郑天桥胸口,“咔嚓”脆响,郑天桥肋骨不知被拍断几根,口吐血雾又是倒飞而出十丈,重重落于地面,砸起一片尘土。 郑无缺身在马背上,正在气愤难当,突然看到眼前匪夷所思一幕,怒火顿时消散大半,理智渐渐占领高地,心中暗想,这么短短时间宗无圣竟然修为提升这么快?刚才与大长老的对战已经表明,他实力至少高出大长老五重之上,否则不会这般轻松碾压。 猛然一勒缰绳,骏马陡然停住,人立而起,仰天嘶鸣一声。 郑天桥两掌被重创,躺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俨然失去战斗力。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谁能够想到战况竟然惊人逆转,一个少年便左右了战局。 郑无缺心中再有不甘,此时也不敢冒然追赶,调转马头就要往大部队逃去。 就在这时,函谷关双虢寨内,一支穿云箭腾空而起,扶摇直上,带着“嗖嗖”破空声。 “不好,我们可能被包围了。”二长老站在队伍最前方,转动身体四处打量,四周却是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发现。 然而宗无圣却停在二十丈外的郑天桥身边,一脚踩在郑天桥身上,市井骂街一般的破口大骂。龟孙子,乌龟王八蛋,十八辈祖宗,从他嘴中连珠炮一般而出。 郑无缺冷冷打量着宗无圣,猛然想起在他面前自爆而亡的宗无圣与楚歌,心想这个宗无圣必然也是假的,真的宗无圣不可能有如此修为,一念至此,朗声道:“阁下不是宗无圣,敢问阁下为何要与郑家作对?” 宗无圣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依旧骂骂咧咧,似乎永远不会口干舌燥。 郑家军此时却被挑起怒火,一名千夫长愤然道:“少主,长老们,郑家军宁可杀不可辱,我们一起冲过去灭掉那个龟孙子!” “郑家军士可杀不可辱——”郑家军齐声附和,声势震天。 郑无缺此时已然彻底冷静下来,一直默默不语,思考着应对之策。足足盏茶功夫,郑无缺朗声打断郑家军的愤然之音,命令道:“全体听令,撤回朗州冥宗。” 郑家军尽管怒气难平,却也不敢抗令。郑无缺更加恼怒,大长老被化身宗无圣之人踩在脚下肆意羞辱,他却毫无办法。为了保全大部队,他只能将大长老扔下。 “不好!”一声惊呼打破寂静长空,在黑夜中如炸雷一般,将郑家军警觉。 “快看那边。”有人伸手一指朗州方向,众人向那边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如连绵不断的浩瀚海洋,望不到边际,正在向郑家军快速靠拢。 骤然,震天的战鼓声隆隆而起,无数战士的喊杀声直冲霄汉,气势宛若百万雄师杀将而来。相较于撼天气势,郑家一万七千名铁骑犹如蝼蚁一般,目视前方呈扇形包围而来的大军瑟瑟发抖,战意顿时消散无踪。 “少主,我们被包围了,你说怎么办?” 郑无缺已经呆愣住,隆隆战鼓声似乎催命丧钟,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生命。猛然惊醒,郑无缺回头看了一眼函谷关方向,哪里还有宗无圣身影,郑天桥蜷缩着身体,死狗一般孤独的躺在地上。 “长老们,目视敌人大军至少有十万之众,我们不可能战胜,唯有闯一闯函谷关,或许还有活命机会。”郑无缺此时发挥出他临危不乱胆识,与长老们商议道。 长老们沉思有顷,毅然点点头,齐声道:“富贵险中求,只能如此了。” 打定主意,郑无缺一声令下,全体向着函谷关夺命奔去,铁骑发出杂乱无章的沓沓声。来至大长老身前,二长老骑在马背上,弯下腰,一把将大长老拎起,向前惊慌奔逃。 郑无缺边逃边四处打量,他想寻找宗无圣身影。然而,宗无圣却像凭空消失一般,再也不见其踪影。 近两万铁骑踏起漫天烟尘,直冲函谷关。 逃至函谷关前,郑无缺望着两侧陡峭山峰,一片黝黑寂寥,让人不寒而栗。他没有其他办法,留下来与十万大军对战无非是死路一条,闯一闯函谷关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在生与死面前,郑无缺学会了权衡利弊,毅然选择有生还可能的路线。郑无缺牙关紧咬,对身后大喝道:“变换队形,三三排列,用最快速度通过函谷。” 一声令下,郑无缺身后队形陡然变化,形成三人一排,如潮水一般涌入函谷险道之内。 真正的宗无圣此时正与一万黑甲武士埋伏在函谷险道两侧山峰上,目视自己送上门的郑家大军颇感惊讶。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楚歌之神秘,暗暗想着她最后那句话——郑家军两个时辰内会来到函谷,自会有人替你引他们前来。 宗无圣抬头看一下头顶月亮,此时距离楚歌寓言的时间丝毫不差。但是谁将郑家军引来的,宗无圣尽管紧紧注视,也不曾得见。 不管怎么样,事情正在按照他的预计进行,毕竟是好事。宗无圣暂且放下这些猜疑,准备等明天月上中天时,向楚歌问个明白。 …… 朗州方向,汪洋一般浩瀚的火把群,在郑家军进入函谷险道之后,悄然熄灭不少,只剩下十分之一左右的火把还在风中摇曳。而且,分散的火把开始骤然聚合,快速形成一个方阵。 这些正是由乌贾带领的一万黑甲武士。为了更好的起到作用,宗无圣临走时,悄悄给乌贾出了一个办法,让他们每人找一根两丈长的木棍,再用草绳分别绑在木棍上十根火把,由一名黑甲武士扛着前行。 如此一来,在寂寥深夜里正如密集的大军前行。原本的一万大军,就是这么变成十万大军的。也正是这十万大军,将郑无缺的郑家铁骑吓破了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冲进了函谷险道。 一万黑甲骑士开始急行军,他们务必要快速来到函谷,将函谷关出口堵住,就算郑家军再返回来,也断然出不了函谷险道。 宗无圣静静埋伏在山顶,十名千夫长都将目光死死盯着他,唯恐不能第一时间收到攻击命令。眼瞅着郑家铁骑已经来到函谷险道中部,后方一万黑甲武士也即将封锁出口,宗无圣陡然站起,将身边的红色大纛旗高高举起,左右摇摆。 大纛旗上,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在黑夜中依旧显眼,随着宗无圣左右摇摆,旗帜发出猎猎声响。收到攻击命令,函谷险道上方两侧悬崖上,响起整齐喊杀声,伴随着无数礌石滚木如雨点一般劈头落下。 宗无圣早就嘱咐过,礌石滚木朝着郑家军队伍中后方招呼,切不可伤了郑家高层,尤其是郑无缺。若是将郑无缺无意中砸死,他们便少了一枚与廷尉博弈的棋子。 闻听杀声震天,郑无缺与长老们惊慌失措,原本仅存的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郑无缺嘶声喊道:“不要回头,不要停留,全速前进——” 然而,礌石滚滚、滚木隆隆,郑家军的哀嚎声,马匹的咴咴悲鸣,在函谷险道奏响,如同修罗地狱一般,让人发指。 …… 第90章 郑无缺被俘 双虢寨筹谋 郑无缺与长老们急速向前狂奔,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们真切感受到死亡气息。郑无缺这是第一次带兵打仗,通过这一次,他深刻认识到战争的残酷,一个错误决定,便会葬送数万生命。 现在思考这些为时已晚,还活着的郑家军在郑无缺带领下疯狂逃命,哪里还有一点战士风骨,皆数如丧家之犬一般。 前方一道光亮若隐若现,郑无缺眼瞅着光亮处,心中顿时燃起希望之火。那正是函谷关入口,只要逃出去他便能活下来。郑无缺欣喜高呼:“大家加快速度,前面就是函谷险道入口——” 身后响起三三两两的回应,郑无缺遂回头看去,但见一万七千名郑家铁骑只剩一个百人小队,其他全部阵亡。看在眼中,郑无缺心中一股悲凉升腾,那些可都是他们郑姓人士,一场战争下来,全部变成函谷亡魂,让他怎么跟父亲交代啊? 宗无圣站在悬崖上,手中大纛旗再次挥舞一番,伏兵攻击陡然停止,上万名黑甲武士霍然起身,在函谷险道两侧山峰上排的密密麻麻。 郑无缺离函谷险道入口原来越近,心中升腾起的希望越来越盛。终于,他箭一般飞驰出函谷险道入口,身后百人也先后逃出。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你在刚刚看到希望时,给了你当头一棒,将你的希望全部泯灭。 目前状况就是这样,郑无缺好不容易逃出函谷险道入口,顿时被黑压压的大军拦截而下。这些大军不是别人,孔敖身后旗手高举黑色大纛旗,上面一个大大孔字,让郑无缺彻底绝望。心道,我要死了吗?被他们抓住我还有活命机会吗? 大长老被二长老驮在马背上,已然疼的昏迷过去,剩下的几名长老,修为皆在法相境八九重,面对通神境一重修为的孔敖,谁有一战之力? 况且,孔敖身后还是五六名长老在虎视眈眈,恨不得马上就将他碎尸万段。 “郑家小儿,想不到吧?”孔敖揶揄道。 “哼!”郑无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破罐子破摔,冷哼一声,道:“今天我郑无缺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何须废话?” “没想到郑家小儿还是挺有风骨的,比你那只会算计人的爹强了百倍。若今天交战之人不是你郑家,凭你这风骨,我还真有可能把你放了。” 郑无缺没有说话,将头扭向一边,目视着天际那轮圆月,突然觉得月亮是那么的漂亮。将死之人,难免会产生刹那间的美好,郑无缺也不例外。 一声暴喝将郑无缺思绪打断,孔敖咬牙切齿道:“可惜你是郑家人,我们孔家绝不会放虎归山。”说话间,孔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长老们厉喝一声,“除了郑无缺与郑家长老,其余一个不留,将这些恶贯满盈的郑家军全部灭掉!” 话一出口,孔家六位长老一跃而起,苍鹰捕兔一般向着郑家仅剩的百人群中扑去。一旦落入人群,如虎入羊群,大杀四方。 “郑家军宁可战死,不可降服,跟他们拼了!”郑无缺看着郑家仅剩的铁骑,被绞肉机一般的孔家长老打的断臂纷飞,咬牙切齿高声嘶吼。 然而,郑无缺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闪电一般射来。郑无缺只觉眼前一花,胸前衣襟被人紧紧箍住,身体被巨大力道带着腾空而起。 须臾间,郑无缺便被带到孔家军方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几名甲士死死控制住,用坚韧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孔敖出手何其快也,就连郑家几位长老都没看明白,少主已经在孔家方阵中被控制起来。 “快救少主——” 郑家长老们分心之际,被孔家长老抓住机会,迅疾将郑家所有长老制服,立刻被赶过来的甲士们捆了个结实。 函谷险道上方两侧悬崖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墙同时高呼起来,宣示着他们的胜利。 …… 朗州城主府。 城主邓瀛端坐于议事厅内,儿子邓凌,儿媳妇云惠子均在列端坐。三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有一个先开口的。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三人霍然站起,均目视着议事厅门口方向。须臾间,城卫军统领大踏步走来,进门便抱拳禀报:“城主,末将已经查明,今夜的战斗确实是郑家与冥宗。根据探子来报,郑家全军覆没于函谷关,唯剩郑无缺与几位长老存活,被他们抓进函谷关双虢寨内去了。” 闻言,邓瀛脸上紧绷的表情舒缓下来,冷冷道:“既然查明是他们两家,我们又没有收到灵州城主府下达的支援命令,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城主……”城卫军统领若有所思,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邓瀛挥手打断,命令道:“你先下去吧。” 统领只好悻悻离去。 待得统领离去后,邓瀛将目光看向儿媳妇,他已经习惯了向儿媳妇征求意见。 云惠子看到邓瀛投来的目光,遂开口道:“我觉得你应该上书通知一下灵州城主府,毕竟我们朗州在灵州管辖之下。再说,这么大事情是在我们朗州发生的,其罪难逃。” “那若是被问起,发生这么大事情我们城卫军为何不镇压,我们该如何回应?” “这还不简单?他们在函谷关发生的战斗,离城主府一百多里,我们怎么能知道?” 云惠子不卑不亢回应,邓瀛心思也对,反正他们大半夜打的,没几个人知道,索性将冥宗门前尸体处理一下,全部扔到无根河中罢了。 一念及此,邓瀛遂安排城卫军全部出动,去冥宗清理尸体,务必在天亮以前清理干净。 安排完之后,邓瀛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嘟囔道:“为官不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睡觉去——” …… 双虢寨内。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太阳很快就会跳出山尖,为大地送来第一缕温暖。双虢寨中却是欢声笑语,人人振奋。 寨民们欣喜的是,宗无圣大人给了郑家世族一个沉重打击,并且捎带着收服朗州冥宗。如今朗州的黑甲武士,已不再是烧杀抢掠之徒,此时正与寨民们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双虢寨后山有一处悬崖峭壁,悬崖旁边,有一棵分外粗壮的大树。这棵大树足足有五丈粗细,树冠上探出去的枝桠也有水桶粗细。 大树树冠就像一位手持长矛的战士,朝着悬崖对岸虎视眈眈,在“长矛”上,吊着一个精铁铸造的囚笼。郑无缺与郑家长老们均被关在这里面。 宗无圣站在悬崖旁边,微笑注视着囚笼中的郑无缺,久久没有开口。郑无缺与郑家长老也是一股傲慢不服,仰视天空,根本不理会宗无圣。 沉默良久,宗无圣首先开口道:“郑无缺,我无意杀你,只要你肯书信给你爹,让他放掉孔荣,将他罪名洗刷干净,我便放你离去。” 听闻宗无圣言辞,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孔敖、孔荣父子俩,脸上都挂着紧张之色,紧紧盯着郑无缺。 “哼!”郑无缺冷哼一声,揶揄道:“你们一帮叛国之贼,以为我可以那样做吗?” 宗无圣依旧挂着笑容,不急不躁,转身对着身后众人道:“既然郑无缺公子还没有想好,那我们就让他在这里考虑几天再说不迟。大家连夜征战,也已经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话间,宗无圣径直向着双虢寨大王议事厅走去。孔敖父子两个尽管心中着急,也只能喟然一叹,跟着离去。 议事厅内,宗无圣端坐于首位,他身后左右各站二人,正是天雷子与淳髡。三位大王依次坐在下首;其他座位上也坐满人,孔敖父子与孔家五位长老;乌贾、柳鸣鸾也均在席间。 他们不去休息紧急齐聚于此,正是要研究一下目前状况。 双虢寨猛然间多出几万人,民房不够住不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粮草也不够。宗无圣将所有人聚在这里,就是为坚决这两大难题。 虢彪沉思有顷,首先开口道:“大人,在下有一想法。” 宗无圣立即授意,“虢彪大王请讲来听一下。” 虢彪遂道:“双虢寨由函谷险道阻隔,没有几十万大军不可能攻破。我们这么多人在双虢寨安营扎寨尚且无忧。” 说话间,虢彪起身向着议事厅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大人请出来一看。” 众人都从座位上起身,跟随来到议事厅外,向着虢彪手指方向看去。虢彪所指方向是双虢寨后山,那里被一层浓雾遮盖,看不清下方面貌。 虢彪朗声道:“大人,这双虢寨后山连绵千里皆是一片平川,土地尚且肥沃。既然大人有在双虢寨长期驻扎之意,不妨将这后山千里平川好好利用一下,变为肥沃良田。目前寨中所储备粮食,能够容纳三万人吃到明年丰收,如此一来,粮食问题便可解决。” 宗无圣若有所思点点头,脑海中又想起楚歌那番话——好好利用函谷天险,三年不出函谷关,变法强国,壮大自己。 思考有顷,宗无圣点点头道:“此法正是长久之计。”遂转身安排道:“虢逢二大王,我听说你农耕之术出类拔萃,那这开荒种粮之事,就交给你管理。” “属下听令!” 第91章 朗州浊云兮清风散 百姓安居兮双虢寨 粮草的长久之计已经解决,下面就是安居问题。 宗无圣扫视一圈众人,问道:“众位,居住问题谁有良策可与我道来?” 沉默片刻,孔敖上前一步道:“大人,在下从小粗略研究过土建之术,对双虢寨规划有一些建议。” “孔敖族长快快道来。” “大人。”孔敖上前一步,指着双虢寨错落房舍道:“既然大人有在双虢寨长远计划,属下认为前面这些房舍都需要拆掉……” 闻言,三位大王顿时错愕,周通插话问道:“孔族长,我们本来房舍就不够,为何又要拆掉这些房舍?”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孔敖,静候他的回应。孔敖来回踱步,猝然停下,道:“目前寨民居住之所正对双虢寨入口,若是有大军来犯,一旦打进来,最先遭殃的是寨民们。故此,我主张将寨民居所全部拆掉,重新改建军营在此处,将寨民全部搬到后山良田旁边。一来寨民耕种方便;二来战时可以得到保护。” 孔敖回应铿锵有力,句句在理,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都挂着欣喜之笑容。 宗无圣此时心中百般感慨,极目四眺,仿佛看到双虢寨日后的恢弘,如坚固堡垒一般,屹立灵州最南端。 “孔族长。既然你懂得土建之术,可否委托你带领孔家军为双虢寨建设军营,为寨民建设住所?” “属下愿意为双虢寨增砖添瓦。” “好,孔族长辛苦了,无圣感激不尽。” “大人。”淳髡此时插话道:“目前双虢寨人员众多,且势力纷乱,我主张制定双虢寨法律,来约束有可能发生的乱象。” 宗无圣微笑看着淳髡,回应道:“我正有此意。”遂转身对虢彪道:“给淳髡兄弟安排一处幽静处,好让他安心构思法理。” “属下遵命。” 一切安排妥当,宗无圣命众人先去休憩一会,太阳上山以后,全体动员,开始建设双虢寨。 …… 中州皇城,廷尉府。 一道黑影御空而来,直接落于廷尉府内后花园中的书房门前,急速禀报:“廷尉大人,灵州来报。” “说。”书房内,传来廷尉郑和盛低沉声音。 “郑家军全军覆没,故此疾风使火速来报。” “什么?!”书房门被一把推开,郑和盛魁梧身材出现在门前,怒目喷火道:“我的孩儿呢,可有消息?” “回廷尉大人,灵州来报没有查探到公子下落。” 空气中骤然散发出危险气息,郑和盛身上扩散出来的气势,让疾风使浑身颤抖,跪在地上的身体被威压压迫的趴了下去。 “我给你两天时间,一定给我查出我孩儿下落,要是查不出来,你提头来见我!” “是……大人。” 威压顿消,疾风使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转身腾空而起,如黑云一般飘走。 疾风使刚刚离去,长史仇和来到郑和盛身边,小声道:“属下以为公子不会有事。孔家必然会留着公子来要挟大人释放孔荣。” 闻言,郑和盛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显然是认可长史所言,遂安排道:“你吩咐下去,孔荣的审理拖后几天,等一切确定以后再做打算。” “是。”仇和领命而去。 …… 已是日上三竿。 朗州城内早在天亮前就被城主府城卫军,将冥宗与郑家战死尸体清扫一空。百姓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但依旧有一些嗅觉敏锐之人,留意到一丝萧瑟。 集市上,百姓依旧如火如荼的交易着,从朗州城门方向倏忽飘来一支大部队,他们皆是身穿黑甲,显然就是冥宗黑甲武士。 如此大规模的黑甲武士出现,百姓们顿时惊慌失措,以为冥宗又要对百姓出手了,纷纷向道路两侧让开,好让黑甲武士大部队通过。 然而,人们让出道路之后,很是疑惑的看着大部队最前方,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欢快的一蹦一跳,向着这边走来。 眼尖的人已经认出,“那不是朗州城的那对流浪兄妹吗?他哥哥呢?难道死在冥宗角斗场了?” 有人回应,“八成是这样。” “我觉得你们说的不对,那对兄妹我们有目共睹,感情至深,让人感动。若是哥哥死了,妹妹能这么欢喜?” 闻听此言,百姓们思绪乱了,所有有可能发生的他们都想了,就是不敢想象冥宗黑甲武士已经不再是无恶不作的黑甲武士,而是宗无圣圣战盟的预备役。 淳褒一蹦一跳走来,脸上挂着幸福笑容,如翠鸟般唱着歌谣—— 天降无圣兮使凡尘 欲黜朝野兮奸佞臣 朗州浊云兮清风散 百姓安居兮双虢寨 …… 听着淳褒有节奏的歌谣,百姓们脸上阴晴不定。他们都能听明白,淳褒所唱歌谣的意思很明显——监察使宗无圣大人乃是天降神人,要替百姓罢黜朝野中的奸佞之臣。如今,朗州的天已经变了,欢迎百姓们前往双虢寨安居乐业。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但是谁敢相信呢? 黑甲武士迈着整齐步伐,向着冥宗分宗走去,脸上均挂着和善笑容,时不时跟身边的百姓们微笑示意,让百姓们很疑惑。 猝然,黑甲武士前方,一个孩童从人群中冲出,吓得人群中一位少妇大喊,“碎娃你快回来!” 孩童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低着头向前跑去,原来他是在追赶一只小蚱蜢。大部队马上就要过来了,放在以往,那名孩童一定会被黑甲武士踩踏致死。 然而,就在少妇即将追出来将孩童拉回之时,黑甲武士大部队齐刷刷停下,为首大汉迈着大步向孩童走去,吓得少妇立马冲出人群跪地求饶:“大人您宽宏大量,放过我那不懂事的孩子吧。” 少妇苦苦哀求,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流出。 大汉微笑看了一眼少妇,脸上挂着和煦春风般笑容,继而来到孩童面前蹲下来,手掌拱起,迅疾出手。 “噗” 一直紧绷着的百姓们看到黑甲武士动作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大汉将手掌攥成松垮的拳头,放在孩童面前道:“你瞅瞅,里面有没有蚱蜢。” 孩童脸上挂着兴奋,从大汉硕大拳头上的缝隙中看去,里面赫然一只蚱蜢,于是高兴的手舞足蹈:“抓住喽,抓住喽,快给我……” 大汉笑嘻嘻的直起身子,举着拳头道:“你想要啊?只要你够得着我就给你。” 孩童一点也不怕黑甲武士,一双小手抓着大汉的衣衫就往其身上爬,吓得少妇连忙就要上前阻拦,却被小淳褒拦住,“婶儿,你不用怕,乌贾统领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吧。” 闻言,少妇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孩童已经拽着乌贾衣衫爬到其胸前,乌贾一把揽住孩童,将他抱在怀中,举着一只拳头来到卖竹筐的摊位前,对卖竹筐的耄耋老者道:“老爷爷,给我找一个最小的竹筐。” 老人闻听黑甲武士叫他老爷爷,一时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紧从货物中找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竹编,颤颤巍巍递到乌贾面前。 乌贾对孩童说,“你把竹编打开。”孩童照做了,乌贾则是放下举着的拳头,小心翼翼将掌心的蚱蜢放入竹编内。孩童眼见蚱蜢进入竹编内,高兴的扣上盖子,欣喜的往竹编里面瞅。 “回去吧,别在路上跑。”乌贾将如获至宝的孩童放到地上,在其头顶揉了两把,嘱咐道。 又一件令百姓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乌贾竟然从袖袋中掏出一枚散碎银子递给卖竹编的耄耋老者,随即回到队伍前方,朗声命令道:“圣战盟预备役,全体听令,继续前进。” “是。” 整齐划一的喝声响彻朗州上空,百姓们则是不可思议的目送反常的黑甲武士离去。 “你们听到了没,黑甲武士现在叫圣战盟预备役了,看来他们编入其他军队了。” “那还等什么,快去看看啊。” “走,一起跟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百姓们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跟在黑甲武士身后不远处,一直跟到冥宗分宗门口。 冥宗门口,乌贾来到门前台阶上,眼瞅着四周围满百姓,朗声道:“奉宗无圣大人命令,将冥宗角斗场改为蹴鞠场,来供朗州百姓娱乐之用……” 听到此处,百姓们不禁炸锅了。 “你说的可是皇国监察使宗无圣大人?” “黑甲武士现在归宗无圣大人统领了?” “大人要建个劳什子蹴鞠场?干什么用的?” 一连串问话,打断乌贾发言,其实他也是照本宣科,关于什么是蹴鞠,他也不知道。只好讪讪挠头,道:“大家静一下,听我跟大家讲——” 现场终于静下来,百姓们满脸期待注视着乌贾,此时看着这身穿黑甲之人,似乎没有以前那般可怕了。 乌贾大声回应百姓们问题:“冥宗分宗已经被宗无圣大人灭掉,车滑蠡现在已经跑到灵州再也不敢回来,你们再也不用受冥宗欺压了;至于我们,宗无圣大人法外开恩,只要我们浪子回头一心向善,便把我们留下,给我们一个向朗州百姓将功赎过的机会……” “好。宗无圣大人做得好,我们朗州百姓一定拥护!”乌贾话还没有说完,现场响起热烈喝彩声。很多百姓已经泣不成声,多少年了,他们终于不再受压迫了,他们的腰杆儿终于要直起来了。 足足盏茶时间,百姓们才从喧哗中停下来,激动的将目光看向一直在等候他们议论的乌贾。见百姓不再喧哗,乌贾遂道:“我们今天奉命来拆掉冥宗院墙,改造蹴鞠场,以后这里就是百姓们娱乐放松的地方,不会有人向你们收费。” 乌贾说了一通,见反响不是很强烈,于是又道:“大人说了,改造冥宗的工程交给百姓来做,只要愿意来工作的,每人一天一两银子。” 话音刚落,百姓们欢呼了,蜂拥着向前举手呼喊,“我干……” 第92章 前路漫漫其修远 秉烛夜谈变法心 现场百姓情绪空前高涨,争相报名要参加冥宗分宗的改造工程。 乌贾朗声道:“大家静一静,不要拥挤,只要你们想来,绝对人人有份。” 闻言,百姓们这才停止争抢,有序的排起长队。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黑甲武士,他是一个多少有些文化的黑甲武士,在摆好的桌子前,开始记录报名者名字。 一个时辰后,乌贾开始犯愁了。改造冥宗最多需要一百来人足够,这一下就报名三百多壮劳力,这还是乌贾吩咐只留下体力壮的百姓,要不然更为难堪。 正在乌贾犯愁之际,小淳褒无意中一句话提醒了他。小淳褒道:“朗州城中间那座寺庙现在不是停工了吗?要是宗无圣大哥哥知道,一定会让人修葺的。” 乌贾闻言,灵光一闪,“对啊,那位圣僧当时跟车滑蠡在天朗客栈内做交换条件时我也在场,现在车滑蠡跑到灵州去了,工人也就停下了,何不顺势将寺庙建好?” 一念至此,乌贾这才高兴宣布:“一百五十人从明天开始改造冥宗分宗;另一百五十人去城中心建设寺庙。今天报名者,明天一早来冥宗等候土建大师分工。” …… 双虢寨的改造是最迫不及待的。 宗无圣清晨分完工以后,便去房间休息去了,连夜的精神操劳,让他一觉睡到半下午,当他悠悠转醒后,隐隐听到外边嘈杂之音,有人唱歌,有人高声欢笑。 从床上起身,宗无圣推开木门走了出去,但见入眼一片其乐融融的劳作场面。寨民房舍前,寨中孩童三五一堆嬉闹着;远处小溪边,寨中妇女在溪水边排成一排,赤膊搓洗着各种衣物,她们身后已经堆满小山一般洗净的衣物,时不时发出悦耳笑声。 宗无圣被眼前情景深深打动,心道若是天下皆是如此和谐,那该是多么美好?一念至此,宗无圣绽放笑容的脸上倏忽变幻,一抹凝重浮出。 他深深感觉到了压力,百姓们的幸福,需要他付出不可言明的努力,甚至有必要时,要做出牺牲。 宗无圣迈着轻快步伐,向着后山方向走去,远远便看见远处热火朝天的人们。最前排,一队队孔家军来来回回输送木材;远处则是数不尽的孔家军挥舞大斧,砍伐着林中树木,为建造者提供建设材料。 他们均赤膊上阵,脊梁被毒辣太阳晒得黝黑,渗出的汗水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宗无圣再向前挪动几步,孔敖父子俩正在指挥着众多孔家军搭建房屋地基,整齐有序的地基已经初具规模。 眺望着这幅天然画面,宗无圣有些看得痴了。 目光越过房屋建设区,宗无圣向后山田地看去,浓雾已经消散,盆地显露无疑,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地里,无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寨民挥舞着手中锄头,有节奏的在翻土。另有一部分寨民,则是向着远处高低不平的土地继续开垦,扩大田地面积。 远处在田地工作的人群中,有一位小伙子看到后山山峰上矗立的人影,手附在嘴边高声吆喝道:“大人起床视察喽——” 闻言,田地中工作的人们纷纷直起腰,向着宗无圣方向看去,齐齐挥手道:“大人,看我们干的卖力不?晚上有没有奖赏?” 寨民们的吆喝声在田野上空飘荡,飘到宗无圣耳朵中,宗无圣也将双手附在嘴边当喇叭,高声呼喝:“好好干,晚上一人奖励一个新媳妇——” “哈哈哈……” 房屋建社区,孔家军听到宗无圣的话,纷纷大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大人给他们奖励新媳妇,我们也要——” “我们也要——” 嬉闹声在双虢寨上空久久飘荡,宗无圣驻足一会,向着寨门方向走去。他的担心事太多了,不是他人能够代替的。 宗无圣独自来到函谷险道上方的山峰上,远远便看到一千名黑甲武士矗立山峰,盯着函谷险道入口,为双虢寨安危站岗放哨。 “大人,你怎么来了?” 千夫长是一位小伙子,眼见宗无圣前来,立马上前打招呼。 宗无圣欣慰的看着他,道:“双虢寨的安危就靠你们了,一定要为大伙站好岗。” “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为双虢寨站好每一班岗。” …… 皇城中州廷尉府。 两天时间过去,又是一个充满紧张气氛的清晨。疾风使来到郑和盛书房前,禀报道:“廷尉大人,疾风使来报。” 听到是疾风使,郑和盛应声而起,快速来到门前,瞅着黑衣人道:“快说。” “回大人,属下已经查明,少爷与郑家长老们全部被关在双虢寨内,他们临时没有打算杀掉少爷……” “你先去吧,时刻给我盯着,有机会就将无缺救出来,若是没有机会不要莽撞行事。”郑和盛打断疾风使继续说下去,命令道。 疾风使离去后,郑和盛依旧矗立在书房门前,长史仇和似乎约定好一般,倏忽来到身前,默立不语。 “长史。”郑和盛看了一眼仇和,“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要拿无缺要挟我放掉孔荣,为何又不派信使来?” 仇和略一思忖,“在下看来,大人一直小看了宗无圣,我们面对的敌人不是孔家,最大的敌人是宗无圣……” “此话怎讲?” “之所以没有收到信件或传信人,我考虑有两种可能……一,少爷不肯妥协给你书信;二,宗无圣想长期囚禁少爷,从而拖延时间将朗州彻底收入囊下。若是第二种可能,大人真应该正视于他了。” 郑和盛微微颔首,捋了一把颌下胡须,眼神中充满凝重。当廷尉这些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问题,即便对手再强大,他都能够逢凶化吉将其抹杀。然而偏偏一个他没看上的小人物,给他带来这么大苦恼。 …… 这两天,宗无圣一直躲在淳髡房间没有出门。二人秉烛夜谈,一刻都没有停过。二人越聊越兴奋,讨论着变法内容,竟然忘了他们还需要睡眠。此时,二人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却浑然不觉,双目炯炯有神。 宗无圣在这两天里,对于淳髡在法律上的悟性深深折服。淳髡则是对宗无圣更加敬仰。在聊天过程中,宗无圣每每提到一两条法律的变革都直击要害。他不知道,宗无圣所讲的法律都是结合华夏的法律,这些律法经过历史的考验,几近完美。 二人浑然不知,他们已两天两夜不吃不喝,门外也有一人陪着他们不吃不喝,像一座雕塑一般矗立门前,一动不动。 天雷子在门前站了两天两夜,他没有挪动过半步,生怕有人来打搅大人与淳髡研究法理。只有在灶妇送来热腾腾的饭菜时,面对灶妇的问话,才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两天里,灶妇已经来过七八次,每次来都是无奈的看着门前已经凉透的饭食,用热的饭食替换下冰凉的饭食,再与天雷子对视一眼慨然离去。天雷子面对灶妇担忧目光,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已是深夜,灶妇又一次来到门前,看着地上凉透的饭菜,终于狠狠心开口道:“雷子,你不要光站在这里,你快点喊一下大人,他要是饿坏了谁负责?!” 灶妇充满埋怨的话语,让天雷子很是为难。他何尝不想敲开门让大人快些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何况大人要是饿出点毛病来,全寨人还不活剥了他的皮? 天雷子在心中反复动员自己,挪动脚步去敲一敲门喊大人先吃饭。然而他知道,大人与淳髡正研究到紧要处,万一打断他思路怎么办? 念及此处,天雷子急的眼眶湿润了,他不敢打搅大人。 灶妇见天雷子为难的表情,心中一狠,决然离去。不多一会儿,寨民们纷纷走出屋舍,不约而同向着宗无圣与淳髡房间走来。 三位大王,孔敖父子,小淳褒走在最前面,带着数千寨民齐聚门前。周通来到天雷子身边,看着自己长相奇特的儿子,道:“你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快些去喊一下大人让他们先吃饭,大人要是饿出点三长两短来,我唯你是问!” 然而,天雷子双眼通红,毅然摇摇头道:“大人嘱咐过我,谁也不能打搅他们,我不能这么做。” 周通闻言,眼眶瞬间湿透,和蔼看着有些执拗的儿子,心中很是满意。他知道,天雷子尽管有些拗,却是有忠于使命的坚韧,大人若是不自己出来,他是断然不会让他人打搅大人的。 人群中,其他人都不敢冒然打搅宗无圣,只有小淳褒闪烁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猝然,小淳褒一蹦一跳来到门前,天雷子一步跨出,想要阻拦淳褒打搅宗无圣,忽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站了两天两夜纹丝不动,刚才一下剧烈活动,让大脑猛然充血,昏厥了过去。 周通一把扶住孩儿,心疼的看着他,将其抱着放到人群后方。淳褒将门推开了,虢彪与孔敖领着几人快速进入里面。当看到屋中场景,几人顿时掩面而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第93章 宗玉千里寻母 柳席三娘说爱 屋中凌乱不堪,到处是写满文字的宣纸。宗无圣与淳髡二人,则是合衣躺在地上,被凌乱的宣纸覆盖。 盏茶时间前,他们终于在兴奋中完成所有法律的制定。刚刚完成,二人眼睛一闭,颓然倒地,瞬间便呼呼酣睡过去。 几人看着为制定法律而如此拼命的宗无圣大人,心中有种堵闷之感,眼泪不自觉涌出眼眶。 门外寨民见几人进去后掩面哭泣,急的纷纷涌到门口,当看清里面状况时,一位寨民带着喜悦泪水转过身,冲大家做出嘘声动作,做贼一般小声道:“大家别吵,大人睡着了,等他醒来我们给他做野鹿肉补一补身子。” 众人纷纷面带笑容点点头,翘起脚尖各自离去。 宗无圣与淳髡醒来是一天一夜之后,阳光照射着大地,一片生机盎然。宗无圣是被自己肚子咕咕叫声吵醒,刚要起身,顿觉天旋地转。 “看来最近疏于修炼,导致体力不济。要抓紧修炼了……” “大哥哥你醒了?” 淳褒稚嫩的声音响起,宗无圣这才注意到旁边一双大眼睛正在忽闪着注视他。 “大哥哥你可真能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端饭菜来。”小淳褒很善解人意,立马出门去通知灶妇准备饭菜去了。 宗无圣缓了好一会才慢慢起身,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两天两夜的精神亢奋,耗尽了他体力。在他醒来不一会,淳髡也悠悠转醒,一根胳膊支撑着慢慢起身。当看到面前书案上摆放整整齐齐的宣纸时,一切虚弱顿消,满血复活一般。 这让宗无圣很是吃惊,他真的很敬佩淳髡的精神力,在他热衷的事物面前,就像铁人一般。敬佩之余,宗无圣也意识到修炼的重要性。 最近纷乱事件太多,导致他没空修炼,体力也在无形中倒退。法相境修炼者,充其量只是一个入门者,无非就是能够吸收天地灵气,再将天地灵气通过神通释放出去。只有到达通神境,才算是小有所成,摆脱世俗,可以不吃不喝,靠天地灵气支撑体力。 小淳褒不一会便去而复返,小小身躯提着一个硕大食盒,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正在检查宣纸上记载的淳髡,闻到一股浓郁香味,顿时扭头看来,当看到食盒中一盘盘端出来的美味后,只说出俩字——我饿。言罢,便瘫倒下去。 小淳褒赶紧端着一碗野鹿肉来到哥哥身边,一勺勺的喂食哥哥。宗无圣笑眯眯看着淳髡被饿的窘迫的样子,顿时舒心,道:“我还以为你比我体力还要强,看到你被饿倒,我就放心了。” 一句话顿时引起在场人哄然大笑,笑声在双虢寨内飘扬。 …… 丹州宗家大院。 宗无圣离开后,宗家将原先的布料生意重新开张,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所有宗家人都感激宗无圣为他们创造的第二次辉煌。 在这辉煌的背后,大院后面的宗家人住宅区,大长老宗庆恒家中烟囱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中药味道。屋里面时不时传来重重叹息声和被烟呛的咳嗽声。 姚氏去朗州谈生意有些时日了,迟迟不见归来,本就体弱多病的宗庆恒,心急火燎下又一次病倒在床上,无法挪动分毫。瘦小的宗玉便承担起照顾爹的使命,四岁大小的宗玉满脸菜黄色,正在灶房内替爹爹熬着中药。 宗玉显然没有干过这些活计,弄得灶房像是着了火一般烟熏火燎,时不时发出的咳嗽声,正是来源于这个瘦小的身躯。 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向着宗庆恒家奔来,还不见人影便已听到兴奋喊叫声,“大长老……大长老,找到了……” 宗玉闻声从灶房中出来,宗家账房先生正好气喘吁吁的走进院门,看到宗玉便兴奋说道:“找到你娘了——” “真的?”宗玉就像受了惊的小鸡,拍打着翅膀向爹爹房中跑去,眼见爹爹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尽是兴奋之色,哪里还像一个病人? 账房先生此时也来到屋中,一步冲上去,扶住正要下床的宗庆恒道:“大长老,出去寻找大嫂的人回来说,他们看到大嫂在朗州出现过,不过他们又把大嫂跟丢了。” 闻言,宗庆恒兴奋地神色颓然黯淡下来,收回双脚又回到床上,幽幽道:“不可能是她,要真的是她怎么可能不回家?我还死不了,你们不用来哄我开心。” 账房先生眼见大长老如此,急的快要崩溃,急速道:“我干嘛要骗大长老?既然有人看到大嫂,她必然没有发生意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所以才没有回来。如今我们有线索了,何不去找找呢?” 宗玉此时也来到爹爹身边,拉着他的手道:“爹,先生说得对,我们这就去朗州,一定能找到娘。” 四岁的宗玉,本应该为娘失踪而一蹶不振,然而坚强的意志力指挥他不能倒下,他还要照顾爹爹。此时,硬是忍着伤心,来劝爹爹想开点,一起去朗州寻找娘去。 宗庆恒的失落渐渐消散,看着宗玉坚毅的小脸,微笑着点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朗州找你娘去。” 账房先生高兴的说道:“我这就去备车,安排几个弟子跟你们一起去。” “等等。”宗庆恒打断账房先生,“这几天我们生意火爆,本来人手就不够用,不要惊动别人了,我跟宗玉去就行了。” “可是……” 账房先生还想说些什么,宗庆恒摆摆手将其打断,态度已经很明确,不用别人陪同。拗不过宗庆恒,账房先生心知这几天确实太忙,家族里人手也不够,故此不再说话,从袖袋中掏出一些银子递到宗玉手中,“这些银子留着路上用,不要心疼,给你爹路上买些好吃的。” 宗玉正要接过银子,宗庆恒又开口道:“我们出去找孩他娘是私事,不能动用宗家账房银子,你赶紧收回去。” “大长老你放心,我绝不会挪用公款,这是我个人的银子,先给你们用着。” 宗庆恒这才点点头,示意宗玉收下。 宗玉家这些日子本来也存了些银子,可是爹爹这一病,买中药基本花空了。要不是如此拮据,宗庆恒是绝对不会让宗玉收账房先生的银子的。 宗庆恒重新燃起希望,竟然从床上下来了,由宗玉扶着一步步离开了宗家大门,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 姚氏的失踪让宗家上下魂不守舍。同时,幽州柳家也有人在牵挂着族长柳真卿。 自从冥宗给柳家送来移魂草,经过洞香春老板吉三娘的非常手段推广,已经在幽州打开市场,销量火爆。吉三娘干脆将洞香春二楼的包间全部撤掉,换成有床榻的包厢,来供吸食移魂草的客人使用。 此时的幽州大街上,随处可见面色泛白,身形消瘦,眼眶深陷,走路摇摇晃晃的人。这些人基本都是酷爱移魂草之人。 柳家通过移魂草赚到不少银子,可谓是疯狂获利,长老们现在恨不得快点让族长知道现在柳家的形势。无奈于,柳真卿去朗州一去不复返,到现在也没有音信。 …… 洞香春内,楼下酒桌座无虚席,基本每一桌都有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他们陪着客人喝酒聊天,嬉笑打闹,嘴中毫不廉耻的说着黄段子。那些酒客在酒精刺激下也开始意乱情迷,大手时不时不安分的在花枝招展姑娘臀丘或胸前捏一把。 眼见客人开始不规矩,姑娘们便开始怂恿,“大哥要不要吸两口移魂草?现在老板娘搞活动,‘指甲盖’(指移魂草数量)只卖十两银子。” 酒客们顿时豪气干云,“好,我们一起去楼上快活去。”话毕,很大方从袖袋中掏出一块银子扔到桌上,“快去给我拿移魂草。” 姑娘利索收起银子,“好嘞,大哥您先到楼上等,我马上就来。嘻嘻嘻……”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姑娘匆匆离去。 洞香春二楼有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房间,那是吉三娘的闺房。 闺房内,萦绕着淡淡烟雾,吉三娘与柳席赤条条躺在床榻上,二人脸颊绯红,双眼迷离。柳席则是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显然是刚刚与吉三娘纵欲完。 “小情郎,你可真厉害!每次都让我********——” “不行了。”柳席长出一口气,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三娘正是狼虎之年,我快招架不住了。” “呵呵呵……” 吉三娘笑呵呵的一个翻身,爬到柳席身上,媚眼如丝道:“瞧你那熊样,中看不中用,快些把我伺候好喽……” 柳席并不介意吉三娘的讽刺,他知道三娘这是说反话,一把抱住三娘腰肢,双手则是在其臀丘上揉搓,突然正色道:“三娘,我爱上你了。” “什么?!”三娘趴在柳席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惊讶,同时暗藏着一丝欣喜,道:“你个小娃子,懂什么叫爱?我的年龄都可以做你娘了,以后莫不要再说这些。” 柳席见吉三娘冷峻着脸说的一本正经,心中没来由一阵刺痛,将身上的三娘推起坐起身,正色道:“年龄小怎么了,年龄小就不懂愛吗?我就是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何必遮遮掩掩?” 吉三娘摆脱柳席双手,从床上下来将衣衫穿好后,对柳席道:“以后你不要再来洞香春了,每月我会把移魂草的销售银两给你们柳家送去。” 第94章 三万大军示威 菩提树拔地而起 柳席也从床上霍然起身,高声道:“三娘你是窑子里长大的,男女之事应该看得很开,为何却也这般迂腐?爱是没有年龄界限的,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何你不敢接受?” “你想过没有,若是我们一起走到街上,别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我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你知道吗?你有为我考虑过吗?” “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你难道是为别人活的吗?你心里明明爱我,为何要疏远于我而折磨自己?” “够了!”吉三娘捂住双耳,蹲了下来,哭泣道:“我就是因为爱你,才想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找一个年龄相仿的爱人。我尽管是开青楼出身,见惯了男女那些丑事,但我内心深处从没有失去过爱的信仰,我深信人与人之间的爱不会磨灭,永远不会——” 柳席听完吉三娘歇斯底里的言辞,他呆愣一会儿,继而会心的笑出声,从床上下来双手搭在三娘肩头道:“只要你是爱我的就行,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女人。你等着!” 话毕,柳席快速穿上衣服就要离去。吉三娘看着满脸欣喜的柳席,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柳席应该是很痛苦才对,为何会如此笑容?生怕柳席会受不了打击做出傻事,三娘拦在门前问道:“你要去哪?” “我当然是回柳家,我要回去把咱俩的事情告诉我爹,好堂堂正正娶你。你在洞香春等我便是。” “你先不要走。”吉三娘推了一把欲要出门的柳席,娓娓道:“你回家我不拦着你,毕竟也该让你爹知道你没死。但是,我们的事情你不要提,等我考虑一下再说好吗?你一定要答应我。” 柳席闻言,看着吉三娘焦急的样子,将手抚上那深爱的脸颊,柔声道:“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吉三娘这才让开,任柳席离去。 柳席走出洞香春,眼睛顿时被阳光照射的睁不开,用手搭起帐篷才好了一些。他一直隐藏在洞香春,现在柳家已经一切正常了,他也应该回去告诉爹实情了。 要是爹爹知道他没有死,而是被族长藏起来当做王牌,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一念及此,柳席迈着大步向柳家走去。 …… 不知不觉中,时光过去半个月。现在,离龙山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时间还有几天。灵州狼毫山下的客栈中,已经住满前来准备参加入院考核的少年男女,一派热闹景象。 朗州双虢寨这几天也悄然平静下来。人多力量大,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原本的寨民居所全部拆掉,换成宽敞且排列有序的军营。原本的住宅全部搬到后山田地附近,一座座木质房屋整齐排列在田地旁,房屋门前坐满兴奋地寨民,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双虢寨的变化。 宗无圣这半个月则是在后山隐蔽山洞内闭关修炼。然而,他的修为一直止步于法相境三重无法突破。宗无圣心知,他现在需要一个契机,这样修炼下去欲速则不达。 正欲起身离开山洞,准备出去看看双虢寨建设情况的宗无圣,突闻外边传来脚步声,遂走出山洞,与迎面而来的小淳褒差点撞在一起。 “大哥哥,你可要吓死我吔。”小淳褒拍着胸口,气喘吁吁。 “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吔。”淳褒挥舞着小拳头,朝着宗无圣示威道。或许,整个双虢寨敢这么跟宗无圣说话的,只有小淳褒也。 “好好好,我给你赔礼道歉。”宗无圣抚摸着淳褒的头顶,“你急匆匆跑来有什么事吗?” 淳褒这才想起哥哥嘱咐她的事情,回应道:“朗州城内的冥宗改造和寺庙建设全都完成了,我哥哥让我来喊你去看看吔。” 闻言,宗无圣双眼闪烁,高兴道:“寺庙终于建好了,蛰庚也应该涅槃重生了,我们快去看看去。” 话毕,宗无圣龙腾虎步,率先向着双虢寨走去。 来至寨中,宗无圣眼见如此场景,顿时欣喜于面,激动地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屋舍,门前三五一堆聚满寨民,都在有说有笑。来到前面军营,硕大的空地上,三万装束统一的军士列着方队,目光炯炯有神,散发出铮铮之气。 站在大部队最前方的孔敖与乌贾二人,眼见宗无圣前来,立马转身向其身边小跑而来,来到身边齐声报告:“盟主,圣战盟所有军士整装完毕,请您指示。” 宗无圣正了正衣衫,不自觉的用华夏军礼向二位敬了一礼,道:“原地待命!” “是。” 二人小跑回军队前,高声下令,“全体待命,请盟主训话。” “唰。” 三万军士手中长矛一震,身体如青松一般挺拔。 宗无圣行至大军前扫视一圈,只见双虢寨三位大王与孔齐天雷子均在队伍中,满意的点点头,道:“我教大家一个军礼,以后战士之间要用这种军礼表示尊敬。” 说话间,宗无圣口中大喝一声,“敬礼!”右手自然抬起,手臂与肩膀齐平,掌心呈四十五度放于太阳穴旁。 三万军士正好全部左手执长矛,在宗无圣做出动作之后,立马融会贯通,“唰”一声,整齐划一将手掌抬起,朝着宗无圣敬礼。 “礼毕。”宗无圣手掌落下,三万军士也“咵”一声整齐收回手臂,默立不语。 宗无圣面目神圣,朗声道:“我宣布,从今天起,你们在场每一位,都通过了圣战盟考核,成为一名光荣的圣战盟战士。我军的宗旨是什么?请你们回答我——” “扶危济贫,保护百姓,替天行道……” 震耳呼声在双虢寨上空飘扬,宗无圣听着整齐划一的回应,心中激荡澎湃,肃然道:“相信你们在场每一位都知道了圣战盟军规,若是有人违犯该怎么办?” “军法处置,军法处置……” “好。证明你们的时刻到了,全体听令,向朗州城内进发!” 宗无圣命令下达,全体圣战盟战士霍然转身,三纵为一队,迈着齐刷刷步伐向着寨门处行进。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宗无圣要将他现在全部实力展现给朗州百姓,让百姓们知道,他有力量保护他们安全;另外,宗无圣要让城主府看看,圣战盟是钢铁队伍,若是不归入圣战盟,他们有绝对实力踏平这不作为的城主府。 当然,宗无圣心中还有另外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寺庙建成。在蛰庚决定用法身换天象,助宗无圣进入冥宗分宗时,在即将被劫雷劈中的那一刻,他传音对宗无圣说过——寺庙建成之时,便是他涅槃重生之时。 宗无圣很期待他的归来。 …… 朗州城今天可谓是最热闹的一天,百姓们得知蹴鞠场与寺庙均已完工,纷纷走出家门来到城内,聚集在这两处恢弘建筑物前驻足观望,眼中都带着兴奋之色,却是不敢踏入半步。 “你们还聚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寺庙看看吧,听说寺庙门前突然长出一颗大树,见风就长。” “你们快看,真的啊,在这里就能看见。”一个妇女指着远处一颗巨大的树冠,远在五里之外的他们就能看见。惊奇的是,大树树冠还在疯长,眼看就要冲上天际。 循着妇女手指方向,百姓们顿时看见一颗圆形树冠,巴掌大的碧绿树叶似乎玉石一般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光泽。 众人蜂拥着向寺庙奔去,都想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事情。 宗无圣带领着圣战盟三万大军,大军后面跟着双虢寨全体寨民。不知多久了,他们一直躲在寨中不敢出来,如今有宗无圣大人为他们撑腰,纷纷昂首挺胸来到城内。 一旦进入城内,宗无圣也看见了那颗参天大树,命令全体小跑前进,想要快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寺庙前突然长出一颗大树的消息震荡全城,造成前所未有的万人空巷景观,全城人们纷纷聚在寺庙前,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颗大树窃窃私语。 宗无圣来到时,寺庙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颗奇怪大树上,连恢弘的寺庙大雄宝殿都没有注意。 “大家让一让,宗大人来了,让他进去。” 孔敖对着百姓们高声呼喊。闻言,百姓们这才注意到身后浩浩荡荡的大部队,顿时有些惊慌起来。 不怨百姓们害怕,他们实在是被大部队欺负怕了,有些思维敏捷之人听到宗无圣大人名字后,纷纷向身边百姓解释:“大家不用怕,这是宗无圣大人的部队,他们是保护我们的不是害我们的。” 百姓们很多都是第二次见到宗无圣,第一次是天降异象那次;第二次便是今天这次。他们看到传说中的宗无圣之后,都有些疑惑,心想着这屠龙者竟然就是宗无圣大人。 待得情绪平定下来之后,百姓们纷纷跪拜下去,高声呼喊:“大人,从今以后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看着跪倒在地连绵不绝的百姓阵仗,宗无圣眼含热泪道:“我宗无圣向你们保证,从今天起,让你们只跪苍天大地长辈父母,再也不用向其他人下跪,都起来吧,你们是自己的主人。” 百姓听到这简短话语,却是道出他们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他们何曾想过能够做自己的主人?但是今天,这位少年却对他们做出了承诺,再也不向任何势力下跪。 人群中哭声一片,那是他们沉积在心中多年来的冤屈,在这一刻,在这颗还在疯长的菩提树下,化为喜悦的泪水流出,落于地面。 众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眼泪落于地面之后,并没有沉入泥土,而是像一颗颗晶莹水晶,向着菩提树下滚滚而去。 …… 第95章 蛰庚讲法 无圣做解 数万百姓的眼泪须臾间便在菩提树下凝聚,形成一颗脸盆大小的水球。百姓们没有发现这一奇观,宗无圣却是都看在眼中。 眼泪水球形成后,冉冉向上飘起,顺着菩提树三丈粗的树干倏忽飘到树冠,挂于一根绿叶茂密的枝桠上。继而水球颜色开始变深,须臾间便与菩提树之树叶同色。 宗无圣注意力全部放在这颗水球上,静静仰头观望着。百姓们抬起头时,眼见大人正在仰头观望,遂好奇跟着向上看去。 万众瞩目之下,那颗由百姓眼泪化成的水球,变成菩提树同色之后,竟然开始扭曲变换形状。 “啵”的一声。水球竟然一分为二,分出来的那颗水球飘到另一颗树枝上,挂在上面没有了动静。 另一颗水球却在发生着剧烈变化,水球似乎正在被一双无形大手揉捏,变幻着各种各样形态。有动物,有山川河流,更有花草树木。最后,变成一尊盘膝而坐的佛陀模样。 宗无圣开始激动了,那水球所化的佛陀模样,正是蛰庚的模样。 百姓们也开始随着神奇变化开始激动不已,明眼人早就认出,那化成的碧绿小人,正是那日在城门上引动天象的圣僧。 尽管惊讶不止,百姓们却是出奇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与宗无圣一般静静矗立,默默观赏。 水球化成盘膝而坐的蛰庚之后没有了动静,众人却没有将目光移动分毫。盏茶后,菩提树上猝然散发出一股祥和且神圣气息,菩提树茂密枝桠间,透射出金色祥和光芒,如同阳光一般温暖,照射着下方数万之众。 一道悠长之音似乎天籁一般在菩提树上飘荡,“阿弥陀佛!佛法无边,佛光普照,普度众生……” 那分明是蛰庚的声音,此时如天籁之音在数万人耳中盘旋。百姓们虽不知禅语所谓何意,但那祥和之光照射在身上,让人似乎瞬间忘记烦恼,忘记苦难,眼中皆是世间美好。 宗无圣默默无言注视着那颗眼泪所化的菩提果,心中莫名激动,在这一刹那,他的心平静无比。 声音徐徐消散,那颗菩提果化作一道金黄色光柱从树冠缓缓落下,光柱之中,一道白净无比的容颜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安然飘落而下。 光柱落在地面,须臾间便倏然散去,蛰庚神圣身姿出现在众人眼中,那身上散发出来的祥和之气氤氲在每个人身上。 “圣僧,请为我们这些无知的人们指点迷津。” 一位先知先觉者,双手合十,颤抖着跪了下去,数万百姓也随之跪拜下去,宗无圣此时也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温驯施礼。 蛰庚终于睁开双眼,刹那间,双目中焕发出清澈如水的光辉,嘴唇微微开合,声音确如洪钟大吕,娓娓道:“我送众生几句人生箴言,希望你们早日顿悟。” 百姓们虔诚跪伏在地,齐齐恭敬礼拜,洗耳恭听圣僧之教诲。 蛰庚祥和目光直视数万百姓,开始他涅槃重生后第一场讲法,“众生之所以痛苦,因为所追求错误的东西;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万物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皆是因为你自己的内心,让你放不下……” 讲到此处,人群后方悄然跟来的柳鸣鸾若有所思,心想蛰庚圣僧讲得太对了,自从她命人将宗无圣的父亲扔进无根河以后,她就没有一天快乐过。 蛰庚几句话便让她茅塞顿开,知道她自己不快乐皆是因虚荣心太强导致选择的错误。现实已说明,她确实错的离谱。以前她只是听说宗无圣如何废物,就觉得他们身份不相配,从而产生对宗无圣的仇恨,断然拒绝这门亲事。更为罪过的是,在宗无圣爹爹找上门来时,心中魔障指使她命人将他爹扔进了无根河中。 尽管当时她实现了阻止宗无圣成为她男人的事实,却是在心中种下了孽缘,从此便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当她与云中杰在一起后,虽然云中杰身份显赫且天才绝艳,但她心中根本没有一丝安全感,仿若云中杰就像飘在空中的浮萍一般飘忽不定。 柳鸣鸾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深入思考,思考她该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能够让自己过得没有烦恼。莫名的,她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宗无圣脸上。 看着这张精致到极致的脸,柳鸣鸾心中暗道:从这一刻起,我再也不会逃避对你的爱,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对你的伤害。等我觉得对你的弥补够了,我就会放下了。 柳鸣鸾的眼神中充满坚毅,殊不知,她在决定不再逃避对宗无圣感情时,她已经解脱了,她为自己找到一条今后该走的路。不管这条路是寻找之路,还是救赎之路,她都有了一条明确的路。 念及此处,柳鸣鸾悄然走出人群,依依不舍的转身,看了一眼认真听蛰庚讲法的宗无圣,嘴中喃喃道:“我有一种感觉,你的爹爹没有死。你等着,只要他没有死我就一定会找到他,将他带回你的身边。” 说完,她正要离去,却发现一道目光看向她,顿时举目望去,与那双眼睛对视。 那双眼睛正是宗无圣,他早就发现人群中若有所思且带着忏悔之色的柳鸣鸾,开口道:“我给你们讲一则小故事。” 闻言,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宗无圣,只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人群后方一位女孩,顿时来了兴趣,认真聆听。 宗无圣:“有一僧一道要过河,发现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河边犯愁。原来是因为她的穿着不方便过河,正在苦思冥想过河之法。僧人不假思索便来到女子身边将其抱起,双双过得河去。 女子对僧人感激之后离去了。道人却是疑惑看着僧人问道:你们出家人不是不近女色吗,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子,她们更加危险。为何你要将她抱过河? 僧人不以为然,揶揄道:我早已把女子放下了,难道你还抱着吗?” 宗无圣讲完,现场一片沉默,尽管众人不明宗无圣与柳鸣鸾之间的过往,却从这则故事中感悟到很多,不要纠结,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所有事情不入心,过去以后便是历史,不要执着。 柳鸣鸾深思有顷,目视宗无圣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向着宗无圣重重点头,更加坚定了她要做的事情,毅然决然的离去了。 蛰庚继续讲:“众生永远要感谢给你逆境的人;永远要宽恕他,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也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当你快乐时,你要知道这快乐不是永恒的。当你痛苦时,你也要知道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 话到此处,蛰庚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脸上,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宗无圣微微躬身,柔和道:“蛰庚所言极是。我们不用去对任何恶人恶事执着而打乱我们自心。众生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恶人欺压百姓的快乐不会长久;百姓身处的水深火热也不会长久,正义必会压倒邪恶,我们只管往正义大道前进,邪恶必会退避三舍,迎接他们的必是毁灭。” 蛰庚微微颔首,心中对这位他行过拜师礼的师傅很是满意,继续讲道:“众生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著,因为一切的分离是必然的;你所经历的每一种创伤,其实都是一种成熟;狂妄的人有救,自卑的人没有救,认识自己,降伏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别人。” 话到此处再次戛然而止,蛰庚柔和目光扫过众人,百姓们均是拿捏不准圣僧话中之意,不敢盲目开口。遂将目光投向宗无圣,他们认为宗无圣大人一定能有所感悟。 宗无圣感受投来无数目光,不躲不避,应道:“众生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但不要执着。因为不管什么样的爱,当你走完人生之路,终将会与亲人爱人告别。 你所经历的每一种苦难都是你人生路上必须踏过的障碍,不要刻意躲避苦难,它未必然就不好。当你用智慧解决这些痛苦时,你的心智将会愈加坚韧。 当一个将心灵都武装起来的人屹立天地间时,所有苦难将不再是苦难,都会随着众生坚毅的心迎刃而解。” 蛰庚脸上难得有了笑容,他对宗无圣的解释无可挑剔。于是继续道:“不要一直不满他人,你应该一直检讨自己才对。不满他人,是苦了你自己;你如果不能从内心去原谅他人,那你就永远不会心安理得;心中装满着自己的看法与想法的人,永远听不见他人的心声; 毁灭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培养一个人却要千句话,请你多口下留情;你根本不必回头去看咒骂你的人是谁?如果有一条疯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要反咬他一口吗?” 蛰庚话到此处,百姓们似乎已经习惯看向宗无圣。因为在宗无圣那里,蛰庚圣僧的禅语总会得到更通俗解答。 第96章 无圣突破 宗玉葬父 宗无圣也已习惯如此,于是打算给众人再讲一个小故事,道:“很久前有一位禅师一人隐居山野,半夜他正在打坐,有一名小偷造访,小偷在禅师寮房内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任何值钱东西,于是准备离去。刚刚出门,碰到禅师矗立门前,于是惊慌失措。 禅师微笑道:你半夜造访我,我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送你。说着就把身上的袈裟解下披在小偷身上。嘱咐道:夜里山风烈别着凉了。小偷顿觉脸似火烧,羞愧的离去。 望着小偷离去的背影,禅师喃喃自语:希望我能送你一轮明月。次日,禅师清晨醒来,发觉寮房板凳上放着已经叠好的袈裟。禅师高兴的喃喃自语:我终于送了你一轮明月。” 数万百姓闻言,顿时脸上挂着激动,心中均已明了,恶人并不一定恶,要看你怎么对待他。当你用善良去回敬恶人时,你已经在自身布下铜墙铁壁,从此无懈可击。 蛰庚双眼闪烁着目视宗无圣,郑重的跪拜下去,连连念诵法号——阿弥陀佛!继而继续讲法:“众生都是同样的容器,你为什么非要装毒药呢?同样的心里,你为什么要充满着烦恼呢?得不到的东西,众生会一直以为他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你对他了解太少,没有时间与他相处在一起。当有一天,众生深入了解后你会发现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美好。” 话到此处,蛰庚略微停顿,将目光看向人群中一名哭的最伤心的妇人,顿时看穿她为什么哭泣。 她的丈夫刚刚死去,她觉得天要塌了,于是心中悲愤老天不公,为何要让她身遭如此痛苦。 蛰庚用手指着妇人道:“你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气,就该珍惜。当你哭泣你没有鞋子穿的时候,你会发现有人却没有脚。” 妇人闻听此言,目光四处扫视,恰巧在他身边,有一位七八岁的少年,他双脚在前几年皆被冥宗黑甲武士砍去。妇人静静注目看着少年,少年此时也抬起头,与妇人对视。 少年眼中竟然没有悲伤,而是充满对人生的憧憬。妇人很不解,正要发问,少年却主动开口,道:“我从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好在朗州百姓善良,让我得以吃百家饭长大。为了那么多关心我的人,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将来有机会报答那些好心人。” 闻言,妇人瞬间释然了,虔诚的叩了三个头,口中念诵“阿弥陀佛——” 数万百姓齐声念诵,“阿弥陀佛。” 就在这一刻,数万道金色气流从在场众人头顶冒出,在天空中凝聚成两尊金色佛陀。金色佛陀带着磅礴的信仰之力分别飘到蛰庚与宗无圣头顶,倏忽钻进二人头顶百汇。 信仰之力入体,宗无圣顿觉丹田与灵台同时发出震动,心道,我这是要突破了。宗无圣不理会众人,径自在地上盘膝坐了下来,运转“画天诀”开始调动体内四处乱撞的信仰之力,将它们引入丹田位置,缓缓输送进丹田,将信仰之力转化为魂力,再送往灵台。 …… 就在寺庙前蛰庚开始讲法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位衣衫褴褛的人走进朗州城门,弱小的身躯搀扶着有些弯腰驼背且走路缓慢的人,缓缓向前行去。 “爹爹。我们终于到朗州了,很快就能找到我娘了。” 闻言,男人吃力的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双眼中闪现着希望之火,“宗玉,我们快些走,一定要找到你娘。” 二人正是千里迢迢从丹州来到朗州寻找姚氏的宗庆恒与宗玉。由于宗庆恒身体不便,二人足足走了半个月才来到朗州城。 宗玉很是听话的扶着爹爹加快了步伐,宗庆恒此时似乎病况好转不少,步伐开始变得轻松。 朗州民户区,一幢简朴的宅院内,房间里床榻上躺着两个人,正是从冥宗离开后,准备找个民家隐居,安然做逍遥夫妻的柳真卿与姚氏。 半个月了,柳真卿与姚氏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柳真卿原本肥胖的体型竟然瘦下来,双眼如熊猫一般,挂着紫黑色眼圈,泛白的嘴唇上布满道道裂痕,微微泛出血色。 姚氏也同柳真卿一般,看起来如行尸走肉。这就是移魂草过量的体现。二人从冥宗出来之后,随身带了不少移魂草,躲到一处没有人居住的民宅内,天天靠移魂草来满足永不休止的欲望。 “咚咚咚。” 轻微敲门声响起,姚氏微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空洞的看着房顶道:“是不是庆恒与孩儿找来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姚氏无力的喃喃自语,身体却是没有力气动弹分毫。 柳真卿有气无力道:“我们即将解脱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不问世间纷争,再没有喜怒哀乐……”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伴随一个稚嫩且沙哑声音,“有人吗?能不能给碗水喝?” 姚氏这次听明白了,的的确确有人。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从床上弹起,那瘦的同骷髅没有两样的身体,再不复往日那般丰、乳、肥、臀,让人神魂颠倒。 原本那胸前饱满的双峰,此时干瘪下去,如两只小布袋挂在胸前,大腿之上两侧,独剩两根胯骨被皱褶的皮囊包裹。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今生对不起孩儿和他爹,临死前为羸弱的过路人尽一点微薄之力也好。”姚氏喃喃自语的吃力穿着衣服,穿好后蹒跚走出屋门,对着门外吃力回应,“莫急,来了。” “爹爹,终于有人了,我们喝点水再继续找。”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三人六只眼睛瞬间碰撞到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宗庆恒与宗玉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怕之人,惊骇的长大了嘴巴。尽管姚氏被移魂草侵蚀的人不人鬼不鬼,但是丈夫跟孩儿依旧一眼就能认出。 姚氏看着门外二人,眼泪泫然流下,她想要快点把门关上,不要让她最对不起的两个人看到她如此样貌。可是,双手怎么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娘。”宗玉看着眼前骷髅一般的女人,一把扑到她怀中,大哭起来,“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你快说给宗玉听啊——” 宗玉泣不成声,抱着姚氏羸弱躯体使劲摇晃,几欲将其晃倒。宗庆恒却是目视妻子久久说不出话来。无声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宗庆恒心疼的看着曾经那么美丽的妻子,心中怎么也生不出一丝责怪妻子之心,唯有万般心疼她会变成如此模样。 “莲花,外边是谁在哭啊?”柳真卿的声音从里屋传出,喊着姚氏的乳名。 宗庆恒闻听声音,脸色骤变,眼睛直直看向院中那扇半遮掩的房门,手指着门问道:“那……是谁……在喊你?他是……谁?” 姚氏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推开怀中宗玉,快速把门关上,“你们快走吧,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快点走啊——” “娘,娘,你为什么不认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快说给孩儿听啊——” 宗玉哭喊着拍打木门,姚氏坐在地上倚在木门上哽咽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没有脸解释什么,她背叛了家庭,背叛了丈夫,背叛了孩儿,背叛了所有人。 她怎么还有脸面解释? 姚氏想到了死,只有死才能解脱现实痛苦。她使劲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太阳穴,却是使不出足以打死自己的力气。 柳真卿此时从里屋风中残烛一般走出来,看着倚在院门哭泣着敲打自己头的姚氏,来到其身边,将她一双手紧紧箍住,“莲花,你这是为什么?快点住手。” 宗玉在门外听到里面男人声,大声嘶吼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家庭?我要杀死你!” 木门被宗玉砸的轰轰作响,倚在木门上的姚氏被震得身体连连晃动,她依旧没有起身再打开门。 猝然,木门不再震动,只听门外“哇”的一声,宗玉惊慌大喊起来:“爹,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孩儿啊——娘不要我们了,你可不能也不要孩儿了啊——” “玉儿……原谅你……娘……答,答应……我……” “爹——” 宗玉撕心裂肺的哭喊,使劲摇晃着怀中的宗庆恒,刚才一口鲜血吐完,宗庆恒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姚氏在里面听到不对,从地上站起来,要打开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柳真卿一把按住木门,“莲花,你不能出去,我们都说好了要一起去极乐世界做神仙伴侣的。” 门外的宗玉哭了一会,突然停止哭泣,抹掉眼泪喃喃道:“爹爹,她既然如此绝情,孩儿也没有必要再为她伤心。孩儿答应你会原谅她,等我把你葬好后,便把所有都还给她,一切与她再无关系!” 宗玉瘦小身躯毅然走向旁边一辆独辕车,将独辕车拉到爹爹旁边,用尽吃奶力气才将爹爹的尸体搬到木车上。拉着爹的尸体向着来时路走去。 那孤独弱小的背影,让人看之心酸落泪。 姚氏终于将门打开,看着已经远去的宗玉背影,疯狂哭喊着追了上去。 第97章 饕餮化形 缘缘不断 蛰庚讲完法,寺庙前依旧人头攒动,人不但不减少而且越来越多。人们络绎不绝进出大雄宝殿,虔诚向着阿弥陀佛金身恭敬礼拜,一抒心中块垒。 而寺庙门前还有一道奇特的风景不得不让人驻足观赏。宗无圣盘膝坐在寺庙门前,无数圣战盟战士将其围在其中为其护法。 宗无圣在一刹那,获得了磅礴信仰之力,正在疯狂的炼化吸收。他很自信,如此磅礴的信仰之力,足够他突破到通神境。宗无圣头顶七彩流光流转,身体上则散发出磅礴气势。 猝然一声轰鸣,宗无圣身体之上散发出一股逼人气势,周身地面上的尘土轰然暴起,顿时烟尘缭绕。 片刻的吸收炼化,宗无圣突破到法相境四重。须臾间,紧接而来另一股憾人气势,再次突破到法相境五重。 替宗无圣护法的圣战盟战士们,目瞪口呆看着被尘土包裹在其中的盟主,脸上均挂着震撼之色,他们谁曾见过如此修炼之人,接连突破两重,且还在继续突破。 战士们纷纷心中猜疑,盟主不知道能一连突破几重?若是再突破两三重,绝对就是神明降世不疑。 宗无圣很快就给出答案,又是接连突破两重,已是法相境七重。 战士们惊呆了,他们以往对盟主的估计显然错的离谱。盟主并非天才,而是逆天天才,万古无一的天才! 惊骇并没有止步于现在,宗无圣依旧没有起身,身体上气势还在疯长,散发出来的威压已经让护法的战士们无法承受,双腿筛糠一般颤抖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如此威压之下,战士们顶着威压并没有离去。他们的使命便是保护好盟主。若是此时有人来打断盟主,必然让盟主灵力反噬遭受重创。战士们咬着牙,顶着威压,均是大汗淋漓。 又是訇然一声巨震,宗无圣再次突破一重,到达法相境八重。战士们再也经受不住盟主威压,双腿顿时被压迫的跪倒在地。 孔敖眼见如此,对着孔家众位法相境八九重实力的长老们大喝一声,“快把战士们替下来,他们经受不住!” 孔家众位长老一起动身,快速向宗无圣身边靠拢。然而,宗无圣恰巧在这时再次突破一重,已然达到法相境九重,他胳膊上的饕餮法相此时倏忽钻出体外,形成一头硕大的饕餮虚影,散发出睥睨气势,朝着蜂拥而来的孔家长老们发出憾人吼声。 到达法相境九重,法相便会化作虚影脱离本体。一旦突破通神境,法相就能成为实体,修炼者可以选择与法相合体或者分离成独立个体。 一般而言,不是特别厉害的法相,修炼者是不愿意暴露在外的,大多数选择与法相合体战斗。 宗无圣的法相乃是九天级别的异类饕餮,身上带着恐怖的吞噬之力。法相虚影一旦钻出体外,周围之人顿觉身上的灵力被缓缓抽离。 战士们感受到盟主的恐怖,不敢停留在身边,挣扎着向远处爬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吞噬力与压力骤然减小。 “看来盟主不需要我们护法了,他的法相太强大了,在场人没有人敢接近。”孔敖惊骇道。 众人如同痴傻一般注视着那头饕餮,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如此恐怖怪兽,基本都叫不上名字。就连刚刚出来与还没有进入大雄宝殿的百姓们,看到饕餮狰狞可怖的样子,不禁也吓得双腿颤抖不已。 宗无圣还没有起身的样子,孔敖慨然道:“盟主这是要一飞冲天,看来要一举突破通神境了。” “啊?!”孔家二长老孔邱大惊失色,“你是说盟主要突破通神境?” 孔邱在法相境九重已经多年,他甚至突破通神境的困难,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光到达法相境大圆满那都需要极其庞大的灵力,一般修炼者按照正常速度,突破法相境大圆满也至少需要三到五年,除非你有庞大的天材地宝供其修炼,或许能加快一两年速度。 孔敖面带微笑,带着自豪之色道:“正是,盟主势必会突破通神境。” 话音刚落,宗无圣身体猛然散发出一道刺目七彩光辉,光芒直冲饕餮体内,在饕餮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七彩光晕。 饕餮虚化的身体在七彩光晕流转波动下,开始渐渐实体化。 “盟主已经达到法相境大圆满,离通神只有一步之遥。”孔敖作为通神境修炼者,有修炼经验,为在场人解说盟主目前状况。 修炼中的宗无圣猝然感到丹田一阵疯狂吸力,剩下还没有经过丹田炼化的信仰之力倏忽被吸进丹田,宗无圣心道不妙,信仰之力不足以提升到通神境。 宗无圣不甘心,若是止步于此,将会浪费无数信仰之力,下次提升还要重新来过。仿徨失措间,宗无圣感觉到一股股纯净的信仰之力钻进体内,正在疑惑,耳中传来声音,“不要分神,蛰庚助你一臂之力。” 孔敖尽管有修炼经验,他却没有发现宗无圣此时的状况,一直在远处静静矗立的蛰庚,第一时间感应到宗无圣身体内的变化。毕竟他们现在身体内的信仰之力同源,稍微一点蛛丝马迹都会被蛰庚发觉。 蛰庚快速来到宗无圣身边,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手掌平伸而出,放于饕餮狰狞巨口前。 饕餮虽然狰狞,却通人性,知道蛰庚是要帮宗无圣,巨口一张,一股吸力产生。蛰庚掌心被吸力吸出金黄色气流,这正是他刚刚吸收的信仰之力。 蛰庚身上的信仰之力似乎永不枯竭,掌心中一道金黄色光柱源源不断被饕餮吸收,再经饕餮传送进宗无圣体内。足足半个时辰,饕餮吸收的速度开始减慢,蛰庚脸上已是汗珠密布。 蓦然。 蛰庚感觉掌心传来微微反噬之力,心道不好,疾呼出声,“大家快退后!” 众人闻言迅疾向后退出十几丈距离,刚刚站稳脚步,一道恐怖的磅礴劲力以宗无圣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訇然散开。只见饕餮仰天发出巨吼,身体在一刹那变为实实在在的实体。 众目睽睽下,饕餮随着巨吼声身体倏然增长,原本半人高的体型扩大一倍,有成年人高度,长度也发生了变化,足足有一丈大小。 饕餮完成蜕变之后,宗无圣清啸一声,身体弹射而起,一飞冲天,在空中踏空而行。饕餮仰头看向主人,身体一跃飞上天空,来到宗无圣脚下将其驮在后背,绕着朗州城上空环绕一圈才亟亟飞回。 下方已经聚满人,纷纷仰头看着天神一般的宗无圣,开始膜拜。 “大人,我们的救世主。” “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 此时的宗无圣,身上的穿着与饕餮完全就是套装。宗无圣一身黑色皮甲;饕餮也是浑身漆黑,散发出金属光泽,更为诡异的是,饕餮身体上,布满一道道血红色裂痕,裂痕内散发出的红色,似乎熊熊燃烧的妖异火焰。 宗无圣从空中下来,径直来到蛰庚面前,感谢的话他知道不用说,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蛰庚则是回以合十礼,口诵,“阿弥陀佛!” 围观的百姓遥遥看着宗无圣,都想过来近距离膜拜他们的神明,然而那头巨大饕餮总是虎视眈眈,让他们不敢靠前。 “回去吧,你长得这么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唬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宗无圣眼见百姓害怕的样子,朝着饕餮调侃道。 饕餮狰狞的脸上散发出一抹不屑,嘴中发出呼噜呼噜声响,似乎在说:切,老子最帅,老子天下第一帅,你们分明是嫉妒老子的帅。 宗无圣一招手,饕餮便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钻入宗无圣胳膊上,再次化成妖异的纹身。 “蛰庚。”宗无圣指着菩提树上那颗还是水球形状的菩提果问道:“你用一颗菩提果做色身,那一颗是何意思?难道你早就打算好再牺牲一次,提前准备了一颗?” 蛰庚缓缓道:“差矣,那是师傅您的一段缘分,你且等候,半个时辰内便见分晓。” 宗无圣迷糊了,心道怎么又是我的缘分?我的缘分何其多吔。 然而,他对这个便宜徒弟的话还是百般信任,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等一会儿一看便知。 心念至此,宗无圣打算先去寺庙里面看看,不管怎么说,他在华夏时对寺庙堪舆也略懂一二,进去看看这大雄宝殿配置是否正确,若有不当之处要及时调整。 正欲进入寺庙,远处传来一声声歇斯底里哭声。顿时停住脚步向声音来源看去,但见一位身材瘦小的少年,身后拉着独辕木车正在粼粼而来。 宗无圣打量那少年,只见他脸上挂着无尽悲伤,身后独辕车上躺着一具尸体。身后不远处,一位瘦骨嶙峋的妇人,正有气无力的追赶,哭声正是出自女人。 “怎么如此面熟,这几人是谁?”宗无圣小声嘀咕。 “宗玉,你等等娘。娘错了,娘对不起你们,你让我再看一眼你爹好吗?” 女人声音清晰传来,宗无圣心头訇然一震,口中呢喃,“宗玉……宗玉……啊?难道是……” 宗无圣心头顿时闪过大长老宗庆恒,姚氏,宗玉身影,再次细看拉车少年,不正是宗家大长老与姚氏的孩儿宗玉吗? 他这是拉着谁的尸体?身后那女人声音分明是姚氏,为何样貌变化如此之大,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宗无圣迈步就要过去询问,却被蛰庚一把拉住,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你帮不了他们,他们之间的恩怨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 第98章 宗玉剔骨还债 莲花色醍醐灌顶 “我是宗家族长,难道我也帮不了他们?” “帮不了也。”蛰庚微微摇头道。 宗无圣忍住慌乱的心,停下脚步立在原地静静查看。他要看清楚大长老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宗玉拉着独辕车行至近前,宗无圣已经能够看清独辕车上之人,心中一震,那不是大长老宗庆恒吗,他怎么死的? 看到宗庆恒尸体,宗无圣再也平静不下来,蛰庚再劝阻他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摇摇头无奈看着宗无圣向那边奔去。 “宗玉。”宗无圣试探着叫了一声,宗玉闻听声音猛然抬头,当看到宗无圣身影时,眼泪似决堤洪水再也止不住。他轻轻放下独辕车,疾步来到宗无圣身边,一头扎进其怀中大哭不止。 “别哭,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爹是怎么死的,是谁干的?”宗无圣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他决不允许别人残害他们宗家之人。 宗玉终于找到可以依赖的人,况且宗无圣还是他幼小心灵里最崇高的偶像,陡然停止哭声,冷厉眼神瞅向快要追赶过来的妇人,手指着她冷冷道:“是她抛弃了我们,把爹气死了!” 循着手指方向看去,宗无圣终于看清瘦骨嶙峋妇人的脸,尽管脸颊消瘦,体型巨变,他还是认出了从小就对他很好的姚氏。 宗无圣眼瞅着姚氏渐渐走来,突然一声力喝,“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姚氏终于来到近前,眼神中充满愧疚,她不敢直视宗无圣,也没有颜面直视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想起宗无圣五六岁时,她经常给宗无圣讲礼义廉耻的小故事,如今这些违背伦理道德之事却发生在她身上,她还有什么脸面再次面对这个少年? 见姚氏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悲恸哭泣,宗无圣没有开口,冷冷注视着她。他已然能够从姚氏眼神中感觉到,姚氏做了天理不容之事。 宗无圣内心也很矛盾,从小他就喜欢的姚氏,对他如母亲一般慈祥的姚氏,如今为何沦落到这般?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宁愿眼前一切是一场梦境。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总是将害人不浅的欲望抛洒给那些曾经善良的人们。 宗玉打破了沉默,他幼小的心灵对姚氏充满恨意。曾经他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娘为何要抛弃他们,为何转变如此之大,将深爱她的爹爹活活气死? “我答应过爹要原谅你,可你觉得我能原谅你吗?等我将爹爹埋葬以后,我会把你给我的一切统统还给你,从此与你再无瓜葛,那时我或许会原谅你!” 宗无圣听着宗玉铿锵话语,他怎么敢相信四岁的宗玉能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该是多么大的震荡,能将一个四岁孩童刺激的如此成熟? “玉儿,娘不求你原谅,我知道今生不可能重来,已经没有退路,你看在我们母子一场的份上,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爹,行吗?呜呜呜……” “你不是我娘,我不是你孩儿!你想看我爹?没门!”姚氏再怎么伤心,宗玉铁了心,绝不让姚氏再染指父亲在天之灵。 宗无圣现在才知道蛰庚为什么不让他出面,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虽然不是十分清楚,大体也猜个差不多了。他很诧异姚氏竟然会做出这种事,那个让她背叛家庭的到底是谁?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造成大长老一家如此悲剧的当事者便是柳真卿。若是柳真卿现在在场,宗无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其碎尸万段。灭掉这个游荡在人世间的魔鬼。 “宗玉——”姚氏痛哭着跪了下去,给她四岁的孩儿跪了下去, “我求你,让我跟你爹再呆一会好吗?呜呜呜呜……就一会儿。啊。”姚氏苦苦哀求道。 宗无圣从宗玉眼神中能够看出,他内心在做着剧烈挣扎,他不忍心让娘如此伤心,但又不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啜泣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无圣哥哥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就决定,今生要做无圣哥哥那样的大英雄。你对我百般赞赏,那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宗玉被啜泣哽咽住,缓了一口气道来:“可是,你为什么亲手打破我的梦想,亲手破坏掉这个家?我恨你!” “对不起,宗玉。娘对不起你们,你亲手杀了我吧,让我解脱吧,好吗宗玉?” “杀了你?!”宗玉冷哼一声,“你想让我带着自责活在这个世上吗?我不会,要死的是我——” 宗玉突然后退一步,重重给宗无圣跪下去,铮铮道:“你是我们宗家族长,族人宗玉请求您帮我埋葬父亲,我宗玉不能做到不恨那个女人,这就要把她给我的一切还给她,请族长谅解,不要责怪族人宗玉。” 话毕,宗玉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短刃,表情歇斯底里,朝着自己一条胳膊狠狠切了下去。 “啊——” 痛彻心扉的嘶吼,宗玉胳膊上被齐齐削下一块肉。 宗无圣没有想到宗玉会这么干,想要拦着为时已晚,赶紧上前想要制止宗玉手中短刃再次落下。姚氏也哭喊着双腿跪着前行,想要制止宗玉。 然而,他们刚要接近宗玉,一股庞大的气息从天际滚滚落下,伴随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 宗玉身边似乎被一道透明壁垒隔断,宗无圣与姚氏根本无法靠近,只能一拳拳击打壁垒,希望能够打碎这无形屏障。 一切都是徒劳。 天空骤然风起云涌,一块黑云无声出现,笼罩在朗州上空。紧接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大起。 旁观的数万人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快看,那是龙!” 人群中,有人指着天空拼命呼喊,数万人齐齐仰头看去,一条白龙遮盖了半个朗州城上空,在黑色云层中蜿蜒盘旋。 宗无圣傲视天穹,直直瞪着那兴风作浪的巨龙,猛然间觉得白龙气息有些熟悉,思忖有顷,心道这不是文韬现世的白龙吗?它为何会出现,它为何要阻止我救宗玉? 一切还没有解答,众人再一次被惊心动魄的嘶吼声吸引。宗玉瘦小的身体不知何时去到半空,在雨幕中再次从胳膊上割下一块血淋淋的血肉。 雨水冲刷着宗玉胳膊上的鲜血,落于地面泥土上染红了地面。 “我把这具身体还给你,你给我看好了。啊!”宗玉再次大叫一声,一条胳膊上已经只剩骨头,让人触目惊心! 现在谁都没有办法,无形屏障将宗无圣阻拦,天空白龙明显是宗玉帮衬者,不可能救宗玉。宗无圣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他突然想到蛰庚,怒目转身,大吼道:“蛰庚!你不是佛陀转世吗?你不是佛子吗?如此惨绝人寰的行径,你熟视无睹吗?” 蛰庚双手合十,低下头回应,“阿弥陀佛,那是他的命!” “命?!”宗无圣愤怒道:“我命令你救下宗玉!” 蛰庚低头不语,继而摇摇头道:“贫僧救不下他。” 宗玉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现在的他,双腿上的血肉也已切除,眼看是不行了。 姚氏无奈的跪在地上,任由倾盆大雨浇灌,头颅一次次叩在地面,痛哭嘶吼,“苍天啊,我这是作孽啊,求你放过我的孩儿,我愿意替他死啊——” 苍天没有答应姚氏请求,任由她将额头磕的血肉模糊。 万般无奈中,数万人目睹了宗玉剔骨削肉的全过程,在震惊中惶惶不安,他们无力相救,无力逆转,只有替这个家庭惋惜。 宗玉已成一具骷髅,只剩骨头的嘴巴上下开合,嘶吼出最后一句话,“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娘。我把你给我的还给你了,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话音落定,天空中盘旋的白龙骤然下降,巨大龙首须臾间来到宗玉身边,巨口一张,将整具骨架吞噬。 天空再次恢复晴朗,白龙凭空消失,众人却是站在原地久久不能打开沉默。 人们没有发现,就在宗玉被白龙吞噬的刹那,菩提树上那颗没有化形的菩提果同时消失。 姚氏疯疯癫癫从地上站起来,对着目光所能及之人傻笑道:“我的好儿子化龙了,宗玉成龙了,哈哈哈哈……” 宗无圣看着疯疯癫癫的姚氏,她显然是疯了。宗无圣再也升不起半点对她的埋怨。他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不过姚氏的过造就的悲剧太大了。 姚氏蹦蹦跳跳在寺庙前傻笑,跳着极不协调的舞蹈。蛰庚终于动了,他缓步来到姚氏身边,将一只手掌轻轻抚在姚氏头顶,喃喃道:“阿弥陀佛!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你应该顿悟了。” 被蛰庚醍醐灌顶,姚氏顿时安静下来,脸上的痴傻缓缓消散,渐渐变成冷漠平淡。 一道祥和的金色光芒乍起,将姚氏包裹在内。感受到神圣之光,姚氏缓缓跪了下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姚氏,你我前世渊源深厚,今世我愿渡化你成佛,赐你发号——莲花色。” “弟子莲花色愿意剃去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以赎累世罪孽。”话音落定,莲花色一头黑发根根掉落,洁白的光头呈现在众人眼中。 刹那间,众人似乎忘记她曾是背叛家庭的丧德者,此时的形象宝相庄严,让人心生膜拜。 谁能够想到?姚氏将会是蛰庚佛陀门下神通第一的弟子。不过,那是很远很远以后的事情——让我们记住她吧。 第99章 万法万妙法门寺 只身赴会城主府 姚氏已然成为僧人——莲花色,决定用一生苦修来赎她所犯下的罪过。宗无圣来到其身边,柔声道:“既然你回头是岸遁入空门,我便不再追究你的罪过,但是我想知道那人是谁?” 莲花色明白宗无圣所指那人是谁,但她一脸平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已忘却来时路,一心只修万妙法,施主所问我已忘却……” 说完,深深作揖后迈步走进寺庙,再也没有出来。 宗无圣目视大雄宝殿,阿弥陀佛金身面目狰狞的与他对视。沉思有顷,宗无圣喟然一叹,慨然道:“既然你都放下了,我也该放下了。” 无意中,宗无圣眼角余光撇到菩提树上,发现那颗没有化形的菩提果竟然不见了。正要转身寻找蛰庚问一下,一转身发现蛰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 “蛰庚你快看。”宗无圣指着菩提树树冠,“那颗菩提果不见了,它到哪里去了?” “我与师父说过,那是你的一段缘,现在既已缘起就不存在泄露天机之说,我可以与师父细细道来。”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在贫僧即将涅槃重生时,魂魄化作菩提种,有一仙人之音自凌霄来,问我借一次轮回。我问明原因之后,便将佛陀赐给我的九转涅槃舍利,借了一次与他……” “所以就结了两个菩提果?” “正是。” “那枚菩提果是为谁准备的?”宗无圣尽管已经猜到是为宗玉准备,还是问出想要确定一下。 “师父既然已知答案何必再问?” 宗无圣终于笑了,宗玉没有死是最值得高兴地事情,心道管他仙人还是凡人,能救宗玉就是好人,我在这替宗玉谢过了啊,好人! 在心里谢过那名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宗无圣心情豁然开朗,眼前世界又丰富多彩起来。 “我说蛰庚,这寺庙总该有个名字吧?” “正等师父赐名。” 宗无圣沉思有顷,召唤出天悬针,来到寺庙门前凌空而起,漂浮在门额前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法门寺。 蛰庚眼见三个大字成型,口中念叨:“阿弥陀佛!师父真乃佛陀在世,万法万妙,唯有此门——法门寺。妙哉!” …… 宗无圣为寺庙题名之后来到孔敖乌贾旁边,问道:“可见城主府有没有人来?” “回盟主。”孔敖上前一步躬身道:“奉你之命,我们一直留意,不曾见城主府有人来。”话到此处,乌贾上前一步打断道:“不过倒是有几个鬼鬼祟祟之人,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匆匆离去,在下猜想必是城主府的探子。” 宗无圣双眼微眯,自言自语道:“好你个邓瀛,看来你是不打算主动来投靠我。既然你不来,那我就只好上门问候一番了。” “盟主要去城主府?我这就整顿人马,我们杀到城主府。”乌贾听闻盟主要去城主府,顿时激动不已,马上就要请命去整顿兵马杀入城主府。 宗无圣打断道:“安排三千战士驻扎朗州城,日夜巡逻,加强朗州城安保。其他人全部回双虢寨。至于城主府,我一个人去便可。” 闻言,乌贾与孔敖一起上前抱拳道:“盟主使不得!城主府毕竟是皇国下设,你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让我们跟你一块去吧。” 宗无圣冷笑一声,道:“小小一个朗州城主府,翻不起浪花。我自有分寸,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 话毕,大步离去。 乌贾与孔敖对视一眼,二人眼神示意顿时心领神会,互相点点头分头行事去了。 …… 城主府内。 城主邓瀛与儿媳妇云惠子坐在后花园凉亭中滔滔阔论,统领杨桀立于一旁静静聆听。 云惠子道:“我不同意公爹说法,我觉得宗无圣不是那么好对付。再说他现在已经成了气候,我们目前实力不可能与他抗衡。” 邓瀛:“我们城主府替皇国缉拿他,他还敢对城主府动手不成?他敢对郑家动手,我不信他敢对城主府动手!” 听完邓瀛掷地有声的言辞,云惠子脸上已经愠出怒色,“你怎么考虑事情就那么简单?人家现在可是叛党身份。什么叫叛党?就是与皇国对着干的组织。你城主府怎么了,只要你是皇国下属,人家就敢灭你!” 邓瀛越听越气,以往他忍耐这个儿媳妇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孰不可忍! 在邓瀛看来,宗无圣之流与双虢寨那些山匪没有区别,打败郑家军那也是郑家军白痴导致,并不是宗无圣多么厉害。他们堂堂皇国下设城主府,二万训练有素的城卫军,要灭宗无圣那三万乌合之众岂不是信手拈来? 一念至此,邓瀛冷声道:“惠子,以往我可以听你的。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身为毗卢国朗州郡城一城之主,岂能被小小毛贼吓破胆?” 话到此处,邓瀛继而对统领杨桀命令道:“你马上整顿城卫军,时刻准备着,瞅准时机一举将宗无圣等叛党一网打尽!” “属下遵命!”杨桀魁梧的身材迈着大步离去。 云惠子此时最憋气,她很清楚宗无圣那三万大军可不是乌合之众。她早就安排探子查探过,宗无圣现在的军队叫圣战盟,由一万训练有素且狠辣嗜血的黑甲武士与二万灵州孔家军组成。 宗无圣现在手下的乌贾,那可是训练兵士的天才,黑甲武士之所以在地方名声大噪,正是他训练的结果。现在又融合了孔家两万兵士,更加不日耳语。她还查探过,孔家族长孔敖,早些年是行伍出身,在皇国军队当过千夫长,几次参加荆凉边境大战都没有战死,对兵士的训练也有一套。 城主府城卫军统领杨桀,尽管也是王国军队千夫长出身,可毕竟没有参加过战役,练兵理论足矣且实战经验不足矣。单凭将领比较圣战盟就赶超城卫军十万八千里,若是真打起来,城卫军必然溃不成军。 云惠子分析的很对,但是公公不听她的有什么办法,气鼓鼓的站起身就要离去。临走时不忘挖苦一句:“我会看着,看着你被打败后后悔的样子。” 语罢,迈着婀娜步伐离去。邓瀛眼瞅着儿媳妇纱裙下挺翘的臀丘在莲步下挤压变形,心想屁股大是生儿子的料,可惜喽! “呸呸呸……你想什么?那可是你儿媳妇,你怎么能有如此龌龊想法?”邓瀛小声嘟囔着,用手掌轻拍着自己嘴巴,展开自我批评。 “城主——”一名城卫军急匆匆跑来,禀报道:“宗……宗无圣来了……” 邓凌脸色骤变,倏然冷峻下来,厉声问道:“慌张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武士不敢再说话,低头等候。邓凌又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回城主,宗无圣一人前来,硬是闯进城主府说要见城主,还喊着大逆不道的口号,城卫军拦着不让他进,他便打伤了三十位城卫军。” “岂有此理!”邓凌气的大袖一甩,“走,我们去看看,在我城主府还能反了他一个小小叛党不成?” 说话间,不等城卫军战士再说什么,甩着大袖离去。 来至前院,邓瀛眼见乱哄哄场面。地上躺着数十名城卫军战士,有的抱着胳膊,有的抱着腿,疼的满地打滚。而宗无圣器宇轩昂,傲立于城主府雷、厉、风、行,四大赏罚使面前,一副睥睨之势。 “大胆叛党宗无圣,我城主府还没有去抓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好没有眼色!”邓瀛朗声道。 宗无圣一脸风轻云淡,笑呵呵回应:“我知道城主不敢去我双虢寨,故此自己送上门来。怎么,城主不欢迎吗?” 邓瀛蔑视一笑,“怕你双虢寨?哼!”冷哼一声后,朝着四大赏罚使厉声喝道:“既然叛党自己送上门来,你等速速将这狂妄之徒拿下!” “是。”雷厉风行四大赏罚使领命,同时应道。 宗无圣这次来就是立威来的,若是不能让城主府知道自己的强大,他们是不会乖乖归顺的。宗无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瞅着四大赏罚使道:“一起上吧。” 本来还准备一个一个上的四大赏罚使,闻听宗无圣竟然如此大口气,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早就打听过,宗无圣就是一个靠着智谋算计取胜之人,修为却是平平。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宗无圣今日在法门寺门前突破到通神境的消息。 雷使怒喝道,“狂妄之徒,既然你急着投胎,那我们就满足你!”话毕,四大赏罚使瞬间摆开阵仗,形成四边形包围圈将宗无圣包围在其中。 宗无圣面不改色,斜眼打量前后左右四人。猝然,四人同时发动进攻,身体向前弹射而出,快若闪电。宗无圣明显能够感受到四股霸道拳风向他袭来。 若是放在他突破之前,这四道劲风中任何一道足可以让他毙命。然而,今非昔比。在突破后他也想试试自己修炼的“降龙拳”到底有多大威力。 就在四人冲杀到近前时,宗无圣身体飘然一跃,拔高而起,堪堪躲开四人攻击,继而迅捷凌空一脚,踹中面前离他最近的雷使胸口。 雷使被巨大劲力击中胸口,顿觉胸口憋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向着后方倒飞而出,将大理石地面砸出道道裂痕。 宗无圣一脚重创雷使,身体借力,在空中一个后空翻,又轻盈躲过厉使追击。身体刚刚在空中稳住,右拳大幅度后撤,身体则是借着重力向酝酿着下一次攻击的厉使攻击而去。 刚刚一击落空,身体还没有落地的厉使,眼瞅着宗无圣竟然如此厉害,一脚废掉雷使,已是大惊失色,然而须臾间又向他攻击而来,顿时明白他们低估了宗无圣,大喝一声,“小心!他是通神境修为!” 第100章 先兵后礼 舌辩群雄 四大赏罚使法相境八重的速度与通神境的速度有天壤之别,厉使提醒同伴后,极力控制身体想要尽快稳住好躲开宗无圣无双一击,然而已是来不及。宗无圣的拳头带着无匹劲力,将空气挤压的“咔嚓”作响。 宗无圣不假思索,瞬间来到厉使身前,毫不留情的一拳轰在其胸口,胸骨断裂之声让人不寒而栗。厉使胸口被宗无圣的降龙拳一拳轰中,顿时塌陷下去,口中鲜血狂喷,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恰巧落在躺于地面的雷使身边,本就出现裂痕的大理石地面被厉使身体砸的顿时碎裂开来。 一脚重创雷使;一拳废掉厉使。让在场人瞠目结舌,他们怎么能相信宗无圣如此厉害,连城主府四大赏罚使都不是对手。 邓瀛看着眼前场景,心中也是翻腾不止。在这之前,他打心里就没瞧得起宗无圣,觉得他不过区区一个叛党,除了会耍点心计再无长处。 宗无圣将雷厉二使以雷霆手段击败,停了下来,目视邓瀛道:“我今天来本不想伤人,只是想与你商讨一下联盟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自找难看!” 闻言,邓瀛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跟我联盟?你一个小小叛党我没有主动去缉拿你,你倒是送上门来要跟我结盟?哈哈哈……” 二人说话间,给了风行二使偷袭机会。眼瞅着将注意力集中在城主身上的宗无圣,风行二使知道这就是机会,使尽全身力道,挥舞着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宗无圣后背轰去。 电光火石间,宗无圣似是早就知道二人偷袭一般,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待得二人来到近前,宗无圣一个回旋踢带着凌冽劲风扫向二人。面对宗无圣突然出招,二人已然来不及躲闪,打出去的拳头也是收不住。 宗无圣的回旋踢呼啸扫来,钢铁一般坚硬的小腿,扫过二人胳膊,脚掌则是先后踢中风行二使脸颊。 “咔嚓咔嚓”两声。 风行二使被宗无圣小腿扫中的胳膊发出两声骨头断裂声音。紧接着二人顿觉一道磅礴劲力击中脸颊,双眼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风行二使身体同时倒飞而出,宗无圣一个箭步向前,双手齐出,一手一个抓住二人脚腕,双脚使劲在地面一跺,身体立马稳住。将二人身体拽住之后,宗无圣双臂猛然加力,把二人身体硬生生抡起,大力扔向邓瀛所站的方位。 两具如同死尸一般的身体,重重落在邓瀛面前,吓得邓瀛面如死灰连连后退,口中大喊:“快点一起上,给我拦住他——” 宗无圣面色渐渐冷酷,一字一字道:“我来找你结盟反遭你耻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话间,宗无圣来到雷厉二使躺倒的地面,单手将雷使一把提起,向着空中一抛,继而身体一跃而起,在空中凌空踹出一脚,正中雷使腹部,雷使被宗无圣重力打击,炮弹一般飞出,撞击在正在冲来的城卫军身上,顿时砸倒一片。 又是一波城卫军晃动着长矛冲来,宗无圣嘴角一撇,喃喃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随手又将脚下厉使提将起来,单手举过头顶,如同扔石头一般将厉使扔出。 “嗖——” 厉使身体带着破空声,向着冲来的上百名城卫军砸去,速度堪比闪电。城卫军根本躲闪不及,被炮弹一般的厉使砸中,百十名城卫军被砸的四散躺倒,最前面被砸中的则是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宗无圣如同战神一般,小小的城主府根本没有人能与之力敌,就连城主邓瀛,也才法相境九重,根本不是宗无圣一合之将。 邓瀛眼见城主府没人能拦下宗无圣,对着身边守护他的城卫军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饭桶,不是让你们去通知杨桀统领吗,他怎么还没来?快去把杨桀统领找来,快去——” “城主,已经有人去通知了,杨桀统领很快就能到。” 邓瀛现在只能依靠杨桀还有两万精锐城卫军。心知宗无圣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战胜二万城卫军,一旦他灵力不接,看他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杨桀刚才受到邓瀛之命,马上就去城主府校场整顿城卫军去了,前院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等来人通报之后,这才带着三千城卫军精锐匆匆而来。 来到城主府前院,杨桀顿见被放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四大赏罚使,还有上百名城卫军护卫,怒火上涌,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杨桀统领修为可谓是城主府里最高的,不过也才法相境大圆满,离通神境还有半步之遥,但他融合了下三界高级翼虎法相,力道刚猛又不失敏捷,故此鲜有低手。 他以前曾与一位刚刚突破通神境的修炼者交过手,而那位通神境修炼者却被他凭着法相境大圆满修为杀死。在杨桀眼中,他与通神境之间唯一区别便是通神境能御空飞行,而他却只能在地面战斗。 “呔!”杨桀一声怒喝,“大胆叛党宗无圣,竟敢大闹城主府,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宗无圣闻言,停下向邓瀛而去的脚步,懒洋洋看向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杨桀,心中不免一惊,心道这杨桀有些不凡,手持长戟,气势汹汹不说,更让宗无圣感兴趣的是他眉心那道天生的火焰图腾,给他英气的脸庞增加一抹神秘。 “你就是城卫军统领杨桀?” “爷爷我正是杨桀,是不是怕了?哈哈哈哈……”杨桀手中长戟震得“哗哗”响,蔑视的大笑出声。 “哼。”宗无圣冷哼一声,揶揄道:“我宗无圣生来还不知怕字怎么写!只是觉得你可怜罢了。” 杨桀闻言收起笑容,继而转为愤怒,喝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宗无圣我看你才可怜乎。” 宗无圣并没有急着打算出手,他倒是觉得城主府也就杨桀一人他能看上眼,如此良将被城主府利用岂不可惜?要是能收到圣战盟麾下,那才是良才有用武之所。 “杨桀我且问你,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宗无圣是叛党,我何叛之有?” “你身为皇国监察使,勾结叛军孔家,歼灭郑家二万大军,私自关押廷尉之子,你还不算叛军?”杨桀掷地有声,话语铿锵有力。 宗无圣微微一笑,反问,“皇国之职责为何?” 远处的邓瀛见宗无圣一个劲的与杨桀对峙,以为他是在拖延时间,或许是在等待圣战盟援军前来,朝着杨桀高呼,“别与他啰嗦,他是在等援军前来,快将他拿下!” 宗无圣轻蔑瞥一眼邓瀛,仰头望天道:“我宗无圣今天只身前来,就没有瞧得起你们城主府,何须等候援军?我只是要跟你们这帮自命不凡,拿着皇国俸禄却不作为的东西理论一番罢了。” 话到此处,宗无圣继而对杨桀道:“我们先礼后兵,理论一番,若是我宗无圣有一点强词夺理,欲盖弥彰,自会双手奉上让你们捉拿,不需要你们大费周折。” “宗无圣,我凭什么与你理论?你叛党身份是事实,还需要再争辩吗?” “杨桀,我大话说在前头。要是我想离开这里,你们谁也拦不住,与你们理论只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认清事实,不要不知好歹!” 宗无圣说完,不等杨桀开口,手中召出天悬针凭空勾画几笔,身体便在原地消失了。 城主府上下看着凭空消失的宗无圣,吃惊的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邓瀛眼见如此,急的大呼道:“他肯定不会走远,快点搜查,务必抓住他。” “不用了,我自己回来便是。” 人未到声先至,紧接着宗无圣消失的原地出现一道蓝色光圈,从光圈中走出一人,手中提着一面大纛旗。 众人眼见光圈中出来之人,再看看他手中那面大棋,再次惊讶连连。 “我说过,我要是想走你们根本拦不住我。”说话间,将手中大纛旗扔到地上,“看看这面旗你们认得吧。” 大纛旗城主府每一个人都认得,那正是他们城主府的邓字大纛旗,平时一直竖在校场中心。于是开始纷纷猜测宗无圣如何在须臾间便把大纛旗给取来了,从前院到校场可至少五里地。 杨桀一声不吭,他在思考宗无圣为何这样做。沉思片刻,他明白了,宗无圣这是在向他们说明,他想走谁也拦不住,不如听他辩解一番。 如此神奇的法诀杨桀真没有见过,而且闻所未闻。即便通神境高手会短暂御空飞行,那也不可能如此快的速度。况且宗无圣也没有御空飞行而去。 杨桀在心中瞬间做出好几番思考,宗无圣若是凭着通神境的御空飞行之术逃离,他断然有把握将其拦下,城卫军的弓弩可不是吃素的。 但是宗无圣这一手却是让他无可奈何,须臾间便能失去踪影,而且瞬间去到五里外的校场取来大纛旗,这是何等神通? 一番思考之下,杨桀心中对宗无圣倒是有些许佩服之意,心道他敢只身前来城主府,必然是有所依仗,不如就与他辩一辩。于是,杨桀不露声色的朝着他的副统领使了一个眼色。 副统领顿时会意,用眼色安排城卫军缓缓散开,企图在宗无圣与杨桀辩论时,悄悄将其包围,然后一举拿下。 宗无圣并没有理会他们这些小动作,先开口问道:“我刚才提的问题,皇国之责任为何?” 杨桀不假思索,“皇国为强国富民为天职。” “好一个强国富民为天职,先不说皇城中州,在你们管辖的朗州,民可富裕?百姓受尽冥宗欺压不说,有多少少年被冥宗抓去当做斗兽士死在妖兽爪牙下?冥宗残害了多少家庭,迫害了多少百姓生命?你给我说说!” 闻言,杨桀一时语顿,不知如何作答。宗无圣说的都是实情,这些杨桀也大多数都亲眼目睹过,但是总不能不回答,于是支支吾吾道:“那冥宗有灵州城主府做后台,我们下属城主府根本管不了。” “好,我且问你。灵州城主府是不是皇国下设,他们拿不拿皇国俸禄?” “自然是皇国下设,也自然拿皇国俸禄。” “那他们为何要纵容冥宗在朗州烧杀抢掠,这不是公然藐视皇国职责,悖逆而为之?”宗无圣咄咄逼人,上前一步,对着杨桀厉声喝问:“与皇国职责对着干,不是叛党是什么?” 第101章 峰回路转 惠子崇英雄爱英雄 全场鸦雀无声,因为宗无圣说的句句在理。 杨桀心底被宗无圣这一番言辞动摇了,开始思考宗无圣所言之意。邓瀛在远处见势头不对,提醒道:“叛党宗无圣妖言惑众,你们不要听他一派胡言强词夺理。他灭杀郑家两万大军,私自扣留廷尉之子,他不是叛党他是什么?” 宗无圣闻言,猛然扭头,冷冰冰看着邓瀛,一字一句道:“廷尉郑和盛欺上瞒下,谗言皇国忠臣,唯恐郑家势力在灵州萧条而得不到实惠,竟然将叛党帽子叩在忠臣孔荣头上,将其囚禁伺机杀害,他这些所作所为不该杀吗?” 见邓瀛答不上来,宗无圣步步紧逼,冷冷道:“邓瀛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哪一件伤害百姓的事情你不清楚?哪一个拿着皇国权利为己谋利,不惜杀害百姓的事情你看不清楚?你不就是为了保住你的乌纱帽而不敢道来,所以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我还听说,你当朗州城主还是孔家老爷子孔荣举荐的吧?孔荣身为皇国上卿,一生清廉,心系苍生,主张变法强国,他怎么就瞎了眼,举荐一个披着人皮的狼当地方父母官? 你摸摸自己良心,你配当这个父母官吗?你为百姓尽过父母官的职责吗?” 一席话让邓瀛哑口无言,羞愧的低下了头,脑海中回想起那位可敬的老人——孔荣。当年,邓瀛才十八岁,孔荣与邓瀛做商人的父亲关系莫逆,到其家中做客,见到邓瀛之后便心生欢喜,遂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是想跟你爹做一位儒商还是想自己谋一份事业?” 邓瀛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正在学习为官之术,日后有机会为皇国使唤,一定要造福百姓。” 闻言,孔荣对邓瀛更加喜欢,马上就回应道:“我举荐你到朗州当一名父母官可好?你愿意不?” 邓瀛顿时热泪盈眶,双膝跪地,道:“晚辈空有大志,没有机会大展拳脚,若是孔伯伯能举荐我当朗州城主,我必然为百姓谋福,让百姓安居乐业。” 孔荣就是被邓瀛这一番话和那两行热泪所感动,回朝以后立马举荐这位胸有大志的少年,王上不假思索就拍板定夺。 邓瀛回想起这些,再想想孔荣现在皇国的悲惨命运,不禁哑然,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他忘记了当年誓言,忘记了自己心中大志。当了几年城主以后,便感觉到权利的实惠,权利的霸道,在朗州他说一没人敢说二。权利已将他那颗忧天下之心蚕食,再无往日壮志凌云。 “可是这为官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这些下属郡城能有什么办法?若是跟他们公然对抗,上卿孔荣遭遇就是我们下场。” 杨桀此时插话,口气明显不再是以前那般跋扈,透露着一股无奈之意。 宗无圣闻言,口气却变的愈加凌厉,“就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就甘愿做助纣为虐的城卫军统领?看着那些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你就没有扪心自问过,没有在深夜独自忏悔过?” 杨桀的头更低了,他感觉在宗无圣一番辩论下,自己如同一颗小沙粒沉入浩瀚海洋中,何其渺小也! 宗无圣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收起言辞令色,缓缓道:“我来到灵州城,为什么会被郑和盛谗言成了叛党,你们应该心知肚明,我灭掉郑家军,整修双虢寨,你们可曾见我欺压过百姓?” 杨桀心中自知,宗无圣来到朗州,先是化身屠龙者,进入冥宗杀掉帝炎龙,然后灭掉郑家军进驻双虢寨。这段时日又是为百姓建寺庙,还把冥宗分宗改造成一处可供百姓休闲的花园广场。 这些壮举,都是令人钦佩的。那里有一点叛党的样子? 杨桀还听丹州幽州两郡城的探子回报,宗无圣在两郡城颇为有名气,幽州城门前百姓们还为他立起雕像,如此受民拥戴之少年可谓是千古无一。 “宗无圣,你说的都在理,我们也都清楚,可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啊,毕竟还端着皇国饭碗,你又是皇国毕抓的叛党,我们能怎么办?难道见了你不抓?” “就因为我是没有势力个体你们才敢抓,我若是身后有什么廷尉上卿国尉撑腰,你们岂不是今天见我依旧要点头哈腰?” “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 杨桀再次无言以对。宗无圣开始正题,肃然道:“现在是我们正朝野风气的时候了。王上是受佞臣谗言蛊惑,根本不知道实际情况。若是你们还有一点良知,还有一点为百姓造福的雄心,我们不如联手揭开那层浊气,让朗朗乾坤展现在王上面前。那时,我还会是叛党吗?” 邓瀛一直在远处认真听着,宗无圣话到此处,终于被打动了,徐徐来到近前,抱拳道:“听君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邓瀛确实错的离谱,敢请无圣兄弟赐教。” 宗无圣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于是娓娓道来,“试想一下,我圣战盟有三万锐士,你城主府有二万城卫军,我们加起来就是五万大军。况且我敢说丹州幽州两郡城卫军皆可听我调遣,两郡各一万兵力我们就是七万大军。” 听到此处,邓瀛顿时惊骇于面,他实在想不到宗无圣竟然能够调动五万大军,顿时有些后怕,这才开始明白儿媳妇云惠子为何不让他跟宗无圣开战。 “我们朗州占据着地理优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险道,就算来个三十万大军要想攻破函谷关都不可能,我们何不利用优势,闭门锁城三年,实行变法强城。待三年之后,我们朗州必然是所有郡城之翘楚,那时候我们杀出函谷关,一举拿下灵州城。 我们身处灵州,后有丹州幽州。如此大一片疆土,我们全部实行新法强民,上下一片繁荣昌盛,你还怕王上不知道我们这三年的成绩?” 邓瀛的壮志再次被点燃,杨桀统领的灵魂也得以洗刷,三人就这么一番舌辩下,构造了一片宏伟蓝图。邓瀛其实也不傻,只是有些固执,他思来想去宗无圣之言不得不听。一来今天见识了宗无圣的本事,他没得选择;二来宗无圣所言的构想正是他年轻时所设想过的未来。 “哈哈哈哈哈……得见无圣兄弟之前,我邓瀛真是白活也,快里面请。”邓瀛伸手一招,请宗无圣进会客厅。杨桀此时也带着笑脸来到宗无圣旁边,“宗无圣,今天差点就与你打起来,真是罪过啊。” 宗无圣呵呵一笑,道:“看来你有打赢我的信心喽,不行我俩再比试一下?” 杨桀赶紧拉住宗无圣笑着道:“快别羞我了,我哪里打得过你,其实当时我心里也没底,硬撑面子罢了,哈哈哈哈……” 宗无圣伸出拳头,轻轻打在杨桀面前,道:“我是逗你玩的,这里面我最不想的就是跟你打。” “为何?” “我看你眉心那道火焰胎记顺眼,故此就不想打你,哈哈哈。” 杨桀摸着自己额头,爽朗道:“那我今天回去一定给自己这胎记磕三个头,感谢他替我挡住无圣兄弟一顿毒打。” 三人顿时笑逐颜开,似乎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般,携手进入会客厅内。 三人在会客厅里畅聊,构筑着他们未来的富民强城之举。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女子正躲在会客厅帷帐后面,透过缝隙盯着宗无圣。 此人正是邓瀛的儿媳妇云惠子。从宗无圣来到城主府大杀四方开始,她的目光便没有从宗无圣身上离开过,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情愫。 尽管之前她也见过宗无圣杀帝炎龙的场景,但那毕竟是与畜生对战。如今见宗无圣修为何其了得,心胸又是如此宽广,顿时被其身上那种英雄气概所吸引。 云惠子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一般男人入不了她的法眼,嫁到城主府来,也实属她执拗的脾气——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便要嫁一个对她唯命是从的人。 从这里可以看出云惠子是一个典型的女强人,除了能够征服她的男人,她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 云惠子的雏子之身便是给了表哥云中杰,那时她还生活在皇城中州,总爱缠着表哥,就因为云中杰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气概。 中州跟云中杰年龄相仿的纨绔们,哪一个做坏事时,都要深思熟虑一番,先打听一下被欺负的对象与云中杰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他们断然不敢欺负。 云惠子沉浸在云中杰的英雄气概中无法自拔,甚至心灵开始有一些畸形变化。每次看到云中杰暴打坏人,闻着云中杰身上那种男人味道,她都会欲火焚身。 直到有一次,云中杰与死党们喝醉了酒,云惠子悄悄把表哥给睡了。可怜的云中杰虽然英雄却对此事一点不知。若是知道他被表妹给睡了,该是对心灵多大的摧残? 今天,云惠子再次感受到当年在云中杰身上体验过的滋味,偷偷注视着会客厅里宗无圣无与伦比的样貌,幻想着他身上那种男人的气味,欲火再次高涨,双眼开始迷离,呼吸开始急促,小腹开始灼热…… …… 第102章 惠子杨桀情史 城主获军权 云惠子开始努力控制自己欲望,渐渐将升腾而起的欲望压制在心底。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妥善管理自己情绪。 她心知,此时一定要冷静。她要观察一下形势,看看宗无圣做事能不能达到她的满意。他心中早有计较,若是宗无圣真的有磐磐大志,她会毫不犹豫的跳到宗无圣身边。 谁让她对宗无圣有那种念头呢。 宗无圣与邓瀛、杨桀三人越聊越深入,已然开始互相试探军队的管理权归谁所有。 三人畅谈间,邓瀛心中一直在打着小九九。尽管他胸有大志,然而多年的权利欲望,让他很在意这一点。心道不管与宗无圣怎样联盟,军队的掌管权必须要抓在自己手中。 “无圣兄弟。”邓瀛正正脸色,“与兄弟圣战盟结盟我没有意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军队的管理权,我们必须选一个管理代表出来,若不然三支军队混在一起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宗无圣抿嘴一笑。他早就猜到邓瀛会有此一着,在来这里之前,他多方面研究过邓瀛此人。心知他的雄心大志已经被欲望横流泯灭,心中只剩下对权利的渴望。 杨桀也很在意这一点,他之所以在意与邓瀛的在意不同。杨桀乃是行伍出身,对于训练军士有自己一套方法,他很怕宗无圣收编城卫军后,将他打入普通军士行列,让他一身练兵本领埋没。 思忖有顷,宗无圣反问道:“以城主所见,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邓瀛自然不好自荐,将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杨桀脸上。杨桀顿时会意,接过话茬道:“宗兄弟,我认为城主管理军队为最上策……” 话到此处,杨桀略微一顿,仔细端详宗无圣表情,想看看他对此建议的抵触程度。然而,杨桀小看了宗无圣。 宗无圣脸上依旧风轻云淡,根本看不出任何丝毫波动,就像深井一般深邃幽密。 没有发现宗无圣的抵触情绪,杨桀遂字正腔圆道:“我之所以举荐城主为军权管理者其因有二:第一,他毕竟是朗州城主,是王上亲封的父母官,对于朗州情况熟悉;第二,城卫军都是皇国挑选的优秀战士,受的是正规训练,再说又是我亲自操练出来的,冒然加入圣战盟,恐怕会造成情绪上的抵触,引发一些不安定因素。所以我建议城主来掌管军权最好。请兄弟深思熟虑。” “不用了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宗无圣一立而起,抱拳道:“我同意杨桀统领的提议,军权由城主掌管,我来辅佐城主管理。” 二人没有想到,宗无圣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按照二人思考,宗无圣必定会拒绝这个提议的。可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难道他不知道抓住军权就意味着抓住了一切? “好。”邓瀛从太师椅上站起,“既然二位都同意老夫掌管军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再次谈论片刻,宗无圣起身告辞。来到城主府门外刚刚走出没几步,被一个女人声音打断步伐。宗无圣驻足转身,只见是城主的儿媳妇云惠子,脸上微微泛起一抹异色。 他对这云惠子没有好感。自从上次被她用移魂草算计,与杀父仇人柳鸣鸾行了鱼水之欢,这对他心理是一种折磨。 若不是那次,他与柳鸣鸾有了实质性的肌肤相亲,他断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柳鸣鸾。他痛恨云惠子的算计,让他迂腐的责任感落在柳鸣鸾身上,落在一个他不该原谅的人身上。 “你有事?”宗无圣冰冷问道。 云惠子并不在意宗无圣的冷漠无情,似乎见到老朋友一般亲切道:“宗公子前来惠子未曾远迎,现在宗公子离去,惠子自当出来送一下。” “谢过好意,再会。” 宗无圣转身就走,身后再次传来云惠子声音,“邓瀛是一个权利欲非常强的人,他不会与你心甘情愿合作。我在邓家几年,对他了解至深,如果我猜的不错,他现在只是暂时答应你,等他真正掌控了圣战盟军权,定然会将你抓起来交由皇国立功获赏。” 闻言,宗无圣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云惠子所说之言宗无圣早就心中有数,他也不过是想先利用邓瀛实现朗州变法罢了。宗无圣心知,若想在朗州实行变法,没有城主府支持是万万不行的。尽管他可以灭掉城主府,但势必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此形势下,他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才暂时答应让邓瀛掌管军权,先给他一个定心丸,好利用这段时间来变法强城。 宗无圣不是傻子,他虽然答应由邓瀛掌管军权,但并没有提过让其的军队进驻双虢寨,或者让圣战盟入住城主府。城卫军依旧是在城主府,邓瀛掌管的也还是只有他那两万城卫军。宗无圣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华而不实的身份而已,至于有没有人认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宗公子莫要急着走,我与你做一笔交易怎么样?”眼见对宗无圣的示好没有起到成效,云惠子开门见山道。 宗无圣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不知你能与我做什么交易?” “我替你收编城卫军!” 云惠子语出惊人,连沉稳老练的宗无圣都没有想到,云惠子竟然会说出此话,心中不由得打鼓,猜疑她之用意。 “宗公子不必猜疑,我替你收编城卫军自然有我的理由,只是暂时不便于说罢了。但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宗无圣盯着云惠子的脸好一会才道:“你替我收编城卫军的条件是什么?” “至于条件宗公子不用急,等我完成对你的承诺时,自然会告诉你条件。” “你就不怕我不认账?” “宗公子英雄气概,顶天立地也,我相信宗公子不会食言我这样一位小女子。” 宗无圣冷冷一笑,“那就等你替我收编城卫军后再说吧。”话毕,转身离去。 望着宗无圣离去的背影,那伟岸的后背让云惠子意乱情迷。心底压制的欲火陡然爆发,快速回到城主府内去了。云惠子来到城主府,并没有向自己闺房而去,而是去了杨桀统领房间。 不出片刻,房间内传来靡靡之音,粗重喘息声交相起伏。 …… 一个时辰后。 云惠子从杨桀身上下来,心满意足的躺在床榻上,与杨桀并排躺着。杨桀脸上挂着意犹未尽,不满道:“惠子,每次都是这样,你满足了,可我还没有满足,总要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吧?” 闻言,云惠子登时睁开迷离双目,怒声道:“我管你作甚?”话一出口,云惠子觉得自己说错话,看着一脸惊讶的杨桀,柔声道:“我现在心里好烦,你不要介意啊。” 杨桀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但还是气不过云惠子只顾自己快乐不顾他的感受,于是转过身去不再吭声。 云惠子看着转过身去生闷气的杨桀,心中暗道要不是自己有生理需要,怎么会与你行这苟且之事?这话云惠子断然不会明说,心中打定主意,缓声道:“行了,别生气了,我们先说正事。” 杨桀还在生闷气,听到云惠子话语并没有理会。云惠子再道:“你难道不想与我永远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杨桀登时转过身,从床榻上支撑起身体,双眼炯炯有神,就连额头上那团火焰图腾也散发出隐隐火光。 “惠子,你快说说,如何与你永远在一起?” “哼。”云惠子嗔怪的点一下杨桀额头那团火焰图腾,纤细葱指刚刚接触那团火焰,立马缩回,道:“你额头上那团火焰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烫手?” “嘿嘿。”杨桀抓过云惠子被烫的通红的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喃喃道:“每次与惠子翻云覆雨后,这火焰胎记就滚烫似火。” 云惠子有些吃惊的看着那团火焰图腾,心中隐隐猜测那定然不凡,于是更加坚定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抽回手掌正色道:“你我一直偷情早晚会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城主一定饶不了你。” “知道又能怎样,我才不怕。我现在恨不得杀了那个让惠子整日守活寡的废物邓凌方能解恨!” “行了,别说气话了。”云惠子感受到杨桀对她的浓浓情意,语气不自觉轻柔起来,“我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惠子快说,什么办法?” “你先别急,我且问你,你觉得宗无圣那人如何?” 杨桀有些诧异,不知道云惠子为何问起宗无圣,但还是如实回答,“宗无圣那人是个磐磐大才,只不过生不逢时,没有遇到明君。若是有明君,他必然大放异彩,光彩夺目。” 闻听杨桀对宗无圣的评价,云惠子笑了,心知只要杨桀能认可宗无圣这事就基本成了。于是笑道:“我想让你倾向宗无圣一边,找机会灭掉邓瀛爷俩,那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啊?!”杨桀大吃一惊,他断然没有想到云惠子会如此说,但心中却乐开了花。他跟云惠子偷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发现,而他心底又深爱着云惠子,无法坦然面对云惠子与邓凌的夫妻之时。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惊讶片刻,杨桀慨然问道。 云惠子没有开口,微微点点头算是承认。杨桀兴奋道:“我一定亲手手刃邓家爷俩,与宗无圣共谋大业!” 闻听宗无圣名字,云惠子脑海中再次萦绕那俊朗有形的身姿,还有那散发出来浓浓的男人味道,小腹再次升腾起欲火,翻身爬到杨桀身上。 然而,杨桀这次没有答应自己被压在云惠子身下,翻身而起,将云惠子重重摔在床上,一番铿锵有力的雄浑之举,再次上演。 …… 第103章 地煞待有圣人出 同此比肩并枭雄 遥远的云梦山,坐落于龙墓之中。那是一片人尘界之人难以到达的地带。 此时,云梦山巅万里云墓之中,硕大的万年松下,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正对坐在棋盘前。 老人一脸慈祥,面容红润,颧骨高高隆起,颌下一捧白须垂落于胸前,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与他对坐的是一名少女。只见少女一身血红长袍,头带一顶文士帽,手持凤翎逍遥扇,端坐于石凳上,静静注视着对面而坐的老者。 此二人正是棋仙与楚歌。 此时的楚歌变化很大,且不是样貌变化,而是气场变化。 楚歌的双眼更加深邃,内里充盈着无尽智慧。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让人难以琢磨。 棋仙笑呵呵道:“楚圣,那小子我已经安顿在后山穿石洞,相信今夜便会化形,不如现在我们先搏杀一盘?” “怎么?棋仙想翻盘一局?” “楚圣,自从你融合文韬以后,老夫就再也没有赢过你,难道就不能给老夫一个翻盘机会?” 楚歌轻摇逍遥扇,微微点头道:“棋仙执黑子先行。” “那老夫就不客气喽。”说话间,从面前棋壶中夹出一枚黑子,落于棋盘左上方三三位。 “哦?占麟州。” 楚歌逍遥扇轻轻一挥,棋壶中飘出一枚白子落于左下三三位。 棋仙呵呵一笑,“这是无圣的第一步,占据朗州天险,易防难攻。那我就只好占据钦州了。” 话毕,又是一枚黑子落于棋盘左边中间秋位。 楚歌微微一笑,道:“棋仙占据秋位钦州,岂是想将无圣困于朗州,无法通过钦州而占领麟州郑家分部。” 沉思有顷,楚歌逍遥扇又是轻挥,一枚白子飘然落到右上方三三位,笑道:“那我就先占据耀州,灭掉墨家。” 棋仙脸色微微变化,沉重道:“若是无圣小子冒险渡河占据耀州,岂不是没了退路?灵州本来就是郑家势力最大,冥宗只是地方势力不敢与郑家争天下,孔家虽然有正气,现在也沦落为叛党。若是郑家此时联合城主府攻打耀州,麟州郑家分部再从左路夹击,无圣小子岂不亡欤?” 话毕,棋仙将黑子落于最中心天元位置,那里代表着中心灵州,落子之后微笑而不语。静候楚歌认输。 然而楚歌依旧风轻云淡,在左路秋位之下落一白子。棋仙顿时大急,问道:“无圣大军既然被围耀州,何来兵马攻打钦州?” 楚歌不疾不徐道:“无圣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上次围城救孔打的不漂亮吗?” “你是说无圣小子还会利用这一招,派出部分兵马占据耀州,等麟州与灵州派兵夹击之时,他会派另一队人马偷袭钦州?” “正是。”楚歌微微抬起头,目光望着万里云墓,“无圣大军占据钦州,前可攻后可退。上可打麟州,右可打中心灵州。” 棋仙:“那你说无圣会先打麟州还是先打灵州?” “这个真不好说,若是我的话会先打麟州。毕竟麟州与幽州交界,那里是无圣的老根据地,两州城主府都唯他马首是瞻,一定会派兵增员。” 棋仙若有所思片刻,摇摇头道:“不然,即便无圣大军占据了麟州,那他也失去了朗州。这样行不通。” 楚歌揶揄道:“棋仙何其如此鼠目寸光?无圣若占据朗州三年,立志变法强城。朗州城尽管只有百姓三十余万,可周边山村百姓也不少,这样加起来至少六十万。 朗州被各势力欺压已久,百姓们早就怨声连天,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早已形成几支百姓组成的地方部队。一旦无圣变法成功,百姓得到实惠,地方部队一定会主动投靠,那时你以为无圣还只是那几万大军吗?” 棋仙闻言,惊骇的说不出话来,沉思良久,猛然抬头笑呵呵道:“当今人尘界,再没有人能比楚圣强大,智谋与修为皆是至高顶点。老夫服气也。” “谬赞了。”楚歌摇着逍遥扇站起,来回踱步道:“楚歌只是半圣而已,没有阳天界的灵气断然止步于此,棋仙再不敢称我为楚圣,还是叫我楚歌吧。” “老夫岂会谬赞楚圣?只要无圣小子一统人尘界,带领人尘界大军攻破阳天界结界,天庭灵气自然会垂落人尘界,那时楚圣成圣岂不是信手拈来?” 楚歌没有再反驳,心中踌躇不定。 她吞噬文韬,修为一飞冲天达到周天境,成为弦笔大陆至高存在。然而却也被龙山书院天极地煞二院的禁制约束,要在天极院执教三十年方可出世。 楚歌之所以一直不曾告诉宗无圣这件事情,就是怕他暂时理解不了。天极地煞二院并不是世人以为的那样,只要通过战圣长廊认可,便会成为天极地煞二院弟子。而是要首先由文韬认可,心甘情愿被进入之人吸收后,方可开启文韬对应的天极院。吸收文韬之人,就会成为天极院的执教圣人。 有了执教圣人,战圣长廊方可甄选天命之人进入其中修习。 当年第一位进入天极院的是宗太极,然而他虽有逆天气运能够进入其中,却没有被文韬认可,于是只能在天极院内苦修三十年,到达通神境大圆满,而没有成为执教圣人。 在他睁开眼睛时,知道自己在天极院已经三十年,然而却还没有突破通神境到达周天境,只能唉声叹气,嫌时光太急,不能给他再多些时间。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把自己名字由宗天极改为宗太极,寓意天极院的三十年匆匆太急。 楚歌这第二位进入之人,又是被文韬选中将其吞噬之人,天极院才算是正式启动,战圣长廊也随之自动开启。 就在昨天,楚歌受到战圣长廊波动指引,让棋仙前去查探究竟。棋仙去了不多时,便兴奋而归,道:“你的第一个弟子出现了。” 楚歌遂命棋仙前去接引,便出现了宗玉剔骨还债之时棋仙幻化白龙而出的景观。 棋仙默默站在楚歌身后,看着正在沉思的楚歌,已然猜到她心中所想。她怕自己在天极院三十年,不能伴随宗无圣身边而出现纰漏。毕竟现在的宗无圣还是太弱小。 心念至此,棋仙幽幽开口,道:“天命不可违,天命之人有他的劫数,我们无法改变什么。再说了,你这第一个弟子不也是宗家人吗?你尽快将其培养成才,等出山后不正是宗无圣一大助力吗?” 闻言,楚歌停止纷乱思绪,娓娓道:“宗玉是龙韬最有利的竞争者,但龙韬在何处你我尚不能算出,让他成为宗无圣的助力,恐怕暂时达不到效果。” “行了,不说这些,冥冥中自有天定。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勇气可嘉的小家伙吧。” 棋仙呵呵一笑,将沉闷气氛缓和下来,这就拽着楚歌去穿石洞查看宗玉的情况。 楚歌嫣然一笑,随着棋仙驾云而去。 …… 皇城中州外的山巅之上。巍峨华丽的建筑群中,一座鹤立鸡群的宝塔形建筑顶层,露台上传来悠扬琴声。 天琴仙子正盘膝坐在露台上兀自弹奏古琴,突然被空气中一道灵力波动打断,遂缓缓起身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一位长相俊美的中年人出现在此,正倒背双手望着中州城内那座皇宫。 眼见此人背影,天琴仙子立马虔诚作揖,道:“不知阁主亲临,天琴未曾远迎,实属罪过。” 中年人便是花涧阁阁主花殇,一个掌管着人尘界修炼者的至高存在。 花殇缓缓转身,面带迷人微笑,道:“天琴快些起身,你我之间不需如此礼数。”说话间,花殇轻轻一挥衣袖,一股祥和劲力将天琴从地上托起。 感受到这股力道,天琴仙子顿时双眼闪烁,兴奋道:“阁主已经突破周天境了,真是可喜可贺,我们终于可以动手统一弦笔大陆了。” 闻言,花殇笑着做出嘘声动作,柔和道:“天琴莫要着急,在弦笔大陆并不是我第一个提升到周天境,已经有人比我提前突破。” “啊?!”天琴惊骇的张大嘴巴,“是谁?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朋友?” 花殇喟然一叹,慨然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让天机子占卜了一卦,谶语为:文韬降世功可成,天极院中定输赢。地煞待有圣人出,同此比肩并枭雄。” 楚歌略一思忖,顿时领悟谶语之意,是说文韬已经被人吞噬,那人现在正在天极院中执掌乾坤。地煞院目前尚没有圣人出现,若是能够成为地煞院的圣人,才可以与持有文韬之人并驾齐驱,成为人尘界枭雄。 念及此处,天琴还是有些疑惑,问道:“阁主,要怎么样才能进入地煞院成为圣人?” 花殇淡然一笑,道:“我已经知道进入地煞院的方法,这次来找你便是来通知一下,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把毗卢分阁打理好。” “天琴遵命!” “另外,我与其他五国分阁主都交代过,我不在时,你就是毗卢国分阁阁主,有什么事情你们六人要及时商议,不可莽撞行事。” 天琴仙子双眼闪烁着兴奋,直到今天,她终于成为毗卢国分阁的阁主了,遂郑重跪拜下去,“谢阁主提拔。” “不必拘礼,我这便去荆凉塔克沙漠寻找‘武韬’去,你起来吧。”花殇说话间,身体如一道闪电急射天际,须臾间便失去了踪影。 第104章 朗州建成城中城 孔齐大祸已酿成(上) 距离龙山书院招生还有两天时间。 就在今天大清早,狼嚎山下热闹场景再次达到高潮。清晨早起的学子们纷纷走出客栈房间,在为他们准备的演武场上晨练。 客栈外边,则是聚满风尘仆仆刚刚赶来的学子。客栈老板们纷纷走出门,挥舞着手中白毛巾招呼客人前来住店。 “天悦客栈美名扬,四海宾朋乐徜徉……客观——里面请——”客栈老板拖着长音迎接即将住店的客人们。 大批客人纷纷进入客栈,挑选着自己喜欢的房间。 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进门,店掌柜也是有些诧异,心道今年为何来了这么多学子? 遂一一打量过眼前客人,有很多穿着怪异之人。他们穿着单肩长袍,一条胳膊赤、裸在外,显露出石块一般的肌肉。女人同样穿着单肩长袍,只不过长袍均为花袍,上面刺绣着各种奇异的花卉图腾。 店掌柜再观察一下这些人的肤色,他们肤色与毗卢国之人有些差距,皮肤均是古铜色,从其皮肤散发出浓浓野性。 观察一阵,店掌柜释然了。明白这些均是来自邻国荆凉国的学子。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虽说两国常年交战,但学子无罪,两国的学子可以互通国界交流学术,但往年根本不曾见到过荆凉学子来灵州龙山书院。 店掌柜心道,即便荆凉国学子来龙山书院求学,那也应该是去皇城中州龙山书院总院,干嘛跑到灵州分院来? 一番深思熟虑下,店掌柜敏锐的察觉到,龙山书院灵州分院可能有其他原因,莫不是那沉寂百年之久的战圣长廊开启了? 店掌柜猜得不错,就在前几天,一条传言似乎长了翅膀一般在荆凉国与毗卢国流传——龙山书院灵州分院的战圣长廊开启了,据说有人已经提前被选入天极地煞二院。 传言更悬乎的是,天极地煞二院里有无数天材地宝,更有战圣的墓冢,只要进入其中便可获得战圣传承。 就因为这条传言,荆凉国大小部落均派来天才少年男女,都想染指那战圣墓冢。 就在大批客人刚刚入住以后,远处又来了一大批少年男女。他们步伐轻松,昂首挺胸,向着狼嚎山下走来。 龙山书院是有规矩的,进入狼毫山区,禁制一切飞行坐骑,通神境以上修炼者,均不得御空飞行。故此,这批少年也很遵守书院规矩,徒步而来。 人群中,大批学子簇拥着一人,围在其身边边走边攀谈。 “云中杰师兄,你都通神境二重了,怎么还来龙山书院学习,难道也是为了那战圣墓来的?” “师兄,我是冀州萧家的,我叫萧炎,一直都听闻师兄的传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 云中杰很不喜欢被人簇拥的感觉,对于那些发问之人均是闭口不答,径自向前走去。 眼见云中杰如此冷漠,大批少年男女有些失望的放缓脚步,与云中杰拉开一段距离,他们可不想再去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半天时间里,狼嚎山下数十家客栈已是人满为患,若是再有前来的学子,那只有到客栈内院打地铺了。 龙山书院如此热闹场景下,朗州双虢寨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房舍增盖工程。 昨日,在城主府配合下,淳髡在法门寺门前宣读了民法以及土地改制制度。一时间山呼海啸,百姓们大力拥护。更有大批百姓决定入住双虢寨,在寨内繁衍生息。 淳髡宣读的民法如下: 1从即日起,朗州地界百姓废除奴籍,不再是奴隶。人人皆是自己的主人。 2百姓都有封官加爵的权利,各种功劳有对应的封赏制度进行赏赐。 3朗州城上下应视法律为规范自己的道德标准,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一视同仁。对于对抗法律之人,从严判处,绝不姑息。(量刑标准以朗州刑法为准) 土地改制办法如下: 1废除朗州大小家族以及城主府封地。 2百姓按照人口进行土地分配,每户每口三亩。(以朗州土地丈量法,百步为一亩。) 3百姓每年向城主府缴纳田赋公粮(朗州律法规定免除三年田赋,只交三成公粮来充军之用。) 从军制度如下: 为确保朗州军力扩大,更好保护朗州百姓安全,百姓家庭需踊跃输送子女参军。 1每户家庭有两名子女以上者,抽一名参军。 2有子女参军家庭,公粮减至两成。免除田赋五年。 …… 这一些列政策受到百姓极力拥护,他们现在都不再是奴隶了,单凭这一点,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朗州新法? 于是乎,百姓们纷纷响应新法号召,决定举家搬迁到双虢寨。周围一些山村百姓,则是直接在新法颁布之后,带着全家老小进驻了双虢寨。 宗无圣站在后山山头,看着热火朝天建造房舍的百姓们。远处田间,淳髡亲自督查,命人一亩亩丈量田地,将田地分发给双虢寨入住的百姓们。 一时间,双虢寨不再是以往的萧条,成为朗州城内拥有百姓数量最多的城中城。 大王议事厅内,宗无圣与淳髡正在高兴地讨论。他们均没有想到,新法的颁布竟然如此受百姓拥护。 二人忘乎所以下,竟然忘记堂下还坐着一圈人。 孔敖、孔齐、虢彪、虢逢、周通,以及孔家众多长老们他们面色各异,看着宗无圣与淳髡二人人云亦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孔敖父子与孔家长老们脸色都很难看,在新法颁布后,他们便敏锐的察觉到一些潜在隐患。孔家在灵州也有封地,而且不在少数,至少有百里。孔敖扪心再问,若是有人废除皇国封给他们的赏地,他会不会心中不满? 然而答案是肯定的,若是他们的封地被宗无圣废除,他们肯定会跳出来反抗。举一反三,孔敖能够想到此时城主府与朗州各大家族心理的纠结。 孔敖能够猜到,变法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但对于既得利益者却是沉痛打击,现在看似风平浪静的朗州,实则暗流涌动。 念及此处,孔敖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孩儿孔齐,他的脸上也带着一抹凝重,显然是对未来的不可预测。 孔敖毅然决然的站起来,打断宗无圣与淳髡的讨论,道:“大人,我有话要说。” 宗无圣闻言,扭头看向孔敖,笑呵呵道:“孔族长有什么话尽管道来。” “我觉得这土地法有所不妥。” 淳髡立马接话问道:“土地法有何不妥?” 孔敖字正腔圆道:“大人可以废除朗州各大家族私自占有的土地分配给百姓,这个我没有意见。但是大人废掉皇国赏赐给城主府的封地在下感觉很不稳妥。 大人想过没有,我们本身就背负叛党名声,再将皇国土地抢占,那与山贼有何区别?” “我同意我爹的观点,请大人收回皇国赏赐城主府的封地为妙。”孔齐立马站起来附和孔敖。 闻言,宗无圣表面倒是风轻云淡,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他看出了一些苗头,像孔家也是既得利益者,这次废除皇国分封土地,实则是对他们这些老世族进行了沉重打压。透过这一点,宗无圣内心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将来若是占领更多郡城,一一实行新政,会不会引起各大老世族不满,而导致他们起义? 宗无圣越想越可怕,老世族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实力雄厚,可谓是不可小瞧的势力,一旦造反,将会是对新政起到致命性打击。念及此处,宗无圣遂将目光看向淳髡,但见淳髡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声色俱厉反驳道:“我们为百姓谋福利,何来抢占皇国土地?我们主张变法为的就是推翻奴隶主统治毗卢的暴、政,你们替城主府请命,居心何在?” 淳髡本来就是奴隶制度下的受害者,他之所以拿出身家性命来拥护宗无圣,正是因为宗无圣主张他的变法,然而今天百姓们都极力拥护,他们内部孔家却跳出来反驳,怎能让他不气? 议事厅内遂响起激烈的辩论声音,孔家为一派,山寨三大王则是拥护变法为一派。双方展开不死不休的争辩,一时间嘈杂无比。 “都别争了!”宗无圣一声暴喝,冷冷道:“变法第一天就窝里斗,成何体统?孔敖族长你心里有担忧我能理解,变法正如摸着石头过河,我们不能因为潜在的危险就放弃变法。 变法有错吗?我们推翻奴隶主有错吗?我告诉你们——没有错,当有一天我们的新法昭告天下,为天下效仿时,我们不但不是叛党,我们而是百姓的救星。” 宗无圣略一停顿,点名道姓说道:“孔敖族长,你难道看着天下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忍受奴隶主的杀戮心里不难受吗?今天你也看到了,百姓们是拥护我们新政的。在天下百姓的幸福前提下,我们做点牺牲有什么?牺牲城主府以及世族的封地代价又怎么了?你们孔家孔荣老爷子主张变法又是为的什么?你们质疑变法难道是质疑孔老先生的胸怀吗?我宗无圣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城主府若是反对,那就灭城主府,他们若是触动法律,我一样定斩不饶!” 很多人第一次见宗无圣发火,感受到其身上熊熊怒火,均不敢再做声,无奈叹息一声后纷纷落座。 孔齐却是一直站着没有坐下。宗无圣目光一瞥,看到孔齐依旧站着,遂问道:“孔齐你还有事吗?” “封地的事情我们先不说了,我有一件事情请求大人恩准。” “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大人,我爷爷现在还被关在皇国云阳监狱,他已是耄耋之年,恐怕经不住牢狱之苦,若是再待下去恐怕命不久矣。我想向大人请命,去云阳监狱救出我爷爷。只要我爷爷被救出来,我孔齐即便死也安心。” 听到儿子的话,孔敖先是一愣,随即双眼被泪水湿透。这么多天了,他何尝不想救出他爹,若是他爹死于云阳监狱,将是他一生最大的惋惜。 第105章 朗州建成城中城 孔齐大祸已酿成(下) 宗无圣来回踱步好几圈,遂停下来道:“我不同意。” “啊?”孔敖爷俩同时愣住,孔齐追问道:“大人为何不同意?” “你们要去的是皇城中州,那里高手如云,你们去岂不是送死?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们做如此莽撞之事。” 孔齐毕竟年轻,闻言后心底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怒喝道:“我们一不用你的兵马,只用我们孔家人马。二,我们即便去送死也是送我们自己性命,你凭什么拦着?” “孔齐你怎么跟大人说话?!给我坐下!”孔敖见孩儿越说越不像话,开口喝叱。 孔敖毕竟已过中年,各方面考虑事情都很周全,他虽然想救出孔荣,却也不会在没有策略下跑去皇城中州白白葬送性命。 见爹爹都反对自己,孔齐第一次感受到无尽委屈,思考平时他奉若神明的宗无圣,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只为自己考虑罢了。 一念至此,孔齐不顾爹爹喝叱,毅然道:“宗无圣,我平时高看与你了,没想到你这么不讲义气,我们孔家现在帮你打下了朗州,你竟然不管我爷爷生死,你是男人嘛?你要是怕死,我孔齐算是看错了人,从今天起,我们各走各的!” 宗无圣无奈听着孔齐喝叱,心中有苦却不能说。若是他不是宗无圣而是一个普通凡人,对于朋友之难即便扔掉性命也要帮。可他现在有天大使命,他要帮助百姓换天,他要解救天下苍生,如何拿生命当儿戏? 他没有开口,任由孔齐肆意谩骂。 淳髡终于看不下去了,从宗无圣身边跑到孔齐面前,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抡在孔齐脸颊。 “啪”的一声。 孔齐捂着被打的红肿的面颊,呆愣看着淳髡,小声道:“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你竟然也不帮我?” 淳髡用接近与吼叫的声音骂道:“亏你还记得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你还记得我们结拜时发过的誓言吗?我们发誓要做大人替天行道的股肱,你就这么帮助大人替天行道吗?你个人恩怨算得了什么?在天下苍生疾苦面前,你还有脸面言你一家之恩怨吗?” 孔齐脸色渐渐冷厉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爹爹。孔敖看到孩儿投来的目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喟然叹息一声。 遂再将目光看向孔家长老们,长老们则是默默低下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最后,他将目光看向淳髡,但见其脸上表现出无尽怒火。孔齐顿时觉得自己似乎被众人抛弃,一股难名的落寞感悄然升腾,大喝一声,“你们不帮我,我自己去救!”话毕,朝着门外疾步跑去。 虢彪眼见情形立马起身打算将孔齐追回来,毕竟他还是太年轻,思想不见得成熟,还不能理解宗无圣大人的长远大志。 “大王,不要追,让他去。”孔敖打断虢彪步伐,叹息着道。 议事厅内开起了一片沉默。 …… 一天的忙忙碌碌,双虢寨百姓们在夕阳西下时分停下手中劳作,去后山溪水边用清凉的溪水洗去一天的疲惫,回到家里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中亮起微微灯火光芒。夜色中,一名少年矗立后山山巅,向着灵州方向眺望。 少年便是孔齐。 他目视灵州方向,双目中闪现着一抹孤独与落寞,心中翻腾不止。 爷爷已是耄耋之年,如今却被关在中州云阳监狱,孔齐很担心凭他的体力能不能度过这段黑障时期。 担心爷爷的同时,孔齐又想到孔家的未来。以前,孔家何等威风,为何就成为现在这幅光景了?郑家为了保住灵州霸主之位,不惜栽赃嫁祸,将一个偌大家族变成叛党之身。 孔齐恨郑家,同时也恨皇国之中的奸佞之臣,现在他又开始恨宗无圣的不仗义。然而现实又不得不让他直面面对。宗无圣主张变法,看起来百姓们都极力拥护,但是隐藏的危机只是还未浮出水面。一旦爆发,将会是山洪决堤之灾。 未来的宗无圣能抵挡住各方面的压力打击吗?先不说皇国派兵讨伐叛党,单纯朗州各大家族暗地里的算计就够他灰头土脸的。 刹那间,孔齐对宗无圣的质疑更加坚定。 任由夜晚冷风吹在身上,孔齐眺望远方岿然不动。不知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百姓民房中的灯火逐渐熄灭。万籁俱寂下,只闻夜鸟啼叫,昆虫齐鸣。 孔齐仰望星空,对着繁星点点呢喃道:“希望我做的是对的。”话毕,毅然迈出大步,向着后山关押郑无缺等人之地而去。 悬崖上悬挂的铁囚笼中,郑无缺也无心睡眠。被抓来有些时日了,宗无圣除却抓住他第一天来过一次,至今没有再出现过。 大长老郑天桥的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实力尽管还没有完全恢复,精神已是生龙活虎。他目光闪烁着看向独自背手矗立的郑无缺,道:“少主。不用担心,廷尉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宗无圣这帮小毛贼,只是一时之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廷尉带皇国大军杀过来之时,便是他们毙命之时。” 郑无缺没有回头,望着天空圆月喟然一叹,慨然道:“我并不是怕他宗无圣,我只是在忏悔自己的冒失行为,若不是我盲目草率,郑家两万大军如何能全军覆没?” 说话间,郑无缺已经开始哽咽。郑天桥看着少主背影,脸上挂上浓浓欣慰。心道这次被俘或许不是坏事,通过这一次教训,少主很有可能会脱胎换骨。只要以后稍加点拨,日后定能化龙,翱翔于天地间。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郑无缺与郑家长老们同时向声音来源看去。二长老道:“他们半夜来干什么,难道要杀我们不成?” “不会的,我们是他们手中的筹码。宗无圣不会轻易杀掉我们,二长老可高枕无忧,不必瞎猜。” 郑天桥反驳一句二长老,他不想在此时听到丧志之言,这样对少主的心智没有好处。 二长老听得出大长老话中的批评之意,识相的闭上了嘴,看着由远及近而来的人影。 孔齐来到近前,铁笼中众人才看清来人。郑无缺疑惑道:“孔齐?你来干什么?” “我想跟你们做一笔交易。” 闻言,郑无缺心中訇然一震,一股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但依旧面不改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生意好做,你回去跟宗无圣说,我郑无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剐溪从尊便,若想利用我要挟我爹释放叛党主谋孔荣,他想也别想!” 郑无缺一番话铿锵有力,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让孔齐心中微微一震。 郑家长老们则是默不作声看着孔齐,他们从孔齐脸上感觉到一抹焦虑,更有一丝纠结,纷纷猜到了些什么,于是静候少主与其斡旋。 “好,我看你郑无缺也是条汉子,我就跟你明说了吧。” “有话快说,我们还要休息。” “只要你能答应我放了我爷爷,另外不要再跟孔家作对,我今天便放了你们。” “什么?!”郑无缺与郑家长老们尽管猜到孔齐可能要做的事情,但亲耳听到后,还是表现出不可思议。郑无缺道:“你敢相信我?不怕放走我后我会反悔?” 孔齐沉思有顷,郑重道:“我相信你!希望你回去以后能够将我的话传达给廷尉。” “好,你且说来。” “相信你们出去以后就会知道宗无圣的新政,他将所有皇国赏赐给世族以及城主府的封地全部废除,分发给百姓了。我不希望孔家将来也落得空有其名。这是我放你们的原因之一。” “其二呢?” “其二便是你回去以后整顿兵马准备攻打双虢寨,我会说服我爹,让他脱离与宗无圣关系,与你们郑家合作,继续为皇国效力。等廷尉将我爷爷释放以后,我们一定会说服他,绝不会再让他主张变法之事。” “好,我答应你!”郑无缺不加思索便答应了。 孔齐遂打开铁笼,将郑家一众人放出来,指着后山一条羊肠小道说道:“你们从这里走,有一条小路,翻过两座山头便能到达函谷外。” 郑无缺郑重抱拳道:“我真心替你们孔家认清形势而高兴,我一定会如实禀报我爹,你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就多谢郑公子。” 郑无缺与孔齐告别后,一众人向着逶迤小路而去,须臾间便消失在莽莽苍苍的林海之中。 …… 第二天大清早,百姓们便从被窝中起来,扛着工具向田间走去。在拥有了自己的田地之后,百姓们更加勤奋,早早便起来劳作,仿佛田地就像他们的娃娃一样悉心照料。 宗无圣还在房间内打坐,突然一阵急促敲门声,天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不好了,郑无缺逃走了。” “什么?”宗无圣猛然睁开眼睛,快步来到门前打开门,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天雷子问道:“他们怎么跑了?” 天雷子上气不接下气回应道:“大人,你,你还是去议事厅看看吧。他们都,都在议事厅等你……” 宗无圣快步来到议事厅,发现三大王与淳髡都在,孔家上下也在,唯独孔齐不在议事厅。 众位脸色阴沉,孔敖则更甚,用手扶着额头连连唉声叹气。 第106章 苍茫大漠一线天 烈日高阳立中间 “他们是怎么跑的?”宗无圣进门便劈头盖脸问道。 不怪宗无圣如此态度,郑无缺对他们朗州用处太大了。之所以一直囚禁郑无缺,目的就在于利用他们延缓廷尉斩杀孔荣。另一方面则是有时间充分建设朗州。 他们跑了,一切都泡汤了。孔荣必将会第一个被廷尉郑和盛斩杀。接下来就是讨伐大军进军朗州。宗无圣在心中顿时想象到一切后果。面对三五万军士,双虢寨尚且有防御力,一旦是皇国大军,函谷险道也抵抗不了多久。 众人都深知此等严重性,故此才士气低落。 见没人回答,宗无圣遂将目光看向淳髡,道:“怎么回事?” 淳髡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无奈之下将目光看向捶胸顿足的孔敖,意思是大人你问他吧。 宗无圣授意,目光落在孔敖身上,问道:“孔族长,你知道原委吗?” 听到宗无圣询问的话语,孔敖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着跪了下去,哭喊道:“大人呐,你要放过孔齐啊,他目光短浅不明白大人良苦用心,半夜将郑家人放走了。” 宗无圣闻言,脑袋訇然一震,他怎么也想不到孔齐竟然做出这么不明智的极端举动,遂心中对孔齐失望透顶。喃喃道:“孔齐为了救出孔荣没有错,可他不能拿着朗州数万百姓生命做赌注啊。” 颓然间,宗无圣跌坐在椅子上,面目冰冷问道:“淳髡,里通外敌,私自放走人贩该当何罪?” 淳髡颤声道:“回大人,死罪。”法律是他制定的,他比谁都清楚,张口便道出。 “传令下去,缉拿孔齐,择日公开审判。” “大人,孔齐已经畏罪潜逃,只留下一封书信给孔族长,说他要去中州救孔荣。”淳髡毫无生气的说道。 “若是他死在中州,我们日后定会为他报仇;倘若他回到朗州,不管是谁只要见到,立即将其抓获。违令者同罪处置!” “得令!” 在场人齐声回应,唯独孔敖声音最小。他心里很矛盾,揣摩着若是遇到孩儿,他能将其绳之以法,亲手送上绝路吗? 正午时分,郑无缺带领着郑家长老们从函谷关外三十里一条山路钻出来,前面一百六十里便是钦州地界。 “二长老,我们现在开始分头行动。我与大长老即刻赶往中州皇城找我爹。你们现在火速去钦州,暂且在钦州城主府落脚,务必要立马传书给我爹,让他知道我已经逃出来的消息。” “少主请放心,我们两个时辰内肯定能赶到钦州,到了以后立马传书给廷尉。” “好,我们先走。” 话毕,郑无缺与郑天桥急速狂奔,朝着中州皇城方向而去。 …… 时光匆匆,转眼间两天过去。 今天是龙山书院招生的日子。大清早龙山书院山门便早早打开,显露出书院内部恢弘的建筑。在清晨阳光照射下,棋仙圣像被金色朝阳镀上一层金黄。 前来报名的学子们辰时便走出客栈,在狼毫山上排起长长队伍。今年的人数特别多,队伍从龙山书院山门一直浩浩荡荡排到山下。 各位学员们均都恪守规矩,没有嬉笑打闹者,偶尔只有小声议论传出。 卯时一到,龙山书院副院长齐桓便带领着书院圣人大部队来到山门前,让学子们观摩。 当齐桓看到门前长长队伍后,与圣人们惊骇的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年前来报名的学子竟然如此之多,眼观盘山道上,那连绵不绝的长龙,齐桓心中生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龙山书院灵州分院之所以能如此吸引人,完全是他经营有方的功劳。殊不知外界已经传疯——龙山书院灵州分院战圣长廊开启了,只要能进去就有机会进入战圣墓。 齐桓脸上挂着自豪,朝着苦获圣人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宣布考核方式了。 苦获圣人微微颔首,向前一大步,朗声宣布,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狼毫山上空飘扬,就连队伍最后方山底下的少年们都能清晰耳闻。 “龙山书院考核为三天。第一天为武修系弟子考核,弟子们需在丹霞山脉万兽峰进行。弟子们需进入万兽峰杀死一头亢牛,取得他们腹中牛黄算是通过;第二天笔试为筑象师系弟子考核,在书院外院广场进行,届时筑象师系弟子需勾画出筑象法阵为通过;第三天为面试,由执教圣人挑选入选弟子。” 苦获圣人将考核内容说完,遂大声问道:“都听明白了没?” 狼毫山上响起震天回应:“明白了!” 齐桓此时高声宣布,“武修系弟子,即刻前往万兽峰,取回牛黄之后来广场圣人处报到。”话到此处,齐桓略微一顿,用威严声音喊道:“一路上会有学院圣人暗中督查,一来会保护你们生命安全;二来希望你们不要作弊,若是被督查圣人发现,众生取消入院资格。” 本来还带着侥幸心理的学子,听到副院长宣布后,顿时蔫了下去。这么多报名学子,不排除一些滥竽充数者,他们根本达不到入院标准,若是到达万兽峰遇到法相境五重实力的亢牛,段然不是对手。 不管怎么样,考核还是要考,武修系弟子们遂向着狼毫山深处奔去,想在第一时间取回牛黄。 …… 荆凉国,塔克沙漠。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毒辣的照射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漠,蒸腾而起一片水雾。若是有人此时在沙漠中,定然会被毒辣日头晒死成为一具干尸。 放眼望去,沙漠远处似乎有一片绿洲。但见一片绿油油的植被,稀疏的树木,被树木环绕间,一片如镜水面散发出袅袅蒸汽。 此时,绿洲中却不是从外边看到的那般景象。只有来到此处的人才能理解,那是海市蜃楼而已。 与绿洲截然相反的是,此处荒芜破败,一片片历史遗留下来的断壁残垣还在散发着古老气息。 在一处被黄沙埋了大半的建筑物头顶,有一人御空而立,紧紧盯着下方破败场景,嘴中呢喃:“‘武韬’真的会在这?天机子不会算错吧?” 此人正是花涧阁阁主花殇,他有些不敢相信天机子的占卜,谶语道—— 苍茫黄沙一线天, 烈日高阳立中间。 武圣祠顶现黄龙, 武韬便在龙腹中。 花殇看着脚下武圣祠,嘴中反复念叨那几句谶语,“苍茫黄沙一线天,烈日高阳立中间。”念叨此处,花殇遂抬头看去,天空中有一条笔直的白色云线将天空分隔。心道一线天指的是这个? 遂又念叨,“烈日高阳立中间。”花殇又向正头顶看去,太阳已经爬到天空正上方,正肆意挥发着热量。 “这两条似乎都具备了。为何不见黄龙出现?”花殇疑惑自语,紧紧盯着脚下露出黄沙外的尖顶。 矗立良久,花殇没有发现,阳光照射到不远处地面一根露出一小半的圆形土柱上,土柱顶端一颗不起眼的似乎水晶一般的事物反射出一道耀眼白光。 白光经过水晶事物折射,正好照在武圣祠头顶另一颗水晶事物上。 光柱倏忽出现,花殇顿时一惊,身体不自觉的再次升高十几丈,与武圣祠保持安全距离,已备应对突发危险。 花殇警惕看着下方两处折射的白光,静候黄龙出现。猝然,天空炸响一道旱地惊雷,在苍苍茫茫沙漠中久久飘荡。须臾间,晴朗的日头顿消,一大片雾蒙蒙黑云笼罩住大漠上空,花殇所能目及之处的天空。 倾盆大雨顷刻落下,打落在地面被晒得滚烫的黄沙之上,氤氲出一片白色雾气。 花殇矗立空中,灵力须臾间化成一个圆形透明屏障,将花殇包裹其中,雨水纷纷落在屏障上,顺着壁垒流到下方,汇聚在地面。 “咔嚓。” 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劈头落下,正巧劈落在武圣祠尖尖的顶上,将其劈成两半。 就在武圣祠炸开之际,身在天空中的花殇顿感一股磅礴威压冲天而来,向着他身体冲来。 花殇不疾不徐,就在冲击即将落在身体上之时,身体如闪电一般弹射而出,眨眼间便在百丈之外。刚刚稳住身体,花殇顿见武圣祠顶炸成碎片,一条大号水瓮粗细的黄龙冲天而起,扶摇直上。 眨眼间便蜿蜒到半空,发出震耳龙吟。 花殇眼见黄龙出现,开始兴奋起来,不禁也对天机子的占卜之术愈加信任,嘴中小声道:“天机子啊天机子,你终于算对一次了,等我收服黄龙定大大有赏与你。” 说话间,身体已入光芒一般射向远处的黄龙。 身在半空的黄龙,感受到渺小人类的侵犯,怒不可揭,也向着冲来之人俯冲而下,准备予以重重打击。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在沙漠上空长鸣,久久不散。黄龙巨大的身体则是蜷缩而起,向着后方倒飞而出。 花殇带着笑容道:“若是你的真身来了我定然不是对手,可你这一道分身岂是我对手?”话到此处,花殇向着倒飞而出的黄龙追击而去,口中大喝:“黄龙黄龙快投降,你已经被花殇包围了,若是不乖怪交出‘武韬’,花殇就要打你屁屁了。” 黄龙尽管是一道分身,显然也听出花殇带着揶揄的喊叫,如此羞辱与它龙族威严而不还击,让蚯蚓怎么看? 念及此处,黄龙巨大身躯再次伸展开来,做好了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准备。 第107章 金龙遇降龙树 灵州孕育新生命 一道隆隆的天外之音传来,“好狂妄的人尘界修士,竟敢蔑视老夫这一道黄龙分身,且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话毕,遥远的天际,一道黄色光球如彗星坠落,亟亟射来。刹那间便来到空中黄龙巨大身躯旁。 黄龙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巨口猛然张开,朝着巨大黄色光球吞噬而去。光球倏忽钻进黄龙口中,使得黄龙身躯再次膨胀。 原本水缸般粗细的身躯足足增幅到三丈粗细,原本百丈长的龙身也在吞噬掉黄色光球后急速扩展,足足增长三倍有余,庞大身躯已经遮住头顶苍天。 眼见黄龙这架势,花殇顿觉不妙,知道‘武韬’镇守者又将庞大的能量灌输给黄龙。感受着黄龙巨大变化,花殇第一次开始肃然面对,浑身气势也在此时展露无遗。 周天境这一境界与通神境完全不同,周天境可以融合周身天地,随着境界越来越高,融合的周身天地范围则越大。此时的花殇,周天境一重实力,完全可以融合方圆十里之内的天地灵源。 花殇自身体之上倏忽射出一道翠绿色光芒,在身体旁边渐渐凝成实体。这便是花殇的法相,是上三界最为诡异的灵根法相,也属于隐性法相之一。 灵根法相的强大之处则是能够沟通周身所有无情众生,也就是植物的内部法则。有灵根在,花殇可以随便转换他身边所有植物的法则之力。 比如猪笼草,灵根一旦沟通猪笼草内部法则,则可以变身为猪笼草形状,变成一个可大可小的囚笼,被困在猪笼草内的生物,会随着猪笼草的融化法则变成一滩养料,来供猪笼草增强自身。 花殇的法相灵根一旦出现,便开始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迅速将自身气息散发到十里之外。然而让花殇始料未及的是,他忘记了身在沙漠,此时一目望去根本见不到任何一颗植物。 就在失望之余,黄龙身体已经完成进化,蜿蜒着巨大龙躯开始蓄意攻击。磅礴的龙威泰山压顶般落下,花殇顿觉身体犹如万斤压顶,悬浮在空中的身躯,被威压压迫的向下方落下五丈有余才堪堪挺住。 “想收服‘武韬’你还嫩点,还是再回去修炼个百年再来吧,哈哈哈哈。”遥远的天际,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来,话语中尽是揶揄之意。 花殇咬紧牙关,凝视着天际,一字一句回道:“武圣,你也忒小瞧人尘界了,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人尘界修士之威!” 花殇敢这么说话,完全是在刚才他通过灵根感觉到五里之外的黄沙之下,埋藏着一颗奇怪的植物。 这颗植物似乎一颗大树,散发出诡异气息,被深深埋在黄沙之下十丈处。花殇通过灵根观察,惊异的发现,这是一颗他从没有见过的树种,大树足足有百丈之高,然却均被埋在地下。这棵树体型也很奇怪。没有一片树叶,通体金黄色,只有干巴的树冠上,有九九八十一条巨大藤蔓状树枝。 且每一根树枝都有三十丈长短,三丈粗细,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锯齿状尖刺,看起来锋利无比。 灵根瞬间就与这颗大树内部法则沟通,身躯瞬间变幻出这棵大树的形状,屹立于花殇身旁,上百丈的高度堪堪与天际黄龙相接。 遥远天际之音讶然道:“没想到降龙树就在此处,真是天意也!” 花殇聪明无比,听到那声音语气,心中顿时感到一抹兴奋,光听这棵树的名讳他就隐隐猜到,降龙树必然是黄龙克星。 黄龙在天际用巨大的双目瞪视着降龙树,身体蜿蜒的速度明显加快,显然是开始暴躁。 猝然间,黄龙发出一声龙吟,身体之上黄光大盛,张开的巨嘴中,凝聚出一团金黄色火焰,“呼”的朝降龙树喷去。 花殇感受到金黄色火焰的非凡之处,那温度足足有万度,若是被它烧中,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随即手掐印诀,快速变换手印。 降龙木受到灵根指挥,九九八十一根藤蔓同时展开,在树冠上旋转起来,须臾间便形成一道巨大的风扇。风力犹如天极风,呼呼吹向金黄色火焰。 刹那间,火焰被天极风阻挡在半空中,形成对立之势。 黄龙眼见火焰被阻挡无法前进分毫,腹部再次一通鼓胀,一颗金黄色火球自嘴中发出,亟亟射向操控降龙树的花殇。 这颗火球比金黄色火焰更加恐怖,在从黄龙嘴中出来的一刹那,花殇便感觉到上面传来的温度,已经恐怖到极点。就连天空中的倾盆大雨,在火球出现之后,纷纷化为蒸汽,“嗤嗤”之音在天空响彻不绝,且冒出浓浓白雾,将天空完全遮挡。 花殇知道这必是黄龙最厉害的一招,若是被击中,必死无疑! 遂手中印诀快速变换,须臾间便打出七七四十九道印诀,随着印诀形成,降龙树根部倏忽再次冒出两根藤蔓,瞬间绷直,棒球棍一般向着火球抡去。 “轰” 藤蔓与火球在天空中相撞,火球被一棍打散,火苗雨点一般纷纷落于地面,每一点火苗落于地面,都将地面黄沙烧出一个深坑,黄沙随之变成炭黑色。 那两跟藤蔓在阻挡住火球后,也倏忽化成粉末,飘散在天地间。 “没想到这棵降龙树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老夫千年前初见它时它还是一根嫩苗。只怪老夫当时一时于心不忍,没有将其灭杀,否则今天你小子也不会这般轻松得到‘武韬’。” 那道声音中带着无奈,又似乎透露着莫名兴奋。花殇闻言,明白武圣知道今日必败,所以不再打算争斗下去。 念及此处,花殇在空中跪拜下去,“多谢武圣成全!” “你小子聪明的紧呐,不过‘武韬’能给聪明人必将会发挥它的威严,好吧,既然天意如此,老夫便将‘武韬’传给你。” 言罢,天空中的黄龙身体迅速幻形,那条威武无比的黄龙身影开始虚化,形成一团团金色雾气。 雾气在空中面团一般的揉在一起,须臾间便幻化成一本古旧书籍,封面两个金光闪闪的烫金大字——《武韬》,正洒落着点点金粉,流光溢彩。 花殇双眼充满无限渴望,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本“武韬”,但他没有急着动手吸收,而是静静等候武圣发落。 “还算有定力,不枉老夫对你一片希望,‘武韬’现在是你的了,赶快吸收吧。” 闻言,花殇这才面带兴奋的一飞而起,朝着天空中的“武韬”飞驰而去。 飞到“武韬”近前,花殇停下身体,化身降龙树的灵根瞬间幻化成原本样貌来到主人身边,但见灵根巨大的形体上,扩散而出无数树根,似乎无数根管道一般插入“武韬”之中开始疯狂吸收。 无数树根被“武韬”沁染成金黄色,源源不断的被灌输进灵根之内,原本碧绿色的灵根本体,也开始渐渐由绿色变成金黄色。 足足一个时辰,灵根才将“武韬”全部吸收,本体也在此时完全变成金黄色,散发出耀眼光芒。 “‘武韬’传人,既然文武双韬已经全部在人尘界现世,那么三年后‘龙韬’必会出世,届时会由你跟‘文韬’传人的弟子展开争夺。不管哪一方争夺到,都将会是对人尘界的莫大机遇。” 花殇双眼炯炯有神,认真聆听武圣教诲,听后回应道:“‘太公六韬’只有三韬在人尘界吗?” “然也,只要你们人尘界能够好好利用这三韬,必会打开阳天界的结界,到时人尘界的希望定会垂落。” 花殇闻言沉默片刻,心想人尘界要想打破阳天界通道岂是容易之事?想要打破通道必然要齐心协力万众一心才能使得,然而谁有这么大本事将众修炼者笼络在一起呢? 修炼数年,花殇凭着神秘法相一再超越,终于屹立在人尘界巅峰,目的就在于一统人尘界,从而带着数亿万人尘界修士洞开阳天界通道,将天庭灵气引到人尘界。只有天庭灵气才能让人尘界修士突破周天境,继续突破后面的境界。 若是没有天庭灵气,恐怕人尘界的修士永无出头之日。 心念至此,花殇心中顿感压力山大,压在他肩头的使命则越来越宏伟。殊不知,在人尘界弱小的朗州,还有一人正仰望天际,在心中构筑着统一人尘界的宏伟蓝图。 那便是宗无圣。 此时的宗无圣静静矗立在双虢寨至高点,不知为何,今天他心中生出莫名压力。眺望着遥远的西方,隐隐感觉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在那片上空,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气息飘荡。 就在宗无圣心思不定时,灵州方向上空突然响彻一声炸雷,天空中在炸雷响过之后,凭空而现一朵七彩莲花。 宗无圣定睛凝神,隐隐看到那朵莲花中,似乎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悠悠苏醒。 沉思有顷,宗无圣面色骤变,顾不上再思考那未来的烦冗,召唤出天悬针极笔勾画,瞬间出现在法门寺门前。 第108章 文武双韬聚首 廷尉父子情深 正午时分,朗州百姓很少有人来法门寺祭拜,此时正安稳躺在家中睡午觉。 宗无圣出现时,法门寺门前已经矗立二人。二人神色各异目视灵州上空,并没有注意到宗无圣前来。 蛰庚一脸古井不波,面容平和看着灵州上空,喃喃自语:“剔骨孩童终是修成正果,涅槃重生了。将来你面对的苦难将会是上一世的无数倍,你做好准备了吗?” 莲花色矗立一旁,收回脸上明显的欣慰之色,接过蛰庚话语,回应道:“多谢师傅给宗玉涅槃重生机会,莲花色定然潜心修习佛法来普度众生。” 蛰庚悠悠扭头看向莲花色,“他的命天注定,我只是做了一个顺水推舟之举而已,仅此而已。” 莲花色却是郑重跪下,对着蛰庚深深跪拜下去,“师傅心胸博大精深,莲花色定会以师傅为标榜,以示修行之路。” 蛰庚没有再回应莲花色,因为他看到了宗无圣,双手合十道:“师傅你来也。” 宗无圣微微还礼,指着灵州上空已然消失的景观问道:“那就是宗玉的涅槃重生吗?” “正是。他已经有了好的归宿,师傅敬请放心便是。” 宗无圣默默点头,望着灵州上空久久沉默。 …… 遥远的龙墓中。棋仙与楚歌默默站立在穿石洞口,静候着什么。 不多时,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缓缓走出。只见少年七尺之躯,星眉剑目,面如冠玉。文气中不失刚毅,气息凌厉不失厚重。 少年来到楚歌与棋仙面前,郑重跪拜下去,“徒儿宗玉见过师傅,见过棋仙圣人。” 楚歌手中逍遥扇微微一挥,柔和劲力将宗玉托起,道:“让师傅好好看看。” 宗玉随着柔和尽力站起,在楚歌与棋仙面前转动着身体,任由二人惊奇的目光落在身上。 “真是太完美了,你的气度都快赶上盟主了,待你再成长几年,或许真能超越他。” 楚歌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一般,看着宗玉越看越喜欢,心道这徒儿才四岁便长得如此斐然,待过几年定然超凡脱俗,竟然脱口而出,“你以后定能超越宗无圣。” 宗玉却是郑重回应,道:“徒儿就算化龙也赶不上盟主分毫,师傅高看徒儿了。” 被宗玉这一提醒,楚歌小女子般瞬间用逍遥扇捂住嘴巴,脸上表现出惊讶之情,躲在逍遥扇后面的小嘴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棋仙哈哈大笑着接话,“楚圣看来是对这个徒儿特别厚爱,以后这小子必然大出于天下,宗小子又得一神兵天将。” 三人有说有笑间,龙墓中的天空出现隆隆之音。三人遂将目光看向遥远天际,但见一道金色光门渐渐形成,从光门中飘然走出一人。 楚歌面色沉重的盯着那人走出光门,棋仙却是笑眯眯的对待眼中之人。 “楚圣,地煞院开启了。你以后不会再寂寞了,哈哈哈。”棋仙语气中带着看热闹之意,然楚歌却一字都没有听见,只顾看着那走出的人影。 那人走出光门之后,在天际俯视下方重山叠嶂,眼神中尽是欣喜之色。猝然间,他将目光落在穿石洞门前三人身上,收起欣喜面容,御空而来。 稳稳落在楚歌三人身边后,恭敬的拱手作揖道:“幸会幸会!” “幸会!”楚歌与棋仙微微还礼。 “花阁主,没想到这‘武韬’竟然会落在你的手里,看来它也终于找到正确归属了。” “棋仙院长,听闻你整日云游,龙山书院终年不见你人影,原来是躲在这龙墓中逍遥快活,真是会享受也。” “花阁主见笑了,老夫也是无奈之举。我也想云游四海寰宇,无奈被‘太公六韬’禁制,要在此等候文武双韬降世之后才能出得龙墓。花阁主今日收服‘武韬’老夫也终于打破禁制,要出去云游也。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花阁主呢。” “哈哈哈哈……”花殇洒脱大笑,“原来如此,棋仙受累也。” “徒儿。”楚歌此时插话,“还不来拜见一下地煞院圣人花殇阁主?” 宗玉上前几步,来到花殇面前抱拳作揖道:“楚圣徒儿宗玉,见过花殇圣人。” 花殇目光随即落在宗玉身上,一番端详之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看着花殇面目表情,楚歌脸上倒是愠出笑意,揶揄道:“花殇圣人,我这徒儿天资可还入得了您法眼?” 闻言,花殇收起脸上凝重,再次洒脱笑道:“原来楚歌圣人是欺负我没有徒儿,还是一个光杆圣人也。” 楚歌毫不掩饰回应道:“龙山书院的弟子考核已经开始,花殇圣人可有把握今年能收到徒儿?若是收不到可就要耽误一年时间也。” 花殇收回笑容,郑重仰望天际,缓缓道:“我有预感,我那宝贝徒儿今年必然会来到我身边,我们持目以待。” “好,拭目以待。” 二人看似和善,实则无声的争斗已然开始。他们均知道文武双韬现世,三年后“龙韬”必然现世。 然,“龙韬”的争夺权要在他们的徒儿之间展开,所以楚歌现在占据了绝对优势,宗玉早早就被送到了身边。 可花殇的徒儿,今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出现,若是今年不会出现,楚歌绝对有把握将宗玉培养成天纵之才。那时候,花殇的弟子尽管出现了,也是晚了。 花殇性格放荡不羁,感觉到楚歌的卖弄之后,身躯飘然而起,御空而去,身在天际传来一道声音,“吾先去观摩一下地煞院,来日再会。” 声音消失,花殇的身影也消失在三人视线中。 …… 皇城中州。 廷尉郑和盛依旧坐在书房内,心中还在思考着如何营救孩儿。就在深思间,疾风使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且带着兴奋,“廷尉大人,郑家二长老传书前来。” 闻言,郑和盛一立而起,快步来到门前,眼睛直直盯着疾风使手中传书,“你给我念。” 疾风使快速打开传书,念道:“廷尉大人,少爷与我等长老们全部逃脱。少爷与大长老正在火速赶往灵州廷尉府,我们四人暂且驻扎钦州城主府,以候廷尉下一步打算——二长老疾书。” 听完疾风使朗读,郑和盛兴奋的右拳一挥,遂大声安排道:“长史,速去云阳监狱安排下去,连夜审讯孔荣,让那老骨头伏法认罪,近日公开执法。” 长史仇和并不在此处,然而郑和盛命令完后,却在远处传来一道回音,“属下马上就去。” 尽管二长老的传书已到,郑和盛得知孩儿逃脱之后稍感欣慰。然而没有见到孩儿之前,心中仍有一根弦紧绷着。 终于在日落时分,郑和盛迎来一道亲切的声音,那道声音由远处传来,“爹,爹,孩儿来了——” 郑和盛脸上的阴冷瞬间消融,眼圈竟然湿透。可见虎毒不食子真是至理名言,道出了所有为人父母的心声。 疾步来到书房门前,一把推开房门,郑和盛已经看到衣衫不整满脸污垢的孩儿,正急匆匆的向着书房跑来。他身后的大长老郑天桥也是如此,狼狈至极。可他们脸上分明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之色。 郑和盛快步迎出去,来到孩儿面前,与之交臂相拥,那双挂满泪痕的老眼,慈祥的打量着孩儿。 “爹——” 郑无缺眼见慈爱的爹爹,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抱紧爹爹大哭起来。不知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样的机会能够抱着爹爹大哭一场,来抒发他隐藏在心底的苦楚。 他不想过早承担家族事物,他也想与其他少年一样,有一个可以肆意妄为的青春时代。然而,爹爹的官职,加上家族对他的厚望,逼迫他过早成熟,过早抛弃青春来承担家族使命。 今天,他见到几年未见的父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山洪一般喷发出来。 “无缺莫哭,有爹爹在,有爹爹在,快去屋里喝点凉茶解解渴。” 身在一边默立的廷尉府卫士,眼见廷尉竟然表现出如此慈祥一面,不禁大为惊讶,心中暗道:这还是冷酷无情的廷尉吗?我一定是看错了,出现幻觉了。 然而,郑和盛拉着孩儿的手进入书房之后,卫士才訇然醒悟,这一切都是真的。 郑无缺进入书房内,顿时被书房的奢华惊呆,“爹爹,你的廷尉府可真气派,我还是第一次来。”说话间,遂将目光落在条几上摆放的一大壶凉茶上。 连夜奔波加上酷暑难耐,郑无缺腹中早就燥热了,看到茶壶上沁出的水珠,早就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冰凉之气。再也顾不上从小培养出来的礼节,一步上前,抱起冰凉的茶壶对着嘴儿便“咕咚咕咚”乱灌一气。 “哈——” 郑无缺喝了一通,长哈一口凉气,顿觉浑身舒爽,这才看到正慈祥打量着他的爹爹,“孩儿实在是渴急了,让爹爹见笑了。” “你个臭小子,还跟我客气上了。” “嘿嘿。”郑无缺仰头一笑,“三年未见爹爹面,见面就如此狼狈,孩儿羞愧也。” “行了,先别说了,我安排下人给你准备洗澡水,去洗个澡到会客厅吃饭。” “咕噜。” 听到爹爹说吃饭,郑无缺肚子也配合的叫唤起来,遂兴奋道:“不用爹爹安排,我自己去就行,你给我多安排点好吃的,我倒要尝尝廷尉府有什么山珍海味是我没吃过的。” 说话间,郑无缺带着兴奋跟随下人向着洗澡房而去。 第109章 无缺欲修兵法 鸣鸾冀州遇险 待郑无缺离去后,郑和盛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冰冷的目光落在郑天桥脸上。 感受到投来的冷厉目光,郑天桥双腿一颤,顿时跪伏在地,“属下该死,没有照顾好少爷,请廷尉大人治罪!” 郑和盛并没有马上开口,就这么冷冰冰看着郑天桥。无声的审判更加令人胆颤心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将要接受什么样的制裁。 郑天桥默默忍受无声压力良久,郑和盛才冷冰冰道:“无缺年少气盛,把握不住分寸。你这一把老骨头白活了吗?就眼睁睁看着郑家两万铁骑葬送在函谷关?” 面对蛮不讲理的喝叱,郑天桥知道不宜狡辩。郑和盛说的也是实话,郑无缺本就年幼,而他在郑无缺束手无策时,没有及时想到破解之法,所以此时辩解无用。心知即便郑和盛要处死他,也是理所当然。 郑天桥正在等待郑和盛接下来的审判,然而却迟迟没有等到。就在心思惶恐之时,郑和盛口气猝然柔和下来,道:“无缺能够活着回来我倍感欣慰,明日我派去丹州的人马也应该回来了,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也该回来反思一下了。” 闻言,郑天桥长出一口气,紧绷着的心弦终于舒展开来,问道:“郑和源城主被您接回来吗?真是可喜可贺,今天你们父子团员,明日兄弟相聚。” 郑和盛冷哼一声,“那个兄弟我不要也罢,不缺吃不缺穿,却爱财如命,他早晚要死在贪财上。” 马屁没有拍准,郑天桥遂不再开口,依旧跪在地上静静听候发落。 郑和盛思忖有顷,幽幽道:“起来吧,随我去会客厅,一会好好跟无缺亲近一下,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啊。” 话毕。郑和盛慨然一叹,一甩大袖,向着书房门外走去。郑天桥也随即从地上站起,快步跟了上去。 夜幕降临,中州城华灯初上。 廷尉府会客厅内,郑和盛父子并排坐在主位上,下首由长史仇和与大长老郑天桥作陪。 郑无缺被关在双虢寨数日,整日啃干巴馍,嘴中早就淡出鸟了。看着满桌子山珍海味,顿时食指大动,顾不上文雅,大口咀嚼着丰盛美味。 郑和盛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儿,却是满脸慈祥的看着,端起酒杯来准备独自畅饮一爵来感谢苍天有眼,让他没有绝后。 仇和眼疾手快,端起面前酒爵,站起身,“恭喜郑少爷龙出生天,我敬廷尉与公子一杯。” 说话间,率先端起酒爵仰头灌下,“先干为敬。” 郑和盛心中宽慰,对于仇和的马屁特别受用,也端起酒爵一干到底。 郑无缺终于吃的差不多了,摸着撑起来的肚皮,满意道:“爹爹这里的食物真好吃,以后我要赖在这里了。” 郑和盛笑呵呵看着孩儿,脸上却涌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心道孩儿难道就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受到打击?这样可不好,怎堪面对我对他的殷切期望? 念及此处,郑和盛依旧挂着笑脸问道:“无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想回灵州重振郑家还是在中州让爹爹给你谋个官位来做?” 正吃的心满意足,忘却了这次失败的郑无缺,被爹爹这一问话打动,心底顿时涌出一丝愧疚,且带着浓浓的复仇之火。 郑无缺起身离席,朝着郑和盛便跪下去,“孩儿无能,导致郑家大军全军覆灭,孩儿却苟且逃回,怎敢再让爹爹为儿谋划?” “那你是有打算喽?不妨说给爹爹听一下。” 郑无缺郑重其事道:“这些时日孩儿总结了一下,导致这次失败完全是孩儿兵家战术匮乏,故此孩儿决定,先在爹爹此处好好学习兵法,等有所成就以后,亲自率领大军前往朗州讨伐叛党宗无圣。” 说话间,郑无缺重重磕了三头,“请爹爹成全!” “好。”郑和盛一立而起,举着酒爵道:“孩儿有如此上进心,爹爹倍感欣慰,就答应你的请求,暂时不动朗州,留给你日后亲自洗刷过去之辱。” 郑无缺听到爹爹同意了他的请求,从地上站起身,拿起面前酒爵,“孩儿敬爹爹一爵。” 爷俩“咣当”碰了一下酒爵,双双畅饮一爵。落爵后,郑和盛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道:“无缺想研习兵法爹爹倒是想起一人,不如你就去找他,让他给你指点一二,若是能够习得他之皮毛,你也将会成为一员猛将。” 郑无缺顿时双眼冒光,急速问道:“爹爹说的这人是谁?” “他便是爹爹的引路人,皇国前任丞相合舒。” “啊?!”在场人均惊讶出声,心中震撼不已,合舒丞相虽为一国之相,但兵法更为出神。只是他现在退关隐居,谁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廷尉如何能找得到他? 再说,即便找到了,以合舒丞相闲云野鹤般的心境,又怎会放下逍遥快活来教授弟子? 郑和盛扫视一圈众人,心知他们此刻在想些什么,但还是高深莫测道:“我自然能找到他。”说话间,将目光落在仇和脸上,“明日你去库房将那棵千年灵芝取出来,让无缺带上。合舒老丞相最喜欢拿千年灵芝泡酒。” “是。” “来来来,为我儿有朝一日学成归来,我们畅饮一爵。”会客厅内众人齐齐举爵,一口饮下。 …… 柳鸣鸾离开朗州有些时日了。 她顺着无根河一路西行,渐渐走出灵州地界,即将进入冀州地界。此时已是漫天繁星,柳鸣鸾由于一路思考心事,竟然错过投宿,已然行至冀州边缘的庆云林边界。 柳鸣鸾终于停下步伐,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森林,心中开始隐隐担心。心道若是此时进入森林,定然会被妖兽吃掉,不如就在这森林边缘找一个安全之处呆一夜再说。 打定主意,柳鸣鸾在周边四处寻找,渴望能找到一个石洞安身。 然而,她并不知道。自从她离开朗州,就有一双眼睛将她盯上,跟着她一路走来,已然来到庆云林边界。 那双眼睛正是花涧阁洛正北。他一直苦于报天琴仙子赐孩儿丹药之恩,誓要杀死柳鸣鸾来报答天琴仙子。 然而,两次均不得手之下,他并没有放弃,一直隐匿在暗中等待机会。就在前些时日,他终于见到柳鸣鸾出得朗州,一个人顺着无根河向冀州方向走去。 洛正北不动声色的跟踪,企图在冀州地界将柳鸣鸾杀死。 今夜,正是杀她的好机会。洛正北隐藏在一棵大树上,静静等候大半个时辰,确定这次没有人再出来破坏他的计划,夜枭一般从大树上落下,飘然落在柳鸣鸾身后。 柳鸣鸾猝然感受身后传来微微空气波动,猝不及防下,眼前一黑,已然昏死过去。 看着被自己一掌劈晕过去的柳鸣鸾,洛正北阴笑着说道:“这么痛快让你死掉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先让老夫来尝尝鲜。” 洛正北满脸挂着淫笑,将柳鸣鸾抱起,向着一棵大树旁走去。 来到大树下,洛正北急匆匆的解下腰间飘带,裤子已然落到脚脖子处。身体正欲趴下对柳鸣鸾展开侵犯。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毫无声息出现在不远处,开口道:“老牛想啃嫩草?” 突兀的声音出现,吓得欲火正浓的洛正北顿时偃旗息鼓,快速起身将裤子提上,转身向着声音处看去,哪里有什么人影? 洛正北满脸疑惑的打量一圈,喃喃道:“难道我听错了?” 再次小心翼翼的巡查一圈,洛正北确定是安全的,刚才确实是听错了无疑,正准备再回去继续,可欲望已荡然无存。不禁扫兴的嘟囔道:“扫人性也。” 洛正北打算不再耽搁,赶快将柳鸣鸾杀掉为妙,免得夜长梦多。然而,他这一次注定又要失败。 就在其来到柳鸣鸾身边,抬起手掌打算打破柳鸣鸾头颅时,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吃嫩草不成就要杀之,花涧阁之人都是如此行事的吗?” 洛正北猛然警醒,他这次确定,绝不是听错了,身体向着一侧迅疾射出,四处打量周围。 奇怪的是,任凭洛正北怎么查找,终是找不见说话之人藏身何处。 “不用找了,我来找你便是。”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在洛正北眼前一晃,洛正北随即手掌变爪,向前迅疾抓出,然而一爪未遂。正欲再次发动攻击时,顿觉一股磅礴劲风朝着小腹袭来。 洛正北大惊失色,他根本看不到那人是如何攻击,然而磅礴劲力已经袭来。眼见避无可避,洛正北遂将全身灵力汇聚于小腹,企图挡住这无双一击。 “啊——” 洛正北明显小瞧了这道攻击,即便他用全身灵力护住小腹,也是徒劳而已。只觉小腹袭来的劲力倏忽变成凌冽攻击,似乎一把刀砍在小腹一般。刀锋划过,洛正北顿感下体一凉,似乎有什么事物掉落在地。 待他清醒过后,迅速低头看去,但见地面一条肉、鞭软弱无力躺于地面。再看看自己下体,那命、根、子哪里还在,地上躺着的正是自己之物。 洛正北怕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可怕之人,能够杀人于无形,即便天琴仙子出手,也没有这般神出鬼没。 “阁下,饶命啊——” 第110章 手刃洛正北 夜遇越货者 洛正北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神秘人却迟迟没有回音。若不是命、根、子被人砍掉,洛正北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如此神出鬼没的速度,加上如此凌冽无匹的攻击手段,洛正北心知肚明,那人修为高出自己太多了,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就在洛正北求饶之时,柳鸣鸾也悠悠醒转,刚刚恢复意识便听到耳中传来求饶声,疑惑起身,这才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正跪在地上,朝着空荡荡的夜空百般求饶。 闻听声音,柳鸣鸾心头訇然一震,她已然听出,此人正是花涧阁洛正北。脑海中顿时回忆起他曾两次袭击自己的过往画面,银牙紧咬道:“洛正北,你也有今天啊!” 虽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凭柳鸣鸾的聪明已然猜到自己肯定是被人所救。 从地上站起,柳鸣鸾快步来到洛正北身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洛正北,双眼中尽是杀机。 “你的生死由她决定。”那道声音此时响起。 柳鸣鸾闻听声音,顿时转身对着夜空拱手抱拳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那道声音没有回应,洛正北的求饶声再次响起。他现在是在向柳鸣鸾求饶,尽管心中万般窝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小命掌握在她手中呢。 柳鸣鸾面色肃然,冰冷目光在黑夜中发出渗人光芒,“你三番两次袭击我,想要置我于死地,要不是我运气好每次都有人出手相救,岂不早就成为你爪下亡魂?” 话到此处,柳鸣鸾加重语气娇声喝叱,“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柳鸣鸾瞬间从腰间抽出软鞭,急甩而出,长鞭一头已然将洛正北脖颈紧紧缠绕。 洛正北不是不想垂死挣扎,就在柳鸣鸾刚才一鞭甩来时,同时一股怪异劲力自柳鸣鸾后方射来,钉在洛正北丹田上,使得他灵力根本运转不起来不说,身体似乎也被禁锢,只能乖乖受死。 “柳鸣鸾你敢杀我?!” “如何不敢?!” 柳鸣鸾将手中长鞭用力一拉一甩,洛正北身体被劲力拉起,向着柳鸣鸾头顶飞起。继而,缠绕在其脖颈上的长鞭顿时松开。柳鸣鸾收回长鞭,眼睛死死盯着飞过头顶的洛正北身影,“去死吧!” 又是一鞭“啪”甩出,鞭头准确落在洛正北太阳穴。洛正北还来不及痛苦嘶吼,头颅被巨大劲力击中,半个脑袋已经炸开,死的不能再死了。 生死一线之间,有些人生的不明不白,死亦不清不楚。 洛正北便是如此,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里,而且是死在对他而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中。 然而,冲动是魔鬼。若是再给洛正北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他定然不会再盲目行事,即便十拿九稳的事情也要三思方举步才能百折不回头。 柳鸣鸾再次打量一番被自己杀死的洛正北,心中悄然生出一抹轻松感。被洛正北三番两次追杀,对她而言,在心理上也是一种压力。 现在好了,洛正北死在自己手中,最起码短期之内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她的生命。 一念至此,柳鸣鸾脸上渐渐浮现笑容,转身对着夜空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可否现身一见?今日相救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话音刚落,一位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住的身影,似乎从空气中走出一般,凭空而现,缓步向着柳鸣鸾走来。 眼见此人如此诡异,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中似乎带着肃杀之气。柳鸣鸾一下又慌了。 神秘人的脚步声非常轻微,即便踩在脚下枯枝败叶上,也只发出窸窸窣窣微小声响。 柳鸣鸾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看着神秘人一步步走来。待得柳鸣鸾看清此人面目,双眼顿时泪眼婆娑,啜泣着跪了下去。 …… 灵州狼毫山。 狼毫山通往万兽峰只有一条山路,白天进入万兽峰猎杀亢牛的学子们还没有出山,显然考核难度不小。 月亮渐渐升高,给山间小路洒落一片明亮。 猝然,万兽峰出口处,一位身着雪白长袍的少年身影出现,他步履稳健,单手拖着一头硕大妖兽。 只见妖兽体型似牛却比牛要大三倍,头顶一对胳膊粗细的牛角散发出森然气息。这便是万兽峰里数量最多的亢牛。 在万兽峰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牛二熊三冥虎。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给这些常人所知晓的妖兽排了个名次。刚开始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实力只有法相境五重的亢牛排在第一位,而接近通神境实力的冥虎却排在第三位? 当人们见识到被激怒的亢牛时,他们终于明白其中道理。愤怒的亢牛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冥虎所能对抗的。 愤怒的亢牛完全就像一座山峰,将它面前对手摧枯拉朽般碾压。 故此,很多去万兽峰猎杀亢牛取牛黄卖钱的修炼者都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杀亢牛必须一招将其杀死,否则将再无机会。 少年拖着亢牛尸体,打量一眼其脖子上被一剑割开的咽喉,那片血肉翻起,散发出血腥气息。少年有些得意的笑了。 “就在这里取牛黄吧,省的拖着费劲。”说话间少年放下亢牛,手中凭空而现一把长剑,朝着亢牛腹中插入,顺势剑刃一拉,亢牛肚皮便被划开,内脏淌了一地。 少年闻着亢牛肚子内的腥臭之气,努努嘴,憋着气蹲下身子,双手在亢牛肚皮内一阵翻找。终于,少年脸上现出一抹微笑,双手从亢牛腹中伸出,手掌中已然握着一块巴掌大小事物,其上散发出隐隐香气。 “好嘞,可以回去报道了。” 少年起身正欲离去,一道突兀声音传来,“花涧阁——毗卢分阁——天才少年云中杰,幸会幸会!” 听闻低沉浑厚声音,云中杰默然抬起头,但见前方小路中间立着一位身材魁梧之少年。更让他惊奇的是,那名少年手持一柄大刀,大刀体型硕大,立在少年身边甚至比少年还要高出一头。 沉思有顷,云中杰回忆起来,他曾听师傅讲过,荆凉国国都梁中州有一所皇国所开设的将相院,那里是专门为荆凉皇国培养将相的学院。 云中杰则是对学院里少年的实力更加感兴趣,问过师傅那里的少年修为情况。师傅回答他:“荆凉国将相院里有十大高手,排名第十的名为腭杆脱,使用一柄重达六百六十斤的偃月刀,一年前修为已经达到通神境三重。” 师傅并没有给他讲前九名,而是只给他讲过第十名。然而光听这第十名,就够云中杰吃惊的。 在毗卢国他可谓是一等一天才,至今无人能捍其锋芒。可在邻国梁中州将相院,排名第十的腭杆脱就比他修为高一重,而且使用的兵器竟然重达六百六十斤! 现在眼观面前之人,身着单袖长袍,一条健壮的古铜色臂膀,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光芒。云中杰很确定,这便是荆凉国将相院实力排名第十的腭杆脱无疑。 “腭杆脱,没想到你也来到了龙山学院?!” “没想到毗卢国第一天才竟然认得我,实在是荣幸。不过我还是冒昧的要问你借一件东西。” 闻言,云中杰已经隐隐猜测到腭杆脱此来不会那么简单,遂问道:“不知你所借何物?” “不瞒你说,我今天早上睡过头来万兽峰有些晚了,我这人又比较怕麻烦,所以就在此等候,看看毗卢国哪位肯把牛黄借我一用,好让我回去报道。” 云中杰脸色顿时冷峻下来,他知道荆凉国人粗犷狂野不讲道理,但是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半路截胡的,“好大口气!想要我手中牛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话间,云中杰手中长剑一指,直指前方腭杆脱,“不用废话了,放马过来吧。” “好。”腭杆脱抬起一脚,重重跺在地面,手中硕大偃月刀一震,顿时发出“哗啦哗啦”声响,“让我也见识一下毗卢国第一天才的实力,等我打败你回去也好让荆凉勇士们都知道,毗卢国弱小的跟蝼蚁没有两样。” 二人瞬间箭弩拔张,准备兵戈相交。隐藏在暗处的督查圣人眼见有人违犯考核制度,正欲出手阻拦,却被另一名督查圣人拉住。 “他们一个是企图控制我们皇国的花涧阁之人;另一个是敌国之人。让他们狗咬狗去,我们不要插手。” 正欲出手的督查圣人闻言,心思也对。花涧阁并不是毗卢国的门派,他们分阁遍布弦笔大陆六国,哪国他们都想控制皇室,企图一统天下。而荆凉国敌国的学子前来龙山书院,虽不能拒之门外,但若是死在花涧阁手中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用龙山书院负什么责任,真要负责任找花涧阁去便是。一念至此,两位圣人便在暗处躲着不再出来,静静坐山观虎斗。 云中杰腭杆脱都是血性少年,废话不多,直接开打。 腭杆脱手中偃月刀一提,双脚顿时在泥土地上下陷几分。举着偃月刀向着前方快速冲去,每迈出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深脚印。 云中杰手执长剑,则是轻盈许多,身法快如闪电。来至腭杆脱近前,长剑直刺而出,以刁钻角度刺向腭杆脱胸前。 腭杆脱看似在身法上占据劣势,然而面对刺到胸前的长剑不慌不忙,双手举着刀柄下压,用刀柄压在云中杰长剑剑刃上,发出“咣”的一声。 第111章 云中杰落败 皇中州暴乱 云中杰顿感长剑一震,震得虎口生疼,险些将长剑脱手而出。立马忍着虎口疼痛迅疾收回长剑,伺机下一次攻击。 然而,腭杆脱并不给他机会。 就在云中杰收回长剑之时,腭杆脱手中偃月刀顺势劈出,带着呼呼风声以雷霆之势劈向云中杰头颅。 偃月刀还未到近前,云中杰已然感觉到先发而来的劲力,那股力道生猛霸道,若是被砍中,定然身首异处。 不敢停留,云中杰身体一弹,凌空飞起。 在一刹那,云中杰已经思考出策略。心道腭杆脱用这么笨重的兵器,在地面与他正面交锋恐怕不是对手,而且还是在自己比他修为低一重的前提下。不如在空中与其展开拉锯战,手持六百六十斤的偃月刀,腭杆脱御空飞行定然很费灵力。待他灵力不接时,便是杀他之时。 一念至此,云中杰才御空而起,决定在空中与其斡旋。 腭杆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见云中杰飞上天空,想也不想便飞身而起,手中握着如此重的兵器,竟然速度丝毫不减,须臾间便来到云中杰对面。 云中杰嘴角微弯,挂着揶揄笑容,心道荆凉国人果然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念及此处,手中长剑再次挥舞出去。 二人在空中瞬间交战十余招,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一片“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云中杰越战越心惊,腭杆脱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在空中很快就会灵力不接,反而越战越勇,已经占据优势。 “哪里跑?”眼见云中杰准备飞身落下地面,“看刀!” 云中杰眼见形势不好,知道今天自己必败,于是打算再与其斡旋一下,若是实在不行,只有暂时逃跑避其锋芒,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看到自己被打败。 正欲落到地面之时,背后偃月刀已经劈来,若是被劈中,云中杰定然一分为二。 感受着背后已经近在咫尺的刀锋,云中杰意识到这一刀根本无法躲开,于是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再次与腭杆脱面对。 这一转身不要紧,云中杰后背顿时被冷汗湿透。但见偃月刀已然来至面前。容不得多想,云中杰用尽全身力道灌输在长剑之上,猛然向上撩起。 “哐——” 一声震耳撞击声发出,在圆月寒香的夜晚特别惊人且刺耳。 二人均是全力而为,长剑顿时被偃月刀从中间齐齐劈断,云中杰感觉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透胸而入,胸口一阵憋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继而身体在半空中向下急速坠落,重重摔在地面,砸起一片尘土。 腭杆脱则是毫发无伤,身体在空中停滞一下,气血微微有些翻腾,不过立马被他平息下来。 高下立判。 腭杆脱从空中落下,面带蔑视之色道:“都传说毗卢国之人多么骁勇善战,修炼者多么高深莫测。我腭杆脱终于见识到了,都是一群废物而已,哈哈哈……” 云中杰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抖动,明显受了不轻的伤势。 腭杆脱肆意羞辱一番云中杰后,来到其身边,用脚掌将其手臂勾起,又伸出右手在其袖袋中摸索一番,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牛黄,“多谢了,毗卢国第一天才!哈哈哈哈……” 说话间,腭杆脱大笑迈着矫健步伐,拖着偃月刀离去。 云中杰死死盯着腭杆脱离去的背影,嘴中恨恨道:“腭杆脱,今天的仇我一定会报。你等着!”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大部分学子已经将亢牛牛黄带回,此时正在龙山书院外院广场聚集着等待登记圣人记录姓名。 云中杰此时也来到学院内部,用冰冷眼神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腭杆脱。他猎杀的亢牛牛黄被其取走后,云中杰恢复大半个时辰才将翻腾的气血平复下来。 无奈下,只好返回万兽峰再次猎杀一头亢牛。取得牛黄回到龙山书院时,天已经开始麻麻放亮。 腭杆脱并没有注意背后那双冰冷的眼睛,昂首挺胸立于队伍最前方,等候为他登记。 待登记完后,腭杆脱转过身时才看到云中杰面色不善的脸,揶揄道:“毗卢第一天才果真不同凡响,这么快就把牛黄取回来了,佩服佩服!哈哈哈……” 羞辱一番,哈哈大笑着离去。 云中杰咬紧牙关忍着怒火,此时他不宜再与其动手。要是在众多学子面前与腭杆脱再发生争斗,岂不是自毁颜面? 深思熟虑下,云中杰硬是将这口恶气忍耐下了。 直到卯时,所有通过考核的武修系学子才全部登记完。下面将要展开的是筑象师系的考核。 筑象师系考核比较简单,再加上筑象师系学子本就在少数,能够前来参加考核的基本都能顺利勾画筑象法阵。 总共不到五名筑象师系学子,仅仅半个时辰就全部通过考核,顺利进入下一轮面试阶段。 面试要在明天进行,所有通过考核的学子们在宣布散场后,均回到入住的客栈,等候明天的最终面试。 …… 皇城中州。 百姓们一早就听说一则让人痛心疾首的消息——上卿孔荣以叛党头目身份,将要在中州皇城刑场进行斩首示众。 早早地,百姓们纷纷带着愤怒走出家门。 他们决定以百姓的愤怒来要挟王国放过孔荣,否则将会全体交粮或者反出毗卢国。 所谓交粮并不复杂,就是百姓将家里的农具全部抛弃在中州城内,以示他们不再为皇国种粮。 对于皇国来说,交粮本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可在弦笔大陆六国一直有这样一个说法——凡是哪个皇国受到百姓交粮对待,那就说明这个皇国气数已尽。 正因为这句警示之言,弦笔大陆六国还是很忌讳百姓交粮这一动作,毗卢国也不例外。 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扛着家里种地用的农具,聚拢在一起浩浩荡荡向刑场走去。喊着统一的口号,“皇国无理,残杀忠臣,若不自省,我们反出毗卢国……” 百姓越聚越多,已经将中州官道堵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正在闻讯赶来的百姓没有到场。 郑和盛端坐在廷尉府议事厅,正在与几位下属官员研究处决孔荣的流程。一名廷尉府卫士急匆匆前来禀报:“廷尉大人,不好了……百姓听说要处死孔荣,聚集在一起要交粮反出毗卢国……” “什么?!”郑和盛闻言一掌拍在太师椅把手上,将把手震成木屑,“谁传出去的消息?” 郑和盛很纳闷,要处死孔荣也是他的想法,现在还没有公开,百姓们是怎么知道的? 沉思有顷,郑和盛冷声道:“一定是有人想要借助百姓力量来阻止杀叛贼孔荣!”郑和盛想到此处,对长史仇和吩咐道:“你赶紧带皇国甲士前去镇压,记住先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其他国家商家出入,免得交粮消息传出去,对我们皇国不利。” “是。”仇和回应后却是没有离去,问道:“若是镇压不住怎么办?可不可以采取‘极端手段’?” 郑和盛面色越来越难看,冷哼一声,“你身为长史,这点道理不懂吗?我不管你怎么镇压,我只看结果。” 仇和心中暗骂“老狐狸,若是镇压不住,只能以死亡来镇压,出了乱子你不给兜着,难道要我这长史来背黑锅吗?” 尽管心中不满,仇和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急匆匆离去。 盏茶时间后,皇国数万名甲士已然来到官道,将百姓大部队堵截在皇宫之外五里处。 仇和身骑高头骏马,冷声呵斥道:“都给我速速散去,若是敢违抗者格杀勿论!” 百姓们闻言,愤怒声连连响起: “你们杀,难道你们还能屠尽我们满城百姓吗?” “你们放着奸臣不杀,只会残害忠良,要不就压迫我们百姓。今天我们再也不受你们压迫,我们要反出毗卢国!” “对,反出毗卢国。看看他们能杀光我们所有人不?” 百姓人群中央,一个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大喝一声,“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是皇国子民,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跟这帮奴隶主拼了——” 那道声音刚刚落下,百姓们顿时被激发的热血沸腾,蜂拥着向对面的数万皇国甲士冲去。 眼见势头难以控制,仇和来不及再征求意见,大手一挥,喝令道:“给我全部控制住,反抗者格杀勿论!” 数万甲士响彻震天呼声,前排盾牌兵挺着厚重盾牌一步步向前靠拢,眼看就要与百姓大部队兵戈相交。 这种形势下,靠说服教育肯定是为时已晚,伤亡在所难免。 百姓们不要命般冲到皇国甲士阵仗前,手中锄头铁耒铁叉向着甲士们抡去,但均被盾牌兵坚硬的盾牌挡住。继而,盾牌与盾牌中间的缝隙中,一根根闪着寒芒的长矛刺出,前排的百姓顿时嘶吼一片,捂着被洞穿的伤口不甘的倒下。 前排百姓倒下,后排再有一批接力而来,疯狂与皇国甲士对抗。然而,百姓岂是训练有素的甲士对手,一批批百姓相继惨死长矛之下。 在数万甲士与百姓队伍中间,已然堆起高高的尸山。 …… 第112章 欲自刎于天下 然义者不离不弃 死亡还在继续,皇国甲士手中长矛犹如死神镰刀,疯狂收割着百姓们的生命。 尸体成堆,血流成河。满城上空飘荡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皇国甲士们杀红了眼,摧枯拉朽般向前递进。百姓们则是看着尸山血海悲恸不已,眼角留着血泪,疯狂挥舞手中农具,企图为死去的百姓亡魂报仇雪恨。 然而,人类本同源。 只要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飞蛾扑火一般的百姓,皇国甲士们很多已然平静下来,内心开始激烈斗争。 他们的生命也来源于百姓家庭,他们也曾经是百姓的儿女。如今用手中利器来残杀百姓,他们罪恶滔天。 一念至此,很多皇国甲士纷纷扔掉手中沾满鲜血的长矛,面容由于极度忏悔而变得扭曲。 一名刚刚扔掉手中长矛的甲士,立马被一名双目通红的百姓一锄头打在头颅。鲜血从头盔下面潺潺流出,那名甲士脸上露出笑容,小声嘟囔一句,“我把罪孽洗清了,我解脱了。” 话毕,眼睛一闭,已然断气。 尽管很多甲士已经扔掉手中长矛,但百姓们面对尸山一般的同胞尸体,已然无法控制悲恸情绪,手中农具依旧机械一般向前抡出。 人群中央,那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呆若木鸡,矗立在人群中,任由百姓撞击着他的肩膀冲上前去。 矗立良久,百姓的尸体数量依旧在增加,那名黑纱斗笠者终于看不下去,将头顶的斗笠猛然摘下扔在地上,显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正是孔家的孔齐。 他今天黎明破晓前终于赶到皇城中州,思来想去想到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办法。他知道爷爷深受百姓爱戴,决定把廷尉郑和盛要斩首孔荣的消息散播出去。 他天真的以为人多无罪,只要百姓反对的呼声高了,郑和盛必然会面对百姓压力而不敢动孔荣。 眼见如此场景,孔齐知道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郑和盛根本不在乎这些百姓,只要能满足他个人意愿,屠尽满城百姓又何妨? 孔齐第一次感觉到从无助到绝望,泪如雨下双膝跪在地上,张开双臂仰天大哭,“苍天呐——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难道瞎眼了吗?” 他的祈求并没有得到神明回应,百姓死伤无数,而且还在快速增加死亡数量。脚下的鲜血凝固一层马上涌来一层,再凝固再流来,已经形成一指厚的血渍。 孔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耽误下去,他已然成为了这次屠杀的罪魁祸首。 “百姓们,不要再去送死了。孔荣大人看到你们这样他会多伤心难过啊——” “你们快停下吧,我孔齐求求你们了——” 百姓们哪里还能听到孔齐的劝阻?孔齐疯狂的向前冲去,好几次被脚下的血渍滑倒,浑身已是鲜血淋淋,让人触目惊心。 孔齐在地上向前爬去,终于爬到最前方,他抓着一具具尸体爬到尸体堆上,面向百姓们大呼,“我是孔荣大人的孙子,你们听我一言好吗?” 这一招似乎起到了作用,百姓们有人听到尸体堆上那少年竟然自称是孔荣大人的孙子,立马招呼旁边的人停下来,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皇国甲士们早就不想再杀了,然而百姓们一直悍不惧死,疯狂冲来,他们如同机器一般刺出手中长矛。观察现在场面似乎要被控制,甲士们纷纷停了下来,均缓缓向后退去。 那些前排甲士已然浑身鲜血,不过那都是百姓的血,并不是他们的。他们双眼空洞,显然也是被这场面吓坏了。 孔齐见百姓们终于停止躁动,哭喊着在尸体堆上跪了下来,啜泣道:“你们都不要再冲上去了,今天那斩首孔荣的消息是我散布出去的,我想让你们帮我救爷爷,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呜呜呜……” 孔齐涕泪横流,不敢再与面前百姓对视,他甚至不敢再看那些被鲜血染红的血人。 百姓群中一片沉默。他们现在还在木讷中,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孔齐大哭一阵,转身对着云阳监狱方向又跪下去,歇斯底里吼道:“爷爷,不孝孙子给你丢人了,今天造成死伤这么多百姓,我其罪难逃,纵然千刀万剐也不能赎罪。爷爷,孙儿先去了,黄泉路上候着您,到时再向你赔罪。” 说话间,孔齐拿起身边尸体上一把短刃,朝着脖颈割去。 “快抓住他,让他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一直躲在远处的长史仇和,眼见孔齐要自杀,立马高声安排。 身在最前方,离孔齐最近的甲士纷纷涌上去,想要将这个罪魁祸首抓住。 一名甲士出手如电,已经将手掌搭在孔齐提着匕首的胳膊上,用力一扯,孔齐手中短刃偏离开了,割在自己右耳之上。一只耳朵被齐整整切了下来。 孔齐已然近乎于疯狂,就连耳朵掉了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拼着力气要将短刃再次割到脖颈上。 然而,为时已晚。 后面赶来的甲士纷纷扑上去,将孔齐结结实实的禁锢住。 就在此时,一道呼呼破空声传来,只见一个身穿黑袍之人御空而来,朝着禁锢孔齐的甲士们双拳如流星,将一群甲士轰的各个飞起,向着甲士队伍倒飞而去。 孔齐呆愣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容,然而不容他多想,已然被黑衣人抓住肩膀,被带着飞上天空。 长史仇和此时也动了,眼见蒙面人是通神境修为,从马上一飞而起,冲上天空,企图截住黑衣人。 然而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身体在半空倏忽停住,嘴中发出一声清啸。紧接着身体向后倒飞而出。 刚飞出没有多远,远处再次出现一人御空飞来。 后面飞来之人与其他通神境修为的修炼者飞行姿势有些诧异,一般修炼者是将身体在空中直立着御空飞行。而此人却是身体头前脚后,似乎射出的箭矢。 这位之所以如此飞行,完全是因为他长了一双巨大的翅膀,只能这样飞行。 当孔齐看到后来飞来之人后,心头訇然大震,一股难名的愧疚感堵闷在胸口,他仰头看了一眼提着自己的黑衣人,心中已然明了这位是谁。 眼泪无声滑落,呆愣看着黑衣人,想要说什么却是迟迟说不出来。 仇和追赶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追赶而来。此时黑衣人也与翼人聚首。黑衣人将孔齐转交给翼人,对其重重点头示意,翼人接过孔齐掉头快速飞离。 眼见翼人带着孔齐要逃,仇和在空中大喝一声,“给我把那鸟人射下来。” 顿时,下方无数弓箭瞄准翼人,箭矢密密麻麻射向天空。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 听着下方“嗖嗖”箭矢破空声,翼人看了一眼孔齐,再扭头看了一眼拦在仇和面前的黑衣人,毅然的在空中一个旋转,将自己后背朝向下方,而孔齐却被他抱在了胸前,用身体为孔齐挡住下面射来的箭矢。 翼人巨大双翼快速呼扇,很多箭矢被劲风吹落,但密密麻麻的箭矢恍若天罗地网,根本无法全部躲避。 “啊——” 翼人在空中一声嘶吼,双腿已经被射中,插上十几根箭矢。 他忍着疼痛,疯狂呼扇翅膀,想要尽快离开。他知道,自己若是逃不掉,整个计划将会泡汤,而老大要顾及他们安危也无法全身逃离。 翼人歇斯底里大吼着,身体如闪电般向着皇城外飞去。 拦在仇和面前的黑衣人,眼见二人已经脱离危险,眼看就要出城,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正欲飞身离去。 仇和知道黑衣人打算逃跑,怎能让他如此轻松离去?于是双手中凭空而现一对钢鞭,朝着黑衣人飞身抡去。 黑衣人不敢大意,他已然感受到仇和修为乃是通神境三重,若是硬碰硬肯定不是对手。而他此时又有很多顾及,不敢将自身实力完全展现。 眼见挥来双鞭避无可避,黑衣人双拳散发出金黄色气雾,将一双拳头包裹在其中。 他打算用拳头迎接仇和的钢鞭。 仇和眼见黑衣人双拳打来,虽然上面包裹的那层金黄色气流感觉不俗,他还是很自信自己的双鞭,定然会打碎黑衣人的双拳。 “轰,砰——” 黑衣人果真用双拳迎上双鞭。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黑衣人双拳并没有如猜想的那样碎裂开来,而是结结实实与双鞭对轰在一起。 二人拳鞭相交,发出震耳轰鸣。紧接着二人身上劲力对抗形成的冲击波呈波纹状向周边扩散开来,将空气挤压的一阵“噼啪”声。 二人还在僵持,拳鞭似乎粘合在一起,无法分开。 “不管你是谁,凭借通神境一重实力,能用拳头接我双鞭的是第一人。不过,你终究还是修为差,被我的‘吞星鞭’吸住,很快就会灵力不接,不如速速投降,我或许会向廷尉求情,免你一死。” 黑衣人根本不说话,紧接着身体之上散发出一层淡淡黑气。 随着黑气出现,仇和顿时惊骇于面,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接下来,仇和感觉并不是他的“吞星鞭”将黑衣人吸住,而是黑衣人双拳将他牢牢吸住。 身体内的灵力,竟然在快速流失,蜂拥的涌向黑衣人那双闪着金色光芒的拳头中。 …… 第113章 无圣初到中州 故人擦肩而过 仇和终于意识到危机,眼前这黑衣人忒诡异! 不但那双拳头所散发出来的金黄色气息坚不可摧;更让他大为震撼的是黑衣人身上那黑色雾气,竟然有一股吞噬力。虽然与他修炼的“吞星鞭”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分明能感觉到黑衣人的吞噬力乃是本源之力,并不是他靠武技作用产生的吞噬力。 黑衣人一言不发,那双唯一暴露在外的双目中,不待任何一点感情色彩的盯着仇和。 仇和不敢再耗下去,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灵力被瞬间吞噬掉三分之一有余。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灵力定然会被全部吞噬,那时候,他只有被杀的份儿。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仇和双鞭猛然回抽,想要脱离黑衣人的吞噬。然而,仇和绝望的发现,任由自己使尽全身力道,都不能将双鞭从那双散发着金黄色雾气的拳头上抽离。 黑衣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在此地久留,若是一会中州的高手前来,任由他神通广大,也难逃被俘之命运。 借着仇和再一次大力挣扎,黑衣人气息陡然收回。仇和身体一晃,顿时失去平衡,在空中向后仰去。 黑衣人似乎对仇和有很大仇视,根本不想放过仇和。 眼见仇和身体重心不稳,向着空中落下。双拳顿时再一次氤氲出金黄色雾气,身体俯冲而下,准备给仇和无双一击,将其杀死。 就在一拳即将轰在下坠的仇和胸口之时,黑衣人陡然停手,将身体立在空中向远处看去,只见无数道人影御空而来,带出“呼呼”破空声。 “不好,救兵来了。此时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黑衣人在心中如是想到,遂在空中旋转身体,向着中州城门方向快速飞去。 然而,后面追兵追的很急,他们修为明显高出黑衣人太多,须臾间就已经追赶上来。 黑衣人经过刚才与仇和战斗,灵力耗费极大,特别是刚刚突破通神境之人,御空飞行的消耗更加巨大,黑衣人现在明显飞行速度降下来。 “那小子是个刚刚突破通神境的,你们看他很快就灵力不接了,跑不了他。” 追兵中,一名花白胡须老者御空而来,身上散发出深不可测的气息,捋着一捧子山羊胡说道。 黑衣人已然来到城门旁边,极目扫视硕大门额,顿生一计。遂身体快速落在城门硕大的门额背面,借着城门掩护,黑衣人手中陡然出现一只毛笔,在面前极笔勾画,须臾间便消失在原地。 “出来吧,免得老夫多费灵力。”花白胡须老者对着门额后面喊道。然而,却迟迟不见人出来,不禁怒火上涌,“敬酒不吃吃罚酒。” 愤然间,身体飘忽来到门额前,看着空空如也的门额上,怒色浮于面上,“竟然让他跑了!” …… 中州城外三十里,正是毗卢国与荆凉国边界——离石要塞。 此时有十余人隐藏在离石要塞奇形怪状的黑色巨石后面,他们不敢随意乱动,再往前五里就是毗卢国离石要塞驻军军营。 他们眼神中充满惊慌,均看着中州城门方向天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猝然间,一道蓝光乍现,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宗无圣从里面走出来。 众人眼见宗无圣回来,顿时欣喜的迎上去,“盟主你可终于回来了,让我们担心死了。” 宗无圣撤掉脸上黑布,露出白皙面容,带着一抹愤怒看向众人身后一人。 那人正是孔齐,他此时面红耳赤,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感。 几天前,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谩骂宗无圣是不讲义气之人,然而,宗无圣却在此时冒着天大危险带领众人前来中州救他,这份恩情,孔齐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众人眼见宗无圣满脸怒色,不禁也收起笑容,肃然站立在一边不敢说话。 “天雷子伤的如何?”宗无圣瞪视一会孔齐,便收回目光,问起天雷子伤势。 “盟主,我没事,还能撑住。” 从一颗黑石后面,传来天雷子虚弱的声音。宗无圣快步来到黑石后面,看着双腿上插着的十几根箭矢,双目中的怒火更盛。遂将目光再次瞪向孔齐,厉声喝道:“你是傻子吗?” “我……我……我,对不起!呜呜呜呜……”孔齐知道自己狡辩无用,哭喊着向众人连声道“对不起!” 此时孔敖终于有所动作了,气冲冲的来到孔齐面前,抬起脚恨恨踹向跪在地上的孔齐。 孔齐不闪不避,任由爹爹将他一脚踹出两丈,趴在地上哭泣不止,“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中州百姓,我该死!我只是想救爷爷……” “哼!”孔敖冷哼一声,“我孔敖今天在此宣布,与孔齐脱离父子关系,他的一切罪恶由他一人承担,与孔家毫无关系!” 孔敖话语铿锵有力,宗无圣还是从其中听到一抹不易察觉的哽咽。话毕,孔敖快速转身,走向一块大石头后面不再出来。不过耳尖之人依稀能够听到他在巨石后面传来的啜泣声。 孔齐听闻爹爹话语,立马从地上起身,跪着来到宗无圣面前,“大人,我孔齐罪该万死,听凭大人处置。” “我没有权利处置你,至于你该接受什么样的处置,将由法律说的算。”话到此处,宗无圣手指着天雷子道:“他是为救你受的伤,在没有回到朗州之前,你把他照顾好。” “是,孔齐遵命!” 宗无圣似乎懒得搭理孔齐,说完便向着孔敖所在的巨石之后走去。他要去与孔敖商议一下营救孔荣的策略。 “孔族长。”宗无圣来到孔敖身后,轻柔的喊了一声。 还在偷偷啜泣的孔敖听到宗无圣声音,立马用手抹掉眼泪转过身,“盟主,你有什么吩咐?若是孔齐的事情盟主就不用告知我了,他罪该万死!” “法律既然定制了,定然要遵守法律,孔齐的罪过等回到朗州以后,将由淳髡裁决。我来找孔族长是想商议一下营救孔荣老先生的事情。” 闻言,孔敖脸色骤变,刚刚收起的眼泪再次流出,他很感激宗无圣能冒险解救孔荣,但他心里也明白,营救孔荣何其困难?更何况他们将孔齐救出已经打草惊蛇,廷尉府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等候他们自投罗网的。 一念至此,孔敖流着眼泪毅然道:“我不同意盟主去冒险,郑和盛现在或许就等我们自投罗网了。” “不管困难与否,既然都来了,不试一下我也有些不甘心。更何况我也亲眼看到了,百姓们是如此拥护孔荣老先生,无圣深感敬重,理应为老先生冒一次险。” “盟主。”孔敖跪了下来,“你这份大恩大德孔敖无以为报,今后不管圣战盟如何荆棘密布,孔敖定然铁心拥护,再无二心。” “孔族长你起来吧。”宗无圣将孔敖扶起,“如果我猜的没错,郑和盛定然会在这两天内对孔老先生斩首,顺带着将我们引出一网打尽。这两天你们隐蔽在此,等我消息后你们到中州城门外接应。” “是。” 宗无圣安排完之后,再次召出天悬针,画出天门遁走。他要去中州皇城,顺便打探一些消息。 …… 廷尉府。 郑和盛在书房内书写好一封信笺交于郑无缺,“无缺,你带上这封书信前往边塞,我已安排边塞守军接应你。到时他们会将你送往十万大山,合舒老丞相目前就隐居在十万大山内,至于你能不能找到他就看你与他的缘分了。” 郑无缺郑重跪下去,“爹爹请放心,纵然千难万险,孩儿也要找到老丞相,潜心修习兵法。” 看着孩儿坚定的眼神,郑和盛脸上露出欣慰,从书案后面出来,轻轻摸着孩儿头顶,“需不需要我找几个高手保护你?” “孩儿是为历练去的,若是时刻有人保护断然不会有所精进,希望爹爹尽管放手,让孩儿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好!”郑和盛将孩儿扶起,“你这就去吧。” “孩儿告辞。” 郑无缺向郑和盛告辞之后,迈着大步离开,向着边塞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郑无缺来到了去往边塞的城门前,停下脚步向着廷尉府方向看了一会,小声呢喃道:“爹爹,孩儿不会让你失望的。等我学成归来,一定会凭自己本事在皇城闯出一番天地。” 郑无缺正欲离去,眼角余光从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遂再次转身查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看似很熟悉的背影,身着一身黑衣,正在向人群深处行去。 “不可能是他,他不会这么冒然来中州的。”郑无缺小声嘟囔一句,转身离去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方才所看到的正是宗无圣。 若干年后,他知道今日所见的背影正是宗无圣时,不禁懊悔万分,错了过一次活捉宗无圣的机会。 宗无圣大摇大摆走在中州接头,他知道这里没有人认识他,尽管他的名字在皇朝中有很多人知道,但是这幅尊荣没有一人认得。 唯一让他有些忌讳的便是郑无缺。在郑无缺逃离后,宗无圣知道他来了皇城廷尉府,在中州若是能被人认出来,也只有郑无缺了。 至于花涧阁之众,他完全没有考虑,因为他明白皇室与花涧阁的博弈,谁也不会管谁的闲事。 第114章 大水漫耕田 冲突即爆发 朗州城内。 城主邓瀛面带焦虑,在后花园内踱步。他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考虑明白,宗无圣跟他合作并没有诚意,承诺让他做军权掌管者根本就是一个空头支票。 圣战盟大军驻扎在双虢寨,他哪有统领权利,就算想管也见不上面。他总不能从城主府出来,跑到双虢寨去指点江山。 思考着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邓瀛内心更加动荡不安。他又考虑到这次宗无圣颁布的新政,竟然将皇国封赏给城主府的千顷耕地也废除不说,还分配给百姓耕种。 这些日子每每念及此处,邓瀛都有些憋气。心想要不是被宗无圣骗说给他军权,他是断然不会拥护宗无圣颁布新法。 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换来一个有名无实军权掌管者身份,让邓瀛开始坐立不安,思考着应对之策。 思来想去,邓瀛觉得现在不能跟宗无圣翻脸。若是撕破脸皮,城卫军还真不是圣战盟对手。但是不开仗该如何是好呢? 邓瀛灵台神光一闪,想出一个绝好主意。既然明枪易躲那就暗箭伤人,那些朗州大小家族现在对宗无圣不是恨意滔天吗?我何不推波助澜,将怒火引向双虢寨呢? 一念至此,邓瀛开始自我陶醉。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聪明过。 …… 自从拥有属于自己土地后,朗州百姓们干劲从未如此高涨过。半上午,百姓们在田间除完草之后,相邀去无根河改水道浇灌田地。 整整忙了一上午,到中午时分才将垄口建好,看着清澈水流缓缓流入田间,浇灌着有些干枯的土地,百姓们高兴的捧起一捧河水洗了把脸,便要回去吃午饭睡午觉了。 田娃安排一句,“大伙都回去休息吧,让我娃子中午在这里守着,等浇的差不多了让他将垄口堵住便可。” 众人乐得其所,纷纷扛着锄头回家去了。田娃的孩儿田小落便一人躺在水渠边打盹。 田娃收起农具,“你在这好好看着,千万不敢让水把田给冲了。一会我让军蛋给你送午饭来。” “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回去休息吧,垄口这么结实,不会被水冲开的。” 看着有些不耐烦的孩儿,田娃笑骂:“你个冷怂娃,看把你烦的。”说话间,扛着农具离开了。 田娃离去一个时辰后,一条大黄狗从田间飞奔而来,大老远就“汪汪”叫起来。 田小落将扣在脸上的草帽拿掉,眯着眼睛道:“军蛋,给我带啥好吃的了?” 军蛋来到田小落身边,伸出舌头就在其脸上舔了一通。舔的田小落痒的受不了,“军蛋别舔了,你想痒死我啊,咯咯咯。” 田小落“咯咯”笑着起身,一把抱住军蛋狗头,在怀里一阵揉搓。军蛋则是很享受的将身体倚在田小落身上。 逗弄一会儿军蛋,田小落从军蛋背上的褡裢中取出一个白纱布包袱,从里面散发出浓浓香气,“哇,葱油饼,有口福喽。” 田小落利索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块葱油饼,抓在手中啃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高高举起,逗弄军蛋道:“叫一声小落将军我就给你吃。” 军蛋瞅着那块金黄酥脆的葱油饼,嘴角两条哈喇子流的老长,似乎能听懂田小落的话一般,“汪汪汪汪”叫了四声。 “好,本将军赏你葱油饼一块——” 军蛋疯狂摇着尾巴,等候葱油饼从天而降。田小落看着心急如焚的军蛋,也就不再逗它,将葱油饼高高抛起。军蛋凌空一跃,足足跃起一丈高,一口将葱油饼叼在口中,还没有尝到味道便吞下肚了。 看着又来到身边用乞求眼光看着他的军蛋,田小落狠狠心,又将一块葱油饼给了军蛋。待军蛋吃完后,才心满意足的跑到垄口旁边的大树下睡觉去了。 田小落吃完葱油饼,在垄口旁喝了一捧清凉河水,再眺望一下一望无际的田地,觉得要浇饱至少还要三个时辰,遂伸个懒腰,“饭后眯一觉,优哉游哉神仙也。”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睡着不一会儿,一道人影飘然而来,双脚踩在土地上不带一丝声音。那人来到田小落身边,手掌在其面前一扬,随即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落在田小落脸上钻进鼻孔,田小落顿时鼾声四起,睡死过去。 那人见迷药起效,于是将旁边立着的锄头取来,快速来到垄口旁边,一锄头一锄头将垄口豁开,无根河水顿时潮涌般流进田地。 看着田地瞬间被大水浇灌,刚刚长出的苞谷杆全被大水冲倒,那人非常满意。正欲离去,感觉后腿一阵疼痛,随即听到“呜呜”狗叫声。 遂转身看去,只见一条大黄狗正死死咬住他后腿。那人骂骂咧咧一句,“狗、日、的,找死!” 随即一手抓住黄狗后颈,将其提将起来,一拳打在军蛋头顶,军蛋来不及呜咽一声便死了。 田小落浇灌的田地与朗州龚家农田相邻,田地中间有阡陌为界。然而,决堤的无根河水疯狂浇灌,俨然将一望无际的田地淹没城汪洋,绿油油的苞谷杆在大水肆虐下,全部被连根拔起,冲向远处。 大水肆虐半个时辰,远处依稀可见一群群人影快速向这边奔来,一片嘈杂声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龚家家族族人。 族长龚不凡见被大水冲垮的田地,顿时怒火中烧,“这是谁家放水浇地?” “族长,是田娃他们几家。” “个鸟蛋,快去给我把田娃他们都给我抓来,今天要是不给我们龚家赔偿一个也别想活!” “是。” 龚不凡命令后,一名龚家弟子带着几名打手撒腿就跑,他们要去抓田娃等人。不到盏茶时间,龚家弟子扭着几个人来到地头,正是田娃与几个邻居。 田娃有些呆愣的看着被大水冲垮的田地,脸上顿时惊慌失措。然而他不只是惋惜田地,他在担心孩儿田小落。如此大的水,要是孩儿跑不出来必死无疑。 “小落——军蛋——” 田娃一声声的朝着田地里喊叫,却不曾见孩儿与黄犬军蛋回应,急的扭头对押着他的两名龚家弟子道:“你们快些放开我,我去找我孩儿去。” “你还想着你的孩儿,我们龚家的地都被你们放水冲垮了,你要是你不给我个满意答复,休想离开这里。” “你们先放开我,我赔你们便是。” “你赔?你拿什么赔?拿你的鸟赔吗?”龚不凡脸上挂着狡诈,“除非……” 龚不凡话还没有说完,田娃瞪视着大水中疯了一样挣扎起来,“军蛋,那是军蛋,你们快放开我。” 平时一直务农,田娃的力气不小,又是在情急之下,爆发力比往常大了很多,竟然挣脱了两名龚家弟子疯狂冲进大水中。 田娃在水中蹒跚来到军蛋飘过来的尸体旁,一把将其抱在怀里悲愤查看。军蛋已然断气,头顶骨骼塌陷,显然是被什么击打造成。 见军蛋有如此伤势,田娃心中涌出一股不好预感,急的快要哭出来,疯狂站在齐腰大水中呼喊,“小落你在哪?你不要吓唬爹啊——” 看着站在大水中发狂的田娃,龚不凡对身边弟子命令道:“去把他给我抓回来带到家族去。今天他们要是签字画押,将他们土地当做对我们田地毁坏的赔偿,这事就算过去了。” 闻言,在一旁的几位百姓不乐意了。这是宗无圣分给他们的土地,岂能再被龚家占去?再说了,龚家把他们土地占去,他们吃啥喝啥? “大水冲垮田地,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你龚家凭什么要我们拿土地赔偿?我们不干!” 龚不凡脸色阴沉下来,怒声道:“这本身就是龚家土地,只不过被暴、政剥夺,我从你们手中收回理所应当。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今天必须给我签字画押。” 土地便是百姓的天,龚家现在要占他们的天,百姓岂能同意?被押着的几位壮汉顿时开始反抗,大喝道:“龚家是奴隶主,他们要违背宗无圣大人的新政,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须臾间,形势大变。 百姓们与龚家弟子大打出手。不过百姓都是平凡人,大都没有修为,哪里是龚家世族那些弟子对手,片刻不到便被打倒在地。 正在大水中喊破喉咙呼唤孩儿的田娃,见邻居乡亲被龚家众人打倒在地,顿时也火冒三丈,“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田娃刚刚冲出大水,紧接着便被龚家弟子放倒在地,怒目喷火的盯着龚不凡道:“你等着,我们要去宗无圣大人那里告你。” “是你们毁坏我田地,要告你们告去。”龚不凡脸上露出不屑,“臭奴隶,这里是朗州,你以为宗无圣能保你们一辈子?” “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是自己的主人,你个奴隶主,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龚不凡懒得理会田娃谩骂,命令弟子们将他们全部带回去,让他们签字画押。然而刚走出没几步,远处奔涌而来一大群人,他们手中均拿着锄头农具,愤怒的向这边冲来。 “龚三,你赶紧回去叫人,看来这帮臭奴隶是想找死!” 第115章 国无法无威 法无威无望 龚不凡看着冲来的愤怒百姓,心知今天恐怕要收回自己的田地要费些功夫。不过龚不凡有恃无恐,事情本身就是他们浇地冲垮田地引起,到哪里自己都有理。 百姓们很快便聚集而来,查看一下地上都受了不轻伤势的乡亲,顿时火冒三丈。 宗无圣大人来到朗州后,新法明文规定废除奴籍,让百姓成为自己主人。新法更规定,不准朗州百姓私自械斗,违令者按照朗州律法查处。 但眼前形势不一样,百姓对新法认识根本不是那么清楚,他们觉得龚家先动手打人,有错在先,理应跟他们没有牵连。 百姓们与龚家众人箭弩拔张,眼看就要开打。 就在这时,田娃又激动的叫起来,“小落,那是小落。快放开我。” 田娃奋力挣扎,想从地上站起身,然而却被两名龚家弟子死死按住。 龚不凡示意一个眼色,一名弟子顿时会意,快速向大水中冲去,将飘来的田小落拖着便回到田地边。 将田小落放在地边,龚家弟子将手指放在其鼻孔下,“族长,还活着。” “将他带回龚家,他们要是不同意赔地给我们,就把这罪魁祸首打死!” 龚家弟子领命,立刻将田小落拖到龚家阵营中。 “与孩子无关,你们放了他!” “有什么事情冲我们来,凭什么抓孩子,快把孩子放了,要不然我们跟你们龚家没完!” 百姓们呼喊着向前聚拢,眼看就要打起来。 “想打架吗?我们龚家从来不怕。给我打!” 去家族叫人回来的龚三,眼见双方对峙,厉声喝道。 随着一声大喝,双方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战斗。百姓手中的农具纷纷招呼向龚家弟子。 龚家弟子则是刀剑回击,一时间战斗的难解难分,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百姓均没有修为,面对龚家无数修习武技的弟子,倒是没有吃多大亏,毕竟龚家那些修习武技的弟子,大多数停留在淬体境,不过比百姓体魄稍微强点而已。百姓们又在人数上占据优势。 一时间,战斗不休不止的进行着。双方不时有人倒下,不知是死是活。 …… 双虢寨内。 淳髡正在认真的研究法理,小淳褒则在一边无聊的托腮看着哥哥,是不是发出叹息声。 每次听到妹妹无聊的叹息,淳髡都会抬起头,微笑看一眼妹妹,再用那剩下的一只手掌轻抚一下淳褒的头顶,“无聊了就去后山玩去。” 闻言,小淳褒却是老气横秋的喟然一叹,慨然道:“我的心事岂是你这书呆子能懂?” 淳髡被妹妹样子逗乐了,笑问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心事?说给哥哥听一下怎样?”淳髡随即盯着淳褒认真聆听。 淳褒轻瞥一眼哥哥,正色道:“我想嫁人了。” “噗——”淳髡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在听到妹妹语出惊人后一口喷出来,“哈哈”大笑道:“小妹,你才八岁就想嫁人了?未免着急了一点吧?哈哈哈哈。” 淳褒一如既往的老气模样,用眼光撇向哥哥道:“你懂个啥子?我要嫁的人可是大人物,若是不提早打算,恐怕就被人家抢去了。” 淳髡再也抑制不住的捂着肚子,“小妹,我笑的肚子疼。哈哈哈哈。” “切。”淳褒蔑视道:“你就笑吧,等我嫁给他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淳髡闻言,脑海中顿时猜到,淳褒是相中宗无圣了。 猜透之后,淳髡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小妹,宗无圣大人你就不要想了,他不是我们普通人能驾驭的。再说你还小,多跟我学些知识,以后哥哥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好吗?” “为什么?”淳褒闻言竟然一下愤怒了,小脸通红瞪视着哥哥道:“我才不要嫁给别人,我就要嫁给宗无圣,早晚有一天我会嫁给他的,哥哥你给我看着。” 淳髡很意外,他分明从妹妹幼稚的脸上察觉到一丝狡黠,这不是她如此小年龄该有的。 正欲再好言相劝一下妹妹,让她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然而一阵急促敲门声传来,虢彪大王急匆匆喊道:“副盟主,不好了。龚家世族与百姓在田里械斗了。” 淳髡登时站起,快步来到门前打开门,入眼是虢彪焦急神色。 “虢彪大王,械斗有械斗法律制裁,大王为何如此焦急?” “副盟主,你有所不知。有万名百姓与龚家全族展开了大规模械斗,死伤无数啊,盟主不在寨中,你快拿出主意啊。” 淳髡终于明白虢彪为何急切,原来这不是普通械斗,而是大规模械斗。念及此处,淳髡脸上微微犯难。心想盟主去了中州,如此大规模的械斗他该怎么处理? 参与人数这么多,若是全部治罪恐怕也会引起不小震动。 变法以来,淳髡第一次感受到巨大压力,心中开始慎重思考对策。沉思良久,淳髡脸上渐渐浮现出坚毅,咬牙道:“法不容情,不管多少人参与械斗,一律按法律严惩。” 话到此处,淳髡对虢彪安排道:“你亲自带圣战盟战士前去控制现象,接下来由你亲自审讯,查明原因后,按照律法执行。” “是。” 虢彪领命而去。 当虢彪带着圣战盟五千战士来到朗州城边田地的时候,入眼处皆是一片惨不忍睹。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数百人,还有无数人在奋力搏杀,身上都被鲜血染红,让人触目惊心。 “圣战盟听令,全体出动,切记不可伤人,将双方分开为主。” “是。” 整齐划一的回应之后,五千圣战盟战士快速赶往现场,开始分离两帮人。在圣战盟半个时辰的努力下,终于将火拼双方分开。 虢彪此时来到近前,大喝道:“龚家世族与百姓械斗,奉副盟主淳髡旨意,将你们全部带回,审讯后量刑治罪。” “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是皇国老世族,你们圣战盟有权利抓我们吗?”龚不凡蔑视的高声抗法。虢彪却对他理都不理,直接下令,“全部带回去!” 五千法相境五重实力的圣战盟战士齐齐出动,须臾间便将龚家世族所有人控制,押解着向双虢寨而去。 百姓们则是欢呼着跟在大部队后面,也向着双虢寨而去。 …… 虢彪将所有人带回双虢寨后,立马开始审讯,两个时辰后,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 遂来到淳髡房间,将事情原原本本给淳髡讲了一遍: “百姓田娃中午安排孩儿田小落在田地里监护浇地,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造成垄口被无根河水冲垮,大水淹没了农田,冲毁了田地。龚家的农田与田娃农田紧邻,也被大水冲毁,于是带着家族众人找到田娃,命其将土地转给龚家算是赔偿。百姓们不同意,这才造成两方械斗。” 淳髡静静聆听,插话道:“死了多少人?” “百姓三百七十六人;龚家一百零一人。”虢彪又道:“不过这件事情有蹊跷。” “请讲。” “据田娃交代,他家的黄犬中午给田小落送饭以后就没有回家。他到农田边时从大水中找到黄犬尸体,发现头颅被重力击打造成骨骼塌陷。” “哦?”淳髡抬起头,若有所思道:“那就说明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之。” 虢彪重重点点头,附和道:“那蓄意之人难道是想通过械斗来反抗新政?” “如果我猜的没错,正是这样。” 淳髡陷入深思中,他要考虑一下这件棘手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心想,既然有人要反抗新政,一定要还以颜色,定要让他们知道抗法的后果。 一念至此,淳髡心中已经有了处理办法,且也猜到后面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是反过来一想,盟主现在不在,出这么大事情要不要先等他回来汇报一下再说? 淳髡脑海中回忆起宗无圣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权行使盟主职责,遇到紧急事务,不需向我通报,可先斩后奏。” 想到这句话,淳髡心头热乎乎的。这是盟主对他的信任,自己怎么能事事都要麻烦盟主呢? 盟主的事情比自己更多,若是遇到事情就向他汇报,让他定夺,那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念及此处,淳髡咬紧牙关,拳头紧握,厉声道:“虢彪,将龚家主犯全部押赴牢房,等候明日发落。” 虢彪领命而去。 这是漫长的一天,宗无圣不在朗州,却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械斗,而且死伤无数,让淳髡夜不能寐。 他虽以想到了应对办法,却也担心会造成世族们的强力反弹。明天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淳髡不能预知,但变法的决心却在心中如磐石一般稳固。 变法势必要造成流血伤亡。老世族势必要以杀鸡儆猴之法来震慑。所谓国无法无威,法无威无望。法治之国,依法治国。 淳髡想到这里,安然的睡了过去。迎接他的,将会是朗州崛起新的朝阳。 第116章 绿水禅心 千重楼赏心悦目 中州的夜晚可谓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戌时已过,街头依旧热闹异常。官道两侧,各种花灯争相斗艳;马路上,豪华轺车辚辚往来;行人,悠闲散步;偶有醉汉歪歪扭扭在人群中穿行。 宗无圣已经在中州逛了一天,欣赏大半中州繁荣景象,心中已然有了目标。暗暗发誓:给我三年时间,我必让朗州超过中州! 迈步在中州官道上,宗无圣听着行往过路之人的高声笑语,脸上却是惆怅万千,慨然道:“真是总为浮云能蔽日,中州不见史人愁。赳赳毗卢,什么时候能够天下齐放歌,大地共笑颜呢?” 正在心忧天下之时,宗无圣身后二人匆匆而来,从其背后瞬间越过,向着前方小跑而去。宗无圣看着两位匆匆少年,但见二人身材消瘦,比之一般少年要矮小一些,不过更显一番阴柔俊美之气。 其中一位少年道:“快些,听说公子虔在千重楼呢,好久没有看到他作画了。”另一位少年显然快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顾不上回应,只管跟着往前跑。 本来这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间小戏剧,然而宗无圣听到公子虔作画这首主题曲后,顿时来了兴致,心道何不去看看中州的画师究竟水平如何,能否跟华夏相比? 一念至此,宗无圣便盯着已经远去的两位少年背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顺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此时已经来到中州城中央位置,再往前可就是中州皇城了。 宗无圣扫视一圈附近景象,此处行人明显减少,林林总总的豪华建筑却是越来越多。明显就是达官贵人居住游玩之地。 二位少年已然钻进前方不远处的一幢古朴小楼中。宗无圣向门前匾额看去,正中竖着三字招牌——千重楼。 “敢唤作千重楼,定然内有乾坤。”宗无圣呢喃一句,这才将目光落在千重楼门前空地上。此处是停车场,俨然一副热闹场景。但见无数豪华轺车排列有序。十几个活计正在忙忙碌碌的擦拭轺车,或者喂马洗马。 宗无圣一一扫过,此处完全就像华夏的高档俱乐部门前的停车场,停满无数豪车。说这些豪车的主人是爱车者,倒不如说他们是斗车者。 人性就是这样。你买一辆豪车难道只是为了开吗?花了大价钱不出来显摆一下,实在对不起豪车了。此时千重楼前的场景便是这样,这些驾轺车来的有钱人,将车停在门前也有显摆炫耀之意。 宗无圣迈步行至千重楼门前,两位迎宾女子马上笑脸相迎,做出请的姿势,“客观里面请。” 一一点头示意,算是对迎宾女子的客气回应,宗无圣遂走进千重楼大门。 大门里面正对一面影背墙,背墙前面一丈见方一方水池,池内绿荷层层叠叠,三朵白底粉边的荷花正盈盈开放。 宗无圣将目光从水池处移开,落在与目光持平的影背墙上。但见影背墙上雕刻着一副花开富贵图。此图画功一流,雕刻大师的手艺更是超群。 二者合一,这幅花开富贵才栩栩如生。 正在打量间,宗无圣眼角这才撇到一侧的俏丽身影。只见一位身材纤长,穿着粉白相间窄袖短裙的漂亮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侧,正面带和煦微笑,静候客人从欣赏中转神。 宗无圣歉意一笑,“欣赏诗情画意已然忘神,怠慢姑娘了。” 女子兰花指横在嘴边嫣然一笑,眼眸中尽是春色流转,回道:“客人真是客气,快里面请吧。” 宗无圣遂跟随女子绕过影背墙,进入千重楼内部。一旦进入内部,宗无圣目光再次被吸引。只见影背墙后面竟然是三开间大小的莲池,莲池上空丝丝雨幕缓缓垂落,在莲池中响彻高山流水之音。更为之叫绝的是莲池周围,设计师竟然设计了一圈绕池游廊,可供客人在里面休闲谈天。 此时的游廊中没有客人,隔几丈便有一位少女端坐于古琴边,葱指轻轻撩拨琴弦,发出悦耳悠扬之声音,与莲池雨幕之音混合的天衣无缝,给人一种禅意之境,宗无圣不禁脱口而出,“好一片绿水禅心!” 宗无圣此时正站在进门大厅的游廊下面,头顶有雕刻精美的椽顶遮盖。他心中很好奇,从外边看千重楼只是一幢三层小楼,这雨幕是从何处落下? 一念至此,宗无圣不禁向前挪动几步,来到莲池边缘向上看去。这一看之下,心中暗暗叫绝。但见这三层小楼中心镂空,宛如宝塔形状。这雨幕正是来自顶楼椽木上,可见设计之精巧。 即便在华夏,如此设计见识也有可能获个建筑设计奖,何况在没有任何科技之说的弦笔大陆。 宗无圣讶然之间,心中好奇这水是如何弄到房顶上的,难道他们有办法抽水上去?正在疑惑间,一位少女出现在房顶椽梁上,将一桶清水倒在椽木中。宗无圣顿时明白,原来这椽木是中空的,再将椽木上钻出若干指头粗细的孔洞,这样水便能滴落下来形成水幕。 引路女子并没有打搅宗无圣,她已然看出这位客人是第一次来千重楼,虽然穿着狂野,不似那些豪门公子哥,但气质比那些公子哥们犹胜之。遂上前一步为宗无圣解说起来。 “客人,我们千重楼内有乾坤,包含为天阁、清梦阁、天弈阁、画天阁、天乐阁……”话到此处指着面前的莲池道:“绕过这莲心池便是为天阁,客人要去品一下我们千重楼的招牌酒吗?” “好。”宗无圣见此情景,心情大好,“请前面引路。” 女子迈着婀娜步伐,引着宗无圣绕过莲心池来到对面。宗无圣这才看到一片翠竹形成一道影背墙,翠竹影背墙中间,竖着三个大字——为天阁。两侧则各有一个入口。 跟随女子进入入口,入眼处是一片开阔场景。 这是一处硕大的凉亭。无数屏风隔断出许多小包厢,虽然屏风没有隔音效果,此处却依旧清幽安静。包间里面的客人们均小声私语,根本没有大声喧哗者。 这就是素质! “客人,您的运气真好!”女子指着为天阁另一侧,靠近一面湖水的雅座道:“一位公子预定了临湖仙雅座,可是有事情来不了了,客人不妨去那里坐。” 宗无圣顺着手指方向看去,高兴的向雅座走去,连来这里的目的都忘却脑后了。 坐在湖边仙位,眺望湖中万尾锦鲤,宗无圣赏心悦目,“给我拿一壶好酒并几样精致小菜,我就在此望湖赏心。” 女子嫣然一笑微微作揖,这就去准备了。不一会,还是这位女子端着檀木食盒款款而来,里面有一坛美酒另三个精致小菜,须臾间便摆在宗无圣面前。 “客人请。”女子说话间拍开酒坛封泥,为宗无圣斟满一碗美酒,默默不语的立在一边。 酒香在女子排开封泥之时便飘散而出,钻入宗无圣鼻孔,顿时感觉沁入脾肺的舒适感,还没喝宗无圣便脱口而出,“好酒!”遂一口饮尽满碗。 …… 穿过为天阁向右转便是画天阁。 顾名思义,这里是爱好书画者交流品评之地。此时里面已经座无虚席。但见一位身着华丽的青年,立于大厅最前方的书案前,手中狼毫缓缓勾勒,仿若在抚摸一位绝色美女一般轻盈细腻。 青年便是中州颇有名气的大画家公子虔,最为得意的便是画仕女图。从他手中勾勒出的仕女图形态百千,栩栩传神。据说他画过上万幅仕女图,竟然没有一幅形态是相似的,由此可见作画之水准。 公子虔作画之际,下首数十张桌子边围坐的人们静静观看,虽看不到宣纸上所画事物,但观其运笔手法便是无尽享受。 书画爱好者们均屏气凝神,时不时轻轻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一口。落碗时似乎放置一件名贵瓷器般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在大厅最后方的一张桌子前,两位长相阴柔的俊美少年,如同看痴傻了一般,对面前的美酒佳肴似乎已然忘却,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公子虔,静候他作画完毕来欣赏一番。 猝然。 公子虔倏忽停下手中狼毫笔,眉头紧紧拧在一块,继而轻轻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笔。 众人以为公子虔的仕女图完成了,顿时开始热闹起来,纷纷从桌子前站起,这就要上前欣赏一番。后方的两位少年也在此时快步起身,其中一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第一时间看看偶像所画的仕女图。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来到书案前时,公子虔猛然将书案上的六尺宣纸拿起,双手将其搓揉成团,愤愤扔在地上。 众人顿时惊骇于色,不明所以公子虔为何把画好的仕女图糟蹋了。 公子虔这时终于抬起头,对着众位冷傲道:“今天画的不甚满意,大家不看也罢。待我状态好时再画。” 说话间,甩甩衣袖便向外走去。徒留一众还未醒转过来的书画爱好者呆若木鸡。 公子虔神色沮丧向着千重楼外走去,他今晚不知为何心神不宁,作画也完全没有感觉,刚刚行至为天阁,公子虔被一位侍女拦住,“公子,老板说想请您为他画一幅雄鹰图,让你临摹的鹰都为您准备好了。” 侍女说话间,手指为天阁堂中一根横柱。但见上面立着一只三尺高的雄鹰,那双赳赳双目令人生寒。 公子虔打量一眼雄鹰,脸上现出一副不耐,“你跟老板说,吾今日状态不佳,改日再为其作画。”话毕,迈步便走。 二人说话间,为天阁很多客人已经将目光投来,纷纷看着眼前场景。宗无圣也不例外,循着声音看来,别的他没看到,那只雄鹰首先映入眼帘。 眼见这只雄鹰如此神俊,宗无圣不禁诗从口出: 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 竦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 绦镟光堪摘,轩楹势可呼。 何当击飞鸟,毛血洒平芜。 闻听这一首描写画鹰的诗,本就心情烦躁的公子昂顿时停下脚步,眉头紧皱的看向声音来源。但见一位穿着狂野之人,竟然也敢冒充文雅之士,不禁怒从心头起。 第117章 未生我时我是谁 生我之时谁是我 宗无圣根本想不到,他的无心之举竟然引起有心者怒火,依旧兀自品尝美酒,望湖独乐。 公子虔已然转身,脸上挂满傲慢向宗无圣这边走来。一边站立的侍女眼见公子虔动作,顿时有一股不好预感,遂拦在其身前面带笑容道:“公子,若是想品悦心酒请包厢里坐,何必与俗士共聚一堂?” 侍女的恭维话公子虔自然听得出,微微一笑没有开口,绕过侍女面色不善的来到宗无圣身后。见公子虔不听阻拦,侍女立马会意旁边伙计,小声道:“去把老板叫来,公子虔可能要闹事。” 伙计急匆匆而去。 宗无圣此时心如止水,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公子虔,依旧自顾独乐乐。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傲慢之音,“公子昂的专用雅座阁下也敢坐,难道不知公子昂威名?” 闻言,宗无圣悠悠扭头,用余光撇向这个打搅他雅兴之人。余光撇到一袭白底金色刺绣的华服,包裹着一副修长身姿,柔声回应道:“外乡人是不错,不过这里并没有注明是谁的专座,我为何不能坐之?” 一直侍候宗无圣的女子,眼见公子虔挑刺,立马上前圆场道:“公子有所不知,公子昂今日有事不来,所以我才将客人引到这里座。” 尽管女子知道完全没有必要向公子虔解释,这座位又不是他的,但出于公子虔与老板关系,再加上他在中州的名声,这才客气为其解释。 公子虔本身要用公子昂来找宗无圣晦气,没想到侍女好不长眼色,竟然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不禁怒火更胜。不过他不能对侍女动怒,决定把怒火全部发泄在宗无圣身上。 他不请自坐,坐在宗无圣对面,目光不善的盯着这个陌生少年,“何为雅士?” 宗无圣闻言,嘴角一撇,揶揄笑道:“知书达理,礼让有加,凡是让人心生愉悦者均为雅士。”话到此处,宗无圣话锋一转,眼角撇着公子虔道:“不过与扫人兴致者谈雅士,似乎对牛弹琴也。” “大胆!”公子虔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言语犀利,一句话将他的揶揄反击回来,更羞辱他与牛一般。“你可知我是谁?” “生我之时谁是我,未生我时我是谁?这位好生奇怪,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何能知道你是谁?缪也!荒唐也!” 公子虔怒火被宗无圣毫不掩饰的肆意侮辱彻底激发,登时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抓住木桌边缘就要掀桌子。就在此时,一道浑厚声音传来,“公子虔堂堂中州大家,为何有失身份与我客人动怒?” 人未到声先至。公子虔闻听声音,脸上怒火竟然渐渐收敛,遂转为不自然的笑容,朝着声音来源拱手道:“虔一时火气大了些,让白老板见笑了。” 宗无圣一直默然坐在原处,根本不搭理公子虔,待听到白老板声音时,这才微微抬起头,等候声音主人前来。 走道上的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人,此人面带微笑,身材有些发福,肚子微微隆起,身着华丽的紫色丝绸长袍,迈着轻盈步伐而来。 行至临湖仙雅座旁,先是打量一眼默不做言的宗无圣,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震撼。遂将目光落在公子虔脸上,“不管二位有什么不愉快,能不能卖我白圭一个面子?今夜我请二位品美酒佳肴如何?” 白圭拍拍胖嘟嘟的手掌,一直侍候宗无圣的女子立马走来,低首候命。白圭淡淡道:“把我窖藏三十年的悦心酒拿来,另外再来一份火爆龙虾,让二位公子尝尝。” “是。”女子飘然离去。 白圭走到公子虔身边,轻轻拍拍其肩头,示意他坐下来。 公子虔似乎对白圭很是敬重,听话的缓缓坐下,不过目光一直冷厉的盯着宗无圣。 白圭随即也坐下,朝着宗无圣拱手道:“这位公子好面生,第一次来我千重楼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宗无圣见白圭如此客气,脸上笑容也很真实,随即还礼道:“让白老板见笑了,在下确实不是中州人,第一次来千重楼。” “既然公子第一次来,那可要好好尝一下我千重楼的特色,偶遇外来客人即是缘分,白某理应尽一下地主之谊,今晚公子的花销全部让我来可好?” 宗无圣眼见白圭很有诚意,也不客气,“那就谢谢白老板了,我敬白老板一碗。” 白圭立马拿起酒坛,在自己面前斟满一碗,与宗无圣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倒是把公子虔晾在了一边。 宗无圣虽然能感受到白圭身上那种商人固有的奸诈,同时也感受到面前白圭的待客之道,不禁与其相谈甚欢。 二人不觉间相互寒暄数十句,不禁被对方的言谈举止折服。白圭心中暗自惊叹,此少年虽然穿着狂野,与雅士不搭边,但言谈举止却胜过名士,不禁心中猜测其来历。 “与公子一见如故,白圭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也。” “区区一野夫,不足挂齿,白老板还是与我兄弟相称便好。”宗无圣感觉这是最好的办法,白圭的真诚确实让他不好意思随便编个假名字,但说出真名又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故此不肯说出名讳。 白圭是走南闯北之人,见识非常,心知少年必然来历不凡,也就不再苦苦相逼问其姓名,于是还称呼宗无圣为公子。 身在一边坐着恍若灯泡的公子虔见二人相互恭维,一直冷漠于他,想走又不甚甘心,于是找到插话机会,带着揶揄之意道:“刚听闻公子那首画鹰之句,猜想公子画功定然不凡,不知可否有幸观摩一下?” 公子虔心中很笃定,从宗无圣穿着来看,此子必然是一莽夫。刚才那一首诗肯定不知从何处听来,在千重楼附庸风雅而已,定然不会有什么画功。 宗无圣微微一笑,早就猜到公子虔想法,虽然看其面色和善,那也是碍于白圭在场震慑,实则内心怒火大盛,“能勾勒几笔,谈不上画功也。” 公子虔露出果真如此的意味,“那公子可否与我移驾画天阁,让书画爱好者们都饱饱眼福?” 在一边的白圭脸上也表现出期待,他不知为何,心中对这名少年有莫名好感,总觉得他是深不可测之人。听到公子虔暗藏讽刺的挑衅,也装作听不懂,附和道:“既然公子也懂书画,何不为大家即兴一幅助助酒兴?” 若是宗无圣再推辞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他深知这一点。于是抱拳道:“既然白老板有此雅兴,那兄弟就献丑了。” “哈哈哈。好。请!”白圭一立而起,伸手示意宗无圣移驾画天阁。宗无圣随之起身与白圭并肩而行,公子虔则跟在身后,三人二前一后向着画天阁而去。 画天阁中依旧座无虚席,今晚为了欣赏公子虔画仕女图的书画爱好者们正在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最后方的那两位俊俏少年脸上也尽是失望之色。 “公……少,少爷。”一名少年说话语无伦次,刚刚开口便被另一名少年瞪了一眼,随即马上改口,道:“那公子虔也太傲慢了。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他就这么一句状态不佳就甩甩衣袖离去,哪有一点大家风范?我看少爷还是换一下偶像吧,这种傲慢之徒不值得少爷敬重。” “纤云你懂什么?”少爷反驳道:“都说文人无行,可文人也多傲骨,没有傲骨哪能称为大家?我就是喜欢他这种傲慢劲。” 纤云虽然不同意少爷说法,但也不敢再顶撞,只能吐吐舌头,道:“人家都走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甚好玩的,不如就此离去吧?要是被发现少爷偷溜出来,纤云又要受责罚了。” 少爷闻言,微微点头,“走。” 二位起身正欲离去,突闻画天阁内一阵嘈杂,遂抬头望去,不禁喜出望外,少爷兴奋道:“快看,公子虔又回来了,莫不是有灵感了,我们再等等。” 纤云见进来三人,兀自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再次不情愿的坐下。 公子虔去而复返众人固然高兴,但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是,白圭老板竟然也来了,还带着一位身穿兽皮劲装的少年,纷纷猜测这是为何。 白圭来至书案前,朗声宣布:“各位,今晚大家有眼福了,二位公子要为大家即兴一幅助助酒兴。” “好!” “彩!” 一片叫好声响彻不绝。 纤云与少爷却是双目疑惑的看着前方,纷纷惊讶那身穿劲装的少年竟然也是画家。然,二人都不看好他,觉得他与公子虔一起作画,完全是自取其辱。 “少爷,你说那个陌生少年能画个啥?看穿着就是个武夫,肯定画不出好画来。”纤云笃定道。 少爷虽然不看好陌生少年,但还是愿意与纤云斗嘴,回应道:“相由心生,你看少年容貌,心中定然与画一般美,我觉得你猜的不尽然。” “那咱们就走着瞧。”纤云不服气道。 “二位谁先开始呢?”白圭见二人都已准备好,遂开口问道。 宗无圣没有抢先,他能猜到,愿意表现之人定然会抢先出手。更何况公子虔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中,一定会先暴露一下实力,也好震慑一下自己。 “白老板,公子远来是客,还是先让公子休息一会,让虔先来吧。” 第118章 狮子大开口 一折百万金 画天阁顿时再次响起激动人心的喝彩声。 公子虔器宇轩昂走到书案前,自始至终没有看宗无圣一眼。宗无圣也懒得搭理这心高气傲之徒。 画天阁中,明眼人已然看出二人之间的玄妙关系。 明眼人中,就有那位被称为少爷的少年。他此时目光怪异的盯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宗无圣,越加感觉此少年非同寻常,身上散发出来之气息,让人莫名心生敬仰。 少爷心中暗道:这可能就是霸者气息! 公子虔提起狼毫笔,朝着白圭道:“既然白老板喜欢雄鹰,那虔就为白老板即兴一幅鹰击长空图。” 白圭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快,心中暗骂:好你个公子虔,刚才我让你画鹰,你给我来一句今日没有感觉。现在倒是极力卖弄,别看你是为我画的,若是输给这位外来公子,我定将你羞辱一番。 公子虔哪里知道,他方才拒绝侍女传话,不给白圭画鹰时,白圭就在不远处听着。现在他有心羞辱宗无圣,又主动画鹰,显然是抹了白圭面子。 一张六尺宣纸铺张开来,妙境神玉镇纸压于两侧。公子虔悬腕提笔,气运丹田,笔尖不轻不重轻轻点在宣纸之上。 宗无圣站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直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在画天阁后方。他一直感觉那里有一双眼睛,时不时注视他。 白圭喜欢雄鹰是中州有名的,此时见公子虔开始动笔,心里的不快暂且放在一边,定睛凝神注视着公子虔落笔。 “妙!” 白圭彩一声,暗赞公子虔的与众不同。他画雄鹰落笔便点出鹰目。 画过雄鹰之人都知道,鹰最难画的便是双目。雄鹰的眼神深邃锐利且凶狠,一般不是经常观摩之人,根本画不出眼睛中的神采。 而公子虔虽然傲慢,作画确实天赋凛然,一笔勾勒出鹰目,宣纸上顿时生出犀利威严。 公子虔画完鹰目,随即自豪抬起头,他天真的以为宗无圣见到这一笔而出的鹰目,绝对会惊呆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然而当他抬起头时,但见宗无圣一直目视前方,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不禁心中怒火喷涌,暗骂宗无圣不识时务,一会定然让他百般屈辱。 “公子虔所画鹰目凶狠异常,让人观之不寒而栗。这画鹰其次最难的便是鹰喙,要画出那种凌厉质感来非常人所及。” 白圭见公子虔脸色变化,知道他为何这般,故作点评催促其继续作画。公子虔闻言,没有开口,用自信微笑回馈白圭。随即提笔在鹰目前上方开始勾勒鹰喙。 看着不走寻常路的公子虔,竟然画完鹰目便开始勾画鹰喙,雄鹰的头颅却不曾描出,心中不禁再次高看他一眼。 白圭承认,公子虔画仕女图确实如臻化境。然而画鹰他还是第一次见。之所以让公子虔为其画鹰,白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公子虔为什么能画好侍女?为什么能将侍女的眉目传情画的惟妙惟肖?白圭深知,只有能将女人观察入微,方能将仕女图画的栩栩如生,千娇百媚。公子虔正是这种善于观察入微之人。所以白圭断定,只要让他观察一下雄鹰,定然能将雄鹰勾画的眉目传神。 白圭猜的不错。公子虔的画功确实担当得起他的傲慢。在中州皇城,除了那些身份高不可攀的筑象师,他可堪称画功第一。 鹰喙已然完成。即便鹰头还没有展现出来,俨然呈现出雄鹰的特质。锐利的双目,锋利的鹰喙,这两样公子虔都画的传神有加。 “彩!” 白圭又是一声喝彩。酒桌旁的书画爱好者们尽管看不到此时宣纸上的精彩,但也随着白圭开始喝彩。 在中州千重楼有一不成文规矩。画天阁内不管是哪位画师作画,在未完成之前,所有书画爱好者都不能前来观看,只能静候画家画完之后才能上前欣赏。 此时有白圭在旁边不断叫好加之点评,书画爱好者们倒也感觉不到无趣,甚至脑海中能够幻想出公子虔笔下目前所呈现的精彩。 “公子虔果然名不虚传!鹰喙竟然能用单一墨色便能呈现金属质感,看来公子虔在光感造影领悟上也是斐然。” 白圭很震撼! 公子虔竟然能用墨色就把鹰喙上那种流转的金属质感画出,心中尽管对宗无圣有所期待,不过也肯定了公子虔的高度。心中断定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定然要输给公子虔了。 画完鹰目加鹰喙,公子虔擦拭一下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可见看似轻松的作画,实则极度耗费精力与体力,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心境。 公子虔满意看着宣纸上杰作,自我感觉第一次能画成这样,绝对堪称中州第一人也。 遂缓缓落笔与鹰目之上,轻轻勾勒出鹰头线条,将鹰目与鹰喙贯连。雄鹰威武霸气的鹰头应笔而成。 雄鹰最难的部分已然画完,剩下的唯有鹰爪能体现画师水平。对于公子虔来说,这以不足为道也。 遂手中狼毫加快速度,时而合纵连横,时而一贯到底。不出盏茶时分,一幅鹰击长空完成。 公子虔笑呵呵收笔,用大袖拭去额头汗珠,先是用自豪眼光看了一眼白圭,随即又用傲慢目光看向宗无圣。 不看宗无圣也罢,这一看之下不禁给自己找气生。人家自始至终都是目视前方,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幸不辱命!在状态不佳下只能将就为白老板献画,还望白老板见谅!” 公子虔这一手不可谓不绝,尽管心中对自己画的百般满意,还是口口声声道自己状态不佳,明显是卖弄之嫌。 “快点展开给我们欣赏一下。” 画天阁内一人兴奋叫喊出声,顿时打破现场沉默气氛。众人纷纷叫嚷着要欣赏。 公子虔来到白圭面前道:“那就请白老板与我展示一下。”说话间,公子虔捏住宣纸一角,白圭也笑呵呵的捏住六尺宣纸另一角,与公子虔一起将鹰击长空图展现在大众面前。 众人一见宣纸上之雄鹰,鹰目似乎正瞪视着他们,鹰喙之上则流转着金属质感且不缺锋利之息,顿时兴奋站起身,鼓掌叫彩。 纤云虽然是门外汉,但眼见鹰击长空之栩栩如生,也不禁站起来随着叫好。唯有少爷一直注视宗无圣,脸上挂满疑惑,竟然对他平常最崇拜的公子虔有些冷落了。 他与宗无圣对视好一会了,心中很奇怪,这人身上的气场为何如此强盛。知道自己正在偷瞄时,顿时将目光追来。那锐利眼神似乎如同那鹰击长空图上之鹰目一样犀利。 与宗无圣对视几次,少爷都被那双眼睛瞪视的收回目光,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暗自猜疑道:难道他看出我的身份了?想到此处,少爷竟然脸上显出一抹绯红,遂将目光收回,不敢再看宗无圣。 叫好声连绵不绝,爱好者更是疯狂火热,纷纷开始叫价,要收藏这幅鼎鼎大名的公子虔雄鹰之处女作。 “一万金。” “你这是侮辱公子虔,他的画你给万金是几个意思?我出十万金。” 公子虔眼见如此火热,心中更加自豪,故作谦逊道:“虔不才,献丑了。”微微作揖后,又道:“这幅鹰击长空是我方才早就答应白老板,恕不能拍卖与大家。”话到此处,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身上,揶揄道:“这位公子一会画完,你们尽可出价,相信这位公子一定会卖与大家的。” “切。无名无姓,又不知水平如何,买来无用。” “收藏就是个名气,画得再好没有名气收藏也无用。” “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搂着婆姨睡觉,我走也。” 一名收藏者,暴露出他对收藏的准确见解,决定离席,连无名之人作画也懒得再看。 众人遂纷纷站起准备离去。唯有纤云与少爷依旧坐在原处静静等候。 公子虔蔑视瞥一眼宗无圣,对着各位粉丝遥遥拱手,以示他们对自己拥护的感谢。就在这时,白圭出口道:“各位,既然来了何不欣赏一下呢?今晚每桌我送一坛悦心酒。” 闻言,众位有些抹不开面子,毕竟闻名遐迩的白圭都开口了,于是讪讪坐回原位,忍着枯燥决定看完再走。 白圭此时又来一剂猛料,指着宗无圣道:“若是这位公子画完,白圭能看上的话,将公子虔的鹰击长空拍卖与大家也未尝不可。”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时时不忘生意经。 他心中暗自思考,若是外来公子真有本事且画的传神,便将两幅都拍卖掉岂不是好事?公子虔尽管傲慢,但白圭还是有把握让其再为自己画几幅。 而这位远道而来的公子,无名无姓,他的画收藏来也无用。若是能画出个道道来,便宜点卖掉倒也赚回今晚宴请他的银两。 念及此处,所以才决定如此。 “公子,那就请吧。”公子虔有些迫不及待要看宗无圣出丑,于是趁着白圭话一停顿,立马催促。 宗无圣终于有所动作,将目光从古怪少年身上收回,朝着白圭抱拳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子请!” 宗无圣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急着出手,又道:“在下作画从不空手,若想收藏在下的画,需要白圭老板出些费用。” 白圭“哈哈”大笑道:“公子画的好白圭自然不能怠慢公子。不知公子作画起步几许银两?” 在听到宗无圣说出要润笔费时,白圭已然开始小瞧于他,不禁用几许银两而不是几许金来问话。 宗无圣自然听得出白圭话中之意,不过并没有在意,古井不波道:“今晚承蒙白老板宴请,那就给白老板打个一折,一百万两——金。” 现场之人顿时惊呆的瞠目结舌,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均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心道就算公子虔画仕女图,也不过十万两金一幅,这武夫打扮的无名少年竟然开口一百万两金,还是一折?! 其实宗无圣还没有说完,在众人震惊与公子虔的嗤笑中,又道:“外加一辆豪华四马轺车。” 现场再次震撼,若不是在千重楼这等高雅之地,现场人恨不得跑上来将这个狂妄少年痛扁一顿。 白圭终于从惊讶中醒转,喘着粗气道:“若想我白圭出那么多金也不妨,不过要看公子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此时白圭的话语中已然带出怒气,他开始怀疑自己眼光,竟然将一个疯子当做深不可测之人。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不便于发作,于是不再开口,做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宗无圣别光说不练,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 …… 第119章 何当击飞鸟 毛血洒平芜 宗无圣微微一笑,来到书案前,这才轻轻瞥了一眼公子虔所画的鹰击长空图。嘴角微微弯起,浮现一抹揶揄笑容。 公子虔一直在注视着宗无圣表情,当他看到宗无圣眼睛瞥向自己所画雄鹰之时,脸上顿时浮现出自豪,那傲慢之色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看到宗无圣瞥了一眼自己所画时,脸上表现出的蔑视之色,公子虔的脸在悄然中变成猪肝色,明显怒不可解。 “公子可使得惯这狼毫笔吗?这狼毫笔可是十万大山中的幽风狼之毫,若是不经常使用毛笔之人,断然使不习惯。不如我给公子换一只普通毛笔来?” 面对公子虔的百般挑衅羞辱,宗无圣只是微微一笑之,根本就不曾看他一眼。对于别人的无视,可谓是最大的侮辱。每次公子虔想羞辱宗无圣,换来的都是无视之。不禁让公子虔感觉有种自取其辱之感,干脆不再说话,死死瞪视着他,等待其开始作画。 宗无圣还是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将目光落在画天阁后方那位少年脸上,柔声道:“不知哪位精通乐理,可为我合作一把?” 面对宗无圣的目光,少爷微微一愣,心中已然明镜,知道人家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当然是向自己发起邀请。 少爷心中微微泛起一丝异样,于是站起身道:“我正好精通乐理,若是这位公子不嫌我乐理粗糙,愿意与公子琴笔和旋。” 吟诗作赋时有琴乐合奏不算奇闻,可这作画还要古琴伴奏实属罕见,在座之人均没有遇到过这等奇事,不禁对宗无圣的狂妄悄然消失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新奇。 “故弄玄虚罢了。”公子虔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白圭,小声讽刺一句。 宗无圣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目视那名俊俏少年端坐于古琴前时,朝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可以开始了。 “等等。” 少年急促喊停,脆声问道:“不知公子要画什么,还是鹰击长空吗?” 宗无圣明白少年意思,若是他画鹰击长空图,应该配合铿锵有力之乐曲。若是画别的应该视所画而专门配乐。 “我要画一幅苍鹰捕兔,请公子斟酌乐曲。” 听闻宗无圣喊他公子,少年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羞涩,继而微微颔首,意思他已经想到合适乐曲了。 现场之人见二人还不开始,不禁有些不耐烦,有人已经开始催促,“还画吗?要是不画我们就走了……” 人声还未说完,古琴之上猝然乍起一声铿锵有力之音,将众人想要说出的话全部打断,不禁齐齐坐好,将目光落在前方宗无圣身上。 宗无圣倒背双手,微微闭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身后的公子虔终于忍不住,想要催促。然而,刚要开口就被白圭胖胖手掌打断。 无奈下,只好忍着性子静候宗无圣故弄玄虚完开始作画。 古琴传出的声音越来越雄浑,从低沉哀伤突然转为铿锵急促,听者均被乐声吸引沉浸在让人热血沸腾的琴声中。 宗无圣听着这首曲子,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渐渐感悟曲中意境,他不禁有些讶然,这首曲子与华夏的名曲《林冲夜奔》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着曲子,眼前似乎展现出一副暴风雪天气,鹅毛大雪被白毛风吹的漫天散开,而在暴风雪中,两位武士遥遥对峙,眼神中散发出肃然萧杀之气。 乐曲渐渐进入高潮,眼前场景中的两位武士在暴风雪中兵戈相交,战的昏天暗地。鲜血则从二人受伤之处涔涔滴落于齐膝白雪之上,留下点点殷红。 宗无圣猛然睁开眼睛,脸上表情震撼无比。震撼的是这位公子的琴艺乐理超凡脱俗。继而脸色又转为欣喜,喜的是他从乐曲中找到了那种感觉。 他要的就是这种肃杀之气。 宗无圣终于有所动作,右臂斜举,手掌摊开,但见一支充满杀气的漆黑毛笔凭空出现在掌心。 众人一见这支毛笔,顿时惊呼出声,齐齐“啊”了一声。继而,又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发生,书案上那支公子虔最为得意的狼毫笔竟然“咔嚓”断裂,失去所有生机,完全就像一具死透的尸体一般。 白圭双目透射出一股精芒,震撼盯着宗无圣,嘴巴已然张开,惊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虔则是面色聚变,他根本想不到他的毛笔竟然在少年的毛笔现身后,自愧不如般断裂开来。公子虔何曾见过作画能有这般气势,心中开始战战兢兢,心知自己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位少年乃是奇才也。 宗无圣所展现出来的震惊远远没有结束,这只是刚刚开始。 他并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在等弹琴者调整情绪。刚才那一刹那,宗无圣分明听出,琴音已经被他强大气息震撼的乱了章法,乐曲有些乱了节奏。 好在少年琴艺超绝,须臾间便找回感觉,那种肃杀之气再次充斥画天阁内。 宗无圣这才徐徐提起毛笔,他再次做出一件匪夷所思之事。所有人都如痴傻般看着宗无圣,谁能够想到,作画还能不在宣纸上画,而是在空气上画。 不错,宗无圣就是宗无圣。 他悬腕提笔,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一只碧蓝色深邃、阴狠的鹰目顿成,展现在空气中。在鹰目画出的刹那,空气中猛然刮起一阵凉风,似乎秋冬时节的冷风一般,带着凄凉萧杀。 在场人随之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待清醒过来之后,竟然忘了喊彩。 宗无圣兀自作画,根本不理会众人,鹰目成型后,嘴中附着乐曲吟唱一句: “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 随之天悬针再次起笔勾勒,鹰头应笔而成。宗无圣又吟唱一句: “?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 众人看着那已然形成的鹰头,那双碧蓝色眼睛深邃,如同胡掳国之人发愁时的样子。 “彩!大彩!” 现场终于有人开始喝彩。宗无圣闻言,向画天阁后方看去,喝彩之人正是那陪伴少年的纤云。于是向其微微点头示意,继而开始勾画鹰身。 “绦镟光堪摘,轩楹势可呼。” 此时,鹰身已然完成。众人此时的眼神中不再是刚开始那般具有讽刺意味,在经历了震撼之后,已然变为对宗无圣狂热的敬重之色。 就连身后的公子虔,此时已是完全失神,愣怔看着凭空而现的苍鹰,正?身斜视下方,欲捕下方狡兔。 宗无圣缓缓收笔,吟唱出最后一句,“何当击飞鸟,毛血洒平芜。” 白圭此时也从震撼中醒转,看着那形态逼真活灵活现的雄鹰,不禁激动道:“公子此乃不是作画,而是创造生灵也!圣人也,圣人也!” 宗无圣继续勾画,在雄鹰斜视的下方,轻盈几笔画出一只狡兔,似乎没有发现上方正虎视眈眈的雄鹰。 雄鹰捕兔已然画完,全场看着空气中那栩栩如生的杰作,全部沉默了。 然而,他们的沉默只是片刻,马上又被接下来的惊奇震撼,陷入下一轮目瞪口呆中。 但见雄鹰图上之雄鹰突然动了一下,猝然从空中俯冲而下,须臾间便来到狡兔上方,一双利爪如同锋利尖刀,爪尖深深刺入狡兔身体,任由其如何挣扎,都被雄鹰牢牢抓住,带着飞向天空。 这次的震撼已经超过书画爱好者的理解范畴,他们何曾看过有人画出来的画竟然能成为活物?而此时那只画出来的苍鹰,正在画天阁内盘旋,翅膀挥舞间,带出“呼呼”风声。 古琴之音骤然停止,并不是乐曲以弹奏完,而是那只苍鹰已然盘旋到弹琴者头顶,将其震撼的双手再无力气弹奏。 弹琴少年仰头看着那只雄鹰,呢喃道:“这还是画吗?” 全场人包括公子虔与白圭在内,均齐齐仰头看着头顶盘旋的雄鹰,沉默足足有一刻钟。终于,定力强悍之人首先转过神来,立马高声吼道:“这幅苍鹰捕兔我买了,我出全额一千万两金。” “凭什么卖给你?我出两千万两金!” “如此天工神作岂是千万之术便可买卖?我出亿两!” 闻听有人要出一亿两金,所有人顿时齐齐循着声音看去,但见是书画收藏界的大亨仁权道,顿时收起质疑。 在场人还没有人敢质疑仁权道拿不出一亿两黄金。 幡然醒悟的白圭立马来到书案前,朝着宗无圣讪讪道:“白某生平还未曾见过如此神画,敢问公子可是筑象师?” 听闻筑象师三个字,在场人顿时屏住呼吸。他们哪个不知筑象师的厉害?哪个不知筑象师的高贵?但是又有谁能请到筑象师为自己做一幅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宗无圣不置可否,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将目光看向那弹琴少年。今夜,他仿佛跟那少年耗上了,二人的眼睛时不时碰撞在一起。 白圭眼见如此,朝着在场众人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方才作画前我已经与这位公子商议好,以一百万两金加一辆豪华四马轺车购得此画,恕不能再卖给众位。”话到此处,白圭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还在震撼中没有醒转的公子虔,又道:“为了赔偿耽误大家宝贵时间的罪过,白圭决定把公子虔的鹰击长空图以起价百两黄金拍卖给大家,希望大家踊跃竞价。” 第120章 拒人于千里之外 藏鹰于宝框之中 闻听白圭竟然要将自己的画以起步百金拍卖,震撼中的公子虔终于转过神来,面色不悦道:“白老板,我的画即便不能变成活物,可也不至于百金起步,望白老板三思。” 白圭微微一笑,回应道:“公子虔不必多疑,白圭认定购得此画定然在十万金以上,难道公子虔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被反将一军,公子虔无话可说,只能虚情假意道:“既然虔已经将画送给白老板了,白老板即便是免费赠送也与虔没有一点关系,方才是虔鲁莽了。” 让公子虔与白圭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人根本对白圭的低价拍卖不感兴趣,依旧在观望着头顶停在椽梁上的苍鹰赞不绝口大呼稀奇。 怨不得众人如此怠慢公子虔,在宗无圣没有出现前,他们的眼界只能停留在公子虔惟妙惟肖的画上。然而宗无圣的出现,已然改变他们对作画认知,欣赏高度在今夜提高不是一个档次,哪里还能看得上公子虔的画? 仁权道从贵宾席上站起,来到宗无圣旁边,慨然道:“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观啊?公子真乃神人也!” 宗无圣对于仁权道的恭维并没有客气,抱拳礼貌回应。他觉得仁权道这人还不错,长相清瘦矍铄,俨然一副高人之貌,比起在座其他书画爱好者,气势上高出不是一个档次。 仁权道见宗无圣客气有加,遂生出一丝底气,“不知公子肯否移驾去寒舍做客?我那里有众多名家字画,可让公子点评。” 宗无圣自然没有这个念头,但又不好一口回绝,正欲斡旋寒暄一下,白圭快步走来,一把拉住宗无圣的手,亲切道:“公子是外来之人,又是我千重楼客人,在中州人生地不熟,待有机会我一定会亲自陪同公子前去仁兄府上做客。” 仁权道同样也是生意人,心知白圭绝对不会放任这棵摇钱树独自去他家,也不再勉强,讪讪道:“那就恭候公子与白老板大驾了。” 话毕,仁权道尽管对苍鹰捕兔心有不舍,还是识相的率先离去,连公子虔的低价拍卖都没有心思再参加。 此时无声胜有声,公子虔算是最沉默的一个,他此时不敢再说什么,若是再不识相,恐怕还会落得一个文人相轻,嫉贤妒才之名。 他想过早早离开这让他名誉扫地之处,可是他的画还没有拍卖,心中有一丝不甘,总想看看到底能卖几多,也算是用金钱来衡量一下他自己的作画水准。 然而,下方迟迟不见有人出价,倒是所有人盯着宗无圣画的苍鹰,纷纷与白圭斡旋,企图买走。 白圭已然铁了心,但凡有人提及要买这幅画,统一冷言回应,“多少金子都不卖!” 众人不禁开始扫兴,看看公子虔的鹰击长空,再看看头顶活物般的苍鹰,纷纷自嘲摇摇头,叹息着离去。 片刻后,画天阁里已然没有几人了,那两位阴柔少年确实没有离去的意味,还在原地坐着等候着什么。 “白老板,虔今日状态不佳,恕不能再陪白老板把酒言欢,改日再聚。告辞。” 白圭也没有拦着,他此时恨不得公子虔快点离去,于是客气回应,“恕不远送,改日再聚。” 临走时,公子虔鼓起好几次勇气想要与宗无圣打个招呼。然,看到其冰冷脸色还有那无视的目光,只能喟然一叹,黯然离去。 今夜,是公子虔遭受最严重心理打击的一夜,他在回家的路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一路思考之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即便蝼蚁尚有尊言,日后决不可再盲目羞辱他人而自取其辱。 画天阁终于清净了,白圭并没有过分注意那两位还没离去的少年,来到宗无圣旁边道:“公子,方才展现的神技,实在是让白某震惊。白某有一事想请教公子。” 在白圭话一出口,宗无圣便猜到他所为何事,抿嘴一笑道:“收藏此画固然简单,我能画自然能收。”话到此处,宗无圣露出一副狡黠,“不是我信不过白老板,只是我这人向来墨守成规,一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闻言,白圭“哈哈”大笑起来,继而拍拍手掌,今晚一直侍候宗无圣的女子立马从画天阁门外进来。今晚宗无圣展现的能力她在门外也窥得一二,进来时不禁将目光在宗无圣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春仙,你去账房取百万金票来交给公子。”春仙授命,款款而去。 “那轺车相信白老板也不会吝啬,送给我一辆平庸之物吧?” 白圭神秘一笑,道:“等一会我便会让公子鉴赏,若是看不上我送的轺车,估计天下六国再难找出能入公子法眼之物。” 对于白圭的自信,一直静静坐着的少年似乎有所触动,缓缓站起身道:“白老板真是口气若天,竟然有天下独有的轺车,不知我们二位客人能否一起瞻仰一下?” 白圭这才注意到二位少年,略一打量,双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片刻后,又归于平静。但似乎又怕有什么闪失,于是客气问道:“二位公子好生面熟,不知是中州哪家少爷?” 纤云刚刚要开口接话,少爷轻咳一声打断,脆声道:“我们乃是商人之后,家父常年在他国做生意,最近才回到毗卢国,白老板定然不会认识。” 白圭见多识广,闻听此言已然明白,人家不想透露,于是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脸上还挂着一抹凝重。 “白老板不愿让我们瞻仰一下您的轺车吗?” “公子多虑了,既然白某将轺车送于这位公子了,让不让瞻仰理应他说的算。”白圭指着宗无圣道。 二位少年于是将目光投到宗无圣脸上,但见其微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二人这才微笑着坐下,等候观赏接下来的精彩。 他们至今没有离开,并不是等着看轺车,而是他们很好奇这活生生的苍鹰捕兔如何变成画纸。 春仙去了片刻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毗卢通用的金票交到宗无圣面前,宗无圣毫不客气的接过,立马揣进怀中。紧接着,他也有所动作,准备将苍鹰捕兔变成纸张。 下一刻,在几人急切的目光中,宗无圣再次召出天悬针,在面前画出一个长方形画框,画框完成后,其又在画框中画出一根横梁。 完成后,宗无圣将天悬针指向头顶椽梁上的苍鹰,一声轻喝,“收!” 苍鹰似乎受到召唤,从头顶椽梁上俯冲而下,钻进相框中,立于宗无圣画出的横梁上,羽毛渐渐停止抖动,成为一张颇为立体感的画像。 这幅画稀奇在你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只苍鹰都想一只活生生的苍鹰,待走到近前用手触摸的话,他又是一张轻薄的宣纸。 白圭用手摸了几把宣纸,这才确定已然变成画纸,这才有些玩笑意味道:“等公子离开后这苍鹰不会再飞走吧?” 宗无圣知道白圭这是开玩笑,也附和道:“那白老板可要看好喽,别让它飞了。” 明明就是一句玩笑,谁知白圭思忖有顷后,竟然正色道:“我看公子还是给我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我安心这雄鹰不会飞走。” 就连一边看热闹的二位公子此时也被白圭的小心逗乐,用手捂着嘴抿嘴偷笑。恰巧这一微小动作,让宗无圣确定了心中想法,不禁看二位公子的眼神开始变得热切。 宗无圣抿着嘴来到苍鹰捕兔画前,掏出天悬针在画上轻盈几笔勾画出一条细细铁链,铁链拴在苍鹰腿上,另一头则固定在苍鹰站立的钢铁横梁上。 “这下白老板应该放心了吧?” “哈哈哈,放心也!这样白某就不会睡不着觉要日夜守着这幅神图了。” 白圭的幽默感给宗无圣大大好感,在加之发现了二位少年的秘密,高兴之下在宣纸右上角飞速写出一首诗,“这首诗是免费送的。” 正是那首《画鹰》。 正因为宗无圣在华夏时为人落款习惯了,在写完《画鹰》诗句以后,竟然毫无意识的飞速写下自己名讳落款——无圣! 一直在盯着宗无圣的几人,眼睛顿时闪亮,白圭则是抱拳道:“好气魄!公子名讳绝对担当得起,光凭这幅画就无人敢在公子面前称圣。” 宗无圣一阵后悔,但毕竟已经暴露,也无可奈何。他本来就不是怕事之人,就算皇城里有人知道他,他也有把握溜走。 一念至此,宗无圣道:“现在可否请白老板带我们去看轺车了吧?” “自当如此!” 白圭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宗无圣与二位神秘公子先行。春仙则是在几人前面带路。 跟随春仙,宗无圣等人一起离开画天阁,向左一转,来到悬挂着清梦阁的入口处。 “这清梦阁是作甚之所?” “自然是为客人们准备的居所。”春仙利索回答,继而反问道:“不知无圣公子在中州可有住所?若是没有可在此处给你安排。” 在身侧陪同的白圭,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为春仙的巧妙之举点赞。他早就在思考如何把宗无圣留在千重楼,但是碍于不知道情况,故此不能盲目。 此刻春仙问及,恰到好处。 宗无圣微微一愣,心道自己确实没个地方,不如就在此住两天,顺带着与白圭多交流一下,也好打听一下孔荣的消息。 遂回道:“我还真没有居所,那就有劳白老板给安排了。” 白圭高兴的都快合不拢嘴了,立马回应,“我有一处绝好房舍,从来没有招待过他人,看来也只有无圣公子能与我这处雅居相称。” 说话间,四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清梦阁被竹林环绕的逶迤小路。 第121章 中州第一居 天下第一车 “无圣公子,轺车便停在清梦阁我私人车库中,不如先去让你看看我为你准备的雅居,再去车库如何?” “但听白老板安排。” 二位神秘公子则是一言不发,大有一副你们去哪我们就去哪的意味。鉴于二位的随和,白圭与宗无圣都渐渐忘却他们是陌生人,仿佛觉得他们理应跟着一般。 走过不远的逶迤林中小路,眼前场景开阔起来。 宗无圣看到眼前景色不禁讶然出声,“这是谁设计的?” 白圭自豪一笑,“白某不才,对于建筑学略懂一二。” 宗无圣自然知道白圭这是谦虚,如此设计,加之另类点缀,此处可谓是经典之雅居。 但见一片空旷的碧草地上,错落有致的坐落一处处篱笆院。院中精致木屋给人一种幽静深邃之感。对于睡觉之所,能够给人这种感觉,自然能享受清梦之乐。 这些建筑还不算什么,宗无圣惊奇的是白圭对美学的领悟,硬件好不一定能让所有人喜欢,但是稍加通俗的简易点缀却能起到画龙点睛之妙。 宗无圣目光灼灼看着碧草地上一盏盏孔明灯,有的墩在地上,有的飘于半人高处,天空中,更有星辰般数盏孔明灯,将这处清梦阁点缀的浪漫温馨。 二位神秘公子此时也是满眼欣喜,他们对此处的热爱显然要比宗无圣更加热烈,纤云道:“少爷,这里都快跟上你的萤火之园了。” 少爷闻言顿时收起一脸热切,目光瞪了一眼纤云,明显是嫌他多嘴。受到少爷恶狠狠目光,纤云顿时闭嘴,再也不敢说话。 宗无圣虽然没有开口装作没听见一般,实则心中已经把萤火之园记在了心中。 少爷似乎很怕别人猜疑,于是催促道:“你的这些雅居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像你说的那般玄乎。” 白圭微微一笑,伸手做出请的姿势,“青随我来。” 春仙与白圭此时双双在前带路,穿过幢幢木屋,向着最后面走去。 宗无圣则是每经过一座木屋都看一下门额,上面均有题字,什么清幽居、耄耋居、生莲居、问天居,比比皆是。 白圭总是能洞察人心,不用宗无圣开口便为其解释,“这些名字都是千重楼刚开业时,入住的第一位文人雅客所起,自然入不了无圣公子法眼。” 宗无圣不置可否,但也不得不承认,刚才确实看到几处名字起得比较文雅。 已然来到清梦阁最后面,此时面前有一处山坡,顺着山坡有十几级白玉铺就的阶梯,扶手均被雕刻大师雕刻成各种神禽走兽图腾,看起来档次很高。 “上了台阶就到了。”白圭遂加快脚步引路。 还没有走上台阶,宗无圣便闻到沁入脾肺的花草幽香,不禁猜疑上面应该种了很多花。 众人走完台阶,眼前场景让宗无圣与两位神秘公子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均是艳羡之色。 只见面前是看不到边缘的平地,上面长满各种野花,品种至少有上千种,而且在夜晚的月光下,散发出盈盈光芒。 宗无圣不禁诧异这些花的奇异,有些花朵赫然是热光的,在夜色中发出绿蓝相间的荧光。 在前方二十丈处,则有一座最为精致的橙黄色木屋,围栏全部用洁白木料所制,橙白搭配,甚是吸引眼球。 白圭看着几人满脸赞叹之色,得意问道:“无圣公子,此处还能入您法眼不?” 宗无圣望着此处天空,漫天星辰与地面发出荧光的花朵遥相辉映,不禁有感而发,“伸手可摘星,闭目星坠落,此处就叫摘星居可好?” 白圭欣喜道:“既然无圣公子都赐名了,定然是满意喽!” 神秘少年似乎还不服气,环境确实一流,可里面配置不知能不能如您所说。 “不瞒二位少爷,这摘星居我敢诳言中州绝对第一。” “又是第一!”少爷揶揄道:“您的轺车天下第一,现在摘星居又是中州客房第一,我倒是期待进去看看了。” “眼见为实,请!” 此时宗无圣倒是成了跟随者,这二位似乎是要住店的客人,百般与商家挑刺要优惠似得。 推开木门,摘星居内顿时散发出一阵扑鼻香味。 少爷见到里面场景后,终于不再挑刺,满意的点点头,装饰家居与自然浑然天成,可谓是中州独一份。 一进门便是客厅,客厅地面铺满碧绿草坪。这些草坪并不是真的,而是用上好蚕丝所制,再加以无色无味的植物提取色素染之,看起来就如真草坪一般无二。 宗无圣与二位公子踩着柔软地面欣赏,一根水桶粗的树干墩在客厅内,树干被整齐的从中间位置向里锯掉一尺,在树干上形成整齐的面,这便是摘星居的座位。 树干座位并没有进行颜色涂改,完全的天然深棕色,不过上面点缀着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朵,为这简单树干座位增加一份活泼感。 看完客厅,白圭指着左边开间道:“这是无圣公子的书房,您进去看看。” 对于书房宗无圣倒是没怎么新奇,里面书桌与座椅书架均为大木料在原貌上进行改装,完全是一个森林读书馆一般。 虽然宗无圣只是粗略一看,心中已然认可白圭所讲,中州第一客房也。 宗无圣又向右边开间欣赏了一会,那里是卧室。 卧室中那张床可谓是独特靓点,那张床也是一颗大树,从中间锯开,铺在地面。 宗无圣很惊讶,这张床面有一丈宽,可见这颗大树至少一丈粗细。宗无圣再打量那张床,床面被工匠师傅凿进一尺,中间的床坑里,铺满用蚕丝制造的柔软小草,还有野花,足足有二尺厚。 即便宗无圣没有躺下,已然猜到窝在里面将是多么舒服。 卧室也看完了,宗无圣非常满意。就在这时,少爷似乎又从鸡蛋中挑出骨头了,脸上挂着得意之色,问道:“白老板,若是稍一疏忽我肯定承认这摘星居是中州客房第一,但我发现少了一样,在我看来只能排最末了。” 白圭淡淡一笑,迈步来到客厅正对门口的墙壁处,那面墙壁完全被无数树根组成。白圭轻轻一推最为突出的一根水桶粗细的树根,竟然将树根轻松推到里面,显露出一处树洞般的场所。 “这便是卫生间与洗澡间。” 宗无圣与少爷惊讶的来到卫生间,看着干燥且有微微风流的暗间,泥土地面上长着一株硕大的古怪植物。 只见古怪植物就像一棵巨型喇叭花,唯一与喇叭花不同之处在于这朵喇叭花上有一个盖子。 白圭为他们示范,将一只手掌轻轻拍在喇叭花盖子上,那盖子竟然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花蕊,散发出浓郁香气。 “这叫坐便花,不但能将粪便迅速分解,还能将气味完全吸收,这是我从胡掳国带回来的奇花,可否?” 二人完全傻眼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神奇植物。 不等二人惊讶完,白圭又指着头顶道,“你们看到那颗净水花了吗?也是我从胡掳国带回,此花能吸收空气中水分,下雨时也能用花苞储存雨水。它的花蕊有净化功能,再脏的水经过它净化,也可以引用。” 看完这一切,少爷终于再也挑不出刺,拱手道:“佩服,白老板这摘星居能称得上中州客房第一,后面就要看看白老板的轺车如何天下第一了。” 白圭不厌其烦的做着请的姿势,带领他们离开摘星居,来到摘星居后面一处隐蔽的车库前。 从身上掏出一把金色钥匙,白圭轻轻一拍手,车库上面长在墙上的一株灯笼样式的花朵顿时亮起光芒。 宗无圣无语了,心道这是纯天然的声控灯! 白圭借着光亮打开车库金锁,宗无圣顿时看到里面十几辆大小不一的轺车,均在风灯下闪着异常流光,从光彩上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无圣兄弟,这十四辆轺车均为长戈国大师级造车师制造,你随便挑,看上那一辆便要哪一辆。” 少爷明显见多识广,听到白圭称这些都是出自长戈国大师之手,顿时双眼冒光,尽是一副贪婪之色。 弦笔大陆之人都知道,长戈国乃是工匠大师最多之国,他们打造的轺车及战车都是车痴们心生向往的东西,只不过价格贵不说,长戈国还比较吝啬,多少钱都不会卖给其他国家,生怕他国将自己的技术学去。 白圭解释道:“这还是我用各国珍惜之物在长戈国置换来了,要不是我行遍天下收集各国珍惜事物,也没有缘分获得这么多大师级孤品。” 就在白圭解释间,宗无圣与二位神秘公子的目光同时落在一辆六尺轺车之上。 少爷抢先道:“六尺车盖,六尺车厢,品级堪称天品,真不知是哪位大师制造。” 宗无圣虽然不懂轺车,但是从其乌金色的金属材料上就能感觉到此车不同凡响。 但见车盖两侧铜柱上,镶嵌着数十颗夜明珠,其中夹杂着一些红蓝宝石,看起来尊贵无比。乌金色车体在夜明珠与红蓝宝石的映照下,闪烁着淋淋波纹,似乎打造这轺车所用的金属材料乃是活物一般。 看到这六尺轺车鹤立鸡群之势,少爷与宗无圣竟然异口同声,“要这辆。” 闻言,白圭脸上闪现出肉疼之色,心疼道:“二位好眼力,这便是白某所言的天下第一车。” 少爷似乎比宗无圣还兴奋,都懒得再听白圭介绍,高声道:“无圣公子,带我出去兜兜风如何?我可以带你去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 “成交!” 第122章 草、你、马也是马 吐口水也是技 少爷的兴奋超出宗无圣预料,怎么看少爷脸上都溢满浓浓期待,大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宗无圣随之也好奇起来,转身对着正欲等机会插话,为他们介绍这辆轺车不凡的白圭道:“白老板,那就劳烦您给套上四匹骏马,我好送这两位公子回去,以表方才为我弄乐之助。” 白圭见几人急切,脸上微微有些失落感。他本想为几位介绍一下这轺车的出处,别看轺车外表不同凡响,但这辆车真正的内涵却在于造它之人。 见三人肯定是不给他机会讲这些,于是悠悠道:“那就随我来吧。” 说话间,白圭朝候在一旁的春仙示意一个眼色,春仙立马授意,出得门外,用手轻轻触碰一下车库外,墙面上一个不起眼的事物,顿时发出刺耳鸣叫声,如同有人用泡沫在玻璃上擦拭一般刺耳难听。 闻听声音,宗无圣与二位公子被声音吸引,不禁走出车库,看向墙上微微隆起的事物。但见一只青铜铸造的蟾蜍趴在墙面上,做工精细,蟾蜍后背显然被摸得次数多了,金黄色底色显露出来。 “这是一只灵力蟾蜍,青铜铸造,里面有一只噬铁虫,只要将一丝灵力灌入青铜蟾蜍,噬铁虫便会暴躁,疯狂撞击青铜蟾蜍,才能发出如此声音。” 白圭为三人细细讲解,听得几人连连咋舌,即便是见多识广,少爷也未曾见识过如此新奇事物,不禁暗暗对白圭生出一抹佩服。 声音传出之后,须臾间便有几个伙计前来,春仙对他们安排道:“将那辆轺车拉到后面马厩。” 伙计们领命,遂走向乌金轺车,两人各一边,拉着乌金轺车便往马厩辚辚而去。 白圭示意宗无圣他们与自己步行而去,宗无圣与二位公子遂跟随白圭缓步向马厩走去,行走间白圭道:“这辆轺车必然有神马拉才能彰显尊贵,我为无圣公子准备了四匹长戈国的神驹,我敢说这……” 不待白圭说完,二位公子似乎早已猜到他的台词,异口同声抢话道:“我敢说我的神驹天下第一。” “哈哈哈。” 四人面面相觑,继而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谈笑间,四人已然来到马厩前,马匹的“咴咴”声从马厩中传出。轺车已在春仙指挥下,被伙计们拉到马厩前空地上。白圭又道:“莫要见笑了,我要送给无圣公子的四匹神驹虽然不敢称天下第一,但我敢说毗卢国绝无仅有,走在马路上,这四匹神驹绝对是一道靓丽风景。” 白圭说的那么玄乎,听得一向稳重的宗无圣都有些期待,催促道:“那就快请白老板把神驹牵出来套上吧。” 不用白圭安排,春仙朝四位活计点点头,伙计们进马厩去牵马去了。少顷,宗无圣便听到马厩内传来沓沓蹄声,继而四位伙计各牵一匹白色马匹出来。 当四匹神驹一字摆开立于宗无圣等人面前时,几人同时瞪大眼睛。二位公子双眼中充满欣喜,如同少女见到漂亮衣裳一般;宗无圣表情却是极为夸张。不怨他嘴巴长得如此大,目光如此惊讶,这四匹神驹他在华夏国就经常在动物园中见到。 但见四匹比羊大点的“神驹”全身雪白,显然是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头顶竟然给修剪一个比较二的偏分发型。“神驹”目光中透露着高傲,尖尖嘴巴中似乎含着口香糖,一个劲的嚼着。 宗无圣怎么看也看不出“神驹”如何高傲,他从其眼神中看到的是呆萌与二。渐渐从惊讶中转过神,一脸无奈道:“这就是白老板所说的‘神驹’?” “无圣公子不喜欢吗?” 宗无圣心中暗骂:这叫“神驹”吗?这不是华夏的“草、你、马”吗?难道“草、你、马”也是马嘛?一念至此,宗无圣脑海中幻想出一幅画面,他堂堂圣战盟盟主,站在拉风的六尺轺车上,前面却有四匹如同大号绵羊一般的“草、你、马”拉车,能是靓丽风景?应该是“傻不愣登”风景才是。 心中暗暗吐槽白圭无数遍,宗无圣打算退货,坚决不要“草、你、马”拉车。正欲开口让白圭给换几匹黑色骏马来,二位公子此时却缓缓走到“草、你、马”身前,用小手在“草、你、马”头顶抚摸,脸上充满爱怜,又浮现无限喜爱之色。 “好可爱吔!这是什么马吔?” “这是长戈国‘神驹’羊驼,别看它个头小,可是一身神技,只有羊驼才能配的上这天下第一车。” “打住——” 宗无圣再也听不下去,出口打住白圭继续吹嘘,反驳道:“这羊驼还一身神技?据我所知,它除了会吐口水,再无其他本事,我看白老板还是给我换四匹十万大山里的火鳞马吧。” 宗无圣话一出口,一匹留着一边倒发型,头发遮挡一只眼睛的羊驼“唾”一声吐出一口口水,那孩童拳头大小的一口唾液准确命中宗无圣面门。 突如其来的偷袭实在太快,宗无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被吐一脸口水,惹得大家齐齐笑出声。 少爷道:“看到了吧,让你瞧不起它,我看你就别换了,这羊驼多可爱吔。” 对于少爷的建议,宗无圣想要反驳,但看到其眼中浓浓喜爱后,无奈抹了一把脸上口水,暗自道:反正我也带不回朗州,也就在中州这段时间用一下,什么马拉车不是拉,只要它能拉动就行。 念及此处,宗无圣随即道:“那就用它们吧。” 谁知,四匹羊驼似乎能听懂宗无圣讲话,而且还听出他口气中带着不满,于是四匹羊驼均高傲的蔑视一眼宗无圣,似乎在表达——瞧你那样,我们“草、你、马”家族能给你拉车是你的荣幸! 眼观四匹“草、你、马”蔑视眼神,宗无圣差点起了立刻换火鳞马的冲动,然而看到少爷眼神后,又忍住冲动,任由伙计们将四匹“草、你、马”套在轺车上。 轺车备好,少爷催促道:“无圣公子,我们走吧,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宗无圣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心中却在想,他能带自己去哪?这已经快到子夜了,中州难道真是不夜城,人们都不睡觉?自从见识千重楼后,宗无圣对中州产生很浓厚的好奇感,决定好好在这里学习一下,或许能发现什么好的商机带回朗州。 前些时日他便想过,他势必要将朗州打造成毗卢国一颗璀璨明珠,让刚刚脱离水深火热的朗州百姓,过上丰富多彩优质的物质精神双文明生活。 然而靠目前的农耕发展,朗州是不可能发展起来的,必须要引进各种加工制造业,并吸引大批商贾入驻,才是朗州的发展趋势。 见宗无圣在沉思,少爷疑惑问道:“无圣公子怎么了?难道还怕我把你拐卖了不成?” 宗无圣被唤回思绪,讪讪笑道:“哪里话,我刚才一时走神,不好意思。” “那我们就走吧?” 宗无圣与二位公子来到轺车旁,宗无圣跳上轺车,随即伸手欲将少爷拉上车,少爷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伸出如同女人一般纤细手掌,轻轻放在宗无圣掌心。 一双手掌刚一接触,顿时一股酥麻电流钻入二人体内,宗无圣竟然打了一个寒颤。少爷此时也意识到不对,迅速抽回手,尽管在夜色中,依旧能够看到他已面红耳赤,脸颊浮现一抹绯红。 少爷抽回手,目光不敢再与宗无圣接触,遂看向还没上来的纤云道:“需要我拉你吗?” 纤云一向马大哈,脱口道:“别看我是女子,可还不到爬不上轺车的地步。” 话一出口,纤云登时知道自己说错话,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聪明如宗无圣,他故意装作没听见,道:“二位少爷可要站稳,我可是第一次驾驶轺车,还是无证驾驶。” 听着宗无圣古怪的话,少爷疑惑问道:“什么‘无正驾驶’?难道公子不会走直路?” 说话间,少爷随即来到宗无圣旁边,又道:“我从小就喜欢驾驶轺车,还是让我来吧。” 宗无圣随即将缰绳交于少爷,自己却立在一边,将手搭在护栏横梁上,看向前方。 三人这些微小动作都看在白圭眼中,此时他双眼明亮,看着那位少爷心中震撼,“没想到差点走眼,无圣公子真乃有福之人,刚来中州就被她给看上了。” 白圭来到轺车旁,拱手对宗无圣道:“让这二位公子陪同无圣公子在中州好好逛逛,好好玩,玩累了就回来摘星居休息,若是我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安排春仙便可。” “谢谢白老板厚爱,我们走也。” 少爷站在驾驶位,双手一挥缰绳,四匹“草、你、马”缓缓启动,轺车顺着直通千重楼外官道的小路辚辚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便知道了。”少爷神秘一笑,再次舞动缰绳,“草、你、马”遂加快步伐,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形态呆萌,让宗无圣看在眼中甚是无语。 已过子夜,月上中天。 官道上行人稀稀落落,偶尔遇到排着整齐队伍的皇国巡逻兵在官道上巡查。 皇宫内,国师面色很难看。 他前些时日一直在闭关,今日出关听闻自己得意弟子向他汇报最近皇宫内出现的重大事件。国师听后倍感惊讶,对于处决孔荣之事尤为不满。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英明无双的王上竟然能做出这个昏聩决定。 他夜不能寐正是在考虑该不该深夜造访王上,与他探讨一下此事的重要性。 思忖有顷,国师双眼中迸射出毅然,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第123章 姬天子不问朝政 天下群雄动荡 带着忐忑之心来到王上寝宫前,卫士遥遥便发现国师前来,立马迎上来道:“国师深夜造访有急事吗?王上日夜操劳江山社稷刚刚睡去,您看——” 国师知道卫士意思,若是没有重要事情还是不要打搅王上休憩了。国师把早就想好的台词说出,道:“我深夜造访也是迫不得已,这次来我是打算与王上辞行的。” “啊?!”卫士惊讶出口,“国师这是为何,您要去哪?” “我已是耄耋之年,辅佐王上年岁已久,现在体力渐渐跟不上了,正想与王上禀报,辞官而去,隐居山野不再出世。” 国师此时没有一点身为国师的威严,倒是像一个年长老者正在与后生讲话一般,卫士何曾经历过国师今夜反常姿态,不过心中很是受用这种感觉,觉得国师很是平易近人,不把他们当下人看待。 卫士遂带着惋惜口吻道:“在下能理解国师心中向往,您在此稍后,我这就为您禀报。” 国师面带感激之色,微微点点头,目视卫士飘然而去。 卫士来到王上寝宫门前,对守在门前的宦官道:“你禀报王上,就说国师半夜前来辞行,欲要觐见。” 宦官难为有加,但还是拖着长长且尖尖音色朝着寝宫大门小声道:“王——上——国师造访——请求觐见——” 声音刚刚落下,里面传来浑厚带着急切的声音,“快请国师入内。” 宦官闻言,提高音量道:“王上有旨——国师——觐见——” 国师迈着苍老步伐,佝偻着腰来到寝宫门前,轻轻推开门便抬脚迈进齐膝高的铜包、皮门槛,低着头甩甩大袖朝着王上床榻跪拜下去,“臣深夜造访,实不得已,望王上体恤!” “国师快请起,你闭关多日,孤很是想念国师,正盼着国师前来呢。”说话间,宗太极从纱帘之后走出,来到国师年老体衰的身前,伸手将其扶起,“国师快请坐。” 国师摇摇晃晃起身,坐在身后太师椅上,一直默不作声,等候王上先开口。 宗太极却是迟迟不问他为何辞官,只是与他问候寒暄,问问这次闭关收获,又问问闭关之时可想到什么好的治国良策,言语中并没有要批准国师告老隐退之意。 国师最终沉不住气了,再次欲要跪下说话,却被眼疾手快的宗太极一把扶住,“国师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吾等君臣之间不需此繁琐礼节。” “臣深夜造访是想向王上辞官的,请看在老臣辅政多年情分上,批准老臣隐居山野吧。” 宗太极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不快,也没有带出不舍,而是挂着精明微笑,“国师,你可还记得孤的为君之道可是拜谁所授?” “是老臣早年所教,现今王上早已青出于蓝,胜过老臣千万里之遥,让老臣望之莫及!” 宗太极满意的捋了一把胡须,微笑道:“国师既然有事但说无妨,孤何曾不听过,何必要以告老还乡要挟孤?” 被宗太极一语道破乾坤,国师老脸上有些挂不住,羞愧道:“王上真乃火眼金睛,老臣这点小聪明被王上一眼洞穿,羞愧煞也!” 宗太极并没有责怪之意,反倒出乎意料的亲切,如同与长辈聊天一般谦逊问道:“国师可是为上卿孔荣之事而来吧?” “正是。”国师不再惺惺作态。 “请国师阐述一下您的意见。” 闻言,国师双眼顿时明亮起来,娓娓道来:“老臣今日出关才得知此事,觉得甚是不妥。孔荣乃是皇国老臣,又是昭昭忠臣,主张变法强国,心系江山社稷黎民疾苦,王上听廷尉一袭谗言便要处死忠臣,可是寒了老臣们的心呐。老臣……” 话到此处,国师微微一顿,起身跪倒,“老臣冒死替上卿求情,念他年岁已高,对皇国忠心无二的情分上,饶他不死,任他告老退隐。” 国师重重叩拜下去,额头在地面磕的“砰砰”作响。 宗太极并没有拦着国师,待他接连叩完十几响头后才柔声道:“国师不必如此,这件事情孤早就想与国师商议,碍于国师正闭关,故此自作主张命廷尉郑和盛自行处置。既然国师半夜来为上卿请命,孤便借此良机与你商讨一下。” 随即将国师搀扶起来,让其再坐回椅上,这才开口,“国师可曾知道前些时日六国欲要组成联盟之事?” “老臣今日出关,略有耳闻,却不知六国联盟是怎么回事。” “弦笔大陆目前形势看似六国称雄,国师似乎忘却还有一位姬天子?” 闻言,国师身躯一震,顿时想起弦笔大陆之形势。百年前,是姬天子带领弦笔大陆大军打退阳天界掠夺者,才成立姬氏皇朝,而他们六国只不过是诸侯国,实则还是姬天子统领天下。 随着时间推移,六国渐渐强大起来,看似各自为政,实则有什么大小战役都要通报姬氏皇朝。近些年,传闻姬天子身体年老,已是早就不过问皇朝之事,所以六国瞅准这个时机,都想将姬氏皇朝取而代之,一统天下。 念及此处,国师不禁问道:“王上之意六国联盟与姬氏皇朝有关?” “非也。姬天子现在一心修炼,皇国之事早就不再过问。只不过是永戟国君仗着自己目前兵强马壮,为六国最强,想借着这次机会灭掉其他五国,实现一统天下大业罢了。” 宗太极讲到此处,国师已然理通一切,心中暗道:永戟国组成六国联盟,以永戟国为盟主国,实则是想利用其他几国先灭掉毗卢国,调兵遣将驻扎毗卢国后,再对其他几国实行夹击打压,这样一来,永戟国取代姬氏皇朝指日可待。 国师将自己这些想法说出后,王上满意点点头,“国师哪里有一点老,依旧老谋深算,马上就能洞悉永戟国野心。” “可老臣有一事不明白,六国组成联盟这件事没有什么奇怪,老臣早些年就料到永戟国会如此这般,王上讲这些事与杀上卿有关联吗?” 宗太极笑了,国师终于问到点上,于是重重点头,“有关联!六国联盟而没有给我们毗卢国通知,岂是六国联盟?那还不是五国联盟将我们毗卢国隔离出来?” “啊?!”国师面色大变,“还有这等事?老臣真的不知情。” “国师不知道的多着,孤就给你说说为何杀孔荣。”宗太极来回踱步几圈,娓娓道来:“前些时日,五国国君在永戟国国都会盟,研究商议以后,派出特使来我毗卢国,你猜他们意欲何为?” 宗太极卖了个关子,让国师猜测。国师恍恍摇头,“老臣猜不出。” “他们竟然找出一个可笑至极理由,诽谤我们毗卢国私自变法,意欲推翻姬氏皇朝而谋朝篡位,你说可笑不?” 国师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王上要杀孔荣,其他五国的理由定然是由孔荣而起,他们怕毗卢国变法强国,一旦毗卢变法成功变得强大起来,将会对他们计划造成破坏,故此他们派人来斡旋。一是挑刺;二则灭掉主张变法源头孔荣,以解他们心头之患。 由此可见,孔荣欲要变法强国确实是一件明智之举,否则其他五国不必大费干戈来毗卢施展这些幺蛾子。 国师还想到,若是王上不杀孔荣,五国特使会认定毗卢国决意推翻姬氏皇朝老政,而建立毗卢国新政,从而借姬天子之名对其展开歼灭;倘若王上杀掉孔荣,他们则可安心毗卢会强大,从而实施他们下一步的吞灭计划。 念及此处,国师才了解王上用心良苦,一方面装作昏君,利用廷尉跟上卿的夙仇来杀掉孔荣;另一方面也找到日后出兵其他国家的借口。 “王上,老臣昏庸,不曾早先料到王上决策,还望王上给老臣解惑。” “此事不难。”宗太极坐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沉痛道:“孤心知上卿是忠臣,但放在国家危机来看,不得不牺牲上卿来挽救危难。不过天意使然,现在毗卢国正好蹦出一个变法派,牺牲孔荣,岂不是还有那位?” “王上是说宗无圣?” “正是他!尽管郑和盛与上大夫几人欺上瞒下,孤却耳闻宗无圣在朗州变法初见成效,而且还歼灭郑和盛在灵州两万兵力,而此等新法正是孤日后长远之打算,何不如让宗无圣即当叛贼,再做救世主呢?” “王上是想将赌注压在宗无圣身上?不怕他日后强大后对王上有威胁?” “孤有廷尉、太傅、上大夫这一帮‘忠臣’与他斡旋,宗无圣既是本事通天,难道还能强大过皇国大军?待他有所大业时,孤降下诏安口谕便是。” 国师深知,宗无圣面对的皇国这些奸佞,哪一个都手握重权,而且均有自己的强大军力,若是让王上来一一灭之,恐怕造成强力反弹,若导致他们联合起来,王上兵力未必能比他们强大多少。 鉴于这些,王上不得不暂时斡旋其中,让他们先自相残杀,也好削弱他们各自力量,到时王国军队面对起来,也能轻松一些。 “王上有没有想过,若是宗无圣斗不过他们而半路夭折了呢?” 宗太极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他早夭的,况且我还知道他已来到中州,企图救走孔荣,这几天我正在打算找机会见他一下。” “啊?!”国师面色骤变,“王上是说宗无圣准备劫法场?这不是去送死吗?” “所以孤才要去见他。” 第124章 神车遭跪拜 车痴疯无极 国师已然将王上所想洞悉,心中大快不已,暗赞王上用心良苦,能屈能伸,真乃一代明君也。 然而,在欣慰同时,心底也对上卿孔荣稍存惋惜,但思考到孔荣将会为毗卢国重大转折牺牲,他的死是伟大的,相信孔荣心中也明白此是名留青史之举。 国师来时带着万千惆怅,离开时却精神焕发,似乎突然年轻了几十岁。见迈着轻盈步伐离去的国师,卫士关心道:“国师大人,是不是王上同意您告老还乡了。” 闻言,国师陡然停下步伐,面带微笑道:“王上没有同意,哈哈哈……” 话毕,“哈哈”大笑着离去了。 卫士疑惑看着国师背影,心想没有同意却忒般高兴,莫不是国师由于王上不同意他离去而受精神刺激了? 想归想,卫士决然不敢去问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只能暗自摇摇头,嘟囔道:“还是干好本职工作,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 中州城布局东西为路,南北为街。 皇城内有三条大街,六条马路。三条大街之官道——通皇街,横亘最中央。最南边紧邻无根河流域的是河滨街,也是中州最为宽阔的一条街道。而最北边的北市街,则是商业最为繁华之地。 一个地方发展如何要看夜生活,中州皇城官道通皇街由于是皇宫禁地,夜晚子时便宵禁。至于其他两条街则是热火朝天,一派繁荣昌盛。 河滨街此时还是热闹非凡,河滨路依水而建,街道南边便是无根河流域,故此河边大排档玲琅满目,灯火通明。 半夜享受夜生活的中州人,三五成群围在长龙一般排列的大排档前,喝着清爽冰酒,品着无根河里鲜美的水产悠闲自得。 “刚打上来的无根河金龙鱼,客观要不要尝尝鲜?来,进来坐,有雅座,冰酒免费。” 大排档小二在门前招呼过往客人,但见走到门前之人便脱口而出他念叨几千遍的广告词。 此时宗无圣等人,已经驾着轺车来到河滨街东首,这里是河滨街东首起点,被巍峨耸立的城墙阻挡。 宽阔的马道巷里此时聚满了人,人群后面,数百辆豪华轺车错落停放,拉车的马匹也与普通马匹很不同,多了一些贵气。那一头头高头骏马显然都是上等良马。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有些马匹竟然身着华丽布料衣装,穿在身上相当得体,显然是为马匹量身打造。 最前面,一群身着华丽的少年男女围在一起,不知道商议着什么。这些少年男女不但衣着光鲜亮丽,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彰显他们不是普通家族后代。 此处马道巷是这帮豪门子弟,富二代、官二代的天堂。在中州繁华背后,这帮有钱少爷与千金都找到了共同爱好,那就是赛车。 赛车有两种赛法,一是文赛;二是武赛。 所谓文赛是比赛双方辩论轺车知识,比如轺车各部分构造原理;还有制作轺车的工匠大师;更有对轺车特别理解之人,则是比赛改装轺车,这便是文赛的最高境界了。 你能讲出轺车的构造及原理不足为奇,那是一帮车痴与赛车爱好者公知知识。但若是你能将一辆平庸轺车改装成性能更加强大的轺车,那才是让爱好者们敬佩的事情。 至于武赛就简单多了,就是比试驭车术和轺车速度。这是对轺车性能以及马匹等级还有驭车之人水平有极大关联的,这几样缺一不可。 偶尔也有轺车品级与马匹等级差一些,却靠着高超驭车之术获胜之人。不过那都是凤毛麟角之事,一般人能凭着驭车术获胜者也大都是豪门之后,若是让一个有驭车术的百姓来赢得比赛,那无异于在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面前找死。 前方围在一起的少年男女中,一位身穿花色长袍少年,朝着中间一位贵气少年道:“公子昂,今晚你说我们还比不比,公子缨说好子夜来,可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会不会临阵退缩了?” 公子昂脸上时刻挂着坏坏笑容,搂着身边的相好女子杨柳细腰道:“公子缨肯定会来,他要是不来我咋给我最爱的若水赢得一辆轺车?” 名为若水的女子甜蜜一笑,身体则向后更靠近一些,后背完全依靠在公子昂胳臂,“亲爱哒,你一定要赢吔,若水都还没有自己的轺车吔。” “只要公子缨敢来,今晚必然给你赢取一辆豪华轺车!”公子昂面带自信,探出头努起嘴,众目睽睽之下便要亲若水脸蛋,引得若水“咯咯”笑着躲闪,“就会欺负若水,等把轺车赢来,若水让你亲个够。” “好,你等着!” 说话间,公子昂朝着身边一众小弟道:“你们谁跑一趟,去找一下公子缨,免得他忘了今晚的比赛。” 一位油头粉面小胖堆儿主动道:“我去,我知道公子缨在哪。” 公子昂闻言,问道:“三胖,你咋知道他在哪里?” “唉,这还是怪事么?也就公子昂你不知道,公子缨在北市街看上了卖山茶的茶女,整日黏在那茶庄,惹得人家茶庄老板敢怒不敢言。我敢保证,只要去那里绝对能找到公子缨。” “好,三胖你快去。” 三胖肥胖的身体却轻盈跳上一辆流线型颇为美观的青铜轺车,呼喝一声,轺车辚辚而去。 就在其刚刚离去不久,竟然去而复返,轺车被他驾驭得飞快,朝着人群快速冲来。 公子昂等人眼见是三胖轺车,正朝着他们冲来,大喝道:“三胖你瞎了狗眼了,快点刹车!” 就在轺车离人群还有一丈距离时,拉车四马人立而起,嘶鸣一声,稳稳将轺车刹住。 公子昂气呼呼向着轺车走去,他准备教训一下胆敢惊吓他们的三胖。谁知还没抬起脚,三胖大喝一声,“公子昂莫打,我回来报告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有屁快放。” “后,后面来了一辆极品轺车!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豪华的轺车,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闻言,公子昂迈着大步向前走去,打算快点看看是不是真如三胖说的那样,是一辆极品轺车。 走出没几步,公子昂遂停下脚步,看着辚辚驶来的轺车,眼中顿时神光四射,被这辆轺车惊骇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这,这是哪里来的轺车,尼玛,太牛了!”能让玩过数百辆豪华轺车的公子昂如此不淡定,这辆轺车可想而知,那是多么的吸引人。 数百辆轺车主人此时也看到远处而来的轺车,纷纷跳下车快速聚拢在一起,艳羡看着那辆神级轺车心痒的不能自已。 那辆轺车正是宗无圣刚刚从白圭那里弄来的天下第一车——乌金轺车。 少爷驾着车驶出千重楼后便直奔这里,他与宗无圣所说的好地方,正是此处。 三人站在轺车上,远远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人正在向他们行注目礼,少爷则是面色有些紧张。这一微小举动宗无圣看在眼中,心知少爷看来也没来过此处,或许只是听说过而已。 若是这里常客,不可能不知道此处这么多人。 果不其然,宗无圣刚刚生出猜疑,纤云马上就开口,“少爷,怎么会有这么多赛车人,不是说晚上就公子昂几个人吗?” 少爷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是人家告诉我说今晚公子昂会跟公子缨今夜子时会在这里塞车,我才想来看看热闹。” “啊?”纤云惊讶的长大小嘴,“公子昂那帮纨绔也能让少爷好奇,纤云真是无语吔。” “我只是对赛车感兴趣,又不是对公子昂感兴趣,纤云激动甚吔?”少爷面对纤云指责,脸上微微愠出怒气。 纤云此时也知道刚才自己冒失了,偷瞄一眼少爷有些兴师问罪的样子,这才想起自己身份,不禁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吧。”宗无圣是明眼人,遂打圆场道。 宗无圣倒是觉得此处挺有意思,再看看那些穿着华贵之人,宗无圣心中生出一丝兴奋感,心想在这里或许能找到点商机也说不定。 乌金轺车已经来到众人面前,“草、尼、马”在人群前方稳稳停下,表现出高贵姿态审视着眼前数以千计的骏马。 众人这才彻底看清这辆轺车,只见轺车体金属呈乌金色,闪着波纹灵光,车辆上数颗夜明珠跟宝石散发出刺目光芒,恍若探照灯将周围照的锃亮。 再看拉车之马匹,四匹虽然不大却通体雪白的怪异马匹,身上散发出浓浓高贵之气,更见四匹怪马梳着潇洒发型正嘴巴嚼动,可爱异常。 若水此时惊呆了,她并不是被轺车惊呆,作为少女,她更喜欢前面拉车的四匹可爱怪马,轺车是其次。 但围观之数百人却是眼睛无法自拔,张大嘴巴愣怔看着这绝世神车。 宗无圣并不理会众人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轺车是天下第一车后,已然猜到会有这样的欣赏目光。但是少爷与纤云却是很不自然,面对众人审视,脸色似乎红透的苹果,不敢再与众人对视。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响起一道声音,“快看看这轺车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闻听声音,一众车痴顿时转过神来,争先恐后来到轺车前,将乌金轺车围得水泄不通。 宗无圣没有感觉到车痴们的敌意,心知他们只是为轺车疯狂,也就不去阻拦他们围在轺车前抠抠这里,擦擦那里。 猝然,一位车痴竟然在众目睽睽下爬到车底,其他人眼见有人已经抢先进入车底查看,纷纷竖起耳朵,静候那人消息。 车痴在车底检查一番,仰面躺在地上,看向车厢底部金属,但见其上篆刻着“长戈宫坊”四个大字,顿时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哽咽着在车底喊道:“我终于见到长戈皇宫制造的轺车了,这是长戈皇宫正品。” 围在轺车旁边的众多车痴已然激动的不能自已,纷纷生出膜拜之心。 不怪车痴们如此激动,谁人不知长戈国轺车天下第一,更何况是出自长戈宫坊的大手笔制造。 又有几名车痴来到车辕前检查车辕内侧,在上面查看有没有篆刻。又一名车痴惊叫出声,“天呐!越人造!天呐,竟然是车辕第一大师越人造——” 车痴话音刚落,众多车痴们还没从这一波激动中缓和,又一道激动声音道:“我不行了,我快死了,车床竟然是大师干邪造。” 一道道疯魔般声音传出,车痴们已然忘乎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们对这辆轺车的疯狂。 最后一道声音将高潮达到顶点,“这辆车为天下第一车,车轮是毂圣造也——” “还看什么,如此神车定要恭敬礼拜。” 一名车痴疯狂的朝着轺车跪了下去,恭敬朝着乌金轺车当头便拜,一众车痴眼见前者形态终于找到宣泄激动的方式,随着跪在地上朝着神车恭敬礼拜。 第125章 怀璧其罪 公子昂栽赃欲夺车 车痴们这一举动彻底震撼宗无圣。 在华夏时,他见过爱车如命之人,如今在弦笔大陆,他却见到能够面对轺车跪拜之众人,怎能不震惊? 然而,面对众车痴跪拜,身在轺车上三人均惶惶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场面尴尬至极! “你等车痴少在这里丢人现眼,速速退开!”一道极为不和谐之音传来,宗无圣随即将目光看去,身边的少爷朝宗无圣小声耳语道:“那是公子昂,是赛车爱好者,中州豪门子弟赛车就是他兴起来的。” 宗无圣今夜是第二次听到公子昂之名,不禁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公子昂,但见这名少年也就十七八岁,长相俊美,浑身上下穿着中散发出一抹华贵之气,那身行头做工之精细,用料之精心,家底显然厚实。 见宗无圣目光看来,公子昂遂收起冷厉脸色,继而挂上笑容道:“三位好面生,不是中州人吧?” 面对轺车上三人,公子昂没有冒失,开始了试探**流。 二位公子面对公子昂的问话,显然不屑一顾,将头扭向一边,宗无圣见此,于是遥遥拱手,“在下的确是外来人,听闻此处赛车,来凑凑热闹而已,不知公子昂可欢迎否?” 公子昂闻听外来人竟然知道自己名字,脸上浮现出一抹自豪,显然觉得不管是外来人也好本地人也罢,就应该知道他大名一般。 “不知阁下来自哪里?看阁下轺车难道是从长戈国而来?” 宗无圣正要否决,脑海中神光一闪,心道没有必要跟他说实话,若是不回答又显得自己藏藏掖掖,于是做出模棱两可回应,点点头示意。 见宗无圣点头承认他是长戈国之人,公子昂的脸色顿时变了,不再那么客气。 公子昂就是想证实一下,若是外来人是中州附近什么大世家之人,他还是有必要客气一下,若是来自他国,他完全没有必要忒般客气。于是收回笑脸道:“你从长戈国来我毗卢国,可是细作?”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宗无圣始料未及,他完全没有料到公子昂变脸如同翻书一般快,不禁语气中也愠出微微怒意,“从他国来就是细作?公子昂也太会安插罪名。” “哼!”公子昂蔑视道:“我最瞧不上你们这些外国人,口口声声说来我毗卢国经商,实则刺探军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宗无圣正想言语回击,旁边的少爷用看热闹般的口吻小声道:“无圣公子,我忘了告诉你,公子昂是中州纨绔里出名的不讲理,而且为人专横霸道,就爱欺负老实人。听到你是外地人,今晚上他可能要把你当羊宰了。” 少爷的表情已然说明,他对公子昂很了解,而轻松口气又表明,他不害怕公子昂分毫。宗无圣早就猜出二位女扮男装的少爷背景可能非同寻常,见到少爷此时有恃无恐的样子后,对此想法更加坚定。 宗无圣遂扭头朝着少爷道:“他若是要把我当羊宰我该如何是好?” 少爷揶揄一笑,“你如果就那么点本事,任由公子昂当羊宰的话,那就是我看错人了。” “哈哈哈。”宗无圣哈哈大笑几声,兀自朝着少爷回应道:“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画画的,若真受公子昂欺负,也无还击之力,不如少爷跟公子昂讲一下,我们速速离去怎样?” 闻言,少爷冷哼一声,他没有想到宗无圣竟然是怕事之人,心想看他的样子也不应该是胆小之辈,为何遇到几个小纨绔就要避其锋芒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无圣公子能够将苍鹰捕兔画成实物,显然是筑象师无疑,既然是尊贵的筑象师身份,又岂能是无用之辈?刚才他如此回应显然是逗自己,于是有些落井下石般说道:“你驾着如此拉风轺车招摇过市,定然会被公子昂觊觎,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喽——” 少爷轻松加愉快,纤云似乎带着担忧,听闻少爷语气,在其耳边附耳低语一番,少爷听完纤云话语,脸上闪现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不过稍纵即逝,目视前方道:“有什么好怕的,有无圣公子在还用得着我们出手吗?” 少爷话到此处,扭过头微笑看着宗无圣问道:“无圣公子,您说是吗?” 宗无圣看其表情,心知这少爷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既然你看热闹不怕事大,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是。 公子昂见三人自说自话,将他晾在一边,不禁怒从心头起,呵斥一声,“我爹乃是长史仇和,专门对付你们这帮细作,既然被我撞上,定然要把你们抓去,让你们尝尝云阳监狱的大刑滋味。” 话到此处,公子昂朝身边众人朗声道:“给我把细作抓起来,带到长史府,等候发落。” 听闻公子昂讲他是长史仇和之子,宗无圣心底登时有些想笑,他不是不知道,救孔齐之时,那欲要拦住自己,使用双鞭之人就是仇和。 即便是他老子都奈自己不得,更何况儿子。再说,公子昂若是不提仇和,或许宗无圣到时会下手轻一点,毕竟没有深仇大恨。听到公子昂自报家门,宗无圣登时改变主意,打算好好修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 众人见公子昂要行动了,顿时激动不已。他们心知,公子昂哪里是抓细作,分明是看人家轺车眼红,要据为己有而已。 虽然都明白,但一帮公子昂死党纨绔还是欢快答应,这就要上前与宗无圣动手。 “他们要抓你了,你还不出手?” 少爷看着迅速向这边奔来的一众纨绔,领头的小胖子身上气势不凡,修为几乎达到通神境,于是揶揄问道。 “公子不替我教训他们吗?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哪里是他们对手?” 宗无圣面色轻松,谈笑般回应。 少爷见无圣公子没有慌神,心中已然确定其修为也定然不凡,于是推波助澜道:“无圣公子,你就不要与我客气了,这几个小纨绔就给你练练手吧,等放倒他们我再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怎样?” 宗无圣似乎来了兴趣,用大拇指揉了一下鼻尖,“倒是可以,只不过我怕公子又带我去是非之地,我可是文明守法之人,不愿意与人大打出手。若是公子真想带我去好地方,那就去萤火之园如何?” 闻言,少爷与纤云同时一愣,少爷心中则是有些尴尬之觉,他没想到宗无圣竟然记得纤云无心之下说出的萤火之园。 由此,少爷想到纤云与自己频频无意间暴露出的细节,猜想莫非宗无圣都记着呢,若是他察觉了这些细微,岂不是早就猜到自己是女儿身? “难道公子如此小气?我这外来人去参观一下你的萤火之园都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你进不去。”纤云接话一如晋往的快。 这次少爷倒是没有责怪纤云,不置可否的看着宗无圣。宗无圣并没有死心,“只要公子邀请我去,即便是皇宫大院我也能进得去。” 少爷此时微微一笑,“好。既然无圣公子有把握上天入地,到时我领你去便是,至于能不能进去,那就要看无圣公子本事喽。” 宗无圣玩味的笑了笑,不再与二位多言,遂看向毅然来到身边的众纨绔。 夜晚聚众斗殴是赛车场司空见惯之事,各纨绔与车痴们都已见怪不怪,但今夜战斗他们却非常期待,因为这场战斗实际上是为那逆天品级轺车。 故此,乌压压人群全部聚集在公子昂身后,静静看着一触即发的大战。 宗无圣动了。 就在众纨绔来到轺车前时,宗无圣双脚一点,身体凌空而起,足足跃起三丈有余,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准确落在众人身后方。 纨绔们登时转身,一字排开,同时向宗无圣攻击而去。 见一字长龙开始呈扇形攻击而来,纨绔们欲要将他攻击加包围,宗无圣身体倏忽向一侧飘出,速度恍若幻影。 宗无圣站在原地的身影还没消失,真身已然出现在一字长龙排首位置,身着花色锦服长袍之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顿觉一道磅礴劲力朝面门袭来。 宗无圣并没有用全力,他目测过,这帮纨绔修为最高的也就是中间位置的小胖子,已然法相境大圆满,踏入半步通神之境。其他的纨绔大部分修为则在法相境七八重。 故此,宗无圣只施展五成修为。即便五重修为,力道也在五百斤之上。一拳打向法相境八重的花色锦服少年,若是打中,也够花色锦服少年受的。 “墨黎小心,他修为在你之上!” 三胖明显感受到宗无圣气息,见其拳头上包裹着金黄色雾气,心知这是由武技发出的攻击,而那武技品阶明显不低。 他猜得不错,宗无圣这一拳正是佛门至高——降龙拳。尽管只施展五重力道,但在降龙拳威猛刚烈的拳风下,能有几人安然受之? 墨黎想要躲已然不可能,宗无圣的速度太快了! 就在其身体后仰之时,宗无圣拳头已然到达胸前,“砰”的一声,墨黎虎躯一震,胸口犹如被千斤巨锤击中,身体如断线之筝飘然而起,向着后方人群砸去。 第126章 “吃货”对抗 吞噬力同源 围观众人见墨黎被打飞而来,顿时齐齐后退。 退后两丈后,墨黎刚好落在人群前方,公子昂脚下。公子昂脸色有些难看,他明显低估轺车上之人的修为,没想到这么多人围攻,一招之下重创墨黎。 于是,公子昂开始鼓舞士气,朝着战斗场大喊:“三胖,你速速给我降服这个细作,到时我把我的‘猛禽烈焰’送给你。” 正在战斗中的三胖闻言,登时双眼炯炯有神,不忘回头问一句,“公子昂此话当真?” 不怪三胖如此激动,他狂热的喜欢着公子昂那辆改装轺车,加大加高的车轮,车盖则被工匠们改装成一头雄鹰样貌,通体呈橘红色,看起来威武霸气。 听闻公子昂竟然要送给他,不禁手下加大力道,企图速战速决。 公子昂朗声回应一句,“我公子昂什么时候食言过,速速擒下那长戈国细作。” 三胖在战斗中略一思考,公子昂今晚的话可能会算数,等拿下长戈国人,这辆顶级轺车自然就是公子昂囊中之物,届时他的“猛禽烈焰”自然再也看不上,送给自己不是不可能。 于是,三胖大喝一声,肥胖身躯拔地而起,落到战斗圈最中间,一双胖乎乎的拳头挥舞的“呼呼”生风。 然而,宗无圣即便面对几十人与他对战,双拳如流星,眨眼间便打出上百拳,五成力道与众人拳头对轰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修为稍低一点的纨绔,与宗无圣“降龙拳”对轰时,登时拳骨“咔嚓”碎裂,抱着拳头退出战圈,疼在在地上滚作一团。 宗无圣并没有急着将战斗结束,他认为这是练习“降龙拳”的最好机会。自从学到“降龙拳”之后,他还没有如此好机会研习,正好可以通过这次机会将“降龙拳”精髓细细领略。 身在轺车上的二人神采各异看着宗无圣与纨绔们战斗,少爷一如既往风轻云淡,看到宗无圣所施展的修为后,心底不由大惊,心道这无圣公子太神秘,不但是筑象师身份,而且修为何其了得。看他轻松自如的样子,明显没有尽全力,大有拿这帮纨绔练手之嫌。 纤云则是面带担忧,他考虑的比较多,不能如少爷那般轻松自如。心中深知,若是少爷稍微有一点不慎,回去以后他这条小命就没了。 于是紧紧盯着宗无圣,生怕他落败。 纤云看着战斗中轻松应对的宗无圣,心中担忧虽然减轻一些,但战斗没完,他始终不能放心。纤云明白,宗无圣这才面对几十个人,若是那几百人同时出手的话,他定然不会如此轻松。 一念至此,纤云在心中决定,一会无圣公子若是真的战败,他就公布身世,利用身世来逼退公子昂他们。纤云很明白,即便公布身份,让少爷不高兴,也比少爷受伤自己受死来的稳妥。 三胖已然冲进战斗最前线,眨眼间便与宗无圣对轰十几拳。他越战越心惊,胖嘟嘟的拳头上传来隐隐阵痛,明显是被宗无圣“降龙拳”霸道劲力所制。 再次对轰五拳,三胖看到宗无圣脸不红气不喘,且灵力似乎使不完一般,终于开始意识到不对,“公子昂,我们不是他对手,快点加人手。” 公子昂闻言,气愤的骂骂咧咧,“都是一帮废物,三十人打不过一个人,丢人!” 尽管如此,公子昂还是朝着身后大手一挥,“再加三十人,我倒要看看这细作是不是三头六臂!” 再次由人群中冲出三十人,蜂拥着冲向战斗圈。 此时的宗无圣,已然将“降龙拳”发挥到极致,双拳如幻影,在面前布下一道密不透风的拳网,任由众人从哪个角度攻击,都会与宗无圣拳风对轰在一起。 眼见又来三十人,宗无圣依旧面不改色,遂将力道加大一重。 这一重也就加了百斤力道,但在战斗中多一毫劲力都有至对手死地的可能,何况是百斤。 此时宗无圣发出的每一拳都有六百斤重力,与之对轰之人已然达到承受极限,每每有人对轰在“降龙拳”上,都会发出杀猪般嘶吼声,还有拳骨断裂之声。 眨眼间,面前已经躺下几十人,唯有三胖还在苦苦支撑。 三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胖嘟嘟的拳头此时更胖,不过不是真胖,而是被打肿。 为了“猛禽烈焰”,此时的三胖也是拼了,“嗷嗷”叫着与宗无圣瞬间再次对轰十拳。 终于,他抱着红肿拳头退后几步,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疼的喊出声。然而,骨头发出的刺痛让他哪里控制的住,须臾间收起装出的镇定自若,抱着拳头疼的原地转着圈跺脚。 少了三胖这个实力最强者,宗无圣应对刚刚上来这三十人更加轻松,大喝一声,身体顿时像排气一般,喷射出一层黑雾。 黑雾乍起,双拳上金黄色气流更胜。 宗无圣双拳挥动速度更快,眨眼间竟然达到两百拳之巨! 面前三十人须臾间便纷纷倒飞而出,齐齐向身后飞去。待落地以后,一个摞一个堆在一起,嘴中呻吟不止。 “公子昂,我看不要费劲了,让你的人一起上吧。”宗无圣通过这短短交锋,已然觉得对“降龙拳”更加得心应手,豪气顿生,朝着公子昂揶揄喊道。 这便是赤条条羞辱! 公子昂见六十人都拿不下宗无圣,又在刚刚泡到手的若水面前岂不是太没有面子,遂决定亲自出手。 他断然是此处修为最高者,也不过通神境一重,与宗无圣一般无二。 然,宗无圣这个通神境一重完全不同。他凭着饕餮法相特有的吞噬力,再加上“降龙拳”无与伦比的刚猛霸道,堪称能够斩杀通神境三重。 公子昂上前一步,正欲出手,若水却在此时拉住他,担心道:“公子昂,那人厉害的紧,你不要去冒险,不如我们今晚放他们离去吧。” 闻言,公子昂停下脚步,柔情看着若水道:“你放心,区区一个细作我公子昂还没看在眼中,待我将他那轺车抢来,送给你驾驭。” 若水双眼登时明亮如星,遂面带渴望看向那四头“草、尼、马”,她太喜欢那四头呆萌之物,听闻公子昂许诺,心底担忧顿时荡然无存,只留下浓浓霸占欲。 “好,只要公子昂能把轺车拿来,若水愿意成为公子昂的红颜知己。” “哈哈哈,红颜知己怎么能行?要做我老婆才好。” 若水红着小脸低声道:“公子昂说怎样就怎样。”说话间,竟然一步上前,踮起脚尖在公子昂脸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继而迅疾转过身,低下红透的妖艳之容。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公子昂没有英雄那般气度,若水一点小恩小惠已然让他乱了方寸,又自觉在众兄弟们面前展现出高超驭女之术,登时注射鸡血一般,雄赳赳向前走去。 岂不知,旁观者清。在场人均能看出,若水也不过是虚荣心强盛之女,她看上的不是公子昂,而是他的钱权势。 纤云此时目光变得更加紧张,他知道公子昂实力,乃是通神境一重。宗无圣对战通神境以下者看似轻松,或许与公子昂能够势均力敌,但是公子昂若不按套路出牌,再指使三胖等人一起上,宗无圣断然不可能是其对手。 他已然做好要报出身世准备。 就在这时,少爷似乎先知先觉,伸来纤纤玉手抓住纤云的小手,小声道:“纤云,不必紧张,我觉得无圣公子的实力不止通神境一重,你没看他之前没有施展全力吗?” “可是,可是我怕他输了公子昂那帮纨绔会对您动手。”纤云柔声反驳。 “纤云你就放心吧,我敢说无圣公子绝对不会输。” 话到此处,少爷微微一顿,继而肃然道:“我就是想考验一下他,倘若他能达到我的标准,把他推荐给我爹岂不是更好?” “啊?!”纤云惊讶出声,“难道要把他推荐给王……” “嘘——”少爷赶紧将葱指竖于唇边,打断纤云既要说出的话。纤云登时闭嘴,不再开口,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身上。 公子昂已然来到宗无圣面前,脸上挂着招牌坏笑,道:“没想到你这细作还有两下子,待本公子亲自教育你一下,将你打的满脸开桃花,让你领略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宗无圣听着公子昂玩世不恭的嘴上功夫并没有开口,只是潇洒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公子昂出招。 他早就做好打算,准备先用七重实力与公子昂过招,试试他的“降龙拳”加上饕餮法相能不能以七重实力对抗通神境一重的全力而为。 公子昂见宗无圣如此蔑视于他,心想一会你便知道厉害了。 一念至此,双掌紧握,发出“咯咯”骨爆声,继而双拳之上氤氲出一层血红色雾气。 宗无圣感受到那红色雾气有些古怪,遂用魂力探查,惊奇的发现公子昂修炼的功法竟然有吞噬之力。不禁对其法相生出好奇心,暗中一番探查,宗无圣终于知道公子昂的法相,乃是下三界稀有的天蛭法相。 天蛭乃是水生之物,靠吸取血液为食。再加上公子昂修炼的带有吞噬之力的功法,此等功法与法相对应之下,根本不是普通通神境一重修为者可以抗衡。 宗无圣心想,怪不得公子昂猜到自己通神境一重修为后有恃无恐,原来他是法相与功法同源,高出同境界者,所以才如此这般。 然而,公子昂若是碰到别人或许会有优越感,偏偏他今天遇到“吃货”界老祖宗级别的法相——饕餮! 第127章 公子缨窥得玄机 公子昂不知死期 现场一片寂静,然而寂静下,很多人心中带着兴奋。 纨绔与车痴们之所以对公子昂如此听之任之,并不全是由于他是长史仇和之子,纨绔其中不鲜有官职与仇和同等之爹,他们能够听从公子昂正是由于他具备两种天赋。 一则他是改造轺车天才,想象力丰富,经过他改装的轺车不但驾驭性好,而且外形新颖,比较另类。 二则是他强悍的战斗力,公子昂看起来玉树临风,还带着一些文气,然而他打起架来如同疯子没有两样。特别是他怪异的法相,加上他具有吞噬力的功法,在战斗时恍若不知疲倦的机器,只要对手不倒,他断然屹立不倒。 今晚又有好戏好了,而且公子昂也很久没有与人动过手,今天正好碰到一个厉害角色,在场众人不禁都怀着期待感,目光死死注视场中既要展开的战斗。 公子昂很自信,猝然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笑容,取而代之是一抹狠厉。继而双腿微曲,双脚在地面猛然一蹬,身体则向炮弹一般射向宗无圣。 即将来到宗无圣面前时,公子昂计算好距离,右拳迅疾后撤,“喝”一声,血红拳头带着吞噬之力訇然打出。 他的目标正是宗无圣面门。 宗无圣感受这公子昂发出的劲力,不怀疑这一拳若是打在自己脸上,定然会落得个头颅碎裂,肝脑涂地之状。 如此情况下,宗无圣不敢轻敌,“降龙拳”第二式“直捣黄龙”顺势发出。正如宗无圣想得那样,这一拳只用七重力道,劲力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一金一红拳拳相交,顿时将空气震荡出一圈气浪波纹,向着二人周身急射而出。 这一圈肉眼可见的劲力波纹扩散出的同时,旁边观战之人不自觉齐齐后退几步,生怕劲力波及到自己。 然而,二人所发出的气浪还是波及到众人,将他们吹的身体一震,虽然没有受伤,却也让气血一阵翻腾。 二人拳头似乎被粘在一起,双腿均摆出箭步,二者轰出的同为右拳,紧紧粘合在一起。 须臾间,二人又同时向后倒退三步,这才堪堪稳住身体。 这一招对轰下,宗无圣已然知道深浅,心中不禁暗自高兴,他凭借七重实力,完全可以与同境界之人打平手。 这还是在他没有使用吞噬之力的情况下,只凭“降龙拳”的刚猛就能做到。 其实宗无圣还是对自己估算的不准确,他忘了公子昂本就不是一般修炼者,他比同境界修炼者战斗力要强悍不少。 如此推断,宗无圣用七成实力,完全可以碾压普通同境界者。 公子昂此时心中大为震惊,他这自豪的无双一拳,并没有起到预想效果,心想一般同境界修炼者遇到自己,都会被自己一拳解决,若是一拳解决不了,完全可以凭着“吞星拳”将对手灵力吸收大半,对手即便不倒下,也会丧失战斗力。 而面前之人,非但没有倒下,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将他灵力吸入自己体内。 怪哉怪哉! 公子昂并不知道,他的吞噬力在宗无圣身怀的饕餮法相面前,不外乎小巫见大巫,臭棋者碰到臭棋老子,你一点脾气也没有。 然而,公子昂还不知道,宗无圣只是用了七成修为,并没有施展全力。 正待公子昂运转全身修为,准备再一轮攻击时,远处传来一道讽刺之音,“公子昂约我赛车,却与人打起来了,若是没空我便走也。” 话到此间,那声音喟然一叹,又道:“可惜我这悍马暂时不能换了。” 闻言,公子昂遂将目光向声音处看去,不是公子缨还能是谁。 只见公子缨站在看起来有些笨重的轺车上,一手抓着拉车之火鳞马缰绳,另一手则环在与他并肩而立与轺车上的美丽女子腰间,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在场人均没有看到,公子缨其实来了有一会了,他一直在远处静静观察着此处,在场人由于被战斗吸引,没有看到他而已。 “好你个公子缨,我们说好子时赛车,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公子昂气氛的指着天空圆月,只见圆月已经开始向东倾斜,明显已经过了子时。 “约我赛车的是你,你还忒般聒噪,赛与不赛你给个痛快话,若是不敢应战我这便离去。” 公子昂本来就怒火中烧,现在连公子缨也来激怒他,顿时大喝道:“公子缨,没看见我正忙着吗?等我放倒这个细作便与你赛车,你等一会。” 谁知公子缨今日如同反常一般,收起以往的稳重,竟然催促道:“若是要比现在就比,若是害怕我这便离去,你用得着借着打架推辞,不敢应战与我?” “胡说!”公子昂震怒一声,“公子缨我看你今日是不是泡到茶女急于表现一番?若是如此等我打完便给你机会……”公子昂略一停顿,“不过是让你在心爱美人面前丢脸的机会,哈哈哈……” 公子缨大有阿Q精神,似乎公子昂必须要立马跟他比试,不禁高声道:“我们都是车手,车手比试应该在赛场,与人拳脚争斗那还叫车手吗?不如我提个建议,你俩不要在拳脚上浪费时间,赛道上见真章如何?”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公子昂心想,刚才观察此人修为不同凡响,拳脚无眼,若是一旦落败自己必将受伤,受伤是小事,在若水面前丢人是大事,不如顺水推舟,依公子缨所言便是。 念及此处,公子昂朝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宗无圣道:“细作,你可敢与我们赛车?就以我们各自轺车为赌注,谁输了便把轺车奉上如何?” 宗无圣恍若未闻,将目光看向立在轺车上的少爷,与之目光频频交战,其中有难言之羞涩,又有澎湃之激烈。 在刚才那一瞬间,少爷了解到宗无圣真正实力与他临危不乱沉着应对的心性后,开始对他更加刮目相看,心中升腾而起一抹莫名情愫。 少爷不知道这种情愫为何物,但总是在心口如小鹿一般“砰砰”乱撞,又在血液之中升腾而起无限温度,让脸颊滚烫的面红耳赤,犹如三月之桃,粉艳动人。 这一刹那,宗无圣竟然看呆了! 来到弦笔大陆之后,能让他有如此惊艳之觉的女孩不多,第一次见洛语冰时,他有过这种冲动。至于柳鸣鸾,或许是因为父仇,使得他面对那张妖艳美颜时,生不出半点暧昧。 今日,在一刹那间,那一惊鸿一瞥之下,宗无圣春心荡漾,看着女扮男装的少爷,心中升腾起爱的火花。 公子昂见宗无圣不搭理他,只是一味看向轺车上那瘦弱少年,顿时觉得二人之间情愫微妙,心中猜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玻璃”? 猜疑至此,公子昂终于找到羞辱宗无圣的地方,“哈哈”大笑着揶揄道:“原来你们还是一对臭“玻璃”!”公子昂似乎很冷一般,浑身颤抖着双臂抱于胸前,“你俩臭‘玻璃’不要在此恶心人好不好?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远处立于轺车上的公子缨,听闻公子昂对宗无圣二人的羞辱,喟然一叹,自顾慨然道:“公子昂,自作孽不可活也,看来我是救不下你了!” 公子缨跟公子昂并不是敌人,他俩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二人的爹爹一个是长史,一个是皇国郎中令。 他俩之间虽然经常拌嘴,给人一种看似要打起来的感觉,其实那都是多虑,二人是不会打起来的,除了在轺车上爱比较高低,平日里俩人可谓是形影不离,臭味相投。 公子缨其实来了很久,他之所以没有马上过来,正是因为他看到了那辆乌金轺车上站着的两个少年。 他爹爹是郎中令,既是负责王上出行时负责保卫现场的郎官头领,自然遥遥观望王上以及亲眷机会比较多。 公子缨看到这两个少年之后,顿时感觉似曾相识,故此大肆思忖良久。终于,他想起一个人,那是他有一次跟随爹爹保护王上郊区狩猎时,看到的王上身边那人。 尽管此人女扮男装装束,模样与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不会改变的,公子缨认出了此人,遂细细观察场中战斗。 当看到那辆乌金轺车时,公子缨顿时明白了公子昂为何与人争斗,定然是看上人家轺车,企图霸占之。然而,公子昂却不知道,他何人都可以抢,唯独此人抢不得。 公子缨正准备告知公子昂时,随之稍微思考一番,觉得那人既然乔装出现在马道巷内,定然是不想被人认出,自己冒然揭开她身份断然不可行。 于是,才有了公子缨频频激怒公子昂与之赛车而放弃与人争斗之举。谁知公子昂今夜如同不长脑子般,也不思考公子缨今夜为何举动反常,竟然还出口侮辱那二人“玻璃”。 就在公子缨为公子昂性命惴惴不安时,轺车上少爷竟然没有想象般暴怒,而是眼神中充满兴奋的朝着宗无圣使眼色,明显是示意他答应与之赛车。 宗无圣从少爷眼神中感觉到其已经跃跃欲试,登时明白他心中所想,继而缓缓扭头看向公子昂,“既然你有兴趣赛车,我们陪你玩玩便是。” 公子昂闻言,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笑容,看向远处的公子缨。 公子缨看到公子昂的笑容,却是无奈叹息一声,呢喃道:“公子昂呀公子昂,你真是屎壳郎栓鞭梢,只知腾云驾雾,不知死在眼前也!” 第128章 画草充饥 草、尼、马展神威 “好。既然你们已经答应,规矩我就不多说了,输者将轺车奉上便是。” 公子昂自信的向着不远处一辆橙红色轺车而去,那辆轺车车盖乃是一头雄鹰鹰头,看起来威武无比,正是他最得意的改装车——猛禽烈焰。 宗无圣虽然答应了轺车比赛,可他心里没有底,在来的时候他试着驾驭过轺车,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草、尼、马”似乎也不听他指挥。心想没有专门学过驾驭轺车之术之人,想要赢得比赛无异于痴人说梦。 于是宗无圣来到轺车旁,轻盈跳上轺车,小声对少爷道:“我驾驭技术不行,我这轺车命运可就掌握在你手中了,千万不要给我输喽,否则你要赔我。” “哼!”少爷轻哼一声,“小瞧于我,一会你俩在我旁边站好喽,给我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把那两辆轺车赢来的。” 宗无圣抿嘴一笑,显然他并不在乎少爷输赢,反正轺车来的也不费功夫,输了就输了。 公子缨在看到少爷激动眼神时,已然明白她常年身在深宫,对外边事物心生向往,如此激动人心的竞速游戏,她必然喜欢异常。 想到这一点后,公子缨竟然想到暗中送少爷一个大礼,已然想到要为其放水,让她赢得比赛。 打定主意,公子缨不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示意公子昂,心想等把人情送给那人之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于是,公子缨手中缰绳一甩,火鳞马便调转马头,来到赛车起点。 赛车爱好者们眼见有比赛了,已经纷纷做好准备,有人已经驾驶小型轺车提前出发,他们要在前面开路,将前方堵路的地带清理出来,好让赛车能够顺利通过。 公子昂此时也驾驭轺车来到起点,与公子缨的轺车并排而立,不忘朝着公子昂挤鼻子弄眼道:“你可不要跟我抢,那样乌金轺车是我的。” 公子缨蔑视道:“等你先赢了人家再说。” “嘿。”公子昂倒觉得公子缨今晚甚是有趣,话语似乎一直倾向于那外来人,公子昂心想难道是刚泡到茶女装乖巧不成?于是撇撇嘴道:“我的技术中州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就看好吧。” “说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会手底下见真章便是。”公子昂话音刚落,最后将乌金轺车驾驭而来的少爷接话讽刺道。 公子昂这次出乎意料没有说话,遂将目光落在一边执小旗之人,那是宣布他们开赛之人。 此时,公子缨、公子昂以及少爷三人目光均落在执小旗之人身上,执旗之人双腿呈箭步,手中巴掌大三角小旗斜举过头,随时都会落下。 就在小旗落下之前,执旗之人朗声宣布:“马道巷为起点,河滨路西首向北,从北市街绕一圈回到此处。首先到达者为赢家,后面二位应将轺车奉送给第一名。”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随即手中小旗微微一摇,刀斧一般向面前劈落,“预备。开始——” 话音刚落,公子缨公子昂手中缰绳大力一甩,二车八匹火鳞马十六蹄沓沓,嘶鸣一声,向前方电掣而出,拖着轺车快速辚辚而去。 少爷与他们动作如出一辙,然而少爷却郁闷异常。 但见四匹“草、尼、马”只顾与身侧对方“谈情说爱你侬我侬”,在少爷喝声下依旧不急不缓,目视对方,似乎兔子一般慢慢跳跃着前进。 眼见前面两辆轺车已经驶出老远,身影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看不见也,少爷顿时大急,“你们倒是快跑啊,人家都跑没影了。” 少爷声音中带着急切,不禁让宗无圣与纤云二人看之心中发笑,却不好表现于面,纷纷憋着,发出“吭哧吭哧”之音,似乎是快要憋不住了。 “嗷——哈哈哈哈……” 赛车爱好者们眼见这辆顶级轺车还在原地踏步,纷纷起哄大笑,引得少爷顿时怒目扭头,瞪视身后一众看热闹之人。 然而,少爷的瞪视并没有作用,她长得实在是没有杀伤力,即便是怒目而视,也还是眉目含情。 宗无圣见如此,双眼顿时冷厉,将目光环视一周,所及之处,众人顿时纷纷闭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现场一片寂静。 少爷此时顾不上其它,着急向着宗无圣纤云二人说道:“你们快替我想想办法啊,要不然我们就输了!” “你不是要我看好就行吗?我可是不懂驾驭之术,没有甚好办法。” 纤云听到无圣公子揶揄话语,再加上他一本正经神色,顿时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出声,继而是一连串“哈哈”大笑。 少爷怒目瞪视纤云,“再笑我把你舌头割下来泡酒。” 话音刚落,纤云竟然从身后搬起一坛不知是谁放在上面的美酒,拍开封泥,将舌头伸出来放在酒坛中,表现出很委屈之态。 少爷疑惑道:“纤云你这是干啥?” 纤云收回舌头幽幽道:“反正少爷早晚要把纤云舌头泡酒,不如提前先泡着,也好让我的舌头先练练酒量,免得到时泡在里面整日酩酊大醉。” “啊哈哈哈哈……” 看着纤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宗无圣嘴角一抽,心中暗暗佩服,这纤云现学现卖的本事倒是一流,自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领她已经领略七重意境。 赛车爱好者中不乏也有善良之人,他们虽然跟公子昂在一起,却单纯只为跟他玩车,并不是他的小弟。然,这一部分人也很看不惯公子昂平日子横行霸道。 此时见轺车上三人自顾说笑,眼见是要输了,于是瞅着乌金轺车暗自惋惜。有些胆子大一点的,则是心疼道:“你们还不赶快追,岂不是要把这神车拱手让人也!” 三人这才想起他们是在比赛。 然而四匹“草、尼、马”只顾谈恋爱,即便再催促也是无济于事,依旧慢悠悠走马观花。 “对了!”纤云惊叫一声,“羊驼爱吃草,若是用青草引诱它们一定能管用。” 二人蔑视的“切”了一声,少爷遂道:“你这不是废话吗?马路上哪有草,要是有草这四位‘爷’更不走了。” 少爷与纤云辩论间,宗无圣却陷入深思中,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画面——一颗颗青草朝着前方抛出,四匹“草、尼、马”似乎飞盘犬飞速前进,将一颗颗青草接住然后吃掉。 一念至此,宗无圣顿时有了办法,“我有办法了!” 二人停止争论,纷纷凝视宗无圣。 宗无圣神秘一笑,召出天悬针在面前极笔勾画,空气中一颗颗碧绿青草瞬间画将出来。 眼见这神奇景观,少爷与纤云顿时双眼明亮,已然猜到无圣公子意欲何为,齐齐叫好。 “纤云,你负责扔青草,我负责画,少爷负责驾驭。” “好嘞——” 一番分工下,三人齐齐开工。 纤云试探着将一株画出来的青草抛出,青草从最前方“草、尼、马”头顶飞过,散发出悠悠草木之香。 “草、尼、马”眼见还挂着露珠的新鲜青草从头顶飞过,一双眼睛顿时贼亮。 四马八蹄齐齐蹬出,乌金轺车登时被大力牵动,向前一呼而出。三人站在轺车上,差点被“草、尼、马”冲刺晃倒,立马扶住面前横梁。 纤云稳住身体之后,马上又开始抛洒青草。她扔的很准确,似乎计算好一般,将青草扔到“草、尼、马”前一丈处,还没落地便被追来的“草、尼、马”接住。 渐渐的,纤云找到诀窍,轺车被拉动的飞速行驶,三人耳边响起呼呼风声,道路两边景色也在飞速向后闪过。 “哈哈哈……我聪明不?” “无圣公子最聪明,仙儿佩服也!” “仙儿?”宗无圣兀自呢喃,“好名字!” 仙儿便是少爷名讳,宗姓,然而她没有报出自己姓氏。 宗仙儿在兴奋中,已然忘却所有,脱口将自己真名说将出来,但说出来之后,她并没有后悔,觉得也应该告诉无圣公子了。 …… 前方,公子昂与公子缨已然来到河滨路中央位置,前面渐渐热闹起来,道路两边排满大排档。摊位前,一张张矮桌周围坐满享受夜生活之人。 开路者早就来到大排档这里,将中间道路疏通开来,并留下一人在此监控,生怕有人再次跑到路中间碍事。 公子缨刚泡到茶女,心中欢喜不已,与其也是火热。此时他把缰绳交到茶女手中,人却来到茶女身后,双手穿过其杨柳细腰,从后面握住茶女紧握缰绳的双手,下巴则是轻轻落在其肩头,柔情道:“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茶女抿着嘴,满脸羞涩,但仍见其双眼中闪现出幸福之色。 “公子缨,今晚那辆轺车归我了,你就别跟我抢了,赶紧与茶女拐个弯向右转三十米,入住白鹭客栈,听说那里有水床,起伏有力,甚是爽也,哈哈哈……” 听出公子昂不正经话语之意,站在公子昂旁边的若水随之柔声“唾”一声,眼神轻柔剜了其一眼,“流氓!” 公子缨今晚就没打算赢,他打算输给那位大人物,可迟迟不见他们追上来,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又观之公子昂速度飞快,这么下去他们哪里有赢得可能? 就在公子缨犯愁之际,忽闻两侧大排档消遣之人起了喧闹之声: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前面好像是四只羊,后面拉的是轺车。” 随着众人议论声,一阵呼呼风声自公子缨轺车后面传来,遂扭头看去,只见乌金轺车被四匹怪马拉着跑的飞快,如同幻影一般。 待渐渐来到近前,公子缨顿时被轺车上情景惊呆。 第129章 血仍未冷 战意未消 乌金轺车上,三人之神态可谓是让人即惊奇又捧腹。 但见三人各自忙碌,纤云扔飞镖一般,将一株株青草抛出。这可谓是一个技术活,在逆风情况下,能将分量飘飘然的青草准确扔中目标,没有三五年飞镖绝技,断然没有如此水准。 宗无圣则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手中天悬针接连勾画,一株株青草流水线一般从空中落下,每落下一株,都会被纤云垂落腿边的左手接住,继而递到右手,当飞镖扔出。 二人如此忙碌,宗仙儿自然也闲不住,手握缰绳,全神贯注盯着前方道路,生怕出现紧急事件而控制不住轺车。 如此忙碌且令人感叹的情景,就连最前面的公子昂也不禁咋舌。 这三人哪里是赛车手,分明是玩杂耍的是也。 然而,乌金轺车的速度,已然让公子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何曾见过如此飞快之轺车,须臾间便超过公子缨,来到公子昂轺车旁与之并驾齐驱。 宗仙儿看向一脸惊骇的公子昂,蔑视的弯起嘴角,瞥了一眼。 纤云更甚,直接将手中一株青草朝着公子昂前面的火鳞马扔去,准确落在其轺车最左边一匹火鳞马一侧。 宗无圣画出的青草岂是普通青草?那是由魂力原液所形成,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连人都有食欲,何况火鳞马也。 突闻一阵扑鼻异香,左侧火鳞马身体一顿,这就要向左边去吃青草。 受到侧力牵引,公子昂的轺车顿时向左侧偏离,竟然有欲要拐弯趋势。 公子昂手中缰绳一紧,轺车在一停一带中,开始大力颠簸。一匹马之力,岂能胜过三匹马之力?即便左侧马匹想要停下吃青草,还是被三匹马力道拖着继续前行。 公子昂一手驭车,另一只手将若水使劲揽在怀中,生怕其被甩飞出去。好不容易将轺车控制住,公子昂愤怒朝着乌金轺车嘶吼,“一会让你们好看!” 纤云不以为然,不但不害怕公子昂恐吓,反而变本加厉朝其做个鬼脸,挑衅道:“还是看好你身边的丑婆姨吧,免得被甩飞出去,万一要是脸先着地,那就惨喽——哈哈哈。” 现在不光公子昂怒火中烧,被纤云一番羞辱,若水此时也俏脸挂着怒容,她的容貌在中州虽然不能说数一数二,但在中州城内还是小有名气的,现在竟然被人骂成丑婆姨,她怎能不怒? 遂将冰冷目光看向公子昂,道:“公子昂。你快点给我把那个傻X追上,我要撕烂他的嘴!” “哼!”公子昂愤怒的使劲甩着缰绳,随即又从身后抽出马鞭,朝着火鳞马屁股一通猛抽,“驾,驾,驾,快跑——” 火鳞马屁股受疼,顿时四啼狂奔,朝着前方陡然加速,一缕缕白毛风从公子昂若水眼前划过,耳边遂响起“呼呼”风声。 在火鳞马疯狂追赶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开始慢慢缩小,由十五丈缩短到五丈,且还在缓缓接近。 宗仙儿有些幽怨的看向纤云,“狗不咬拿棍捣,你看你把‘公子狗’惹疯了吧?” 纤云有恃无恐,调皮回应,“仙儿‘少爷’,不要急嘛,‘公子狗’来了我有绝招。” 说话间,骤然转身,手掐青草,娇斥喝道:“看镖!” 瞬间,四五株青草亟亟飞出,射到四匹火鳞马上空时,竟然活物一般分散开来,分别飘于四匹火鳞马头顶上空。 公子昂见形势不妙,他已然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都给我不准吃,快跑!” 火鳞马显然听不懂他高深语言,面对头顶处散发着幽香的青草,四匹火鳞马猛然急刹车,人立而起,准确咬住头顶青草。 火鳞马全然不知,它们自认为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竟然将身后主人陷入危机中。 就在四匹火鳞马齐齐人立而起之时,他猛然一手将若水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则是使劲抓住面前横梁,生怕被甩飞出去。 公子昂显然低估火鳞马急刹车力度,纵然他双手抓住横梁都不一定能站稳,然而此时不但单手擎车,还要顾虑怀中若水。 “啊——” 若水使劲抱紧公子昂的腰,如此力度下,她还是一个抓不稳,身体朝着轺车外甩飞而出。 “若水——” 公子昂哪里还来得急气愤,救下可人儿才是最重要的,在若水飞出去刹那,公子昂借着惯力向外跃出,闪电一般追上若水,双臂将其抱在怀中,身体在空中堪堪稳住之后,腾空而起。 “奶奶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此时的公子昂根本没有心思赛车了,他心底怒火已然熊熊而起,抱着若水御空而行,向着前方急追而去。 “完喽,‘公子狗彻底疯喽!’” 纤云站在轺车上,扭头看向身后御空而来,气势汹汹的公子昂,小声呢喃道。 此时宗无圣感受到身后灵力波动,也不再画青草,而是转过身看向天空中二人。 公子昂尽管抱着若水,但在愤怒下速度不减。 “看镖!” 纤云此时依旧有兴致挑衅公子昂,将手中还剩下的两株青草一起射出。 公子昂眼见纤云竟然拿青草抛向他,觉得这是最大侮辱,他又不是畜生,应该拿金子扔他才对。 转念一想,公子昂摇了摇被气昏的脑袋,心道我怎么会如此想?不管用什么,干嘛非要扔我? 宗无圣此时终于开口,“纤云,不要再挑衅他,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看着被气的满面铁青的公子昂,宗无圣心想又没有什么损失,没有必要将公子昂气疯,差不多就得了。再说,他在中州还有正事,公子昂又是长史仇和之子,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再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宗无圣是一个懂得轻重缓急之人,若是他来中州只为游历,即便惹了王上他也不怕,但现在他要救一位德高望重之人,马虎不得。 遂收起戏虐脸色,肃然道:“仙儿,好好地夜晚,不要让公子昂破坏了气氛,反正我猜你也不缺他那辆轺车,我们见好就收吧,去你那萤火之园看看怎样?” 宗仙儿思忖有顷,也收起戏虐,郑重道:“我是不缺他那辆破车,只不过担忧我那萤火之园你进不去。” “我说过,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只要你诚心邀请我,其他你不用管。” 宗无圣如此笃定,宗仙儿也不再替古人担忧,反正她现在已经将宗无圣能力完全看透,绝对乃是绝世天才,势必应该为父王所用。 打定主意,宗仙儿决定带他回住处,只要他能进得去萤火之园,在其内将自己推荐他进入皇朝的事情和盘托出就是。 宗仙儿很自信,他认定没有几人能抵挡入皇宫的诱惑。 一念至此,宗仙儿重重点头,同意宗无圣提议。此时的纤云则刚玩到兴处,俨然不是刚开始一直处处担忧的姿态。 “仙儿,赶快抛青草,我们甩掉那条咬人的狗后去萤火之园。” 纤云尽管没有玩够,但主子之命不敢违背,收起玩味,不再挑衅还在后面天空奋力急追的公子昂。 “无圣公子。”纤云随之怔怔看向宗无圣,“再画几株小草吧,我们要添‘柴火’了。” 宗无圣并没有动笔,而是倒背双手,面容肃然的凝视御空飞行的公子昂,沉声回应,“不必了,你们尽管走便是,一会儿我来找你们。” 说话间,宗无圣双脚一点,身体一飞冲天,已然来到空中。 面对熊熊气焰的公子昂,宗无圣毫不啰嗦,直接散发出全部气势,周身喷出黑雾,双拳包裹金光,在空中单脚一蹬,身体电射而出。 宗无圣此时快若闪电,在道路两侧大排档前看热闹的围观者,只见一团黑云似得事物之上带着两团金色光芒,朝着公子昂倏忽飘去。 须臾间,宗无圣与公子昂在空中相遇。 公子昂大喝一声,“来得正好,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说话间,将目光落在怀中若水脸上,问道:“相信我吗?” 若水微微点头,却不知公子昂突然此问为何意。 下一刻,她终于明白公子昂意图。只见公子昂将怀中的若水奋力往高空一抛,若水身体如同坐火箭一般朝着高空飞去,留下一连串愤怒惊呼声:“公子昂——你个混蛋——” 公子昂全然不理会若水谩骂,使劲全身力道,整个身体被血红雾气包裹,头顶上空,一条巨型水蛭现身,巨大身体上散发出腥臭之气。 宗无圣冷目相对,暴喝一声,“公子昂,一招定输赢,尽管来吧!” 说话间,宗无圣感觉胳膊微微一震,一道黑光亟亟射向高空,眨眼间便在空中呈现一幅狰狞可怖的饕餮身影。 宗无圣没有奇怪,这是由于公子昂召出法相导致,搏起了饕餮愤怒。 如此弱小“吃货”岂敢在它“吃货”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 瞬间,天空中二法相展开对峙。 宗无圣与公子昂全然不管法相间争斗,兀自施展全力,企图将对手一击必杀。 金黄色拳头与血红色拳头在空中訇然相撞。 第130章 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一股滔天气浪在上空亟亟扩散,高空中的云朵竟然被炽热气浪击中,变成雨纷纷落下。 二人拳拳相交,只维持刹那。公子昂震撼的发现,对手的劲力竟然高出自己太多,凭这股力道,即便法相境三重也不可能达到。 倏忽间,公子昂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此人一开始就隐藏着实力,他绝对不可能是通神境一重。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公子昂感觉自己的“吞星拳”似乎遇到克星一般,刚刚开始吸收宗无圣身上灵力,立马被一股不可言表的巨大吞噬力反噬。 身体内的灵力似乎决堤之水,被那金黄色拳头抽离体外。 随之丹田一阵空虚,公子昂双眼昏花,头昏脑涨,体内经脉迅速干瘪下去。 “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公子昂身在空中,心有不甘有气无力问道。 回答他的不是语言,而是一股恐怖的冲击力。宗无圣金黄色拳头中,从公子昂身体内抽出的灵力顿时涌出,形成一颗血红色光球,带着巨大力道轰向公子昂。 已然灵力不接的公子昂哪里还有力气躲闪,血红光球轰然而至,砸在胸口,身体如同炮弹向后飞去。 公子昂在空中仰面倒飞,视线刚好看到天空中的两具法相。 只见那狰狞可怖让人心生绝望感的法相陡然向前射出,目标正是他自己的天蛭法相。 天蛭法相此时似乎才感受到对手庞大的让它窒息,面对饕餮飞来吓得转身而逃,追赶它主人而去。 然而,饕餮的速度岂可小觑? 瞬间追上天蛭法相,张开黑洞洞巨口,一口吞下。 宗无圣疾疾大呼,“饶他……”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饕餮已然将公子昂的法相吞噬。公子昂在天蛭法相被吞噬的刹那,灵台中顿时被切断与法相的联系,眼神陷入无尽绝望中。 宗无圣并不想灭掉公子昂法相,他都决定不杀公子昂,哪里有让饕餮吞噬其法相念头?刚才要不是公子昂自大释放法相出来,饕餮也不会被引发怒火。 然而,事情已然发生。 宗无圣明白被饕餮吞噬法相的后果,公子昂算是废了,他现在的实力在失去法相之后,俨然回到淬体境大圆满境界。 猝然之间,宗无圣似乎看到公子昂正在向他招手,于是定睛凝神查看,只见公子昂手指上空。 宗无圣随即仰头,顿时想起被公子昂抛起的若水。 他明白了,公子昂是想让宗无圣接住若水,若是她掉落地面,定然粉身碎骨。 刹那间,宗无圣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心道公子昂其实并不坏,只不过显赫家族将他害了,让他一直感觉凌驾于很多人之上,这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就在他法相被吞的刹那,公子昂竟然还能第一时间想起女友,知道自己已经有心无力,舍下尊言求对手救他女友,单凭这一点,宗无圣就没有理由拒绝。 在若水落下来的第一时间,宗无圣稳稳将其接住,缓缓落在地面,将其放在平地之后,迈步向着公子昂坠落之地走去。 然,公子昂努力保持清醒,看到若水被宗无圣救下之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公子缨与茶女先来到公子昂身边,扶起已经昏迷的公子昂,脸上表情复杂。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件事情,一个是从小玩大的兄弟,另一个是与公主在一起的神秘人。 面对兄弟之情与前途希望,公子缨第一次陷入如此深的思考。 公子缨在心中做着斗争——我该为兄弟报仇?我该讨好这位神秘人,让他在公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一遍遍重复这两个问题,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陡然间,公子缨似乎打定主意,轻轻放平公子昂,缓缓起身,朝着宗无圣缓缓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惹不起的人物,但我不能任由你伤我兄弟而无动于衷。” 说话间,身体之上扩散出磅礴劲力,俨然通神境二重实力。 “来吧,放手一战吧!” 公子缨做出欲要拼命准备,他心中也明白,今晚若是冲撞了公主身边之人,这条小命也不会长久了,内心已经做好必死准备。 为兄弟,公子缨誓死不悔! 宗无圣默立在公子缨身边,尽管知道他修为比自己高一重,但宗无圣心知,自己会赢。 然,他并没有动手。 宗无圣能从这两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玩世不恭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他们之间浓浓情意。 不只是对兄弟,还有对女人那种仗义。 茶女此时看不下去了,从惊吓中转过神,看看长相俊美但行事可怕之人,她咬咬牙,快步冲出来,横亘在二人中间,展开双手护在公子缨身前。 “西灵儿,你这是干嘛,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快躲开!” 见茶女挡在自己面前,公子缨心头一热,忍不住鼻子有些酸酸的,但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势必还是要进行。 茶女闻言,双眼泛着泪花扭过头,“公子缨,我知道你们这些豪门子弟喜欢排场,见到漂亮女子就想占为己有。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穷人家孩子,只能靠双手勤劳养活家用,有幸能被你看上,我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将你拴在身边。 但我通过与你交往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你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纨绔,你的霸道是装出来的,你只是怕别人会看不起你而已。这段时间,我从你身上看到很多你刻意掩饰的优点,我坚定的认为,你不是那种无可救药之人,所以才肯答应你跟你出来。 今夜,你要为公子昂报仇我不反对,因为那是你对朋友的义,但我现在就是要拦着,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说话间,茶女葱指指着宗无圣道:“他若是要动手,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毫毛!” 宗无圣无奈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过来看看公子昂的伤势,顺便跟公子缨说一下,若是想公子昂恢复实力,就让他去千重楼找自己。 然而,他的好心却被二人误解,以为他过来是要斩杀公子昂,心底生出一丝无奈。同时,经过公子缨与茶女表现出的情与义,又被深深感动。 公子缨听完茶女一番感人肺腑之言,眼泪无声滑落,继而歇斯底里道:“你不了解我,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好,我跟你在一起就是想玩玩而已,你干嘛要对我那样好——” 茶女闻言,看着公子缨撕心裂肺的样子,她明显能感受到公子缨对自己是真的,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只是玩玩而已,遂幽幽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你爱我吗?希望你不要说违背自己内心的话。” 公子缨心一横,心想反正不是死在面前之人手中就是死在公主手中,定然活不了多久,心有不舍说道:“西灵儿,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闻言,茶女似乎释然了,脸上浮现出淡淡微笑,继而缓缓闭上眼睛,“来吧,动手吧,不用再假情假意了。” “西灵儿,你退后,让我跟他生死之战!” 宗无圣看着面前二人生死悲壮,无奈道:“我就是过来看看公子昂,你说你们这是干嘛?你们看我长得这么帅,难道像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此话一出,茶女顿时睁开眼睛,直愣愣看着面前之人,只见他脸上挂着和煦微笑,哪里有半点杀气? 心想难道我领会错了?人家是好心过来看看公子昂伤势,自己却把人家看做坏人了? 答案是肯定的,宗无圣缓缓绕过茶女,向着公子昂身边走去。茶女顿时又警觉起来,一步跨出,挡在宗无圣面前,“你要干什么?” 宗无圣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了。”话到此处,对着公子缨道:“公子缨,快将公子昂带回去休养,我可能暂时不会离开中州,等他恢复差不多带他来找我,我帮他恢复法相。” 话毕,宗无圣迈着轻快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去。 若是不走,在此处被人当做坏人对待还真不是滋味。公子缨与茶女不曾发觉,就在宗无圣转过身刹那,两行晶莹泪珠从其眼角流出。 宗无圣擦拭一下眼角泪痕,自欺欺人道:“干嘛如此感性,你是做大事者,哭个毛线!?” 然而,越是想忍住泪水,泪水却如涌泉,簌簌落下。他已然被这些“假纨绔”感动,不管是对兄弟,还是对女人。 宗无圣内心暗自道:相信我们日后会成为朋友,祝公子昂早日康复;祝公子缨与茶女早成连理。 打住,宗无圣你够了,别再煽情了,跟个娘们儿一般! 公子缨与茶女愣怔看着宗无圣离去的背影,有些茫茫然不知所以然。 猝然,一位开大排档的中年人兀自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公子缨肩头,“公子莫不是皇国郎中令之子公子缨?” “啊。”公子缨微张嘴巴,有些木讷,“是我,你有事?” “我是西灵儿父亲……” 中年人话一出口,公子缨顿时瞠目结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茶女。只见茶女面色通红,低垂着头不敢抬起,已然知道中年人不是诳语,遂郑重其事拱手礼拜,“缨不知是伯伯,还望见谅!” “傻孩子,自家人哪来那么多礼节,快走,把这位公子扶到我的店里去。” 茶女爹爹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从公子缨表现来看,他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既然他跟女儿又如此相爱,自然乐得将女儿托付给皇国大官的后代。 公子缨此时有些懵,先是以为必死无疑,紧接着岳父横空出世,真是大悲大喜也,让人云里雾里欤。 “不要看了,人家刚才那个少年就没有打算伤公子昂,若他是凶狠之人,又岂能救公子昂的女友?” 还是旁观者清,岳父刚才便看明白,人家宗无圣并没有恶意,只是公子缨他们错怪人家而已。 此时,若水也从刚才被抛到空中的惊吓中转过神来,来到公子昂旁边,与公子缨一起将其搀起,向着水魂大排档走去。 第131章 新弟子杀威 阳天界乍现 水魂大排档在河滨街众多大排档中,只是一家非常不起眼的大排档,然而,它却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号。 在几人搀扶下,公子昂终于被扶进水魂大排档内部。这是一处由帆布搭建的临时简易棚,内部空间极小,却是将炊具摆放的整整齐齐,锅碗瓢盆自然也是干干净净。 由于刚才的热闹,大排档门前坐满了人。消遣之人大多数都认识公子昂与公子缨这些有名的纨绔,但今夜他们却开始重新认识他们。在以往,若是提起公子昂或者公子缨,人们都会揶揄一笑,留下一句:仗着老子在皇国当官外强中干的纨绔而已。 今夜,在见识到公子缨与公子昂展现出对女人的爱护以及对兄弟的义气,他们内心开始产生微妙变化,均觉得纨绔中也不能一概而论,或许这两个有情有义的纨绔,日后能有所成就。 “老婆子,快去拿条冰镇毛巾来给他敷一下。” 站在旁边为客人做菜的妇人正是茶女的娘,她虽然已过中年,加之常年操劳,脸上早早便蒙上沧桑,不过那憔悴下面,依旧透露着年轻时的美艳动人。 茶女娘闻言,放下切菜刀便去外边取毛巾去了。不一会,拿着一条冰凉毛巾来到公子昂身边,“你们都歇着吧,让我来。” 公子缨连忙作揖,“婶婶好,我是公子缨,西灵儿的朋友。” “嗯,我知道了公子,快去跟西灵儿招呼客人去吧,我来给你朋友敷一下。” 就这么一句简单话语,公子缨顿觉四肢百骸无比通透,浑身舒适。那言语分明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待,于是高兴起身,对西灵儿道:“走,我帮你招呼客人去。” “你还是别去了,堂堂大公子哪能让你看这些伺候人的活?” “有何干不得?我偏要干。” 说话间,公子缨已然来到简易棚外边,顿时引来众多人打招呼—— “公子缨,好样的!” “没想到公子缨是如此讲义气之人,在下心生敬仰!” 一时间,公子缨收获前所未有的赞叹,看着一张张陌生面孔,从他们嘴中说出对自己真心的赞扬,公子赢似乎瞬间有了人生方向。暗道:这些年没少做坏事,然而每次做完坏事都心情烦乱,而今天稍微展现出情义,便能受到别人尊重,果然还是做好人来的舒服。 一番感慨下,公子缨豪气顿生,“今晚再座的随便吃随便喝,我来请大家便是。” 话音刚落,一时间现场嘈杂起来。相邻几家大排档客人也听到公子缨要请客,纷纷蜂拥而来。须臾间,水魂大排档门前便水泄不通,挤满密密麻麻人头。 茶女眼见公子缨大话引来这么多客人,用指甲在其身后大腿上拧了一把,疼的公子缨“哎呀”一声。 “叫你说大话,来了这么多人可咋请,你要让我家这小摊子关门大吉啊。” “媳妇放心,来多少人我都请得起,嘿嘿。” “呸!谁是你媳妇?”茶女脸颊瞬间红透,低下头不敢再抬起。 水魂大排档门前,场面火爆,虽然是公子缨请客才来了这么多人。不过,今夜来的人都纷纷称赞:“原来这无根河金龙鱼要数水魂大排档做的最好吃。以后我想吃金龙鱼就来这里吃。” “那当然,公子缨岳父开的,自然要来捧场。” …… 宗无圣走了好大一截才遥遥看到乌金轺车,宗仙儿与纤云此时站在轺车旁正在等候宗无圣前来。 “快看,无圣公子回来了。” “走,我们去迎他一下。” 二人跳上轺车,驾驭轺车来到宗无圣近前,这才发觉无圣公子脸上挂着暗淡忧伤,似乎很疲惫。 “怎么,被人打败了?” 闻听仙儿揶揄话语,宗无圣轻撇一下嘴角,“能打败我的人不少,但不是公子昂与公子缨。” “既然没败干嘛哭丧着脸?快上来吧,你不是要去萤火之园吗?” 在来的路上宗无圣就想过了,今天公子缨在他面前展现出的一切让他心情不好,对萤火之园也失去刚开始的兴致,心思着见到仙儿之后与其说一下,今夜就不去了,还是改日再去吧。 一念至此,宗无圣讲道:“你们先回吧,我今夜很累了,改日再去你的萤火之园参观。” 听宗无圣不打算去萤火之园了,仙儿心中竟然放松下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微笑道:“既然不想去了那就改日再约,不过这轺车可要借给我们,无圣公子舍得吗?” 宗无圣“嘿嘿”一笑,“自然舍得,记得还我就行。” “那好,告辞!” “告辞!”宗无圣朝着仙儿、纤云抱拳道。 宗无圣回到摘星居刚躺下没多会天就亮了,然而一夜劳累,让宗无圣陷入深度睡眠中。 …… 灵州龙山书院。 今日是入院考核第三日,今天要进行的是面试环节。 所谓面试很简单,就是通过考核的学子们进入龙山书院内院,然后由任教圣人挑选喜欢的学子当做门生,进行亲自传授。 一大早,通过面试的学子们便聚集在龙山书院外院广场上,等候圣人们来将他们引入内院。 学子们均满怀激动,心中对龙山书院内院充满无尽遐想。 卯时一过,副院长齐桓便带领着众位执教圣人从内院大门飘然而至。今日不同于往常,齐桓与各位圣人均神采斐然,身上衣物也特意穿上龙山书院统一长袍。 只见飘逸的雪白长袍上,下摆之处用金线刺绣一条威武不凡的金龙,须臾间,各位便在齐桓带领下行至众多学子面前。 齐桓与众位圣人用炯炯有神目光一一扫视众多学子,第一轮挑选便在无声无息中展开。 齐桓在众多学员脸上一一扫过,本来神采飞扬的面部表情,随着一个一个扫过众多子弟后变得暗淡。 终于,齐桓黯淡眼神再次焕发出神采,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位学子脸上,那名少年正是云中杰。 齐桓轻捋一把胡须,在云中杰身上打量几眼后,满意的微微点点头,随即又看向其他学子。 终于,目光中又浮现出一抹激动,他看到一名身材魁梧的古铜色皮肤少年,见其威武不凡的身姿,加之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气势,不禁心中暗叹:这少年气势刚猛,坤武院看来又招得一名天纵之才。 齐桓端详一会儿后,似乎猛然想起什么,随之兴奋的模样被黯然替代。他终是猜到古铜色皮肤少年不是毗卢国人,尽管他今日没有穿荆凉国单袖长袍,那皮肤与宝蓝色眼球已然说明他的血统。 此少年便是从云中杰手中抢夺牛黄并打败其的荆凉国少年腭杆脱。 齐桓深深明白一点,尽管各国学子可以互通交流学术,但是哪一国也不会将至高宝典传给他国之少年,故此他收回爱才之心,再次将目光落在云中杰脸上。 心想这二位少年均不凡,荆凉国少年更胜之,可惜啊,他是荆凉国人。 苦获圣人眼见副院长在沉思,抬头看一眼冉冉升起的红日,在身边小声提醒道:“院长,您看是不是可以引学子们入院了?” 被苦获圣人唤回思绪,齐桓面无表情回应一句,“带学员们入院之后,照例进行惯例。” 学员们在一众圣人带领下,浩浩荡荡向着内院走去。 内院广场早就聚满看热闹的老学员,广场被他们站个水泄不通,这一堆那一群的在议论着什么。 进得内院,学子们顿时被龙山书院内院气势恢宏所折服,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左顾右盼,眼神中的欣喜无语言表。 “从现在起,你们都是龙山书院弟子,希望你们在龙山书院能够潜心修炼,将来用你们卓越修为回报皇国。” “回报皇国,回报皇国……” 新弟子们士气高涨,齐声喝道,唯独荆凉国前来的弟子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蔑视,不声不语的看着。 老弟子们则是站在广场上,看着这批新弟子,脸上均浮现出有好戏看的神色。 其中一位老弟子对身边一人道:“你猜今年这批弟子要站多久才能正式入院?” 另一名老弟子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去年我们进院可是足足站了十天才正式入院的,传言今年这批弟子资质很好,圣人们怎么着也要让他们站够半月才能行,要不然怎么杀威?” 正如这名弟子所言,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苦获圣人便代副院长宣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学院自然也有学院的规矩,现在我便把新弟子入院的规矩给你们讲一下……” 话到此处,苦获圣人停顿一下,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肃杀之气,扫视一圈新弟子中,还有一些荆凉国弟子心不在焉,似乎对他讲话满不在乎,于是再次提高音色,道:“新弟子入院,要先行杀威,磨掉你们的戾气方可入院。我宣布,你们这批弟子就在这广场站半月吧,半月后自然会有圣人们来接应你们。” 闻言,在场不管是老弟子还是新弟子,齐齐“啊”了一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纷纷暗骂这威杀的有点猛。 圣人们却是不理会众人,讲完之后自顾离去。 …… 遥远的阳天界大陆位面。 莽莽苍苍的群山叠嶂中,有一座神来峰。 一道浑身黑色长袍之人御空而行,在群山与白云之间快速飞行,不一会便落在一座格外高耸的山峰之巅。 黑袍老者降落之处有一口直径百丈的巨洞,唤作坤龙洞。坤龙洞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任何事物。老者在黑洞前沉思有顷,朝着洞中发出浑厚声音,“龙行云,你可想通了否?” 第132章 龙韬下落 百年疾苦无处言 坤龙洞内死一般寂静,没有发出任何回音。 黑衣人似乎早已猜到一般并没有急色,而是耐心的徐徐引诱道:“我知道你无颜面世,可你躲在坤龙洞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不是?不如出来与我共同商讨一下对策如何?” 面对黑袍老者聒噪之音,坤龙洞里终于有动静,只闻一声叹息声,紧接着坤龙洞内冲天而起强劲冲击力,直冲霄汉。 黑袍老者顿时向后跃出三丈,脸上挂着揶揄道:“没想到在坤龙洞内反思百年却没有磨圆性格,还是那样暴躁。” “武老头休得聒噪!吾只是打个喷嚏而已,与性格有个毛关系?” 闻言,黑袍老者脸上浮现出惊喜,兴奋道:“莫不是你这条老龙想通了?那还不快快现身?” “没什么想通想不通之说,‘龙韬’本就不是吾之物,要来不但没有甚用,反倒把吾落得个无法见人……”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黑袍老者正在认真聆听却突然没有下文了,急切道:“那你还不把‘龙韬’交出来,让天命之人获取?” 沉默有顷,坤龙洞内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喟然一叹,慨然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龙韬’不要也罢。” 话毕,一道冲天白光从坤龙洞内喷出,白光中,一条丈余粗的长龙从白光中扶摇直上,直冲苍穹。 黑袍老者看着眼前情景,脸上笑容更甚,心满意足的捋了几把胡须,微笑着连连颔首。 须臾间,洞内白光已然全部冒出,在万里大山上空浮现出一条巨龙。 巨龙模样甚是吓人,通体黑色却布满狰狞血洞,并且散发出阵阵让人闻之作呕的臭气。巨龙在天空蜿蜒片刻,龙身渐渐缩小,继而化作一名浑身长满脓包的精瘦老人,身穿已然褪色的黑色褴褛长袍,佝偻着身子落到黑袍老者面前。 黑袍老者看到龙行云如今竟然落得如此模样,而且身上散发出的臭气让人受不了,于是不自觉的再次向后退几步,才立稳身体。 “武圣,你看吾龙行云如今是人还是鬼?” 龙行云脸上挂着哀伤,自嘲问道。 “行云,你我百年前就是莫逆之交,当年我说你你不听我之言,现在落得这般田地,可有想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武老头,我出来不是听你教诲的,你既然唤我出来,肯定是有办法让我恢复如初,若是有办法就别啰里啰嗦,快些说给我听。” “我说你个臭老龙,我是来帮你的,你就不会客气点?” “客气个球!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吾还用不着求你,走也!” 龙行云依旧如以前一般,性格急躁,话不投机转身就走。 武圣与龙行云相交百年之久,自然知道他的脾气,立马开口阻拦,“好好好,我说,你先别走。” 已经转过身欲要离开的龙行云,闻言停下脚步,满是脓包的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笑意,缓缓转过身,静静看着武圣,等其开口。 武圣不再废话,娓娓道:“太公六韬”乃是为天命之人现世,当年我夺得‘武韬’之后研究数年,却是终不得其解。不过我清醒认识到一点,不是该属于自己之物,即便研究到死也不能窥得奥妙一二。好在我及时醒悟,将‘武韬’送回人尘界,才免于受你这般溃烂之苦……” 龙行云揶揄道:“你的意思是我这身脓包就是贪恋‘龙韬’的下场?” “正是。” “如何证明?” 武圣上前一步,轻轻挽起大袖,露出半截胳膊,上面赫然有三处如龙行云此时一般的脓包疮疤,不过显然已经好了,只留下三个淡淡印记。 龙行云眼见武圣胳膊上的疮疤印记,双眼中顿时闪出希冀,道:“我明白了,你夺得‘武韬’后,发现起了脓包,立即将‘武韬’送回远处,脓包就好了,对吗?” 话到此处,龙行云脸上已经开始浮现兴奋,继而道:“既然送回去便可不再受脓包之苦,吾绝对不会再贪恋这不属于自己的宝物。” 龙行云脑海中似乎电影一般,一幕幕过往悄然流传。 百年前,阳天界七十二洞,由于贪恋人尘界疆域,于是联合起来打破与人尘界屏障,进入人尘界四处掠夺,将藏于人尘界的宝物大肆夺取。 龙行云与武圣便是其中一员,他们分别代表龙渊洞与武侯洞,在现今人尘界荆凉国塔克沙漠分别获得“武韬”“龙韬”,待得回到阳天界之后,龙行云便突然患上脓包症,浑身上下一夜间铺满脓包,不但流出浓水还散发出阵阵臭气。 龙渊洞众龙,见他们最得意的天才龙行云突然变成这样,于是纷纷献计为其治疗。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龙渊洞数万龙族之士竟然被龙行云的脓包传染,仿若瘟疫一般肆虐着龙渊众龙。 痛苦将龙族差点导致灭亡,好在洞主不惜放下自尊前往南海观圣面前求得一滴天霖水放于龙渊洞水源中,待众龙饮用之后,脓包尽去,唯独龙行云不得医治,反而越来越严重。 龙族是最高傲的一族,平日里与七十二洞以及阳天界那些不世出的大能鲜有往来,能去求一次观圣已是龙渊洞洞主最大底线,让他为龙族一名少年去二次求人,他断然不会。 龙行云自幼与洞主女儿龙双儿青梅竹马,龙双儿得知父亲不肯为龙行云再去求南海观圣一次,于是苦苦哀求爹爹,却遭严厉喝叱,并将其禁足,不得出洞主府半步,而且更不得与龙行云再相往来。 在洞主与龙族众龙的排斥下,龙行云被赶出龙渊洞,于是开始四处漂泊,他想念龙族双亲,想念龙双儿,却是不能再回到家园。 殊不知,就在他被驱逐出龙族之后第三天,龙双儿从厢房内跑出,悄悄离开龙族,只身前往南海找观圣去也。 长达半年的艰辛历程,龙灵儿受尽苦难,终于到达南海,却正逢观圣游历去了不在南海修炼之所。情急之下,龙双儿便偷偷将观圣供于碧玉竹林中的天霖水偷走,打算回去找龙行云医治他。 然而,刚刚出得南海,却迎面碰上观圣。 观圣见龙双儿偷了她的天霖水,暴怒之下将其囚禁在南海困龙阵中。 龙双儿日夜祈求观圣,放她离去救治龙行云。 终于有一天,观圣被龙双儿痴情打动,向其幽幽道:“我不是舍不得那几滴天霖水,而是这天霖水也救治不了龙行云,他的病要天治而非我能治。” 得知真相,龙双儿心如死灰,生出欲要陪着龙行云死去的心。 观圣看出其心思,于是冷厉道:“尽管我念你痴心一片,但你偷我天霖水之罪不得饶恕,我罚你在南海给我做炼丹童子百年,百年后你方可离去。” 现在想死也死不了,龙双儿只好在观圣身边做起炼丹童子。 现如今,匆匆已过百年,她已不再是情窦初开的龙双儿,已然是百岁高龄的老龙,依旧陪伴在观圣身边,伺候其生活起居。 这些是龙行云后来知道的,告诉他之人便是昔日莫逆之交——武圣。 想起这些过往,龙行云已是泪眼婆娑。武圣观其悲伤之态,心中也不是滋味,道:“我的脓包并不是送回‘武韬’后马上就恢复,而是在前几天刚刚恢复。” “啊!?” 龙行云从悲伤中被唤回思绪,惊讶一声。 武圣继续道:“我将‘武韬’送回后,一直饱受脓包之苦,于是想着再将‘武韬’取回来研究,想从其找到解除脓包之苦的良策,然而人尘界姬天子却带领人尘大军将阳天界打回,从而也彻底关闭了阳天界与人尘界屏障,造成天地灵气再也送不到人尘界。”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解除之法?”龙行云追问道。 “我刚开始只是猜疑,或许我拥有‘武韬’之后便无形中肩负起一个使命,要镇守其等待天命人来取。” “于是你就一直等,所以没有告诉我?” “是的。我不告诉你就是因为我自己也不能证实这个想法对不对?直到前几天,我得到了证实。” “如何?”龙行云急切追问。 “没想到果真有人找到人尘界塔克沙漠武侯祠,我的分身感应到此人后异常活跃,于是与那人大打一场,认可此人后,‘武韬’自动与其融合了。就在他们融合后,我胳膊上的脓包便消失了。” 龙行云听完之后,脸上终于露出兴奋之色,“那就是说,我只要等到天命人出现,便能恢复?” “正是这样,你需要将龙韬打入人尘界,待三年之后便会有人来取,如此你的脓包之苦方可解除。” 龙行云高兴的朗声道:“反正已受百年之苦,再等三年又何妨?我这便分离‘龙韬’将它打入人尘界。” 说话间,龙行云身体一跃,飞到空中再次化身成黑色巨龙,开始分离体内之“龙韬”。 须臾间,一团巴掌大的金色光团从龙行云龙口中吐出,马上化作一条小号金龙,在天空中发出欢快龙吟,盘旋飞舞。 “不好!”龙行云刚刚分离出“龙韬”,武圣顿觉远处数道强大气流飞来,疾疾喝道:“快将‘龙韬’收回,有人来抢!” 第133章 裂长空 武圣黯然陨落 龙行云闻言,还没来得及收回‘龙韬’便有几道磅礴气势出现在龙身周围,渐渐显化出几道清瘦矍铄的老者身影。 几位老者穿着颜色各异,风格也不同。 着青布长衫之老者二话不说,伸出枯瘦手掌,亟亟向“龙韬”抓去。身穿棕色劲装老者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数名气势汹汹之人。 武圣看到为首青布长衫老者后,顿时惊呼出声,“天剑洞!” 继而,武圣不敢再停留,身体凌空而起,向着众人飞去,须臾间已然来到众人身后,拳脚齐出,朝着最面前之人猛然打出。 面前几人在武圣排山倒海的气势下,顿时被重创,从天空中洒落一片血雾,向着地面大山中落去。 武圣现在已是劫道转生境界,若是能安然渡过天劫,定然能跨越修炼新高度,进入地象境。而修为达到劫道转生之境界,在阳天界则被称为圣人。 此圣人非彼圣人。 阳天界的圣人是靠修为挣得,而人尘界圣人则是一种尊称,或许只是为了勉励他们早日修为有成,成就圣人之身。 天剑洞洞主剑无涯显然不在意武圣动手,他的目标是“龙韬”,在武圣重伤几名天剑洞弟子后,依旧朝着“龙韬”抓去。 “龙行云,不要被他们抢得‘龙韬’,否则你这身脓包永无恢复之日!” 武圣眼见自己无法阻止,焦急朝着龙行云大喝出声。 龙行云岂能愿意“龙韬”被抢?现在他刚刚耗费灵力将龙韬分离出龙身,耗费极大,即便要动手也要待平复翻腾的气血之后。 闻听武圣焦急声音,龙行云巨大的龙首猛然朝向剑无涯,龙口中口吐人言,“剑无涯,你为何兴师动众来抢‘龙韬’?” “休得废话!待我收取‘龙韬’再跟你们这两个阳天界叛徒理道。” 武圣向着天空亟飞,然而天剑洞数十名弟子御剑而来,不要命般拦在其身前,为首大弟子愤然道:“武圣老儿,你想当阳天界叛徒,我们天剑洞定然不让,还是乖乖受死,留你全尸。” 说话间,天剑洞大弟子剑凌云手掐印诀,面前陡然浮现一柄由灵力所化的巨剑,巨剑之上,散发出凌冽杀气。 “江山代有人才出,武圣你虽然成名已早,但我这后辈却不服你,今日便让你尝尝我‘剑灵’之威。” “黄毛小儿,休得聒噪,想要打败我你还嫩着。” 武圣怒然反击,双手双脚顿时氤氲出灰黑色气雾,雾气须臾间便压缩成一道铁灰色光圈,上面突出如实体一般的拳刺脚刺。 面对剑凌云“剑灵”攻击,武圣不躲不避,双拳迎向劈来的巨剑,双拳与巨剑相撞,武圣用手掌上灵气化所拳刺格挡住巨剑利刃,身体登时在空中一阵剧震。 武圣很是震惊,这些年不世出,天剑洞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妖孽之才,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左右,修为却已然到达劫道转生,与他相媲美。 这还不算什么,刚才一招交锋,武圣显然感受到双拳似乎被火焰灼烧,心知剑凌云修炼的“剑灵”乃是火焰剑灵,刚烈不凡,与他修习功法本出同源。 此时更高处,龙行云似乎恢复一点实力,不再是言语阻止剑无涯,巨大龙身开始蜿蜒,将“龙韬”用龙身盘在其中,奋死抵抗剑无涯抢夺。 剑无涯现在占尽优势,在龙行云刚刚分离“龙韬”还没有缓和过来的形势下,穷追猛打,操控他所修的“冰霜剑灵”对龙行云巨大龙身猛劈,发出“哐哐噹噹”之音不绝于耳。 龙行云修为也是劫道转生,但深受百年脓包之苦,修为已是大大降低,加之身上脓包腐蚀,龙麟已不再是以前那般坚硬,被剑无涯一番穷追猛砍下,已然浮现数道狰狞血口,鲜血从其中暴雨一般向下方洒落。 莽莽苍苍的大山上,被龙行云之龙血浇灌的一片血红。 “龙行云,你若是再负隅顽抗,休怪我剑无涯不念往日情分!” “剑无涯,你何曾与我有过情分?你们天剑门号称名门正派,可私底下净干些偷鸡摸狗之事,你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看不出吗?我不知你为何要‘龙韬’,但是你想得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语间,龙行云身体陡然缩小,变化成人形,手中倏忽出现一对古怪兵器,似乎一双龙角。 “看看你的‘剑灵’厉害,还是我的‘龙角刃’厉害!” 剑无涯见龙行云不会甘心交出‘龙韬’,脸上渐渐浮现阴狠之色,手中印诀快速变换,眨眼间便变换若干,“冰霜剑灵”在其手印变幻下,迅速变化形态,巨剑之上倏忽浮现一层冰凌,似乎根根冰刺,散发出森然寒光。 “天地无极,冰霜化剑,裂长空,斩昏龙……” 剑无涯口中振振有词,冰霜巨剑随着他每一个字念出,都发出一次猛烈攻击。 第一剑没有什么花哨,恍若天剑劈落,冰霜巨剑陡然增长到百丈大小,从天劈落,气势可断青山,劈河流。 龙行云面对这一剑“天地无极”不敢小觑,手中一对龙角刃齐齐迎上,“咣”一声刺耳剧震,龙角刃分叉处稳稳接住巨剑。 下一霎,龙行云陡然感觉一股寒气顺着龙角刃钻入体内,浑身瞬间开始冰冷,那种刺骨的冰冷。 龙行云迅疾运转丹田内本命龙血,在经脉中快速游离,炙热气流渐渐驱走寒冷。 正待寒冷刚刚去除,第二剑“冰霜化剑”骤然而来。 这第二剑完全不同于第一剑“天地无极”。遮天巨剑倏忽化为无形,在天地间形成一颗颗肉眼可见的冰珠,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由不得龙行云喘息,“冰爽化剑”瞬间形成。 但见数之不清的冰珠竟然化作千万道小型冰箭,万箭齐发,天罗地网般射向龙行云。 这一剑龙行云深知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双眼中闪现一抹狠厉,嘴中呢喃,“今日看来不能苟活了,就算拼着消耗本命精血也要与你同归于灭。” 呢喃间,龙行云猛然收腹,后背随之高高拱起,但见其腹部一阵鼓动,继而迅疾从嘴中喷出一团本命精血,“龙血烈阳!” 一声暴喝响彻天地,那团金色龙血倏忽散开,化作漫天金色火焰,周围顿时产生凡人所不能忍受之高温,空气被高温炙烤的“嗤嗤”作响,一团团蒸汽袅袅散开。 万道金色火焰须臾间在龙行云面前形成火墙,将龙行云护在火墙之后。 “冰霜化剑”已然射来,第一波有数百道小型冰霜箭射到火墙之上,“嗤嗤”声不绝于耳。 不知第几波冰霜箭射来,火墙已然变得稀薄,俨然能看到火墙后龙行云虚弱样子。 好在火墙消失刹那,剑无涯第二剑“冰霜化剑”已然消散。 此时,龙行云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再来一次攻击,定然抵挡不住。然而,剑无涯根本不给龙行云活路,是必要取得“龙韬”。第三剑“裂长空”訇然而发。 剑无涯手印再次变幻,一指指向头顶上空。但见头顶天空突显一道红色彩霞,继而向两侧亟亟裂开。 天空似乎被裂开一道裂缝,红色彩霞包裹在裂缝周围,似乎苍天中被劈开一道血口。 龙行云眼见第三剑威视,已然明白自己断然不能承受,双眼中随之浮现一抹绝望,喟然一叹,朗声道:“双儿,此生不能与你相见也,若是有来生,定然将今生之恩情一并偿还!” 在下方与剑凌云战斗的武圣也不轻松,对手虽然年龄小,可修为一点不低于他,每一次与之过招,武圣都大大震撼,而且气血翻腾不止。 此时突闻龙行云在高空之音,那话语中分明透露着绝望,疾呼道:“龙行云,天无绝人之路,不要放弃——” 然而,他这一声呼喝唤不回龙行云斗志不说,还给剑凌云找到一个致命机会。 剑凌云见无圣走神之际,将一只手掌倒背在身后,悄然且快速变换一个手印,但见一柄透明无色的小剑形成。 小剑似乎长了眼睛,在剑凌云操控下,竟然倏忽飘落下方,由下方数十丈处悄然飞到武圣背后方向,缓缓向武圣背心偷袭而来。 这一剑唤作“遁地剑”,由天才剑士剑凌云自创,一则能斩杀善于遁地之人;二则可以偷袭之用。 由于“遁地剑”内被剑凌云布置一个可以隐藏气息的法阵,故此武圣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丝灵力气息,面对他的是致命危机。 武圣此时眼见剑凌云攻击竟然减缓,情急之下顾不上多想,身体猛然拔高,向着龙行云之处飞去。 然而,刚飞起五丈高,顿觉胸口传来火烧般疼痛,遂低头一看,一柄灵力所化的小剑透胸而过,由后心射入,从前胸而出,鲜血须臾间湿透胸前衣襟。 “噗!” 武圣身体一软,吐出一口血雾,眼睛惊骇目视前方,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嗖嗖嗖……” 又是无数道破空声传来,剑凌云眼见一击得手,迅疾手掐印诀,接连发出数十道灵力剑。 武圣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欤,想躲已然为时已晚,只能任由数十道灵力剑洞穿身体。 待数十道灵力剑透胸而过后,胸口已是出现巴掌大一个透明窟窿。 “龙——行——”云字还卡在喉间,武圣身体从高空坠落而下,成名百年的一代枭雄,就这么死在青出于蓝的后辈手中。 龙行云发现这边变化,待他看到向下空坠落的武圣后,疯狂大喊,“宗长宇——等我来陪你走黄泉路——” 猛然收回目光,天空中红色裂缝中骤然探出一柄锋利剑尖,眨眼间红色镶边的巨剑身影全部出现在视野中。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目视天空那炳带着萧杀之气的巨剑。 龙行云暴喝道:“今生不能陪爱人下黄泉,陪兄弟也是一样。” 说话间,龙行云身体一跃,向着天空落下的巨剑冲去…… 第134章 龙韬入人尘 战圣长廊开启 龙行云向高空飞去,身体在飞起的刹那间再次化身成龙。 他已然在心中打定主意,剑无涯这一招“裂长空”他必然接不住,只能牺牲这具龙身了。 满是脓包的巨龙,蜿蜒着巨大龙身扶摇直上,与天空裂缝中劈出的巨剑瞬间撞在一起。 大剑劈落在龙行云头顶龙角,稍微停滞一下,继而在龙行云凄厉龙吟中,将巨龙龙角从中斩断,锋利剑刃没有停留,在劈断龙角后,继续向着龙头斩落。 巨龙歇斯底里嘶吼,身体在巨剑锐利无比切割下,龙首顿时被从中劈开,鲜血向高空喷涌而出,似乎下了一场血雨一般洒落地面。 “哈哈哈……”御空而立的剑无涯仰天狂笑,“龙行云啊龙行云,别怪老夫不手下留情,要怪就怪你欲将‘龙韬’打入人尘界。若是‘龙韬’出现在人尘界,他们就得到六韬之三,等他们强大了,必然要侵犯我们阳天界。” 剑无涯说话间,龙行云巨大的龙身已然被“裂长空”从中劈开,带着不甘死去。 “师傅的‘裂长空’真是太霸道了!龙族最坚韧的龙鳞被你砍瓜切菜般破之,徒儿日后定要好好学习师傅的‘裂长空’,不知师傅肯教否?” 剑凌云见剑无涯斩了龙行云,立马飞过来恭维道。 剑无涯显然很喜欢自己这弟子,微笑道:“只要你想学,师傅岂有不教之理?”剑无涯将目光看向还在空中飘着的“龙韬”,“等我把‘龙韬’收服,回去再慢慢传授于你。” 话音刚落,剑无涯朝着“龙韬”御空而去。 在场众人并没有发现,刚才在斩断龙行云龙身之时,一团巴掌大的龙灵从龙身中飘出,借着龙身遮挡倏忽钻进“龙韬”之中。 此时,“龙韬”似乎活物一般,见剑无涯飞来,化身成小号金龙的“龙韬”陡然升高,似乎一支穿云箭,带着“嗖嗖”之音,向着高空飞去。 “不好,‘龙韬’要穿过人尘界屏障,大家快些将它拦住!” 剑无涯见此等情景,顿时明白“龙韬”意欲何为,疾呼出声。 剑凌云以及众天剑洞弟子微微一愣,心道“龙韬”怎么能穿过屏障?若是“龙韬”能穿越与人尘界屏障,他们岂不是也能穿过? 或许只有剑无涯心中明镜,“龙韬”本就是属于人尘界之物,再加之它根本不带一丝灵力,屏障自然对它没有束缚,可以轻松穿过屏障,去到人尘界。 剑无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龙韬”急追去也,剑凌云思忖有顷,尽管不明所以,还是带着一众弟子飞身而去,企图将“龙韬”拦下。 然而,“龙韬”速度太快,须臾间便飞到高空,在一处无形屏障前弥留刹那,继而向着无形屏障亟亟飞去,竟然真的穿透屏障,出现在人尘界天空中。 剑无涯等人此时也来到无形壁垒前,眼睁睁看着“龙韬”逃走,顿时怒火滔天,剑无涯嘶吼着操控冰霜大剑朝无形屏障疯砍。 冰霜大剑砍在屏障上,灵力似乎石沉大海一般,瞬间消失,荡不起一丝剑气。 “师傅,‘龙韬’是怎么穿过屏障的?” 对于剑凌云问话,剑无涯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只是将目光落在屏障上,小声呢喃,“‘太公六韬’现在人尘界已经得到三韬,若是他们再寻找到其他三韬,实力必然大增,那时候,便是他们人尘界攻打阳天界之时。” 剑凌云闻言,并没有说话,然而感受到师傅身上散发出来的忧天下之气息,也随着担忧起来。 …… 龙山学院内。 众位执教圣人齐聚齐桓副院长的别苑议事厅内,他们脸上均挂着一丝落寞。 苦获圣人首先开口打破寂静,“新弟子们已经站了三天,为何不见战圣长廊有所动静?传言不是说今年战圣长廊会打开吗?” 闻言,众位圣人面面相觑,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即便是此时站在广场上看热闹的老弟子们也不清楚,他们以为新入院之时例行的罚站只是杀威作用,殊不知,这是圣人们刻意而为之。杀威是其一,实则是在等战圣长廊发出信号。 多少年了,尽管每一年的新弟子都例行杀威,但是战圣长廊却一直不曾有任何响动,除却前些时日战圣长廊上空出现过让他们诧异万分的莲花异象。 今年,各国都在流传战圣长廊即将开启的流言蜚语,圣人们也在近日听说了此消息,故此都心怀期盼,想要一瞻战圣长廊奇异。然而已过三日,战圣长廊丝毫没有动静,一众人热切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齐桓道:“流言本就是不可信之言,我看各位还是不要太寄予厚望,顺其自然吧。战圣长廊若真能开启,为我们培养几个天骄固然可喜,但万物还是强求不来。” 话音刚落,众人还在回味齐桓刚才之言,别苑地面猝然摇晃了一下,似乎发生轻微地震。 众人遂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目光纷纷向议事厅外的天空看去。 地震只是一刹那便归于平静,紧接着,一道恐怖力量在龙山学院上空形成,让站在广场上众弟子心中生出恐惧。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但见学院一角上空冒出一道十丈粗的金色光柱。 光柱直冲天际,不知何其高也。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一神奇景观,惊骇的纷纷张开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弟子中有几人感觉到不对,似是猛然间想起什么,眼神爆射出炯炯神光,纷纷开始行动。 云中杰看着光柱,小声呢喃,“那莫不是战圣长廊的所在地?”眼神陡然一怔,“难道是战圣长廊开启了?” 急促话语间,云中杰再顾不得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腾空而起,向着光柱方向御空而去。 云中杰飞起的同时,还有一名弟子御空而起,速度明显比云中杰还要快,后发先至,竟然瞬间超过云中杰。 二人均是通神境修为,新弟子中只有他俩能御空飞行,还有大批荆凉国学子在地面飞奔,向着光柱处跑去。 这一部分人做出行动后,广场上所有弟子这才幡然醒悟,猜想那可能是战圣长廊开启之征兆,纷纷飞奔而去,都想看看战圣长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桓带领众圣人此时也御空而来,显然他们对此也无比好奇。执掌龙山书院灵州分院多年,他们却不曾见过战圣长廊开启,在感受到外边动静之后,纷纷前来查看。 腭杆脱与云中杰一前一后落在战圣长廊之前。 他们均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打量这神秘的战圣长廊,但见一处似乎墓道一般的建筑,坐落于地面之上。 建筑很简易,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巍峨宏伟,二人紧紧盯着一丈高三丈宽用神玉打造而成的入口,其上流转着神秘符文。晦涩难懂的符文似乎活物一般,散发出暗红色光芒,凸出神玉表面,浮现与入口周围。 “不知毗卢国战圣长廊之内是不是如传言那般有战圣墓冢?既然来了,一定要进去看看欤。” 说话的是腭杆脱,他蔑视的瞥一眼云中杰,身体闪电般射出,想要第一时间冲进战圣长廊。 腭杆脱自然懂得,不管是什么禁地,只有第一个进入才能获得宝物或者传承,眼观身边虎视眈眈的云中杰,他自然不敢再停留。 就在腭杆脱冲出刹那,云中杰也后知后觉,弹射而出,与之齐齐向洞口冲去。 二人想得过于简单了,战圣长廊岂是那么容易进入的?二人冲到入口前,顿时撞在一道无形结界之上,由于冲刺力道太大,二人均被撞的眼冒金星,仰面躺倒在地。 这时,密密麻麻的人群也已赶到,纷纷看一眼躺倒在地的二人,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点冲进去,只要进到战圣长廊,就能获得战圣传承!” 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之人疯狂了,不管是老弟子还是新弟子,蜂拥着向战圣长廊入口奔去。 有些修为低的弟子,瞬间被身后之人打倒在地,无数双脚掌踩着他们身体奋力前涌。 齐桓与圣人们刚刚御空而来,顿见无数弟子相互撕扯着涌向战圣长廊,修为低的弟子躺了一地,被人群踩踏的口吐鲜血。 苦获圣人眼见如此,不等齐桓副院长安排,身上扩散而出通神境威压,拥挤的人潮顿觉一股千金重力压顶而来,但也顾不上抵抗,只管一个劲的前冲。 威压终于降落,大批弟子根本承受不住苦获圣人威压,顿时被压迫的伏于地面,站立不起。 云中杰与腭杆脱修为与苦获圣人差不多,而腭杆脱修为与苦获圣人一样,都是通神境三重,故此对于威压轻松化解。云中杰修为在通神境二重,面对三重威压还是稍微有些吃力。 在苦获圣人威压下,现场总算是平静下来。齐桓副院长朗声道:“想要进入战圣长廊不是你们想得如此简单,我奉劝各位弟子不要盲目,等候战圣长廊挑选。” 对于战圣长廊,齐桓也不甚了解,所说之话也不过是猜想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有一名聪明的弟子高声喊道:“你们看门前若隐若现的屏障,似乎一块透明石碑,想要得到战圣长廊认可,或许要输入一丝灵力才行,若是被选中,一定能进入战圣长廊。” 此少年话一出口,齐桓与圣人们面面相觑,彼此微微颔首,似乎也同意那名弟子猜疑。齐桓遂道:“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将你们身上的灵力输入屏障上。” …… 第135章 鼠在居所 人固则地 闻听副院长言辞,弟子们快速向身侧跨出,一条长长队伍瞬间排起。 腭杆脱与云中杰由于刚才被撞的头昏脑涨且气血翻涌,等众人排起长队后才从地上爬起来。若是副院长与众多圣人不在现场,他俩随便插一下队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然而,这么多通神境高手在场,二人还是心存忌讳,不敢冒然造次,只能心有不甘的排到队伍最后方,等待学员们一个个测试。 学员们马上就开始测试,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位瘦弱少年,或许正是因为他的瘦弱才没有被人当做对手而捡个漏,排在了首位。 瘦弱少年默默在心中祈祷一番,然后将手掌抚在无形结界上,一丝灵力悄然涌出,沉入结界之上。 少年怔怔打量结界三息时间,祈祷并没有给他带来奇迹,结界毫无动静不说,输入的那一丝灵力如同石沉大海。 “快点,不行就退下来,别碍着我们测试。” 排在第二位的少年眼见前面之人还在墨迹,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首位少年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带着失望离开,站到一侧去观望去了。 第二位如同第一位没有区别,测试完后失望转身,走向第一位测试完的少年身侧站定,二位少年脸上挂着不甘,看着一个个失败而来的少年。 很快,众多弟子已经基本测试完了,身在队伍最后的腭杆脱与云中杰长出一口气,将担忧收起。他们都是见过世面之人,心知若是需要灵气测验的禁地墓冢,一般只会选择一位它认可之人,现在众多学员已经测试完了,均没有出现被认可的征兆,他们自然不再担心。 身在天空御空而立的齐桓与众执教圣人心中却不这么想,齐桓看了一眼苦获圣人,苦获顿时会意,脸上显露出一丝无奈。 齐桓的无声询问苦获圣人一眼洞悉,知道其是在询问自己这灵力输入结界之法是否正确?然,苦获虽然是龙山书院除却棋仙以外最了解战圣长廊之人,对于进入之法也不明确,只好微微摇头,以示他也不清楚。 实践是最好的证明方式,既然大家都不清楚,那就让所有弟子的实践来证明吧。齐桓此时心中都想到,若是新弟子都不能开启战圣长廊,那就让老弟子也均来测试一下,说不定会发生奇迹。 时间在悄然中溜走,一个个新弟子已然全部将灵力输入无形结界,奇迹没有发生,结界也没有变化。然而,门前浮现于神玉表面的符文却是更加鲜红,仿若一团团流淌着生机的鲜血。 腭杆脱排在云中杰前面,目前就剩下二人还没有参加测试。 齐桓与众位圣人聚精会神俯视他们,均从二人身上气息感知到,这二位少年修为甚是了得,年纪轻轻便与他们这把老骨头持平,于是心中纷纷生出希冀,猜测这二位天才绝艳之辈,或许能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腭杆脱不忘先扭头蔑视云中杰一眼,小声道:“若是我能进入战圣长廊,你们毗卢国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哼!”云中杰回以揶揄言辞,“就凭你?!荒蛮之地竖子而已!” 腭杆脱并没有为云中杰讽刺而动怒,笑呵呵的迈出大步,来到无形结界前屏气凝神,感受着结界上之气息。 无形结界上的气息甚为奇怪,腭杆脱用灵力探测一下,顿时反馈出一丝怪异气息,丝丝缕缕带着异香的气息钻进腭杆脱鼻孔,身体毛孔,顿感一番舒畅。 腭杆脱内心惊喜,心道,难道这是战圣长廊对我的反馈?如此令人舒适的灵力,刚才那些“俗人”肯定不曾感受过,要不然干嘛一个个哭丧着脸? 云中杰见腭杆脱站在无形结界前纹丝不动,紧闭双目的脸上竟然凝出一抹笑颜,而且笑容中焕发出一眼洞悉的兴奋。 眼见如此,云中杰不禁心生焦虑,猜疑腭杆脱难道发现了什么?若是真让他摸索到进入战圣长廊之法,自己岂不是白白来这一趟龙山书院? 尽管龙山书院是毗卢皇国下属机构,云中杰却不曾将他看在眼中。当初,若是他想进入中州龙山书院总院,云家只需要一句话就行。然而,云中杰胸有宏愿,他并不想委屈求全在毗卢国之书院,故此,他坚决反驳家族众人反对,义无反顾前往花涧阁——毗卢分阁。 花涧阁收弟子极为严格,要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断然不会收入囊下,当云中杰来到花涧阁求见,说出欲要成为花涧阁弟子时,被守在门前的弟子取笑一番不说,还将他轰出大门。 若不是正好欲要出门游历的大长老碰见,或许他今生都与花涧阁无缘。大长老本就是女人,尽管清高无比,眼见门外如此俊逸少年,不禁多问了几句,从守门弟子处得知云中杰是来拜师的,于是走到其面前,“身为毗卢国之人,为何不去龙山书院?” 云中杰见大长老虽然面色肃然,但好歹语气还算平和,心中一高兴,立马跪在其面前,郑重其事道:“正如茅厕之鼠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而仓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故此,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闻听云中杰一番富有哲理之言,大长老双眼中闪现出一抹惊喜,心中窃窃自喜道:这少年根骨极佳,然而也具备常人所不及之眼界,竟然能用仓鼠厠鼠之分,表达出鼠在居所,人固则地之意,妙也,奇也! 尽管心中对云中杰很是满意,然则花涧阁的严格挑选入门弟子规定,大长老不敢随意破之,悄悄释放一丝灵力将云中杰修为探查一下,微微摇头后,失望问道:“你确定想进入花涧阁?” “若不敢为天下先,打破毗卢国人必须选择龙山书院之世俗,晚辈死不瞑目!” “好。”大长老明亮双眸终于释放出一丝神采,“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想要进入花涧阁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你在一年内将修为从法相境八重提升到通神境,我便收你为我关门弟子,你可敢尝试?” 闻言,云中杰微微一愣,心中有些动摇,一年之内如何能将修为提升到通神境?这大长老明显是不想收我,故意为难于我。 念及此处,云中杰心中悄然生出一丝怒火,心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小瞧我,既然你觉得我不能完成使命,我偏要做给你看,于是肃然道:“一年之后,我若是修为不到通神境便自碎丹田,永世不再修炼!” 话毕,从地上毅然站起,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年后,云中杰真的再次回到花涧阁门前,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大长老竟然真的站在门前等他,当大长老观察云中杰修为时,不禁惊骇于面,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大长老问道:“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回禀师傅。”云中杰竟然直接开口叫师傅,继而跪在大长老面前,“以死立志,自然事半功倍。” “这一年时间你在哪里修炼?” “恕弟子不能告知,请师傅谅解!” 大长老没有再问,而是在心中保留出一个无法解开的疑团。 腭杆脱依旧没有动静,只是站在无形结界前闭目肃立,云中杰开始急躁,声音不大不小,“若是不行就让开,休得耽误时间。” 对于他的话,腭杆脱似乎全然不知,身体上却是氤氲出一层淡淡的乌黑之气,且带着腥臭味。 在场之人均闻到这难闻气味,人群中有人骂道:“什么玩意!竟然在大庭广众下放屁,真是荆凉蛮夷无疑。” 弟子们纷纷附和大骂,那些荆凉国而来的弟子们顿时生出怒火,有荆凉国弟子用生硬毗卢国语回骂,“你说谁是蛮夷?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见荆凉国弟子竟然敢在毗卢国发飙,不管是龙山书院老弟子还是新弟子,达成空前一致,纷纷聚拢上前,就要与荆凉国弟子群殴。 就在这时,苦获圣人在空中大喝一声,“放肆!谁要是再闹我便将谁踢出龙山书院!” 这可谓是最重责罚,弟子们顿时息事宁人,纷纷退后,只是目光不善的与对方对视。 齐桓现在一直盯着腭杆脱,似乎并没有在意现场骚动。他心中无比震撼,腭杆脱从站在无形结界前,悄悄释放灵力试探时,他便发觉了。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腭杆脱那一缕灵力释放进战圣长廊无形结界上,竟然引起波动,自无形结界上反馈回一丝怪异气息。 让他惊讶的不止于此,而是那一丝怪异灵力进入腭杆脱体内,竟然迅速净化其体内不纯净灵力,而且还将其本身不完美的经脉壮大数倍。 众弟子所言的“放屁”,其实就是那些被排出体内的浊气,其中带着腥臭之味不足为奇。 这一丝怪异灵力已然如此神效,若是进入战圣长廊,用如此精纯灵力修炼,岂不是要逆天了!? 一念至此,身为龙山书院灵州分院副院长的齐桓,都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碍于战圣长廊流传下来对年龄的约束,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猝然。 战圣长廊产生异变。但见无数符文竟然自神玉表面飞将出来,在腭杆脱头顶盘旋不已,须臾间,那些盘旋的符文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分成两份,形成两个由血红色符文组成的小型光圈。 …… 第136章 冰释前嫌 虎兄龙弟 见眼前如此稀奇景观,现场弟子似乎猜到什么,再次躁动起来。 毗卢国弟子纷纷叫嚣:“战圣长廊是我们毗卢之物,绝不可认错人也,若是让荆凉蛮夷进入,岂不是为我们敌人做嫁衣?” 闻听毗卢国弟子口出恶言,荆凉国弟子中出现两股语言,一股是咒骂毗卢国弟子心胸狭窄;另一波则是为腭杆脱叫好加油。 此时云中杰可谓是最不淡定的一个,心中盘恒该不该出手打断腭杆脱,目测战圣长廊异象,显然有可能是认可了腭杆脱。 思忖一番,云中杰咬咬牙,目光毅然的腾空而起,闪电一般向着战圣长廊前的腭杆脱扑去。 云中杰认为这是唯一打断腭杆脱的机会,心中猜疑在场副院长与圣人们肯定也不会心甘情愿将如此机缘拱手于敌国之人。 “呼呼”劲风飘向腭杆脱,而他似乎根本不曾感应到,只见其身上长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之音,身躯却岿然不动。 云中杰突然出手显然出乎意料,而他思考问题也很准确,齐桓与圣人们目前其实也在纠结该不该打断腭杆脱,保护好毗卢国圣地。 然而,他们圣人身份岂能在众目睽睽下做出如此龌龊之事?犹豫不决中,云中杰果断出手,倒是让齐桓与圣人们心中快慰,不仅没有出手阻拦,就连一声阻止声音都没有发出。 云中杰倏忽落在腭杆脱背后,手指做剑,朝着腭杆脱后心戳去。 这次出手,已是易发难收,发必伤人。更何况云中杰打着让腭杆脱必死之心。 手指带着凌冽之气戳向腭杆脱,腭杆脱似乎石头一般,面对如此恐怖的无双一击竟然纹丝不动,恍若磐石。 荆凉国弟子眼见如此,顿时大惊失色,咒骂着向前奔去,企图阻止那可耻的偷袭之人。然而,他们刚刚奔出几步,顿时又停下脚步,愣怔看着眼前场景。 云中杰两指已然戳中腭杆脱后心,可是并没有发生让人担忧的一幕,二人如同粘在一起的场景令人咋舌。 只见云中杰两根手指如同黏在腭杆脱后背,尽管他使尽全身力道,都不曾抽回。心急火燎之下,云中杰突然耳中传来腭杆脱传音,“不要挣扎,屏气凝神,与结界气息合二为一。” 云中杰甚是怪异,猜不出腭杆脱为什么传音与他这些话,而这几句话明显不带一点恶意。疑惑间,传音再次传来,这次有些怒意,“你个废物,我都说过不要挣扎,你要想进入战圣长廊就听我的。” 云中杰这次听完腭杆脱之言,并没有反驳,他能感觉到腭杆脱话中没有水分,而是带着一丝无奈之意,显然是他没有办法之下才如此做。 按照腭杆脱之言,屏气凝神,分出一丝灵力感悟结界上的气息,渐渐的,他竟然真的感觉到自己气息与结界气息合二为一,那种血脉相连之感觉让他浑身通畅。 “砰,砰砰,砰砰砰砰……” 云中杰猝然觉察似乎世界都安静下来,眼前渐渐黑暗,只闻似乎脉搏跳动之音在耳中回荡。 惊恐间,眼前又开始缓缓明亮,待完全变成白昼后,一处神奇之所赫然入目。但见自己正站在一条幽深长廊中,长廊墙面全部是用散发出神秘气息的神玉建造。 神玉之上,密密麻麻雕刻血红诡异符文,那些神秘气息正是来自那些符文之上。 惊奇中,云中杰眼角余光瞥到身边还有一人,遂扭头看去,但见腭杆脱正站在他身边,用同样惊奇目光看向他。 “我们这是在哪?”云中杰第一次用和平语气与腭杆脱说话。腭杆脱声音也比以前轻柔一些,“自然是战圣长廊内。” “你如何知道这是战圣长廊?” “方才我从结界那些符文中感知到一些信息——地煞院会同时进入两名弟子。” “怪不得你站在那里迟迟不见动静。” “所以你才打算偷袭我?!” 对于云中杰的偷袭,腭杆脱似乎并没有介意,语气比较平和。 “什么叫偷袭?”云中杰白了他一眼,辩论道:“我是知道地煞院要收两名弟子,你一个人断然进不来,故此才自己送上门来。” 腭杆脱瞥一眼云中杰,尽管对他的不要脸非常鄙视,然而事实确实是这样,也就不再计较,出乎预料道:“既然都进入地煞院,那我们就是师兄弟,我先进来我自然是师兄,你为师弟。” “你们荆凉国人果然耿直,这倒让我云中杰不得不佩服。” 腭杆脱洒脱一笑,那棱角分明,双目炯炯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憨厚。遂说道:“云师弟,前面就是地煞院大门,我们赶快进去吧。” 腭杆脱手指前方,云中杰这才发现长廊尽头有一扇漆黑大门,其上一龙一虎两个散发着无尽杀气图腾分别立于大门之上。 “我乃蛟龙法相。”云中杰语气中带着客气说道。 尽管腭杆脱主动向他示好,高傲的心性使他一时还放不下面子,介绍自己法相,算是向腭杆脱正式介绍自己了。 腭杆脱随即洒脱一笑,指着门口那具虎躯,“我乃冥虎法相,上三界唯一能够与你蛟龙法相媲美的便是我冥虎。” 二人同时“哈哈”大小,异口同声,“希望我们不是龙争虎斗,而是龙腾虎跃。” 二人整齐落下声音,腭杆脱伸出大手,“云师弟,前面多有得罪,不要责怪师兄也。” 云中杰遂面带灿烂笑容,点头回应。 事毕,二人龙行虎步向着大门而去。 …… 朗州城,双虢寨。 淳髡在房间内,端坐于书案前,正在羊皮纸上书写这次参与械斗主犯从犯名字,案头上,另有一封书信已经写完,已然安排淳褒去请虢彪大王去了,待他来时,便将那封书写好的信传书出去。 那正是淳髡写给身在中州的宗无圣之信。 这次械斗事件,淳髡本不想通知宗无圣,自行处理便是。但《私自械斗法》是他定的,熟知其内容——私自械斗者,主犯斩首;从犯罚做苦役,苦役长短则有犯者轻重确定。 然而,在他与虢彪审讯下,得出一个惊人数字。淳髡本来心意已决,不管参与主犯多少人,速斩不待。然而一千一百主犯这个数字,还是让他犯了难。 思忖两日,他觉得不能再拖,这件事情要必须早日通知宗无圣,于是才写了这封信。 …… 第二日,宗无圣从睡梦中醒来,舒服的伸个懒腰,正欲洗漱一番,敲门声随之而来。打开门,但见白圭立于门前,笑呵呵道:“无圣公子早,这么早来打搅还望勿怪罪。” “白老板客气了,我寄人篱下岂有要饭嫌凉之说?不知白老板有何事情?” “是这样的,今早城中有一怪人四处打听寻人,我千重楼活计也被此人问及,据怪人形容面相白某觉得很像是在找无圣公子。” “哦?”宗无圣有些疑惑,在中州谁会打听自己,于是问道:“那人什么模样?” “下人说那人被长袍裹住,不过能看到那人似乎是蓝色皮肤……” 话到此处,宗无圣已然知晓那人是天雷子无疑,于是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白圭眼见宗无圣表情,已然洞悉其必然认识此人,自豪道:“我担心是找公子寻事之人,担忧公子暗箭难防,所以派人一直跟踪此人,若是公子认得他,我这便安排人把他请来。” “那就有劳白老板了。” “好说,好说。”白圭说话间便离去了。 半个时辰后,天雷子在一名活计带领下,匆匆而来。一进门便显出一副焦急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宗无圣面前。 “盟……” 天雷子话一出口,宗无圣挥手将其打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到还没离去的伙计手中,“有劳了,这点碎银子不成敬意。” “公子是老板贵宾,不要与我客气,这银子我不能收。”活计说着便要离去,宗无圣还是硬把银子塞到其手中,将他亲自送出门。 回到屋中,宗无圣这才问道:“什么事?” “朗州发生百姓与世族械斗事件。”手指指向宗无圣手中的信,“那是淳髡副盟主传书而来的信件,盟主一看便知。” 宗无圣随即打开羊皮纸,但见酣畅淋漓的一片字迹: 髡启奏盟主:朗州发生大规模械斗,械斗双方共计死伤四百七十七人。事件因龚家世族与百姓田娃引起。经过虢彪大王多方面查证,这械斗背后尚有怂恿之人,虽不敢确定其人,但髡已有大致方向,相信不久便能将幕后之人揪出。 经变法以来,朗州共计发生械斗一百余起,虽百姓没有人来告,髡却不敢不体察民情,将这些械斗一一记录在册。治国治民之道,无非一刑,一赏,一教也。刑法无实则无威。公然抗法者不除,朗州定无宁日。 髡已查明,主犯乃龚家一千一百口,从犯为田娃加之团伙一百零七人。髡拟对犯罪之人按法处置,不计数量多少。本不欲报告盟主,一切后果恶名由髡一人担之。然法律初始,牵扯人数众多,髡不得不让盟主定夺,若髡处置有偏差,请盟主即刻命天雷子火速通知与我。髡顿首拜上。 看完这封书信,宗无圣顿时面如沉水。 …… 第137章 仇和光顾千重楼 白圭投资开国帝王 变法以来,这是宗无圣第一次为变法担忧。 他心中明镜,变法以来百姓一直安居乐业。老世族暗淡低调,实则是在酝酿,等待有人举旗首先抗法。 若是这次不能为新法立威,老世族定然会揭竿而起,造反! 思来想去,宗无圣还是觉得不慎妥当,虽然在华夏时,古有商鞅变法,斩杀私斗的孟西白三族七百余人,可商鞅幕后有秦孝公强大的后盾做支撑。 若是孟西白三族造反,秦国大军定然有能力镇压。可目前形势不一样,朗州龚家虽然是老世族中最小的世族,一次斩杀龚家一千一百口,那将会给龚家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残余族人定然会与圣战盟不死不休,虽宗无圣有信心,圣战盟有能力镇压任何世族,可这样真的好吗? 宗无圣主张淳髡变法是想建立一个公平祥和的朗州,若是将法律变成杀人武器,那完全就变味了。此时,宗无圣才真正感受到,华夏古时商鞅在斩杀孟西白三家七百余口时,心理压力何其大也! 但是反过来一想,改革肯定会有流血伤亡,那些触犯法律者若是不能用法律处置,那么变法还有何意义? 不如不变! 念及此处,宗无圣双眼顿时炯炯有神,毅然对身边天雷子道:“你速回朗州,传我口谕,让淳髡依法执行,不管多少主犯,按律处置!” “是。” 天雷子领命,立马转身就要离去。宗无圣这才发现天雷子走路还有些吃力,顿时想起他腿上还有伤,柔声说道:“天雷子,你的伤势如何,若是还没有恢复便传书回去,免得伤口恶化。” 闻听盟主担忧问话,天雷子心中暖暖的,遂停步转身,带着感激之情抱拳回应,“多谢盟主为我担忧,朗州事情事关重大,不敢丝毫拖延,盟主交代的事情,天雷子即便搭上性命也要完成。” “好样的!”宗无圣上前拍拍天雷子肩膀,“等你再历练两年,我封你做千夫长。” 天雷子闻言,立马忍着双腿疼痛,颤巍巍跪下,激动的热泪盈眶,“此生能得遇盟主知遇之恩是天雷子一大幸事,天雷子感激不尽!” 眼见天雷子跪下时,双腿上长裤已然渗出鲜血,宗无圣快速将天雷子扶起,“快些起来,你腿上伤口还没好。”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盟主即便要天雷子提头来见,天雷子也不会眨眼。” “我没有看错人,快些起来赶回朗州吧,不敢再耽误了。” 天雷子这才想起还有紧急大事,二话不说转身便打开门离去。 看着早已关闭的木门,宗无圣目光迟迟没有收回,他在思考另一件事情。 在中州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孔荣事件如何了,心想既然已经出手,就一定要救出孔荣。念及此处,宗无圣遂快速洗漱一番,便离开了摘星居。 他要去找白圭。 通过与白圭短短相处,他已然觉察到其与一般商人不同。 他似乎没有国家之说,对哪一个国家之事都不太关注而又比谁都清楚,给宗无圣神秘莫测之觉。 现在正是清晨,为天阁没有客人,甚是冷清。 宗无圣来到莲心池边,四周绕池游廊里已经坐了几位乐师,优美悦耳的晨曲和着清晨的朝阳,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正在侧耳倾听之时,宗无圣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遂转身看去,但见是千重楼侍女领班春仙。春仙依旧是那身粉白相间窄袖短裙,一头秀发高高盘起,在头顶綰成花鬓,看起来高贵且干练。 春仙知道宗无圣在欣赏乐曲,故此用纤纤玉手调皮的轻拍宗无圣肩膀却没有开口,生怕自己声音污染了美妙乐曲。 “春仙姑娘早。” 见宗无圣先开口,春仙这才附耳小声道:“打搅公子听曲了,不要怪罪春仙才好。” “我也不太懂音律,邯郸学步罢了,不过春仙姑娘来得正好,可否为我找一下白老板。” “无圣公子要找白老板啊,他现在正在会客厅内接待客人,您在此稍等,我这就为您通报一声。” “有劳春仙姑娘了。” 宗无圣微微抱拳,春仙纤手遮口,笑盈盈离去。 …… 千重楼会客厅内。 白圭端坐于主位上,宾位上坐着一名中年人,此人脸颊狭长,颌下三缕秀气胡须整齐垂落,显然是经过精细修剪过。 二人均笑呵呵品着清茶,互相寒暄一番: “白老板这清茶水汤清澈,却入口甘甜,又带一丝淡淡苦涩,回甘无穷,可是你们永戟国的碧水清茗?” 白圭微笑回应,“长史真是好见识,连我永戟国的碧水青茗都识得,圭在毗卢终于有知音也。” “白老板抬爱了,我也是在若干年前品过一次此等好茶,至今记忆犹新也。” 对于长史所言之品过一次碧水青茗,白圭深信不疑。这碧水青茗是一颗千年老茶树所产,一年最多产五十斤而已,除去给皇宫上供三十斤,剩下的二十斤又被各位达官显贵分去半之,流于民间的也只有十斤而已。 若不是白圭生意遍布天下,在商贾中名声大燥,也不可能拥有这碧水青茗。 “既然长史喜欢此茶,又与圭同趣,便是知音,我这里正好还有一斤,待时我让下人为长史取来,算是圭送于长史的一点心意。” 长史也不推脱,坐着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白老板。” 经商多年,白圭的交际之道为常人所不及也,此时觉得礼数已尽,人情也送了,理应问其前来缘由了,于是挂着商人固有的笑容,“久闻长史日夜操劳江山社稷,不知今日亲自登门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长史放下手中盖碗,柔声道:“前几日有人蓄意造反的事情相信白老板也知道,那蛊惑百姓之人即被拿下时,他的同党赶来将其救走,我正是为这事而来。” 白圭面色一变,“难道长史以为那些叛党住在千重楼?” “白老板误会也。”长史赶紧解释,“最近风声紧,廷尉命皇城加紧巡查,进出城门者也要细细盘问,对于白老板这种高档休闲场所,又是各国名流喜爱之地,更是要加强安保。仇某怕是巡查士兵来前千重楼会冲撞了白老板,故此亲自前来告知一声,对于住店人员,还望白老板嘱咐登记处详细盘问,发现可疑之人,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廷尉府。” “原来与此。”白圭恍然大悟,明白长史这是一番好意,起身谢道:“没想到长史如此厚待白某,真是感激不尽。” “白老板虽然是永戟国人,但却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商贾,你为毗卢国带来便利的货物交易,仇某岂能不通行方便之?白老板就不与我客气了。” 闻言,白圭立马朝着门外高声道:“来人。” 门外侍候之人立马进来,白圭安排道:“去库房取一斤碧水清茗来。” 下人领命而去。 在等候下人去取碧水清茗之际,白圭有意无意问起,“长史,你说前些时日那次暴动与孔荣之案有没有牵连?” 闻言,长史微微一愣,但还是娓娓道来,语气中明显带着怨气,“现在做官难也,我已查出,上次煽动百姓暴动之人,便是孔荣之孙,然而,他却被朗州双虢寨叛贼宗无圣救走。廷尉为此对我大发雷霆,并启奏王上孔荣之案不可再拖,应对其立即斩首,日后便会安宁。你猜怎样?” 白圭正听得细致,突闻长史反问,急速回应,“怎样?” “唉!”长史喟然一叹,慨然道:“王上不知为何,竟然非要将孔荣斩首放在秋后执行,还说要对天下公告孔荣斩首之事,你说奇怪不奇怪?” 听到这里,凭白圭的消息网已然不需要再听下去,但也不能参加意见,模棱两可道:“白某只是一个商人,对于庙堂之事不甚了了,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没想到勾起长史心中不快,罪过也。” 不等长史再说什么,门口显现出一道俏丽身影,正是来通知白圭的春仙。 “老板。”春仙小声叫了一声。 “春仙你有何事?” “无……”圣字还卡在喉间,却被白圭打断,道:“哦,永戟国的无花果到货了吗?我这便去,你先去安排货商休息。” 春仙虽不知老板为何打断她,但凭阅人无数之本领,马上会意,点头道:“是的,无花果已经到货,我这就去安排。” 长史仇和一直在有意无意观察白圭与春仙,猝然间,他似乎感觉到白圭脸上有些不对,尽管那抹担忧一瞬即逝,仇和还是清晰的捕捉在眼中。 “原来是永戟国的无花果啊,听说永戟的无花果个大汁多,仇某又要厚着脸皮向白老板索要点品尝一番喽。” 白圭心中暗暗惊诧,这无花果只是普通之物,仇和为何开口索要,难道他看出了什么?白圭确实从永戟国购得一批无花果,理应今早到货,可现在还没到,千重楼又不曾有存活,这可如何是好? 刚才白圭之所以打断春仙而说无花果,实则是心中多了一番顾虑而已,没想到这难缠的仇和,竟然如此难对付。 “怎么?白老板碧水清茗都舍得送给仇某,区区无花果怎么好生吝啬了?难道这无花果有不同凡响之处?” 仇和眼见白圭形色略微变化,心想白圭难道有什么鬼不成?所以才坚决索要无花果,想要看看到底有何猫腻。 第138章 化险为夷 天弈阁考验投资对象 白圭也是老狐狸了,马上平复下来,笑说道:“长史笑话白某也,区区无花果白某怎会吝啬?长史且先回去,我一会命千重楼活计给长史送一车去。” “不必如此,仇某只要几颗尝尝便可,不需太多。”说话间,已然站起身,“白老板,我随你一起去参观一下让白老板都吝啬的无花果。” 看似一句玩笑,已然表现出仇和定要查看无花果决心。 白圭依旧没有动,端坐于座位上,风轻云淡道:“长史真是急性子,莫不是最喜欢吃无花果?如此白某便记下了,日后但凡再购得上好无花果,一定先想着长史。” 话到此处,白圭起身来到仇和身边,一把拉住他,故作调侃姿态,“长史再馋也要等一下嘛,待货商们卸完货,我们一起去便是。再说了,等一下我为长史准备的碧水清茗就送来了。”说着话,白圭已然将仇和硬是压在座位上。 仇和此时若是再急着去看无花果那就是要撕破脸皮了,于是笑着催促道:“我还有公务,白老板催促一下下人,快些将碧水清茗取来,然后我随你取了无花果便走。” 白圭此时很为难,无花果没有来,若是领着仇和去取无花果定然会被其看出,刚才他刻意打断春仙之话语定然有因。 正在内心踌躇不绝时,春仙与一位风尘仆仆的男人前来,春仙笑语盈然道:“老板,永戟国的贾老板非要亲自向你赔罪,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白圭猛然抬头,但见那位风尘仆仆之人,正是永戟国专门做无花果生意的商人贾义贞,心中揪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轻盈站起,拱手道:“贾老板一路风尘仆仆受累了,有什么好赔罪的?” 贾老板叹息一声道:“白老板你是不知道啊,这毗卢国城门太难进了,所有客商在十里外渭风驿站便不得前进,等细细盘查后才能靠近城门。待到城门,又是一番审查,如同审犯人一般,这才耽误时辰,造成无花果有半数溃烂,还望白老板赎罪啊。” 白圭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仇和,继而又看向贾义贞,“最近毗卢国有叛贼作祟,难免会盘查严格一些,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呢。 这次运送来的无花果我白某照单全收,一文银子也不落,快些去休憩吧。” 正在二人说话间,前去取碧水清茗的下人回来了,手中捧着一方精美礼盒,恭敬递到仇和面前,“大人,方才为给大人精细包装慢了些,大人莫要怪罪!” “哈哈哈。”仇和一阵大笑,继而起身接过精美礼盒,“既然是官府耽误了白老板货物,仇某就代廷尉给您赔不是了,无花果我就不吃了,下次有新鲜货时,仇某再厚颜前来索要,这便告辞!” “那就不留长史大人,一路好走。” 仇和也不客气,提着礼盒跨出门槛便挥着大袖离去。 有惊无险,白圭打发下人领着贾义贞去休息后,方才长舒一口气,此时脸色已经泛白,明显是刚才受了惊吓。 “老板,方才春仙来是想跟你说无圣公子找您。” “我知道。”白圭沉思有顷,幽幽道:“你告诉无圣公子,让他去天弈阁等我,我一会便去。” 春仙聪明无比,虽然不完全知道老板为何不让他提无圣公子,但离去后马上做出应对,将宗无圣支开,免得一会被仇和碰上。 可巧不巧,春仙将宗无圣支走后,无花果客商贾义贞正好赶来,这才带着他前往会客厅,为白圭化解一场危机。 白圭乃是天下闻名商贾,朋友遍天下不说,还有很多庙堂里当差的官员与其交好,消息自然灵通。 在那次宗无圣为其做完画落款无圣时,他心中就已经生出猜疑,于是托很多朋友打听,那个在朗州闹得中州皇朝上下不得安宁的宗无圣之样貌。 没用多久,灵州的客商便将一张张贴在灵州城主府门前的悬赏画像交于白圭。白圭一下之下,不禁心潮起伏,他怎么也想不到无圣公子竟然就是那位占领朗州函谷险道的叛贼宗无圣。 然而,白圭是一个生意人,并且不是毗卢国人,天下商道,哪里有生意,白圭便会走到哪里。白圭又是一个善于捕捉商机之人,他懂得投资任何商机。 这几天,在他细细打听研究之下,惊喜的发现宗无圣是一个经天纬地之才,而且他占领的朗州地大物博,又有函谷关守护,若是有朝一日宗无圣能够将朗州变法成功,势必会强大起来。 于是白圭找到一个比投资任何商机都赚钱的买卖——投资一个建国帝王。 尽管现在言宗无圣能推翻朝政为时过早,但白圭以生意人的赌徒心理,愿意试一下,所以才对宗无圣在此如此礼待。 今日,白圭打断春仙话语,就是生怕无圣二字被仇和听去会心生怀疑。好在虚惊一场,被及时赶来的贾老板化解。 白圭思忖有顷,脸上表情变幻不定,终于,脸色归于平静,呢喃道:“宗无圣!我便考察一下你,若是你能达到我白圭投资要求,那便开始我后半生唯一的一笔买卖吧。” 话毕,白圭迈着大步向天弈阁走去。 …… 天弈阁,顾名思义,乃是千重楼为手谈爱好者开设的场所。 此处是唯一十二个时辰不断客之地,大清早,天弈阁已然是座无虚席,而且客人均是弦笔大陆六国之名流士子。 在毗卢国,白圭的千重楼是各国名流士子最喜欢来的地方,由于各国不得迫杀名流士子之规则,故此每每有手谈大师对弈,各国名流士子便会闻风赶来。 这些名流士子均是槃槃大才,更喜欢利用手谈来评论天下之势。 今日要进行手谈的是毗卢国手谈大师成蛟,而要挑战他的是来自永戟国的手谈大师慎独。 由于是两国之间的大师对弈,故此永戟国名流今日来了不少,在场的毗卢国士子也占多数。 天弈阁与为天阁一样均在室外,被竹林环绕一大片空地,上方则是用木结构建造硕大雨棚,即便是阳光毒辣或是大雨倾盆,都不会影响客人观棋。 宗无圣被春仙带到这里,顿时见其中熙熙攘攘数百人,分别落座于面前白玉打造的石桌前,目光则落在前方正在白玉石桌前对坐二人。 在华夏时,宗无圣对围棋也有爱好,但棋艺不精,与高手对弈常有胜负,今日乍见天弈阁空前盛世,不禁产生兴趣,兀自站在角落等待二人开始对弈。 二人目视对方微微颔首,以示他们做好准备。一边的棋童顿时高呼一声,“上大盘——” 大盘便是大号棋盘,为方便观看者观棋,大盘的作用尤为重要。在摆定大盘之后,马上来了一位布衣士子立于大盘前,这是即将为现场解说的司仪先生。 远道而来的慎独见准备就绪,客气微微一笑,“不知成蛟大师准备玩国杀还是普通对弈?” 成蛟自然知道国杀为何意,于是潇洒伸出右手示意,“慎独大师远来是客,请定盘便是。” 慎独也不客气,闻言便朗声道:“今日两国名流齐聚一堂,若是普通了索然无味,不如趁此时机玩一次国杀,也好让远道而来的名流们不虚此行。” “但凭慎独大师之意。” 二人话音方落,棋童便从一个金属圆桶中取出两块巴掌大铜片。但见两块铜片上分别刻着“毗卢、永戟”二国国称。 棋童将刻着毗卢国称铜片放于成蛟面前,又将刻着永戟二字的铜片放于慎独面前,就这么简单摆上国称之举,现场顿时庄重起来,欢呼喝彩助威声不绝于耳。 闹声渐止,成蛟饶有气度道:“永戟国慎独大师远来是客,请执黑子先行。” 慎独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微微拱手抱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伸手便将一枚黑子打到右上三三位,成蛟斜眼一瞥,微笑着拈起一枚白子“啪”一声打在左下星位。 二人手谈已入臻境,速度飞快。成蛟白子落定,慎独早已拈在指尖的黑子便落到右下三三位。 此时司仪先生已经做好准备,朗声为观棋者报棋:“黑子右上三三位。”说话间,便将一枚特制棋子贴于报出位置。 安置好黑子后,司仪先生再将一枚白子贴于大盘上左下星位,“白子左下星位——”话音未落,又拿起黑子贴于大盘右下三三位,“黑子右下再三三——” 短短三手棋一出,现场名流士子纷纷议论起来,明显是替“毗卢”担忧。更有永戟热血之人,高声喊出,“我永戟慎独大师名不虚传,毗卢一味防守,不露锋芒,胜败三手便定。” 成蛟听着永戟国人呼喊,心中也是惊讶,他这是第一次与慎独对弈,没想到此人竟然手谈如此犀利,不禁心生无限担忧。 这虽然是一盘棋局,却是在较量两国之势,若是成蛟在毗卢输给远道而来的永戟,定然颜面扫地。 就在这时,白圭已然来到天弈阁,他扫视一圈,发现在角落里认真观棋的宗无圣后,示意早就发现他款款来到身边的春仙,“慎独棋艺高超,打算以国杀羞辱毗卢,若是成蛟败北,你锁匙无圣公子与慎独对弈。” 春仙会意,嫣然一笑,向着宗无圣之地而去。 第139章 棋势乃国势 棋局如战局 大盘上棋子越来越多,此时“永戟”占尽优势,而“毗卢”却是只占了四个边角,中央腹地有一路“毗卢军队”正在出逃。 这盘棋已然定局,“毗卢”腹地那支军队若是能够成功出逃,则有反败为胜机会,若是胎死腹中,则满盘皆输。 成蛟越下越心惊,心道自己这防守棋路在毗卢国无人能破,没想到今日却是遇到对手了,这永戟国的慎独棋路与自己截然相反,擅长猛攻,而且攻势凌冽,一浪高过一浪。 长此下去,必输无疑。 现场开始一番骚动,永戟国的名流士子们观察大盘局势,已然获悉大局已定,“毗卢”必输无疑。于是,纷纷喝彩,为慎独叫好。 宗无圣站在角落中,一直在细细观察棋局,脸上则挂着揶揄笑容。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身侧,春仙一直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盯着他,看到宗无圣脸上高深笑容后,开口问道:“无圣公子,你说这盘棋‘毗卢’输了吗?” 闻言,宗无圣这才将目光收回,扭头看向身侧,看到是春仙后微笑道:“成蛟擅长防守棋路,慎独则擅长猛攻。成蛟是防御过甚不知攻防兼备,在慎独势如破竹攻势下早就乱了方寸。输,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宗无圣为春仙刚刚解说完不久,现场响起高亢喝彩声,永戟国名流士子纷纷大呼——永戟国战无不胜! 春仙有些意外的看着宗无圣,带着激动道:“没想到无圣公子对手谈之道如此精通,你看那永戟国名流们,都在笑话我们毗卢国了。” “区区一盘棋,何能定国家乾坤?” “无圣公子有所不知,千重楼前来的各国名流士子,均已手谈定国家大势,虽是棋局,却能看出一国之胸怀,这也是提升国家士气的一种方式。” 春仙又指向天弈阁中毗卢国的士子们,只见他们均垂头丧气,似乎斗败的大公鸡一般,“棋局如战局,我们毗卢最顶尖的手谈大师成蛟都没有好兵法克制永戟国,士子们会以为将来的战争我们也必败无疑。” “原来如此!”宗无圣兀自呢喃,“成蛟虽棋艺精湛,但是棋路上不会灵活变通,完全是用固有套路与慎独对弈,不败倒是意外了。” 春仙闻言,觉得终于找到机会,于是提议道:“不如无圣公子与永戟来的慎独大师对弈一局,若是赢了也好振奋一下毗卢国士子们的士气。可好?” 对于春仙请求,宗无圣思忖有顷,微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隐匿在人群中的白圭,目光一直落在这边,但见宗无圣微笑点头,脸上也随之浮现出得意笑容。 成蛟一局败北,唉声叹气起身,朝着众多毗卢国士子们拱手抱拳:“成蛟技不如人,让大家失望了,今日当着在场所有人,成蛟立誓,一年后我会到亲自赴永戟国挑战慎独大师,若是再输,砍去双手再不摸这黑白子!” 毗卢国士子们闻言,心中顿觉一股悲壮,遂从刚刚的失利中恢复些许,用高亢言辞激励成蛟大师。 喧闹渐渐平复下来之时,一道洪亮声音响起,顿时压过噪音,“永戟国山高水远,成蛟大师何必疲于奔走而去,不如一年后让慎独再来挑战你便是。” 这道声音甚是狂妄,顿时引起永戟国士子名流仇视,他们纷纷扭头看去,但见角落中站着一位长相超然之年轻人,打量过年轻人一身兽皮劲装之后,永戟国士子们纷纷开始叫嚣: “一个莽夫也敢大言不惭,真是可笑之极!” “不必理会他,不用说一年,就是十年毗卢能出一位胜过慎独大师的也是好气运。” 毗卢国士子们闻听永戟国之狂言,纷纷反驳,“灭你们永戟何须十年?成蛟大师说了,明年今天便是你们败北之时。” 两国士子名流争得不亦乐乎,春仙从后方款款走向前方,来到司仪先生面前,附耳小声低语一番。司仪先生闻言,脸上顿时挂满浓浓期待,遂开始收拾大盘上棋子。 片刻后,司仪先生收拾好后,朗声朝着慎独道:“我毗卢国一位无名棋师要挑战慎独大师,不知慎独大师可接受否?” 司仪先生的话顿时让现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均落在慎独脸上,等待其开口应战。 慎独脸上挂着揶揄,捋着胡须道:“慎独从不跟无名之辈下棋,一则赢之不光彩;二则实属浪费时间也;三则与弱国对弈,对自己棋路无甚提升,不如不下。” “慎独大师高风亮节也!” 永戟国士子高声称赞。 “一则,与无名之辈对弈若是输了,慎独大师势必会颜面扫地;二则,慎独大师小瞧了毗卢国之人肚量,输了也决然不会恼羞成怒,你尽管放心你的人身安全;三则,你的棋路已定,善攻不善收,正好克制成蛟大师善守不善攻,若与普通棋师对弈,你未必稳赢。” 宗无圣此时已然迈着方步来到前面,他总结的三点让慎独怒不可揭,从凳子上一立而起,“好狂妄的莽夫!” “你的棋即便我这无名莽夫也可胜之,你敢不敢对弈一局?” “你,你,你。”慎独气的一连三个你字出口,脸色通红,“既然你自取其辱,那老夫就让你知道一下狂妄之人的下场!” “好。”宗无圣看向司仪先生,“上大盘!” 司仪先生乃是毗卢人,早就对慎独的目中无人心生怒火,眼见挑战之人竟然是前些时日画鹰的无圣公子,心中早就充满期待。 一声安排下,已然做好准备,伸手一招,“请公子落座。” 宗无圣与慎独目光短兵相接,迸发出“呲呲”电流,宗无圣首先落座,倏忽收回目光,轻松一句,“大师坐吧,难道要与我这莽夫比扎马步?” “哼!”慎独冷哼一声,伸手一掀长袍下摆,“你以为扎马步老夫会怕你这莽夫?” 说话间,单脚向身后一蹬,身后凳子向后飞出一丈,慎独遂朝后坐去。 神奇一幕发生了,但见慎独似乎坐在凳子上一般,屁股悬空在地面二尺处,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还翘起二郎腿,单脚落于地面。 单凭这身功夫,就够名流士子们惊骇,纷纷惊讶出声,瞪大眼睛看着慎独。 本来就对宗无圣没有多少信心的毗卢国士子们,眼见人家慎独光在气势上就力压一筹,心中顿时生出离开之心,不想在此再受耻辱。 宗无圣心中暗笑,心道慎独你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你一个文人竟然跟我比武道,你这一手在名流士子们面前或许能博得满堂彩,但在修炼者眼中简直就是小儿科。 下一刻,令在场人更加震撼的事情发生了,但见宗无圣依旧坐在凳子上,可落于地面的凳子竟然缓缓飘起,待飘起地面一尺后,凳子竟然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向后方飘落,一直飘到隐匿在人群中的白圭面前。 “白老板亲自来观棋可不要太累了,给你把凳子坐一会儿。” 白圭脸色一红,他没想到宗无圣其实早就看到他了,只是不知道他猜到自己用意了没? “好,那就谢谢公子,我便坐着为你助阵。” 白圭笑呵呵坐在凳子上,目光再次看向宗无圣。他此时心中很是期待,宗无圣总是能给他惊喜,或许这盘棋会非常精彩。 宗无圣将凳子用魂力送到白圭面前后,在空中双腿盘起,悬浮于棋案前,面露鄙视的看着慎独。 能将身体悬浮在空中,即便慎独不是主修武道也心知肚明,这番壮举只有通神境修为才能做到,不禁在心中开始高看一眼面前年轻人。 不过,让他高看的是宗无圣武道,而不是棋道。 “请问公子还是执毗卢国牌吗?”司仪先生问道。 “毗卢国人岂能执他国国牌?” 宗无圣话音刚落,司仪先生立马将刻着毗卢二字的铜牌摆于宗无圣面前,“公子代表毗卢国。” 司仪先生正欲问慎独是否还执永戟国牌,还不等开口,慎独干脆道:“永戟国牌。” 双方国家确定,显然又是一场“国杀”之战。 “棋势乃国势,棋局如战局,毗卢国乃是六国最弱,老夫就让你执黑子先行。” “哦?”宗无圣脸色一转,倏忽间变为肃然,“难道大师对毗卢国蔑视不成?” “天下大势,皆在天下人眼中,何须老夫再多言?” “天下之势,倏忽万变,大师对毗卢国如此轻视,岂不知棋在人手,落子乃人为,毗卢国安得不能在我手中变强?” 宗无圣一番反驳,慎独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而远处的白圭此时脸上却浮现出惊喜,这一番话已然证明宗无圣有强国之心,于是更加期待起来。 “棋局还是棋局,嘴皮子功夫不会让你赢棋,请落子。”慎独催促道。 宗无圣不再开口,轻拈一枚黑子“啪”落在中枢天元之位。 司仪先生面带焦虑,将一枚特质黑子贴于大盘中央天元之位,“毗卢占据天元位置——” “啊?” 现场一片吃惊,毗卢国士子名流顿时心灰意冷。 第140章 博彩 大手笔也 怪不得毗卢国名流士子们心灰意冷,本来一位武夫打扮少年与慎独对弈,他们就没有信心。现在看其竟然上来就落子天元不去占据地势,后面若让慎独占据地势,岂不是要为围杀? “我看这位兄弟勇气固然可嘉,但棋艺确实没有根基,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在此自取其辱了。”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说不定会发生奇迹呢?” 两位结伴而来的毗卢国士子眼见宗无圣外行的落子,已然生出要走之心,另一位却还想再等等,看看会不会发生奇迹。 二人一番商讨下,想走之人没有拗过另一人,只好无奈坐下,继续观棋。 慎独见宗无圣上来落子天元,已然看出宗无圣棋道不甚了了,带着鄙视目光道:“你确定落子天元?” “有何不可?” 慎独呵呵一笑,蔑视道:“我可以给你三次机会。” “不需要。”宗无圣郑重道:“落子天元有何不可,辐射八方四极,你只管操心你自己就行。” 闻言,慎独不再说话,将一枚白子“啪”打在下三三位。 刚才在观察慎独与成蛟对弈时,宗无圣已然对慎独棋路有所了解,不慌不忙,再将一枚黑子落在天元右边星位。 “哈哈哈。”慎独一阵狂笑,显然觉得宗无圣的棋路甚是可笑。随着慎独大笑出声,永戟国前来的士子名流也附声大笑,场面让毗卢国士子尴尬至极。 终于有一名毗卢国士子看不下去了,开始为宗无圣指点江山,“你到底会不会手谈,你只管占据中枢,若是人家占尽地势,你还有翻盘机会?” “极是!”多名毗卢国士子随声附和。 宗无圣并不理睬,只管与慎独对弈,一颗颗黑白子落定,大盘上呈现一幅诡异局势。 看着目前局势,永戟国士子们开始凝重起来,但见大盘上白子从中央天元向四极辐射,竟然在大盘上呈现一个纵横天地的十字。 方才那位为宗无圣指点江山的士子再次站起,“手谈不是儿戏,你步步高位,大盘尽管看起来纵横天地,可是不占实地又有何用之?” 宗无圣这次倒是将目光投向那名世子,朗声回应:“地、势两虚,我以势取地,可地阔势增。‘永戟’以地取地,故步自封,只能地缩势减,有何不可?” 这一番话听来没有毛病,士子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喟然一叹,慨然道:“我毗卢国尊言可就在这一盘棋上,你莫要以自己儿戏拿国势玩笑,望你好自为之。” 话毕,这名士子唉声叹气坐下,脸色紫红,显然是气愤不已。 身在一边一直目不转睛的成蛟,看着棋局似乎若有所思,这一盘棋,竟然给了他很多开悟,让他登时悟到自己棋路之劣处。 心想,自己手谈只顾按照棋路大纲行事,不懂灵活变通,这位少年下棋毫无根基,步步占尽高位,棋路飘忽莫测,难道他有灭“永戟”之法?若是真能出其不意,真乃是棋仙在世也! 成蛟暗自心惊同时,坐在远处的白圭脸上也是阴晴不定,按理说从一个人的棋路上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以及城府。宗无圣不是这样的人,他似乎毫无棋路,但棋势却是鬼神莫测。 “小子你危言耸听也,我就看看你如何以势取地?”说话间,又将一枚白子落左上方三三位。 此时棋局呈现白子占据四角之地,将中间黑子大十字围在中间。 “小子,你已经输了,还有必要再继续吗?”慎独捋着胡须揶揄道。 “你赢在何处?”宗无圣疑惑问道。 先前那位两次指点棋路的士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何其蠢也,人家占尽地势,你连实地都没有,这棋还下个甚?!” 宗无圣对于此聒噪且爱指手画脚之人并无好感,只是轻瞥一眼,依旧笑呵呵的站起身,朝着在场问出一句意外之言,“不知你们永戟国这么多名流可随身带着金票而来?” 尽管宗无圣问话很费解,永戟国人还是显露出他们地大物博且富裕的优越感,回应道:“永戟国人最不缺的就是金子,难道你赢棋不成改道抢劫不成?” 众人的讽刺之言宗无圣并不介意,朗声道:“不知你们带的可够?” “难道你还真想抢劫不成?”几名永戟国士子登时起身,手掌已经握在腰间挎剑之上。 形势出现躁动,白圭坐不住了,立马来到前面拱手道:“各位客人稍安勿躁,你们肯定是误解公子了,但且听他讲完可好?” 说话间,白圭扭头看向宗无圣,小声道:“无圣公子,你意欲何为?” 既然白圭都开口询问了,宗无圣索性回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我这是死棋,何不搏一把彩?我这干下没点彩头也是索然无味。” 白圭登时想起自己的天下第一车是如何成为宗无圣囊中之物,脸上随之绽放出商人狡诈的笑容,继而再次面向观棋众人,替宗无圣解释道:“这位公子是想搏一把彩头,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闻言,现场先是一阵沉默,继而传出“哈哈”大笑声,许多永戟国士子名流登时回应,“既然有人要送钱,我们何乐而不为,但说博彩规矩,我们身上的金票定然不会让你们毗卢国人失望。” 白圭再次看向宗无圣,等候他说出博彩规矩,宗无圣上前一步,“我的赔率1:10;慎独赔率1:3可否?” 闻言,现场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纷纷叫嚣,“没问题。” “下注起步千万两金票,就看你们有没有。”宗无圣接下下来的这句话让众人纷纷一愣,待众人思忖有顷后,一名永戟国士子,高声呼道:“我随身带的不多,但是亿两金票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我下注亿两你可赔得起?” 宗无圣随即将目光看向白圭,感受到宗无圣目光,白圭心中登时一震,心想难道你是要我赔不成? 正思考间,宗无圣说道:“白老板想不想做这一笔大生意,你来做庄,赢得金票我们二一添作五。” “你敢保证能赢?” “保证不会让白老板输就是了。” 白圭再次陷入沉默,心里剧烈交锋,思考着敢不敢陪宗无圣疯狂一把。但是,宗无圣这一手棋明显是死棋,而且又是1:10赔率,尽管高于慎独,可谁会买它赢呢?即便都买慎独赢,一人下注一亿两金票,按照1:3赔率,输了就要赔三亿两。 目测在场永戟国士子名流不下百名,他们若都下亿两,那岂不是要赔三百亿两?白圭做生意半辈子,虽然金银无数,可也拿不出这么多金票啊。 “难道白老板只想着考验我,没想过我也要考验一下未来的合作伙伴?” 宗无圣风轻云淡一句话,登时让白圭心头剧震,他怎么也想不到,宗无圣竟然如此神奇,早就猜到自己要考验于他。 然而,宗无圣说的也句句在理,自己只想着考验别人,人家自然也要考验一番自己有没有合作实力。 单凭宗无圣这一点,白圭就料到宗无圣绝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于是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做大事者没有魄力不成,再说自己打算投资一个帝王,岂能容易之? 若是宗无圣真输了,以他心性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他现在不是还跟公主关系不一般吗,到时候公主还能不帮他? 念及此处,白圭朝宗无圣重重点头,刹那间,他从宗无圣眼中看到浓浓自信,于是毅然道:“我白圭纵横商道多年,相信在座都相信我的诚信。既然应公子要求做庄,白某只好赶鸭子上架。” 话到此处,白圭扫视一圈,又道:“想要下注的请到春仙处登记。” 白圭话音刚落,永戟国士子名流们倒是替他担忧起来,一时间劝说纷纭: “白老板,你可是永戟国人,我们永戟人不能坑自己人,劝你别脑热。” “对啊,那小子分明是死棋,你可不要着他们毗卢人的道。” “这位公子说得对,那小子故意输了咋办?赔钱的还不是白老板?” 就在众人纷纷献策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成蛟有所动作,迈着坚实步伐,向着春仙走去,来到近前,从袖袋中掏出一沓金票,“这是三千万两金票,也是我的全部家当,我买……” 声音在这时戛然而止,成蛟似乎也是在做剧烈斗争。 现场一片死寂,都将耳朵高高竖起,等候成蛟一锤定音。成蛟思忖一番,似是打定主意,朗声道:“我买毗卢国公子赢。” “啊!?”就连永戟国人都跟着发出惊叹声。 在众人瞠目结舌目光下,成蛟走回远处,不声不响静静站立。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之人,后面就好办多了,只见永戟国士子名流们纷纷起身,从袖袋中掏出厚厚一沓金票,来到春仙处下注。 “人家白老板都不怕,我们何必替古人担忧,就买慎独大师赢,让白圭赔便是。” “我也买慎独大师,谁不买谁是傻子。” 议论间,永戟国人竟然真的全部下了一亿两金票,看着空前绝后场景,宗无圣笑了。 心道:朗州商业街的建设资金,现在有着落了。 第141章 手谈大获全胜 中州四公子聚首 在方才下棋之时,宗无圣就考虑到如此机会,若是不能赚点金子,岂不是白白浪费时机? 再说,他早就策划好要重金打造朗州商业街,只有朗州商业起来,才能改变百姓们目前状况。可是金从何而来?思忖一番,宗无圣觉得今天便是大好捞金机会,所以才提议博彩。 当然,宗无圣对自己赢得此盘棋有绝对把握。他早就观察了,弦笔大陆之人下棋恪守棋路,不懂得灵活变通。对于他这个剑走偏锋之人,赢棋简直易如反掌。 盏茶时间,在场人除了毗卢国士子名流没有下注,在场永戟国人全部下注一亿两金票。 登记下注数量的春仙面前,已然摞起高高一沓金票,看着面前这有百亿数量金票,见惯有钱人的春仙都有些眼晕,这可是白老板几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数量。 司仪见现场不再有下注之人,遂高声宣布,“下注完毕,棋局继续——” 宗无圣正当要落座之时,慎独此时笑眯眯打断道“慢着。既然有金票可以赚,我也下注一亿两金票买自己赢。” 话毕,却是不见掏出金票。 宗无圣蔑视道:“你可是大师,不会是向空手套白狼吧?” 闻言,慎独笑呵呵道:“反正你必然会输,我还需要拿出金票吗?待会只管让白老板给我三亿金票便可。” “哈哈哈。” 永戟国士子名流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毗卢国士子们则是暗骂——慎独何其不要脸。 宗无圣并没有咄咄逼人,既然慎独下注在场人都听到了,还能任他赖账不成?若是真敢赖账,今天定让他有去无回! 打定主意,宗无圣弯起嘴角,戏虐道:“就容你空手套白狼,一会我向你索要既是。” “还没有下完,何其自信也?公子还是担心自己吧。” “白子先行。”司仪见慎独迟迟不落子,朗声宣布算是催促。 “哦?”慎独故作惊讶,“实在不行让你一子又何妨?”说话间,还是拈起白子落在棋盘上,开始对“毗卢”展开攻取。 倏忽间,二人对弈三十回合。 慎独看着本来挺简单的胜利竟然越来越渺茫,内心泛起惊涛骇浪。他每次驱动“永戟”攻取实地,“毗卢”却是一直不肯与他正面交锋,在棋盘上腾挪不止,三十几个回合下来,整个棋局却是发生很大改观。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此时棋局,尽管“永戟”边角占尽,但是仔细查看不难发现,“永戟”占领的边角都龟缩于三线以下。在“永戟”之外的四线,皆被“毗卢”占领,围起一道恍若城墙般的坚固围势。 这一番搏杀下来,明眼人已经看出,“永戟”占领的实地明显远远落后于“毗卢”。 这让现场一阵骚动。 那些没有买宗无圣赢得毗卢国士子们内心纷纷懊恼,怎么就看走眼了呢,一位鬼神莫测的手谈大师,竟然被他们误认为小儿科。 永戟国士子们脸上更加凝重,虽说在他们口中一亿两金票如同废纸一般,那还不是在弱国面前过过嘴瘾罢了,若输掉,他们想死的心都有。 更何况,永戟国士子名流中更有些人,那一亿两金票,可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悄然间,永戟国士子们脸上纷纷溢出汗水,瞪大双眼盯着大盘,嘴巴“吧唧吧唧”咽着口水,大袖时不时擦拭一下即将流进眼睛里的汗水。 慎独此时已经不再是风轻云淡,他已然意识到自己过于自傲,有些轻敌了。但棋盘上“永戟”明显大势已去,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再想起刚才自己还下了一亿两金票的赌注,若是输了,他哪里能拿出一亿两金票? 永戟国士子们终于开始沉不住气,一名永戟国士子破坏观棋不语之规矩,大声道:“速战速决,攻‘毗卢’腹地。” 闻言,慎独扫视一眼棋盘,脸上乍现惊喜,顿时操控“永戟”打入“毗卢”腹地。 宗无圣面色微微一滞,但是没有慌乱,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刚才那名永戟国士子眼见他一计逆乾坤,顿时自豪的对身边之人道:“幸好我找到‘毗卢’弱点,否则今天我等众人可就要血本无归了。” 毗卢国士子们纷纷用鄙视目光看向这帮输急了便耍赖的永戟国士子,反驳过宗无圣三次的那名士子一立而起,怒声道:“亏你们还是名流,手谈规矩你们哪个不懂?想要发言不打紧,可不能明确指点,你们这不是明着耍赖吗?” 对于毗卢士子怒声喝叱,永戟国士子们出奇统一,似乎没有听见,装作没事人一般,目光一直落在前方大盘上。 “一群沽名钓誉之辈,真是侮辱了名流士子之名!”见永戟国人厚颜无耻装作没听见,毗卢士子无奈大骂一声,甩甩大袖坐了下去。 刚刚有反败为胜希望的“毗卢”,被一名士子一语改变局势,白圭刚刚放松的心又一次揪起,脸上也溢满汗水。 宗无圣思忖一番,终于有所动作,操控“毗卢”陡然向“永戟”边地切入而去,企图渗透“永戟”,若是真的被渗透,“永戟”实地肯定会被“毗卢”占领一空。 大盘上瞬息万变,惊雷滚滚,一时间风起云涌,观战之人此时全部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目前形势,“永戟”唯一办法就是回防,待慎独操控“永戟”回防时,宗无圣面色再次欢愉。 原本“毗卢”还有些瑕疵的防线,因为“永戟”的回防而变得坚实稳固,俨然铜墙铁壁一般。 就在这时,宗无圣剑走偏锋,出其不意的舍弃了渗透“永戟”边地的兵力,操控另一队“毗卢”兵力,开始攻打前面插入“毗卢”腹地的“永戟”兵力。 这时,在场众人才明白宗无圣为何起手便占据天元位置。目前受攻打的“永戟”兵力,无论往哪个方向逃跑,都会被从中央逼向四周“毗卢”筑起的铜墙铁壁。 再次搏杀十三回合,“永戟”大军被四面合围,陷入无处翻身之绝地。 慎独似乎痴傻一般盯着面前棋盘,他已然被这局棋震撼,他何曾想过围棋还有此等下法,完全不按棋纲套路,落子飘忽不定,走棋鬼神莫测。 “砰。” 慎独蹲坐在空气的屁股猛然坐了下去,结结实实坐在地上,他并没有起身,双眼紧紧盯着地面,嘴中喃喃,“不可能,我怎么会输,绝对不可能……” 对于如此输不起之人,宗无圣一向是不屑一顾的。此时将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白圭脸上。 白圭可能是现场除却宗无圣最理智的一人,迎上宗无圣目光,脸上挂满兴奋。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成蛟今日得见公子手谈,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恳请留下姓名,老朽也好有谈论资本。” “公子圣!” 宗无圣随口一句,却是让在场人全部记住这个神行百变的年轻人。 “公子圣,真乃棋圣也!” 观棋者阵营中,毗卢国士子名流们可谓是神光焕发,纷纷为宗无圣欢呼。 猝然,人群中有一道熟悉声音传来,“公子圣不但是棋圣,还是画圣也。我公子虔本来想找机会讨教一下公子圣的棋路,找一下当日作画之辱,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再自取其辱了。” 宗无圣向声音看去,人群中那道声音正是公子虔的,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此时从其脸上看到满是敬意,宗无圣随即客气的向其微微颔首,算是与他冰释前嫌了。 收回目光,宗无圣面向正欲爬着逃走的慎独道:“大师——你要去哪?你的一亿两金票可在袖袋中?” 闻言,慎独顿时停下,笑嘻嘻从地上站起来,在宗无圣面前惺惺作态,“我那还不是随口说说吗,公子圣莫要当真。” “什么?!”宗无圣面色一寒,“你说不当真就不当真?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金票休想走出千重楼。” 面对宗无圣冷厉话语,慎独哪里敢违背,刚才人家已经展现出通神境修为,岂是他们今日这些名流士子所能对付?于是乖乖的跑向永戟国士子阵营,开始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银票。 “你们谁有多带的金票可借于我,回去以后马上还。” “实在不行回去以后还一亿二千两……” 本来就输红眼的永戟国士子们,哪里肯借给这个让他们输金票的罪魁祸首,纷纷用怒目瞪视,脱口而出一句,“滚!” “你们这群白眼狼,我只是输一盘棋你们就如此对待,真是没有良心,难道你们忘了我让你们赢金票的时候了?” “忘了——” 永戟国士子名流们出奇统一。 “此时不走,留在这里还等着被人羞辱吗?” 一名永戟国士子大喝一声,随即众士子名流纷纷灰溜溜离开。 待众人离去后,唯独慎独还哭哭啼啼坐在地面,耍着无赖。 “白老板,慎独既然是你们永戟国人,这一亿两金票就劳烦你追回了。” “不劳烦白老板了,我等二人为公子圣追回便可。” 宗无圣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两男两女,二位长相英俊穿着贵气的少年,各自被身边美丽女子亲昵挽着胳膊,缓缓来到宗无圣面前。 待到近前,二人将胳膊从女子手中抽出,抱拳道: “公子缨拜见公子圣!” “公子昂拜见公子圣!” 二位女子也不废话,微微欠身作揖:“若水这厢有礼了,祝贺公子圣棋开得胜!” 茶女遂道:“西灵儿祝贺公子圣财源广进。” “哈哈哈哈。”宗无圣爽朗大笑,看着面前几位不打不相识之人,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友好后,豪气顿生,“今天我请客,为天阁喝酒去也。” “我公子昂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冲撞公子圣,今日定当自罚三碗,给公子圣赔罪。” “我说公子缨、公子昂,我可是先跟公子圣认识的,你们喝酒岂能不叫我?” 说话之人正是公子虔,笑眯眯来到几人面前,揶揄几句公子缨跟公子昂后,肃然朝着宗无圣抱拳拱手:“公子圣乃经天纬地之才,我公子虔以前有眼不识金镶玉,愿能高攀公子圣与你结交成挚友,望公子圣勿要嫌弃。” 宗无圣显然没有插话机会,正欲开口,白圭走来道:“好,中州四公子聚首,在我千重楼地盘不需公子圣请客,花销全部算我白圭一人的。” 说话间,大手一挥,“请!” 宗无圣大步向前,三公子与二美女紧随其后。走出没进步,公子昂不忘转身对慎独冷冷道:“我知道你女儿在北市街开了间古月琴轩,你若是不速去取钱,我把你女儿祸害喽。” 闻言,慎独立马跪在地上,“我这就去,这就去,公子昂莫要对我女儿动手。” 话还没有说完,公子昂带来的小弟三胖便“呼呼”走来,一把将慎独提起来,抬脚在其屁股上踹一脚,“走,我陪你去取金票。” 第142章 公子虔情事 仙儿还车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四公子不打不成交。 公子虔是被宗无圣神乎其神的作画功力折服,本以为他的手谈在中州也小有名气,于是在千重楼多方打听,若是宗无圣也懂手谈,那就邀请他对弈一局,赢了也好找回斗画失利面子。 待他潜伏在天弈阁观看了宗无圣与慎独大师的对弈后,心中再也没有不甘,甚至开始反思,他欲与宗无圣比试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故此,他开始真心对宗无圣佩服。 至于公子昂,那日清醒过来之后,立马喊叫着要找宗无圣报仇,却得到公子缨一番呵斥,讲他认出宗无圣身边女扮男装之人是公主的事情告知了公子昂。听后,公子昂心中骇然,没想到他竟然招惹了如此大人物,心中不禁惴惴不安。 公子缨则不以为然,将宗无圣如何救下若水,又对他们如何平易近人说了一通,公子昂顿时感觉宗无圣并不是自持背景深厚不可一世之人,于是也对其产生好感。 在天弈阁与公子缨观看宗无圣替毗卢国败北永戟国手谈大师慎独后,他才开始正式认可宗无圣,不管是武力还是手谈,宗无圣都高出他太多,已然成为他们仰望的人物。 白圭今日没有答应众人去公子昂专用的临湖仙雅间,而是特意将自己最为自豪的贵宾会客厅让出来,让几人在此处饮酒。 此间,要说心情最好的莫过于宗无圣与白圭。白圭在天下六国往来经商多年,也没有遇到过一次性赚这么多金票的好事,刚刚生出要投资宗无圣之心后,便凭一盘棋局赢得近五十亿两金票,岂有不开心之理? 宗无圣其实是一个对金银不太在乎之人,目前,他却极为渴望多赚些钱。自从占领朗州以来,他心中便有将朗州城打造成天下第一城的宏愿。 打造一个精神物质双文明的城市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且需要大量金钱,可是金银从哪里来成为困惑。今日偶有机会赚的五十亿金,盘算下来,打造一条豪华商业街绰绰有余。 高兴之下,宗无圣频频端酒与大家畅饮,并提出不得用灵力逼出酒气的要求,欲与众人一醉方休。其他三位公子平日里都是豪爽之人,自然响应宗无圣提议,几圈下来,各自面颊红透,双眼开始迷离。 酒过三巡,众人除了若水与西灵儿,四人都有些醉意。公子虔猝然长叹一声,不知为何,眼角竟然流出几滴晶莹泪珠。 见公子虔怅然之神态,几人不禁关心起来。公子缨首先开口问道:“平日里放荡不羁,潇洒出入的公子虔,今日为何潸然泪下,难道有什么心事不成?我们有幸与公子圣结交成挚友,有何块垒,不妨一抒为快?” 公子昂也随声附和:“别跟娘们儿一般,要是有人抢了你媳妇我们便替你抢回来;若是被谁欺负了那更好说,有公子圣与我在此,我看中州城哪个纨绔敢造次!” 宗无圣则是默默不语,静静注视公子虔神情,他分明看到公子虔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眼观如此,宗无圣顿时猜到,公子虔可能是被情所困。 看出原因,宗无圣面带微笑,三指拈着酒碗,幽幽问道:“公子虔可是遇到了相爱却不能爱之人?” 宗无圣问话使得公子虔微微一愣,又是喟然一叹,端起酒碗自饮一碗,“今日与公子圣结实是高兴之事,虔怎能扫如此酒兴?让我们一醉方休!” “既然是朋友,有何不可说?你说来便是,我们也好替你出出主意。”公子缨又补充一句。 再三询问,公子虔若是再不说那就是不把几人当朋友了,于是慨然道:“我喜欢上一个女孩。” 说到这里,本来坐在席间有些枯燥乏味的若水与西灵儿顿时来了兴致,瞪大眼睛催促问道:“快说说是哪家女子,能让公子虔看上的定然是超然家族之女。” “我跟若水妹妹都是女人,对女人甚是了解,公子虔快说来我们替你出主意。” 谁成想,二女一番话语竟然让公子虔更加惆怅,双手托着额头哽咽起来。兀自啜泣道:“我喜欢上的若是名门之女那还好说,凭我公子虔就算只身上门提亲也没有几家能拒绝,可我喜欢上的是洞香春的头牌。” “啊?!” 在场人除了宗无圣,众人齐齐惊呼出声,不禁面面相觑,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宗无圣听到头牌二字,心中已然明了,心想那洞香春必是青楼无疑,同时也猜想到,公子虔看上的女子必然是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而非卖身不卖艺的娼妓。 一念至此,宗无圣幽幽开口,“我能理解公子虔此时痛苦,也能猜到公子虔家中定然不会同意你与这位姑娘相爱才苦恼,然否?” 公子虔依旧手托额头不肯抬起,啜泣着应了一声。 宗无圣思忖有顷,为其开解道:“爱情这东西没有道理可言,一切因缘皆有天定,既然公子虔与那位姑娘相爱,何不先暗中与其多交往一些时日,若是在一起久了仍然喜欢她,那就拿出点男人气概来,将其娶回去便是。” 公子虔猛然抬头,眼球已然通红,热泪将脸颊湿透,脸上却挂着愤怒道:“我公子虔岂是没有男子气概之人?难就难在有云家那个该死的六长老。” 说到云家六长老,公子虔将牙咬得咯咯作响,愤然道:“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老牛吃嫩草,仗着云家势力硬是与洞香春老鸨蛇鼠一窝,拿些金子收买老鸨,与红袖儿定下亲事,后天便要过门了。” 众人终于明白公子虔为何伤心,不禁有些同情的频频举碗,陪着公子虔伤心难过。 再次喝下数碗,宗无圣也醉意朦胧,开始陪着几位愤愤然起来。 公子昂此时高声道:“云家那老不死的究竟出了几钱?我们多出些金票让她退掉这门亲事不就得了?要是那老鸨不肯,那就给他拆了洞香春!” “我同意公子昂,我就不信在中州还有事情是用金票摆不平的?”公子缨极为赞成道。 公子虔感受到二人激昂愤然,眼中不禁有些感激,遂将目光看向宗无圣。感受到投来目光,头脑有些迷糊,情绪却极为亢奋的宗无圣一立而起,“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借着酒意,几人同时起身,“兄弟有难,八方支援,这梁子我们中州四公子一起承担。” 公子虔面目通红,双眼中投射出兴奋,“只要日后用的着我公子虔开口便是,即便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走!” 众人起身便走,正欲出门,迎面碰到春仙盈盈而来,看到几位公子面红耳赤,脸上均挂着怒火,担忧问道:“公子圣要去哪?” “我们出去一趟,晚些回来,你与白老板说一声便是。” “公子圣莫要急着走,外边有人找你。” 正欲抬脚便走的宗无圣听闻有人找他,心中狐疑,是谁能来这里找自己?难道是朗州有什么变故不成? 略一思量,也不对,即便天雷子亲自赶回朗州,最快也要到明天午后才能到,“是谁找我?” 春仙脸上竟然挂着神秘道:“公子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那人此时在摘星居等您。” 宗无圣很好奇谁能找他,于是对三位公子道:“你们先去外边等我,待我去看看是谁便来。” 几位应声而去。 …… 摘星居内,两位美丽女子身在其中。 其中一位身着紫红色纱裙脸上带着同色纱巾遮面的女子,躺在宗无圣的大床上,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床可真舒服!,萤火之园也要弄一张这样的床。” 躺在床上的女孩虽然看不到面容,但闻听悦耳声音,再看身上华贵长裙,便可猜到那张被纱巾遮住的脸,定然是美的不可方物。 身边恭敬站着的女子脸上带着些许难为,小声道:“公主,你说我们用真面目来真的好吗?” 闻言,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揶揄道:“人家早就看穿我们身份,何须再遮遮掩掩?纤云不用乱操心。” 二人说话间,摘星居的门被轻轻推开,宗无圣红彤彤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当看到两位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时不禁一愣。 更为让他诧异的是,那位身穿紫红色长裙纱巾遮面的女子竟然实落落的躺在他的床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紧绷的长裙下显露无疑。 女子见到浑身酒气满脸通红的宗无圣回来,竟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躺着道:“无圣公子真不够意思吔,喝酒竟然也不喊我?” 听到女子声音,宗无圣脸上表情舒缓下来,微笑着道:“我也不知你家在哪怎么喊你?分明是你的不对嘛,交了朋友却不留下地址。” “好吧。”女子从床上利索起身,来到宗无圣面前,轻轻摘下面巾一角,暴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容颜,“算你理由充足,我今天是来还车的,怎么样,我讲信用吧?” 第143章 双女伴君逛青楼 冷嘲热讽醋意生 看着这张绝色容颜,即便宗无圣定力再强也不禁心潮澎湃。 面前这张脸,即便对比宗无圣自认为见到过最美的洛语冰,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宗无圣失态了。 “无圣公子,无圣公子?” 纤云此时上前轻唤宗无圣,才让其从愣怔中转过神,带着歉意道:“喝多了,有些失态,还望仙儿小姐不要介意。” 仙儿掩嘴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名字?” “如此佳人,怎么会记不得呢?” 话毕,宗无圣再次开启沉默模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宗无圣在心里暗骂自己,见到美女总不至于不会说话了吧。 尴尬间,仙儿首先打破沉默,表露出第一次见到宗无圣时女扮男装的表情,“无圣公子可想去好玩的地方?” 闻言,宗无圣终于从尴尬中缓解,猛然想起公子昂三人还在门口等他,有些歉意道:“恐怕一时半会不能跟你一起去,公子昂他们还在门口等我呢?” “啊?!”仙儿与纤云同时张大小嘴,脸上挂着不可思议,道:“难道公子昂来找你麻烦不成?要不要我帮你摆平?” “仙儿误会了。”宗无圣赶紧解释:“公子昂、公子缨、还有公子虔三人都在,他们并不是来找我麻烦,我们中午在一起喝的酒。” 话到此处,仙儿已然明白,这几人看来是不打不相识,只是不明白他们在门口等宗无圣是要去哪,于是好奇问道:“难道你们有好地方玩了?要是有一定要带上我吔!” “小姐。”纤云立马插话,“我们出来时,我跟王后说最多一个时辰就回去,要是再回去晚了,王后该生气了。”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别总是跟老媪一样大惊小怪好不好?有无圣公子在谁能伤的了我?”说话间,仙儿似乎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于是亲昵拉着纤云手道:“好纤云,你就不要担心了,回去万事由我顶着。” “咳咳。”宗无圣眼见二人争执,完全没有问自己这个当事者会不会带他们去,于是轻咳两声打断二人谈论,“今天恐怕不方便带你们去,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们。” 宗无圣话一出口,顿觉自己说的不对,这样说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然而想再解释一下,仙儿却抢先开口,“什么地方我们不方便去?难道是青楼不成?” 宗无圣一咬牙,“我们确实是去青楼,不过是去干正事……” 话到此处,宗无圣看到仙儿与纤云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顿时想死的心都有,心中暗骂,你们这两个小妮子,心灵咋就那么不纯洁呢?我是去为公子虔找真爱的,原本这么轰轰烈烈一件大事,反而被他们不纯洁思想玷污了。 “行了,别解释了。”仙儿打断宗无圣的话,接下来的话简直让宗无圣倍加无语,“没事,正好我也没有逛过青楼,带我去玩玩也不错。” “绝对不行,我们去很有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跟纤云小姐回去吧,等我忙完了再找你。” “怎么?要是不让我们去,你们就是心里有鬼,以为我猜不到吗?”仙儿似乎铁了心的非要跟去,这一番话说的让宗无圣都无法反驳,要是不带她们去,自己就成了嫖客,这岂不是天大冤枉? 于是乎,宗无圣思忖有顷回应道:“好,既然你们一定要去,那就去吧,不过先说好,到了那里你们要听我的。” 仙儿顿时乐开花,“行,保证不打搅你,你干你的坏事,我保证在旁边只喊加油,不说其他。” 宗无圣满脸无奈看了一眼这似乎唯恐天下不乱的仙儿,道:“那就走吧。” 仙儿与纤云同时将面纱带好,这才跟着宗无圣走出摘星居,来到千重楼门口。公子昂等人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过他们并没有枯燥乏味,因为宗无圣那辆乌金轺车就停在那里,三男二女围在轺车前,看看这里扣扣那里,一番细细研究。 “别看了,走吧?” 宗无圣的声音传来,几人才从羡慕中转神,看到宗无圣已经站在身后,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女人。 碍于女人都带着面纱,看不清模样,让几位公子大失所望,不过,从二女身上穿着来看,定然非普通之人。 公子缨登时想起那夜他看到的二位女扮男装者,心中已然有了定数,恭敬向几人施礼,“见过二位仙女。” “恩,免礼!” 仙儿微微颔首,示意公子缨免礼,继而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脸上,宗无圣对大家招呼一声,“各自驾车,我们去洞香春。” 说话间,宗无圣来到乌金轺车前,借着酒劲欲要驾驶轺车,仙儿与纤云也没有阻拦,分别站在六尺轺车上,一左一右立于宗无圣身侧,那婀娜身姿让众人羡慕不已。 公子昂驾驶轺车来到公子缨的轺车旁,朝着宗无圣那边努努嘴,小声问道:“那二位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二位大人物?” 公子缨微微点头,并伸出食指竖于嘴前,“嘘——” 公子昂立马住嘴,脸上带着浓浓兴奋,他何曾想到过有这么一天,能与公主一起并驾齐驱。唯有公子虔看着二人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疑惑。 “驾!”宗无圣手中缰绳一甩,四匹羊驼缓缓起步,轺车发出辚辚之音,向着北市街而去,身后三位公子三辆豪华轺车紧随其后,如此扎眼的车队,使得过路人不禁驻足观望。 …… 今天的天气异常炎热,特别是午后时分,太阳如同充满活力的少年,肆意挥洒着身上热量,即便修炼者也不禁为炎热而心烦意乱。 皇宫御花园中,宗太极正在凉亭内喝着冰镇酸梅汤,身边两位婢女正在挥舞手中摇扇为其纳凉。猝然,一道轻盈步伐快步如飞,似乎脚尖贴着地面飞行,倏忽间来到凉亭外,跪伏在地。 来人并没有开口,拱手抱拳跪于地面,等候宗太极问话。 片刻后,宗太极微微睁开双眼,望着凉亭上方雕龙椽木,不怒自威,道:“于飞统领,你有何事?” 于飞闻言,正色道:“半个时辰前公主出宫去了,王后唯恐公主在外有闪失,便命我暗中保护,我一路跟随,公主去了千重楼后便跟三男两女驾轺车一同向北市街去了,王后命我将此事告知王上。” 宗太极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从榻上起身,一条胳膊撑着身子道:“那些年轻人都是谁?” 于飞回道:“跟公主共同驾轺车的少年属下不识,其他三位中有长史之子公子昂;郎中令之子公子缨……” 话到此处,于飞话语开始吞吞吐吐,宗太极脸色微微愠出怒色,小声呵斥道:“另一位是谁?” 于飞听得出王上口气不善,咬咬牙道:“另一位是端王之子公子虔……” “什么?!” 宗太极猛然坐直身子,怒声道:“仙儿怎么会跟公子虔混到一块,身为公主私自出宫与一帮纨绔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你速给我把她找到带回宫。” 于飞重重点头,“属下这就去。” 起身刚刚走出没几步,宗太极声音再次响起:“四统领,你别去了,待她回来再说吧。” 于飞有些疑惑,但是王上之命他不敢多问,拱拱手立于一侧,不再出声。 “你先退下吧。” 于飞如释重负,飘然而去,眨眼间便失去踪影。 就在于飞离开不多会儿,一道如苍鹰一般的黑衣人御空而去,身上竟然没有散发出任何气势,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 宗无圣稳稳停住轺车,目光打量眼前这幢古朴建筑。 洞香春此时可谓是热闹非凡,门庭若市,寻花问柳者出入络绎不绝,老鸨手持绿色丝帕挥舞着迎来送往,伙计们则立于一侧,等候驾车而来的客人。 宗无圣等人四辆轺车刚刚停下,马上就有四位伙计前来为其牵马,“客观里面请,小的为你们泊车。” 仙儿与纤云首先跳下车,二人目光饶有兴致打量着洞香春,当看到二层栏杆后面并排的胭脂俗粉后,不禁微微摇头,仙儿慨然道:“如此低俗容貌竟然能让臭男人流连忘返,真是无趣。” 宗无圣此时已经来到仙儿身后,刚好听到此话,不禁反驳道:“又不是找媳妇,还挑个甚模样,关上灯还不都是一样?” 仙儿闻言,蔑视的瞥了一眼宗无圣,冷冷道:“你今天若是不找个倾城绝色来伺候你,看我如何鄙视你。” “打住!”宗无圣双掌做出暂停手势,“我都说过了,今天来这里有其他事情,并不是寻花问柳。” “哦,原来如此!”仙儿似乎恍然大悟,“你以前来的时候都是没正事,纯属寻花问柳不成?” “唉!”宗无圣喟然一叹,“我说仙儿小姐,我这是第一次来好不好,你先别说话了,一会等着看看我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成不成?” 仙儿出奇的没有说话,默立不语等候他们进入。 公子昂等人泊好车,来到宗无圣身后,均冷冷注视洞香春匾额,唯有公子虔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宗无圣率先迈步向着洞香春大门而去,眼观六路的老鸨马上就发现一众俊俏少年男女走来,小跑着来到宗无圣身前,“客观里面请,有没有相好的……” 老鸨话还没有说完,公子昂一步跨到前面,冷声道:“我说老鸨,你好没眼色,还不快点招呼公子圣进雅座,问东问西好生聒噪!”老鸨这才发现是鼎鼎大名的公子昂,脸色立马笑的跟花一般,“原来是公子昂大驾光临,快里面请!” “哼。”公子昂冷哼一声,伸手示意宗无圣先请。 第144章 有情芍药含情泪 无力蔷薇卧晓枝 老鸨脸上带着虚情假意目视几位公子雄赳赳气昂昂鱼贯而入。当看到四人身后竟然还跟着四位女人时,心中不由“咯噔”一震,心道这逛青楼还有带女人来的? 念及此处,老鸨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好预感,恰巧此时,那两位面上带着纱巾的女人,目光落在老鸨身上,顿时焕发出一抹鄙视,继而大步跟了上去。 老鸨看着二位女人,小声咒骂道:“神气啥?你们很高贵吗?再高贵还不是男人玩物?” 然而,老鸨并没有注意,就在她注视二人背影小声咒骂时,若水跟西灵儿正好来到其面前,二人显然是听到老鸨口出恶言,若水冷目注视,抬手就给老鸨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老鸨顿觉眼冒金星,脸颊火热,登时用手捂住脸颊,呆愣看着面前一副冷峻模样。待回过神来,老鸨暴跳如雷,“在我的地盘竟敢打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若是再满嘴喷粪,小心我割了你舌头!”若水目光冷冽,一字一句回应道。 老鸨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大喊:“来人,还不给我将这个贱货给我撕了?” 没有人回应老鸨,只见正欲出手的几位伙计面前,已经占了一人,正是公子昂是也,他怒目喷火,暴喝一声,“我看谁敢动我的女人。” 公子缨见公子昂英雄救美,气势睥睨无双,而自己的女人西灵儿正在若水身后,怎肯让公子昂一人将风头出尽,于是一个箭步上前,来到公子昂身边,冷声道:“老鸨,亏你还干这伺候人的勾当,我等二人的女人你也看不出?” 老鸨心中那个憋屈,刚才若水二人一直在身后,并没有紧紧跟随公子昂几人,她还以为这是同行来找晦气来了,当一巴掌呼在她脸上后,顿时暴跳如雷。 而她哪能想到,二位竟然是公子昂与公子缨的女人,这二位爷随便一个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脸色登时阴转晴,陪着笑脸道:“原来是二位公子的相好,真是国色天香,刚才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把二位当成其他店里的花魁了。” “呸!”西灵儿一听不高兴了,反驳道:“你骂谁是娼妓,是不是刚才打的轻了?” 老鸨平时说话随意惯了,不知不觉间便把二位再次得罪。 眼见二位又要上前欲动手,老鸨快速向后退出一步,陪笑道:“二位大小姐不要与我一般见识,我这嘴该打。” 说话间,老鸨用手在自己嘴上轻掴几下,算是给若水、西灵儿赔罪了。二位看到自己男人如此威风,不禁安全感顿生,哪里肯与老鸨算完,准备打她个猪头狗脸再原谅也不迟。 就在这时,宗无圣从门里走出,轻喝一声,“都进来吧,别在外边浪费时间。”又将目光落在老鸨身上,“你带我们去雅间,我找你有事说。” 老鸨被宗无圣的呵斥所救,登时用感激目光投向宗无圣,“我这就亲自带各位公子小姐去雅间。” 说话间,已然迈着小步,快速来到洞香春门口,亲自引着几位难缠的主儿向雅间而去。 来至二楼天字号雅间,宗无圣等人落座,老鸨站在一侧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时招呼嫖客们的词儿全都忘却脑后了。 不怪她此时词穷,往往嫖客们都是只身前来,或者伙同一帮嫖友前来,哪里见过逛青楼还带着女人的?再观察怒目而视的若水与西灵儿,人家已经挑明身份,是二位爷的女人,自己岂能再问——客观要点哪位姑娘?有没有相好?我们刚来的新货色还是处子,要不要尝尝鲜? 老鸨毫不怀疑,若是她此时这么一问,那二位泼辣女子立马会过来将她的嘴撕碎。更让老鸨忌讳的其实还不是若水跟西灵儿,那二位带着面纱始终不言不语跟在宗无圣身边的女人才是厉害角色。不用知道身份,就靠她们的行为举止,走路姿势老鸨就能看出,这二位仪表超然,不会是小家子弟。 宗无圣端坐于首位,冷冷盯着老鸨,一句话也不说,但那双锐利的眼神却似乎刀子一般,让老鸨不寒而栗。 “老鸨。”宗无圣终于开口,老鸨立马回应,“请这位公子吩咐。” 宗无圣指着公子虔道:“你可认得他?” 老鸨将目光移到公子虔脸上,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公子虔怎么来了?刚才竟然没有看到他。内心快速思忖一番,觉察到今日有公子虔在场,事情可能会不妙,于是笑着回应道:“自然是认识大名鼎鼎的公子虔。” “好!”宗无圣大喝一声,脸上遂挂上了笑容,“既然认识,还不把花魁扈十娘叫来陪他喝酒?” 闻言,老鸨心中已然确定,他们真的是冲着扈十娘来的,脸上不禁挂着无奈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扈十娘已经不接客了。” 宗无圣佯装不知情,露出惊讶表情,“扈十娘可在洞香春?” “在。” “既然在洞香春,为何不接客了?忒没道理可言。” 老鸨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公子虔,见其脸上平静异常,心中更加没底。她实在看不出宗无圣是何等人物,脸上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不说,这么一帮大纨绔竟然以他马首是瞻。遂小心回应,“扈十娘已经被云家六长老赎身,下个月吉日便会来迎娶,所以公子还是换一位如何?” 宗无圣斩钉截铁道:“不换,就要扈十娘来陪客,你快去把她叫来。” 老鸨尽管难为,面对瘟神一般的几位公子,还是面带笑容回应,“要不然这样,我问问十娘,她若是愿意我便带她来。” “快去!” 老鸨迈着小碎步走出门,朝着楼下快步而去。来到楼下,老鸨回首看了一眼二楼天字号房门,招呼一名伙计前来,道:“你速去云家找六长老,就说公子虔带人来洞香春,欲要抢夺扈十娘。” 伙计领命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老鸨这才向着后院厢房而去。 后院里,深处幽静厢房中,一位身着橘红绫罗之女子她默然而立,那双好看的凤眼凝视着墙上一副仕女图。 仕女图上之女子双目含情,白皙皮肤似乎能掐出水来,那头顶的云鬓更是美轮美奂,给人以高贵典雅之觉。细细端详,那副仕女图上之女子,竟然就是面对它的女人,简直如同倒模一般。 女子正是洞香春花魁扈十娘。 扈十娘站在那副仕女图前不知矗立多久,看着看着,眼角竟然留下晶莹泪滴,望着仕女图上那首诗,不禁黯然神伤。 有情芍药含情泪, 无力蔷薇卧晓枝。 松上清寒窗外雨, 眼前春色梦中人。 那仕女图正是公子虔所画,那首诗却是二人共同完成。看着诗句,扈十娘耳中再次回响起那夜她与公子昂十指相扣,面对漫天烟火许下的山盟海誓。 “十娘,为你我愿意忘却红尘,做一只温顺的猫儿,天天被你抱在怀中,足矣!” “虔,有此爱人,此生何须长久?能拥有虔之爱意十娘即便明日便死去也是赚了一世之风花雪月。” “让我为你做幅画吧,没有你的时分,面对肖像也是幸福。” 十娘羞涩的微微颔首,顾目流盼,盈盈含情,纤手挽着发梢低首而坐,那份美艳,那抹娇柔,都成绕指柔撩拨公子虔躁动的心。 画毕。 公子虔得意看着笔下神韵,轻唤十娘来看。 十娘迈着婀娜步伐款款而来,站立在画前似是痴了,“世间还有如此美丽女子吗?” 公子虔抬起手掌,食指成勾,轻轻刮一下十娘鼻尖,“那不是我的宝贝儿吗?” 十娘为这份柔情而醉,将后背靠在公子虔胸前,“今生十娘只为伴君而生,你来与不来,我都在此。可是时光韶华匆匆,转眼十娘便会如盛开的花儿,迎接它的凋敝。” “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堂堂正正来洞香春娶你。” 脑海中回想着那夜风情,嘴中反复念着那首情诗,扈十娘已是泪眼婆娑。她并没有发觉,悄然间,她的发色在发生着变化,三千如墨丝竟然在须臾间黯然失色,恍若霜雪降临,落满发髻。 “咚咚咚。” 敲门声此时响起,扈十娘恍若未闻,兀自站立,她已经猜到是谁前来。 见主人没有声音,门自行从外面推开,老鸨谄媚表情映入眼帘。 当看到扈十娘满首发如雪后,顿时大惊失色,“十娘,你这是怎么了,头发怎么全白了?” “十娘心有所属,只为他妩媚众生,既然沧海桑田转轮成空,那副娇艳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扈十娘的话语有些绝望。 老鸨急切说道:“你可不能这么想,我已经答应了六长老与你的亲事,你变得这幅模样我可怎么与六长老交代啊?” 闻听六长老,扈十娘的表情更加绝望,猝然间,她快速拿起梳妆台上一把剪刀,狠狠插入自己心脏,鲜血顿时染红衣裳。 “十娘,十娘你怎么如此傻呀,跟了六长老有什么不好?”看着胸口鲜血潺潺冒出的十娘,老鸨嘶声裂肺般朝着外边喊道:“快来人——快来人——” 十娘似乎没有痛觉一般,娇容含笑,凤目传情,盯着眼前那副仕女图,嘴中呢喃,“虔,我不难为你,今生不能在一起,来生一定会缔结连理,我在奈何桥——等——你——” 第145章 公子虔痛心疾首 云六道墨云助阵 老鸨歇斯底里的大喊,顿时引来数人,侍女伙计眼见倒在血泊中的扈十娘,纷纷呆立当场,惊慌中竟然忘了该如何。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找止血药来啊。” 见一帮人痴傻一般站在原地,老鸨急切大喊。她可不是担心扈十娘生死,让她害怕的是云家六长老。 前些时日,六长老相中扈十娘后,便扔下千金金票与老鸨定下纳扈十娘为妾之事,走时还特意嘱咐——不准扈十娘再接客,另外要好生对待,若有半点差池,他定然拆了洞香春。 对于云家六长老云六道与公子虔,她更惧怕前者。 云家乃是中州排名前三甲的大世家,云家族长又是王上身边的红人,她一个青楼老鸨岂能得罪得起?再说公子虔,他虽然是端王之子,可端王在前些年与王上争夺王位之战失败,被王上罢黜出宫,在市井做起凡人,虽然各大家族以及皇国重臣都面上叫他一声端王,暗地里还不是对他嗤之以鼻? 故此,老鸨宁愿得罪公子虔,也不敢被云家六长老云六道记恨。 侍女伙计们闻听老鸨尖锐且带着怒火的言辞,尽管知道扈十娘已经死透,还是纷纷忙碌起来,各自如无头苍蝇一般朝着储存药物的医务室跑去。 宗无圣等人在天字号雅间内等了盏茶时分,依旧不见老鸨带扈十娘前来,公子虔有些焦虑不安,“我为什么如此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不测要发生。” 闻言,若水笑呵呵抢话道:“马上就要见到心爱的女人了,惶惶不安属正常。”说话间与西灵儿对视一眼,嫣然一笑,西灵儿接话道:“以前还真不知道,大名鼎鼎放荡不羁的公子虔竟然还是痴情种,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吔。” 面对二女调侃,公子虔一点也不觉得有意思,心中不安愈加强烈,遂站起身朝着宗无圣请示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吧,我知道十娘厢房在何处。” 闻言,宗无圣思忖有顷,觉得去看看最好,免得老鸨耍什么诡计。 “走,那我们就去看看。” 宗无圣一立而起,公子虔立马来到其身后,跟着向门外走去。 见公子圣与公子虔都出门了,公子昂与公子缨也不能再无动于衷,公子缨嘱咐西灵儿,“你跟若水在此陪二位仙女姐姐,我们去看看就来。” 西灵儿听话的点点头,遂举起茶壶为仙儿纤云斟满桂花茶,示意她们喝茶。 宗无圣与公子虔来到楼下,眼观侍女们忙忙碌碌,面带焦虑,顿时感觉出事情不对,宗无圣遂喊来一名侍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客人都走光了?” 侍女刚才就见识过这几名公子身边女人的厉害,面对宗无圣问话不敢不说,吞吞吐吐道:“方才,花魁扈十娘自,自杀了!” 闻言,宗无圣惊骇的“啊”了一声,遂将目光落在身侧的公子虔脸上,见其面色瞬间煞白,恍若痴傻一般呆立原地。 公子昂一向急脾气,用拳头轻轻杵了公子虔一拳,“你还傻愣着干啥,快去看看啊。” 公子虔如大梦初醒,大喊一声“十娘”便向着后院厢房奔去,宗无圣等人紧随其后。 进入后院,众人顿时被眼前乱作一团的场景惊呆,但见无数侍女伙计忙忙碌碌,分别拿着各种装药品的瓷瓶来来往往。最深处的厢房中,则传来老鸨刺耳咒骂声:“你们真是一群废物,我要止血药,你拿打胎药来干嘛,一会看我不花了你的脸!” 公子虔微微一顿,遂疾步向着深处那厢房而去,来到门前,猛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扈十娘,她胸口被鲜血湿透,眼睛半睁盯着墙上那副仕女图,嘴角分明带着笑意,似乎死前经历了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十娘,十娘,这不是我的十娘。”公子虔并没有马上冲过去,他看着那一头银丝的尸体,心中努力说服自己,那不是十娘,十娘怎会一头银丝?我绝对是看错了,老天爷你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是知道的,我开不起…… 公子虔身体开始摇摇欲坠,似乎一阵微风便可将其吹到,终于,公子虔内心的挣扎平缓下来,遂“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快步奔到十娘尸体旁边,一把推开老鸨,抱着十娘尸体使劲摇晃着泣不成声。 “十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虔该死,虔来晚了,我们的一年之约前天就到了我却没有来,我该死,你不要吓唬虔啊——” 公子虔嚎啕大哭,使劲挥舞着巴掌,“啪啪啪”打在自己脸上,每一巴掌下去,都有五道血印浮现。 宗无圣示意公子缨一眼,公子缨顿时会意,快速来到公子虔身边,一把抓住其手腕,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公子虔如疯了一般,疯狂挣扎,胳膊一甩脱离公子缨的掌控,回手就是一拳打在公子缨胸口。 猝不及防下,公子缨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即便是不带任何灵力的攻击,在恍若疯魔般的力道下,还是让公子缨跌坐在地。 公子虔嘶声大哭,猝然又停了下来,猛然扭头看向一边呆立着的老鸨,当众人看到公子虔那双眼睛时,登时不寒而栗。但见公子虔的双眼完全成为血红色,眼角流出的已经不是泪珠,而是嫣红鲜血,顺着眼角涔涔流下,滑落脸颊,掉落地面。 “是你逼死了十娘,是你见财起心,逼迫十娘嫁给云家云六道,我公子虔今天誓要先将你碎尸万段,再去云家千刀万剐云六道!” 在公子虔狰狞面目下,那两行血泪让在场人触目惊心,纷纷猜疑是什么样的感情竟然能让公子虔如此痛心疾首,竟然流下嫣红血泪。 老鸨看都不敢看公子虔此般模样,早就吓得跪伏在地,“不怨我啊,是云六道逼我这么做的,你要找去找云六道报仇去,莫要找我啊——” “放屁!”公子虔大喝一声,双拳之上顿时乍起两色气雾,左拳为乳白色,右拳为银白色。左拳猛然轰出,但见裹在拳头上的乳白色气雾形成一道风刃。 “风刃拳!” 面对公子虔气势汹汹,在场侍女跟伙计谁敢多管闲事?即便是看场子的壮汉们,也被宗无圣等人镇住,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分毫。 公子虔的拳法很微妙,拳头是直直打出,即将轰在老鸨胸前时,拳头陡然拐弯,由直拳变成摆拳。 “刺啦!” 拳头并没有直接打在老鸨身上,而是用拳头上乳白色气雾所化的风刃在其身上狠狠割了一道狰狞血口。 “啊——” 老鸨一声惨叫,站立在原地低头看向胸口,胸前衣服上出现一道整齐裂口,其中能看到血肉从内部翻出,鲜血从血口中喷涌而出。 “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去的,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公子虔已然疯了,在场人谁见过如此狰狞面目,而且这尊魔神显然不会让老鸨好过,接下来又是一拳“割”在其腹部,顿现一道一尺长的狰狞伤口呈现在众人眼前,从其小腹血口中,一节肠子冒出,让人观之惊心,闻之作呕。 就在众人心惊胆颤之时,一道破空声夹杂浑厚声音由远及近,人未到声先至,“公子虔,休要猖狂,你以为你爹还是名副其实的端王吗?” 宗无圣并不认得这声音,但心中已然猜测到,这恐怕就是云家六长老,心道刚才自己猜测的不错,老鸨定然会命人去找他来。 须臾间,四道身影从天际飘来,渐渐浮现在众人眼中。 公子虔已经停止暴虐老鸨,老鸨已然在恐怖的公子虔面前昏死过去,公子虔怒目而视天空飘来四人,朝其怒吼,“云六道,你来的正好,还十娘命来——” 云六道带领三名弟子一同御空而来,显然他的三名弟子都是通神境修为。云六道四人飘然落下,身上黑色长袍胸前用金线刺绣一团艳丽云朵,这便是云家的标志。 宗无圣没有马上做出动作,且示意公子昂与公子圣也不要盲目,待他观察一番再说。 云六道长相甚是猥琐,样貌虽然称不上丑陋,但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左腮上那一颗指头肚大小的黑痣,上面生着一缕白毛。 “好你个公子虔,逼死我小妾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却让我赔十娘命,我看你是想我未婚妻想疯了吧?” “休得啰嗦,你用重金买通老鸨,逼十娘给你做妾,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今日我公子虔与你不死不休!” 公子虔全然不顾云六道那边有四人,且都是通神境修为,而云六道的修为更是恐怖,已然是通神境五重。反观公子虔,才通神境一重修为,哪里是云六道对手? 即便是云六道带来的三名弟子,也都是通神境一重,公子虔对战这三人其中一人都吃力,更不用说这样强大的师徒组合。 面对公子虔上来就开打,云六道蔑视道:“云聪,你跟随师傅三年了,昨日刚刚突破通神境,这公子虔就交给你来练练手如何?” “徒儿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一名身材修长长相不俗的少年从云六道身后走出,来到云六道身前,顿时散发出强大气势,身体之上弥漫出一层白雾,在身体周围形成一朵白云,渐渐将少年身体遮盖。 “念你刚刚突破通神境,师傅再送你一道劫云。” 云六道手中突现一支漆黑大笔,在面前凭空而画,又是一朵乌黑墨云出现,漂浮于云聪头顶上空,墨云中,隐隐有电闪雷鸣隐匿其中,散发出强大威势。 但见云六道执笔勾画,宗无圣脸色骤变,呢喃道:“竟然是七品筑象师!” 第146章 力挫云聪 三丈盾破墨劫云 宗无圣之前见过筑象师,先是棋仙,筑象师品阶他看不出,再就是龙山书院副院长齐桓,明显是刚刚提升到七品筑象师,但宗无圣见到齐桓时,却是看出,齐桓的筑象师品阶是由外物提升上去的,充其量也就是刚刚摸到七品筑象师门槛,不足为惧。 而眼前这位云六道,筑象师品阶可是真正的堂堂七品,勾画出来的墨云浑厚无比,气势凌冽。宗无圣心中猜疑,即便是自己与之对阵,都没有必胜把握,今日公子虔可能要吃亏。 念及此处,宗无圣暗中决定,先让公子虔与那个云聪过招,若是不敌自己再出手不迟。 打定主意,宗无圣便默默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云六道立于人群最前方,被众人围之,目光轻蔑扫视围观众人一圈,散发出睥睨之势。当看到公子昂与公子缨时,目光微微一滞,随即将目光从二人身上跳过,落在宗无圣身上。 目光在宗无圣身上打量片刻,云六道暗暗疑惑,此人面生不说,身上气息还有些怪异,似乎气息与自己同源。 不过,云六道自持云家地位超然,他又是皇国极力拉拢的七品筑象师,还是用轻蔑之色在宗无圣身上停留片刻便收回,落在场中虎视眈眈正在对峙的二人身上。 “公子虔,想要动我师傅先过我这一关!” “受死!” 公子虔暴喝一声,双拳之上银白两色气雾更加浓郁,左拳风刃,右拳银色光晕,看起来威力不凡。 “风刃拳!” 公子虔身体电射而出,左拳在前,右拳在后,朝着云聪打去。 面对公子虔凌冽攻势,云聪面色风轻云淡,光这份定力让一旁观战的云六道都有些沾沾自喜,脸上表情明显是在昭告——这便是我云六道的徒弟,泰山压于顶而不惊。 云聪见公子虔离自己距离须臾间便缩小到一丈,这才不疾不徐一掌朝前推出,将飘于身前的白云一掌拍出。 白色云朵似乎云聪的兵器一般,拍在上面响彻金属鸣音。 云朵带着磅礴劲力瞬间飘到公子虔面前,与公子虔风刃拳对轰在一起,“咣咣”两声金属碰撞之音不绝于耳,令人耳膜生出又疼又痒的感觉。 公子虔与云朵对轰,这才真正明白这云朵不是气雾所化,而是由特殊金属打造出来的兵器。 身体剧烈震动之下,公子虔有些气血翻腾,遂快速调动丹田灵力,平复下气血,右拳顺势打出,“月爆拳!” 公子虔的右拳不同凡响,被银色气雾包裹着的拳头看起来平凡无华,实则蕴藏月华之力,一拳将云朵轰出,向着云聪倒飞而出。 初次交手,云聪眼观自己的“云母”竟然被震回,心中暗暗生出惊骇,心道他小瞧了公子虔,以往他还没有突破通神境时,凭法相境大圆满实力,借助“云母”便打败过通神境一重实力的对手,面前这位公子虔,确实不同凡响。 然而,令云聪意想不到的事情紧随而来。 云聪面对震回的“云母”,双掌齐出,使出全身力道拍在“云母”上,企图用“云母”让公子虔一击毙命。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公子虔的“月爆拳”玄妙无双,众人根本没有看到,就在公子虔发出“月爆拳”的时候,右拳上包裹的那一层银色光晕竟然脱手而出。 银色光晕形成一个巴掌大的圆球,隐匿在“云母”后面,随着“云母”一同射向云聪。 云聪哪里能看到“云母”后面隐藏的玄机,双掌拍出的同时,陡然卸下攻势,满怀自信的端详着战场,看着公子虔身影似乎看待一具死尸一般。 “轰——” 一声巨响在洞香春后院乍起。 “云母”在云聪大力拍出的同时,与隐匿在后面的银色光球对撞,产生的巨大气浪呈波纹状向四极八方急射而出。 宗无圣感受到扩散而来的气浪非同小可,大喝一声:“快点御气防御!” 公子昂与公子缨顿时调动丹田内灵力,扩散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蛋形光圈,将他们身体包裹其中。宗无圣则是比较简单,手中早就出现的天悬针在众人不注意情况下勾画几笔,身体登时消失在原地,须臾间,气浪过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然又出现在原地,手中的天悬针也早已收回。 “月爆拳”可谓是非常高明的武技,威力不是一般人能预料,唯一弊端就是对战时只能使用一次,因为使用一次后,吸收来的月华便消失殆尽,只能待再补充满月华后方能使用。 公子虔这“月爆拳”鲜有使用,自从端王传授于他后,他很少与人战斗,一门心思在吟诗作画上,即便遇到对手,左拳“风刃拳”便可摆平。 储存了两年的月华之力岂容小觑?至少通神境五重的爆炸力顿时将“云母”震得亟亟射出,朝着云聪电射而去。 “聪儿快躲!” 云六道显然觉察这力道根本不是徒儿能抵挡,就算是自己抵挡也定然大费周章,一声暴喝显然为时已晚,“云母”被巨大爆炸力炸的速度飞快,根本容不得已经放下战斗姿态的云聪躲闪。 “云母”訇然撞击在云聪胸口,血雾自口中喷出,继而身体向后方倒飞而去。云聪也非等闲之辈,身体被击中同时,一丝灵力已然聚于指尖,朝着云六道为其所画的墨云射去。 公子虔见云聪被自己“月爆拳”打飞,储存两年的月华定然能让他身受重伤,遂站定身体将目光落在云六道身上,当看到云六道讽刺表情后,顿觉不妙。抬头望去,当看到那团墨云已然飘在头顶时,双脚一蹬,想要躲避。 墨云威力虽然不大,但被其内蕴含的雷电劈中也是够受,公子虔身体刚刚射出去,原先站立之地便被一道胳膊粗的银色闪电劈中,但见地面被炸出三尺深的坑洞。 墨云一旦被引发,必然会发出蕴含的所有攻势才肯罢休,一道道闪电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公子虔射来,每射出一道闪电,下一道闪电速度与力道就会增加一分。 公子虔跳舞一般接连躲过八道雷电,现在的雷电劈落速度已然不是他所能躲避,眼瞅着一道雷电劈落下来,已是力不从心。 电光火石间,宗无圣终于有所动作,手中天悬针在面前急速勾勒,一面闪着土黄色光晕的盾牌应笔而生,向天空疾飞而去。 盾牌见风就长,飞出去的同时便开始一尺尺扩大,待飞到空中时,已然有三丈大小,刚好将那团墨云遮挡,射出的那道闪电不偏不倚劈中盾牌,发出锵然之音。 这面盾牌是宗无圣用魂力原液所画,与云六道用魂力所画的墨云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次次雷电劈中,竟然纹丝不动,只闻“哐哐”之音不绝于耳。 云六道讶然扭头,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身上,冷冰冰道:“没想到有高人在场,敢问阁下何人?” 宗无圣挂着微笑,反问道:“你们中州人都喜欢先打听家门吗?”遂目光变冷,“既然我破你墨劫云便是敌人,何须多言?” “无知小儿,看来你非中州人,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老夫以老欺小。” 云六道示意身后两名徒弟,二人遂快速去到躺在地上的云聪身边,当看到嘴角眼角鼻孔均流出鲜血的师弟惨状,担忧问道:“师弟现在可否运转灵力?” 云聪躺在地上,试着调动丹田灵气,一股股精纯灵气从丹田涌出,遂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幸好丹田无碍,修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云六道在远处听到徒儿无碍,脸上悄然露出一丝欣喜,显然是对这名徒儿甚是关心,既然徒儿无事,他也就不再牵挂,遂上前一步,仍旧一副天下无敌的表情道:“这样说来你是要替公子虔出头喽?” “朋友之义大于天,朋友受欺,岂有不管之理?你只管画出道来,我公子圣奉陪便是。” 但见宗无圣风轻云淡,根本没有一丝惧意,这倒让云六道有些吃不准,刚才查探宗无圣修为也不过通神境一重,唯有筑象师品阶能与他抗衡,为何却是有恃无恐?心道尽量不要得罪不知底细之人。 转念一想,云家尊严岂能被无名小辈挑衅?更何况他在中州也是大名鼎鼎的一方人物,小辈挑战岂能惧之?于是,收起肃然之色,再次换上讨人厌的表情,“念你是小辈,我且让你三招,三招之后别怪我出手狠辣!” “休得自大,何须你让三招?尽管全力而为便是。” 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公子虔,此时见公子圣与云六道对峙,担忧道:“公子圣,你这份恩情我公子虔记下了,不过他是通神境五重,不是你我能够对付,这送死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就在二人争相出战之时,一道清脆声音从后院入口传来,“既然同为筑象师,何必刀来剑往,比试一下筑象师功力岂不是更好?” 闻言,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去,但见脸上蒙着纱巾的女子缓步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三名身姿婀娜之女子。云六道遂问道:“女子何人?” “天示家!” 第147章 画傀有形无意 画形意形合一 众人心生疑惑,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天示家”,遂纷纷猜疑起来。 宗无圣看着仙儿前来,生怕其来帮倒忙,倒是没有考虑“天示家”为何家族。 反观云六道,此时脸上阴晴不定,正在心中反复思忖“天示家”他为何没有听过?就在其准备不再思考,打算把“天示家”当做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族时,灵台中神光一闪,顿时面色骤变。 云六道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字——宗。 在毗卢国,这个宗字何其了得,宗家乃是王族,掌管毗卢国天下的正是当今王族宗家的宗太极。这个“天示”之意渐渐明了,云六道分析的头头是道。 天字之意,乃是宝盖头囊括天下万物,而宝盖头之上又有一点,寓意一人凌驾于天,与下方示字连起来便可理解为——一人凌驾于天,向天下昭示他便是天下之主,这个字正是宗字。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远处一棵大树树冠上,隐匿着一位黑衣人,当他见到仙儿出来时身体微微一震,当仙儿自报家门“天示家”时,那人用浑厚的声音小声嘟囔,“一人凌驾于天,向天下昭告其为天下之主,仙儿这‘天示’妙哉!妙哉!” 就在其众人纷纷猜疑之时,仙儿已然带领三位绝色红颜来到众人面前,公子缨与公子昂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公子缨见过公主,第一次见她女扮男装时就认出,此时不足为奇。 公子昂也已经听公子缨说过,那位女扮男装的便是当今公主,故此也没有猜疑任何,反而脸上有如释重负表情,心道她既然是公子圣朋友,此时能出头云六道必然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放松下来静静看戏。 仙儿见云六道还在沉思,遂再次开口,“难道我这提议不好?” 闻言,云六道顿时转过神来,脸上不再是不可一世之表情,口气也不再那么强硬,带着惊恐表情轻声道:“既然‘天示家’提议,我云六道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就与这位公子比试一下筑象师功力。” 除了几位知情人,所有人都很讶然,这名声称“天示家”的女子到底有何厉害,竟然让云家六长老都低声下气,甚是奇怪。 得到云六道回复,仙儿又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脸上,不易察觉的挤了下眼睛,显然是在问:我厉害吧,给你出的办法妙不妙? 宗无圣自然猜出仙儿何意,不禁更加好奇其身份,可惜他现在心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根本没有细细分析“天示”二字,若是他用一点心,不难得出仙儿身份背景。 朝着仙儿微微颔首示意,宗无圣再次上前几步,朗声道:“既然是比试,那就要有点筹码不是?我这人别的不擅长,独有一份赌徒心理,不知云家六长老敢不敢与我赌一把?” 面对宗家云六道不敢造次,但是宗无圣这无名之辈他不足为惧,挂着讽刺意味笑容,手拈着腮上一撮白毛道:“黄毛小儿,你但说无妨,何为赌注?” 宗无圣看了一眼黯然神伤的公子虔,心道公子虔是如此痴情之人,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自己定然要帮,于是道:“若是我赢了就要扈十娘的尸体……” “等等!” 宗无圣话到此处便被云六道打住,“扈十娘我虽然没有娶进门,但云家上下谁不知道那是我刚纳的小妾?既然是我的女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如何能将尸身给你?” 在一边的公子虔听闻宗无圣要求,也是非常不解,扈十娘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要一副尸体有何用,留着反而会让自己更加心痛。但是转念一想,难道公子圣是想为自己赢得扈十娘尸身,好让自己好生埋葬她? 公子虔并不知道,宗无圣有复活扈十娘的办法,只是凭他现在能力,复活的扈十娘若是没有“附灵草”维持,最多能活半个月。 宗无圣在刚才观战之时便在脑海中的记忆里翻找,果然被他找到“画形”之法。 “画形”相较于“离魂”是反其道而行之,“离魂”为攻击魂技,能抽离人体内的灵力魂源;“画形”则是画天圣帝当年自创绝技,能画人体残缺,补齐身体缺陷。 比如有人少了一条腿,经过“画形”之法便可画出一条腿,为残缺者补齐身体缺陷。扈十娘是用剪刀刺破心脏而死,根据“画形”绝技记载,只要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魂魄没有脱离本体,为其画一个心脏出来融合进扈十娘体内,方可复活。 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画心难于登天,耗费魂力原液无数,而且通过“画形”复活之人,若没有“附灵草”维持,势必会引起生命法则排斥,画出来的心会驱逐出本体,导致本体蔫枯而亡。 宗无圣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相信公子虔对扈十娘的爱意如此浓烈,只要能将其复活,即便千难万险,他也会找到“附灵草”让其维持生命。 宗无圣还是考虑有些简单了,他观察云六道自从来到洞香春,得知扈十娘死去并没有表现出不舍,反而脸上一直挂着风轻云淡,显然是对扈十娘死活不甚在乎。 念及此处,宗无圣以为这个赌注很可能会让云六道一口答应,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云六道有“画傀”之法。 所谓“画傀”,则是勾画特殊法阵,打入尸体之内,能让尸体变成活死人,虽然画出来的傀儡思绪混乱,但却是极为听话。 云六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更喜欢看女人臣服在他胯下仿若奴隶之样貌,他方才就打算好,扈十娘虽然死去,但是样貌妩媚动人,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将其带回去制成“尸傀”供自己淫乐,岂不是美哉? 故此,他才对宗无圣提出的赌注反驳。 宗无圣思忖有顷,猝然“哈哈”大笑起来。云六道见无名之辈竟然痴傻般大笑,其脸上竟然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不禁怒火中烧,“黄毛小儿,你笑个甚!?” 云六道的问话宗无圣恍若未闻,兀自将头转向公子虔,“公子虔,我们已经赢了,还没有开始比试,那云家六长老便知道他必输无疑,不敢与我们赌扈十娘尸体,这赌局不赌也罢,我们还是离去吧。” 宗无圣的激将法显然奏效,云六道脸上挂着怒气,厉声喝道:“黄毛小儿休得猖狂,我只是与你计较赌注,何曾说过不敢赌?既然你一心要那具尸体,先赢了我再说。”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宗无圣又目光看向仙儿,“请各位做见证者,若是云六道输了反悔,还请众位证明。” “我自会主持公道,你们尽管比试。”仙儿说话间,双眼中已是万分期待。她也没怎么见识过筑象师的神奇,只是偶尔听宫里人提及过,故此对筑象师心生好奇。 “老夫虽然不是君子,但却也是输得起之人,若是老夫输了,自然不会与你耍赖,你尽管出题吧。” 看着二人即将要展开筑象师之间的比试,远处大树的身影显然也很好奇,站在树冠上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在二人身上。 宗无圣朗声道:“既然扈十娘是刺破心脏而死,那我们就比试一下画心,为其再铸一颗心脏,你可敢?” “哈哈哈……” 云六道仰天大笑,继而道:“老夫最得意的便是‘画傀’,不但能画出心脏,而且还能让扈十娘复活,你岂不是不用开始便输了?” 闻言,宗无圣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从记忆中翻找“画傀”记载,没想到记忆中真有此法。一字一字查看过后,宗无圣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冷笑道:“画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出来,与画个畜生有何区别?真是什么人笔下生什么。” 对于宗无圣的咒骂,云六道权当听不见,在这时讲出了他的条件,“若是我输了将扈十娘尸体给你,若是你输了呢?” “悉听尊便!” “好!”云六道遂转身面向仙儿,用商量的口气道:“若是此人输了,可否将其交给我来处置?” 仙儿有些为难,遂将目光看向宗无圣,感受到目光后,宗无圣朝其正中点点头,示意他同意。 尽管仙儿还是有些吃不准,既然宗无圣都同意了,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开口道:“好,若是云长老赢了,我保证不会插手你与公子圣之间的事情,但凭你自行处置。” 二人均得到满意赌注,随即在众目睽睽下,身体凌空而起,漂浮于空中双双召出天悬针。 云六道右手执笔,左手接连变换印诀,一番准备后,右手将漆黑大笔猛然提起,在面前空气中先是勾画出一个繁琐法阵,既然落笔如飞,眨眼间便勾画上前笔。 下方众人仰头看着云六道行云流水般的落笔,每一次点在空气中,都会在天空现出一点金光,让人观之光彩夺目。 宗无圣打量一番云六道画功,内心中也不禁生出赞叹,心想云六道的画功却是超然,与自己相比没有多少差距,随即悬腕提笔,笔尖悬于空中,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众人观察宗无圣,但见其保持悬腕姿势,却是双眼紧闭,似乎入定一般在空中御空而立。 第148章 无圣画心 上善若水 见宗无圣悬立于空中保持悬腕动作迟迟不见有所行动,众人遂将目光落在笔走龙蛇的云六道身上。 云六道另外两名子弟见师父在空中出尘神姿,不禁脱口叫好。 闻听下方喝彩声,云六道借着空当扫一眼入定中的宗无圣,不禁讽刺一句,“黄毛小儿故弄玄虚罢了,待会便让你知道我的‘画傀’之功。” 云六道已经在空中勾画数千笔,面前十丈之内的空气开始旋转起来,渐渐形成一幅旋涡状,且漩涡之内隐隐传出风雷之音。 旋涡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开始缓缓缩小,由直径十丈缓缓缩为八丈,而且还在云六道的飘逸勾画下继续变小。 围观众人一直目视那神秘漩涡,他们可没有觉得旋涡变小是功力越来越不足,因为旋涡内传出的风雷之音更加震耳欲聋,人们已然觉得脚下大地都在风雷之下下微微颤抖。 半个时辰过去了,宗无圣依旧保持原有姿态立于空中,反观云六道手中漆黑大笔一刻都没有停过,面前的旋涡再次缩小五丈,现在只剩下三丈大小。 漩涡中传来的风雷之力令在场人开始躁动,没有修为之人已然承受不了那风雷之音入耳,即便用双手捂住耳朵都无济于事,索性奔跑出后院躲避难捱的隆隆之音。 公子昂等人都是通神境修为,目前还勉强能够承受,若是风雷之音再扩大一分,他们也定然无法承受,要与那些凡人一般,跑开来躲避。 好在风雷之音在此时已经停止,但见三丈的旋涡在云六道画出最后一个法阵后迅速凝聚,须臾间便形成一个巴掌大的事物。 细细观察,事物完全就是一个无色的心脏,若是加上一些血液,与心脏毫无差异。 云六道脸颊此时也是汗珠密布,显然这“画傀”极为耗费魂力。 看着漂浮于面前的心脏,云六道长出一口浊气,面带笑容的再次提笔,在心脏之上轻松勾勒几笔,须臾间,无色心脏已经成为鲜红色,表面有鲜血上下流淌。 见风雷之音消失,跑出去的人们再次回到原地,见上空漂浮着一颗活生生的心脏,而且还在有节奏的“砰砰”跳动。如此神奇场景,在场人均是第一次见到,就连云六道的弟子们也不层见师父施展过如此秘术,不禁喊出高亢的喝彩声:“师父神来之笔,画天画地,出神入化……” 云六道已然完成了所画的心脏,扭头看向还在保持原貌的宗无圣,讽刺道:“你慢慢装神弄鬼吧,待我先复活扈十娘再来收拾你!” 话毕。 云六道用大袖擦试一把脸上汗水,收起漆黑大笔,双手同时变换印诀,足足打出九九八一道印诀后,漂浮于面前的心脏缓缓向下方落去,而地上的扈十娘尸体,也开始缓缓上升迎向心脏。 公子虔并没有阻止,他默默看着扈十娘尸体,呢喃道:“只要你能复活,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你!” 心脏与扈十娘身体在空中相遇,心脏落于扈十娘左胸口,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没入其体内,眨眼间便消失无踪,与扈十娘融合为一体。 现场一片死寂,众人盯着空中的扈十娘,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所有精彩。云六道扫视一眼众人神情,脸上浮现出自豪之色,静静等候扈十娘复活。 片刻后,空中的扈十娘指头微微一动,紧接着似乎连锁反应,整个身体都开始震动,并且体内骨骼发出“咯咯”之音,足足持续三十息。 待声音消失,扈十娘身体缓缓落在地面,就在落地刹那,扈十娘似乎僵尸一般,从地上直挺挺起身,在原地转动一周,遂将目光投向空中云六道身上,用木讷声音道:“主人。” 公子虔眼见扈十娘复活,早就激动的将一切抛诸脑后,快速奔到其身边,一把将其抱住,啜泣道:“十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天空中的云六道见公子虔竟然抱着扈十娘,不禁怒从心头起,在空中快速变换一个手印,扈十娘不等公子虔诉完相思苦,猛然使出大力,挣脱抱着她的公子虔,继而一拳打出,直直轰在公子虔胸口。 公子虔猝不及防下,被一拳轰的向后“蹬蹬蹬·”倒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体,暗道十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认得自己,而且力道变得如此大,堪比通神境一重劲力。 “十娘,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公子虔。” “你不用浪费口舌了,我虽然复活了扈十娘,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扈十娘,以前的记忆荡然无存,脑海唯有我这主人身影。”话到此处,云六道“哈哈”大笑起来,止住笑声后,又道:“深爱的人不认你是不是很难受?心是不是无比疼痛?没关系,反正十娘是不会心痛的,哈哈哈哈。” 云六道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公子虔心如刀割,怒声喝道:“你把十娘变成傀儡算什么本事?既然是傀儡,何必画心多此一举?” “我答应比试画心,可我没有说要扈十娘恢复如初啊。怎么,我画的心不好吗?是不是比这个故弄玄虚的小子要好?最起码我能画一颗鲜活的心。”手指指向宗无圣,“而他,到现在也没有动作,我看他根本画不出来在这里装模作样罢了。” 欣赏着公子虔愤懑表情,云六道心中生出一丝快感,刚刚被宗无圣激发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之地,并且变本加厉,猝然指着扈十娘道:“十娘,给我爬过来。” 扈十娘真的跪在地上,一双手掌撑地,向着刚刚落于地面的云六道爬过去。看着已然没有先前本性的扈十娘,公子虔脸上怒火越来越盛,嘶吼一声:“十娘,我决不允许你死后还要被人玩弄于鼓掌。” 说话间,公子昂手指快速掐动印诀,当公子昂等人看到公子虔的印诀后,顿时大惊失色,公子昂一步跨出,大喝道:“公子虔,不能自爆!” 公子昂跨出的同时,公子缨也反应过来,电射而出,朝着公子虔奔去。 公子虔不顾冲来之人,印诀快速变幻,朝着眼见不好快速后退的云六道边跑边喊:“云六道,我公子虔今日与你同归于尽!” 云六道岂能不知通神境修炼者自爆的可怕?若是躲避不及,完全可以让他粉身碎骨。 就在此时,一股祥和之力从上空落下,疏忽钻入公子虔灵台,公子虔顿觉灵台传来一阵清明,差一点就完成的印诀陡然停止,遂抬头向上空看去。 不知何时,宗无圣已经醒来,俯视公子虔道:“我还没有画完你急个啥子,多大点事儿,用得着自爆?我告诉你,扈十娘还会是以前的扈十娘,待我为其画完心,你只管领走,剩下的事情让公子昂顶着便是。” 公子昂遂答应一声,“好。”话一出口,公子昂转念一想,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是我顶着而不是公子缨?” “尼玛!”公子缨从后面踹了公子昂一脚,“为什么非要拖上我?” 公子昂“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我们是兄弟嘛,你忘了?” 公子缨收回戏虐,肃然道:“对,我们中州四公子就算天塌下来也要一起扛。”二人将目光望向公子虔,公子昂道:“哭哭啼啼个甚,一会公子圣就还你一个十娘,让你天天搂着,开心了吧?” 公子虔重重点头,快步来到公子昂公子缨身边,与其二人重重将手掌叠在一起,“好兄弟,一辈子!” 云六道见公子虔不再自爆,顿时放下心来,遂遥遥立于远处催促宗无圣道:“牛B不是吹的,有本事就快点施展出来,若是不行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他很是自信,自认为“画傀”之术已然是天下最高明的筑象师手段,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蠡酌管窥之徒,接下来宗无圣所要展现出来的神通,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神技。 宗无圣刚才的冥想是“画形”前必须要做的功课,他若是只画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根本不需要冥想如此长时间,然而,他现在要画的是一颗人心,故此,冥想足足一个时辰,才悟到其中奥妙。 围观者此时都用殷切目光看着宗无圣,就算是洞香春的伙计侍女们,在刚才看到扈十娘被云六道指挥着在地上爬动时,也是于心不忍。 毕竟扈十娘一直为人和善,还经常拿出一些银子救济他们。故此,他们将希望寄托在宗无圣身上,希望他能真的复活扈十娘,而不是将她变成傀儡。 宗无圣悬腕提笔,口中阵阵有词:“心,无形无相,方可包容万物。遇阻则溢之,遇巨物则大同之。千变万化,皆为上善。” 随着嘴中字字珠玑,笔下妙笔生花,但见天空乍现一朵朵莲花,莲花从一粒种子快速成长出荷叶,结出莲子,开出莲花。 众人看的出神之际,天空中的生莲图陡然消失,继而浮现出一抹星空,星空中一颗颗星辰在眼前划过,其上无数生灵浮现,从嗷嗷待哺到腐臭枯骨只是须臾间。 宗无圣没有停止动作,空中展现出的浩瀚星空图中浮现出大千世界,无数光怪陆离在众人眼中一一呈现。 宗无圣此时猝然停笔,朗声道:“你们所看到的就是心,可容纳世间万物,可包容浩瀚苍穹,我谓之上善若水之心!” 第149章 一世情半生缘 君不弃永相随 躲在远处树冠上之人,眼睛一直盯在那空中所展示出来的景观上,心中震撼不已。 待听到宗无圣一番晦涩难懂的言辞后,恍若着魔一般的反复嘟囔:心,无形无相,方可包容万物……心,无形无相…… 不知念叨了几遍,黑衣人双眼中迸射出炯炯神采,心中暗自吃惊宗无圣虽然年龄不大,可是胸怀绝对是旷古烁今。竟然能够领悟到这一层深深意。 他这句话不就是那些圣人们所宣扬的胸怀吗?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一国之君,胸怀一定要宽广,眼界一定要长远,不能计较一朝得失,若水一般,遇到阻碍便溢之,遇到高山则分流之,如此运筹帷幄定能决胜千里。 宗无圣并不知道,他这一番言辞仿若宗太极的指路明灯,在他最彷徨之时,给了他无比坚定的信念。 那树上隐匿的黑衣人,正是当今王上宗太极。 他本来是想让于飞将公主带回去便是,但思忖一番后,总是觉得于飞口中那位不认识的少年有些古怪,他竟然隐隐猜到可能会是宗无圣,这才大费周章从宫中出来查看。 没想到,他所见的少年正是宗无圣。 这是宗太极第一次亲眼见到宗无圣,当看到其面容时,心中暗暗吃惊,总觉得宗无圣如此面熟,而且他冥冥中竟然对其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宗无圣的一番说辞不仅让宗太极反复思量,在场围观众人也陷入沉思中,他们虽然暂时理解不了这番话,但都心知肚明,若是能理解这番圣言,定能将自己的精神高度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众人还在沉默中,云六道首先从思考中转过神,朝着宗无圣道:“光会说没有用,我们比的是画心,你画的心呢?” 闻言,众人同时抬起头,向着天空看去。 宗无圣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伸手遥指天空,众人遂将目光循着手指方向看去,但见天空那副浩瀚星空图如同云六道画出的旋涡一般,缓缓在缩小。 盏茶时分,浩瀚的星空图已经缩小到巴掌大小,而且不时变换着形态,时而三角形,时而四边形,有时则变幻成极为不规则之形态。 云六道蔑视道:“这就是你画的心?真是黄毛小儿,基本常识都不懂,我且问你,心脏是何形状?” 宗无圣没有开口,下方一直默不作声的仙儿猝然插话,“心,无形无相。” 闻言,宗无圣将头扭向仙儿方向,用赞赏目光凝视片刻,继而微微颔首,算是对仙儿的称赞。 仙儿开口,云六道不敢接话,继续给宗无圣施压,“且不管什么形状,你敢确定这心脏能让扈十娘复活,而且恢复如初?” 宗无圣没有用语言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回应云六道的问题。 只见宗无圣双手在胸前连掐印诀,速度之快仿若幻影。在印诀飞速变化中,站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扈十娘身体一软,躺倒在地,与之前死状一般无二。 公子虔见扈十娘猝然倒下,正欲上前,被公子昂与公子缨同时拉住,二人没有开口,朝其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要相信宗无圣的能力。 宗无圣印诀接近尾声,兰花指遥遥指向躺在地上的扈十娘,“起!” 扈十娘身体缓缓飘动,再次升到空中与宗无圣身体持平。下一刻,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扈十娘胸口,原本被云六道安放进去的心脏从其内缓缓飘出。 众人吃惊的是,没入体内时,那颗心脏表面鲜血流淌,此时被宗无圣逼出后竟然如同一块腐肉一般,虽然还能看出心脏形状,但表面却是黑乎乎一片肮脏。 宗无圣揶揄道:“自身不洁还要烂施于人,看看这颗心脏便知出自何人之手。” “你,你说谁不洁?” “哼!” 宗无圣根本懒得搭理云六道,只是冷哼一声回应,气的云六道吹胡子瞪眼,却是碍于仙儿在场不敢上前动手。 云六道画的那颗心脏被宗无圣完全逼出,宗无圣印诀一松,黑乎乎的心脏便从空中落下,“啪嗒”落在地面,跌成数瓣,围观之人顿觉一股难闻臭气扑鼻而来,不禁捏着鼻子纷纷后退。 就连云六道的徒弟也难以忍耐那颗心脏的臭不可闻,扁着嘴屏住呼吸,偷偷向后移动半步。 待这些完成后,宗无圣手中出现天悬针,在面前空中画出一个融合法阵,那颗无形无相且表面布满星辰的心脏疏忽飘进融合法阵中,扈十娘尸体也在此时飘入其中。 刺目白光从融合法阵上冒出,众人顿时被白光晃的闭上双眼。白光维持十息时间悄然暗淡下来,只见扈十娘身体表面包裹着一层淡蓝色光晕,光晕似乎水流一般,缓缓渗透进其身体,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在众目睽睽之下焕发出生机。 那双纤纤玉手似乎比以前更加白皙,脸面比之以前更加光润,脸颊上,两团红晕仿若云霞遮面,娇艳动人。更让在场人惊奇的是,那一头银丝,竟然也在悄然中变成黑色,如墨色瀑布垂落,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公子虔一直在下方目不转睛盯着场中变化,此时见到扈十娘气色,心中充满无尽期盼,盼望着十娘真的能复活如初,二人在一起再也不离不弃。 扈十娘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双眼缓缓睁开,那长长睫毛连连闪动,有些疑惑的望着天空,似乎完全不知自己躺在空中。 缓缓转过神来,扈十娘兀自呢喃,“虔,你在哪里?为何一年之约你没有来?难道是嫌弃十娘是青楼女子吗?”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应她,“十娘,虔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约定,无奈老鸨与云六道狼狈为奸,一直骗我让你我不得相见,此番,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话到此处,公子虔轻轻环抱住扈十娘娇柔身躯,与其四目相对。 扈十娘还是有些呆愣,小声嘟囔,“这是真的吗?虔,是你吗?” 公子虔脉脉含情注视眼前让他近乎于癫狂的容颜,柔情道:“一世情半生缘。” 扈十娘柔声回应,“君不弃永相随。”话一出口,扈十娘如梦初醒,身体在空中起身,一双纤手抓在公子虔一双胳膊上,“虔,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公子虔伸出食指,弯成勾,用他以前最爱逗扈十娘的动作,在其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十娘,这不是梦,你被我们的恩人救活了。” “虔——” 扈十娘终于确定这不是梦,猛然扑进公子虔怀中大哭起来。 公子虔紧紧抱着扈十娘,二人相拥着从空中缓缓落下,恍若神仙眷侣下凡,让在场众人不禁感动的潸然泪下。 西灵儿啜泣着,脸上挂满羡慕,扭头看向正在盯着她的公子缨,“你看人家公子虔多痴情啊,对十娘多好啊,你以后也要这样对我啊。” 公子缨鼻子微微一抽,一把将西灵儿抱在怀中,一双滚烫的热唇拥吻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公子昂羡慕的看着这两对在人前缠绵的家伙,脸上挂着讪笑道:“若水,咱俩是不是也应该那啥了?” 若水没好气道:“那啥?” 公子昂指着公子缨与西灵儿,“就是那啥。” 若水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拥吻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二人,脸蛋儿悄然红透,低着头小声道:“要那啥也要没有人时那啥,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啥,我可不敢那啥。” 公子昂在人前看起来威风凛凛,在喜欢的人面前其实还是很腼腆的,听着若水绕口令一般的回答,竟然不敢主动上前一把将其抱在怀里,管他三七二十一,抱住就“啃”一顿。 二人没有发觉,与西灵儿吻在一起的公子缨做了些小动作,一边与西灵儿“猛啃”,腾出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手中竟然拿着西灵儿头顶的发簪。 发簪悄无声息的朝着公子昂屁股捅去,还在懵愣中的公子昂哪里能发现?猝然感觉屁股一疼,“哎呀”大喊一声,双臂猛然张开向前扑去。 正在低着头心里暗骂公子昂不是男人不会主动的若水,见公子昂扑来,心底乐开了花,她以为公子昂终于在男女之事上大胆了一次,阴差阳错下,若水迎了上去。 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可巧不巧的一双嘴唇粘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宗无圣依旧站在半空,俯视着三对“臭不要脸的”,尤其是公子虔,自己刚刚把他心爱女人救醒,竟然只顾着与扈十娘缠绵到现在还不过来跪谢一番。 这让飘在空中等候他们来跪谢的宗无圣情何以堪? 围观者们看着这三对大庭广众之下亲热,都是看的面红耳赤,那些侍女们纷纷用手捂住双眼,偶有几个时不时透过指缝偷看几眼;而那些伙计们则是看的热血沸腾,心中暗骂自己没有本事,到现在还找不到媳妇。 谁都没有注意,远处的云六道此时一直盯着宗无圣,那双眼睛中分明没有敌意,而是一抹敬重。 云六道无心去看年轻人们亲热,他此时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震撼,修行若干年,他怎么都想不到天下竟然真有能让死人复活的手段,心中在无形中有了想请教一番的冲动。 眼见宗无圣根本不搭理他,云六道迟迟没有找到机会。 就在这时,宗无圣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看来,云六道遥遥拱手,讪讪道:“不知阁下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第150章 云六道不耻下问 二宗初次会晤 宗无圣并没有讶然,简短回应,“说。” 云六道见宗无圣回应,便御空而来,漂浮于宗无圣身边,歉意道:“不知阁下是如此高人,六道先前多有得罪了。” 见云六道很是诚意,宗无圣也就不再给他甩脸子,缓和一下情绪,“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何须再提?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道来,只要我能帮忙定会知无不言。” 云六道脸上带出一抹欣喜道:“阁下真乃是胸怀广阔,六道佩服!今日六道想请教一下,方才阁下所画之心用的是何神通?” “画形!” “真乃神来之功,六道自幼修习筑象之术,自诩对于筑象术知识渊博,没想到今日所见阁下手法,才知自己坐井观天。” 宗无圣心知云六道所想,定然是套一番近乎后打探一下“画形”之法,于是不打算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想学‘画形’之法,我首先声明,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你今生不可能在‘画形’上有所成就。” 被宗无圣一语道破天机,云六道先是一愣,继而问道:“阁下何意,为何我今生都不能修成‘画形’之法?” 宗无圣沉默片刻才将目光注视着云六道,反问道:“你可知世间什么无形?” “心。” 鉴于前车之鉴,云六道不假思索道。 “错也!” 云六道疑惑盯着宗无圣,宗无圣娓娓道来:“心之所以无形乃是人修而来,世间还有一事物天生无形,那便是浩瀚宇宙。宇宙为何能承载无数星辰,乃是它广阔无垠。心便是这样,若是修炼者能将自心修炼的如同浩瀚宇宙,自然能容得下万物。”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云六道还在认真听着暗自思量,此时抬起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阁下之意了,六道之所以容不下高深功法,实则是自心狭隘,故此没有再多空间装载,若是想学有所成,需要修炼自心,只有自心能容浩瀚寰宇,那时方才是修炼起始。” 宗无圣满意点点头,此时才认真的看了一眼云六道,在听到他感悟出这么多后,猝然间对他略微产生一丝好感。 “今日之事我想你也不会再与我纠缠,待你回去以后把我说的上善若水之心好好悟透,有朝一日若是顿悟了,我会将‘画形’之法传授于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阁下请受六道一拜。” 说话间,云六道真的在空中诚心跪拜下去,面上所展露出来的虔诚不带一丝虚假。 起身后,云六道没有再看扈十娘一眼,朝着目视前方的宗无圣拱手道:“六道这就回去,若是有缘,日后定要讨扰阁下,届时还望阁下不吝教诲!” “再会!” 宗无圣也微微抱拳,与云六道道别。云六道不再停留,向着远处御空而去,与他同来的三名弟子,由于云聪受伤被另二位驾着御空而起,追赶师傅去了。 云六道走后,宗无圣这才从空中落下,向着仙儿身边走去。 在刚才,宗无圣就注意到仙儿一直在盯着他,于是落地之后首先向仙儿身边走去。 他这一动作岂不知让远处树冠上隐匿着的宗太极一阵心惊,看着向女儿走去的宗无圣,再看看公子昂等几位纨绔与身边女子的亲热,心中担心宗无圣会如此对待女儿,眼睛直直盯着宗无圣小声嘟囔,“宗无圣你若是敢这么对待仙儿,我当场就打死你!” 宗无圣来到仙儿面前,客气的拱拱手,向其道谢。刚才若不是仙儿及时出现,提出筑象师之间的比试,他可能要与云六道战在一起。若是战斗,他定然不是云六道对手。 云六道可是真正的通神境五重实力,尽管宗无圣实力能媲美通神境三重,可面对通神境五重实力者,他只有挨打的份。 宗太极见宗无圣并没有对女儿毛手毛脚,这时才放下心来,于是用灵力传音朝着宗无圣说道:“宗无圣,敢不敢一个人来东门城外圭峰山脚一见?” 正在与仙儿说话的宗无圣耳中突然传来陌生人传音,那声音浑厚且低沉,光从声音中就能感受到此人修为之浑厚。 见宗无圣突然呆愣,仙儿问道:“公子圣,想什么呢?今晚要不要去萤火之园看看?” 宗无圣缓过神来,并没有告知仙儿刚有人传音,委婉道:“今日一番较量我已经累得不行,改日再去吧。” 说话间,宗无圣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刚走出没几步,似是想起什么,转身对仙儿道:“对了,你跟他们说一声,晚些再联系。另外,轺车还是交给你,你临时替我保管吧。” 还以为宗无圣反悔了,要跟自己去萤火之园,谁想到他回过头来就说这么几句,让仙儿心中闷闷不乐。 仙儿心里没有其他,在今天对宗无圣与云六道的比试中,让她对其又加深了一些了解。今天,不管是宗无圣所说所做,她都深深记在心里,打算将这些发生的事情讲给父王,好让他招揽宗无圣入宫。 殊不知,仙儿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宗无圣根本就没有入宫当官的打算,即便有,在他成为叛党时随之烟消云散。 宗无圣对于刚才的传音很好奇,单凭声音他就有一种亲近感,而且他也很好奇此人为何能知道他的名字?心道在中州,知道他名字的大部分是敌人。 于是,宗无圣脑海中想起一个人,难道是郑和盛? 转念一想不对,郑和盛对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敌人恨之入骨,在中州又何苦将自己约出去再杀掉? 即便聪明如宗无圣,他还是思考不出会是谁,于是打定主意,即便是敌人,他也要去,总不能一直逃避未知的危险。 悄然中,宗无圣离开了洞香春,走进一处安静的小巷中,他召出天悬针勾画出天门,身体消失在空气中。待再次出来,已然是东门外的圭峰山脚。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晚霞铺满西方天空,与火红云彩遥相呼应的圭峰山巅花涧阁,被映照的披上一层淡红色光彩。 宗无圣站在圭峰山脚,仰望山顶那些巍峨建筑,宝塔阁楼林林总总,其壮观一点不输给皇宫大院。宗无圣并不知道这是花涧阁,只是对城外山巅有如此恢弘建筑有些诧异。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那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宗无圣快速转身,映入眼帘是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人。看不到样貌,只能观其体型。 来人身材魁梧,唯一露在黑袍外的双手异常厚实,给人一种力量感。然而宗无圣瞥一眼这双手,又感觉这手看起来宽大,似乎又非常灵巧,白皙的皮肤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在外务农的百姓,也不是整日修炼武道的武夫。 “阁下何不用真面目见人?” “见不得人,何能真面目示人?”来人说完随之手指山巅建筑,再次问一遍,“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宗无圣不再理会来人不用真面目示人,扭头看向圭峰山巅,兀自摇头却没有开口。 “那是花涧阁,统领天下修练门派之所。” 宗无圣来到弦笔大陆十六年,直到几个月前去到幽州才知道花涧阁的存在,但是第一次知道便在心中埋下不友好的种子,先是受到洛正北迫杀,后有云中杰敌对,这些宗无圣都记忆犹新。 宗太极见宗无圣脸上表情变幻无常,继而又道:“天下六国,战争不断,都做着一统天下的春秋大梦。殊不知,花涧阁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六国斗来斗去,逐渐削弱自身,最终终会被花涧阁蚕食,成为真正的大赢家。” 宗无圣第一次听到这匪夷所思之事,修炼者企图掌管天下他是知道的,但听到花涧阁竟然是这样厉害一个门派,不禁心中有些骇然。 “你跟我说这些意欲何为?” “只是想让你了解天下大势。”宗太极喟然一叹,继续道:“一个连天下大势都不明白之人,何能成就大业?” 宗无圣反驳一句,“我又不是君王,何必关心这些复杂形式?” 闻言,宗太极心中生出一丝欣喜,这句话已然说明,宗无圣不是一个头上生反骨之人,也没有打算推翻自己而建立新政权打算。 似乎没有听到宗无圣之言,宗太极猝然口气一变,道:“你回朗州去吧,不要在中州浪费时间。” 听到此话,宗无圣猛然抬头,怔怔看着宗太极,双眼中爆射出异样神采,就这么一句话,宗无圣已然猜到来人是谁,只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里讲这些,而不是知道自己在中州后,立马派人来抓? 事实摆在眼前,宗无圣不得不明确回应,“我来中州干什么你应该知道,没有达到目的我是不会回去的。” 宗太极沉默片刻,也不再拐弯抹角,讲道:“治国如烹小鲜,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深思熟虑,对于孔荣之事我有大局之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孔荣必须死,但是他的死将换来天下黎民长远的安居,你相信我吗?” “我信!” 宗无圣不加思索回应道。 第151章 孔荣的夙愿 无圣一肩担起 宗无圣不加思索的回应让宗太极很是吃惊,黑袍中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宗无圣,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相信你,但也请你给我一个孔荣必死的理由。” “毗卢国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安宁,其他五国君王各怀鬼胎,欲推翻姬天子政权而一统天下,毗卢国土地广阔且地势险要,又是镇守弦笔大陆东疆要塞之国,于情于理五国欲要成就大业必先吞噬毗卢国。 前些时日,五国害怕毗卢国会变法强国,故派特使前来,强加毗卢私自变法欲推翻姬天子政权之罪,逼迫我杀掉变法源头孔荣,我能如何?” 话到此处,宗太极的声音开始有些沉重,宗无圣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心疼,堂堂一国之王,面对天下大势而要做一些违背自心之事,实在是可悲。 然而,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他还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孔荣之死若能换的百姓安居乐业,自己何必非要破坏他的深谋远虑呢? 念及此处,宗无圣不禁想起华夏的商鞅,变法强秦之后,嬴驷遭六国逼迫杀掉商鞅,无奈之下,嬴驷只好当众车裂商鞅,同时也换来秦国日后出征六国的理由。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宗无圣听完宗太极一番言辞,总觉得眼前形势与商鞅之死有异曲同工之处,商鞅当年悍不惧死,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秦国强大,他义无反顾选择赴死。如今的孔荣若是知这种形势,定然也不会苟且偷生。 宗无圣还想到,孔荣乃是心细黎民疾苦的贤者,若是自己冒失出手将其救出,当他知道眼前形势后,根本不可能感谢自己,有可能会对自己做法愤懑有加。 况且,宗无圣虽然不说心中却有定数,孔荣不是那么好救,郑和盛、仇和之流,必定大费苦心的布下天罗地网等待自己往里跳。 “无圣明白了,绝不会再停留中州添乱。” 宗太极心中很是宽慰,心想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宗无圣果然不简单,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能如此平静的理顺问题,而且其眼光锐利,一眼便能洞悉事物根本。 “只是无圣还有一事不明白,肯否赐教?” “但说无妨。” “我只不过是一名‘叛贼’,你为何不杀我,而引我来此对我讲这些?” 宗太极来回走动几步,“我认为在你身上能实现孔荣的夙愿。” 一句简短回答让宗无圣表情猛然一滞,他已经明白宗太极何意,是想让自己一面当叛贼,一面当变法者,这样一来,其余五国反而会放下警惕,他们绝对不会对一个叛贼的变法心怀芥蒂的。 想到此处,宗无圣看待宗太极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敬意,在弦笔大陆,他第一次心悦诚服的躬身一拜,“无圣现在能体谅您心中的堵闷,在这种形势下,还能首先想到百姓实属难得,请受无圣一拜。” “速回朗州吧,王的天下王却保不住你,望你好生珍惜生命,早日实现孔荣之夙愿,为王国带来生机。” 宗无圣重重点头,继而又道:“我回去可以,但是孔家未必会明白其中苦心,我想让孔家人与孔荣见一面,不知能否……” 话还没有说完,宗太极斩钉截铁道:“我可以安排,三日后我会派人去接你。” 宗无圣心中大喜,如此一来,让孔荣亲自给孔家讲明时态严重,让孔家也彻底放弃救出孔荣之举,日后孔家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埋怨。 念及此处,宗无圣抬起头想要再次感谢一番,当抬起头时,面前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人身影。 宗无圣收回目光,继而看向朗州方向的天空,那里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宗无圣兀自呢喃,“淳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天下黎民的幸福就在你这一步!” …… 天雷子从宗无圣处离开已经大半天了,由于身上伤势严重一路飞行缓慢,在入夜时分终于飞出中州地界,来至与中州接壤的畿州。 畿州地大物博,地域环绕中州大半疆域,似乎若干忠诚卫士,守护着王朝中州。故此,畿州也被中州人唤作畿州卫。畿州境内有一条山脉,唤作盘龙山,莽莽苍苍数千里,与丹霞山脉接壤。天雷子为了安全起见,一路沿着盘龙山脉上空飞行。 眼看就要飞过盘龙山脉到达丹霞山脉时,天空中数个小黑点浮现在天雷子眼前,天雷子神情一滞,惊呼“不好!”正欲掉头而去,却被数十个与他一般后背生着双翼之人团团围住。 天雷子收起惊骇,平静扫视一圈翼人,“你们为何拦我去路?” 为首一名长相与天雷子一般的翼人冷目相对,呵斥道:“我天雷族一脉只剩一千余人,且都隐居在盘龙山脉之内,你为何假冒天雷族人?若是不给个合理解释,今日定然要将你留下。” 闻言,天雷子沉思有顷,口气缓和一下道:“我并非冒充你天雷族,请各位行个方便,这便让我离开,我天雷子日后定当亲自登门感谢。” 见天雷子面带焦急之色,且额头上天雷族纹隐隐浮现,为首翼人脸上阴晴不定,暗自道天雷族纹是冒充不得的,即便再高超的易容术也不可能显化出天雷族纹,而且看他行色匆匆往丹霞山脉方向飞行,没有要驻留盘龙山脉之意,不禁口气也软下来,“难道除却我们这一脉,还有其他天雷族存活不成?” 话一问出,天雷子根本不知如何作答,正踌躇之时,后方一名翼人大喊道:“雷凖,不要相信这人,他必然是天翼族人的斥候,想要打探我们天雷族下落。千万年来,天翼族灭我天雷族之心不死,若是被他们得知我们藏在此处,定然会遭受灭族之灾。” 话到此处,声音收回刚才的激昂,用商量口吻道:“我看还是把他带回去交给族长定夺吧。” 雷凖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头注视着天雷子道:“为了天雷族安危,不得已要将你带回族里接受盘查,若你真的不是天翼族斥候,我定然亲自送你出族。” 天雷子心中大急,他这是要急着赶回朗州传达宗无圣书信,若是晚了定会耽误大事。眼瞅着几名翼人飞来欲要讲他擒住,情急之下,天雷子瞅准时机,向着空当处电射而出,然而,他本来就有伤在身,速度发挥不到极致,还是被翼人硬生生抓住,被押解着飞回盘龙山脉深处。 …… 天空还没有黑透,天边一团团火烧云在入夜时分看起来有些妖艳诡异。 双虢寨里百姓们此时正在忙忙碌碌,所有人各司其职忙着手中活计。淳髡立于双虢寨入口处的高峰上,面对朗州城门方向矗立良久,那单薄身影上悬立着的一条胳膊,显得落寞与凄凉。 “盟主,不知我的书信收到了没?为何还不见回信?”淳髡自顾呢喃,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翻腾不止。 他在此站了一天,在等宗无圣的回信,越等心中越不安宁,一些不好的念头在心中产生。心想难道盟主不同意斩杀如此多的人?亦或者送信人在路上遇到了不测? 心中几番翻腾几番平息,终于似是打定主意,小声道:“盟主,髡虽然失去一条臂膀,但在您的知遇之恩下,让髡重新燃起斗志,恰如盟主为髡插上了一双新生的翅膀,让髡得以在天空中遨游,髡感谢您! 不过,不管你同不同意斩杀一千一百口龚家械斗主犯,髡都要行之。髡愿意让天下人恨我一人,也要让新法立威于天下。” 淳髡猛然转身,向着双虢寨内疾步而去。 …… 朗州城主府。 今日的邓瀛可谓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端坐在城主宝座之上,审视着厅中面色沉重的众人。 这些都是朗州的老世族族长,今日似是商议好一般纷纷来到城主府,求城主邓瀛想办法帮助他们老世族翻身。 邓瀛饶有兴致打量这一众人,他心里此时可是乐开了花。 以往,他这个城主面对这些老世族时还要给些面子,否则这些自命不凡的老世族则要给邓瀛甩脸子。然而今日,这些老世族族长终于想起他邓瀛想起他这个朗州城名副其实的地方官。 “今日各位族长前来我城主府不知有何事?”邓瀛明知故问道。 族长们这时才抬起头,均将目光投放在邓瀛脸上,看其表情尽管知道他明知故问,但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再提起老世族的威严,与邓瀛龃龉一番。 公孙家为朗州老世族之首,在宗无圣变法之前,家族掌握着数千顷良田,当时变法宣布时,他想过带领世族上下起来反抗,然而看其他世族并没有动静故此也就不当这出头鸟,打算先同意上缴皇国赏赐的封田,日后将众世族团结起来再做打算。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最为弱小的龚家竟然首先摇旗呐喊,与新法公然对抗,但是目前形势很不乐观,双虢寨里传出消息,欲将龚家一千一百名械斗主犯斩首示众。 公孙溥仪族长再也坐不住了,他心知若是龚家被斩首了,新法定然会立威于朗州,那些还有些躁动的世族便不敢再反抗。 念及此处,公孙溥仪从座位上站起,开门见山道:“我们来找城主是想商议一下结成世族同盟之事。” 第152章 防患于未然 兵贵神速 就在城主府邓瀛与朗州众多老世族族长商讨研究之时,双虢寨内淳髡也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开始安排明日对龚家一千一百口斩首示众之事。 淳髡扫视一圈议事厅内众人,将目光定格在虢彪脸上,吩咐道:“虢彪大王,明天你主持斩首事宜,务必安排好每一个步骤。” “虢彪领命!” 目光再次落到虢逢面上,“二大王,今夜子时你带领一万圣战盟战士开赴城主府周围驻扎,等候命令。” “虢逢领命!” 淳髡又对乌贾安排道:“统领,你的任务最重,子时带领一万战士驻扎公孙世族附近,若遇到公孙家有何变故,可先斩后奏。” 乌贾肃然起身抱拳领命,“乌贾定会提高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周通一直竖着耳朵聆听,三个人都安排完了却没有要安排他的意思,于是起身问道:“副盟主,我的任务是什么?” 淳髡微笑道:“三大王不提醒我倒是忘了说,你明日带一万战士负责刑场周围安保措施,若是遇到劫法场之人格杀勿论!” “是,周通领命!” 安排完之后,淳髡起身离去,站在如今日趋壮大的双虢寨内,仰头看着圆月,心中无法平静。 淳髡之所以安排虢逢与乌贾各自带领大军驻扎在城主府与公孙家附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早就查出这次械斗的真正幕后黑手就是城主府,不难猜到城主府必然会做出下一步动作。 而公孙家一直就是淳髡最为忌讳的世族,他也向宗无圣提醒过几次,公孙家人员众多,而且兵强马壮,在朗州世族中属于首屈一指的老牌世族,若是他振臂一呼,其他世族定然会蜂拥附和。 安排乌贾驻扎在公孙家附近无疑是最明智之举,若是有什么变故可提前做出行动,将危机防患于未然之中。 这是一个注定的不眠之夜。子时,双虢寨内两拨大军整装待发,一支大军出门后径直向城主府附近进军;另一支则在乌贾带领下,悄无声息的驻扎到公孙家半里处,派出斥候静静注视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公孙家大院。 城主府内,邓瀛来回踱步。 今日他虽然一只没有明确表态同盟后将怎样共同进退,老世族们从其模棱两可的态度上就能猜出,他是支持组建同盟的。一番研究后,世族们作出统一分工,明日一早天不亮便带领各家大军开赴刑场,誓要阻止圣战盟对龚家一千一百口的斩首。 邓瀛不知在议事厅内走了几圈,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声呢喃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了,若是实在不行,城主府两万大军也全部开赴刑场,支援老世族们,一旦灭掉圣战盟,朗州定然还是城主府的天下。” 念及此处,邓瀛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甩甩衣袖向着寝室走去。 行至半路,一名守卫赍报:“城主不好了,门前驻扎了上万名圣战盟战士。” “什么?” 邓瀛面色骤变,心中翻腾不止,暗道:圣战盟这是为何?难道他们知道了我与老世族们秘密磋商之事?思忖有顷,邓瀛冷声问道:“可看出他们意欲何为?” “小的看不出圣战盟下一步动作,他们大军驻扎在城主府外并没有要攻打的意思。” 邓瀛脸色继而浮现出怒意,“看来他们是想软禁城主府,阻止城主府支援老世族。难道你们圣战盟区区一万名战士能拦得住我城主府两万大军?” 自言自语一番,邓瀛怒声对守卫道:“你去传令于杨桀统领,让他带领大军攻出大门,然后命人即刻去通知公孙家,让他提前将公孙家大军调来城主府合击圣战盟。” 守卫闻言战战兢兢立在原地,没有要离去的样子,使得邓瀛怒火上涌,吼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去传令?”守卫吞吞吐吐道:“城主莫是忘了,两万大军被杨桀统领带着去丹霞山脉操练去了,要明日才能回来。” 邓瀛闻言恍若遭受一个晴天霹雳,愣怔在原地好一会才缓和过来,急促问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谁传的指令?” 守卫彻底糊涂了,今日一早天还没亮,杨桀统领便带着城主的兵谏将两万大军调走,城主此时为何却又不知道了。稍微一思考,守卫顿时恍然大悟,“难道城主没有传令给杨桀统领?” “反了,都他娘的反了,杨桀此时调兵离开,岂不是要反出城主府?”邓瀛彻底陷入惊慌中,不顾守卫还木头一般立于原地,快速向着儿子房间走去。 行至门前,见房门开着,房间内却黑洞洞的,一股阴风从里面吹出,让邓瀛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本来是想来找儿媳妇商议一番的,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听过儿媳妇的建议,此时危难之刻,他才想起那个厉害的儿媳妇。 “凌儿、惠子,你们可在屋内?” 没有人回应,只有“呼呼”的阴风阵阵,时而若隐若现屋中床榻前的白色纱帘被阴风吹起,在黑洞洞的屋里偶尔闪现一道白色匹练。 邓瀛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电射进屋,快速点燃灯火,当看清屋中场景后,顿时瘫软在地。 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是有过打斗迹象,他的好儿子邓凌尸体竟然被用白绫悬挂于房梁,脸色乌青,舌头伸出,且脸上挂着惊恐表情,显然是临死前经受过莫大恐惧。 邓瀛呆愣住了,看着儿子尸体不知如何是好,待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一把扑向孩儿尸体,将其从房梁上放下,平放于地上。 “是谁?是谁杀了我儿子——” 邓瀛声泪俱下,朝着房外夜空歇斯底里的吼叫出声。 外边守卫听到嘶吼声,十几人纷纷冲来,当看到屋内惨状时,登时惊骇于面,呆立当场。 “城主……” 守卫试探着叫了一声。 邓瀛猛然扭过头,双眼通红,面上带着绝望,冷声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云惠子?” 其中一名守卫似乎如梦初醒,立马回应,“今天傍晚城主在与几大世族族长商讨时,少主夫人带着哑女离去了。” “她们去了哪里,可有什么异常?” “回城主,少主夫人要去哪小的不敢问,不过今日少主夫人确实有些异常,她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也不太好看。” 邓瀛思忖有顷,心中隐隐有了一种假设,一字一句道:“我邓瀛发誓,定要让你们杀我孩儿者死无葬身之地!” …… 城主府大门外,虢逢带领一万圣战盟战士静静注视着城主府大门,虢逢脸上挂着疑惑。心想,不对啊,不管城主府敢不敢参与劫法场之事,如今被圣战盟大军欺负到门上来了,总该有个表示吧。 即便大军不出来迎战,城主或者杨桀统领也应该出来露个面,为何一点声息都没有,莫不是要耍什么诡计不成? 念及此处,虢逢对身后几人道:“你们潜入进去查看一番,看看城主府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是。” 三人同时出列,分别从城主府左右后方潜入。盏茶时间刚过,三人匆匆回来,向虢逢汇报所查探的情况。 “二大王,城主府内有变故,两万大军今天一早被杨桀带到丹霞山脉操练去了。”另一名遂报:“报二大王,城主府好像发生了内斗,邓瀛的儿子死了,不知是谁杀死的。”最后一名战士接话道:“小的刚才查探过,好像是云惠子与杨桀同时叛变,杨桀先将城主府大军调走,云惠子随后杀夫带着哑女离开,不知去向。” 一个个惊喜汇报让虢逢脸上一浪高过一浪的精彩,听后拊掌大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指着最后汇报的战士道:“你快马加鞭赶回双虢寨,将这个好消息通知副盟主,请他进行下一步指示。” 战士领命而去,一匹矫健的黑马如同黑色闪电,在黑夜中飞射而去,唯留“沓沓”马蹄声渐行渐远。 …… 公孙家此时也是灯火通明,议事厅内所有家族高层均在其中,静静听着族长公孙溥仪的安排。 “现在是时候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了,我已经与各大世族决定,明天对圣战盟发动总攻,各位长老需立刻将公孙家兵马召集起来,天明之前开赴无根河边刑场。” 众人闻言满脸带着兴奋,齐声回应。声音震耳欲聋,在议事厅内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大门外半里处,乌贾派去查探的战士已经回来,禀报道:“统领,副盟主猜的没有错,公孙家果然要行动了,他们正在纠集人马,准备天亮开赴刑场与其他家族大军汇合,欲要劫法场。” 乌贾沉声问道:“他们大约有多少人马?” “小的观察了一会,公孙家的兵马可能在两万左右。” 乌贾脸色微微变化,心中很是震撼,他没有想到这公孙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能纠集两万人马。 思忖有顷,乌贾脸上爆射出一道寒芒,已然有了方案。 若想日后朗州安宁,必须要灭掉公孙家这个大隐患,兵贵在速,他们现在人马还没有集合起来,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念及此处,乌贾肃然转身,朝着身后大军安排道:“千夫长,各自带领你们手下对公孙家进行合围,务必在半个时辰内结束战斗。” “是。” 十名千夫长整齐划一的高声回应。 第153章 两大世族全灭 杨桀奉上投名状 双虢寨内,虢逢派回来禀报的战士将城主府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淳髡却是没有太多高兴挂于脸上,一直在做沉思状。 待战士汇报完之后,淳髡猛然抬头直视战士,问道:“你现在赶往公孙家与乌贾统领汇合需要多久?” 战士立马回应,若是骑马可能要一刻钟,若是奔跑能快一些,半刻钟便能到。 淳髡有些迷惑,“为何奔跑还比骑马快?” “副盟主不知,小的天生一双快腿,一般的良马跑不过我。” 淳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奇事,将信将疑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乌贾统领处,命其火速从公孙家撤兵,然后赶往城主府与虢逢二大王汇合,用最短时间占领城主府。 妥当之后,命人乔装城主府卫士通知公孙家前往城主府支援,切记,要快,一定要赶在乌贾统领动手前将口谕传达。” 尽管战士不明白这是为何,但也不敢再耽误,双手一甩,“嗖”的一声电射而出,所过之处,被速度产生的气流吹的一片狼藉。淳髡呆愣看着战士消失的方向,口中低语,“真是神行太保也,日后发展起来,便差你做个信使也不至于浪费这身神通。” …… 乌贾带领的一万大军片刻便分为十支队伍,分别由十名千夫长各自带领,正准备突袭公孙家。 正欲动手,远处传来一声赍喝:“统领——” 乌贾闻言,立马大手一挥,止住大军前进,静候来人赶来。 众人惊奇的发现,声音过后,一道风驰电掣般的身影向这边冲来,眨眼间便来到乌贾面前。 来人浑身大汗,来不及说话便瘫倒在地,“呼呼”的喘息着。 两名圣战盟战士立马上前来,欲要扶起来人,被乌贾喝止,“让他喘口气再说。” 神行者喘息片刻,从地上一立而起,快速说道:“幸不辱命,及时赶来了。” “有何赍报?” “副盟主命我传话,让统领带领一万大军火速赶往城主府,与二大王大军汇合,用最快速度占领城主府……” 听完神行者汇报,乌贾有些不明所以,陷入思考中。 神行者见统领沉默,心知他讲的不是很明白,于是把城主府目前状况说了一遍,乌贾听后登时明白了淳髡之意,不禁拊掌而笑,“副盟主真是好计谋家,一点不输与盟主,他这么做是想将公孙家推向深渊,妙哉妙哉!” 话到此处,乌贾大手一挥,“各位听令,与我火速赶往城主府。” 与此同时,城主府后方三里处的无根河边,两万大军站在瑟瑟风中,等候着为首二人的命令。 最前方,杨桀默然而立,双眼中炯炯有神,脸上的兴奋神采显露无疑。他的身侧,此时还站着一名女子,细细一看,正是云惠子是也。 云惠子脸上表情肃穆,不知在思考什么? 猝然,云惠子扭头看向杨桀,娓娓道来:“我们送如此大礼给双虢寨未必会领情,我有一计,定能让双虢寨坦然接受我们。” 杨桀此时极为亢奋,不管云惠子说什么他都欣然听从,急促问道:“惠子明示。” “一会你带领大军保卫城主府,但不能动手,听我命令后迅速撤退,继而领兵攻打第二大世族庞家,不求全部歼灭,伤筋动骨便可。” 杨桀虽然不是很明白云惠子为何会有包围城主府而不攻击之举,但也没有过问,点头应是。 再次过得盏茶时分,夜色中一名黑衣人快速奔来,来到云惠子与杨桀面前禀报道:“少主夫人……” 话还没有说完,杨桀冷喝一声,“谁是少主夫人,这里哪有少主,哪有夫人?睁开你的狗眼看明白再说!” 来者脑袋飞快转动,嘴巴再次开合,“统领夫人,正如你所料,圣战盟已经占领城主府,城……” 城字刚一出口,主字还卡在喉间,顿时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立马纠正道:“邓瀛老贼已经被双虢寨俘获,目前乌贾已经派人冒充城主府卫士前往公孙家搬救兵去了。” 闻言,云惠子冷冷一笑,继而扭头看向杨桀,“该是我们送投名状之时了,你火速带兵前往城主府,切记不能动手,包围盏茶时分后不管发生什么都立即退兵去袭击庞家。” 杨桀兴奋大笑,“我这便去,夫人在此等候我的好消息便是。” 说话间,杨桀跨上骏马,长戟戟指前方,“所有人听令,与我进军城主府。” 两万大军急速奔驰在夜色中,浩浩荡荡向着城主府进发。 云惠子没有离开,静静站在原地,望着远处骏马上的杨桀,嘴角微微一抽,银牙紧咬道:“天下能配当我男人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云中杰,一个是宗无圣。至于你,还不配!” 城主府内,乌贾与虢逢已经将一万五千名大军埋伏在城主府内,另外五千人则是高调的举着圣字大纛旗,列队于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远处传来无数马匹的“沓沓”之音,地面都被声音震得微微抖动。门口五千圣战盟战士遥遥便见密密麻麻的公孙家大军快速前来,为首的火红公孙大纛旗在夜色中很是显眼。 就在这时,五千圣战盟战士慌乱大喊,“快点去通知统领,我们被包围了,快——” 这道声音很是刺耳,远处的公孙溥仪清晰可闻。看着快速冲进城主府的五千圣战盟战士,公孙溥仪心想不能让他们有喘息之机。大声喝令,“快,圣战盟定然是与城主府大军在里面火拼,不能给他们喘息机会,全速前进攻入城主府,歼灭圣战盟!” 公孙溥仪大喝声在两万战士上空回荡,闻言,战士们各个摩拳擦掌,开始急行军朝着城主府冲杀。 公孙家并不是将门之后,对于兵法不甚了解,根本猜不到这是计谋,两万大军顺利冲进了城主府洞开的大门,全然不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全军覆没。 待公孙大军全部进入城主府硕大的前院,顿时被眼前场景惊呆,里面一片死寂,地面也非常整洁,哪里有报信人所说的那样尸横遍野? 当公孙溥仪回味过来,看着摆出空城计的城主府,登时高声喝令,“不好,我们中计了,快些退出去——” 话音刚落,“嗖”一道破空声,带出一道如同流星一般的火光,这是一支箭矢,准确射中公孙溥仪胯下骏马的头颅。骏马嘶吼一声登时倒地,公孙溥仪从马背上一飞冲天。 “快保护族长——” 大长老声音急促,命令呆愣中的战士们保护族长。 然而,为时已晚。正待此时,数千支箭矢密密麻麻向着天空密集射出,空中刚刚躲过一剑的公孙溥仪,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已然被射成刺猬。 可怜的公孙溥仪,一家之长,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擒贼先擒王,这是乌贾的对战格言,一击灭掉公孙溥仪,乌贾与虢彪同时号令,“圣战盟战士们,随我杀——” 一时间,杀声四起,火光登时同时亮起,将城主府照射的灯火通明。两万公孙大军被一击失王,已然乱了分寸,此时见密密麻麻圣战盟战士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登时乱了方寸。 “快点撤——” “大长老,我们已经被包围,走不了了——” “那就狭路相逢勇者胜,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杀!” 公孙家两万大军见根本走不脱,遂放弃逃走念头,与圣战盟不死不休。 双方顿时兵戈相交,喊杀震天。 无数战士在交锋中倒下,立马又涌了上来一批与对方厮杀,无奈公孙家战士整体实力不行,不出片刻便损失过半。 就在此时,城主府高墙上跃上一人,正是在府外放风的圣战盟战士,战士立于高墙,顾不上消息会不会被对手听到,“杨桀带领两万城主府大军杀回来了,已经将城主府包围了——” 正在战斗中的乌贾虢逢闻言,顿时大惊。 乌贾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心想坏了,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淳髡算计来算计去竟然没有算计到这一着。 公孙家几位长老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大长老高声大喊:“城主府援军来了,给我杀!” 再次战斗片刻,公孙家战士成片倒下,圣战盟这边也伤亡近两千人,却是迟迟不见城主府大军攻打进来。乌贾心想,难道城主府大军准备等两败俱伤时再动手?真是好算计! 然而,就在这时,城墙上那名战士再次跃上墙头,激动喊道:“城主府大军在杨桀带领下离开了,他们直奔庞家方向而去,听杨桀对大军高喊——灭掉庞家老世族,拥护新法。” 闻言,乌贾与虢逢心中登时大喜,立马就明白了城主府大军的目的。将他们围而不杀,这是主动示好的意思,再去灭掉庞家显然就是立投名状了。 想到此处,圣战盟大军更加凶猛,对公孙大军展开一面倒的屠戮。 终于,在东方泛起鱼肚白之时,公孙大军全军覆没,尸体堆积如山,血腥气弥漫在城主府上空。 就在此时,探子传来捷报,“城主府大军灭掉庞家,正在向城主府而来。” 乌贾闻言,与虢逢对视一眼,乌贾高声喝令:“随我出去迎接城主府友军!” 第154章 人面蛇蝎心 巾帼胜须眉 城主府外五十丈处,杨桀骑在骏马之上大手一挥,戟指前方乌贾虢逢二人喝问道:“你等圣战盟为何占我城主府?有何居心?” 被杨桀冷不丁扣上抢占城主府帽子,二人深感诧异,纷纷心想刚才杨桀带领两万城主府大军围而不杀,分明是主动向圣战盟示好之意。继而又掉头去灭庞家世族,不是送圣战盟投名状是啥? 然而,此时看杨桀态度,二人都呆愣当场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二人恍惚间,一阵急促脚步声从远处而来,独臂身影略显佝偻却步伐稳健,不是淳髡又是谁? 原来,神行者见大势已定,圣战盟必胜,于是急速赶回双虢寨,将此消息告知淳髡,以便他下一步应对。 淳髡行至乌贾虢逢二人身前,径直将目光落在远处的杨桀身上,脸上挂着一幅风轻云淡,单手微微一拱,“杨统领真是智勇双全,这一着淳髡输的心服口服。” 杨桀闻言,脸上这才挂上笑容,回应道:“既然盟主宗无圣不在朗州,副盟主出面,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不过昨夜之战不是我部署,败你之人也并不是我。” 淳髡脸色一滞,明显没有想到城主府还有谁能有如此计谋,先是用敏锐的嗅觉嗅出城主邓瀛与老世族们勾结时刻准确出击,将两万大军提前调走。 然而,此人也算计到了圣战盟一定会在行刑前一夜,肃清明日可能会影响新法立威的老世族。此人的深谋远虑让淳髡不得不服气,在他下令乌贾将大军撤回公孙家,快速与虢逢大军汇合占领城主府,令假冒城主府卫士去引公孙家大军前来城主府支援时,完全没有想到此人会带领城主府大军此时回巢,将城主府包围的水泄不通。淳髡心中明白,城主府大军若是在那时与公孙家大军对圣战盟两面夹击的话,圣战盟即便能赢也会损失惨重。 淳髡的如意算盘打的精妙,他之所以让乌贾撤回公孙家,去跟虢逢大军占领城主府,然后命令假冒城主府卫士去请公孙家援军,目的就是要在城主府对公孙家进行歼灭。如此一来,不管何时圣战盟都有理由对外斡旋,可以声称公孙家抗拒新法,厌恶城主府与圣战盟狼狈为奸,故此带领大军借城主府大军外出操练之时夜袭城主府。圣战盟得知消息,定然不会允许公孙家乱来,故集合大军前来城主府支援,将公孙家灭掉。 让圣战盟意想不到的是,城主府大军并没有对他们展开围杀,只是将整个城主府包围,淳髡这时才明白部署者的心思,一方面是示好,而且还是要让圣战盟记忆深刻的示好,他们对其围而不杀,昭显了他们的气度,明明可以杀你,但我没有杀,你们圣战盟应该酌量一下。 另外,将这些信息传递给圣战盟后,部署者再次做出一个意外之举,就连淳髡如此聪明都不曾想到,城主府大军竟然撤兵之后杀向第二大世族——庞家。 短短半个时辰时间,庞家上下包括高层全部被屠杀殆尽,唯剩一帮老弱病残以及妇人存活。 这样一来,圣战盟不但要感谢城主府大军,还要重重感谢。尽管此时淳髡还不敢明确部署者意欲何为,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念及此处,淳髡微微躬身,朝着城主府大军说道:“请高人出来面谈。” “好。”一道悦耳动听声音从城主府大军内传出,圣战盟众人顿时一愣,继而见人群向两侧让出一条道路,一位美貌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而来,不是城主邓瀛的儿媳妇云惠子还能是谁? 但见云惠子身法轻盈,盈盈小腰不堪一握,分明长得娇柔动人,谁能想到她竟然有如此计谋。 云惠子看着一众吃惊的圣战盟战士,面色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红唇微微开合,“既然副盟主邀请小女子,云惠子这厢有礼了。” 淳髡还在愣神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智谋上胜他一步的竟然是一名女子,待回过神来,还是不得不挂上谦逊神色,朝其躬身行礼。 “没想到云惠子小姐有如此大义灭亲之举,淳髡深感佩服,请受淳髡代盟主拜谢。” 淳髡说话间,又是深深一躬。 云惠子见此,快速来到淳髡面前,将其扶住,“既然我已经立下投名状,副盟主还如此见外,岂是不愿意接纳我们?” 淳髡立马直起身子回应,“定然不会。”说话间脸色微微一变,表现出有些难为之意,“只是盟主不在,如此大事我不敢妄下决断,不如等盟主回来再说。” 云惠子闻言,脸色变得如翻书一般,立马收起笑容阴沉下来,“既然盟主不在我就不难为副盟主了,只是圣战盟大军先杀公孙家与庞家,再禁锢城主邓瀛杀其孩儿之事,我该如何向外声称?” 淳髡早就料到云惠子会拿此事当把柄,来要挟圣战盟重用于她,故此才说盟主不在之话,心中也有所计较,你口口声声说庞家也是圣战盟杀得,难道庞家剩下之人都是瞎子不成?只要庞家上下是城主府大军所杀,你们难道还想甩开与圣战盟的合作关系不成? 云惠子似乎知道淳髡沉默在思考什么,眼睛瞥一眼骑在马上的杨桀,杨桀立马会意,将脖子上系着的黑色面巾盖在脸上,继而他身后人群中陡然竖起一面大纛旗,上面大大的圣字格外扎眼。 “不知副盟主看到这些,会以为是谁杀了庞家?咯咯……” 淳髡彻底愣住,看着“咯咯”脆笑的云惠子,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人面蛇蝎,面前的云惠子完全就是这样的女人,貌美如花,心机逆天,而且手段毒辣。 “没想到又输云惠子小姐一着。凭云惠子小姐智谋,成为圣战盟的军师绰绰有余,盟主若是回来,我将这些告知盟主,军师之位定然唯云惠子小姐是也。” “没想到副盟主也会盟主那一套,盟主给城主邓瀛的承诺可是还没有兑现哦,不但没有兑现,昨夜还惨遭圣战盟攻击,生死不明,实在是寒人心啊。” 云惠子装出楚楚可怜状,拿宗无圣答应邓瀛给他掌管军权之事说给淳髡听。 淳髡确实也没有好办法,宗无圣不在,征战之事他可以说的算,但是人事变动上他定然不敢抉择,于是歉意道:“不管云惠子小姐相信与否,淳髡做不了这个主,还是等盟主回来再定夺,不过我敢向你保证,凭云惠子小姐的智谋,盟主一定会重用。” 云惠子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刚才他是故意那么说给淳髡听得,脸上表现出的自信已然说明,她有被宗无圣重用的筹码,至于这筹码是什么现在不得而知,不过凭云惠子的逆天心机,定然筹码不同凡响,“副盟主见笑了,惠子是真心实意扶持新法投靠圣战盟的,刚才只是对副盟主一番试探而已,还望见谅!” 淳髡更加疑惑,心道对自己试探什么?疑虑刚刚产生,云惠子便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马上解释道:“若是圣战盟没有一个好的管理制度,日后定然会土崩瓦解,然而刚才一番试探,淳髡副盟主虽然掌管大权,却是万事以盟主为先,如此一来,圣战盟必然坚固如堡垒,无懈可击!” 淳髡心中暗暗震撼,这个女人太厉害了!竟然在这时还不忘考验自己,看来以后还要多加防范,不要着了她的道。 念及此处,淳髡仍不忘寒暄,“云惠子小姐替圣战盟考虑淳髡怎么会介意,一会请与我一同前往刑场,对龚家一千一百口械斗主犯进行斩首示众。” “好,一会我便带领城主府两万大军一同前往,为新法立威保驾护航!” 一时间,二人达成协议,各自带领大军向着无根河畔而去。 …… 卯时一过,无根河畔便在虢彪大王的指挥下,迅速搭起临时行刑台,足足有三亩地大小的刑台在清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金色光芒。 今天,在这刑台上,将要斩首的一千一百口龚家世族之人,定然会载入弦笔大陆史册,这场新法立威的策划者定然会被历史铭记。 辰时。 朗州百姓便早早朝着无根河边蜂拥而来,他们内心激动,却在心底隐隐有一丝惧怕,这是对新法的恐惧。 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们一直活在奴隶制统治下,那些老世族奴隶主一直都是肆意欺压他们的魔鬼。然而今天,毗卢国横空出世一个宗无圣,誓要让百姓翻身做自己的主人,不但不对奴隶主们屈服,反而要当众对其斩首。 百姓们盼着这一刻。 此时,刑台前已经聚满百姓,无根河边一望无际的盐碱滩上被挤得水泄不通,然而却出奇的寂静。或许有十万之众,亦或者有百万,反正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望不到边际。 虢彪被指派为这次行刑的主刑官,端坐于主席台正中,左侧独立的桌子前,端坐的是监刑官淳髡,右侧独立桌子则是安排云惠子在此,这位置是为副监刑官准备。 淳髡如此安排,一是肯定云惠子的位置;二是她应该算是城主府代表,这样一来,百姓们见城主府都极力拥护圣战盟,立场会更加坚定。 “带人贩——” 第155章 新法立威于朗州 双虢寨内言发展 虢彪一声喝令,刑台上登时一名圣战盟弟子拖着长音宣布。 紧接着,从邢台后方由圣战盟弟子押解着一千一百名龚家世族之人出来,他们面容憔悴,脸色呈土灰色,显然是受惊吓过度导致。 龚家一千一百人被押出来,为首的族长耿不凡但见刑台上五大三粗赤着膀子的刽子手,他们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光芒。 眼见如此,龚不凡在后面想好煽动老世族的造反台词,在见到刽子手手中大刀时,完全忘却脑后,一时间双腿如同筛糠一般颤抖,走路都显艰难。 两名圣战盟战士见其要跌坐在地,登时上前一左一右将其架住,其中一名战士冷声呵斥,“怎么,以前欺压百姓时不是很勇敢吗?怎么此时如此怯懦?” 另一名战士也随声附和,“龚不凡,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不用期待有谁会来救你!” 龚不凡闻言,这才打量一眼刑台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人群,里面确实没有发现老世族之人的身影,更不见龚家之人露面,龚不凡心如死灰,心中那唯一的希望之火被当头浇灭。 他并不知道,一夜之间,朗州数一数二的两大世族被屠戮殆尽,其他小家族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唯有自保,哪里还敢违抗新法? 故此,那些世族今日一个也没敢来,龚家世族之人也被圣战盟提前控制起来,此时全部被堵在世族大院根本出不来。 淳髡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他只是命令临时控制龚家世族,待斩首顺利完毕后,允许他们前来替族人收尸。 一千一百人被带到刑台之上,战士们朝其腿窝子狠踹一脚,龚家众人登时面对人潮跪倒在地。见以前威风八面的奴隶主此时跪倒在百姓面前,人潮中响彻而起震天喊叫——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受死吧!” “我们不会可怜你们,自作孽不可活!” “圣战盟威武,宗无圣盟主是我们百姓的救世主,我们永远拥护您——” 人群中有一老者用高亢声音喊叫出声,顿时引来百姓们震天附和。 “圣战盟威武,宗无圣盟主是我们救世主!” 久久不散的呼声在无根河上空回荡,端坐在主席台上的淳髡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在此时悄然平静下来。本来心中一直惊疑不定该不该杀一千一百口为新法立威,然而在百姓极力拥护下,紧绷的心弦释然了,他知道自己做的没有错。 即便有错,他也会一人担起,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盟主宗无圣! 待人贩全部押到刑台跪于台上,刽子手也从磨刀霍霍中来到人贩身后,虢彪看了一眼淳髡,投来征求目光。 淳髡从椅子上站起,目视台下黑压压的百姓,朗声道:“盟主宗无圣推进新法以来,依旧存在许多民间私斗现象,虽然没有报官者,盟主大人并不是不知道。 然而,就在前几天,龚家世族与百姓田娃等人为大水冲垮农田为由,组织上万人大规模械斗,死伤无数,性质恶劣,为朗州新法推行带来极度阻碍。今日,我淳髡代盟主宗无圣宣读《私斗法》条例,对于主犯从犯进行最终裁决,以儆效尤。” 人潮平静的吓人,百姓们纷纷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私斗法》将会对私斗者进行怎样的处决,尤其是想听一下对田娃等从犯的处决,百姓们心中都有一杆称,若是对田娃等人的量刑过重,他们也断然不会同意。 淳髡拿起桌上一个竹简将其伸展开来,目光平静的扫视一眼人潮后,单手托着竹简朗声道:“根据《私斗法》量刑准则,组织大规模械斗者,造成死伤数量巨大者,对于主犯进行斩首刑法,从犯依据犯人认罪态度进行量刑。” 话到此处,淳髡微微一顿,既然宣布道:“鉴于从犯是自卫行为,且伏法后能主动承认错误,认罪态度良好,特对从犯田娃等人进行劳动改造三年的量刑制裁,三年内,田娃等一百零一人将在双虢寨进行劳动改造,视表现酌情减刑。宣判者淳髡,毗卢历三八三年。” 听完对田娃等人的判决,百姓们纷纷欢呼起来,大喊“圣战盟圣明,宗无圣盟主英明。” 虢彪此时站起,朝着刽子手大手一挥,“斩!” 耿不凡等人闻言,眼神顿时空洞起来,偶有几个还在乞讨放过他们,其他人则是清一色面如死灰,眼神呆滞的望着人群,等待死亡的降临。 耿不凡看着人群如潮的欢呼,心中在临死前扪心自问:我以前做错了吗?是的,错了。从百姓们的欢呼就能看出,自己确实是一个罪该万死之人。 冰凉的大砍刀带着一抹冷艳之光落下,就在劈落耿不凡脖颈之际,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我耿不凡今生错也,来生定然不再欺压良善——” 话音刚落,冰凉大刀准确落在脖颈上,一抹冰凉过后,耿不凡的头颅“咕噜噜”滚出两丈,那双瞪大的眼睛直视着自己还未倒下,脖颈喷着嫣红鲜血的身体,嘴角挂上一抹诡异的笑容。 耿不凡在脑袋死亡的前一刻,看到了自己嫣红的鲜血并不是黑的,他释然了。 众多刽子手如法炮制,手中大刀稳健落下,一千一百颗头颅滚落在地,刑台之上被鲜血染红,刽子手身上被血点铺满。 一时间,刑台上的鲜血缓缓流淌,汇聚在一起流到无根河中,大片河水被染成红色,继而被浪花带走,飘向了远方。 悄然间,在如潮人海死一般的寂静中,原本晴朗的天空阴沉下来,一颗颗豆大雨点噼里啪啦落下,将尤未清醒的百姓打醒。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恶人已除,老天爷降雨了——” 整个三伏天没有降下的雨水,在此时降临,干枯的大地在雨水的浇灌下缓缓复苏,朗州的新生来了,百姓的未来将会是一片繁荣安定。 龚家世族一千一百口斩了,田娃等从犯也受到劳动改造的相应惩罚,这一举动使得新法在朗州彻底得到推行,百姓们开始唯法是从,一切事情在做之前先要考虑一下是否合法,会不会触碰法律? 如此一来,私斗事件会大幅度缩小,宗无圣未来对朗州的发展,势必会在新法的推行下事半功倍。 然而,一次性斩杀一千一百余人,也让弦笔大陆上许多别有用心以及认为这是****之人开始躁动不安,在这个炎热的三伏天,不畏酷热纷纷走出冰凉的房间,游走在弦笔大陆之上,寻求志同道合者,准备给毗卢国突然出现的****罪魁祸首者一记重击。 三日时光悄然逝去,朗州近些时日异常平静,百姓们一如既往的劳苦于田间地头,双虢寨内则是一片死气沉沉。 淳髡将双虢寨众位高层聚集在议事厅内,命其各抒己见,为朗州未来的发展献上良策。淳髡道:“盟主到中州时日不短,我们虽然为新法立威,但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朗州潜在危机。” 新加入的云惠子看一眼淳髡,脸上挂着微笑却是没有开口,等候其他众人先发表自己意见。 虢彪首先开口,但他不是提出好的建议,而是对淳髡所言有些不明白,问道:“副盟主,现在老世族都消停了,百姓们耕作田间更加卖力,何来没有解决潜在危机?” 话一出口,除却云惠子,众人都将疑惑目光看向淳髡,显然他们也没有理解其中深深意。淳髡沉思有顷,慨然道:“老世族与百姓是被新法震慑住了,然而,圣战盟作为朗州管理层不能以一味的镇压为目的,带领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才是根本。 目前看来,朗州的发展靠农耕业完全不行,只有想出更好的法子,才能带领百姓过上优越生活。” 淳髡如此一说,众人登时明白过来。 虢彪再次开口,脸上带着些许兴奋,“我曾经散步到后山,在后山深处发现一条矿脉,其矿石色泽为乌金色,坚硬无比,或许能够打造兵器也说不准。” 闻言,淳髡双眼爆射出炯炯神光,从椅子上一立而起,“虢彪大王,你马上带我去看,若真是矿脉你可是立了头功。” 众人也随声附和,起身便要去查看。 就在这时,一直稳坐的云惠子悠悠开口道:“大家莫急,且听我一言。” 听到云惠子声音,众人尽管还对此女人有些生疏,但均知道她的智慧超群,于是纷纷坐下静候其开口。 见众人坐了下来,云惠子这才娓娓道来,“虢彪大王说的那条矿脉我早就知道……” 虢彪插话道:“我们双虢寨在此驻扎十年有余,你才嫁到朗州不过三年,为何能知道这条矿脉?” “大王真是性子急,听我说完不好吗?” 淳髡遂朝众人嘱咐一句,“大家先不要插话,等云惠子讲完再发表意见。” 云惠子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条矿脉,但从邓瀛那里听说过这条矿脉的神奇。”话到此处,云惠子从椅子上站起,迈着婀娜步伐来回踱步,边走边说,“十年前长戈国曾有匠人来找过邓瀛,跟他说起函谷关内有一条乌金矿脉,是打造轺车与战车的顶级矿石,碍于矿脉在朗州境内,长戈国匠人私下拿出重金欲要与邓瀛合作,帮助他们开采乌金矿石。 没想到邓瀛刚刚答应与长戈国匠人合作,此处便被虢彪大王兄弟二人占领,并且开辟出隐秘入口,邓瀛与长戈国匠人的合作也就宣告流产。” 第156章 融合画心之法 神秘人监狱探孔荣 听到此处,众人脸上表情精彩,不再是疑惑,而是浓浓期待。 他们均听说过,长戈国是轺车、战车铸造业技术最精湛的国家,而且天下闻名的工匠也皆出自长戈国,能够被他们看上的矿脉绝对不同凡响。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挂着的欣喜已然表明他们此时心情。 就在众人兴奋之际,淳髡有些扫兴的话语传来,“我们即便有矿脉,可谁会造轺车以及战车?况且,我们即便是造出来,有谁能买我们的轺车、战车?” 听闻这个让人扫兴的问题,众人脸色登时沉下来,就连云惠子也没有好的办法。 “大家先不要着急,我相信盟主很快就会回来,他一定能想出好的办法,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将矿脉勘测好,等盟主回来定夺。” 淳髡再次开口将众人思绪唤回,遂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 中州皇城千重楼摘星居。 三天过去了,天雷子回去送信以后一直没有回来,宗无圣不禁开始有些担忧,心中猜疑朗州目前是什么形势,龚家那一千一百口已经斩首了没,若是已经行刑,老世族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百姓又是什么样的反应? 一系列问题在脑海盘旋,牵动着宗无圣心弦。 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并传来熟悉声音,“公子圣,起了没,我们看你来了。” 这是公子虔的声音,宗无圣自然熟悉,于是起身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三男三女,除了公子虔与扈十娘之外,还有公子昂与若水,公子缨跟西灵儿。 三对恋人欣喜打量着宗无圣略带愁容的面孔,随之收起笑容,公子昂问道:“公子圣为何愁眉不展,有什么麻烦吗?” 宗无圣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让开门,众人立马鱼贯而入,各自挑选一个喜欢的位置坐下。 “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想家罢了。”宗无圣此时悠悠开口。 众人闻言,也就不再担心,毕竟想家是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扈十娘此时从座位上站起,款款来到宗无圣面前,猝然跪了下去,“多谢公子圣救命之恩,十娘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待公子圣有什么难处时尽管跟我与公子虔道来。” 宗无圣快速上前,将扈十娘扶起,“我与公子虔是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必挂在心上。” 话到此处,宗无圣面色沉下来,“不过你现在只有十五天寿命……” “啊?” 在场人同时惊呼出声,公子虔快步来到近前,拉着宗无圣的胳膊急切问道:“公子圣不是将十娘救活了吗?为何却只有十五天寿命?” “当时急切,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宗无圣一只手掌搭在公子虔肩头,明显能感受到他身体微微颤抖,继而说道:“‘画形’之法虽然神奇,但也有弊端,特别是为刚刚死去之人画心,弊端更明显。被画心之人一时半会不可能与画心完美融合,反而自身会产生对画心的排斥感。一般被画心之人最多能支撑半月时间,若想续命,唯有一法……” 公子虔眼神急切,“公子圣快请告知我有什么办法,就算是要我的心给十娘我也愿意。” “那倒不至于,想要为十娘续命,只有找到一种名为‘附灵草’的药材,才能短期内让画出来的心与宿主身体融合。” “附灵草。”公子虔口中念叨,似乎生怕将这个名字忘了,继而转身对身后沉默不语面露愁容的扈十娘道:“十娘你不用怕,我一定能找到‘附灵草’为你续命。” “虔——” 扈十娘扑进公子虔怀中,无声的啜泣着,她不想死,她留恋人世间的美好,不舍与公子虔的情事,“我要好好活着,永远不要与虔分开。” 猝然,扈十娘似乎想起什么,从公子虔怀中起身,朝着宗无圣问道:“不知有没有将画心与我的身体彻底融合之法?” 公子虔听闻扈十娘问话,也目不转睛盯着宗无圣,等待其回答。宗无圣将目光看向天花板,“有,需要画心与你的身体彻底融合,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需要机缘。” “只要有融合的可能,十娘就不会放弃,多谢公子圣指点迷津,待我自行寻找机缘。” 扈十娘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公子缨看看门口,打趣道:“公子圣这里看来高朋不断,我们也不要打搅了,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公子圣若是有时间,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好吧,我跟若水也要去贤者林乘凉去,先走了。” 公子昂与公子缨这就要离去,公子虔也不再停留,他比谁都急切要去寻找“附灵草”为扈十娘续命,于是重重朝宗无圣点点头以示感激,遂拉着扈十娘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白圭发福的身体站在门口,看着从里面出来的纨绔们,客气打个招呼,待他们离去后,白圭进入房间,反手将门关好。 “公子圣,你要找的人我都给你找来了,他们此时都在我的会客厅内等。” “我这就过去。” …… 千重楼,白圭私人会客厅内,端坐二人,正是孔敖孔齐爷俩。 爷俩从来没有来过千重楼如此奢华之所,若不是这次来救孔荣,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来中州一次。 孔敖打量着眼前这间豪华会客厅,里面摆满各种稀奇藏品,看其表象就知道价格不菲,“没想到盟主在中州还有如此厉害的朋友。” 闻听爹爹话语,孔齐却不敢搭话,这些天来,孔敖一直不曾与他说过话,心中气愤这个不争气的孩儿。孔齐也是活在自责中,没有颜面在爹爹面前开口。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孔敖孔齐登时从座位上站起,恭候来人。 门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宗无圣的面孔出现在二人眼中,孔敖立即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盟主,孔敖受唤而来,请盟主指示。” “孔族长快些请起,听我说。” 宗无圣有意无意瞥一眼孔齐,见到盟主的目光,孔齐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宗无圣道:“孔齐,你也坐下吧,这件事与你们爷俩有关。” “多谢盟主。” 孔齐遂战战兢兢的坐下,低着头等候宗无圣开口。 宗无圣坐在孔敖身边,对其小声说道:“救孔荣大人难度很大,不过我可以安排你们爷俩跟他见一面。” “啊?”孔敖从座位上一立而起,“真的可以见我爹?” 孔齐也激动的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宗无圣,见到宗无圣重重点头后,心中很是兴奋。 “什么时候可以见?” “最晚明天。这里掌柜是我朋友,今天你们便在此住下,去云阳监狱时我会通知你们。” 孔敖再次跪下来,“多谢盟主为我们创造机会。” 待孔敖爷俩坐回座位时,宗无圣面色沉重的问道:“天雷子回去送信为何到现在不曾归来?” 闻言,孔敖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沉重,“是啊,我一直隐藏在离石要塞外围等候,一直不见天雷子归来,正想着要来中州城寻找盟主汇报此事,盟主便差人去找我等了。” “凭天雷子的飞行神通,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什么状况,我现在担忧的是朗州安危,淳髡为新法立威,斩杀龚家一千一百人,必定会造成老世族们联合抵制,我的担忧正在此处。” 宗无圣将他真正的担忧说出,孔敖劝慰道:“盟主莫要多考虑,淳髡副盟主虽然年轻却不是等闲之辈,相信他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盟主宽心便是,待我们在中州把事情处理完,即刻便赶回去。” 宗无圣没有答话,微微颔首,陷入沉思状。 …… 云阳监狱坐落于中州西门外的云阳山巅,此处是云阳山一处险要山峰,孤峰绝壁上有一处硕大建筑物,从高空看来,是一个大大的八卦形。 堪舆家们说过,云阳山地势险要,下方水流湍急,暗合法刑肃杀之秋德,最适宜建造监狱。 云阳监狱整体用坚韧的黑墨石打造,通体黢黑,给人一种厚重之感。细细打量,云阳监狱整体建筑上,竟然连一扇窗都没有,似乎一整块黑墨石。 细细聆听,监狱内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正是在受审讯的犯人发出,从嘶吼程度判断,犯人必定是在受严刑逼供。 通往云阳监狱的山道上,一辆六马厢车快速驶来,厢车内不知坐着何人,而外边的车夫也是被一身黑衣,头顶一苇黑纱斗笠遮住大半张脸,唯有颚下一捧白须被山风吹的在胸前飘扬。 “驾——” 黑衣白须者手中马鞭疾挥,口中连连催促骏马快跑,须臾间便来到云阳监狱山门前。 见一辆陌生马车前来,驻扎在监狱的皇国卫士立马冲出十几人,手中长矛对准来人,卫士头领大喝:“来者何人?监狱重地不得擅闯!” 马车稳稳停住,马夫伸手一招,手中多出一支金箭令牌。 金箭令牌是王上钦赐的信物,持有金箭令牌者不管出入皇国任何地方,除却王上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此时见到王上钦赐的金箭令牌,十几名卫士立马恭敬参拜,“大人里面请。” 车夫没有开口,待卫士们让出路之后,催动马车飞驰入内,径直停在监狱入口处。 就在这时,车厢内出来一人,此人全身包裹在黑袍内,向着监狱入口快速走入,狱吏刚要阻拦,身后车夫将金箭令牌再次一亮,狱吏顿时躬身退后,不敢再说话。 黑袍人问道:“孔荣关在哪里?” 第157章 何堪书剑 帝王将相侯 “回大人,丙字牢,就在地下一层最里面一间,我这就带大人去。” 狱吏正欲带二人前往,黑袍人冷声道:“不必了,我自己去。” 话毕,黑袍人兀自前往,车夫也没有跟来,站在原地静静等候。 黑袍人顺着阶梯下到地下一层,一股霉味扑鼻而入,让人几欲作呕。黑袍人用宽大衣袖遮在面部,顺着一条仅能二人并肩的夹道,快速向最里面的丙字牢而去,眨眼间便来到最里面一间牢房前,透过铁栅栏向里面看去,当看到端坐在牢房地面上,正在用一块石子在墙面上勾画的老者,黑袍内的双目不自觉流下眼泪。 孔荣全神贯注在墙上勾画,这是一幅山河图,他昨日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便开始在墙面上勾画山河图,认真分析目前天下局势。 不知不觉,孔荣从昨日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黑袍人没有惊动孔荣,如一块磐石般矗立在铁栅栏外,默默盯着那如同幼儿作画般的耄耋老者。 孔荣边画边嘟囔,“六国属永戟国最为强大,然而又占天下中枢之地,欲一统天下第一步需吞灭镇守东方的毗卢国,这样才能造成对其他国的合围打压之势……” 就在孔荣自画自语之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上卿真乃国之忠臣,临死还不忘替国之担忧,让天下情何以堪?” 闻言,孔荣快速站起向铁栅栏外看去,但见一袭黑袍者矗立铁栅栏外,面部完全遮挡在黑袍中,唯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从黑袍内散发出隐隐光辉。 孔荣有些错愕,在监狱内这些时日导致他开始眼花,而且耳朵也有些聋,他并没有完全认出此人是谁,思忖有顷,微笑问道:“可是蒙重国尉?最近可安好?” 黑袍人闻言一掌震开铁门,将头顶斗篷揭开,“上卿,宗太极来了。” 当看清来人脸面,孔荣大感惊讶,恍惚间不忘跪倒在地,“孔荣戴罪之身,何德能让王上亲自前来探望,折煞孔荣也。” 宗太极上前将孔荣扶起,再看看墙上被孔荣用石子画出的山河图,深深一躬,“上卿,宗太极是来请罪的。” 孔荣的惊讶稍纵即逝,扶住宗太极道:“王上何出此言?事关毗卢百姓之安危,王上做出此决定何罪之有?王上若是以个人生死计较,孔荣可真正是大感不快了。” 宗太极喟然一叹,慨然道:“上卿胸怀似深海,宗太极汗颜至极。五国来使,用毗卢国欲私自变法推翻姬天子朝政为由逼迫我杀上卿你,事已至此已是骑虎难下,还望上卿体恤吾之苦心。” 孔荣此时面带微笑,目视眼前的一国之君,他的心中很知足,身为国君能够自请囹圄来探望他,已是最为欣慰之事。至于生死,在他得知五国来使逼迫后,也早就不在乎,既然他的死能换来毗卢暂时的安定,死有何惧? 孔荣隧道:“王上乃是一国之君,自然胸怀百姓苍生,我一个人的生死放在天下来说何足挂齿?若是能为换的百姓安稳而死去,这正是孔荣荣幸之事。” 宗太极被孔荣之胸怀折服,迟迟说不出话来,过得片刻,宗太极平复下心中愧疚,“请上卿为我解惑,日后五国会以什么理由来犯毗卢?” 孔荣微笑看着宗太极,伸手指指墙面上的画,“这是我画的六国地形图,王上请看。”孔荣指着最中央位置疆土最大的永戟国道:“永戟国地处中央位置,与我们毗卢国隔着荆凉国。荆凉国东部边疆与永戟国西部边塞也时有纷争,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毗卢国才得以安稳数年。” 宗太极插话道:“上卿的意思是永戟国现在想统一天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慢慢蚕食周边国家方可?” 孔荣点点头继续道:“永戟国虽然强大,但他欲要一统天下只能从镇守东方的毗卢国下手,其他四国也很明白,永戟国只有攻打毗卢国对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利益伤害,故此才与永戟国名义上结盟,实则各怀鬼胎互相牵制,王上大可放心,永戟国短时间内不会进犯毗卢,若是毗卢有战事,也是与荆凉国纷争。” “上卿真乃洞悉天下,宗太极自愧不如!” 孔荣没有答话,依旧微笑看着宗太极,等候他的下文。孔荣已然猜出,宗太极今日来不可能只是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与之商讨。 宗太极果真开口道:“还有一事要告知上卿。” “王上请讲,孔荣洗耳恭听。” “相信朗州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我正是要与上卿说一下此事。” 闻言,孔荣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问道:“王上可说的是那位变法少年宗无圣?不知近日他有何变故?” “此子胸怀只有上卿能与之比肩,三天前我与他见了一面,谈的甚好。” “他来中州了?”孔荣闻言内心震撼,没想到王上竟然能亲自见宗无圣,只是不知道他们见面所为何事。 “他是为救你而来,你被抓的那天,你的孙子孔齐煽动百姓暴动,郑和盛派出王国甲士镇压,是宗无圣将你孙子救走,而且还没有离开,留下来打算劫法场再救你。” 孔荣闻言,脸色再也无法平静,口中不断嘟囔,“真是糊涂,孔齐心智愚钝,难道那宗无圣也不知道利害关系吗?” “宗无圣在与我见面之后,已经明确表态,若上卿的死能换来百姓安稳,他放弃劫法场念头,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情需要你亲自与你的孩儿与孙儿讲,故此我答应他们让你们见一面。” “如此甚好!”孔荣稍微平复下来,“那就有劳王上为我这老臣安排。”听完一席话,孔荣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内心已是惊涛骇浪,宗太极如此安排,定然是要重用宗无圣,至于怎么样的重用,孔荣也已经猜到,心底悄然涌出一股兴奋。 “自当如此。” 宗太极说话间,从宽大的黑袍下面竟然掏出一个酒壶,“来,我今日亲自敬上卿一碗。” 拍开酒壶盖子,顿时一股浓郁香气扑鼻,宗太极又从黑袍内掏出两尊酒爵,亲自斟满两爵,“人言上卿极身无二虑,尽公不顾私,宗太极佩服之极!来,今日便提前为上卿送行。” 说话间,宗太极端起酒爵仰头灌下,一饮而尽。 孔荣则是压制着变法后继有人的兴奋,面色平淡的端起酒爵,也一饮而尽。此时,宗太极一立而起,再次朝着孔荣深深一躬,不再说话,出门去了。 待得宗太极离去,孔荣这才从地上站起,面向墙壁那副山河图兴奋道:“变法势在必行,好在我孔荣后继有人,毗卢之幸也,天下之幸也。哈哈哈……” 孔荣兀自仰天大笑,将手中酒壶对嘴灌下大口,豪迈唱道: 天地悠悠,我独下冥幽。 家国安在,落叶可作秋。 彼当争雄,永戟还优柔。 何堪书剑,帝王将相侯。 …… 千重楼白圭的会客厅内,孔敖父子已被伙计安排住处离去,宗无圣没有离开,正与白圭在其内对坐,宗无圣打算将他们下一步的合作进一步发展。 宗无圣道:“白老板,你是聪明人,我的身份不需要再提,今日便想与你进一步谈一下合作事宜。” 白圭闻言,双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兴奋,回应道:“鼎鼎大名的圣战盟盟主宗无圣能与我白圭合作,是我的荣幸,但听宗盟主吩咐便是。” 宗无圣并没有惊讶白圭直呼他名讳,对于消息可通天的商人来说,打听一个人并不难,于是风轻云淡问道:“欲要发展朗州白老板可有什么建议?” 白圭沉思有顷,带着高深笑容道:“盟主算是问对人了,早些年我便去过朗州,对朗州颇有了解,你可知朗州有一大宝?” 宗无圣急切道:“白老板请明示。” “十年前,长戈国曾经有一位矿石商人找过我,想拖我将朗州一条矿脉买下来,可惜那矿脉所在地被两位山大王占领,并将入口设立玄关,除了他们自己人别人谁也进不去,此地盟主是最为熟悉的。” “那条矿脉在双虢寨?”宗无圣脱口而出。 白圭点头应是,继而道:“目前天下最为赚钱的生意居第一位的是制造战车,其次是轺车……” 见宗无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白圭继续道:“长戈国乃是造车技艺最精湛的国家,但是长戈国地理环境因素,矿脉少之又少,唯一的三条矿脉早就被挖掘一空,故此徒有车国造父之称。而目前天下局势紧张,战事一触即发,各国又在重金购买战车,以备战事需要,可惜长戈国缺乏矿脉再也造不出战车。” 白圭慨然一叹,“如此赚钱的生意也就搁浅了。” “轺车呢?主要是哪些人群购买?” “这一点盟主应该很清楚,公子昂这样的纨绔在各国大有人在,只要能造出极品轺车,各国纨绔都会舍得出大价钱来购买。” 宗无圣思忖有顷,“既然双虢寨有矿脉,造车工匠何来?” “盟主不必担心,白某早就为盟主思量过,若是盟主决心要做战车生意,我三天内便能把长戈国出类拔萃的造车师请来。” 宗无圣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就有劳白老板,我近日便打算离开中州回朗州,白老板还需连夜将造父请来,届时与我一同回朗州。” “在盟主与慎独下棋时白某便下定决心,要与盟主成为毕生的合作伙伴,自然会不遗余力,但请盟主在此等三天,我定能把造车师带回来。” 第158章 车为造 劲敌先起 在不知道朗州目前形势的情况下,宗无圣身在中州却是如坐针毡,一刻也待不下去,他盼望着宗太极能够快些安排他们与孔荣见面,这样也好让孔荣亲自断了孔敖与孔齐劫法场的念头。 对于这一点上,宗无圣是由私心的。他很明确的知道,这次劫法场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还会搭上性命。在与宗太极会晤以后,宗无圣又增加另一个担忧,正如宗太极所言,孔荣必须死。 若是孔荣不死,其他五国就找到联合攻打毗卢国的理由,也会让永戟国欲要一统天下的步伐更加快速。 念及此处,宗无圣以大局观看待问题,孔荣不能救。但是,他若是与孔敖父子说这番话显然不合适,有可能会让父子两个对他心生芥蒂,以至于日后的埋怨。故此,宗无圣才让宗太极安排他们与孔荣相见。 孔荣是一个胸怀吞天纳地之人,在国难当头形势下,他定然会悍不畏死,而且也一定不允许别人救他,而将国家陷于危难中。 又是一天清晨,宗无圣从打坐中起身,一夜的修炼让他神清气爽。推开门走到室外,看着眼中广阔天地还有那争奇斗艳的百花园,暗暗道:“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正欲转身进屋,春仙迈着轻盈步伐飘然而来,行走在百花园中恍若花仙子一般美不胜收。春仙大老远便看到宗无圣站在门口,隔着十几丈距离便脆生道:“公子圣——外边有人找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宗无圣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终于来了。”继而,又对春仙安排道:“春仙姑娘请速去请我那二位朋友,让他们马上到千重楼门口。” 春仙止住步伐,不再往摘星居方向而来,掉头离去通知孔敖父子去了。宗无圣也顾不上梳洗,在春仙离开后迈步向着千重楼门口而去。 千重楼门口的车场,一辆六马厢车横在场中,几名伙计正在拿上等草料喂食六匹汗血宝马,另有六名伙计分别拿着毛刷子,在为六匹汗血宝马梳理毛发。马脖子上长长的黑色鬃毛在伙计们的梳洗下散发出油亮油亮的光泽。 这正是宗太极的厢车,今日的车夫却是换了一名精壮的年轻人,而不是昨日那位神秘老者。年轻人见宗无圣出来,立马迎上来躬身施礼,“在下是‘老板’派来的马夫,公子圣唤我校准便可。” 看着身材魁梧长相憨厚的校准,宗无圣对其大有好感,于是笑笑道:“那就有劳校准兄弟了,等一会我的朋友出来便出发。” “不用急,校准在此等候便可。” 二人说话间,孔敖父子大步流星而来,来到宗无圣身前没有开口,只是深深一躬到底算是问候。这是宗无圣提前嘱咐过的,在外人面前不要喊盟主称谓,二人谨记于心。 三人登上厢车,校准遂掏出一锭金子交给伙计们,“多余的算是打赏了。”伙计们看着那一锭金子,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哈腰的感谢这位大方的公子。 厢车稳稳起步,坐在厢车内室里的宗无圣听到传来的辚辚之音,却是没有感受到一点颠簸,惊叹这简直就是华夏那些豪车的享受。 由于刚与白圭商定好要做造车生意,宗无圣不禁多看了几眼厢车内的内饰。他们座下是用上好的小牛皮包裹棉纱加工的软座,座位前面则是一张雕刻精美的木质茶桌,茶桌上茶具一应俱全。 更让宗无圣惊讶的是座位后面的摆设,竟然是一张四尺宽九尺长的床榻,上面铺设透气性非常好的棉纱布料,一看就舒适无比。 宗无圣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那张床榻,手指戳下,床垫竟然晃动起来,发出“咕咕”之音。宗无圣惊骇于面,“原来这是一张水床。” 外面正在驾车的校准,闻听宗无圣在车厢内的话语,用自豪的口吻道:“这是在下设计的水床,铺设在车厢内睡在上面正好能抵消厢车的颠簸。” 宗无圣闻言,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校准的驾车技艺超群,我一点都没有感觉车辆颠簸。”宗无圣在车厢内并没有看到路况,若是他现在看到坑坑洼洼的路面,厢车在上面竟能如履平地,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校准驾着车,正好闲来无事,而宗无圣似乎又对车辆比较感兴趣,校准于是打来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解驾车之术与车辆内室的布局之法。 “驾车如同修炼,需要以灵力驾驭之,路面不平则用灵力填平路面,自然不会有颠簸感,中州爱车者把这种驾驭术成为灵驭术。” 宗无圣在听到校准讲述时,已然从车厢内出来,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车轮行走在上面真的如履平地,遂释放一丝魂力探查地面坑洼,惊奇的发现,里面果真充满灵力,不禁用欣赏的目光看向校准,“兄弟的灵驭术真乃是登峰造极!” “多谢公子圣夸奖。” 宗无圣失神的打量着正在驾车的校准,心中若有所思,暗道:一个对车辆有如此研究之人,要是能够为朗州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一来可以检验车辆的驾驭性,二来还能为高档轺车以及厢车设计内室。 念及此处,宗无圣打算试探一番,于是开口道:“不知校准兄弟在王国谋何职?” 校准爽快回应,“在下并不在王国谋职,今日是受国师安排来为公子圣驾车的。” 宗无圣闻言微微一笑,心道可能有戏,于是继续问道:“那你跟国师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爷爷。” 宗无圣恍然大悟,直截了当问道:“校准兄弟既然对车辆如此精通,可否愿意辅助白圭老板开设造车基地?” 校准闻言脸上先是闪现出激动,继而又黯淡下来,幽幽道:“在下自然愿意与天下闻名的商贾白圭合作,只是公子圣说的晚了一步,我已经先前答应别人合作了。” 宗无圣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心道既然校准已经答应别人自然不能强人所难,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难道毗卢国有人要开设造车基地?” 校准再来接公子圣时,身为国师的爷爷并没有向他透露太多,只说是让他接送一位大人物,故此校准对宗无圣没有防备之心,直言道:“廷尉郑和盛的弟弟郑和源前些时日被罢黜丹州城主职位,来到中州后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打算开设造车基地,听说矿脉都找到了,只等造车师请来就可以开工了。” 宗无圣心中咯噔一下,当再次听到郑和源名字时,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干脆把郑和源杀掉?要是当时能考虑到他必然会被当廷尉的哥哥救出,定然让他死于那次丹州的公审大会上。 现在倒好,他完好无损的回来,而且还要开设造车基地,宗无圣心中自然不会舒服,口气冷冷道:“不知郑和源的造车基地准备开在哪里?” “当然是他任职过的丹州,听说那里有一条矿脉非常适合打造战车,而且也离朗州的那条五金矿脉很近,听说那条乌金矿脉被叛党宗无圣占领,廷尉打算将其夺回来,供郑和源打造极品战车所用。” 宗无圣越听越气愤,但还是在校准面前表现的风轻云淡,微笑道:“那条乌金矿脉看来很有名气,没想到我在中州接连听到过几次。” “那条乌金矿脉可谓是打造战车最极品的矿石,自然天下闻名,只是阴差阳错的被发现十几年却没有开采,等廷尉夺回来之后,定然能为毗卢国的战车实力提升一个新高度。” 宗无圣听到这里,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云阳山,一条上山小路逶迤而上,校准遂将手中缰绳一甩,“驾,驾,驾。”连喊三声,六匹汗血宝马速度陡然增快,向着小路一冲而上。 在六匹马风驰电掣下,片刻便出现在云阳监狱山门前,十几名守卫尽职尽责的站在山门前,手中长矛对准来人喝问:“何人?” 校准娴熟的掏出金箭令牌在卫士们眼前晃了晃,吩咐道:“奉王上之命,带几位大人前来探望孔荣,速速放行。” 卫士们见金箭令牌,顿时向后退出几步,躬身目送厢车辚辚驶入。 来到云阳监狱入口处,宗无圣与孔敖父子从厢车内出来,校准说道:“大人,我在此等候几位,你们自行进去便可。” 宗无圣与孔敖父子朝校准微微拱手,遂自行进入入口。 入口处,早有狱吏在此等候,识相的退到一边,客气问道:“大人,在下带你们进去还是你们自行进去?” 宗无圣一挥手,意思已经很明确,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狱吏遂指着前方通往地下的阶梯道:“孔荣被关在丙字牢,从前面下去,径直走到头便可。” 一直跟在身后的孔敖父子,此时真的站在中州皇城戒备与皇宫等同的云阳监狱内,心中不禁暗暗吃惊,暗道盟主竟然如此有本事,云阳监狱都能进的来。 不过,他们这个念头马上被兴奋取代,他们很快就能见到孔荣了。 第159章 权力场如战场 胜者王侯败者寇 在狱吏疑惑目光注视下,宗无圣带领孔敖父子来到阶梯前,快速走到地下一层,正欲往最里面行去,忽闻一道苍老且浑厚的声音传来,“我这耳朵今天似乎不聋了,且让我猜一下是谁来了?” 闻听声音,孔敖与孔齐顿时欣喜于面,喜极而泣的泪水悄然滑落。 凭这一份豁达,临死还能如此谈笑风生的心境,他们爷俩比起孔荣来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不止。 宗无圣这也是第一次得见心目中的英雄,不禁也心情忐忑,在还未见到孔荣面之前,脑海中便在幻想这道声音的主人长相如何? 待得来到铁栅栏前,真正面对那位清瘦矍铄,白须垂于胸口,眼神爆射出囧囧神光的耄耋老人时,宗无圣才知道自己脑海中过分的美化不足为过。 面前的孔荣比之他脑海中的幻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孔荣显然没有猜到孔敖父子这么快便会赶来,尽管昨日宗太极跟他提起会安排他们前来相见,但真正见到面前自己的孩儿跟孙儿时,孔荣还是恍若梦境,静静打量面前三人,辨别这是梦还是幻。 孔敖在铁栅栏前重重跪下,声泪俱下的连连叩头,不知叩了多少下,额头已然冒出鲜血,“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孔齐也似乎如梦初醒,紧随着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啜泣,“爷爷,不孝孙子孔齐来看您来了。” 看着二人真实的身影,孔荣才知道这不是梦,是孩儿与孙儿来看自己了。遂从地上站起,隔着栅栏道:“你们都起来吧,莫要哭哭啼啼。” 孔荣声音不怒而威,孔敖爷俩立马止住哭声从地上站起,看着熟悉的面容不知该说些什么。孔荣将目光落在一直默立不语的宗无圣脸上,心中泛起惊骇,暗叹此子天人之相,定是宗无圣无疑。 宗无圣与孔荣眼神对视,遂谦逊的深深一躬,“晚辈圣,见过孔荣上卿。” “你就是那位圣?” “晚辈正是那位圣。” “不错。”孔荣全然不看孔敖爷俩,捋着胡须笑呵呵道:“听说你在朗州变法搞得不错,可知变法如何才能长远?” “公正无私,深得民心方是长远之道。” 孔荣又问,“变法的目的是什么?” “变法不是以法律为压迫百姓的武器,而是用更好的法理联合百姓,共同谋求高层次的生存之道。法,武器也;法,亦是指路明灯也;法,更是鞭策掌权者更好的为百姓服务之利器。” 宗无圣一番锵然言辞,让孔荣双眼更加清澈,脸上的表情随之浮现出兴奋,大呼一声,“好!果然不同凡响,一语道破法之精髓,不枉宫里宝座上那位对你寄予厚望。我孔荣也死而无憾了。” 听到此话,孔齐立马接话道:“爷爷莫要放弃希望,孙儿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孔荣脸上的兴奋陡然消失,目光凛然的瞪视着孔齐,“休得胡言乱语!看不清形势,不懂得博爱,我孔荣有你这孙子也是汗颜。”话到此处,孔荣将目光移到孔敖脸上,那股威严压迫的孔敖有些喘不过气,登时跪倒在地,“孩儿管教无方,父亲请责罚。” “哼!”孔齐甩甩衣袖,指着宗无圣道:“莫要再提救我之事,今日从这里离开马上跟随他回朗州,在我死之前莫要再来中州。” 孔敖与孔齐被孔荣的气势吓住,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只能双双跪在地上不敢作声。沉默片刻,孔荣口气软下来,柔声道:“你们都起来吧,好好听我说。” 待得二人起来之后,孔荣娓娓道来:“我们孔家三代忠良,但是没有一人有大作为,哪怕在他们死后百姓也记不住他们的名字。难道我们孔家三代为官,必须要默默无闻吗?” 孔荣话到此处喟然一叹,继续道:“为官之道不是你官做多大,管多少土地多少人,重要的是你为百姓做过什么,有没有为百姓解决疾苦,在你管理下,百姓有没有过上幸福生活。” 话到此处,孔荣有意考验宗无圣,遂问道:“你可知王上为何杀我?” 宗无圣来回踱步,思忖有顷,缓缓道:“王上深谋远虑,有意让五国对毗卢国施压,便于对上卿的处置。只要目前私自变法这条莫须有的罪名度过去,再将上卿杀死,日后他定然会以‘五国合谋,逼杀上卿’之由,对五国师出有名……” 话还没有说完,孔齐忍不住愤愤道:“宗家老儿如此阴险歹毒之心,合能平复天下?” 孔荣此时似乎并没有生气孔齐插话,直视宗无圣想听他如何解释,宗无圣正色道:“权力场如同战场,不得以德行操守看人,只要他是为天下百姓,牺牲上卿一人未必是坏事。况且他与我见过,明确指出会拥护我在朗州变法、铲除老世族、将来慢慢削弱那帮奸佞之臣的力量后,使我毗卢国大出天下。所谓大仁不仁,我以为王上如此便是大德大操。” “不错!”孔荣今日是第二次肯定宗无圣言辞,补充道:“目前天下还是姬天子的天下,就算他不问朝政,六个诸侯国若有任何战事都要向其请示,这次五国兴师动众给毗卢国叩上私自变法,欲推翻姬天子政权的帽子,显然是要灭掉毗卢国。可我们目前的军力即便对抗其中一国都显吃力,更何况五国大军? 王上杀掉我这变法源头,便是最明智的做法,同时,也为将来的师出有名最好铺垫。我相信王上日后绝对不会对五国手软,也绝对不会对皇国佞臣留情。如此长远一步棋,何来你所说心狠歹毒?” 孔齐越听越心惊,他确实没有如此大局观,在孔荣与宗无圣的对话中,他已然明白天下形势,心中开始思量自己如此莽撞之举是对是错? “上卿胸襟,星源辽阔,慷慨赴死,天下之幸也!” 面对宗无圣的褒奖,孔荣自嘲一笑,“高估老朽了,我也不过是看明白时事罢了,再说我这老头子还能活几年?不如趁着如此良机,为自己的晚节再增添一抹光彩,若是日后你变法成功,毗卢上下普及新法,老朽或许还不至于被奸佞之臣说成,以身沽名,心逆而险。” 闻言,宗无圣哈哈大笑起来,孔敖与孔齐也是相视而笑。这一刻,他们终于想通了。 孔荣见三人会心大笑,心中对孩儿孙儿的不快也悄然消失。这一微妙变化,宗无圣都看在眼中,收起笑容正色道:“上卿还有什么未了之事需要晚辈代劳吗?” “倒是真有一件事情。”孔荣神秘一笑,继而转身去到牢中墙壁旁,将竖在墙壁上的草席揭开,顿时浮现出能容一人钻进的洞口。 孔荣拖着年老体衰的身体在三人形同痴傻的目光下钻了进去,不一会又倒退而出,手中多了一个小包袱。 回到铁栅栏旁边时,孔荣将包袱递到宗无圣面前,“老夫唯有此事需要托付于你。” 宗无圣颤巍巍的双手接过包袱,打将开来,一卷卷竹简映入眼帘,“这是?” “老朽生平研究法理,这些年来颇有收获,将毕生研究全部记载于竹简之上,望你带回去交给朗州那位独臂少年淳髡,也算是我孔荣在将死之际收一名关门弟子。” 宗无圣双眼有些温热,看着手中一卷卷竹简,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上卿所托,晚辈必当完成。” 孔敖此时注意力不在那竹简上,而是在那洞口之上,插话问道:“父亲,那洞口通向哪里?” 孔荣微微一笑,“通往牢狱之外。”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孔敖爷俩已是泪眼婆娑,孔敖啜泣道:“父亲明明可以逃走,为了毗卢百姓非要在此等死,父亲心胸孩儿望尘莫及,还望来生再当父亲的孩儿,传承父亲博大胸襟。” “好了,莫要再说了,此地有郑和盛的眼线,你们就此离去吧。” 孔敖爷俩不再多说,重重给孔荣磕三个头,异口同声道:“来生再为父亲(爷爷)尽孝道。” 孔荣没有说话,缓缓转过身不再看爷俩,待听到三人离去的脚步声后,再次转过头看向远处,两行热泪在沟壑密布的面上潺潺流下。 …… 廷尉府。 郑和盛今天是第一次在他的书房会客,里面端坐二人,一位是他的弟弟,曾在丹州任职城主的郑和源;另一位是身穿竖条纹长袍,留着浓密络腮胡的怪人。 怪人不仅穿着打扮与毗卢人不同,就连长相也截然不同,但见怪人是蓝眼睛,高鼻梁,头发与胡须都是棕红色,且浓密的让人咋舌。嘴唇上的胡须浓密到竟然将嘴巴都遮挡住。 郑和盛客气道:“索沃特使,你的问题我不能明确回答,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国王上肯定会杀孔荣。” 索沃用生硬的毗卢话说道:“要不是我们看在与廷尉大人的关系上,早就攻打毗卢国了,望廷尉能够启奏你们王上,若是再不杀孔荣,就是包庇私自变法之徒,那时就别怪我们五国不念旧情。” “索沃特使所言极是,我一定会即刻禀明王上,给特使一个满意交待。” 听到此处,索沃脸上显出狡诈之色,“杀死孔荣其实是五国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五国更愿意毗卢国包庇孔荣,那样我们现下就可以发兵毗卢,这一点廷尉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郑和盛脸色倏然变化,口气有些冷淡下来,“索沃特使难道在质疑我们的合作?只要你能再联合五国特使对毗卢国进行一次逼迫,王上必然会收回秋后斩杀孔荣之命,改为立即执行。只要你帮我杀掉孔荣,你们永戟国那一千辆乌金战车我在一年内一定给你们亲自送到门上。” “我与廷尉多年交情了,自然不会让廷尉难做,明日你在宫里等候便可,五国特使必然登门!” 第160章 虚虚实实 难分对与错 索沃话毕没有啰嗦,站起身便告辞而去。 书房内,郑和盛面色沉重的端坐于书案后面,不知在思考什么?郑和源起身来到书案前,肥胖的身躯立于郑和盛眼前,沉声道:“我们一年内能造出那么多乌金战车吗?” 郑和盛猛然抬头,脸上一股怒气显露无疑,“你还能干点什么?让你去丹州当城主,你被黄毛小儿给打下来,若不是我冒险造假诏书,你焉有命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条乌金矿脉你必须一年内给我抢占来,我答应永戟国的一千辆战车一天都不能耽误!” 郑和源被郑和盛呵斥的一愣一愣,却是不敢丝毫反驳,低着头任由无尽怒火朝自己喷来,待得郑和盛消停之后,郑和源郑重道:“我明日便启程丹州,先抢占柳家在丹州占领的矿脉,伺机抢夺朗州乌金矿脉。” 话到此处,郑和源吞吞吐吐道:“可是……” “可是什么?直说!” “我这次回丹州不是以城主身份,做起事情来必然碍手碍脚,你还要给我一些军事力量。” “这个不必多说,我这次会将疾风使率领的疾风营交给你,全力配合你在丹州行动,有必要的话直接杀死城主,后果我替你兜着。” 郑和源笑了,听到哥哥将整体实力在通神境二重的疾风营交给他,心中大感放心,望着窗外天空冷笑道:“丹州,我郑和源很快就会回去,你们等着我的报复吧!” …… 次日清晨。 毗卢皇宫内众位大臣早就列队在政务大殿前等候,卯时一过,宦官拖着长音高宣:“上——朝——” 众位大臣分做两队,迈着官步向政务大殿鱼贯而入。 宗太极早就端坐于宝座之上,目光灼灼看着进来的大臣们,待大臣们行过跪拜礼之后,命身侧宦官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先站出来。就在这时,国尉蒙重出列,拱手道:“臣有事启奏王上。” “国尉请将。” “臣这些时日一直在分析天下之势,感觉这次五国来使逼迫我毗卢杀死上卿之事有蹊跷。” “有何蹊跷?” “臣分析了以前上卿绘制的山河图,根据兵家分析战事的眼光,臣认为永戟国现在出头于天下实为不合理之举,永戟国虽然强大,但是永戟国的上将军公羊痤乃是天下名将,并非狂妄之徒,他不可能不知道天下六国之势实乃是互相牵制,恐怕此番联合五国来使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国尉之意是说孤即便不听他们所言,不杀孔荣他们也不会发兵毗卢?” “正是此意。”蒙重继而又道:“永戟国若是灭掉我毗卢国,先不说我们不会坐以待毙,就连邻国荆凉国也不会同意。荆凉国不是傻子,若是帮助永戟国灭掉毗卢国,荆凉国就成为腹背受敌之势,他们岂能自掘坟墓?臣以为,这件事情必是另有其因,还望王上收回杀死上卿孔荣之命,再做细致打算。” 宗太极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有意无意瞥一眼正低头思考的廷尉郑和盛,按照以往惯例,蒙重发言之后他必然要反驳一番,今日定然不会沉默如羔羊。 然而,让宗太极始料未及的是,廷尉虽然发言,却不是反驳蒙重之意,话语中透露着对蒙重之言的赞同。 郑和盛道:“臣以为国尉分析的极是,五国此番前来一味逼迫王上杀死上卿,却不见有其他动作,若是永戟国真想借此机会灭掉我毗卢,应该特使先行,大军在后,这也应了先礼后兵之说。臣以为五国来使只是虚张声势,肯定另有他谋。” 宗太极看着廷尉郑和盛,心中暗道郑和盛城府果真了得,他料定自己定然要杀孔荣,竟然能放下面子,主动迎合死对头蒙重说辞,不显山不露水的将他欲要将孔荣置于死地的嫌疑巧妙避开。 这让宗太极很是头疼,通过此事,他更加看出郑和盛的不好对付,于是假意有些烦乱,挥挥手道:“各位不要在此事上浪费时间,孤已经决定,孔荣违背姬天子政权,在我毗卢国妖言惑众,声称要推行新法,这已经给孤在姬天子那里带来不可磨灭的矛盾,不杀他不能解姬天子之忧,孔荣必须要杀。” 蒙重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政务大殿门外传来通报声,“五国来使求见——” 闻言,宗太极内心翻腾,猜到五国特使此时前来,定然是逼迫他早日处死孔荣,于是立即挥手示意,宦官马上做出响应,高宣:“五国特使觐见——” 五位长相各异的使者雄赳赳气昂昂,在永戟国特使索沃带领下昂首挺胸进得大殿,也不向宗太极行礼,索沃傲慢道:“毗卢国王,我们前来所为何事,您应该都清楚吧?我们永戟王传书来询问,毗卢何时处死私自主张变法之徒,若是贵国再迟迟不见行动,五国大军立马兵临城下。” 宗太极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心道即便你们是特使,来我毗卢国难道一点礼节也不懂吗?遂冷声道:“孔荣是我毗卢国上卿,虽然主张变法有违姬天子政权,但是何时执行还不需你们指手画脚!” “你……”索沃见宗太极竟然如此强硬,一直以来形成的强国姿态显露无疑,“毗卢国君,难道你不怕我现在就传书回去让五国大军即刻出征毗卢吗?” 宗太极早就看穿五国特使前来之意,前日又亲自去云阳监狱,从孔荣那里得到证实,他们必然不会大军来犯。今日,国尉蒙重也做出细致分析,与孔荣的猜想不谋而合。念及此处,宗太极斜眼瞅着索沃,猝然一拍书案,一立而起,“你尽管传书回去,我毗卢人宁愿战死也不会被吓死!” 索沃被宗太极的言辞气的胡须抖动,口中接连说出三个你字,却是迟迟说不出下文。 宗太极早就料到,他这红脸一唱,郑和盛必然会跳出来唱白脸,还真没有错,郑和盛此时拱手出列,朝着索沃等特使柔声道:“各位特使稍安勿躁,王上已经定了孔荣的死罪,近日一定会执行的,还望不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国家间根深蒂固的友谊。” 听完郑和盛的言辞,索沃出奇的不再纠缠下去,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朝着宗太极拱手道:“我们永戟国一直与各国交好,若不是贵国有人恶意推翻姬天子政权,我们定然不会前来兴师问罪,还望毗卢国王认真对待此事。” 宗太极端详着开始懂得理解的索沃,也装出一副无奈,慨然道:“孔荣毕竟辅佐朝政多年,以前一直忠心无二,孤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所犯下的罪行,又让孤实在没有办法包庇。唉!” 索沃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郑和盛,见其目光向前一挑,立马会意是让自己乘胜追击,于是又道:“我们能体谅国君的心情,但是我们也是奉命前来,督查毗卢国对孔荣的执行,也有不得已苦衷,还望国君以大局为重,早日杀死孔荣,我们也好早日回去交差。”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特使中,身着单袖长袍的荆凉国特使乌拉托也上前劝慰,“还望毗卢国君以大局为重,早日斩杀孔荣。” 乌拉托这一发言不要紧,国尉蒙重一脸肃穆的走出队列,揶揄道:“你荆凉国与永戟国整日战火不断,今日却成了永戟国的说客,难道你们不知道永戟国意欲何为吗?你们就不怕他们将来对你们动手?” 乌拉托与蒙重是老熟人了,蒙重连年与荆凉国在边塞打来打去,乌拉托作为特使,整日游走在两军之间传话,他们自然非常熟悉。蒙重也清楚的知道,乌拉托对永戟国没有什么好感,今番他们组成联盟,实在是有些勉强,或许稍微挑拨一下,联盟就会土崩瓦解。 让蒙重意外的是,乌拉托毫不犹豫的回复,“那是我们两国之间的事情,还不需蒙重国尉担忧,若是蒙重国尉觉得离石要塞最近太安稳了,我会回去请命我王,多来几次边境战事。” “哼!”蒙重冷哼一声,“怕你不成?!” 蒙重话一出口,乌拉托还没有说话,郑和盛抢先插话,“国尉,战事要慎重,这样打下去,对哪一国都不好,此事还是要我来处理吧?” “你来处理?”蒙重不屑一顾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斩杀上卿,这里的各位谁不知道你的心思?” “国尉!请你说话注意分寸,在特使面前我今日不跟你理论,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闹笑话,劝你休得再胡闹。”郑和盛字正腔圆回应道。 蒙重还想再反驳一番,宗太极急忙喝止,“都不要再争论了,五国特使意思已然明了,就是想孤早日斩杀孔荣以绝后患,既然目前骑虎难下,早一天斩杀孔荣也无碍,传令下去,明日便在午门斩首。” 索沃等人听得此话,相视一眼,眼神中均流露着欣喜。 第161章 天公垂泪 活祭上卿 宗太极心中隐隐作痛,孔荣如此忠臣,却要由己斩杀,实属无奈,见五国特使脸上得意之色,脸色骤然冷酷下来,厉声道:“不过,斩杀孔荣需要你们五位见证人在此见证书上签个字,将来我也好在姬天子那里有个证据。” 说话间,宗太极示意身边的宦官一眼,宦官立马会意,从身边椟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呈在宗太极书案上。 索沃与各国特使脸色骤然变化,没想到宗太极还有这一手。 索沃心想,这次来到毗卢国逼杀孔荣是受郑和盛所托,用每个国家一千辆乌金战车为交换条件,若是他们在见证书上签了字,岂不是给毗卢国留下口实? 念及此处,索沃不假思索拒绝,“我们只是特使,没有义务在见证书上签字,走了。” 瞪视转身就走的五人,宗太极厉声道:“五位特使进门便声称你们前来监督毗卢对孔荣的行刑,此番又道自己只是特使,没有义务签字,岂不是前后矛盾?” 闻言,五人停下脚步,索沃悄无声息的瞥一眼郑和盛,但见其一只手掌在大袖内露出两根手指,索沃登时明白郑和盛之意,若是他们肯签字,便会得到两千辆乌金战车。 两千辆乌金战车对于一个诸侯国来说,那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军事力量,现在郑和盛要出两千辆,这两千辆将会打造一个多么强大的战场力量?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索沃觉的两千辆乌金战车还不足让他们五位特使担风险,于是有意抬高价码,转身对宗太极回应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孔荣,显然是有意包庇孔荣,我也不难想到,孔荣变法有可能是你们毗卢主张的,我这便回去传书我王,到时战场上见!” 索沃此时摆明立场,郑和盛听出他的意思,显然是对目前要求不满意,狠狠心又加了一根手指,改为三千辆战车。 瞥一眼郑和盛大袖里探出的三根手指,索沃这下满意了。三千辆战车是他最理想的数字,若是要的再多,恐怕郑和盛也拿不出来,于是不等宗太极再说话,与身边四人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后回应,“好,为维护姬天子政权,我们五位特使就做一次见证者,签下这见证书,不过,那要等明日执行完之后再签。” 宗太极瞪视着五人,冷冰冰道:“可以,那就明天刑场见!” 索沃这次是真的离去了,宗太极脸上挂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冷酷,也不说话,甩着大袖径直离去,见王上离去,宦官这才高宣:“退朝——” …… 要斩杀孔荣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中州大街小巷长翅膀一般流传,百姓们被震撼了。 前些时日,百姓们也时有听说,五国要联兵进军毗卢国杀上卿孔荣,孔荣为毗卢国安危自请囹圄,王上为毗卢国安危而不得不杀孔荣。 这些消息虽然传的有枝有叶,但百姓们还是坚信王上不会杀死忠臣孔荣。况且,毗卢国什么时候怕过打仗?对于五国联兵进军毗卢国的伎俩也不是第一次施展,想打就打,毗卢国人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被五国联兵吓死。 百姓们坚信,王上定然不愿意斩杀孔荣,而且上次为了孔荣被抓已经酿造出百姓“交农”的场面,为镇压暴乱,百姓死伤无数,难道王上还想酿造出那样的血案吗? 于是,百姓们自发而来,就连城郊以及城外的百姓也纷纷赶来。百姓们此时心情极为矛盾,他们似乎不知道自己匆匆而来是为祭奠孔荣,还是为孔荣上卿请命?亦或者,百姓们只是想向其他五国示威,让他们看看毗卢国人对孔荣的爱戴。 不管百姓们前来是为什么样的目的,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孔荣是毗卢国的忠臣,又是为百姓请命废除奴籍的发起人,现在孔荣要被处死,百姓们决议,即便是舍命也要来为孔荣送行,再看一眼那张让百姓爱戴,和蔼慈祥的面孔。 孔荣的刑场就设在无根河滩,正值夏日三伏天的中伏,烈日高悬于天际肆意挥发着热量,无根河滩盐碱地面上,被毒辣日头照射的干裂开无数裂缝,且有无数白盐散落在干枯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以往空旷高远,萧瑟孤寂的无根河滩,今日被无数百姓的脚步吵醒,呈现出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喧嚣。 每逢有大人物死去时,都会伴有天象,百姓们抬头望着毒辣的日头,纷纷咒骂,“老天爷你瞽聋吗?上卿就要被处死了你还如此欢腾,就不会大哭一场吗?” 似乎百姓的咒骂让老天爷听到,原本烈阳高悬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一道道惊雷闪电接连劈落。 “轰隆隆。” 隆隆雷声海潮般滚过无根河滩,紧接着瓢泼大雨“哗哗”而落。须臾间,便将百姓们淋湿,雨水从头顶浇灌而下,顺着百姓们袖筒裤腿流到干枯的地面。 无根河滩四野八方已是人海茫茫,百姓们出奇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寂静的恍若一帮聋哑人聚集在一起,唯有目光全部定格在前方那硕大的刑场上。 已时一过,哗哗雨声中传来一片辚辚之音,百姓们遂将目光向声音来源看去,无数轺车正向这边缓缓驶来,车轮在泥泞不堪的河滩上艰难转动。 然而,身在轺车上的郑和盛却是神采奕然,任由冰凉雨水打落在身也冷却不了他那沸腾的血液。这一天郑和盛盼了许多年,身在朝野,孔荣与他斡旋多年,每次都是将郑和盛斗的灰头土脸。 这一天,那位昔日的对手,终于要走上不归路,怎能让他平复下翻腾的血液? 郑和盛的轺车辚辚而来,后方跟着长史仇和以及郑和盛一派,那些与孔荣势不两立的朝臣,他们此时的心情比之郑和盛的兴奋有过之而无不及,时不时与身侧轺车上之人对视一眼,脸上毫不掩饰的暴露出幸灾乐祸。 今日的主刑官便是郑和盛,王上宗太极亲自监督行刑,可是此时还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出现。直到一众大臣在刑台上就位,一辆六马厢车缓缓驶来,尽管看不见车厢内宗太极的表情,但从那辆厢车的缓慢沉重便可看出,宗太极此时心情很是低沉。 终于,厢车还是来到刑台前,马夫立马将遮雨大伞撑开,恭候王上走出厢车。然而,等候多时才见厢车门帘缓缓拉开,一身素装的宗太极面色沉重走出厢车,挥手示意撑伞人走开。 宦官立马收起雨伞,战战兢兢退下。宗太极顶着倾盆大雨,迈着沉重步伐走上刑台后方的监刑台,见王上都不让人撑伞,监刑台上由随从撑伞的郑和盛众人立马将身后的撑伞人推开,将身体暴露在大雨中。 尽管心情再兴奋,他们还不至于没有这点眼色。相较于死敌就要处死,淋点雨算得了什么?依旧不能浇灭他们心中灭杀孔荣之火。 宗太极走上监刑台最中央位置,默默审视着四面八方人海般的身影,心中极为复杂,直到今日,真正要杀孔荣时,他的心情似乎压迫到极点,心底在隐隐流血,暗呼昭昭忠臣,今日却要惨死自己手中,到底是对还是错? 鉴于五国此时施压,若是不杀孔荣,作为一国之君真不敢拿毗卢国百姓的性命做赌注,万一五国真的会联兵前来攻打毗卢呢? 心底的战斗迟迟没有平息,宗太极劝慰自己:孔荣上卿,你得死是孤一生最大的耻辱,不远的将来,孤必会用五国之血来祭奠你的亡魂! 郑和盛众人站在宗太极下首,眼神时不时瞥一眼宗太极,等候他来宣布带孔荣上刑台。然而宗太极却入定般默立,迟迟没有下达命令。 就在这时,五国特使在硕大的雨伞下,乘坐轺车辚辚而来。他们的前来也宣示着,马上就要对孔荣斩首了。 轺车稳稳停在行刑台前,索沃揶揄道:“已时已过,请毗卢国君下达命令吧。” 宗太极并没有理会五国特使,目视前方,银牙紧咬,一字字道:“带,孔荣,赴,刑,台——” 郑和盛闻言,竟然不等宦官宣布,亲自高声宣布:“带人犯孔荣赴刑台——” 话音刚落,又是一辆轺车缓缓驰来,孔荣笔直站立在轺车上,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布衣袍,面容仍旧和蔼可亲。百姓们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如炸雷般的声音响彻无根河滩,天际惊雷在百姓欢呼下也黯然失色。 “上卿万岁,新法万岁!” 审视着数百万人山呼海啸,郑和盛脸上浮现出怒色,“休得喧哗!” 然而,他的声音在百姓大潮面前,如同沧海一沙粒,渺小不堪。不但没有止住百姓们高喝,反而引来王上一声呵斥,“廷尉如何敢反驳百姓呼声?传我命令,允许百姓活祭孔荣。” 孔荣此时已经来到行刑台上,倒背双手,脸上是永恒不变的慈祥笑容。这是宗太极****,对孔荣不得上刑具,允许他体面赴死。 郑和盛听到王上竟然允许百姓活祭孔荣,心中大感不快,这是对功德无量者才实行的礼仪。在有功之臣受刑时,最高礼仪便是活祭,可以让受刑者亲眼看一下他是多么受人拥护。 第162章 孔齐偿命 爷孙赴死下碧霄 对于王上的命令郑和盛不敢违背,然而又不想让孔荣如此体面受刑,于是示意一眼身在轺车上的索沃。索沃会意以后,有些不耐烦的朝宗太极喊道:“斩杀一个犯人何须如此啰嗦,速速斩首我们好离去。” 宗太极终于将目光落在索沃身上,似乎刀子般的目光盯着索沃那双避避影影的双眼,冷声道:“再多嘴信不信我毗卢百姓将你们打的渣也不剩?” 索沃等人不怀疑这数万情绪激动的百姓会做出过激行为,不敢再多嘴,愣怔在轺车上不再多话。 “廷尉为何还不宣布?难道你想第一个活祭孔荣?孤可以准你第一位活祭。” 还在愣怔中的郑和盛登时表现出一抹沉重,掷地有声道:“孔荣上卿如此受民爱戴,臣一时感慨,这就宣布。”继而转身高声宣布,“传王上旨意,允许百姓活祭孔荣。” 宗太极蔑视的瞥一眼郑和盛,心底有一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暗道郑和盛啊郑和盛,待孤将你们一个个削弱之后,定会将你们一个个车裂而死。 郑和盛话音刚落,数十名百姓代表,用木板抬着整只杀好处理干净的牛羊猪来到刑台前,看着他们爱戴的孔荣,将祭品摆放好之后,登时跪拜在泥泞中,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头。 头发磕在淤泥中,遮住了本来面目,但是他们没有一人用手擦拭一下。继而,在数十人的连连叩首中,另一队百姓来至刑台前,吹起竹篪笙箫,萧瑟呜咽之音弥漫开来。 呜咽之音,大雨,河滩,英雄,无尽哀伤的百姓,隆隆炸雷之音在天地间和鸣,奏响一曲沉重哀伤的送行曲。 和着音律,数万百姓齐声高唱: 孔荣孔荣,万民之圣。 心系百姓,慷慨断命。 三世天神,佑我苍生。 万民请命:孔圣列仙曹,叩请烈皇下碧霄。 孔荣站在潇潇雨中,凝视着下方百姓的真情实意,双眼已是泪水婆娑,一旦流出眼角便被雨水吞噬,落在脚下冰凉的刑台上。 第一波百姓祭拜完,立马又来一批身着素衣之人,他们披麻戴孝,迈着坚实的步伐而来。郑和盛看清这一众来人之后,双眼顿时眯起来,脸上浮现出浓浓鄙视。 这一拨人为首的竟然是国尉蒙重,身后跟着一班平日里与孔荣交好的大臣。他们前来祭拜郑和盛本来还不怎么生气,生气就生气在他们竟然为郑和盛披麻戴孝。 蒙重乃是王国武将出身,杀伐战场几十年,早就看淡人之生死。然而,今日看着孔荣那张将要变成回忆的面孔,泪水湿透了眼眶,呜咽着高声道:“孔荣上卿,蒙重来给你送行了。为官至此,我蒙重没有敬佩过几人,你孔荣上卿乃是魁首,今日蒙重愿意为您披麻戴孝,望你在九泉之下不忘我这位生前挚友。” 孔荣微笑着点点头,“国尉,老朽先行一步,在下面备好酒席,等你来时与你开怀畅饮。” “好好好,你要等着我……” 蒙重率先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继而放声大哭。 那魁梧的身材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气,好不容易被随行者搀扶起来,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现场。 郑和盛见蒙重被架走,遂将目光在人海中扫视,他正是在寻找可疑目标。今日在来之前,他已经安排廷尉府所有精英提前在此埋伏下来,若是宗无圣等人敢来,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然而,郑和盛很失望,他已经扫视过很多遍了,根本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心中有些不甘道:他们一定会来,孔荣被处死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若是不来,实在是违背常理。 宗无圣等人早就来了,他们隐匿在人群中,均穿着与百姓一样的粗布麻衣,更何况还简单的易容了一下,在人群中很难被发现。 孔敖与孔齐看着孔荣如此受百姓爱戴,他们并没有悲伤,反而有一股自豪感在心中充盈,孔齐猝然对孔敖说道:“爹,孩儿以前犯下的罪过不可饶恕,您虽然与孩儿断绝父子关系,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您的鲜血。今日,我决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请允许我去为爷爷陪葬,也好让他在九泉之下不会孤单。” 闻言,孔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尽管孔齐背叛双虢寨,私自放走了郑无缺,前些时日又酿下了煽动百姓交粮而起的悲剧,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儿。在离石要塞,孔敖扬言与孔齐断绝父子关系,可是父子关系真的说断就能断吗? 孔齐看着欲言又止的爹爹,在人群中跪了下去,朝孔敖磕了几个头,不顾孔敖再说什么,对宗无圣说道:“盟主,孔齐今天就去洗刷之前的罪过,还请以后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替我好生照顾我爹。” 宗无圣没有说话,他能理解孔齐此时感受,前些日子他犯下的错误一直压抑着他的内心,若是不让他洗刷那些罪过,他今生可能都会活在自责中。 孔齐心意已决,他并不打算听爹爹与宗无圣意见,刚才那番话明显就是要告别。孔敖在脑海中快速想好的说辞,在看到满脸决绝的孩儿后,硬生生憋了回去。 “爹爹,我先去陪爷爷了,来生我们再做父子。”话到此处,继而扭头看向宗无圣,拱手抱拳道:“盟主,你是我今生的最崇拜之人,我相信你有一天终会成为天下之主,孔齐会在九泉之下为你摇旗呐喊。” 孔齐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不敢再拖延,猛然转过身朝着人群最前方挤去,孔敖看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孩儿,呢喃道:“爹爹已经原谅你了,从这刻起,你将会是爹爹的骄傲!” “孔族长不要悲伤,应该为孔齐高兴,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解脱自己,那些犯下的罪过,为他死去的众多百姓,在他做出这选择之后,已经两无相欠。” 活祭已经接近尾声,郑和盛开始请命行刑。 宗太极尽管不想杀死孔荣,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微微点点头,命令行刑开始。 就在这时,人群中钻出一人,高声道:“等一下,我还要祭拜爷爷。” 郑和盛猛然回头,当看到是孔齐时,立马高声喝令,“给我抓住他!” “不需要劳烦廷尉,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逃走。” 说话间,孔齐自行跳上刑台,昂首挺胸来到爷爷身边。孔荣似是知道孔齐要干什么,并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看着他。 孔齐来到爷爷身边,给爷爷叩了几个头之后,说道:“爷爷,孙儿之前煽动百姓造反,造成上万人死去,今日孙儿要来为那些死去的百姓亡魂偿命,陪爷爷一起上路。” 孔荣依旧挂着微笑,问道:“你不后悔?” “不后悔!” “好。”孔荣拉起孙儿的手,“我们孔家人就应该这样,你是爷爷的好孙儿。” 二人说话间,郑和盛冷声呵斥,“孔齐,你的同党宗无圣在哪里?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今日定然让你陈尸当场!” “廷尉大人,我来就是为前段时间死去的百姓赎罪的,何须你动手?按照皇国法律执行便是,我孔齐若是眨一下眼,就不配当孔家儿郎!” 郑和盛还想再说些什么,宗太极冷声呵斥道:“郑和盛,煽动百姓造反案既然元凶自首,请命今日受死,不要再耽误时间,下令执行!” “可是……” 郑和盛话还没有说完,宗太极冷厉眼神投来,郑和盛立马收回要说下去的话,愤愤转身,朗声宣布,“行——刑!” 行刑命令下达,两名头戴狰狞面具,手持鬼头大刀,赤着膀子的粗壮刽子手缓步来到孔荣和孔齐身旁,分别立在二人身后。其中一名刽子手小声道:“上卿,我一定会让你感觉不到痛苦,你一路走好。” 孔荣微微一笑,双膝缓缓跪了下去。 孔齐此时脸上也带着微笑,跪倒在地,朝着面前黑压压的人海,高亢喊道:“三十年之内,天下易主,黎民百姓将迎来盛世,期待吧——” “休要煽动,执行——” 郑和盛再次大喊一声,身后两名刽子手登时将手中鬼头刀高举过头,猛然加力,朝着孔荣爷孙俩脖颈快速劈落。 鬼头刀从脖颈劈落,两颗带着笑容的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两双眼睛看着对方眨动几下,继而缓缓合上。 骤然间,似乎天地崩裂,空中惊雷滚滚压下,大雨仿若银河之水泄露,浇灌而来。 一时间,无根河水泛起惊涛骇浪,哗哗水浪翻起三五丈高,在河内翻腾咆哮。 百姓们呼喊声接天连地,纷纷以这种方式为孔荣送行。 宗太极借着大雨,将沉积在眼眶中许久的泪水涌出,小声呢喃:“上卿,孤为你送行,一路走好!你的仇,孤会亲手为你报。” 悄然间,五国特使想借着现场混乱溜走,宗太极一声喝令:“不签见证书,一个也别想走!” 第163章 公子虔求助 霍造大师出长戈 宗太极一声呵斥,卫兵们登时手持长矛,矛尖直指五位特使,将其包围起来。 卫士们眼神冷峻,尽管他们在皇国都是小人物,但是朝野之事比寻常百姓要清楚得多,他们都明白,这五人才是杀死孔荣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们联合来逼迫毗卢国,以五国进军毗卢国胁迫,王上怎么会杀死孔荣上卿? 索沃等人感受到卫兵们身上的杀气腾腾,毫不怀疑他们若是今日不在见证书上签字,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毗卢国。索沃的络腮胡微微有些抖动,继而挤出笑容道:“对对,差点忘了在见证书上签字。” 话到此处,将目光落在其他四位特使身上,示意一眼后,五人纷纷从轺车上下来,向着郑和盛身边走去。 就在刚才,郑和盛身边撑起硕大雨伞,另有宦官将见证书呈上,等候五国特使前来此处签字。 索沃等人来到雨伞下,索沃小声道:“廷尉,字我们可是要签了,希望你不要食言,若是食言我们也会将一切抖落出来,谁也不会好过!” 郑和盛没有开口,微微点点头示意,继而说道:“请各位在这里签字。” 索沃等人不再多话,轮流签完字后愤愤离去。 宗太极默然站在远处,冷眼打量着郑和盛这边那些小动作,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他要杀郑和盛的心在此刻更加坚决,只要日后将郑和盛实力削弱后,定然会将他碎尸万段! 人群中的宗无圣一直将目光落在监刑台上的宗太极面上,观察着他脸上表情变化,猝然,宗太极有意无意将目光投来,与宗无圣遥遥对视。 宗无圣从那双眼中看到了坚毅决绝,遂微微点头示意,暗道:你放心吧,我会将新法推行出去。宗太极似乎读懂宗无圣眼中意味,缓缓收回了目光。 “孔敖族长,我们就此离开吧,孔荣上卿的尸体会有人帮你收的。” “唉!”孔敖喟然一叹,“没想到我这不孝子竟落得不能为父亲收尸,希望父亲在天之灵不会怪罪我。” 话毕,孔敖抬起头,目视着宗无圣重重点点头,二人同时转身,缓缓挤出人群消失在无根河滩。 …… 孔荣的行刑已经成为昨日,宗无圣与孔敖一直在千重楼没有离开,他们在等白圭从长戈国归来。 就在正午时分,宗无圣与孔敖刚刚吃过午饭,迎来今日第一位访客,正是公子虔与扈十娘。 今日的公子虔脸上神色激动,显然是有好事情告知宗无圣。 将二人带回摘星居,公子虔才兴奋对宗无圣说道:“我已经找到‘附灵草’为十娘服下。” 宗无圣高兴回应,“如此甚好,只要有足够的‘附灵草’相信十娘一定能感悟出与画心融合之法。” 公子昂听到此处脸上表现出一丝落寞,沉重道:“我这次只找到一棵,还是从佣兵工会重金购得,我找到那位佣兵,他很慷概的告诉我,这种‘附灵草’只有在畿州盘龙山脉深处才能找到,而且盘龙山脉深处妖兽横行,有许多妖兽实力高强,人进去后九死一生。” 宗无圣听得出来,公子虔尽管迫切想得到“附灵草”,但他还是很忌讳盘龙山脉深处的凶险,来找自己定然是想寻求帮助。 思忖有顷,宗无圣问道:“畿州可是中州相邻的郡城?” “正是,盘龙山脉就在畿州境内,向东方连绵数千里,与丹霞山脉相连,那位佣兵说的地方正是盘龙山脉与丹霞山脉的交界处。” 宗无圣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微笑,“既然这样就好办了,我近日便会离开,正好往那个方向走,可以与你一同前往,帮你找到‘附灵草’。” 公子虔双手抱拳,感激的对宗无圣深深一躬,“十娘的命是公子圣救得,日后公子虔愿鞍前马后跟随公子圣,绝无二心。” “我们都是朋友了,何必如此客气?这几天我在中州办完事就与你们一起离开。”话到此处,宗无圣似是又想起什么,继而道:“刚才你所说的佣兵工会在哪里,那里主要是做什么的?” 公子虔直起身子,为宗无圣解释道:“佣兵工会是为修炼者提供赚取修炼资源的场所,佣兵主要就是一些修炼者自发组成,他们会前往佣兵工会寻找一些有偿任务,完成后获得钱财或者在佣兵工会内换取修炼资源。” 宗无圣听明白后,遂问道:“那杀人的任务能不能发布?” 公子虔诧异道:“公子圣难道有什么仇家不成?若是有我定会帮你摆平。” “是这样的。”宗无圣放低声音,“我想杀五国特使!” “啊?”公子虔惊骇于面,“六国之间是有协议的,不允许杀害特使,若是他国特使在毗卢国被杀害,其他国家一定会联军进犯。” “公子虔不必惊慌,我杀这五国特使不会引起他国寻仇的,你若是能帮我摆平,直接照做就可以。” “公子圣是我公子虔的恩人,你的事情不管对错我都会做。”公子虔仰头沉思片刻,“有了,我认识几个佣兵,修为均在通神境二三重实力,这几位佣兵为人仗义,目前又急缺金银,或许他们会接这个任务,我这就去找他们。” “那就拜托公子虔了。” 公子虔重重点点头,与扈十娘双双离去。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宗无圣立即将门打开,见春仙俏丽容颜登时喜形于色,不等春仙开口便问道:“是不是白老板回来了?” 春仙嫣然一笑,“看把公子急的,老板回来了,正在会客厅内等公子呢,你快些去吧。” 宗无圣兴奋的连谢谢都忘了说,快步向着白圭的私人会客厅而去。 会客厅内,白圭请来的长戈国工匠正襟危坐,对于白圭的言辞也是用生硬不自然的笑容回应,显得有些紧张。 “霍师傅不必紧张,宗盟主为人和善,不会慢待霍师傅的。” “好好好。”霍师傅连连称好,可是脸上的紧张之色依旧不减。 不多时,外边传来急促脚步声,霍师傅再次挺直了一下身体,紧张的注视着门口处。 白圭笑眯眯的起身,来到门前,不等宗无圣来到门口便打开了门,在此等候他前来。眨眼功夫,宗无圣面带喜悦的出现在门口,见到白圭后立马抱拳道:“白老板这一行辛苦了,无圣感激不尽。” “自己家的事情何来辛苦之说,盟主便不要与我客气了,快些进来与霍师傅见一下吧。” 白圭指着屋内端坐的中年人说道。 宗无圣一步跨进门,但见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人,此人身材瘦弱,脸颊消瘦,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清澈透亮,炯炯有神。 见宗无圣朝自己走来,霍师傅木讷的站起身,郑重的朝宗无圣躬身行礼,“盟主大人,在下霍造,长戈国人,农夫出身,自幼研究造车之术,能被盟主与白老板看上是霍造的福分。” 宗无圣本来以为能够被白圭看上之人定然都是大师风范,眼高于顶,对人均不屑一顾。此时见霍造是一个非常朴素的中年人,而且见到自己似乎还有些紧张,宗无圣心中不禁对霍造产生好感。 “霍造大师不必紧张,能够不远千里前来,让我感激不尽,快些请坐,我们坐着说话。” 宗无圣遂坐在霍造身边的檀木座椅上,眼睛一直打量着霍造。 白圭此时走过来,为宗无圣介绍霍造的能力,“盟主,霍造大师是我前些年认识的朋友,他一直深入简出,自幼便喜欢造车之术,无奈家境贫寒没有机会遍访长戈国那些造车大师,只能自行研究造车之术。 功夫不怕有心人,霍造大师自行研究造车术三十载,终于有所成就。他用最低等的铁矿,打造出第一辆战车,不管从工艺方面,还是实用方面,都在长戈国那些大师之上。 就因为如此,长戈国那些大师们知道以后,联合打压霍造大师出头,将其逼迫的不敢出门。故此霍造大师这一身精湛的造车术便一直没有得到发扬。” 宗无圣听完白圭讲解,心中简直乐开了花,他不但没有咒骂那些长戈国大师们,反而心中对他们很是感激,若不是他们的打压,今日怎能捡到霍造这样的人物? “霍造大师既然来了毗卢国,那我们的造车术就一定能得到质的飞跃。不知霍造大师在长戈国还有什么牵挂没?” 霍造闻言,立即起身回答:“盟主请叫我霍造就行,大师之名在下不敢当。” 宗无圣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静候霍造的下文。 霍造继续说道:“在下是单身,没有婆姨,唯有一老娘在上月过世了,现在只身一人没有任何牵挂,只要盟主能看得起在下这身手艺,在下定当全力而为,为盟主打造顶尖战车。” “好。”宗无圣一立而起,上前拉住霍造的手道:“既然霍造在长戈国再无牵挂,明日便随我去朗州,我们一定会打造出最顶尖的战车!” 白圭闻言,插话道:“盟主,我们明日便走吗?” “对,明日便启程,赶回朗州。” 第164章 宗无圣归心似箭 郑和源丹州施威 白圭确定了宗无圣明日便启程的决定,便自行离去。 他要将千重楼上下安排一番,这次他跟随宗无圣前往朗州,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千重楼总要有人照应。 在白圭离去后,宗无圣与霍造在会客厅内畅聊,从长戈国的国情民风聊到日后造车业的前途。每每聊到造车业霍造便会收起拘束滔滔不绝为宗无圣解说。 在通过霍造的细细分析,宗无圣了解到,若是矿石资源充足,他在朗州开设的造车基地至少需要三千到五千造车工。这无疑为朗州一部分百姓提供了更好的工作场所。 宗无圣坚决的相信,拥有天下第一商美名的白圭,这次跟自己回去以后,定然能将他预想的商业街打造起来,那样的话,朗州的工作岗位必然会与日俱增,百姓届时就可以在农忙之余选择增加收入的渠道。 念及此处,宗无圣心里就有些激动,甚至于恨不能现在就出发赶回朗州,实施他的千古大业。 在宗无圣满怀憧憬之时,丹州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便是郑和源,与他同时的是一位年轻人,这位年轻人也是宗无圣的熟人,正是国师的孙子,那日送他们去云阳监狱的校准。 校准此番跟随郑和源来到丹州,正是为了开设造车基地而来。校准与霍造一般,都是对造车术精通之人。而他们之间有不同之处,校准所学的造车术是对豪华轺车以及厢车内部构造的知识,霍造则是对战车以及轺车外部构造的学识。 论起二人在造车术的造诣,霍造比之校准更加精深一些。 校准的知识针对的有钱人,能够在车辆的舒适上舍得花钱之人;霍造则是针对的皇国军事力量,善于打造研究各类战车,并且能够用自己的思路改进战车,这一点为宗无圣带来的市场明显要大与校准。 郑和源与校准行走在已经大变样的丹州接头,校准好奇的打量着丹州繁华的街道,不禁脱口问道:“听闻郑兄曾是丹州城主,没想到您能将丹州打造的如此繁华,真是让我深感敬佩!” “呵呵。”郑和源不自然的呵呵一笑,“哪里哪里,校准兄弟过奖了。” 郑和源心知这丹州建设与自己一毛钱关系没有,全靠宗无圣与姬天易的功劳,现任丹州城主姬天易,极力拥护宗无圣的改革制度,大力发展丹州商业,与之半年前相比,丹州的变化有目共睹。 正在行走间,校准疑惑的开口:“郑兄你看,这大清早的怎会有如此多的人面容憔悴,哈欠连天?” 郑和盛瞥了一眼正从身边经过的一人,见其双眼下陷,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且走路软弱无力,似乎要跌倒一般,冷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明显就是‘移魂草’服食过量导致。” 闻言,校准惊呼出声,“郑兄可说的是皇城禁止百姓食用的‘移魂草’?” “正是此物!” “我有一事不明,既然皇国严禁食用,为何丹州这里会有‘移魂草’?” 郑和源表现出一抹愤然,“还不是宗无圣那叛党?联合叛贼将我打压下城主之位,伙同不法商人在丹州幽州两地销售此物?” 校准明显没有什么在外行走的经验,听到郑和源如此说来,又是愤然面孔,不禁相信了,心底暗自为郑和源叫冤。 郑和源见校准表现出愤怒,随机添油加醋道:“我们先去城主府找姬天易,据我所知,目前占领着丹州矿脉的是柳家,而‘移魂草’的直接销售者便是这个家族。如此害人的家族我们一定要将其灭掉,把他们手中的矿脉夺过来,多造一些战车增强毗卢国实力。” 校准一时间心潮澎湃,一直以来的报过胸怀似乎马上就要实现,激昂道:“走,若是城主不配合,让校准来收拾他!” 看着校准此时面目,郑和源心底暗暗发笑,心道身边有这么一个不懂世间险恶的小傻瓜还真不错,况且他爷爷还是国师,即便再出什么差错,也有他给自己扛着。 城主府内,姬天易正在后花园内发呆。 这一个月了,宗无圣命人来调兵,楚雄以及猛烈、向问天,还有楚家族长等人都赶赴朗州了,却是迟迟没有回信,也不知是福是祸。 正在思考间,城主府卫士来报,“城主,郑和源带着一个年轻人来了。那名年轻人口气颇大,嚷着让城主出去见他。” “哦?”姬天易微微一愣,“谁竟然这样大口气?莫不是郑和源搬救兵回来寻事来了?”话到此处,姬天易嘱咐卫士,“这里是丹州,即便是王上说的也不算,唯有盟主宗无圣才是掌权者,你们不用惊慌,让他们去会客厅等候,若是他们敢放肆,该打就打!” “是。” 卫士领命而去。 姬天易面色肃然的来到会客厅,当看到坐在自己主位上的年轻人时,心中登时生出一股无名火,朗声道:“这是谁家小子,如此不懂礼数,我城主之位也是你坐的?” 校准用蔑视眼神瞥了一眼姬天易,揶揄道:“区区一个郡城城主,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你可知我是谁?” 郑和源此时马上接话道:“姬天易,这位是当今国师的孙子校准,皇国战车大军的总监察使,见到监察室大人为何不跪?” 校准原以为郑和源介绍完自己身份后,姬天易立马会吓得跪下来当头便拜,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姬天易面不改色,从容反问道:“你可知这里是丹州?” “姬天易你什么意思?竟敢蔑视监察室大人?” “哼!”姬天易答非所问道:“念你年幼,我不计较你没有礼数,你们且说来,来我城主府所为何事?若是没事,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好大胆子!”校准何曾被人如此请示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丹州城主竟然对他如此无视,不禁气的拍案而起。 姬天易面对校准怒声而起并没有怯懦,也怒声呵斥:“小子,我丹州城主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是再不识时务,休怪本城主将你们赶出去!” 郑和源此时已经乐开了花,他真没想到郑和盛给他介绍来的校准竟然如此好使,稍微一挑拨便上道,真是一把好枪!遂煽风点火道:“本来我还不信你是宗无圣叛党之流,今日所见,果真如传闻一样,今日我与监察使大人既然来了,就由不得你放肆!” 话到此处,郑和源又对校准说道:“监察使大人,你且稍安勿躁,廷尉大人算到我们这次来会遇到叛党阻碍,为我们准备了疾风营配合,我这便安排疾风营将这些叛党一一擒拿。” 话毕,郑和源朝着会客厅外呼啸一声,顿时传来数道破空声,紧接着十几个全身黑衣者御空而来,稳稳落在会客厅门口。 姬天易本来算计到郑和源来此定然没有好事,没想到竟然瞬间谈崩,马上就要兵戈相交。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刚刚御空而来这十几人都能御空飞行,修为都在通神境。 目前城主府内精锐力量全部在一月前由猛烈带着赶赴朗州了,丹州城主府战力匮乏,怎能是这十几个通神境高手的对手,不禁心中暗自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郑和源似乎没有急着动手,稍微缓和一下道:“姬天易,不要做负隅顽抗,你也看到了这十几位的修为,就算将你的城主府翻个遍也找不出一位能与之抗衡者。你若是老实一点,我不但不会难为你,还会给你指一条财路。” 郑和源之所以没有马上对姬天易动手,实则是郑和盛临行前对他嘱托,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动丹州势力,那样只会激怒宗无圣,从而抢占函谷关内乌金矿脉的计划更加难以实行。 若是能将丹州势力收买最好,免得动刀动枪。 郑和盛还给郑和源特意嘱咐,对于乌金矿脉的抢占,动用武力不是明智之举,只有智斗。 念及这些,郑和源才没有急着对姬天易动手,在形成震慑之后,开始与其斡旋,打算收买姬天易。 姬天易冷冷一笑,“你为我提供财路?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见姬天易话语中有松动,郑和源不禁面带得意之色,这种雄霸天下的感觉实在是太受用,用居高临下的口吻道:“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次来丹州是受廷尉之托给丹州谋福利的,我们要在这里建造造车基地,打造我们毗卢国自己的战车,来提升毗卢国的战车实力。如此好事,岂不是对你姬天易有莫大好处?” 姬天易有些将信将疑,心道郑和源的话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但转念一想,目前形势对自己很是不利,若是用武力解决势必是以卵击石,不妨先听一下,看看郑和源到底想干什么? 念及此处,姬天易强忍心中怒火,硬是挤出略微和善的口气,“你们打造战车我不管,我能做些什么?” “很简单,你只需要为我们将柳家的矿山要来便可!” 第165章 廷尉的矛头 公子们的友谊 姬天易思忖有顷,缓缓道:“柳家矿山现在闲置,你们若是想要尽管可以去跟柳家谈,只要价格合理,他们岂能有不卖之理?何须来找我?” 郑和源脸上浮现出狡黠,他早就盘算好,这一盘棋绝对要将姬天易拉上,到时若出点事,看看宗无圣如何处置于他。于是道:“你是丹州城主,由你出面自然比我们出面要轻松一些,难道如此好事,姬城主不想分一杯羹?” 姬天易听明白了,郑和盛这是要拉自己下马。尽管知道他不安好心,目前却是没有好的解围办法,暗自决定只好先答应他,若是能造出战车,等圣战盟大军杀回来,那还不是圣战盟之物?于是假意露出一丝心动的表情,说道:“若是你能真心实意的做生意,不是强取豪夺,我为你们做一次媒也没有什么。” “自然是正经做生意,那就有劳姬城主了。” …… 中州国师府。 前几天郑和盛前来国师府打听校准,让国师有些担忧。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孙子,心地善良,而且还有一手造车术知识,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太过于相信人,容易被心术不正者利用。 念及此处,国师对下人吩咐,“你去把校准给我叫来。” 下人领命而去,不过多时,下人带着校准的娘亲,也就是国师的儿媳妇前来。 国师眼见命人去喊校准却是他娘来了,疑惑问道:“梅苏,校准呢?” 本来就有些疑惑的梅苏,现在更加疑惑,反问道:“难道公爹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见公爹似乎真的不知道,梅苏赶紧说道:“前几天,校准对我说他在战车营当个监察使只是有名无实,皇国根本就没有几辆战车,他这个监察使能监察谁?于是跟我说他要干一番大事业,还说是公爹您恩准的,所以我就没有阻拦。他前日一早便与廷尉的兄弟郑和源一同去丹州了。” “什么?!”国师听完梅苏说辞,脸色陡然变化,“这个傻孩子,一定是中了廷尉那厮的奸计,不行,梅苏你赶紧命人追赶,即便是追到丹州也要将他追回来,快!” 梅苏顾不上再询问缘由,疾步走出房间,去安排人追赶校准去了。 国师坐在书房内,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兀自呢喃,“我辅佐王上这些年,郑和盛一直不曾抓到我的把柄,现在终于要对我动手了。没想到郑和盛竟然如此阴险,想要将我孙子拖下水。” 话到此处,国师凝视窗外天空,担忧道:“希望还来得及,准儿千万不要酿成大错呀!” …… 摘星居。 安排好霍造后,宗无圣回到了摘星居,他要在此等候公子虔回来。宗无圣现在对公子虔很是信任,自己安排他的事情,他一定会尽快办好。 如他所料,宗无圣回到摘星居后不久,便有人敲门,并传来声音:“公子圣,你也忒不够意思,要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这是公子昂的声音,宗无圣随即快速打开门,但见三对情侣均在门外,遂笑呵呵问道:“你们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 公子昂朝公子虔努了努嘴,示意当然是公子虔说的。 将众人让进门,公子虔拉了一下宗无圣胳膊,示意他们去一边说话。宗无圣随即带着他走进书房,公子虔小声道:“我已经将此事安排好,五国特使只要一离开毗卢国便会被做掉。” “好,你干得漂亮!说,花了多少金票?” 公子虔明白宗无圣意思,断然摇头道:“是朋友就别问这些,能为你做点事情也好让我觉得少欠你一些。” 宗无圣心知多说无益,也就不再提这茬,说道:“走,我们一起再喝一场,日后与公子昂他们再相聚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话一出口,公子昂的声音便从书房外传来,“我说公子圣、公子虔,你俩太不够意思,一起去盘龙山脉找‘附灵草’竟然不叫我们,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 公子缨也接话道:“就是,太不够意思了!不过我们决定了,去盘龙山脉找‘附灵草’之事,我们必须参与,要是不让我们去那就断交。” 宗无圣与公子虔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浓浓的开心之色。能拥有几个这样的知己朋友,今生何求? 来到书房外边,宗无圣没有多说,一边一个将若水与西灵儿搂在怀里,坏笑道:“既然是兄弟,那这二位美女便送给我吧。” 眼见宗无圣竟然搂着自己媳妇,而媳妇脸上均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公子昂与公子缨对视一眼,纷纷大喝道:“丫的公子圣,朋友妻不可欺,我们跟你拼了。” 二人一步上前,各自将自己媳妇拉到身后,挥拳便向宗无圣胸口打去。不过他们这是闹着玩,并没有动用灵力。 就在两个拳头轰在宗无圣胸口之际,宗无圣身体一晃,双腿一弯,身体顿时矮了下去,从二人中间的缝隙钻到二人身后,正好面前站着公子虔的宝贝儿扈十娘。 宗无圣嘴角一咧,“十娘也给我抱抱可好?” 说话间,宗无圣张开双臂就要去抱十娘,谁知十娘瞥了一眼愣怔中的公子虔,有意气他一般,也张开双臂迎向宗无圣。 眼看二人就要抱在一起,公子虔登时转过神,大喝一声,“让我来——” 公子虔电射而至,横亘在二人中间,一把将宗无圣抱住,遂哈哈大笑起来,喊叫道:“你俩还看什么?还不打这王八蛋?” 二人齐声附和,“打——” 公子虔死命抱着宗无圣,公子昂与公子缨则是抬起脚就在其屁股上各踹一脚,哈哈大笑着说道:“大仇得报,喝酒去——” 宗无圣虽然挨了两脚,不过心中却是热乎乎的,这是朋友间抒发友谊的玩笑之举,也是真正的好朋友间才能开的玩笑。 停止闹腾,正准备去大喝一场的众人,再次听到敲门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宗无圣问道:“我要离开的消息你还告诉别人了吗?” 公子虔摇摇头,“没有啊。” 公子缨此时带着神秘笑容道:“一定是她。” 说话间,公子缨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当看到门前站着一位国色天香以后,回头对宗无圣道:“今日正巧在外边碰到仙儿,我便把你要离开的消息告诉她了。” 仙儿今日是自己前来,而且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穿着一袭淡紫色纱裙,胸前刺绣着黑红相间的花朵装饰,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让宗无圣心旷神怡。 “怎么?不欢迎我吗?”仙儿站在门口微笑道。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公子昂带头喊起欢迎词,众人随即响应,整齐划一。唯有宗无圣默默不语。 若水与西灵儿很是长眼色,立马上前一边一个挽着仙儿的胳膊,将其拉进摘星居内。 宗无圣这才小声道:“当然欢迎仙儿小姐。” “我看呀,你这朋友算是白交了,若不是我遇到公子缨,恐怕你走了我也不知道,既然相识一场,是不是应该让我为你送送行?” 仙儿的话语中有些怒气,宗无圣连连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见宗无圣的头就像小鸡啄米一般,仙儿这才满意的笑笑,“认罪态度还不错,那就请我们喝酒算是赔罪吧。” 宗无圣眼睛一瞪,“不是你要为我送行吗?怎的还要我请客?” 仙儿坏笑道:“你赢了永戟国几十亿金票,又是大商贾白圭的好朋友,你不请谁请?” “好好好,算你理由充足,我们喝酒去!” 众人从中午开始,一直喝到入夜,席间都喝了不少酒,脸上都挂着红晕。公子虔此时与扈十娘站起来说道:“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今天回去准备一下,你们继续我们先走。” 公子虔说话间,眼睛时不时瞪视一眼公子昂与公子缨。 二人会意,心知应该给宗无圣与仙儿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们早就看出二人对彼此都有那种意思,此时再不走就是不长眼色了。 公子昂与公子缨同时起身,“我们也要回去准备一下,跟公子虔一起走,你俩继续。” 三人带着媳妇离开了,宗无圣与仙儿坐在原处默默不语。 沉默片刻,宗无圣率先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带我去那萤火之园参观一下?” 仙儿微微一笑,“你现在想起去萤火之园了?我都邀请你好几次了,你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今天保证不推脱。” “好,我今晚便带你去萤火之园,只不过门口守卫森严,你要自己想办法进去,没有问题吧?” 宗无圣拍拍胸口,自信道:“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我们走。” 二人同时起身走出千重楼,那辆乌金轺车就在门口车场停放,宗无圣率先跳上轺车,用华夏绅士风度伸出手,示意仙儿握住。 仙儿也不顾及,将自己的纤手放在大手中,任由宗无圣将她轻轻拉上轺车。 “仙儿为我指路,我来驾车。” 仙儿指着前方神秘笑道:“到皇宫城墙外停下,我先进去,你自己想办法进来。” 宗无圣陷入失神中,暗道仙儿到底是什么人? 第166章 萤火园中爱意浓 穿越异世非孑身 尽管宗无圣猜疑仙儿身份不一般,可看着仙儿款款走进宫门,守门卫士对其的尊敬,宗无圣兀自呢喃,“那日仙儿所说她是‘天示’家人,‘天示家’到底什么来路?为何会住在宫中?” 一番思考,宗无圣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暗呼: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天示’不正是宗字的拆解之意吗?这么说来她必然是宗家之人,而在毗卢,宗家可是皇族。 此时,宗无圣不难想到仙儿与宗太极有莫大关系,至于是不是他所猜疑的父女关系,需要进一步考证。 念及此处,宗无圣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开心。驾驶轺车离开宫门,宗无圣来到一处巷道中,将轺车停在此处很安全,定然不会被人偷走。 宗无圣并没有急着跳下轺车,将牵过仙儿手的那只手掌放在鼻孔下闻了闻,继而将磅礴的魂力扩散而出,飘进皇宫中四处搜寻仙儿的气息。 皇宫御书房内,宗太极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斩杀孔荣之后他一直待在书房内没有出来,思考着接下来对皇国佞臣以及五国联合欺压的应对之策。 忽然间,宗太极猛然睁开眼睛,嘴中小声道:“谁如此大胆,竟敢对皇宫窥视?” 宗太极迅疾将灵力扩散而出,磅礴的灵力将整个书房弥漫,登时把那丝诡异气息团团围住,宗太极没有停止动作,继而将灵力蔓延出书房,瞬间扩散在整个皇宫上空,如同一双巨目,审视着皇宫内外。 宗无圣站在轺车上,此时睁开了双眼,疑惑自语:“是谁有如此恐怖的灵力?难道被宗太极发现了?”宗无圣并没有紧张,脸上浮现出微微笑意,再次将魂力扩散而出,这一次,他将魂力分成两股,一股迎向那恐怖灵力,更一股则是趁着那股灵力分神之际,悄无声息的向着后宫飘去。 宗太极坐在书房中,操控着灵力对冲来的诡异气息进行围剿,却是没有发现另有一股魂力已经飘到后宫去了。 宗无圣的魂力飘过后宫,来至御花园,在千亩花园中游荡,他断定,那萤火之园若是存在就一定会在此处。魂力仿若一个游魂,在黑暗中左右寻找,终于,一丝熟悉的气息被宗无圣捕捉到。 身在皇宫外的宗无圣缓缓睁开双眼,召出天悬针握在手中,一个天门应笔而生。宗无圣毫不犹豫,一脚迈进其中,再次出来已是皇宫内部。 宗无圣此时身在御花园中,见御花园一隅,有一处被青石高墙围拢之处,仙儿气息便在那里面。遂迈着轻盈步伐来到青石围墙内,登时被眼前景色惊呆。 此处仿若仙境,恍若星辰的绿莹莹微光铺天盖地,将此处空间映照的光彩明亮。宗无圣细细观察,那漫天微光竟然是数以亿万的萤火虫,它们欢快的震动着翅膀,正在向里面涌去。 循着萤火虫涌向之处看去,若仙子般的仙儿正站在中央一处圆柱形高台上,身体周围聚满萤火虫,还有许多径直落在仙儿身体之上,使得她就像为世间带来光明的光辉女神一般。 仙儿看到了宗无圣,她并没有好奇宗无圣就这样进入了皇宫重地。仙儿早就想过,宗无圣定然不是平庸之辈,还想着要把他举荐给父王,若是他连皇宫都无法进入,那就算她看错了人。 “我的萤火之园美吗?”仙儿向两侧平举着手臂,上面落满萤火虫,就连她那一头秀发上,也成为萤火虫的聚集地,远处看去,就想带着一顶荧光花环。 宗无圣看的有些失神,如此仙境简直闻所未闻,真的是在人间吗? “你还看什么?来我这里跟火儿们一起玩。” 宗无圣从失神中唤回思绪,身体平飞而出,直直向着仙儿之处飞去。须臾间便来到仙儿所站立的石柱上,顿时惊起无数萤火虫,四散飞开。 “你看看你,身上杀气那么重,火儿都害怕你了。”仙儿幽怨道。 宗无圣遂将身上所有气息收回体内,静静矗立在原地,也学着仙儿的样子平举起双臂,过得片刻,惊慌的萤火虫感觉不到杀气,又纷纷荧光雨花般落下来,竟然有许多也落在宗无圣身体之上。 “现在火儿不怕了,你看它们对我多热情?” 宗无圣说话间,一只萤火虫似乎觉得宗无圣鼻孔是一个好去处,竟然向着鼻孔钻了进去。宗无圣还没有反应过来,顿觉鼻孔一痒,一个旱地惊雷般的喷嚏打出,萤火虫大军顿时纷纷飞起,在上空左突右冲。 仙儿看着宗无圣窘迫的样子,登时笑的合不拢嘴,花枝招展般双手捂住肚子,“嘻嘻嘻……笑死了,火儿看来是想把你那大鼻孔当巢穴了。” 宗无圣陪着笑,没有打断仙儿的开心,如此仙境有如此仙女陪伴怎能忍心破坏掉气氛?仙儿越笑越止不住,猝然一个站立不稳,身体从石柱上跌落下去。宗无圣面色大惊,想都不想跟着跳了下去,想要将仙儿救下。 就在仙儿即将落地之时,宗无圣一把将仙儿抱在怀中,一股香风扑鼻而来,继而身体一飞而起,抱着仙儿向对面一处高台飞去。 二人在空中缓慢飞行,身后一长串萤火虫紧随其后,仿若彩云追月,宗无圣看着怀中近在咫尺的仙儿,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柔软,温柔道:“你已经进入通神境了,掉下去之时为何不御空飞行?” 仙儿闻言,脸上登时浮现一抹红霞,眼珠狡黠转动几圈,低着头小声道:“仙儿一时忘了自己会飞。” “哈哈哈。”宗无圣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快意无比。 仙儿如此明显就是故意而为,作为老油子,宗无圣自然明白少女之心。仙儿打断宗无圣笑声,脸上表露出一丝决绝,细弱蚊蝇般的声音问道:“公子圣,你以前这样抱过其他女孩吗?” 宗无圣飞行很缓慢,来到高台处没有停留,而是反身又向另一端飞去,显然不舍得此时将怀中美人放下。闻听仙儿问话,宗无圣没有马上回答,脑海中回忆起几个美丽容颜。 第一个便是前世的妻子柳鸾,那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中暗叹一声,鸾儿,你现在身在何方?我感觉你一直就在我的不远处,可是我为什么找不到你?若是你还爱着我,给我一点暗示,让我找到你好吗? 宗无圣脑海中想念柳鸾之时,冀州某处的山洞中,一位美丽女子和衣而睡,山洞口处,一位身着黑袍的人如同磐石一般守着洞口。 今日正值十五,天空圆月寒香,皎洁月光照射进山洞中,照射在睡眠中的女子身上。就在月光照在女子身上刹那,女子的面容竟然在发生着变化。 若是宗无圣此时在场,一定会激动的涕泪长流,那女子变幻成的模样,不正是他在苦苦寻找的前妻柳鸾吗? 圆月悄然东移,光线从石洞中撤回,女子的容貌在月光消失的刹那变幻成原来的模样。 “啊——” 女子发出一声惊呼,猛然睁开双眼,用双手撑起身体时,脸颊已经布满汗水。门口如磐石一般的人此时走进来,看着女子满脸汗珠,和蔼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女子闻言,看着那一头灰白长发的中年人,疑惑道:“每月十五我都会做同样的梦,梦到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而醒来时,我又完全记不得那人的容貌。” “做自己就好,不必担心太多。”灰白长发中年人劝慰一句,遂缓缓走出山洞,望着天空依旧明亮的圆月呢喃道:“造物弄人啊,待揭开谜团之后,我会把她给你送回去,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 萤火之园内,宗无圣兀自沉思,不知抱着仙儿在其内飞行了多少圈,仙儿小声道:“你在想那个女人嘛?” 宗无圣缓缓低头,反问道:“哪个女人?” “让你魂不守舍的那个女人。”仙儿话语中有些惆怅,“那个女人一定很幸福!” 宗无圣没有说话,微笑看着有些醋意的仙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想。”仙儿不假思索道。 宗无圣遂抱着仙儿飞到高台前,“我们坐下来讲好吗?” “不好。”仙儿一口回绝,“我想这样听。” 宗无圣抽了下鼻孔,微微点头,继而又开始在萤火之园内漫无目的的飞来飞去。 “我丢弃过三个女人。”话到此处,宗无圣看向仙儿,仙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仙儿小声问道:“第一个是怎么弄丢的?” 宗无圣喟然一叹,“我离开了她,远远地离开了。” 仙儿在一刹那间,分明能感受到宗无圣气息中表现出来的伤感,那是一种不舍,似乎不想与那个女孩分离,而又不得不离开。 宗无圣不知道仙儿此时所想,若是知道,一定会对仙儿的聪慧赞赏有加。第一个被他丢弃的女人正是华夏国的前妻柳鸾。他并不想与柳鸾分开,但是那一场爆炸使得他魂穿异世,与柳鸾再无相见之日。 见宗无圣又开始沉默,仙儿说道:“快讲啊,第二位是怎么丢失的?” 宗无圣脑海中遂浮现另一个女子容貌,正是一来幽州便把他骗去作画的洛语冰。 “第二个女人给我带来很多麻烦,刚开始还想着要杀我,其实我早就看出,她并没有那么坏,也断然不是随手取人性命的女子,只不过在大家族里成长,被娇惯坏了……” 仙儿插话道:“你怎么把她丢的?” 第167章 天仙湖畔有佳人 阳天仙王爱凡女 宗无圣没有回答,不知为何,他身体内的血液微微有些翻腾,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幕幕画面。这是宗无圣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变化,神识在脑海中细细观察那些断片,当看到第一幅画面中的女子时,神识猛然一震,暗呼这不是洛语冰吗?她在哪里? …… 遥远的阳天界,天仙湖畔,一位美丽的女子临湖眺望,望着眼前这一湾仙气氤氲的湖面发呆。 此人正是洛语冰。 从洛家逃离以后,宗无圣用精血喂养天悬针上的饕餮图腾,才得以将天门开到远处。洛语冰没有想到,就在她进入天门后,宗无圣刚刚昏厥过去,其内便产生一股令人匪夷所思的巨大力道,形成一个黑洞一般的旋涡。 洛语冰声嘶力竭的呼喊宗无圣,然而宗无圣已是强弩之末,恍若死去一般。洛语冰被吸进黑洞中,在其内飘荡,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唯记得黑洞中看似遥远的太阳升起落下一千零九十五次。 细细算来,宗无圣从初入幽州至此正好过了三个月,洛语冰在黑洞中孤独的漂浮着,看到太阳升起落下一千零九十五次正是三年时间。 若是宗无圣知道其中缘由便能断定,那神秘的黑洞中与外界的时间是不同的,外界一月,黑洞中一年,三月时间,其内便是三年。 洛语冰此时正是刚刚从黑洞中出来,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陌生环境中,眼前景色又是那样秀美,简直是人间仙境。就在其望着景色出神时,两道身影从远处踏着天仙湖面上的荷叶浮桥飘然而来。 这是两位器宇轩昂之人,为首的中年人面色红润,三缕长须垂落于胸,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在看到湖边临湖眺望的女子时,不觉的楞了一下,遂对身后的白衣老者问道:“这女子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这位女子。” 老者见到洛语冰,脸上表现出来的不是疑惑,而是惊恐,心中暗道这天仙桥乃是仙王游玩之所,为何会莫名出现一位凡间女子?难道镇守南天门的天将没有发现吗? 念及此处,老者颤巍巍回应道:“仙王,您在次等候,我这就去询问一番。” 本以为仙王会勃然大怒,让老者始料未及的是,仙王见到凡间女子似乎很惊喜,脸上挂着微微笑容。就在老者想要上前询问之时,仙王大手伸出,挡住老者去路,“我自行去问,仙翁在此等候便可。” “仙王,陌生人不知底细,念及仙王安危还是让我去吧。” 仙王脸色一寒,“此女子身上一点仙灵之气都没有,他能伤的了我?” 见仙王有怒意,仙翁不敢再言,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仙王迈步而去。 愣怔中的洛语冰丝毫没有发现来人,等眼角余光瞥到人影时,仙王已经来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立,望着眼前仙气氤氲的天仙湖,仙气中时有如人一般大小的金色龙鲤跃出水面。 洛语冰疑惑的细细打量来人,从他身上,洛语冰没有感受到一丝危险,反而有一种帝王之气令她心生敬畏,遂客气说道:“望阁下不要介意我的唐突,来到此处实在不是我所意愿,若是打搅了阁下,还望阁下饶恕我这小女子。” 闻言,仙王哈哈大笑着从天仙池收回目光,落在洛语冰脸上,当近距离看清其面容之后,捋着胡须笑道:“凡间女子竟然也有如此仙容,真是大出本王意料。你叫何名?” “小女子叫洛语冰,幽州洛家人。” 仙王疑惑的看向远处仙翁,仙翁立马走过来回应,“仙王,我飞升已有千年,对于这个名字有些生疏,若是猜的不错,应该是人尘界的地域名称。” 洛语冰听着仙翁莫名其妙的话语,似乎猛然想起什么,急促问道:“阁下,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仙王微笑着回应:“这是本仙王掌管的阳天界。” “啊!”洛语冰惊骇出口,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出现在阳天界。 她自然知道阳天界,在弦笔大陆上一直流传着种种阳天界的神秘传说,还知道若干年前阳天界与人尘界的屏障突然被打开,许多阳天界的修士进军人尘界,疯狂掠夺,好在人尘界出现一位姬天子,带领人尘界众多修士最终打退水土不服的阳天界修士,自此阳天界的屏障再次关闭了。 见洛语冰愣神中,仙王开口说道:“既然你能不通过封仙台飞升阳天界,自然有过人之处,愿不愿意留在本王的天庭?” 洛语冰被唤回思绪,心想着在阳天界自己还能去哪?有一处安身之处自然是好,待安定下来慢慢再寻找回去的办法。一念至此,便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仙王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也不再询问洛语冰,径直离开,仙翁立马跟上。 “仙王打算留这个凡人在天庭?” “有何不可?” 仙翁陪伴仙王多年,自然知道仙王心思,天庭后宫仙女数万,仙王似是早就腻了,现在来了一位凡间绝色,自然起了好奇心。 正如仙翁所料,仙王边走边说:“你将她安排进西宫,命丫鬟们好生伺候,其余不用你管。” 仙翁闻言,登时惊骇于面,“仙王,使不得!西宫乃是盈妃娘娘寝宫,虽然盈妃娘娘目前在外游玩,可回来之后见到凡间女子定然会大发雷霆。” 仙王似乎对盈妃很头疼,听到这个名字后立马沉着脸道:“盈妃娘娘,盈妃娘娘,整日争风吃醋,本王早就腻烦了,整个天庭都是本王的,她敢怎样?你只管照办。” 仙翁不敢再反驳,停下步伐,朝着兀自离去的仙王躬身道:“是,我这就去安排。”话毕,回到了洛语冰之处。 …… 宗无圣神识在脑海中细细查看那一幅幅画面,尽管不知道这些画面为何会出现,画面中的三人都说了些什么,但他可以猜想到那位中年人定然是一位大人物,从其身上穿着以及容貌就可以看出。 就在宗无圣还在思考之间,仙儿嗔怪的声音传来,“公子圣,你都呆了一个时辰了,故事呢?” 宗无圣这才转过神,发现早已不在空中飞行,怀中也没有了仙儿,他们已经站在高台之上,且身体表面被萤火虫密密麻麻的包裹起来,除了那双眼睛还露在外边,全身已经成了萤火虫的巢穴一般。 “算了,不听了,反正你也没有心思给我讲。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是个花心大萝卜,真不知道第四个会被你丢弃的女人是谁,好替那位担心。” 宗无圣歉意一笑,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刚才脑海中的画面,已然让他魂不守舍,开始替洛语冰担忧,自然没有了先前情趣,心中生出离去之意。 然而,二人并不知道,就在宗无圣来到萤火之园不久,宗太极便发现了迎向自己灵力的那股怪异气息是诱饵,吸引他分散注意力而已。 于是,他马上就想到后宫安危,但没有惊动守卫,兀自来到御花园查看,耳聪目明的宗太极在御花园中隐隐听到萤火之园内传来仙儿笑声,好奇的走过去躲在角落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到宗无圣竟然来到了萤火之园,不禁大为惊讶,不过也随即明白刚才那诡异气息定然是宗无圣的。 当看到宗无圣与仙儿的亲密后,宗太极很讶然,他虽然知道仙儿与宗无圣认识,但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关系好到这一步,完全就像一对情侣。 宗太极此时心情很复杂,宗无圣尽管是经天纬地的槃槃大才,但他的身份很敏感,先不说他能不能在日后与皇国奸佞战斗中活下来,若是他日后与皇国不一条心怎么办?若是真的不跟皇国一条心,那必然是皇国最大的敌人。 这样的人,自己岂能让公主跟他在一起?不过宗太极确实又对宗无圣青睐有加,念及此处,宗太极遂打定主意,日后静观其变,若是宗无圣能够有所成就且与皇国站在一条战线,那时他们要是想在一起,自己定然不会拦着。 打定主意,宗太极正要走进萤火之园,猝然听到宗无圣说道:“仙儿,在中州这些日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望你日后保重自己。” 仙儿此时眼圈微微有些红,眼泪就在眼圈内打转。 中州很少有男人入得了她的法眼,即便是皇国里那些官二代,他都觉得太过平庸,然而横空出世的宗无圣,正是第一位能让她心生爱慕的男人,所以才想到将他举荐给父王,以后也好再进一步发展。 事与愿违,仙儿并不知道宗无圣与她父王的牵绊,这一想法定然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然而,她还想在此时做最后一次试探,开口问道:“你愿意留在中州吗?你的能力定然会被王上看中,我愿意为你引荐。” 宗无圣自嘲一笑,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斩钉截铁道:“我已经有了长远打算,再说我也不喜欢被皇国束缚,所以只能枉费仙儿厚爱了。” 远处的宗太极闻言,知道宗无圣马上就要离开了,遂将心放下来,故意清咳几声,“仙儿,怎么还没有睡?” 仙儿听到是父王声音,惊慌失措道:“公子圣你赶快藏起来,别让我父王看到你。”当她话说完之后再回头,哪里还有宗无圣身影,早就画出天门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身边,仙儿幽怨的呢喃一句,“公子圣,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跑的比兔子还快……” 第168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 天雷子忠人之托 在听到宗太极的咳嗽声时,宗无圣立马勾画天门离开。 他不想连累仙儿,心知自己现在身份敏感,若是冒然出现在皇宫御花园中,而且还是跟公主在一起,定然会连累仙儿受责罚,于是才不告而别。 不过,宗无圣心中有一种预感,仙儿与他之间的关系不会就此作罢,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再见。 回到摘星居已是四更天,宗无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回忆着在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些画面,心中又开始猜疑洛语冰此时身在何处。 不知为何,宗无圣全神贯注思考洛语冰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竟然还是关于洛语冰的。 此时的画面中显示,洛语冰身在富丽堂皇的寝宫中,身着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身边有侍女来来回回忙碌,显然是在伺候洛语冰。 看到这些画面,宗无圣再想看看后面还会不会出现更多画面,然而,画面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而且宗无圣也浮现出乏力感,显然观察这些画面极度耗费魂力。 宗无圣收回神识,目视着房顶喃喃自语:“洛语冰,不管你在哪里,看到你安然度日,我便放心了,你且等着,日后我定然会找到你,一定!” 接近五更天宗无圣才睡去,睡了不多会,门外传来嘈杂之音,遂起身查看。当打开门时,顿时见到满脸兴奋地三对男女,正是公子虔他们。 公子昂吵嚷着,“卯时都过了你还在睡啊,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有美女陪伴?” 说话间,公子昂竟然伸出头向里面看去,想证实一下自己想法。 宗无圣毫不客气的给公子昂头顶来了一个爆栗,“瞅什么呢,在这等着,我洗漱一番就出来。” 话毕,不等众人再说什么,宗无圣将门一关,兀自进门收拾去了。 整整半个时辰,不知道公子昂敲了多少次门之后,宗无圣才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朝着众人道:“走,千重楼大厅与白老板汇合。”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公子缨也忍不住疑惑道:“难道白老板也要去?” 没有人回答他,宗无圣已经走出一大截了,径直去往千重楼大厅与白圭汇合。 千重楼大厅内,白圭、霍造、孔敖已经在此等候。 白圭今日特意换上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装,显然是为出门精心打扮的。霍造这两天在千重楼内,白圭也安排春仙去衣坊为其买了几套昂贵的衣物。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白圭为他准备的衣物后,哪里还有刚来时那般朴素,完全是一个财主一般。 唯有孔敖,身着一身素装。 孔荣与孔齐刚刚被处死,现在正是孔敖难过之时,断然不会将自己打扮的太过艳丽,一身素装来慰籍爹与孩儿的在天之灵。 公子虔等人来到大厅,当看到整装待发的三人,登时惊骇于面。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宗无圣到底要去哪?为何这么多人要跟去。不过他们没有再询问,均懂得朋友之道,有些事情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见人都到了,宗无圣朝白圭问道:“白老板,我们就此出发吧?” 白圭扫视一眼宗无圣身后众位公子,没有表现出惊讶,连上依旧一贯的风轻云淡,回应道:“就等公子圣一句话了,那就出发,车马都在外边等候。” 一行人来到千重楼外,但见十几辆四马厢车停在车场,每辆厢车都有马夫站在旁边等候,见到老板跟一众人出来,登时跑来一名马夫道:“老板,车马都准备好,你安排的事物我们都搬上车了。” “出发。” 白圭一声令下,马夫立马回到自己厢车前待命,公子虔三对分别进入前三辆厢车内,宗无圣与白圭则是来到中间一辆最大的厢车内,与霍造三人共处一车。 宗无圣也让孔敖一起进来,孔敖断然拒绝,声称自己要在厢车外密切关注路况。见孔敖执着,宗无圣也就不再退让,此时十几辆厢车辚辚驶出,向着中州城门方向而去。 …… 整整四个时辰,近中午时分,一行车马队才来到畿州盘龙山脉处。 在来的路上,宗无圣已经详细为白圭讲述,要为公子虔心爱的女人寻找“附灵草”之事,白圭细细分析一番,决定车马队先到畿州落脚,进入盘龙山脉一队马车太过显眼,万一碰上山匪或者山中成精的妖物都是麻烦。 宗无圣听完很赞同,于是一行人来到畿州嘉和楼,这是白圭的朋友所开,虽然生意不及白圭做的大,在毗卢国的名气还是响当当的。 经过众人商议,最终宗无圣决定,扈十娘、若水等人一律跟白圭、霍造留在嘉和楼,寻找“附灵草”的事情交给男人们来做。正午时分,中州四公子加上孔敖一同赶往盘龙山入口,义无反顾的向着入口进入。 公子昂等人均是第一次有机会出来冒险,行走在古树参天的盘龙山脉中不禁有些兴奋,唯有宗无圣脸上一片肃然。在来这里之前,宗无圣就通过脑海中的记忆得知,盘龙山脉之所以叫盘龙山,相传深处有一条修炼到渡劫期的黑蛟盘踞,它的修为堪比通神境五重。 宗无圣不知道那些记忆是何时的,因此也不知道那条黑蛟是否还存在?是不是已经渡劫成功成为蛟龙?若是让它渡劫成功,修为定然恐怖至极,不是他们这几个通神境修为可以对抗的。 “大家尽量不要深入,里面很危险,能在外围找到‘附灵草’最好,一旦找到,我们迅速退回。” 宗无圣叮嘱一句,众人再次向着盘龙山脉内深入。 盘龙山最深处,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涧,山涧深达千米,其上云雾飘渺不能得见其内地貌。 在这样隐秘的山涧中,隐居着一脉古老种族,世人曾将他们唤作天雷族。 天雷子当日被抓以后,就是被带到了这里。 天雷族现任族长是雷凖的叔伯雷棘,天雷族之所以能选他当天雷族族长,并不是因为雷棘修为高,而是他活的年岁最长,且额头上的族纹最为明显。 天雷族以族纹为至高,若是在一百年内能够修出族纹便可延续生命,这也说明修出族纹者乃是正统天雷族一脉。反之,若是一百年都修不出族纹,那只能说血统不纯正,死了也便死了。 好在天雷族的繁殖能力还算强大,天雷族在此隐居千年来一直没有断了香火,一直保持在千人左右。 雷棘的石屋内,天雷子静静坐在那里,注视着一言不发闭目养神的雷棘,终于,天雷子失去了耐心,小声问道:“族长,我需马上回朗州,待我将忠人之事做完定然第一时间赶回来。” 闻言,雷棘缓缓睁开双眼,那张皱纹丛生的青色老脸上,唯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雷棘苍老声音道:“明天便是阴历十六,也是天雷族老祖云中子飞升千年之日,届时云中墓便会开启,只要你能进入便会得到传承,我岂能让你这正统帝脉错过这次机会?” “可是。”天雷子急的站起来,“可是我们老祖也不会允许族人对忠人之托不负责任啊。” 雷棘从石凳上一立而起,身高竟然有两丈高,天雷子在其面前最多能够与其胸口持平,雷棘声音有些怒意,“我不管什么忠人之托,我首先要维护天雷族的发展,你怀有天雷族帝脉,岂能只为自己事情考虑,而不顾天雷族上万年的传承?” 话到此处,雷棘更加愤怒,一拍身边石桌,石桌“轰隆”碎裂,“你今日若是非要离开也可以,那我必须要毁掉你这帝脉,免得日后你的帝脉被天翼族获得!” 天雷子也是暴脾气,见雷棘翻脸,也挺起胸膛,“让我做有违盟主的事情,我天雷子断然不会,告诉你,我今日走定了,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说话间,天雷子疾步出门,背后双翼倏的伸展开来,身体凌空而起。 “给我拿下!” 天雷子刚刚飞起十丈有余,天空中一张铁罗网当头罩下,将天雷子紧紧束缚在内,紧接着十数个天雷族人来到周围将其围住。 围拢过来的人中有雷凖,当时抓天雷子时,他是对天雷子最客气的一个,此时来到被束缚在铁罗网中的天雷子身边,劝慰道:“天雷子,明日便是祭天之日,你何差一天时间啊,我们天雷族的未来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千万不可拿天雷族整个族群未来当儿戏啊。” 对于雷凖的忠言劝告,天雷子并没有动怒,柔声对雷凖道:“我都跟族长说过了,我回去朗州送一封信,今日子时我定然能赶回来。我们是为一个族群,可这一封信关乎着朗州数万百姓的未来,孰重孰轻?” “唉!” 雷凖重重叹息一声,见无法说通天雷子,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雷凖身后一位异常高大的天雷族人疾步走到前面,瞪视着铁罗网中的天雷子,怒声喝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定然是早于天翼族约定,准备将天雷族帝脉传给他们,今日不能留你!” 话到此处,将目光落在族长面上,“爹,我们不能留下这个孽种,我建议立即杀死他!” 第169章 附灵草消失一空 花涧阁黑蛟之争 天雷子闻言并没有慌乱,蔑视一眼对他呼喝的大块头,揶揄道:“雷鹏,即便杀了我你以为就能得到云中子老祖的传承?告诉你,没有族纹,你就不是纯正的天雷族人!” 雷鹏闻言勃然大怒,没有什么能比被骂成不是族人更为难听的了,挥舞着手中黄金棍朝着铁罗网中天雷子头部砸落。电光火石间,雷棘大喝,“逆子,住手!” 雷凖更是一步跨出,用身体挡在天雷子身边,黄金棍重重砸落在雷凖背后,“砰”的一声,雷凖身体一震,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却是屹立在天雷子身边死死将其护住。 “雷凖,你怎么样?” “没事,只是受点伤,修养几天就好。”雷凖故作轻松说道,但嘴角流出的鲜血却是骗不了人,天雷子心知,雷凖即便没受重伤,翻腾的气血一时也平息不下来。 见雷凖没有性命之忧,天雷子终是放下心来,厉声对族长雷棘喝道:“知道天雷族为何无法中兴?你们只为一己私欲,全然不顾天下还有其他苍生,我们天雷族之人若是连受人之托都做不到,何以在天地间苟活?今日我把话放到这里,你们若是再不放开我让我去完成使命,我定然自爆当场!” 说话间,天雷子真的手掐印决,正是自爆的印诀。 雷棘、雷凖见天雷子来真的,哪里还敢耽误,纷纷将威压扩散而出企图镇压住天雷子。天雷子登时感受到千斤重压当头落下,打出印诀的手掌不听使唤的缓缓下落。 “天雷子,使不得,你只要不自爆保住帝脉,我这就放你离去,但你要发下誓言,今夜子时一定回到天雷族。” “好,我答应你!” 雷棘与雷凖这才缓缓收回威压,雷凖上前将束缚住天雷子的铁罗网取下,天雷子从其内缓缓站起,来到雷棘面前躬身一拜,“我天雷子重誓言,受人之托定要做到,今日我也向族长发誓,将信送到之后马上回天雷族,绝不耽误明日老祖的祭天大典。” “我相信你,你去吧。”雷棘口气缓和下来,眼神中的光芒更盛。 通过此番试探,他对怀有帝脉的天雷子更加认可,重誓言且胸怀广大,日后定能让天雷族振兴。 雷棘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上空云层中某处跪拜下去,口中喃喃,“老祖,在您的祭天仪式之前找到天雷帝脉,是您的庇佑,我们天雷族要振兴了——” 天雷族众人同时跪倒在地,向着天空叩拜。 雷鹏尽管心中不舒服,但是在他爹面前也不敢造次,心有不甘的跪下去,草草拜了几下便起身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离去。”天雷子朝雷棘、雷凖微微拱手,背后巨大翅膀一挥,身体凌空而起,朝着上方云层扶摇直上,须臾间便消失在云层中。 …… 宗无圣等人在盘龙山脉中越走越深入,众人脸上不再是兴奋,与宗无圣一般凝重起来。公子虔暗自猜疑,那位佣兵说进入盘龙山脉不远便能见到附灵草,为何深入盘龙山脉一大截都没有见到一株? “公子虔,你得到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为何没有见到一株灵草?” “应该不会,那佣兵与我素来没有交际,根本没有必要说谎,或许我们还需要再深入一些才能找到。” 宗无圣此时开口,“再往里面就是盘龙山脉深处了,妖兽很多,不鲜有实力高强的妖兽。据我所知,深处有一条黑蛟盘踞,若是真遇到大家不要缠斗,立即撤退,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众人均颔首应是,向前继续前进。 再次深入四个时辰,已是日头西落,太阳被参天大树遮挡住,山林中一片灰黑色。宗无圣再次下令,“夜晚妖兽出没,我们现在立即掉头回去,明日再来寻找。”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为保险起见,只好跟着宗无圣快速向外走去。 刚刚走出没几步,宗无圣陡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聆听,深处似乎有打斗声,而且有兵刃碰撞之音。 “怎么?” “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斗,你们听。” 公子虔略一思忖,兀自道:“会不会也是采摘‘附灵草’的?这一路上没有见到,会不会是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既然碰上,那就进去看看。”宗无圣话毕,径直向着深处返回去,众人紧随其后。 大约深入二里,打斗发出的轰轰声恍若就在耳边,面前无数棵参天大树被剧烈打斗撞断,有的则是连根拔起。宗无圣与众人隐匿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凝重望着前方大树摇摇晃晃,宗无圣诧异说道:“这是什么人在战斗,竟然能发出如此大动静?” 公子虔寻找“附灵草”心切,主动请缨,“我前去侦查一下。” 宗无圣没有拦着,小声叮嘱一句,“小心点,记得见事不好拔腿就跑。” 公子虔向着右前方而去,绕了一圈后从另一个方位查看,当看到眼前事物后,不禁惊骇于面。眼前不远处竟然是一条身长十丈有余的黑蛟正在与上百人缠斗。 近百人各持武器,转着圈与黑蛟战斗,时不时有人偷袭一剑。每一剑刺出,黑蛟身上都会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潺潺流出染红了地面。公子虔心想,难道这就是公子圣所说的黑蛟?这么下去,很快就会死在这百人手中。 猝然,一人凌空飞起,公子虔这时看到那人一袭黑衣胸口花朵刺绣,心中一惊,“竟然是花涧阁之人!” 皇国之人对花涧阁没有好感,都知道这个门派是一个野心极大的门派,他们分布于天下六国,总在伺机寻找灭掉皇国而一统天下的时机。 公子虔更是对花涧阁没有好感,此时心中打定主意,要马上回去劝说公子圣他们前来助阵黑蛟,最好能在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掉花涧阁这一帮狼子野心的家伙。正欲离去,黑蛟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巨大身躯上已经布满血洞,显然已经流血过多支撑不了多久。 黑蛟巨大的身躯此时瘫软下来,将整个身体死死护住身后一处山洞,唯剩巨大头颅还在左右摆动,做着最后挣扎。 公子虔能够看出,黑蛟眼中充满担忧之色,似乎在保护着什么?心想不能再等了,快速返身回到众人身边,将刚才看到的一切给宗无圣讲了一遍。 宗无圣听闻是花涧阁之人,脸上闪过怒容,命令道:“万物皆有灵,我们今天就帮助黑蛟,灭掉花涧阁这一帮人面兽心之人!” 话毕。宗无圣御空而起,身后众人相视一眼,也同时御空而起,跟随宗无圣快速飞往战斗场。须臾间,宗无圣来到战斗场中,但见那黑蛟已经没有挣扎之力,硕大脑袋在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后轰然落地。唯有那双灯笼般的双目还在死死盯着敌人。 “快,将黑蛟挪开,那产子的红蛟就在洞中。” 领头者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清瘦矍铄,目测修为应该在通神境三重左右。宗无圣得知领头者的实力后,心中有了定数,这些人不是自己这边的对手。不再犹豫,朝着身后大喝一声,“上!” 宗无圣首当其冲,双拳之上金雾缭绕,并发出呼呼劲风。 正欲将黑蛟移开的众人忽闻破空声不绝于耳,纷纷向后看去,但见五人御空而来,气势汹汹,且每个人都是通神境实力。为首那个更是恐怖,根本看不出修为,他手上那团金色雾气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人胆战心惊! 擒贼先擒王,宗无圣大喝一声,“那老不死的交给我,其他的你们随便。” 众人齐齐应声,落在花涧阁人群中,二话不说便开打。 花涧阁弟子修为并不高,基本都在法相境九重以及大圆满,公子虔等人进入人群仿若虎入羊群,大杀四方。宗无圣则是沉着脸径直飞到黑衣老者面前,与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黑衣老者对轰一拳。 拳拳相交,发出轰隆之音。 宗无圣在空中纹丝不动,黑衣老者在空中倒飞而出三丈,一击之下高下立判。待老者稳住身体时,面露惊骇之色,狐疑道:“你们是何人,不知道我们是花涧阁之人吗?” “哼!”宗无圣冷哼一声,“若不是花涧阁,我今日还不会管这闲事!” “狂妄小儿,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找我花涧阁麻烦?!” “休得废话,打完再说。”宗无圣一声暴喝,身体再次电射而出,双拳之上劲力涌动,须臾间又来到黑衣老者面前。情急之下,黑衣老者手中疏忽出现一根龙头杖,奇怪的是龙头杖上的龙头栩栩如生,唯独没有双目,眼睛处黑洞洞的很是诡异。 宗无圣看在眼中,心中渐渐明了,这花涧阁老杂碎定然是要取小黑蛟双目嵌入其中,愤怒更增加几分,轰出去的拳头随之增加三分劲力,已然是施展的全身修为。 黑衣老者尽管是通神境三重,面对通神境一重,又叠加了降龙拳刚猛力道的宗无圣也是徒然,宗无圣见老者用龙头杖袭来,其上散发出猩红雾气且带着腥臭之味,心中顿时明白,这老者修炼的功法中有剧毒。 电光火石间,宗无圣利用一丝魂力查探,得知老者竟然是天蝰蛇法相,属于下三界中阶法相,怪不得善使毒。 不过,再大的毒气饕餮也能消化,在宗无圣双拳攻击在龙头杖上之时,老者眼神中散发出狡黠之色,不过紧接着变成目瞪口呆。 只见龙头杖上散发出来的红色毒气,被宗无圣那双金色拳头尽数吸收,迅速涌进宗无圣体内,而面前的宗无圣丝毫没有毒发攻心而亡征兆,反而劲力更加强劲! 第170章 般若密多 此无圣非彼无圣 “花涧阁老杂碎,受死吧!” 宗无圣吸收龙头杖上的毒气之后,迅速被饕餮法相尽数吞噬,须臾间便转换成对自身无害的毒气,使得宗无圣双拳上爆发出金红色雾气,其中夹杂着刚刚吸收的老者的毒气。 老者的龙头杖“咔嚓”一声,应声而断,宗无圣借着冲击惯力迅速向前,双拳直直轰在老者胸口,老者在空中喷出一团黑红血雾,继而身体倒飞而出。 让宗无圣吃惊的是,老者的毒气竟然恐怖如斯,他只不过将一丝毒气灌输在拳头上,竟然眼见老者倒飞的身体开始融化分解,还不等落地便成为一滩腥臭的黑色血水。 宗无圣打量一番自己拳头,完全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适,抿嘴一笑,“花涧阁,你们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完结了吗?你们等着吧,我会找上门去的!” 兀自嘟囔几句,宗无圣身在空中向其他几人的战斗圈看去,但见公子昂他们也速战速决,在他们手下,花涧阁近百人没有一个全尸,皆被四人拳头轰击的肢离破碎。 “哈哈哈,太爽了!杀花涧阁走狗真是大快人心,寻找到‘附灵草’后我一定大喝一场庆祝。” 公子昂杀死最后一人后大声呼喝,宗无圣分明能从他刻意掩饰住不安的脸上看出,他,这是第一次杀人。 宗无圣没有揭露他,从空中缓缓落下,径直落在奄奄一息的黑蛟身边,蹲在其硕大的头颅面前,与其四目相对。黑蛟眼神中有些怪异,可能它本来以为这也是一帮来抢夺它幼崽的,但见面前之人身上没有丝毫杀气,脸上竟然浮现出浓浓同情之色。 猝然间,黑蛟身体抖动了一下,紧接着被身后一股巨力挪开,另一个红色的硕大头颅探出,红色头颅的双眼看见蹲在黑蛟身前的宗无圣先是一愣,谨慎的将硕大头颅快速伸回去,并发出刺耳警告声。 宗无圣缓缓站起身,朝着黑蛟身后洞口说道:“不要怕,我们不是你们敌人,好好保护好你们的孩子,尽快换个栖息之地,你们现在的栖息地已经不安全了。” 红蛟与黑蛟似乎能听懂人言,垂死之际的黑蛟嘴中发出古怪声音,有些萧瑟苍凉,红蛟听后又从它身后山洞中探出头,试探着从里面缓缓爬出来。 宗无圣与公子昂等人面带友好笑容的看着红蛟,红蛟感受到他们的友好后渐渐收起谨慎,快速将身体钻出山洞,全长也有近五丈左右。 红蛟钻出山洞后,它的身后紧紧跟着两条一尺左右的小蛟,分别是一黑一红,黑的头顶隐隐冒出金色蛟冠,显然是公的,那条红色的小蛟头顶光秃秃的是母的。 两条小蛟刚刚降生,对世间险恶丝毫没有防范,见到生人也不惧怕,爬行到宗无圣身边,一个劲用头颅蹭着宗无圣的腿。宗无圣再次蹲下来,轻轻用手抚摸着两条小蛟的脑袋,小蛟舒服的眯起双眼,蹭着宗无圣手掌的脑袋更加用力。 “希望你们快些长大千万不要被恶人抓住,长大了就能好好保护你们的娘。”宗无圣喃喃说道。 红蛟此时顾不上两条小蛟,将身体缠绕在黑蛟身上,两个硕大头颅并排,不舍的看着对方。红蛟已然具备灵性,双眼里涌出了泪水,用舌信舔、舐着黑蛟头上的血迹,不时发出“呜呜”让人心疼之音,似是在哭泣。 宗无圣抚摸着两条小蛟,将目光落在两条情意绵绵的巨蛟身上,心中五味杂陈,天下万物一理,蛇蝎心肠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充满贪欲的人心。 话毕,宗无圣不忍再看,陡然站起,朝着众人说道:“它们属于大自然,我们只能帮它们至此,都回吧。” 宗无圣声音中有些哽咽,他实在见不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场面,于是招呼众人离去。猝然,红蛟快速游离到宗无圣面前,将硕大的头颅高高耸起,朝着宗无圣频频叩首,又时不时慈爱的看一眼两条小蛟,巨口中还发出令人难懂的音调。 “你是想让我收养你的孩儿吗?” 红蛟头颅连连点动,两条小蛟也爬到宗无圣脚下,用身体将他双腿缠住,似乎是不想让宗无圣离开。 宗无圣犹豫不决,他不是不想收养两条小蛟,而是怕收养了它们红蛟会孤苦无依,婉言回绝,“我们还要去帮朋友寻找‘附灵草’,带着它们恐怕不方便,再说黑蛟就要死了,你还需要它们陪伴你。” 红蛟眼神一滞,快速返身爬回山洞内,不一会去而复返,在宗无圣面前巨口一张,一大团散发着草木幽香的灵草散落在地,宗无圣与公子虔同时呆愣住,公子昂则惊呼出口,“这不是‘附灵草’吗?至少有上千株,原来都被红蛟采来了。” 宗无圣平复下激动情绪,在脑海中的记忆里快速搜寻,真找到了相关记载:在弦笔大陆,有灵性的妖兽在产子时,都会吞噬大量附灵草,有助于他们产出的后代具备灵气,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源从而吸收修炼。 知道缘由后,宗无圣朝红蛟深深一躬,“谢谢你!” 红蛟浮现出欢快,依依不舍的再看一眼缠在宗无圣腿上的两个小家伙,毅然转身爬到黑蛟身边,此时黑蛟似乎瞌睡一般,眼皮正在缓缓闭合,但它双目中,明显能看出欣慰之色。 黑蛟断气了,红蛟又是用舌信舔、舐一番黑蛟头颅,陡然蛟尾撑地,五丈身躯一立而起,宗无圣等人吃惊看着红蛟,不知它这是要干什么。 待明白红蛟之意后,已然来不及阻拦。 红蛟将身躯完全立起之后,头颅向一侧猛然甩出,借着重力头颅撞向旁边的石洞口,“砰”一声,红蛟脑浆崩裂,鲜血喷出一丈有余。众人目瞪口呆看着红蛟尸体暗自悲伤,红蛟与黑蛟的爱无与伦比,生死不离,正应了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宗无圣悲伤之余,满心愧疚,动物尚且如此,人类呢?精神被欲望操控,活在欲望魔掌下,与红蛟黑蛟相比,孰是善?孰是恶? 两条小蛟也发现了不对,从宗无圣腿上下来,快速爬到爹娘面前,在巨大的蛟身上游离,舌信舔舔这里再舔舔那里,红蛟却是再也不能醒来,刚刚降生的蛟兄妹,就这么失去了双亲。两条小蛟在爹娘身上爬动片刻后,从它们身上下来,面对着爹娘拱起前身一个劲的磕头,两个小脑袋上已是血肉模糊,宗无圣看着眼前场景,眼角溢出泪水,这是愤懑天下人类空有灵智,却看不懂人间真情的泪。 宗无圣缓步来到两条小蛟身边,一手一条将它们提起,先将左边的小黑蛟提到面前,和蔼看着它的双眼道:“从今天起,你叫般若。”又将另一只手的小红蛟提前,“从今天起,你叫蜜多。我会为你们找一个好师傅,希望你们能潜心修炼,早日涅槃轮回。” 话音刚落,宗无圣身后树林中传来破空声,紧接着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来,“是谁敢杀我花涧阁之人,七长老翰墨前来讨教!” 闻言,宗无圣惊呼,“不好,此人修为浑厚,我们不是对手,快些来我身边。” 众人不敢多话,快速聚到宗无圣身后,宗无圣将般若密多交给孔敖,召出天悬针极笔而画,天门应笔而生。 天门出现的同时,但见紫袍老者电射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人,此人浑身黑气缭绕,正是宗无圣的老相识幽左使幽冥书。 幽左使一眼认出宗无圣,目光一直盯在其手中天悬针上,愤怒吼道:“宗无圣!你竟然敢拿假天悬针骗我,我今日必让你陈尸当场——” 宗无圣目光一寒,冷声道:“想要我的命,还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语罢,宗无圣拉着还在愣怔的几人一同迈进天门,就在七长老翰墨与幽左使来到身前时,同时消失在原地。 “啊——”幽左使仰天愤怒咆哮,“我竟然上了宗无圣的当,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幽左使,先回去再做计较。” 七长老翰墨的话让幽左使渐渐平复下愤怒,忽然想起什么,急切道:“对,我们赶紧回去将天琴仙子手中天悬针是假冒的消息告诉她,否则天琴仙子修炼出差,走火入魔就坏了。” 二人相视一眼,御空而去。 情急慌乱中,宗无圣并没有锁定任何位置,完全是随性而发画的天门,当从天门另一端走出时,发现他们身在一处山涧中,山涧看不出深度,唯见上空漂浮厚厚云层,且密不透风,根本看不到上方。 众人刚刚出来,公子昂没有管身在何处,马上来到宗无圣面前,目光直愣愣看着他,一字一字问道:“你是,宗,无,圣?!” 宗无圣没有隐瞒,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早就知道公子昂是长史仇和之子,本想这次寻找到附灵草之后便与他们告别,至于将来他们会站在何种立场,是对立还是同列已经不重要。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幽左使将他身份识破并公布出来。 二人四目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孔敖已经悄然运转灵力,准备随时与公子昂等人大打出手,公子虔与公子缨此时也悄然运转了灵力,至于想攻击谁让人猜不透。 公子昂再次开口,似乎是要确认一下,再次问道:“你是丹州出来的宗无圣,还是皇国通缉的叛党宗无圣?” 宗无圣平淡回应,“从丹州出来的宗无圣与皇国通缉的宗无圣本是一人,而且我就是那个宗无圣!” 一片死寂,公子昂猝然又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名字可以有假,但对你们的友情没有丝毫掺假。” 听闻宗无圣回答,公子昂脸上闪过一抹欣喜稍纵即逝,继而癫狂般哈哈大笑起来。眼见突然发笑的公子昂,公子虔与公子缨有些诧异,以为他疯了,赶紧来到公子昂旁边,一左一右想要将踉踉跄跄的公子昂扶助。 公子昂却是重重甩开二人手掌,瞪视着宗无圣道:“我认识的宗无圣不是叛党,你不是那个宗无圣,你是我们的好兄弟,公子圣!” 公子虔与公子缨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浓浓欣慰,也随声附和,“对,我们是中州四公子,与宗无圣没有毛线关系,谁也不能阻隔我们的友情。” 宗无圣笑了,孔敖悄悄运转的灵力也随之收回。 就在这时,天空却传来数道破空声,众人抬头看去,但见无数背后生有双翼的翼人悄然出现在天空,一张硕大的铁罗网已经当头罩下。 第171章 歪打正着 无圣入云墓 众人被铁罗网罩住,公子昂仰头看着空中若干背生双翼,身材异常高大,且青色皮肤朱红发色的怪人吼道:“何方鸟人,竟敢偷袭爷爷们!” “擅闯云墓重地,还敢如此叫嚣,我看你们是活够了!”为首的翼人正是天雷族族长雷棘之子雷鹏,听闻公子昂口出狂言,火冒三丈,朝身后众族人大喝道:“给我将这帮狂妄之徒劈死!” 一时间,众多天雷族人同时召出武器,蓄势待发。 雷鹏的武器黄金棍此时也被他双手握在手中,其上电光龙蛇上下窜动,并发出“呲呲”声响。 宗无圣一直默默凝视天空中众人,心中暗自惊呼,这些人的模样与天雷子完全一样,难道他们是天雷族人? 念及此处,宗无圣没有急着画天门带众人逃离,而是静静观察。 “既然闯进云墓就休想活着离开,给我杀了他们!”雷鹏再次下达命令。 身后众多族人同时挥舞手中兵器,兵器之上均与雷鹏的黄金棍一般,其上电光攒动。宗无圣见识过天雷子的攻击手段,被他们的雷电劈中可不是好滋味,小声对身边众人道:“待我画出天门,你们跟紧我。” 几人微微颔首应是。 宗无圣悄然运转魂力,正准备召出天悬针画天门逃遁时,远处一道身影电射而来,人未到声先至,“雷鹏,族长命你不得乱来!” 来人正是雷凖,须臾间来到雷鹏身边,俯视宗无圣等人又道:“族长说他们不可能与天翼族有关系,既然来了就是客,我们不能如此怠慢客人。” 话到此处,雷凖指着铁罗网中的宗无圣等人,“快些把客人们放出来。” 雷鹏有些不甘,反驳道:“我天雷族千年来都小心翼翼躲避天翼族追击,不敢丝毫马虎,现在外界人都能闯进云墓,天翼族难道就不能闯进来?” 宗无圣此时开口了,风轻云淡道:“你们不必顾虑太多,我能进来的地方,别人未必进的来,我们来这里也无意冒犯,请速将我们放开以礼相待,否则你们这张铁罗网岂能拦住我?” 说话间,宗无圣手中倏忽现出天悬针,在面前几笔画出天门,快速进入其中,公子昂他们有过一次进入天门的经验了,这次更加熟悉,二话不说就跟在宗无圣身后钻进天门中。 待他们再出来,已经在空中,与雷鹏众人近在咫尺。 “我说过,我能来的地方别人未必能来。” “给我上,抓住他们!”雷鹏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宗无圣等人,迅疾下达命令。 但是,天雷族人没有一人移动分毫。 明眼人早就看出,这些人并没有恶意,而且族人们早就观察到,这些人都是通神境修为,能够御空飞行的不是通神境是什么? 而天雷族这边,除却雷鹏、雷凖是通神境,其他族人均是法相境修为,就算是跟人家打,也未必打得过。更何况,人家想要离开,凭借刚才那手段谁能拦得住? 综合考虑下,族人们都看出,这些人对他们天雷族一点恶意都没有,来到这里恐怕也是意外之举。 雷凖此时煽动一下翅膀,缓缓来到宗无圣近前,抱拳道:“尊贵的客人,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我们天雷族有大敌当前才如此谨慎,并不是粗俗蛮荒的族群,刚才族长下令,邀请各位族里做客。请!” 宗无圣微微一拱手,微笑道:“那就多谢你们族长盛情邀约。” 雷鹏最近一直心情不顺,突然出现一个天雷子,而且身怀帝脉族纹,本来明天的祭天大典应该是为他祈福云中子老祖传承的,现在出现了帝脉族纹者,那千年一次的传承自然与他失之交臂。 看着陌生人大摇大摆跟着雷凖往族群中走,雷鹏大吼一声,“不管谁邀请,我不同意外人进入族里。受死!” 这两日的心理折磨已经让雷鹏状若癫狂,黄金棍在面前呼呼抡了一圈,一道胳膊粗丈余长的银白色闪电疾射而出,目标正是为首的宗无圣。 忽闻身后“嗞嗞”电流声,且夹杂着“呼呼”劲力。宗无圣猛然回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话间,天悬针直指射来的闪电,一道红芒亟亟射出,与即将攻击到的闪电对撞在一起,看似细弱针芒的红色光芒,与丈余长胳膊粗的闪电相撞竟然丝毫不弱,反而将闪电瞬间击碎,尚有余力继续前行,朝着雷鹏射去。 宗无圣并不想要雷鹏性命,在见到天雷族后,宗无圣就有一种预感,以后或许他们是自己一支强大的空中力量。 心念及此,见“离魂”马上就要攻击到雷鹏,宗无圣双腿一瞪,身体电射而出,眨眼间便出现在还未反应过来的雷鹏面前,早就准备好的降龙拳第一式“直捣黄龙”顺势而发,一拳轰在雷鹏坚硬的胸口。 宗无圣只用了三成劲力,依旧能将雷鹏轰击的倒退数步,雷鹏还没等稳住身体,“离魂”已经飞到刚才他站立的位置,也就在此时,“离魂”的力量耗尽,消散在空气中。 待雷鹏稳住身体之后,正准备再次出手攻击,雷凖早已出现在他面前,横亘在他与宗无圣中间,厉声喝道:“雷鹏,好在阁下刚才将你救下,你若是再动手就是不识抬举了!” 雷鹏即便再窝火,正如雷凖所说,再动手就真是不识抬举,不再做声,涨红着脸默默立在原处。 宗无圣并没有看他,转身微笑望着雷凖道:“请带路。” “阁下请!” 在雷凖带领下,宗无圣等人来到天雷族内。 宗无圣细细打量,但见天雷族内建筑很原始,均是青石搭建的石屋,不过石屋比一般的房屋建设要高,毕竟天雷族人有很多长得异常高大。 族长雷棘已在广场中等候,迎接外来客人。不知道多少年了,天雷族一直藏身于此,不曾与外界接触,如今真的有外人前来,族长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兴奋。 通过天雷子一席话,族长雷棘也做了深入思考,内心很是认可天雷子所言,天雷族为何不能崛起,那就是没有开拓精神,对任何外界因素都畏首畏尾,以至于千年的藏身生活,导致他们心态渐渐扭曲,变得只为自己,不能替他人着想,完全悖逆于云中子老祖在人尘界时的博大胸怀。 雷棘相信,天雷族现在改变为时不晚,契机就在天雷子。他相信,明日天雷子若是能够顺利获得云中子老祖传承,定然会强大起来,以他对朋友的忠诚,对誓言的重视,一定会带领天雷族再创辉煌。雷棘很盼望这一天能够尽快到来。 宗无圣等人坐在雷棘的硕大石屋内,不时回答一些雷棘提出的关于外界的问题,雷棘问道:“不知现在天下之势如何?” “姬天子一心修炼不问朝政,导致天下六国争雄,目前是永戟国最为强大,又成立了五国联盟,企图一点点蚕食毗卢国。” “那现在毗卢国君是什么态度?” “朝中佞臣当道,欺上瞒下,忠臣被佞臣一一陷害至死,王上空有强国之心,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朝中佞臣皆有自己势力,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恐怕皇国大军倾巢出动也不是对手。” 雷棘双眼有些暗淡,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他们天雷族现在要复出还真不是时候,正好赶上天下大乱之势。 宗无圣细细观察雷棘表情,猜到其内心想法,娓娓道:“天雷族乃是云中子前辈在世时最为辉煌,带领天雷族与万族争雄,在万族中实力能排上前三甲,但在云中子前辈飞升阳天界后,天雷族就没落了,再也无法恢复当年的空前盛世。” “没想到阁下竟然对我天雷族认识如此深刻,可否请教高姓大名?” 宗无圣对天雷族没有必要说谎,再说公子昂他们此时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遂回应,“宗无圣!” 乍听此名字雷棘稍微迟钝一下,心想这个名字怎会如此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见族长沉思,一直立于一侧默默不语的雷凖突然欣喜道:“原来您就是宗无圣盟主,您的大名我听天雷子说过。” 听闻雷凖话语,雷棘这才想起,宗无圣这个名字确实是天雷子所讲,他现在效力的圣战盟盟主就是宗无圣,于是再次确认道:“你可是朗州圣战盟盟主宗无圣?” 宗无圣在听到天雷子名字后,心中早就诧异起来,反问道:“你们认识天雷子?” 雷凖代替雷棘讲出如何将天雷子带回,天雷子如何急着回朗州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宗无圣连连感动,好在听到天雷子没事他也放下心来。 前些时日,天雷子一去无音讯,宗无圣知道这不是天雷子作风,于是猜疑他可能出了什么意外,着急赶回朗州,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天雷子。 今日得知天雷子如此遭遇,不禁放下心来,高兴的感谢道:“多谢雷棘族长对天雷子的照顾,我替他感谢你们。” 宗无圣话音落定,雷凖抢话反驳道:“盟主何出此言?天雷子本就是我天雷族人,又怀有帝脉族纹,明日的祭天大典就是他登基天雷族新任族长之日,既然盟主您来了,那就不着急走了,等天雷子明日接受云中子老祖传承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宗无圣听闻这个惊人消息,心中兴奋不已,能让天雷子得到云中子传承,自己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一员大将? 第172章 天琴欲诛杀暴政者 朗州境况好事连连 公子虔已经找到附灵草,而且还是一千棵,心中自是非常兴奋,此时对宗无圣要在这里停留一天的要求没有意见。公子昂本来就是跟着出来玩的,在哪里玩都是玩,更何况此处还有热闹可看,更加没有意见。 这二人没有意见,公子缨这打酱油的就好说了,于是几个人决定留下来在此等候天雷子回来,明天观摩他接受传承。 …… 中州东门外圭峰山上,天琴仙子站在宝塔建筑顶端观景台上,背后有二人正在向他汇报所见所闻,这二人正是七长老翰墨以及幽左使幽冥书。 七长老翰墨首先汇报,“方才斩杀我花涧阁百名弟子之人已经确认,正是丹州出来的少年宗无圣……” 听到宗无圣名字后,天琴仙子身体微微颤动一下,沉声道:“他一人就能斩杀百名弟子?” 幽左使此时抢话,“让在下奇怪的是,与宗无圣在一起的竟然是长史仇和之子公子昂;端王之子公子虔;还有郎中令之子公子缨。在下实在是感到匪夷所思,他们几个怎么会混到一起?” 天琴仙子悄然转身,可见她此时面沉如水,冷冷道:“难道宗无圣站到皇国队列中了?” 幽左使又道:“在下认为他们在一起很不正常,就在他们逃离时,我喊出宗无圣名字,那公子昂几人脸上都显出惊讶之色,以此推断,在下认为他们并不知道宗无圣真实身份。” 天琴仙子沉默片刻,猛然抬头,吩咐道:“据我观察不是宗无圣等闲之辈,而且心计颇多,在没有完全摸清他与皇国关系前,不要盲目出手。” 话到此处,天琴仙子银牙紧咬,望着皇宫方向狠厉道:“宗太极!不要以为我天琴不敢动你,天下早晚是我花涧阁囊中之物!” “仙子,还有一事在下必须要汇报。” 天琴仙子猛然扭头,冷冰冰瞅着幽左使,道:“说!” “今日在下发现,宗无圣使用的武器是天悬针,他们就是通过天悬针逃离的。” “什么?!”天琴仙子惊呼出声,脸色悄然闪现一抹狰狞,愤然道:“你给我天悬针时,不是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有假吗?!” 幽冥书闻听天琴仙子冰冷问话,浑身一颤,喏喏应道:“在下办事不利,被宗无圣那小子骗了,请仙子给在下一个机会,我定然会尽快把真的天悬针带回来。” 天琴仙子没有回答,思忖好长一会儿,七长老与幽左使身体微微颤抖着默默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出声惊扰。 无声的恐惧过后,天琴仙子转过身,声音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阁主进了地煞院,皇国那边又对我们多方防范,时时盯着我们动作,不管宗无圣现在与皇国是什么关系,我们若是现在有所动作,一定会被皇国咬定我们插手皇国之事,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就在天琴仙子沉默思考时,七长老翰墨出谋献策道:“其实我们也未必不能动手,仙子可记得我们当初立下的阁规吗?虽然皇国认为我们的阁规有染指皇国庙堂之嫌,但对付宗无圣一人,皇国应该无话可说。” 天琴仙子来回踱步几圈,问道:“七长老之意是以阁规击杀宗无圣?” “正是。我们花涧阁阁规第一条便是监督天下六国皇室,若是发现暴君****,一律擒来教育,若是屡教不改,我们可以替天行道将暴君斩杀之。” 话到此处,七长老上前一步,继而又道:“我听说宗无圣在朗州推行新法,而且一次性斩杀龚家老世族一千一百人,这种人神共愤的****不正是我们花涧阁匡扶正义而诛杀的对象吗?” 天琴仙子脸上渐渐冰雪消融,“七长老之意我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务必首先告知天下,我们花涧阁有义务斩杀宗无圣这种人神共愤行为,到时即便皇国知道,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是,在下一定把事情办好!” 天琴仙子眯着眼,冷冷道:“不要给我承诺,我看的是结果,三个月后若是宗无圣不死——你死!” 七长老赶紧回应,“属下知道了。”话音刚落,抱拳躬身倒退着退出露台门口。 待七长老走后,幽冥书心惊胆战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天琴瞥一眼幽冥书,“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用的东西——滚!” 幽左使如获大赦,快速离去。 …… 夜已深。 畿州嘉和楼内,白圭与霍造以及若水、西灵儿,还有扈十娘围坐在圆形餐桌前,几位少女都眉头紧蹙,为他们的意中人担忧。 白圭笑呵呵看着美女们愁眉不展,端起嘉和楼老板送来的玫瑰露红酒,“几位不必担心,有公子圣在,他们不会有危险的,或许是‘附灵草’比较难寻才回来晚些,大家来喝了这上好美酒。” 几位美女经白圭这么劝慰,心情稍微好些,纷纷端起酒杯,品了一口深红色液体,入口略带苦涩,回甘却是醇香,不禁称赞叫好。 白圭与美女们推杯换盏一直喝到子时,见天色已晚,白圭安排道:“今日公子圣他们看来是不会回来了,你们早些歇息吧,我能断定,明日他们必然会回来。” 尽管担忧,美女们却知道无用,只能悉听尊便,这就要去休息。 猝然,嘉和楼的大门“咚咚”响起急促敲门声,扈十娘打了一个激灵,欣喜道:“会不会是他们回来了?” 嘉和楼伙计小跑着去开门,待打开门后被眼前之人吓了一跳,但见门口站着一位怪人,此人朱红发色根根直竖,青蓝色皮肤隐隐泛光,额头上一团银白色雷电图腾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多有打搅,请问白圭老板今夜是不是在这入住?” 嘉和楼伙计见怪人虽长相可怕,说话倒也客气,稍微平复下恐惧,客气问道:“你找白老板有事吗?你认识他吗?” 来人正是天雷子,听伙计话语猜想白老板肯定在此处,抱拳道:“请帮我通报一下,就说公子圣的朋友有急事求见。” 身在大厅中的白圭早就听到门外话语,再听这道声音确实很熟悉,起身踱步而来,看到门外之人时,微笑道:“原来是天雷子兄弟,快些进来说话。” 白圭又示意伙计道:“这是我的朋友,让他进来吧。” 伙计让开门口,一直打量着天雷子走到白圭身边,这才将大门关上,嘴里嘟囔着,“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然还有人长得这样吓人!” 天雷子在白圭先前的圆桌前坐定,欣喜道:“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请白圭老板替我通报公子圣,就说我天雷子来见。” 白圭微微一愣,疑惑道:“天雷子兄弟从哪里来?” 天雷子将自己遭遇大体讲了一遍,该隐瞒的都隐瞒了,白圭还是听明白,天雷子这是与他们走岔路了。 原来,天雷子从云墓离开以后,火速回到朗州,见到淳髡时将宗无圣口谕告知,淳髡回应,他们已经斩杀了龚家一千一百口,顺便灭了圣战盟最大的三个敌人——城主府、公孙家、段家。 以为自己耽误了大事的天雷子,听到圣战盟如此战绩后,心中宽慰不少。另外淳髡又告知天雷子,让他回去时尽快告知盟主,函谷关内有顶级矿石的好消息,让他早日回来做打算。 天雷子听后一刻不停,从双虢寨出发火速赶回中州千重楼,谁成想一打听,宗无圣竟然与白老板一起离开了。春仙还告知,他们可能是要去公子圣的家乡。 白圭临行时并没有告知春仙他具体去哪,只说要去公子圣家乡做生意。天雷子一听就明白了,盟主定然是要带着白圭一同回朗州发展。又火急火燎离开,好在他在城门外遇到一位做生意晚归的商人,多问了一句有没有见到车队。 商人想都没想就回答,在回来的路上,曾见到车队进了畿州城。 天雷子断定那定然是盟主他们,这才来到畿州,在嘉和楼门前发现了千重楼的车队。 白圭知道天雷子是宗无圣心腹,毫不隐瞒的将宗无圣与公子虔他们进盘龙山去寻找附灵草的事情告知了他。天雷子听后出乎意料竟然很开心,急忙说道:“我正要去盘龙山脉,说不定能碰到他们。” 思忖有顷,又道:“若是我没有碰到他们,请白老板告知公子圣,就说我三天之内定然会回去,请还要叮咛一下他,就说家乡找到一条顶级矿脉,请他快些回去定夺。” 听到此处,白圭双眼登时明亮起来,猜疑天雷子所说的顶级矿脉定然是那乌金矿脉,于是欣喜答应,将天雷子送出了门。 天雷子趁着夜色赶路,来到盘龙山脉上空时刻意降低高度,贴着树冠飞行,寻找宗无圣他们,结果来到云墓入口处都没有找到半点人影。 无奈之下,天雷子决定先回天雷族,待天亮再做寻找。 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当他进入云墓来到天雷族广场时,发现天雷族人均站在广场上,盯着入口处,似乎在等待什么。 人群前方的雷凖看到天雷子身影时,欢呼一声,“快看,天雷子回来了。” 天雷族人同时欢呼出声,均为天雷子的守信喝彩。天雷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临走时族人还对他有些敌视,现在为何自己如此受欢迎了? 疑惑落地,天雷子看到族长雷棘身边站着几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再细细一看,为首的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盟主宗无圣。 看着朝自己微笑的盟主,天雷子不知为何,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疾步来到宗无圣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盟主,天雷子办事不利,耽误了送信时间,请盟主责罚!盟主即便是处死天雷子,天雷子也不会眨一眼。” 宗无圣将手掌抚在天雷子肩头,柔声道:“起来吧,你不是刚刚从朗州回来吗?快些告诉我朗州的情况。” 天雷子从地上站起,一五一十道:“淳髡副盟主智勇双全,带领圣战盟顺利斩杀龚家老世族一千一百口,为新法成功立威。还有几件大好事情要一一告知盟主。” 稍作喘息,天雷子继续道:“淳髡副盟主为新法立威不说,还灭掉城主府,公孙家以及庞家三大势力,现在朗州上下一片祥和。” 宗无圣听后双目炯炯有神,问道:“圣战盟战士死伤如何?” 天雷子欣喜回应:“回盟主,没有丧命者,只有一千名伤员。” 宗无圣拊掌大笑,“淳髡好样的!” 就在宗无圣沉浸在喜悦中时,天雷子又道:“还有好消息要告知盟主。” 宗无圣听闻竟然还有好消息,急促道:“天雷子快说!” “淳髡副盟主让我告知您,双虢寨内发现顶级矿脉,副盟主已经在朗州招收了三千名旷工开始进行开采,就等盟主回去定夺了。” 宗无圣听完已是兴奋地不能自已,遂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朗州的明天将是晴空万里!” 第173章 天雷同根一山隔 流落千年终得还 已是天交四鼓时分,天雷族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宗无圣让天雷子带来的一个接一个好消息,激动的不能自已,依旧沉浸在兴奋中,也乐于与雷棘等人交谈。 天雷子此时也处在兴奋中,他的思想比较简单,能够获得传承使自己强大起来,将来就能更好的辅佐盟主宗无圣。 就在族长屋里众人相谈甚欢时,天雷族广场上一人兀自托腮静坐,望着天空中星星点点发呆,嘴中时不时嘟囔几句,“天雷族唯一有族纹的便是我爹,为什么偏偏我不能生出族纹?” 雷鹏话毕又开始沉默,片刻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双眼熠熠生辉,“对,富贵险中求,我绝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本属于我的传承拱手让人,祭天仪式开启,我一定要抢夺!” 打定主意,雷鹏一立而起,紧握双拳向着族中走去。 …… 云墓位于盘龙山脉与丹霞山脉交界处,就在相邻的丹霞山脉中,此时一处神秘之地中灯火通明,喧嚣不止。 若是天雷族人能够到达这里,一定会被这些正在欢庆的人惊呆,他们同样背生双翼,皮肤为青蓝色,头发也是朱红色。 不错,这些正是天雷族口中的天翼族。 两个族群在千年前本是一族,就在千年前的某一天,天雷族中诞生一名少年,少年一旦降生,额头上便出现神光闪闪的族纹,这让全族上下兴奋不已。 有欲望便会产生分歧,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当时天雷族族长是雷棘的父亲,他是一个没有族纹者,能够当上族长完全是因为当时天雷族没有一个有族纹者,这时也就只能以实力决定族长人选。 雷棘的父亲修为高深,凭着实力力挫族中年轻人,成为天雷族临时族长。欲望就从这里产生的,刚刚降生的婴儿既然生有族纹,按照天雷族祖训,族长之位必须由拥有族纹者担任。而雷棘的父亲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不管哪个族群,都应该由实力高强者带领,才能取得辉煌。 刚刚将生的婴儿父母,见族长不肯把位置交给自家孩儿,于是拿出祖训笼络族中人士,在他们一番鼓动下,一大半族人组成同盟,纷纷反对老族长做法。 老族长一怒之下,带领心腹们与反对者同盟展开大战,最终老族长大获全胜,将反对者同盟赶出族群。 匆匆十五年过去,被赶出去族群的反对者们找到新的栖息地,那名生来带有族纹的年轻人也成长为少年,这名少年十岁就可生撕虎豹,十五岁时已是通神境修为。 就在这一天,少年的爹爹终于给他讲出天雷族那一场族长之争,少年听后愤愤发誓:我一定会把族长之位夺回来,并且亲手杀掉不守祖训的老族长。 少年带领千余族人,气势汹汹的找上天雷族驻地,与老族长大战三天三夜,竟然打个平手,不过老族长部下被杀掉近百人。 灵力耗尽之后,少年尽管没有彻底打败老族长,不过战绩还是比较满意,于是鸣金收兵,打算来日再战。让他想不到的是,在一战之后,老族长带领族人全部离开部落,藏到了让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少年只好带着愤怒就此作罢,这一晃就是千年,少年已是千岁的年龄,就在他六百岁时,修为已经到达通神境大圆满,碍于弦笔大陆没有仙灵之气,故此一直无法突破周天境。 祸不单行,就在他六百岁这年,不知为何,修为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倒退,如今修为停留在通神境一重。经过多方取证,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天雷族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弦笔大陆突破周天境的族群,但需要得到老祖云中子的传承。 得知这一消息,少年只能继续寻找天雷族老族长,因为只有他才知道怎样得到老祖传承。 这名当初的少年,便是雷棘口中的天翼族族长翼翔。 翼翔今日正值千岁诞辰,天翼族上下举族欢庆,天翼族人频频前来敬酒,好一片祥和! 待又一波族人来敬酒后,一直默立在翼翔身边的祭祀来到近前。 祭祀是一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老太婆,走起路来很是缓慢,那根不知什么材料的拐杖,随着步伐在地面敲击出“嘟嘟”之音。 “族长,祭祀恭祝您万寿无疆!” 闻言,翼翔缓缓扭过头,微笑看着祭祀道:“祭祀怎的也来哄骗我了,我们天翼族最多活个六七百岁,我能活一千岁已是满足,不期望万寿。” 祭祀张开没有几颗牙的嘴巴,脸上时刻表现出高深莫测,反驳道:“今日族长既然突破千岁,我也该将祭天大典之事告知你了……” 翼翔蹭的从宝座上直起身,问道:“什么祭天大典?” 祭祀娓娓道来:“这是只有历代族长与祭祀才能知道的事情,起初不知族长能活到千岁,故此没有告知族长。如今族长突破千岁,正值老祖的祭天大典在即,看来也是天意,就听我慢慢与你道来。” 略微停顿一下,祭祀又道:“族长出生前不久,云中子老祖刚刚飞升阳天界,凡是从人尘界飞升阳天界之人,千年后便是祭天大典,届时老祖的一丝神识会显灵,给族人明示生存之道,并将传承传给族中带有族纹者。” “啊?”翼翔惊呼出声,“祭天大典在哪里举行?为什么以前不肯告诉我?” 祭祀脸上有些难为之色,但还是一五一十讲出真话,“原本以为族长活不到那一天,而且族中又没有新的族纹者,所以没有讲出来。” 翼翔并没有生气,急促问道:“快说祭天大典在哪里举行?”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根据上一代祭祀所讲,天雷族老族长知道祭天大典在何处。不过族长不用急,等祭天大典开启,我们族人一定会受到召唤的。” 翼翔认真听着,连祭祀脸上那一抹失落也捕捉在眼中,疑惑道:“既然能够受到召唤,祭祀为何愁眉不展?” 祭祀思忖有顷,悠悠道:“我们即便受到召唤,找到了祭天大典所在地,可我们后人没有拥有族纹者,也不可能受到传承。”话到此处,祭祀变成喃喃自语,“也不知天雷族有没有出现拥有族纹者的后人?” 二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族中广场上响起一片喧嚣声——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天翼族,快些去把好消息告诉族长。” “别扭扭捏捏的,领着翼无双给族长看看。” 这些话一字不落钻进翼翔与祭祀耳中,祭祀浑浊的双眼中似乎燃起一团精光,直愣愣盯着广场上喧嚣的人群。 翼翔有些迫不及待问道:“什么好消息快些说与我听。” 众族人此时均笑呵呵的让开一条路,翼翔只见自己的第十三房夫人唯唯诺诺走来,她身后一个女孩避避影影的不敢露出头来。 妇人带着女孩来到宝座前,微微欠身施礼,“族长,无双她……” 翼翔有些急切,不等夫人说完急切问道:“无双她怎么了?” 见族长急切,夫人干脆不说了,伸手将身后的女孩拉出来,让其站立在翼翔面前。这一看不要紧,翼翔与祭祀同时震惊当场。只见翼无双额头上生出一道银白色闪电图腾,神光闪闪,宛若一颗璀璨星辰。 “哈哈哈……” 翼翔仰天大笑,祭祀脸上沟壑丛生的皱纹也在此时舒展开来,连连恭喜,“恭喜族长贺喜族长,刚刚我还担忧没有族纹者继承您,这下好,您的千岁寿辰有了最好礼物。” 族中众人此时也来到前面,同时具备,整齐划一高呼:“天翼族振兴有望,族长万寿无疆!” 兴奋的声音响彻天地,翼无双打量着众族人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翼翔从宝座上站起,豪气道:“我天翼族被驱逐已经千年,也该与雷蒙那老厮清算了,待我们受到召唤后,你们随我一同杀入天雷族,手刃雷蒙老厮,一雪我等千年之恨!” “对,我们才是正统天雷族后裔,一定要跟随族长躲回天雷族族长之位,让翼无双获得老祖传承。”祭祀随声附和道,声音有些啜泣,显然激动不已。 不知不觉,月落日升。 还在兴奋中的天翼族族人们猝然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召唤力,一道仿若穿透灵魂的声音在每个人耳中响起,“我天雷族后裔,千年一晃而过,我云中子回来了,还不速速来见?” 闻听声音,翼翔激动的泪眼婆娑,虽然没有见过云中子老祖,但那种血溶于水的感觉深深扎根在心,翼翔急忙跪拜在地,仰天大喝:“老祖——您可要替我们做主——” 没有声音回应翼翔,只有一种让人心生膜拜的气息弥漫在上空,祭祀激动说道:“族长,快追随气息而去,一定能找到祭天大典所在地。” 翼翔从地上站起,抹掉泪水,朗声命令:“族人,我们回归的日子到了,随我来——” 话毕,翼翔背后双翼倏忽展开,一飞冲天。 他的身后,数千族人紧随其后,向着盘龙山脉亟亟飞去。 第174章 人死灯灭 好事成双 盘龙山,云墓。 今日的云层似乎更加浓厚,且在云层中乍现出层层金光。一道道柔和劲力自云层中撒落而下,天雷族众人均沐浴在金光中。 宗无圣与公子昂等人也站在天雷族众人间,感受着云墓中照射而下的金光浑身很舒服。宗无圣凭借脑海中的记忆了解到,这些金光正是来自阳天界的仙灵之气。 天雷族众族人满怀期待的仰望天际,双目中都氤氲着水雾,雷棘更是止不住的老泪纵横,嘴中喃喃,“老祖,族人们恭候您千年了,您终于回来了,请给族人们明示吧。” 雷棘话一说完,早就准备好的祭品被雷凖安排人抬上来,那是一整头赤焰虎与烈风豹尸体,寓意着天雷族屹立在天地间,虎豹亦不能阻止他们崛起。 祭品摆放齐妥,雷棘朗声宣布:“老祖祭天仪式正式开始——族人跪拜——” 族人齐齐跪拜下去,虔诚的在心中默念他们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就在这时,云墓中出现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仿若银白色龙蛇游走,隆隆雷声不绝于耳。没有维持多久,雷电躁动渐渐平息下来,一道高大身影凭空而现。 身影至少有十丈高,屹立于天空中恍若天神下凡。 宗无圣静静注视云中子,但见他人身鸟首,身高十丈,背后一双巨大棕色羽翼微微煽动,每煽动一下,云墓中便会出现电光龙蛇。 待看清老祖样貌,天雷族人心中生出无以伦比的亲切感,那正是来自血脉的召唤。族人们跪伏在地,谁都不敢开口,只是跪着等待老祖训示。 云中子身在空中俯视着下方族人,猝然见到族人中站立着几位人类少年,不禁多看了几眼,最终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脸上时,云中子表现出一抹诧异,实在是惊叹宗无圣如此天人之相,而且身上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霸者之气。 “难道人尘界又出现一位姬天子?”云中子兀自小声嘟囔,下方等人根本听不到。 端详一会,云中子还是从宗无圣身上收回目光,脸色倏然变化,冷冰冰俯视着天雷族人,开口便是一句训斥:“是谁将我天雷族拆散?好大胆子!” 云中子嘴未张,声音却如洪雷震耳发聩,下方跪拜的族人浑身颤抖,没人敢回答老祖问话。 见没人回答,云中子声音越加冷厉,喝问一声:“谁是现任族长?” 雷棘迅疾起身,低头回应:“老祖,在下雷棘,是天雷族现任族长……” “雷棘?”云中子口气稍微缓和一些,“雷鳌是你哪一辈?” “回老祖,雷鳌是在下爷爷辈。” 云中子似乎对雷鳌很青睐,得知眼下这人是他的孙子,口气不再那么冰冷,问道:“雷鳌任族长时天雷族上下一心,为何到你这一辈就搞分裂了?” “老祖,天雷族分裂并不是在下所为,那是家父雷蒙任族长时导致的,如今也有千年时间了。时至今日,家父已经死去六百年了,他犯下的错将由我来赎罪,只是离散的天雷族人积怨已久,恐怕不好和解。” “既然罪魁祸首已经作古,以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吧。”云中子睨一眼远处,“待他们来时,我自会帮你们化解恩怨。” 雷棘闻言,高兴谢道:“多谢老祖为天雷族化解恩怨。” 云中子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延续,继而又将目光落在宗无圣等人身上,客气问道:“不知这几位是何人?” 不待雷棘回答,宗无圣主动回应:“云中子前辈,晚辈宗无圣机缘巧合误入云墓,又与天雷族人是朋友,有幸瞻仰前辈仙容,三生有幸!” 见宗无圣回答彬彬有礼,云中子顿生好感,“既然来了就是缘分,一会我也不会吝啬,便送你一件见面礼,算是聊表天雷族敬意。” “多谢云中子前辈。”宗无圣微微一拱算是谢过。 就在这时,云墓上空传来嗖嗖破空声,众人抬头看去,由于隔着云墓根本看不到上空景象,一道洪钟大吕般声音带着激动之色传来,“老祖——晚辈来晚了——” 云中子柔声回应:“回来就好,速速进来吧。” 话毕,密实云层向两边散开,出现一条通道,一道道身影从通道中鱼贯而入,须臾间便进来数千人。 雷棘与天雷族众人惊骇看着翼氏一脉数量竟然如此之巨,心中暗自后怕,若不是提前找到云墓躲在这里,被他们找到的话,天雷族雷氏一脉可就被灭了。 翼翔带领翼氏一脉全部落在下方,并没有人看雷氏一脉一眼,齐齐跪在地上当头便拜。翼翔皱纹密布的脸上,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中水雾蒸腾,似乎受了欺辱的孩童一般向云中子倾诉:“老祖,您飞升阳天界,我们翼氏一脉徒子徒孙可是被人逐出天雷族了,请老祖为我们做主啊。” 翼氏一脉三千族人齐声附和:“请老祖为我们做主——” 云中子意味深长瞥一眼雷棘,“人死灯灭,他所犯下的错也将随着烟消云散。” 翼翔闻言,诧异看向雷氏一族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身在最前方的雷棘身上,问道:“雷鳌死了吗?” 雷棘上前几步,在翼翔面前郑重跪下去,双目含泪道:“晚辈雷棘见过叔伯,家父雷蒙所犯下的过错,无时无刻不让晚辈铭记于心,总想着找机会寻找到叔伯化解这一恩怨,无奈一时拿不出勇气面对。今日得幸老祖祭天大典,晚辈向叔伯谢罪,请让晚辈代家父偿还对叔伯的宿债。” 看着已是六百岁高龄的雷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自己面前忏悔,翼翔刹那间觉得,这千年来的恩怨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即便是亲手杀了雷蒙又能如何?那只会让雷氏一族又展开对自己的报复。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雷蒙已经死了,若是雷棘能够说服雷氏一脉真心与翼氏一脉和好如初,岂不是更加壮大天雷族? 念及此处,翼翔喟然一叹,慨然道:“老祖说过,人死灯灭,雷蒙犯下的过错也随之烟消云散,我翼翔又怎能对一个死去的人生出恨意?若是你能真心接纳翼氏一脉,我也算临终前放下了在心中积聚已久的块垒。” 雷棘摸了一把脸上泪水,兴奋道:“叔伯请放心,我们前几天刚刚将帝脉族纹者寻回,将来在他带领下,一定会让我们天雷族壮大起来。” “什么?”翼翔不可思议问道:“竟然有帝脉族纹出现?人在哪里,快些让我看看。” 云中子显然也很惊讶,天雷族除他这位拥有帝脉族纹者,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他千年祭天大典时,族人竟然能送给他如此大礼? 雷棘站起身招呼人群中的天雷子过来,天雷子却是看了一眼宗无圣,宗无圣微微颔首示意让他过去,这一微小举动都看在云中子眼中,心中狐疑这人类少年与帝脉族纹者到底什么关系? 天雷子来到雷棘面前,首先朝着空中的云中子跪拜一番,“晚辈天雷子见过老祖。”站起身时,只见天雷子额头一道银白色闪电图腾熠熠生辉,今日散发出来之光芒竟然有些晃眼。 云中子大喜过望,在天空仰天大笑,豪气道:“果真是帝脉族纹,看来用不了多久就有去阳天界陪老夫之人了。哈哈哈哈。” 雷棘见老祖欣喜若狂,此时脸上终于有一抹笑颜,谁知翼翔接下来一句话,让在场人将激昂情绪达到空前高潮。 “老祖,真是好事成双,我们翼氏一脉今日回归,也为老祖带来一份大礼。”翼翔看一眼祭祀,示意她带翼无双上前来。 祭祀领着一位怯生生的女孩来到前面,众人看着这位普通女孩有些狐疑,不明白翼翔所送的是何礼物,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天雷族女孩罢了。 疑惑间,祭祀那干枯老手在女孩额头轻轻一抹,待手掌离开时,爆射一道璀璨光芒,待光华渐渐消失,显化出一道银白色族纹。 “又是帝脉!” “真的是帝脉!” 此时云中子也抑制不住心中兴奋,忘形大笑,“真是天助我天雷族,同时拥有两个帝脉,天雷族崛起在望!” 天雷子一直很沉稳,目光时不时看一眼翼无双,他并不是看翼无双的族纹而是那张脸。翼无双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此时怯生生的样子让天雷子心中生出爱意。 感受火辣辣目光,翼无双偷眼看几次天雷子,每次都看到那双似乎要吃人的眼睛,吓得赶紧扭过头不敢再看。翼无双心中很奇怪,为何不敢看却又想再看一眼?终于,再一次将头偷偷扭向一边,这一看之下不禁胸口砰砰直跳。 不知何时,天雷子竟然来到她身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远处的宗无圣看到天雷子主动上前,心中不禁暗自叫好,没想到天雷子该有勇气时毫不含糊。身边的公子昂笑眯眯说道:“没想到这天雷子真够爷们儿,见了女人就能主动出击。” 宗无圣只是笑而不语,公子缨旁边插话:“也就公子昂你忒不像男人,跟若水亲个嘴儿还要我在后面帮忙。” “你……公子缨你胡说!” “哈哈哈哈……”公子缨报以大笑回应。 第175章 意外之礼 凶险环生 云中子老祖是顽童心性,此时见天雷子木讷站在翼无双身边,调笑道:“天雷子,你要干什么?” 众人将目光落在天雷子身上,感受着无数投射来的疑惑目光,天雷子窘迫万分,刚刚的情不自禁陡然消失,愣怔着说不出话来。 “天雷子,刚才我还夸你呢,怎的一下就蔫了?”公子昂在人群中开始起哄,“要是不行让我公子昂教教你。” “得了吧,要是让你教啥都耽误了。”公子虔向来与公子昂做对,跟着起哄道:“这事我看要跟我学,保准手到擒来。” 云中子满脸笑意看着下方人群,脸上尽是对家人那种亲切感。翼翔也没有生出反感,反而对两个帝脉族纹者亲近倍感欣喜,心中暗自想,若两个帝脉族纹生下后代,将会多么杰出?那真是天雷族之幸! 天雷子被公子昂调笑,心中暗暗发狠,就连这事他都想到不能给盟主丢脸,鼓起勇气朝翼无双问了一句:“我想问一下你的名字……” 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到后边基本只有天雷子自己能听清。然而,翼无双竟然听清楚了,将背后双翼包裹住身体,低着头双手拨弄着羽翼,害羞道:“我叫翼无双。” “我叫天雷子。” “我知道。” “哦。” “……” 二人没有了下文,不知该说些什么,双双沉默。 云中子见木讷的天雷子勇气可嘉,可是这泡妞功夫一点没有他的风范,回想起他在阳天界泡风母之时,那才叫英雄气概。 当时云中子鼓起勇气来到风华宫找到云母,仰首挺胸朗声问道:“风母,我想与你双休,你同意不?” 风母冷冰冰回应:“不同意!” 云中子:“好,我知道了,你别后悔!” 话毕,掉头就走。 云中子一直把自己这次被人拒绝当做光荣,因为他自认为勇气可嘉,而且,泡妞就需要这样,不管成不成功要先迈出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有五成成功率。 当然,风母斩钉截铁回应云中子时,他有了百分之百的失败率。 “都静一下,听老祖继续训话。”见老祖似乎要说话,翼翔高呼一声,众人齐齐将目光再次看向云中子老祖,静静等候训话。 云中子扫视一圈,收回嬉笑转而肃然,道:“我下凡时间不多,只有两个时辰,下面尽快进行传承。” 听到传承族人们内心激动,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既然我天雷族出现帝脉族纹,就让族纹拥有者随我进入云墓吧,至于能获得我多少传承,就要看他们的悟性。”话到此处,云中子意味深长看向宗无圣,说道:“老夫刚刚说过送你一件礼物自然不能食言自肥,不过得到我的礼物凶险万分,你可还敢要?” 宗无圣早就猜到云中子礼物不可能简单,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此时听闻云中子问话,毫不迟疑道:“富贵险中求,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前辈尽管明示,这礼物晚辈要定了。” “好。”云中子神秘一笑,道:“那你随他们二人一同来云墓吧,只要你能出的来,礼物自然会送给你。” 公子昂就是个爱起哄的主,此时嚷嚷道:“我们也是天雷族客人,云中子前辈为何不送我们礼物?也忒偏心了吧?” 云中子笑道:“好,你想要我也可以送你,你一起进云墓吧。” 公子昂见如此轻巧就能要来礼物,心中狐疑起来,追问道:“云墓中的危险不会致命吧?” 云中子简单回应:“九死一生!” “啊?!”公子虔略一思忖,失望道:“那我还是不要了,我这小命还没活够。” 云中子似是早就猜到如此结果,不再理会公子昂,在空中翅膀一挥便刮起三道旋涡,分别落在宗无圣、天雷子与翼无双脚下。 “上去吧,旋云会带你们进入云墓。” 三人轻轻抬脚踩在旋云上,身体被缓缓托起,向着空中云层飘去。 下方数千双眼睛羡慕看着腾云而去的三人,心中均是火热万分,他们都在期待天雷族强大,这一天不会太远了。然而,人群中还有一双异样眼神,眼神中充满嫉妒。此人正是雷棘之子雷鹏,他早就想过今日会出手抢夺传承,但真正面对老祖时,他内心崩溃了,丝毫生不出半点勇气。 公子昂此时出奇平静,看着缓缓上升的宗无圣小声嘟囔:“我们为什么成不了大器?正是因为没有他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宗无圣!我服你!” 公子虔与公子缨各自微笑着附和:“我们也服气!” 孔敖闻言,脸上浮现出自豪,尽管他人过半百,面对宗无圣时,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总角小儿,时刻需要宗无圣保护。此时见他人对宗无圣的佩服,心中自豪万分,觉得今生能跟随宗无圣是最正确的决定。 宗无圣立于旋云之上缓缓上升,此时已经来到与云层持平位置,感觉到此处有一股令人敬畏的肃杀之气,越上升这种感觉越强烈。看一眼天雷子与翼无双,二人脸上只有兴奋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股气息,心中猜疑或许他们是天雷族人,故此云墓对他们没有太多抵触。 云中子一直在时不时打量宗无圣,此时也觉察到他脸上微妙变化,小声呢喃道:“我的根在人尘界,必然希望人尘界众生都能脱离人尘之苦登顶阳天界。希望我的感觉不会错,你能成为下一个姬天子,打破阳天界结界,引仙灵之气入人尘。” 呢喃之音落定,三人身影消失在沉沉雾霭中。 宗无圣被旋云带着来到云层深处,此时已经完全看不清事物,只感觉云层在眼前向后飞退,冰凉之意似乎刀子般在脸颊划过。 不知过了多久,宗无圣感觉身体一轻,脚下旋云此时消失无踪。再打量眼前,已是另一幅场景。但见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有洁白云朵若隐若现。 猝然,一道金色巨雷凭空炸响,将眼前空间照射的光亮无比。借着光亮,宗无圣看到天雷子二人已在前方远处,开口叫了一声:“天雷子——” 天雷子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与翼无双并肩向里面走去。 金雷沉寂了,黑暗再次回归眼前。宗无圣将魂力扩散而出,探寻着天雷子方向缓缓前行。又是一道金雷炸响,眼前再次变换场景,宗无圣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一处一望无际的云池中,上方还是一片黑暗,唯独云池中被白云映照的有些许光亮。 宗无圣暗自猜疑,云中子让自己进来云墓到底要给自己什么样的考验?在未知面前,任何人都会心生恐惧,宗无圣也不例外,将魂力尽数扩散而出,小心翼翼探寻着黑暗空间。 猝然,一头银白色巨虎出现在左前方。 但见巨虎身体至少有十丈大小,通体银白,布满黑色条纹。再观其后背,一双展开来至少十丈的巨型骨翼闪烁着雷电光华。 “这不是四圣兽之一白虎吗?”宗无圣猜的没错,那正是白虎无疑,不过这头白虎是由雷电化形而成,通体散发着雷电肃杀之气。 白虎此时发现了宗无圣,仰天巨吼一声,迈着沉重步伐一步步逼近。每前进一步,肃杀之气便增加一分,宗无圣已经能够感受到肃杀之气化为沉重压力压迫而来。 宗无圣运转降龙拳,双拳之上金雾缭绕,准备随时给予白虎雷霆一击。感受到入侵者身上敌意,白虎张开血盆巨口,银白色獠牙上闪现着“呲呲”电流。 吼—— 白虎再次吼叫一声,先发夺人,后退一蹬,巨大身体小山一般扑来。宗无圣蓄势做好躲闪准备,在白虎距离自己还有一长距离时电射而出,堪堪躲过一击。 根据白虎速度,宗无圣判断出,它的实力在通神境左右,这种实力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紧绷的心悄然舒缓下来,决定与白虎大战一场。 “来吧,战起!” 宗无圣暴喝一声,不再躲避,朝着白虎飞快射去,白虎感受到浓浓战意,兴奋的一双前爪在地面刨击一番,硕大身躯闪电一般迎向宗无圣。 两道差别极大的身影对撞在一起,宗无圣拳头轰在白虎拍下的巨大虎爪之上,二道身影在空中滞留一瞬,宗无圣本以为这一拳能够震退白虎数丈,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白虎虽然感觉力度不是很大,然而却在与他拳头相交之时,疏忽射出一道电流,迅疾钻入宗无圣拳头,顺着胳膊经脉流入体内,宗无圣的劲力也在此刻被卸掉大半。 宗无圣大呼“不好!”紧接着感觉到胸腔内一股炸雷般的劲力爆炸开来,让他气血翻涌如潮,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白虎并没有乘胜追击,虎爪轻轻一震便将宗无圣震退数丈倒飞而出。 宗无圣倏然落地,一手撑在下方云层上,另一手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一口口鲜血接连喷出。心中不禁暗自惊讶,为何白虎劲力不如自己,却能将自己一击震伤,自己的劲力也轻松被他化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由不得宗无圣多做考虑,白虎第二次攻击已然到来,硕大虎爪遮天拍下,若是被拍中,宗无圣即便不死也会经脉尽数断裂! …… 第176章 灭白虎 喜获天雷珠 电光火石间,磅礴雷电之力已然压到宗无圣头顶。 被“呲呲”电流当头劈落的宗无圣顿觉神光一闪,灵台内的饕餮似乎感受到危机,被雷电之力唤醒,然而饕餮双目中没有任何惧色,反而充满浓浓兴奋。 刹那间,宗无圣胳膊上饕餮图腾疏忽飘出,须臾间幻化成比白虎更为庞大的洪荒猛兽,一声震天巨吼随之发出,震得宗无圣眼冒金星,浑身巨颤。 在这一刹那,宗无圣心中惆怅,该死的饕餮,老子还不等被白虎拍死,先被你吵死了。 饕餮的出现让白虎始料未及,即将拍下的巨爪停滞在宗无圣头顶分毫处戛然而止,继而身体人立而起,一双前爪在面前左右搏击,做好应对饕餮的猛烈攻势。 宗无圣压力陡然减轻,倒退着从饕餮脚下退出战圈,这才发觉自己已是汗珠密布,后背一股股凉意。 饕餮并没有急着攻击,与白虎双双对峙,各自转着半圈与对手斡旋,都企图用气势压倒对手。 白虎在踅过三圈后,首先发动猛攻,吼叫一声飞扑上前,一双巨大前爪飞速挥舞的虎虎生风。 饕餮此时也人立而起,与白虎一般将一双前爪左右搏击,每一次爪爪相交都会发出憾人气流,身在一侧的宗无圣被气流吹的摇摇欲坠。 猝然,饕餮巨大身体向后退出半步,白虎使尽全力的一爪一击打空,身体一晃向前扑倒。饕餮抓住机会,巨口从其后颈咬下。白虎被身体惯性带动,短时间根本无法稳住,后颈实落落被饕餮咬在嘴中。 白虎剧烈挣扎,饕餮死咬不放,一双前爪更是扑在白虎身体上,压住白虎身躯,白虎挣扎片刻,身躯渐渐停止挣扎,显然是被饕餮撕咬致死。 饕餮缓缓松开巨口,腋窝下那双巨目竟然朝宗无圣投来揶揄之色。宗无圣自嘲一笑,“好好好,还是你厉害,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饕餮闻言,揶揄之色更加明显。若是它此时会说话,定然反驳“跟着我你才有好果子吃。”不再理会宗无圣,饕餮嘶吼一声,随着吼声,巨口竟然再次变大,瞬间扩张到十丈有余,在宗无圣目瞪口呆下,将白虎尸体暴力吞噬,在嘴中一阵咀嚼,心满意足的回到宗无圣灵台中。 宗无圣从云层上站起,突然感觉到身体内悄然生出一丝怪异气流,流淌在身体经脉内传来丝丝酥麻之感。宗无圣将神识进入体内,在经脉内寻找着酥麻来源,终于在丹田位置察觉到一丝异样。 但见丹田位置有一颗拇指肚大小的银白色珠子,其上时不时射出发丝般细微雷电,那些雷电之力涌入经脉,使得经脉传来酥麻之感。 宗无圣狐疑的运转灵力,丹田内灵力一旦涌出丹田首先接触到上方的雷珠,灵力经过雷珠融合之后,产生的灵力中便带有雷电之力了。 “原来如此!”宗无圣面带喜悦,喃喃道:“这颗雷珠能将雷电之力融入我灵力中,不知使用降龙拳时,会不会有雷电之力出现?”念及此处,宗无圣想起与白虎交锋时悄然涌入体内的暗劲,不但能卸掉自己大半劲力,还给自己体内造成重创。 若是自己能掌握白虎那股暗劲,在与对手对战时,岂不是能悄无声息的将对手伤害于无形中? 宗无圣越想越兴奋,也不顾身在云墓中盘膝坐了下来,他要迅速将刚才被白虎震伤的经脉修复,顺便可以研究一下那颗雷珠。 运转“画天诀”,云墓内一方空间里的灵力蜂拥而来,宗无圣就像一个漩涡,疯狂吸收这里的灵气。灵气一旦进入体内,宗无圣感觉丹田有一种排斥感,吸收而来的灵气全部被丹田阻隔在外,聚集在丹田上方的雷珠旁。 心生诧异之时,宗无圣正准备逼迫灵力进入丹田,却发现那颗雷珠烁烁生辉,光洁表面上陡然出现一个个微小旋涡,开始缓缓吞噬那团不合群的灵力。 宗无圣吃惊看着变化,脑海中猝然蹦出一个词——仙灵气! 对,这就是仙灵之气,只有阳天界才有的灵气,自己现在是人尘之躯,自然不可能吸收仙灵气,没想到这颗雷珠竟然能够吸收! 外界中,云中子屹立天雷族上空,似乎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脸上时不时浮现出神秘笑容,喃喃道:“没想到你竟然是饕餮法相,有了饕餮,我这礼物你就可信手拈来,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宗无圣盘膝坐地不知多久,雷珠已经将进入体内的仙灵气尽数吞噬,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雷珠增大一倍,已经有鹌鹑蛋大小。此时宗无圣想继续吸收仙灵气来喂食雷珠,雷珠却似吃饱了再也不吸收,而仙灵气也不再往宗无圣体内涌入,尽数被排斥在身体之外。宗无圣在体内扫视一圈,受损的经脉已经恢复如初,原本经脉上氤氲出一层银白色光芒,其上更有发丝般雷电流转,看起来坚韧无比。 兴奋之余,宗无圣兀自朗声道:“谢谢云中子前辈馈赠,晚辈感激不尽。”外界的云中子显然能够听到,在空中微笑着点点头,尽是满意之色。 宗无圣感谢完正在思考该如何出去,一道空灵声音在云墓中响彻,“没想到你悟性甚佳,身体更是万中无一,这么快就能融合天雷珠。只是这天雷珠的妙处你还不知道,待日后你修为达到劫道转生时就会明白了。” 宗无圣听出这是云中子声音,再次感谢一番,又问道:“我该怎么出去?” “先不要急着出来,祭天大典时间所剩不多,恐怕天雷子与翼无双无法顺利获得传承,你可愿意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晚辈自是全力以赴。” “好,我这便将你传送过去。”云中子话毕,宗无圣耳中又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中分明带着奸计得逞之意味。 不待宗无圣考虑其他,眼前一花场景已经再次变换。只见眼前是一片无垠雷池,数以万道胳膊粗的雷电在其中纵横交错,伴随着海啸般雷鸣。 宗无圣极目眺望,雷池最中间有一个高耸圆柱,圆柱上有一团金光包裹着一件事物,宗无圣看不清金光中事物,但其上传来的憾人杀气已经够他心惊胆战。 再看圆柱旁边,天雷子与翼无双飘在半空,一道道雷电劈落在他们身上,二人也不躲闪,任由胳膊粗的电光龙蛇在身上肆虐。宗无圣见二人被雷电劈的体无完肤,血肉模糊,似乎都失去了知觉。 宗无圣心想,若是再这么下去,二人还不被劈死?有意帮助他们却是无从下手。还在思忖间,翼无双娇喝一声,身体被一道化身成龙的雷电劈中,身体溅射出一团血雾随之亟亟坠落。 龙形雷电将翼无双劈落之后,再次朝着天雷子劈去。就在这时,宗无圣耳边再次传来声音,道:“还不去替他挡下龙雷?若是天雷子被劈下,传承就失败了。” 宗无圣知道孰重孰轻,也没有在意云中子话语中有些呵斥意味,义无反顾的飞身而出,向着龙雷电射而去。眨眼间宗无圣便来到龙雷与天雷子之间,将身体横亘在天雷子身前。 “出来吧,用膳时间到了。” 灵台中的饕餮听闻用膳,吃货本能显露无疑,嘴角流着哈喇子从宗无圣灵台中一冲而出,当出现在宗无圣身边时才知道上当,没有美食不说,倒是有一道龙形轰天雷,已然到达身边。 避无可避,饕餮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一击。 “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雷池,饕餮猝不及防下被龙雷轰击的倒退数丈。幸好皮糙肉厚没有受重伤,一阵气血翻腾平复后,饕餮幽怨看向宗无圣,嘴中发出羊羔一般叫声,这是在咒骂宗无圣是个骗子。 饕餮的出现替宗无圣争取到思考时间,瞪视着数千道胳膊粗的普通雷电劈落在天雷子身上,每一道劈中,都会溅起一团血花。不过宗无圣能察觉,那些普通雷电对天雷子构不成致命伤害,自己只要能摆平龙雷就行。 念及此处,宗无圣想起自己刚刚获得的天雷珠,或许它能够吞噬龙雷。 宗无圣一直都有敢于冒险精神,而且还是实干家,想到就做。将魂力包裹住身体,向着再次奔来的龙雷迎去。饕餮见主人要去赴死,急的吼叫一声,顾不上先前被他欺骗,就要去抢着吞噬龙雷。饕餮很自信,这世间还没有它吞噬不了的东西。 这一点宗无圣丝毫没有怀疑过。然而,就在它飞驰着超过宗无圣后,宗无圣急的大呼一声:“不准跟我抢——” 饕餮哪里能理解主人意思,它还以为主人是为它担心,所以抢着对抗龙雷。殊不知,宗无圣在迎向龙雷之时,感受到体内的天雷珠快速颤动,似乎很是兴奋。通过天雷珠这一举动,宗无圣断定天雷珠定然能够吞噬龙雷,故此才有恃无恐。 眼见饕餮超过自己,宗无圣大急,然而饕餮又误解了他的意思,不肯放弃龙雷。无奈之下,宗无圣只好朝着饕餮飞身而去,企图在它吞噬龙雷之前将其阻止。 第177章 一世一生 天雷锤电光戟珠帘合璧 饕餮速度飞快,朝着雷龙奔去。宗无圣也改变目标,不追雷龙而向着饕餮撞去,企图在饕餮吞噬雷龙之前将其阻止。 宗无圣还是低估了雷龙,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雷龙竟然具备了灵智,眼见奔向它的一兽一人,略一思忖,猝然转向,朝着下方已经掉落云层表面的翼无双冲去。 翼无双已经昏迷过去,浑身鲜血淋淋让人触目惊心,背后那双雪白色羽翼也被鲜血染成红色,而且羽毛掉落很多,看起来狼狈不堪。 宗无圣大惊失色,见雷龙眨眼间便能冲到翼无双处,若是被它劈中,翼无双焉有命在?大急之下,宗无圣将魂力运转到极致,依旧是来不及了。 猝然,宗无圣感觉身后一道呼呼劲力吹来,眼角倪向一侧,但见天雷子不知何时醒来,如一道闪电从高空俯冲而下,速度之快不是宗无圣能比拟。 宗无圣有些惊骇看着天雷子,眨眼间天雷子便追上雷龙,径直越过它,护在了翼无双身前。与此同时,雷龙攻击也到了,准确轰击在天雷子背后,那双巨大羽翼被雷龙轰击的羽毛满天飞起,翼骨根根碎裂。 “天雷子——” 宗无圣大喝一声,加快速度冲来,天雷子却是嘶吼一声,“盟主,不要管我们,时间不多了,降伏不了雷龙我们就无法获得传承,你自己先出去吧。” 宗无圣见雷龙身体扶摇直上,蓄势第二次攻击,若是第二击击中,天雷子与翼无双不说不能获得传承,小命能不能留下还很难说。宗无圣刚才获得雷珠,又受到云中子前辈托付要帮助天雷子翼无双获得传承,他怎能袖手旁观? 顾不了其他,宗无圣朝饕餮呼喝一声:“快,看我们谁先吞噬雷龙。” 饕餮双目乍现出凝重,显然对于雷龙速度它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受到主人命令,义无反顾的全速奔出。宗无圣此时出奇慢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沉思意味,猝然双目闪出一道精光,身体在冲出一半后陡然停住。 天悬针在宗无圣停住的一刹那出现在掌中,宗无圣凝视迅疾劈落的雷龙,凝重道:“希望有用!” 说话间,天悬针直指雷龙,笔尖疏忽射出一道红芒,“离魂”顺势而发。宗无圣谨慎思考,既然雷龙有灵智,“离魂”魂技就能起效,然而在面临同伴死亡面前,他不敢丝毫马虎,再次出手画出一道天门却没有立即进入,直愣愣看着“离魂”朝雷龙亟亟射去。 “离魂”眨眼间便射到雷龙身前,雷龙似乎并没有发现一般,自顾朝天雷子处冲去。“离魂”准确命中雷龙,令宗无圣大失所望的是,雷龙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速度依旧不减。 宗无圣已经做好第二手准备,见“离魂”不起作用,一脚迈进天门中。然而,刚刚迈进天门一只脚的宗无圣眼角余光瞥到雷龙身体在空中一滞,继而又从天门中退出,欣喜看着速度放缓的雷龙,但见雷龙身上银白色光芒渐渐褪色,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减弱几分。宗无圣兴奋握拳,“成功了!” 即便“离魂”起到效果,然而只是减缓一些雷龙的速度,它依旧在向着天雷子冲去。宗无圣这时才放心的迈进天门,从另一头出来时已然站立在天雷子身前,而雷龙此时也冲到离此地二丈处。 宗无圣毫不迟疑运转“画天诀”到极致,一股磅礴撕扯力在周围形成,其中更有精纯天雷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冲击而来的雷龙感受到这股气息后,双目焕发出惊恐,身体疾疾停住。 此时,雷龙距离宗无圣只有一丈距离,雷龙显然惧怕天雷珠的气息,想要掉头逃窜,宗无圣怎肯放弃这个机会,身体一跃而起,瞬间来到雷龙身前。 与此同时,饕餮也来到近前,血盆巨口已然张开,朝着雷龙吞噬而去。宗无圣厉喝一声,“收!” 身体内疏忽钻出天雷珠,其上电光流转,发出“噼啪”之音,紧接着,天雷珠爆射出一团耀眼光芒,银光在空气中形成一张雷电光网,朝雷龙当头罩下。 雷龙根本躲闪不及,被光网准确罩在其中,歇斯底里挣扎着并发出声声龙吟似乎惊雷滚滚。雷龙越挣扎光网收的越紧,须臾间便缩小到拳头大小。 此时饕餮一口咬下,目标正是天雷珠,宗无圣见雷龙被控制住,心情转而大好,揶揄道:“那是我的,怎能给你吃?” 话音刚落,但见天雷珠“嗖”的一声窜到宗无圣身边,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本来模样,唯一与之前有区别的是,在本来光洁的表面上,出现一头昂首而立的银白色雷龙,其上传出隐隐龙吟。 宗无圣伸手一招,天雷珠再次回到体内,饕餮此时“咔嚓”一声闭上嘴,“吧唧”几下,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事物,狐疑看向宗无圣。当看到主人满脸戏虐后,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不甘的吼叫几声,兀自钻入宗无圣灵台生闷气去了。 雷龙终于解决了,宗无圣虽不知吞噬雷龙的天雷珠有何妙用,但也临时顾不上这些,朝天雷子大喊一声,“天雷子,雷龙已经被降服,你们尽快接受传承。” 翼无双此时早已醒来,感激的看着天雷子,双目中散发出隐隐情愫。天雷子此时心中翻腾如海,十几岁少年正是对男女之事懵懂期,翼无双又是第一个闯入他心里的同族女孩,看着双目含情,面色桃花的翼无双,天雷子一时呆愣当场,就连身体被雷龙造成的重创都感觉不到疼痛。 被宗无圣一声大喊提醒,天雷子这才转过神,羞涩道:“我们先去得到传承吧?” “恩。” 翼无双声音细弱蚊蝇,低头答应一声。天雷子拉着翼无双温热手掌,将其从云层上拉起,携手并肩向上空万道雷电扶摇而去。 宗无圣屹立原处,看着比翼鸟一般的天雷子翼无双,心中感慨颇多,此时二人背后双翼都被轰击的残缺不全,天雷子左翼被劈断,而翼无双刚好右翼被劈断,二人同生死共命运的场景宗无圣感慨万千——爱情是伟大的! 在爱情面前,天雷子与翼无双毫无惧色,大有一番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的势头。二人来到空中与石柱顶端持平处,双双对视一眼,见对方脸上都是一抹浓浓幸福感,义无反顾飞进纵横交错的银白色雷电群中。 二人一旦进入,万道雷电再次躁动异常,纷纷朝二人身上劈落。他们紧握双手,深情望着彼此,任由万雷洗身而岿然不动。 “无双,再有九十九道劫雷洗身,我们就通考验了,我们一起倒计时好不好?” “恩。” “九十八,九十七,九十六……” 雷电在剩下十四道时猝然停顿片刻,天雷子脸上带着万般柔情,细语道:“下一个数字你来报。” 翼无双娇柔低下头,双颊绯红应了一声,第十四道雷电终于劈落在他们身上,翼无双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凝视天雷子毅然面孔,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唇,漏出被鲜血染红的洁白皓齿,一字字道:“一世……” 又是一道雷电劈落,天雷子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却含情笑着说道:“一生!” 话毕,天雷子毫不犹豫的抱紧翼无双,紧紧抱着。翼无双从先前的羞涩转而逢迎,小心翼翼将双臂张开,有些生疏的抱紧天雷子还不算挺拔的摇杆,一股浓浓幸福充斥心头,他们再也不想放开彼此。 宗无圣目不转睛看着天空中二人,眼角有些湿润,喃喃自语道:“干嘛这么煽情?羡慕死我了!” 在外界的天雷族众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情况,不代表云中子看不到,谁都没有发现,故意将云层遮挡住自己面部的老祖已是泪与雨下,抱怨道:“你们这些小辈真能整,搞得我心痒痒的,赶快把传承进行完,我好回阳天界找风母去。呜呜……” 最后一道劫雷劈落,天雷子与翼无双依旧紧紧抱在一起。此时他们头顶的万道劫雷恢复平静,不再向二人劈落,而是相互碰撞,炸出一个巨型闪电光球,疯狂吸收此处空间内的万道劫雷。 片刻后,万道劫雷消失一空,唯有天雷子与翼无双头顶那颗圆形雷电光球发出“噼啪”之音。二人从恋恋不舍中分开,仰头看着天空那团光球,天雷子欣喜道:“无双,都过去了,我们吞噬掉雷髓就能获得传承。” 天雷子不待翼无双开口,拉着她的手向上空飞起五丈来到雷髓近前与其双双盘膝而坐。二人盘膝坐下的刹那,雷髓分出两道电流,似乎管道一般插入二人头顶百会穴,其中一股股银白色精纯雷髓鱼贯而入。雷髓急速灌入二人百会,上方雷髓光球渐渐缩小,盏茶时间,雷髓光球被二人全部吞噬。 宗无圣看着依旧没有站起的二人,并没有打搅他们,但见二人被雷龙攻击而留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道银白色雷光修复,就连断掉的羽翼也在刹那间恢复如初。 让宗无圣感到惊讶的是,二人此时的羽翼已经变成同一颜色,均是银白色,其上流转着电闪雷鸣。 “轰隆隆……” 一道洪雷在圆柱上空响彻,三人将目光看向那里,原本氤氲着雾气的事物完全呈现出本来面目,那竟然是两件武器——天雷锤,电光戟。 第178章 千年分别终一统 男婚女嫁好兆头 云中子在外界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知道天雷子与翼无双在宗无圣帮助下获得了传承,立马手掐印诀,将三人从云墓中传送出来。 宗无圣正在端详天雷子二人将武器取在手中,天雷子将那双金光闪闪的巨锤提起,挥舞的电光乱舞,“隆隆”雷声带着恐怖杀气弥漫在云墓中。 翼无双则是将电光戟召唤到手中,但见电光戟尖三道锋利刃边闪烁着“噼啪”作响的电光,令人不寒而栗。 宗无圣正打算观摩一下二人手中武器厉害,空间猝然扭曲起来,紧接着他们一同出现在天雷族中,身后是天雷族数千族人。 见天雷子与翼无双出来,族人们纷纷躁动起来,看到他们手中闪着金银二色的武器,更是激动万分。 “快看,那就是我们天雷族至高神器——天雷锤!” “若我猜的不错,翼无双手中是天雷族从未出世的神器——电光戟!”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们有大祭司给我们讲,你们没有吧?” “有智者真是好啊,等我们合成一族后我们也能听大祭司讲族中见闻了。” “胡说,我们本来就是一族,何来合并之说?”听闻族人中一个雷氏一族一个翼氏一族的对话,翼翔冷厉回应一句,二人齐齐息声再也不敢说话。 族群停止喧嚣,云中子满意看着下方天雷子与翼无双,在天雷族人看来,二人此时可谓是天雷族金童玉女,一个手执黄金锤威猛无比;一个高举电光戟高贵无双。 “你们可知道手中武器如何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云中子突然发问。 天雷子翼无双对视一眼,脸上均是迷茫,齐齐跪地抱拳道:“晚辈不知,请老祖赐教!” 云中子很是自豪的斜视天际,娓娓道来:“天雷锤与电光戟本是天雷族祖先用精血炼制的法宝,炼制了一双,寓意雷与电珠联璧合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可惜自从祖先逝去后天雷族再没同时出现过拥有帝脉族纹的金童玉女,故此天雷锤一直孤军奋战,它的真实威力再无展现之日。今日天雷族同现你二人,乃是天雷族大大吉兆,天雷锤与电光戟终于再现珠联璧合机缘。” 二人听完老祖讲述,同时举起手中武器,天雷子将手中双锤相撞,一道隆隆雷声响彻每个人耳际,一道雷光从双锤中间疾射而出,竟然朝着翼无双手中电光戟尖刃飞去。 电光戟感受到雷光射来,发出兴奋的“噼啪”声,在戟尖迅疾形成一团强烈电流。雷光与电流相遇,似乎血溶于水,原本银白色的雷光被镶嵌上闪着金色电流的金边。 比之前发出雷光粗壮一倍的雷电急射而出,射向远处山顶一块巨大青石,“轰隆”一声震天响,巨石在众人目瞪口呆注视下化为飞灰。 天雷子与翼无双这当事人也不禁暗叹这道雷电的力度,没有万斤力道不可能拥有如此威力。接下来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二人同时出现眩晕感,猝然感觉身体内灵力被抽空一般,身体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云中子并没有惊讶,微笑道:“你们现在修为太低,能催动法宝如此这般已经很厉害了,待你们修为提升了会更加得心应手。” 天雷子硬生生止住身体摇摇晃晃,恭敬应道:“晚辈一定会尽快提升自己修为,早日振兴我天雷族。” “我对你们有信心,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下一次祭天大典我希望你们能在阳天界为我举行。” 云中子这句话不可谓不重,无形中他已经给天雷子翼无双下了一个天大任务,意思是下一次祭天大典他想让天雷族都在阳天界为他进行,这是个多么遥远的梦想? 众族人面上都浮现出沉重感,唯有天雷子与姬无双面色如常,天雷子在此时又看了一眼宗无圣,他已经习惯了在重大决策前先请示一下宗无圣。 云中子自然看在眼中,但他并没有在意,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只是静静观察着宗无圣将会如何回应天雷子。 宗无圣一直目视天雷子,他能看出天雷子之意,刚刚云中子给他的任务他其实并没有信心,而想让他拥有信心者,正是自己。念及此处,宗无圣尽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到,还是用鼓励眼神回应天雷子,并微微颔首表示一定会做到。 天雷子得到首肯,脸上浮现出刚毅,斩钉截的回应云中子,道:“老祖请放心,纵使千难万险,我们一定会带领天雷族登顶阳天界,为老祖祭天!” “好,有志气!”云中子满意大笑一阵,干脆利索道:“我走了,晚辈勿挂念!” 话毕,一道仙灵气从其身上暴射而出,在云墓上空形成一道透明屏障,已经消失在原地的云中子声音从天际传来:“我为你们设立一个阵法,只有天雷族能够出入,相信人尘界没人能破得了这屏障。另外,云墓我已经打开,我们的祖先均埋葬在里面,族人们切记定时进去祭拜,说不定哪位老祖会显灵,传授你们些真本事!” 话到此处,众人又听到老祖声音隐隐传来,好像是在说:这对晚辈给了我爱的力量,我要赶紧回去找风母。云中子一时激动下脱口而出,并不知道族人们很多都听到了此话,若是知道,那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声音消失了,天雷族还是一片寂静。猝然一道破空声将众人心神唤回,待抬头看去,雷鹏已经飞到云墓入口处。见是自己孩儿,雷棘怒不可揭道:“还没有进行族长交接仪式,你给我回来——” 然而,雷鹏根本不理会雷棘言辞,他现在脑海中满是老祖那句话——说不定哪位老祖显灵,会传授一些真本事。 雷鹏本来触手可得的新族长之位,被横空出世的天雷子获得,今日祭天大典,天雷子与翼无双又双双获得传承,怎能不让他妒火熊熊? 只是他根本看不见,天雷子脸上此时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狠厉之色,小声嘟囔,“先让你在云墓中待上五百年再说。” 众人根本不知道,天雷子在获得云中子传承之后,与云墓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们之间恍若一体。天雷子手中印诀悄然变化,在云墓中的雷鹏被一团猝然袭来的云层包裹,待看清之后,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再也找不到出路。 翼无双明显活泼了不少,在旁边小声说道:“你打算把他困在云雾迷阵中多久?” 天雷子也俏皮回应:“1314(一生一世)。” 闻言,翼无双脸上再次浮现出两团嫣红,低着头默默不语向着天雷族广场中心走去。 这一些微妙变化自然没有人知晓,此时依旧面带喜色的等候雷棘与翼翔宣布新族长上任。 雷棘与翼翔此时都打量着天雷子与翼无双身上表现出的不同,作为过来人,他们自然能够看出,他们之间爱意浓浓,于是相顾无言,唯有一声苦笑。 翼翔没想到,对天雷族千年恨意将会终结在翼无双手中,雷棘也抓住时机,朝翼翔一躬到底,“请叔伯成全他俩。” “我说过不让他俩在一起吗?”翼翔喟然一叹,慨然道:“我们翼氏一族终于回归了,千年漂泊,老夫也是累了,后面的就交给年轻人吧。” 雷棘自然听出,翼翔不反对天雷子当族长,本来还有些担忧的心此时悄然放松下来,欣喜做出请的姿势,“请叔伯前面宣布新族长人选。” 翼翔也不推让,谁让他是这里辈分最高的,也是年龄最长者? 踱步来到族人最前方,翼翔扫视一眼众多天雷族人,脸上悄然闪过一抹感伤,慨然道:“天雷族分散千年,我们翼氏一脉漂泊而归,终于回家了。今天祭天大典你们都看见了,天雷子与翼无双都获得老祖传承,按照祖规,理应让传承获得者担任新族长……” 话到此处,雷棘心中“咯噔”一震,翼翔的意思是获得传承者担任新族长,而获得传承者为两人,总不能有两个族长吧?雷棘心中猜测,翼翔虽然嘴上说放下恩怨,其实还是想让翼无双担任族长,这样他们翼氏一脉就能掌管整个天雷族了。 不怪雷棘如此考虑,论修为天雷子在翼无双之下;论后台,翼翔又是整个天雷族辈分最高者。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翼翔接下来说出的话让雷棘面红耳赤,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来惩罚自己的小人之心。 翼翔话语微微一顿,高声道:“在宣布新任族长前,我想先宣布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小女翼无双与天雷子的婚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俩同时获得传承,又使天雷锤与电光戟珠联璧合,实乃是天赐良缘,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定然要做锦上添花之事,在此我宣布,今日便是小女与天雷子订婚喜日,待族长上任之后,由宗无圣公子为他们做见证人。” “嗷——” 天雷族广场上响彻一片欢呼声。天雷子脸上尽是喜悦之色,他身边的翼无双则是将头垂的更低,但红到耳根的嫣红已然说明,她期盼这一刻。 “接下来……”翼翔扫视一圈,众人止住喧哗,目光炯炯看向他,等待接下来的宣布。喧嚣过后,翼翔继续道:“根据天雷族规定——男当家女为辅,既然小女与天雷子定过婚约,自然要放弃天雷族族长争夺权,让天雷子担任新任族长,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高亢嘹亮的回应加之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已然宣誓:天雷族此时上下众志成城,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天雷族再无翼氏一脉,雷氏一脉之分。 第179章 不死不灭 天雷族宏伟远景 族长之位已经确定,天雷子与翼无双的婚姻也已宣布,接下来天雷族上下一片其乐融融,就连公子昂等人也被气氛感染,纷纷出手帮助天雷族置办接下来的婚庆仪式。 傍晚时分,天雷族广场上置办三百多桌酒宴,美酒佳肴,山果灵草比比皆是,一时间整个天雷族酒香弥漫,菜肴飘香,天雷族上下举杯同庆,推杯换盏,个个脸上洋溢着无以伦比的喜悦之色。 酒过三巡,宗无圣被翼翔与雷棘请到高台上,翼翔开始宣布婚约:“都静一下,现在我宣布天雷子与小女婚约,由宗无圣公子见证。” 宗无圣在华夏时经常受邀为朋友子女做新婚见证人,新婚致辞张口就来,朗声道:“各位,今日我们有幸见证一对幸福恋人喜结连理,他们就是英俊的新郎天雷子;美丽的新娘翼无双。二人虽然相识短暂,却共同经历过生死,在云墓中面对生死他们怡然不惧,这种同生共死的精神正是爱的体现。所以我再次邀请各位,与我一同祝福他们幸福一生,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台下海潮般掌声响起来,各位天雷族中的少年男女均被眼前激动人心的一幕感染,心中生出无限向往。少女们幻想着今日台上新娘若是自己,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小伙们想法如出一辙,都渴望天雷子位置被自己取而代之。 年长者们则是欣慰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心中无限宽慰,雷氏一脉与翼氏一脉联姻了,天雷族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接受完族人的祝贺,宗无圣看向昂首挺胸欢喜不能自已的天雷子,再看向羞红着脸不敢抬头的翼无双,再次高声道:“我今日受二位长辈邀请,见证天雷子与翼无双婚姻,下面请二位新人宣誓,我领誓。” “天雷子,你愿意娶翼无双为妻吗?”天雷子不假思索喜悦道:“我愿意!” 宗无圣又转身看向翼无双,“翼无双,你愿意嫁给天雷子吗?”翼无双有些羞涩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天雷子,小声道:“我愿意。” 公子昂领着三公子在下面起哄道:“我们听不见,大声一点——” 宗无圣“呵呵”一笑,心中一阵温暖,他竟然感受到在华夏时见证新人婚姻时的温暖,特别是有公子昂这样的喜欢闹腾的人在,一定会热闹无比,念及此处,也生出刁难翼无双念头,再次道:“翼无双,你愿意不愿意,请大声回答,让大家都能听到。” 翼翔与雷棘何曾见过如此有趣的婚姻场面,他们当时娶妻纳妾,无非就是一句话差使娘家人将女子送到被窝里即可,哪里如此多礼节,不禁饶有兴致看着宗无圣主持。 翼无双脸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还是提高一些音量回应:“我愿意!” “好,既然你们都愿意,请随我宣读你们的爱情宣言,我说一句,你们跟一句。”宗无圣脸色转而肃然,朗声道:“无论健康和疾病。” 天雷子与翼无双同时念诵:“无论健康和疾病。” “无论贫穷和富有。” “……” “无论顺境和逆境,无论快乐与忧伤,我们永远相亲相爱,相伴一生,永不分离!” 此时翼无双似乎不再那么羞涩,完全沉浸在从未感受过的神圣一刻中,待宗无圣说完,与天雷子深情相望,异口同声道:“无论顺境和逆境,无论快乐与忧伤,我们永远相亲相爱,相伴一生,永不分离!” 宗无圣此时接过话,面向沉浸在庄严肃穆中的天雷族人高声宣布:“我们再次用热烈掌声祝福他们。” 雷鸣般掌声再次响彻在天雷族上空,久久不散。 宗无圣此时见证人身份也接近尾声,高宣道:“二位新人鞠躬致谢长辈以及族人。” 二人听话的首先面向雷棘与翼翔,朝着他们深深一躬。拜完之后转过身再次面对族人方向一躬到底。按照天雷族礼仪,族长为至高,族人们怎敢受此大礼,齐刷刷站起,又同时跪地,整齐划一道:“恭祝族长、族长夫人百年好合——” 天雷子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族人,心中不禁想起双虢寨中的爹爹周通,曾几何时,他能够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今日威风八面的场景爹爹没能看到是一件憾事,天雷子已经决定,过几天一定要接他来此安住一些时日。 念头至此,天雷子不敢再想下去,族人们不见他发话是断然不敢起身的,激昂道:“大家都请起来吧,宗无圣盟主曾经说过,万物皆有灵,不管哪个族群都应该一视同仁,以大爱博得尊重。今日承蒙族人信任,推举我当天雷族族长,我一定要秉承宗无圣盟主博爱治族,法治治族的传统,大家一视同仁,需互相尊敬为主,除跪天跪地跪长辈,再不向任何人卑微屈膝。” “族长圣明——族长圣明——”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喝声回响在天地间,平日里从宗无圣那学来的简短一席话,使得天雷子迅速获得族人认可以及尊重。 天雷子正想再说些什么,猝然听闻身后“踢里哐啷”一阵响动,紧接着传来雷棘急促声音:“翼翔叔伯,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翼无双迅疾扭头,看到爹已经躺在地上,身体瘫软,脸上却还挂着欣慰笑容。族人们齐齐向前,天雷子与翼无双已经来到翼翔身边,翼无双嚎啕大哭着呼喊爹爹,翼翔却是再也没有醒来。 见爹爹怎么摇晃也没有反映,又伸出手指在爹爹鼻孔下一探,完全没有了呼吸,翼无双哭喊着跑到祭司身边,哀求道:“大祭司,你见多识广,一定能救我爹爹,求你救救他吧。” 大祭司迈着年老的缓慢步伐,来到翼翔身边,摸了一下脉搏,兀自叹息着摇摇头,“老族长阳寿已尽,能支撑到今日回归族群,再亲眼目睹女儿出嫁已是奇迹了,神仙也难救啊。” 翼无双却不甘心,苦苦哀求大祭司想办法救她爹醒来,无奈之下,大祭司发挥超常智慧,道:“你先不要哭,我教你一个办法……” 止住哭声,翼无双殷切望着大祭司,大祭司那双干枯手掌抚摸在翼无双头顶,用沙哑声音道:“你去族群里问一下,看看谁家没有死过亲人,便从他家里要一件信物来,若是能找到你爹就能醒来。” 翼无双如获箴言,起身急切跑到族人们面前,“快告诉我,你们谁家里没有死过亲人,我要救我爹爹。” 没有人回应,所有族人都低下了头。宗无圣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却是没有戳破,他知道大祭司让翼无双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见没人回答她,翼无双跑到族人中,拉着面前人哀求道:“快告诉我,你们家死过亲人没?” 被拉住的族人眼神哀伤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翼无双又来到另一族人面前苦苦哀求,却换来同样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悲伤过度,平日里一下就能想通的道理翼无双此时却想不通,依旧不死心的一个个询问。终于她问遍所有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家里没有死过亲人。 翼无双问完最后一个族人后,猝然眼神清明起来,心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傻?谁家没有死过亲人,谁没有为亲人死去悲伤过?自古人尘谁无死? 念及此处,翼无双带着悲伤回到大祭司面前默默不语。大祭司问她,“有没有家里没有死过人的给你信物?” “没有。” “那你想通了没?” “通了。人固有一死,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前行。” 大祭司闻言,欣慰的笑了。 宗无圣的声音此时响起,“云中子老祖三千岁却不死不灭,这是为何?” 众人一片哑然,大祭司浑浊的目光中闪烁出期待,似乎这个问题她等待已久,静静看着宗无圣等待其回答。天雷子此时急切来到宗无圣身边,抱拳道:“盟主,请给我们天雷族明示。” 宗无圣固然知道增长寿命之法,然而他此时说出来,是要给天雷子一个带领族人前进的目标,于是郑重其事道:“那是因为云中子前辈登上封仙台,成就仙灵躯,飞升阳天界,将寿命增长到了五千岁。” 众族人再次讶然,同时惊呼出声,“云中子老祖竟然有五千岁寿命!” 宗无圣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更加惊骇万分。宗无圣又道:“修为达到劫道转生,渡过八重天劫,每渡过一重增加一万岁寿命,渡过八重之后,那就是不死不灭!” “啊!” 不待众人从惊讶中转神,宗无圣继续道:“求人不如求己,修炼自身才是根本,希望你们有朝一日能够证道。”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大祭司补充道:“若想突破周天境,成就更高境界,只有跻身阳天界,吸收阳天界仙灵气才能实现,所以阳天界是关键。” 天雷子听到此处,已是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一躬到底,毅然道:“盟主,我再也不想看着亲人死去,再也不想感受生离死别,请你带领我们打破阳天界壁垒,将仙灵气引入人尘。” 宗无圣满意点点头,朗声道:“我宗无圣今日把话撂下,不管能不能打破阳天界壁垒,有朝一日誓要将阳天捅个窟窿!” “盟主,我们天雷族跟随你!”天雷子首先宣誓,众族人紧随郑重宣誓:“我们跟随族长,跟随宗无圣盟主——” 一直默默审视的公子昂等人,相视一眼,他们现在才看出宗无圣的可怕,先前一系列举动,都成为他收买人心的工具。 宗无圣!你比任何武器都危险!几人在心中均做如是想。 第180章 柳家矿山出售 郑和源目的达成 宗无圣并不打算在天雷族长待下去,白圭与霍造还在畿州城内等候,抓紧回去发展朗州才是他目前最着急的事情,将翼无双安慰一番后,与天雷子辞行。 天雷子站在宗无圣面前,脸上有些歉疚之色,宗无圣明白天雷子为何会这般表情,劝慰道:“你刚刚当上族长,又与翼无双才成亲,你就不要跟我回朗州了,在族内好生将你岳父安葬,再熟悉一下族群,待日后天雷族走上正轨后再回来不迟。” 听到盟主这般劝慰,天雷子纠结的心放下一些,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张开随之又闭合。宗无圣看在眼中,脸上挂着微笑柔声道:“你放心,过几天我便差人将你爹送来,儿子大婚他不在场已是憾事,如今你当上族长了,一定要让他来亲眼看看,也算是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天雷子尽管主张不跪拜,面对亦师亦友亦长辈的宗无圣,还是虔诚跪倒,“盟主,我便在天雷族好生壮大族群,只要你一声召唤,天雷族上下立刻倾巢出动!” 宗无圣没有再说话,与天雷子交臂将其扶起,一只手掌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鼓励,继而在早就安排好的族人带领下,与公子昂等人踏上返回畿州的行程。 …… 丹州,柳家分族。 自从柳家占领丹州孟家矿山后,柳家大部分成员便迁徙到丹州,一大部分力量在丹州扎根落脚。今夜的丹州柳家一片沉寂,议事厅内围坐数人,主位上端坐着面容消瘦干黄的柳真卿。自从姚氏出家成为朗州法门寺住持后,他一直没敢上门寻她,径自回到丹州。 回来后柳真卿并没有戒掉移魂草,每日都要花费大量金票来满足他对移魂草的眷恋。目前的柳家矿山生意不好做,挖矿则成为一件赔本买卖,好在柳席是一个头脑发达的得力干将,在冥宗断掉他们的移魂草货源后,自己又找到一条路子购买移魂草在丹州幽州两地贩卖盈利。这几个月,要不是柳席,柳家可能早就垮台了。 柳真卿坐在主位上哈欠连连,有意无意听着长老们各抒己见。 大长老柳真言首先提议,“我们柳家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若是不肯将矿山卖给郑和源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了,既然他们出的价格合理,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将矿山卖掉,用这笔资金大量囤积移魂草来兜售。” 柳席插话道:“我同意我爹建议,如今孟家自己又觅得一条矿脉,再加上与我们柳家的夙仇,根本不会购买我们的矿石,即便是买,出的价格也与抢夺没有区别,不如将矿山卖了用这笔资金继续做移魂草买卖。” 爷俩说的有理有据,其他人根本无法反驳,一直谨小慎微的四长老思忖片刻,道出不同意见,“我不赞成再扩大移魂草生意,这是损阴德的买卖,你们看看丹州幽州两地的瘾、君子,手无缚鸡之力,走路都打颤,若是我们继续扩大移魂草生意,将会给两地带来多么大的灾难?” 柳真卿终于说话了,又是几个哈欠后,有气无力道:“四长老你整日替古人担忧,他人会念你的好吗?我们若是不做移魂草生意别家也会做,我们能放着金票不赚,眼睁睁看着别人把金票卷走?” 话到此处被四长老打断,四长老慨然道:“族长,你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身体一日日衰弱?若是两地人口都成这般模样,我们柳家就是祸害百姓的罪魁祸首!”四长老音量再次提高几分,“以前城主府花点钱就可以摆平,自从姬天易成为丹州城主后,他几时收过我们贿赂?再者说,他不是不知道移魂草是我们柳家兜售的,只不过还没有找到机会对我们动手罢了,若是待他找到机会,我们柳家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行了!别说了。”柳真卿有些不耐烦打住四长老义愤填膺言辞,揶揄道:“我们不卖矿山,又不卖移魂草,你让我们柳家喝西北风去?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日就这么决定了,把矿山卖给郑和源,移魂草生意继续做,而且还要往大里做。” 话到此处,柳真卿指着柳席道:“你去城主找郑和源,就说我们同意将矿山卖给他,不过要现钱交易,签订转卖合约同时,金票一定要交给我们。” 柳席面带喜色答应一声,急匆匆离开了议事厅。 看着匆匆离去的柳席背影,四长老喟然一叹,也不打算再待下去,面色沉重的离开了。众人没有人理会他,现在众位长老出奇统一,都想继续做移魂草买卖,见四长老离去反而更加放松,议论起来更轻松惬意。 …… 丹州城主府。 郑和源自从来到丹州后,便与校准在城主府住下来,每日除了与校准在后花园喝茶手谈,便是出没在丹州各大豪华青楼酒馆。起初校准还对郑和源的嗜好有些反感,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几日下来,也被郑和源带坏了,出入青楼犹如走街串巷般自如。 今日二人刚刚从吉三娘的洞香春喝了一场花酒回来,正准备商议一下造车基地的准备方案,猝然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郑和源身后。 “主子,请借一步说话。” 郑和源见身后说话之人是疾风使,又见其眼色流转,心知他找自己肯定是不能让校准知道的事情,站起身与疾风使走到一边窃窃私语,校准倪一眼二人,也没有介意,兀自望着花团锦簇品茗赏花。 疾风使在郑和源耳边小声道:“国师差人来寻找校准,打算将其带回去,我自作主张将派来之人在半路截杀了。” 郑和源闻言,笑眯眯看着一脸肃然的疾风使,拍拍他肩头回应道:“你做的不错,等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在廷尉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谢主子。” “你先去吧,记住一定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校准!” “主子请放心,疾风营每个人都绝对忠心,我先告退了。”话毕,疾风使夜枭一般掠起,飞出了城主府消失在夜色中。 疾风使刚刚离开不多会儿,城主姬天易亲自带着一人来到后花园,正是柳家的柳席。郑和源与校准见是柳席前来,相视一眼,微微一笑,已然猜到他此来目的。 姬天易迈着不疾不徐步伐,目视凉亭中的郑和源,脸上毫不掩饰表露出一抹鄙视,揶揄道:“郑大城主,我说啥来着,只要你给柳家合理价格,人家岂有不卖之理?”话到此处,话锋一转,肃然道:“丹州如今不再是以前那般可以仗势欺人,烧杀抢掠的风气!” 郑和源自然能听出姬天易话中揶揄之意,无非就是讽刺自己以前任丹州城主期间仗势欺人罢了。郑和源并没有在意姬天易的讽刺,装作没听懂一般笑呵呵回应道:“姬城主怎的还叫我城主?我已经不是城主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罢了,若姬城主不嫌弃叫我一声郑兄就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是叫你郑大老板吧,哈哈哈。”姬天易哈哈大笑一番,对身侧柳席道:“你找的人就在这里了,你自己去吧。” 柳席微微拱手,就要向凉亭走去。姬天易又开口道:“柳席,你们柳家是丹州的家族,做生意也好,交朋友也罢,切不可让人占了便宜,若是你们实在不想卖,我会为你做主,没人会强迫你们。” “谢谢城主,我知道了。”柳席再次躬身答谢,快速向着凉亭走去。姬天易不屑于看到郑和源嘴脸,兀自离开。 校准一直不曾开口,此时见姬天易离去,盯着他背影冷冷道:“这姬天易忒不识时务,说话连讽带刺,让人好生气氛!郑兄要不要我传书回去参他一本,让他下台?” 郑和源笑呵呵回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目前在丹州做事还需要他牵线,暂且不要与他计较,日后有他哭的时候。” “郑兄好城府,兄弟受教了!” 二人互捧间,柳席已经来到凉亭内,恭敬躬身抱拳,道:“监察使、郑老板,我奉族长之命前来告知你们,我们同意将矿山卖给你们。” “好,你们柳家是皇国大功臣,待我们车辆制造出来,我回去一定会在廷尉面前给你们柳家美言的。” 柳席显然不稀罕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肃然又道:“不过我们说好的价格一分不能少,签订转让合约时,一定将金票全部交给柳家。” “哈哈哈。”郑和源一立而起,豪气道:“我郑和源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明天便与你们签合约交付金票。” “好,那我们柳家明日恭迎监察使与郑老板大驾。”话毕,柳席一刻不停留,转身匆匆离去。他要尽快去洞香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吉三娘,他们终于可以将移魂草生意做大了。 …… 次日,宗无圣从打坐中醒转,看一眼窗外初生的太阳,心中大感通畅,归心似箭,起身便走出房间来到嘉和楼大厅。 清晨心情大好,宗无圣这才打量起嘉和楼的布局。 扫视一圈嘉和楼大厅内奢华的高档红木家具上雕龙画凤,雕刻栩栩如生。更见大厅布局很有讲究,招财进宝的风水神器一应俱全,且每一件摆设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不禁对嘉和楼老板生出好奇心,心想嘉和楼虽然不及千重楼布局精妙,但摆设均是高档奢华之物,实力应该与白圭相差无几。 正思忖间,门外匆匆进来一人,面色泛白,眼眶深陷,且黑眼圈极大,进门后瞥一眼知客老者,老者也不说话,带着他径直向嘉和楼深处走去。 宗无圣看着那人背影,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思忖片刻,宗无圣猝然想起一件事物——移魂草! 刚才那人面色,明显就是服食移魂草所致。 第181章 移魂草成患 郑无缺摇身变农夫 宗无圣还在思考中,身后传来数人脚步声。 “公子圣起的早,想家了吧?” 闻声转身,但见白圭与霍造、孔敖一同前来,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三公子和他们的红颜。 宗无圣微微抱拳,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这就准备踏上归途。 公子昂等人来到宗无圣面前,几人脸上都带着沉重,公子昂首先开口,“宗无圣,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你希望我们再见吗?”宗无圣微笑反问。 “我期待再见。”公子昂将头扭向门外,看着门外川流不息的行人,道:“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还是以朋友身份。” “若我们站在敌对方呢?” “那我们谁都不要手下留情,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宗无圣没有回答,朝公子昂三人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来日再见,中州这些时日,与你们共同渡过,是我人生回忆里最开心的事情。” 公子虔上前一步,郑重道:“我爹已经被废黜了,与庙堂毫无瓜葛,我们永远是好兄弟,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 公子缨也上前一步,轻轻一拳打在宗无圣胸口,“大盟主,日后若是站在对立面上,我才不会跟公子昂一般冷酷无情,一定会放你一马的。” “哈哈哈哈……” 中州四公子同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公子昂扭过头,不想让宗无圣看到,冷声道:“最不喜欢离别,我们先走了,不用送我们。”说罢,径自向着门外走去。 公子虔与公子缨同时抱拳:“公子圣,保重!” “保重!” 二人带着三位美女一同走出了嘉和楼,一刻不停的向着中州方向走去。宗无圣看着他们背影,喃喃道:“日后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盟主,我去喊嘉和来,道个别就上路吧?” 白圭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入定中的宗无圣转过神,连忙应允白圭前去答谢招待他们的嘉和楼老板嘉和。然而,白圭左右环顾都不见知客人影,正欲独自前去寻找时,三个人从嘉和楼深处走来,为首者正是嘉和,他身侧则是宗无圣先前见到之人,最后面跟随着知客老者。 嘉和大老远就看到白圭等人站在大厅内,不动声色对身边人示意一眼,那人加快步伐,与嘉和拉开距离,径直向嘉和楼大门方向走去。 宗无圣此时也看到前来的三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快步离去的那人身上,只见那人来时空着手,现在手中多了一个包裹,包裹用不起眼的粗布包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事物。 无意中,宗无圣眼角余光瞥到白圭的目光也在匆匆离去的那人身上,小声问道:“你认识那人?”白圭小声回应:“那人是仇和的跟班,我也好奇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宗无圣说道:“你看那人,面色泛白,眼眶深陷,似乎是移魂草瘾、君子。”白圭很是诧异宗无圣竟然知道移魂草这事物,问道:“盟主也知道移魂草?” “自然知道,待路上再跟你细说,现在不是时候。” 嘉和已经来到近前,客气抱拳道:“白老板与贵宾这就要走嘛?兄弟真是大不敬了,忙的没有亲自招待白老板以及贵宾,还望海涵。” 白圭打趣道:“我可不敢浪费嘉和贤弟宝贵时间,天下谁人不知嘉和贤弟时间就是金票的理论?” “白老板就莫要再拿此事羞辱兄弟了,既然白老板要离去,做兄弟的一定要送些特产给白老板带上。” “特产就不要了,若是移魂草我倒是可以带上一些,也好尝试一下被人们说的邪乎的植物,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让人********?” 白圭突兀话语让嘉和微微一愣,快速来到白圭身边小声说道:“白老板可不敢乱说,国师下令在中州搜剿移魂草,一经发现即刻销毁,兜售者更是要斩首示众。” “哦?”白圭装作惊讶道:“王室竟然如此憎恶移魂草?多亏贤弟及时提醒,我本想插手做一下移魂草生意,看来是不能做了。” 嘉和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似乎在做思考。这些都被在一旁的宗无圣看在眼中,心中猜疑嘉和定然在做移魂草生意。 然而,嘉和似乎信不过白圭,思忖一番后还是义正言辞道:“移魂草害人害己,白老板切不可沾染,这是兄弟的忠告。” “那就多谢贤弟,我们这就告辞了。” “既然白老板有事在身,我就不强留了,日后有空我登门拜访。” “来日再聚。” “再会。” 打过招呼后,嘉和亲自目送一行厢车离开,待厢车队伍辚辚走远后,挂着笑容的脸色转而冷酷,对身边的知客呵斥道:“你不知道现在形势吗?你让那瘾、君子在外边找个地方等一下不行?为何带到我的会客厅?刚才那白圭身后的少年一直注视着那厮,万一他们认识,岂不是暴露了我做移魂草生意?” “老板息怒,在下觉得那人是长史大人身边的红人,所以不敢怠慢,请老板责罚。” “红人?”嘉和讽刺道:“他就是个屁,若不是他提着脑袋做移魂草生意,大部分金票献给长史大人,大人能看他一眼?” “是是是,小人知道了,日后他要再来取货,我一定不让他进来,约定好地点小的亲自给他去送货。” 嘉和不再说话,甩甩衣袖离去。 宗无圣与白圭坐在厢车中,白圭说道:“刚才我一番试探,已经能够确定,嘉和定然是在做移魂草生意,而且他的生意很可能是跟王国重臣合作。” 宗无圣问道:“何出此言?” “你看到离开的那人没,我认得此人,他就是仇和的马仔,不但是瘾、君子,还是中州贩卖移魂草的上游,很多下游都是从他那里拿货出去兜售。” 宗无圣思忖有顷,斩钉截铁道:“如此说来,嘉和兜售移魂草定然就是跟仇和合作。” “应该是这样。” 宗无圣想起了冥宗,他亲眼见过车滑蠡对外销售移魂草,看来他们应该就是从嘉和这里拿货,或者是从嘉和的下游处取货。念及此处,宗无圣开始担忧起来,心道一定要在朗州严格控制移魂草,决不能让此物祸害百姓。 他并不知道,此时丹州幽州两地已经移魂草成患,很多百姓沉迷于移魂草的功效中,而这些罪过的罪魁祸首正是柳家。 …… 毗卢国与荆凉国交界处的十万大山深处,一位少年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手中拿着锄头,正在一处杂草比人高的地里浑汗如雨。不远处一块巨石上,一位葛衣竹杖老者看起来清瘦矍铄,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若星辰一般闪亮。 更让人惊奇的是,那位老者身边矗立着一头半人高的烈风豹。烈风豹乃是十万大山里司空见惯的妖兽,实力与人类法相境五六重修炼者差不多,不过烈风豹从来不会臣服于人类。 不知为何,这头身体异常高大的烈风豹似乎老者的忠诚卫士,虎视眈眈扫视四周,若是有危险,它定然第一时间冲出去,将危险消灭于无形。 此老者正是毗卢国前任宰相合舒。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田地间劳作的少年,呢喃道:“没想到郑和盛能生出如此天资之子,只是没有自小打磨,有些浪费了这般天赋。” 郑无缺来到十万大山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合舒一直让他在田间劳作,根本没有教他任何知识。起初郑无缺碍于合舒是提拔他爹的伯乐不敢吭声,但半月风餐露宿加之毒日头下劳作,手心已经布满老茧,心中有些狐疑,莫不是合舒不想教自己,只把自己当苦力使唤? 念及此处,郑无缺愤懑的扔掉手中锄头,朝着合舒站立的方向问道:“老师,你既然答应教我兵法,为何却一直让我劳作?难道是觉得我资质不佳只配劳作吗?” 合舒并没有意外,对郑无缺举动似乎是在预料之中,笑呵呵道:“将者,全能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一点劳作都没有耐心,何能成就大业?” 郑无缺还是不服气,反驳道:“将领乃是征战沙场,冲锋陷阵者,与田间劳作有什么关系?” 合舒又问:“将者最需要的是什么?” “神乎其神的兵法,万人之中取敌将首级的修为,这是将领最需要的。” 合舒呵呵一笑,“非也,这些都是其次,一名无所匹敌的将领最需要的是一颗坚毅且稳重的心。不管何时,能忍得了寂寞,耐得住孤独,冷静分析有利于战争的任何因素,方能运筹帷幄而立于不败之地。” “我还是不能明白与田间劳作有任何关联。” “那你就慢慢想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话到此处,遥指远处一座四面透风的茅草屋,“这段期间你就在那里住吧,自给自足,想通了再去风雷居见我。” 合舒话毕,转身迈着轻盈步伐离去,烈风豹瞪视一眼郑无缺,低吼一声也随着离去。 郑无缺则是愤愤向着茅草屋走去,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我爹把你说的神乎其神,我看你是虚有其名罢了,过几天你要是不来教我兵法,我即刻离去。” 在心中做好准备,郑无缺决定再停留三日,若是合舒不肯教他真本事,便离开这里,再去找其他人学习。 第182章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绝地反击 郑无缺回到那间四面透风的茅草屋,正中摆设一张简易木榻,其上铺设着厚厚茅草,一截胳膊粗的圆木横亘在床头,便是郑无缺接下来要枕着睡觉的木枕。 愤懑躺在木榻上,郑无缺望着头顶可仰望天空的屋顶,嘟囔道:“看来合舒老头是想让我在这里感受一下清贫,待我受不了时就自行离去了。老头你放心,没有什么能难倒我郑大少爷。我们走着瞧!” 不知不觉间,郑无缺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已是半夜。透过屋顶窟窿,郑无缺将胳膊枕在脑后,望着巴掌大天空,肚子猝然咕噜噜叫唤起来。 从床榻上起身,郑无缺喃喃道:“该死!一觉睡过头,还没有吃饭呢。” 正欲起身去风雷居找合舒讨些干粮,又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这段时间你就住在那里,自给自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风雷居。 念及此处,郑无缺冷声道:“此时去问合舒老头讨吃的岂不是自取其辱?我就不信吃饭问题能难住我郑大公子!” 郑无缺咬咬牙,来到茅草屋外的门前,找来枯枝引燃,一堆篝火形成了。郑无缺满意点点头,“这有何难?我这就去打一头野猪来烤着吃。” 打定主意,郑无缺一跃而起,向着远处的密林腾跃而去。 天公不作美,刚刚还晴空万里,月朗星稀,猝然阴云密布,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落下来,雨水浇灌在郑无缺身上,惹得他仰天大骂:“难道你也来找我晦气?” 骂归骂,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空旷寂寥的夜风,加之劈头砸落的雨点,让他恨恨的转身回到茅屋前。先前生起的篝火已经被雨水浇灭,那间四面透风的茅屋内也是雨水连连,干枯的床榻已经被雨水湿透,显然是不能再睡觉了。 郑无缺郁闷到极点,从小到大一直活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顺境中,何曾体验过如此让人懊恼的逆境,拿一苇斗笠罩在头顶,这就要去找合舒,心想总不能在这里被雨水淋一夜。 走出没几步,郑无缺思绪一转,咬牙道:“就算在这里淋一夜也不能被那老头笑话。”一念至此,郑无缺又转身返回茅草屋,在里面找了一处漏雨小一些的角落坐了下去,兀自生着闷气。 茅草屋外对面的半山腰处,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者站在潇潇雨中,那头烈风豹则站在一侧,身体上散发出一股气息,将落在身侧一尺处的雨水全部隔阻在外。 老者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与烈风豹讲话,不疾不徐道:“你说他能坚持住吗?” 烈风豹抬起头,那双璀璨的宝石眼看着合舒,喉间轻轻鼓动,发出“嗷嗷”之声,似乎在回答合舒。合舒却是意外的看向烈风豹,问道:“你说他能坚持住?” 又是一阵低沉“嗷嗷”声,合舒笑呵呵说道:“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们回去了。”话毕,返身向着风雷居而去,烈风豹忠诚的跟在合舒身后。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郑无缺呆坐在茅草屋内愤懑一夜。他暗自发誓:我一定不会让合舒老头看笑话的,等雨停了我就把茅草屋修葺好,安稳住在这里跟他耗上了,我看他到底教不教? 黎明时分,大雨终于停了,深山中被雨水洗的一尘不染,浓郁灵气扑鼻而入,使得郑无缺卸下一夜疲惫,疾步如飞向着前方山林奔去。不多一会,他便扛着一头二百斤左右的野猪回来,用长剑将其开膛破肚,剥皮剔骨,盏茶时分,一块块新鲜冒着热气的精肉摆在硕大树叶上。 郑无缺再次找来一些木柴,用灵力逼出其中水分,生出一堆篝火,野猪挂在横枝上,烤的“嗞嗞”流油。浓郁烤肉香味传播开来,引起远处一群群居妖兽注意。 那是一群实力在法相境两三重的风狼,生长在十万大山深处的风狼何曾吃过被烤熟的肉,此时闻到浓郁香气,动了猎取之心。风狼单体作战实力一般,在法相境八重的郑无缺面前犹如成年人打幼童。但风狼的群体作战能力不一般,而且他们不死不休的作战风格,让一些通神境实力的妖兽也大感头疼。 一般遇到群狼,妖兽一般都是尽量躲避,实在躲不过去才会与它们战斗。风狼首领带领着至少上百头风狼,循着香味来到郑无缺的茅草屋附近,它们并没有马上进行抢夺,而是静静躲在齐人高的草丛中凝视它们的对手。 风狼首领观察一会,小声呜呜叫着开始分工。三头体型较大的风狼授命前去吸引郑无缺注意力。三头风狼小心翼翼向着远处而去,它们打算绕到郑无缺前方,对其进行吸引。当三头风狼绕到郑无缺身前时,猝然仰天狼嚎一声,从草丛中电射而出,出现在郑无缺面前。 郑无缺一立而起,长剑已然握在手中,冷声道:“给我滚!要不然把你们全部烤了吃。” 三头风狼并没有离去的打算,在郑无缺身前三丈处转着半圈与之对峙。郑无缺也没有轻率出手,他并不知道风狼具体实力,也在观察着它们。 然而,身后不远处,一群风狼正在草丛中缓缓前行,呈扇形向这边包抄过来,郑无缺自是没有发现。在远处半山腰,合舒与烈风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烈风豹耸起前身,做好随时冲出去的准备,合舒轻声道:“你不用管,他如果连大自然都不能熟悉,日后也不会有大出息了。” 烈风豹闻言卸下战斗姿态,耸立在原地静静看着。 郑无缺终于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畜生,看我不宰了你们!”说话间,已经一跃而出,挥舞着长剑刺向最中间一头风狼。风狼与烈风豹一样,都属于风系妖兽,速度与敏捷度都是常人所不及,而且险恶的丛林生活,将它们磨砺的个个骁勇善战。面对毫无花哨的一剑刺来,风狼身体一晃便轻松躲开。 三头风狼并不与郑无缺正面对峙,躲闪开来马上扩散开,围着郑无缺快速转圈来迷惑他。远处山腰上的合舒看着这边场景,对烈风豹说:“看到没,这就是没有耐心导致,若是他肯再观察片刻,就不难发现后面的偷袭者。”话到此处,合舒喟然一叹,又道:“一位将领,连基本的耐心都没有,何能成就大业?此子还需要太多磨砺。” 正如合舒所言,郑无缺全部注意力放在与他斡旋的三头风狼身上,根本不知道后面围拢而来的狼群。此时,狼群已然来到篝火旁,一头风狼悄无声息的电射而出,叼住篝火堆上架着的横枝掉头就跑。 细微响声还是被郑无缺发现,当快速扭头看去时,但见一头风狼叼着横枝连带着整块肉快速冲进蒿草中。郑无缺怒火中烧,也不管三头风狼还虎视眈眈,就要去追赶偷肉的风狼。 刚刚转过身,猝然感觉后腿火辣辣疼,回头一看,一头风狼偷袭他一口后,已然跑出了一丈多远。郑无缺见自己腿上鲜血潺潺,尽管怒火熊熊却也无济于事,受了伤根本追赶不上风狼,只能咬牙切齿的仰天大吼,“你们这些无耻的畜生,不要被我抓住——” 三头风狼见狼群已经得手,也不与郑无缺缠斗,在其嘶吼时悄然隐没在蒿草中消失了踪迹。郑无缺忙活了一早上的野猪肉被偷走了,他看着密密麻麻的蒿草,第一次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若是昨天我把这些蒿草清理干净,也不会给风狼留下这么好的偷袭条件。”念叨到此,郑无缺一瘸一拐回到茅草屋前,转着圈打量一番周围的蒿草,毅然决然的向着昨日他丢掉锄头之地而去。 那把锄头还静静躺在那里,郑无缺捡起来,也不在考虑吃饭问题,在茅草屋旁边开始除草,这次他没有偷懒,一边除草一边考虑一件事情,若是在战场上,摸不清地形定然会导致全军覆没,所以一名好的将领一定要善于观察地形,根据地势综合制定作战方略。郑无缺此时将自己这一方领地当做了战场,肃然道:“就先把这块战场地势摸熟,风狼畜生,你们等着我的报复吧。” 合舒没有离去,当看到此时在除草的郑无缺后,欣喜道:“此子开始学会思考了,看来他不会走了,这里将会是他一年内最不愿离开的战场。” 话毕,不再停留,与烈风豹离去了。 郑无缺一上午的劳作,将茅草屋周围清理出方圆十丈的空地,被他锄倒的蒿草也派上了用场。他将蒿草一捆捆扎起来,在茅草屋顶密实的铺了厚厚一层,茅草屋的屋顶不会再漏雨了。 铺完屋顶,郑无缺又把打好捆的蒿草,将茅草屋四壁那些窟窿尽数修葺完整,这座茅草屋终于成为他挡风遮雨的地方。 茅草屋修葺好了,郑无缺接下来要干一件大事,他要找风狼复仇,一血清晨被偷袭之辱。在这之前,郑无缺细细分析了清晨时自己的不足,再结合此地的地形,制定出一系列复仇计划。 郑无缺并没有马上开始行动,而是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工作。他先去森林中砍了一些指头粗的树枝来,专门挑了一些笔直的,用长剑削出尖刺,然后在树林入口处挑一些隐蔽处安置好数十个地锚。 这些做好后,郑无缺又在自己茅草屋后挖了一个深坑,深坑中地面上也插满带有尖刺的树枝,陷阱做好后,郑无缺用树枝将洞口铺盖起来,再用一些枯枝败叶洒在上面,这样就看不出是陷阱了。 最后,郑无缺又用蒿草扎了一个稻草人,将自己带来的衣物穿在其身上,然后又用蒿草编了一根长草绳,将草绳一端拴在稻草人背后。 做完后,郑无缺微笑说道:“今天就吃狼肉了。” 第183章 狼群全军覆没 勇者初窥兵家门径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已是日头西落时分,夕阳将半边天空映照的通红,形状各异的火烧云挂在天际分外壮美。 郑无缺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慢悠悠的捡了一堆柴火来,做好生篝火准备。木柴准备好,郑无缺这才慢悠悠向着前方密林走去,他要再去猎取一头野猪来。 十万大山中,野猪数量很多,只要稍微用点心思,野猪很容易就能逮住。郑无缺只用了盏茶时间便抓来一头小野猪,也就在一百斤左右。轻车熟路的将野猪剥皮剔骨,清除内脏,一块块精肉摆放在了硕大树叶上面。 郑无缺将木柴点燃,熊熊篝火燃烧起来,发出霹雳啪啦声响。这次他没有将肉全部穿在一根横枝上,而是将肉分成若干块,分别穿在五根横枝上。 将一根横枝架在篝火上,将剩余四根藏在茅草屋内,不一会烧烤香味弥漫开来。郑无缺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缓缓洒落在地面,一阵微风吹来,尘土向密林方向飘去,“东风也具备了,畜生你们还不来送死?” 烧烤的美味狼群已经见识过了,当再次闻到这种香味后,狼群开始躁动,口水长长耷拉在嘴边,围着狼王躁动不安。狼王很是沉稳并没有如狼群一般躁动,它盯着香味传来的方向沉思良久。 猝然,狼王低沉吼叫一声,狼群中出来十几头狼,来到狼王面前匍匐下来。狼王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对十几头狼安排一番,十几头狼同时起身,小心翼翼朝着郑无缺的茅草屋而去。 很明显,这是狼王派出去的死士,做第一番试探而已。 十几头狼潜伏在离茅草屋十几丈远的蒿草中,它们显然意识到,茅草屋门前的空地扩大了很多。 茅草屋门前没有人,只有一堆篝火上驾着一块快要烤焦的野猪肉,阵阵香气向这边弥漫而来,引的十几头狼躁动不安,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 它们在等,在等烤肉者出现。 狼群是猜疑心很重的群居动物,他们对危险的感知力超越很多妖兽,在敌人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它们断然不会盲目出动。眼看着野猪肉被烧成焦糊状,郑无缺骂骂咧咧的从茅草屋中走出,提起架在篝火上的横枝,向远处愤愤扔出,“老子竟然睡着了,白白浪费一块好肉。” 郑无缺扔肉的方向,正是埋伏着十几头风狼的地方,他一边将另一串肉架在篝火上,一边斜眼打量远处。烧焦的野猪肉就在伏狼近前,焦糊味加特殊香味刺激着它们敏锐嗅觉。 一头风狼见郑无缺自顾忙着,一下冲出蒿草丛,叼起野猪肉就窜回草丛中,十几头风狼一同快速回到狼群,将野猪肉放在狼王面前,其中一头风狼还在狼王面前呜呜叫唤,汇报着它们得手经过。 狼王听后很是欣喜,它这时才觉得对郑无缺试探只是浪费时间而已,通过早上那一场战斗,它已经了解郑无缺,根本是一个没有野外经验的新手,既然他还有野猪肉,那就一并夺来,犒劳一下狼崽子们。 一声令下,狼群再次浩浩荡荡出发。 狼王有条不紊安排作战计划,依旧是早上那一套战术。三头风狼跑到郑无缺正面引诱,其它风狼原地待命,等郑无缺注意力全部放在三头风狼身上后再做偷袭。 三头风狼成功吸引住郑无缺注意力,郑无缺手执长剑,奋力驱逐三头风狼,为了引狼入室,他特意去追赶三头风狼,给后方埋伏者留下更好时机。 见时机成熟,伏狼中急速跃出一头体型略小一些的风狼,似乎一阵风疾驰到烤肉旁边,叼起烤肉撒腿就跑。 这一次它们又成功了,郑无缺却没有一点愤怒,反而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 不得不说郑无缺,为了风狼他付出了常人所不及的耐心,他再次取出一块肉,然后将篝火换了一个位置,移到茅草屋左侧。这里正对着他在屋后挖的陷阱,若是那三头风狼再来吸引他注意力,必定会掉入陷阱。 风狼们刚刚得意的分食了烤肉,猝然又闻道一阵浓郁香味,狼王一声吼叫,带领狼群再次出击,显然是觉得捏到软柿子了。 当狼群来到埋伏点后,看到篝火竟然移到屋子左侧,狼王眼中尽是揶揄之意,若它会讲人话,定然会说:快看那傻子,他把篝火移到屋子旁边我们就闻不到了吗?真以为我们的鼻子是装饰品? 这次都不用狼王安排,那三头轻车熟路的风狼已经绕到郑无缺正对面,小心翼翼朝着郑无缺这边靠近。郑无缺似乎没有看到它们,任由它们一步步逼近。 郑无缺一边扇着篝火一边数数,“六、五、四、三、二、一,中!” “呼哧”一声,三头风狼掉进陷阱中,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便被里面的地刺戳死。郑无缺这时起身,手中握着长剑朝着前方演戏道:“都给我滚,你们偷我三次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郑无缺更是挥动长剑向屋后冲去,伏狼群此时埋伏的方位看不到茅草屋后面的情况,见郑无缺追到后面去了,派出偷袭者上前,叼住烤肉就跑。 它们并不知道,此时的郑无缺已经快速绕到它们逃走的路线上,将地锚全部上弦,然后从一棵大树上解下一根草绳,拖着草绳爬到了树顶。 隐藏在树顶上,下方事物看的一清二楚,郑无缺已经能够看到回巢的狼群,在一头巨大的白狼带领下,快速撤离。 当狼群来到大树旁边不远处时,郑无缺猛然一拉手中草绳,一道道细微破空声传出,“嗖,嗖嗖嗖……” 一根根尖锐利器射出,十几头风狼应声倒地,最前方的狼王也中了一击,不过射在前腿上没有致命威胁。被地锚偷袭,狼王一声令下,狼群马上改变撤退方向,向着密林另一边奔去。 在树顶盯着改道逃散的狼群,郑无缺兴奋道:“好,看来我挖的陷阱没有白费。”显然,狼群改变的逃亡路线上,还有郑无缺设置好的陷阱。 狼群来到另一条道路入口处时,树顶的郑无缺再次拉了一下草绳,一个稻草人从树上扑落下来,狼群猛然见一人从天而降,吓得向一侧躲闪而去。不躲还好,这一躲全部掉入旁边的陷阱中,狼群全军覆没在陷阱里面。 郑无缺兴奋大叫一声,从树上轻盈落下,向着陷阱旁边奔去。来到近前,正欲弯腰查看,一道白色身影陡然跳起直击面门,吓得郑无缺连连后退。 “咔嚓!” 狼王一口没有咬中郑无缺,向着密林深处急速窜出十几丈,此时停了下来,转身冰冷的注视着入口处那个少年。 郑无缺没有追赶,毫不示弱的与狼王四目相对。 “嗷——” “我有的是时间,随时奉陪!” 狼王转过身,向着森林深处快速离去。 郑无缺这时才来到陷阱旁边向里面查看,只见十几头风狼摞起,狼王便是踩着它们尸体爬上来的。 远处,烈风豹看完这些后,快速跑回风雷居,在合舒面前咕噜咕噜的低沉嘶吼,合舒显然能够听懂,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合舒快步来到风雷居门口,看向远处那座茅草屋,嘴中呢喃道:“欢迎你来到勇者的世界。” 郑无缺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次战胜狼群所使用的伎俩是那样的诱人,就像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女一般,让人欲罢不能。这一次之后,他沉迷在各种猎杀妖兽的计谋中。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头狼王对他的报复整整维持了一年时间,狼王似乎也是越挫越勇的选手,在接下来一年的较量中,与郑无缺各有胜负,直到一年后,郑无缺才依依不舍的杀死这个让他又恨又爱的对手。 …… 丹霞山脉万兽峰某处神秘地界中。 广袤无垠的草原绿油油一片,仿若一片绿色海洋。一阵风吹来,齐膝高的绿草随风招展,正如绿色波浪翻滚,场景蔚为壮观。 草原深处有一面如境湖面,远远看去,一头体型巨大的棕熊盘坐在湖中,大半个身体露在湖水外边,与天相接,并散发出阵阵慑人气息。 与湖面遥遥对应的是一片密林,密林外围,上百个行军帐篷扎在此地。帐篷前面的空地上,上千名战士盘膝而坐,他们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尘土,显然是在此地时间不短了。 上千人最前方,蒙烈与向问天并排而坐,二人同时睁开眼睛望向对面的熊魂湖。蒙烈有些担忧问:“向统领,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大统领,这里时间规律奇怪,没有夜晚,我也分辨不出时间,不过我真的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蒙烈喟然一叹,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向着熊魂湖方向走去,三统领向问天随之起身,跟随着踱步而去。 “我们受召去支援宗无圣,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冥宗给灭了?” “大统领多虑了,自从陪着宗无圣下假诏书之时,我们不就对他有坚定的信心?” “是啊,那时候我就知道,跟宗无圣下假诏书时,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向问天听闻蒙烈慨然话语,想要回答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默不作声的遥望湖中那头参天巨熊,不知在思考什么。 “三统领,你看到了没有,楚雄好像动了。” “我也看到了,他是好像微微动了一下。” 第184章 熊族妖门开 朗州欲建天下市 二人目光灼灼盯着楚熊,心中坚定,只要楚熊醒来,定然能够找到出去的办法。让他们失望的是,楚熊再也没有动,还是先前的入定模样。 此时的楚熊确实已经醒来,他的修为在熊魂湖中已然突破到通神境。龙熊族谶语:楚熊只要达到通神境,妖门会再次打开,那时候他们便能出去了。 楚熊正要起身之时,耳中猝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哥,你醒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正是楚熊日夜牵挂的妹妹楚歌,自从楚歌跟随宗无圣离开丹州前往灵州,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不过楚熊无时无刻不在为妹妹担忧。 此时楚歌声音传来,楚熊止住正要起身的冲动,用神识回应道:“楚歌,你在哪里?” “哥哥,不要动,继续修炼,你找不到我的,我这次传音与你,就是想跟你交代一些事情。” 楚熊尽管兴奋妹妹传音给他,但还没有忘记天熊族谶语,他已经到达通神境,妖门此时也打开了,他要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妖门关闭他就只能在此等候下一次妖门开。 念及此处,楚熊回应楚歌道:“妹妹,等我先带着大家出去以后再跟你说,等我。” “不要!”楚歌急速回应,“我传音给你就是让你现在不要出去。” 楚熊再次止住动作,疑惑说道:“宗无圣召唤我们前往朗州支援,我们在此耽误了这么多时日,要赶紧出去与他汇合了。” 楚歌轻叹一声,回应道:“宗无圣不会有事的,他现在正处在发展朗州的黄金时期,不会有危险的。不过他的对手们正在快速壮大,如果我算的没错,三年后将会是宗无圣最艰难的时期。” 楚熊听完后着急道:“所以我更应该快点出去辅佐宗无圣……”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歌打断,“你就是太死心眼,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好,妹妹你说,我听着。” “你不急着出去不代表你不忠诚,但为人将者也要懂得一个‘术’字,现在宗无圣身边人才济济,你此时出去也算是平平无奇者,何能得到宗无圣重用?” 楚熊似乎听懂了一些,疑惑问道:“妹妹你说,该怎么样才能让宗无圣重用我?” “当然是实力啊,你要有常人所不及的实力才行,所以我才不让你现在出去,就在这熊魂湖中好好修炼,相信你把熊魂湖水都吸收完了,实力就能够到达通神境大圆满。放眼天下,这等修为者能有几人?” 楚熊对实力的向往与他的忠诚一般,思忖片刻后说道:“我是可以留在这里继续修炼,可是蒙烈统领他们要尽快出去,况且咱爹也在这里呢。” “蒙烈他们此刻更不能出去,我跟你说,蒙烈他们毕竟是皇国官员,此刻并没有真心辅佐宗无圣的心,他们只不过是在观望罢了,若是宗无圣能成就大业,他们辅佐也没什么,若是宗无圣无法崛起,他们会毫不犹豫变成宗无圣的敌人。所以你要把他们关在这里,等皇国完全把他们认定为叛党之后,他们自然会死心塌地辅佐宗无圣。” “那爹爹呢?” 楚歌思忖有顷,幽幽道:“只好委屈他了,让他陪你在此多待些时日吧。” 楚熊从小就信任妹妹,她总是能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主意,而且每次都管用,这次也不例外,楚熊对她信任有加,问道:“我该什么时候出去?” “你在这里尽快修炼,空余时间将圣战盟天狮团打造成一支无坚不摧的熊骑战团,待三年后我会给你指示,那时你只管出来为宗无圣雪中送炭,必然会成为他手下第一勇将。” “好,我就听妹妹的。对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哪里呢?” 楚熊的问题没有人回答,楚歌似乎没有出现一般,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就在这时,楚熊耳中传来熙熙攘攘声音,人群中有人喊道:“大统领,妖门开了,我们尽快离开。” “大统领,楚熊还没有醒来,怎么办?” “不用管他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楚熊眯起双眼,看着对面帐篷前慌慌张张的人群,灵力传音给龙熊族东巴邹炎,“想办法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能走出妖门!” 邹炎正带领数千熊兵准备前来熊魂湖呼唤熊王出妖门,猝然听到熊王传音,略一思忖顿悟其意思,脸上浮现出浓浓欣喜,立刻呼唤熊兵们道:“熊王下令一个都不准出妖门,速速布置幻阵,将所有人困在这里。” 熊兵们领命,立刻布置一个类似于鬼打墙的幻阵,当他们摆出幻阵后,但见一颗颗参天大树兀自开始移动,布置出迷宫一样的九曲八绕。待蒙烈带领众人来到此处时,全部困于其中,再也找不到前往妖门的方向。 …… 宗无圣回到朗州已经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双虢寨众人兴奋的接受了宗无圣安排。虢逢领命负责管理乌金矿脉,并一手安排矿工们日常生产;乌贾则安排带领刚刚在朗州征收的新兵驻扎在乌金矿脉旁边,平日里一面接受训练,一边保护矿脉安全。 将矿脉事宜安排好后,宗无圣又安排虢彪亲自前往朗州城内成立招工处,准备招收建设朗州商业街的工人。 这一切安排好以后,新加入的云惠子前来求见,主动请缨回城主府,掌管城主府日常,也好与双虢寨遥相呼应。宗无圣考虑一番,觉得云惠子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纯属一颗定时炸弹,离自己远点是个不错的安排,欣然接受了云惠子请求。 今日一早,宗无圣与淳髡兄妹俩,白圭霍造二人一同漫步在朗州城内,天雷子不在,孔敖便担任起宗无圣警卫工作。 从朗州城门一直行走到最西头,白圭查看着朗州地貌,脸上不时浮现出满意之色,欣喜说道:“朗州好发展,只要盟主有信心,我可以在三个月内将朗州打造成毗卢第一城!” 宗无圣听后非常欣喜,继而又表现出失落,“白老板就不要安慰我了,在千重楼赢取的那五十亿金票我算了一下,刚好能建设一条商业街,但只凭一条商业街何能成为毗卢第一城?” 白圭并没有急着回应宗无圣,指着中心街南方道:“商业街后面必须要建商贾高档住宅区,将南方百姓土地割出一部分来建千所独栋别苑,日后各国商贾前来时可以公开拍卖,这可是一大笔收入啊。” 宗无圣木讷看着白圭,心中暗自吃惊白圭的商业眼光,这若是放在华夏来说,就是房地产生意,至于能不能卖出去,要看朗州的潜力。若是真如白圭所讲,朗州打造成毗卢第一城,别苑自然好卖,而且价格会翻倍增长。 正在宗无圣考虑中,白圭又是一鸣惊人,依旧指着南方道:“再割出千倾土地,我打算在别苑群后方建设一处对天下六国公开的集市,让天下六国的商人均来这里做生意,我们只收取管理费就赚不少。” 宗无圣再次惊讶,难道白圭你还能建成华夏古长安的大唐西市不成?答案是肯定的,白圭定然是要建一处弦笔大陆的大唐西市,而且他马上就把名称想好——天下市。 “白老板,你说的这些我都双手赞同,但是我们没有资金建设,再说,即便建好了,六国商贾就一定能来?” 面对宗无圣质疑,白圭终于做出回答,笑呵呵道:“盟主可相信我白某?” “自是相信。”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三月之后定然给你一个空前繁荣的朗州。” “好,那就有劳白老板。” 白圭看了一眼淳髡,道:“盟主,我要借用一下淳髡副盟主,不知你能不能割爱?” 宗无圣看了淳髡一眼,点头道:“白老板为朗州发展做贡献,淳髡自然要鼎力配合白老板。”话到此处,宗无圣对淳髡安排道:“你最近辅佐白老板,他有什么安排你全力配合。” “请盟主放心,淳髡定然全力辅佐。” 白圭呵呵一笑,问道:“我看淳髡副盟主房间内那些地形图画的不错,借用副盟主白某就是想让你为我的布局勾画蓝图。” 淳髡听后有些汗颜,回应道:“原来白老板是看上那画图者了,淳髡可能要让白老板失望了,那些图不是在下所画。” “那是谁画的?”白圭疑惑道。 身在一边的淳褒嘻嘻一笑,脆声道:“白老板,那都是我哥哥给我讲,我来勾画的。” 看着语出惊人的淳褒,白圭惊叹道:“如此年纪就能将地图画的如此精准,小妹妹你年龄几何?” 刚刚还有些自豪感的小淳褒脸色疏忽一转,有些怒意的回答道:“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年龄不小!” 话毕,小淳褒气呼呼的扭头便走。众人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淳髡自是心中明镜,小淳褒最忌讳别人说她年龄小,因为她幼稚的心灵里,过早的对一个人产生了情愫,她每次跟淳髡提起时,淳髡都会反驳她是个小丫头片子,这让小淳褒对年龄产生过分排斥,她一直认为自己年龄不小,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 “快去把她叫回来。”宗无圣示意淳髡一句,淳髡快步跑出,将小淳褒拦下,好一番哄骗才让她返回。 第185章 秦汉唐宋元 创意第一人 白圭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商贾,察言观色本事过人,尽管不明白淳褒为何如此抵触年龄问题,却也改口道:“淳褒大美女,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为我画蓝图?” 淳褒毕竟还是年龄小,白圭稍微一改口就高兴起来,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只要能帮到盟主我这就给你画。” 说话间,孔敖将早就准备好的羊皮纸呈上,白圭现场办公,指着前后左右评点一番,小淳褒灵性十足,白圭一说完她马上就能领悟,小手握着鹅管在羊皮纸上精细勾画。一个时辰后,一副精准的朗州蓝图勾画完成。 宗无圣上前接过淳褒递来的羊皮纸,在上面细细打量,商业街气势雄伟;别苑区古朴典雅;别苑区后方,硕大一块空地中,点缀着各种花卉石雕与建筑,这块空地正中间,天下市三个大字让人看了胸怀激荡。 再看一下天下市一进入口处,一幢格外醒目的古朴建筑,宗无圣诧异问道:“郎官室何须如此奢华?” 白圭哈哈大笑起来,“盟主,那可不是郎官室,那是你建设朗州的摇钱树。” 在场人均屏住呼吸,将目光看向白圭,等候他来揭晓谜底。 白圭扫视一圈后,面带自豪说道:“白某经商多年,一直有一个雄伟理想,就是想改变天下商经,独出心裁一个全新商道,盟主其实也是给了我一个一展雄心抱负的机会。”微微一顿,白圭继续讲道:“这是一个挂牌交易所,日后凡是商人前来天下市都需要先来此处缴纳担保金,然后将自己的货物标注价格进行挂牌销售。采购的商人不需要进去各问其价,只需进入挂牌交易所查看一番,价格优胜略汰一目了然。这样也能杜绝漫天要价讨价还价的麻烦。” 宗无圣现在已经无法用惊骇来形容白圭制造的震撼,他已然能够洞悉华夏文明中的高端商经,然而,宗无圣依旧不能明白白圭怎样让他马上筹集到建设资金。 白圭一直在注视着宗无圣见其脸上一直疑惑连连,不再卖关子,娓娓道:“其实很简单,我们需要马上开动制造几款轺车,只要款式新颖,工艺精湛,白某便向天下商贾广下英雄帖,来朗州开一场轺车订货会。” 宗无圣明白了,白圭这是要做期货,展示产品,收取订货资金,按照订货数量进行制造,这样的话,就有朗州开展建设的启动资金了。 想通之后,宗无圣兴奋的朝白圭深深一躬,“白老板真是商业奇才,无圣五体投地。” “盟主,白某何敢承受您如此大礼?折煞我也!” 宗无圣直起身,握着白圭胖嘟嘟的手掌,慨然道:“朗州若是向天下展开雄姿,你白老板奇功当首。” 白圭不再客气,郑重道:“承蒙盟主看得起,白圭亲尽全力而为,三月内让盟主审阅。” 谁都没有想到,这几个人朗州街头一番令人费解的言辞,将来会是弦笔大陆的商业新趋势,朗州的春天到来了! …… 与朗州三百里之遥的丹州飘摇山脉中,一处隐蔽的山谷深处,数百人正在紧锣密鼓搭建工房。高处一块探出峭壁的巨石上,二人笔直站立其上,满意的注视着工人们挥汗如雨。 二人正是胸有大志的少年校准;老谋深算,阴狠狡诈的胖子郑和源。他们之所以将造车基地建设在如此隐秘之地,自然是不想被人窥见,而且,此处还有一个最完美的天然条件。 此处山谷中大多是石壁,而且石壁上有许多错落的天然洞穴。这些洞穴四通发达,最底层的洞**部更是平整,作为炼钢场所最好不过。 校准看着眼前热闹场景,欣喜道:“郑兄,这次跟你来丹州真是不虚此行,受你赏识,能让兄弟一展平生所学,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校准兄弟不必如此,互相成就才是真朋友,待我们的豪华厢车轺车造出来后,我一定会让你精湛的造车手艺传颂到天下每一个角落。” 听闻郑和源言辞,校准心潮澎湃,随口问道:“不知郑兄有什么办法?” 郑和源毫不掩饰道:“家兄已经与六国车商打过招呼,等我们的高端轺车建设好后,立即会让他们前来丹州订购,那时候我们不仅财源广进,你的造车手艺定然广传万里。” “郑兄真是好手段,不过兄弟不懂经商,等厂房建好,兄弟就全力打造两款顶级轺车出来。” “好!”郑和源双手抱拳,“我们合作愉快!” “不会让郑兄失望,我先去安静处勾画新车图纸,这里就有劳郑兄监督了。” “兄弟去吧,今夜厂房就能建设好,估计明天第一批钢碳也能到达,届时兄弟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校准激动的不再久留,快速朝着为他建造的房舍去构思新车款式去了。 与此同时,双虢寨内宗无圣亲自为霍造安排的房间内,几个人静静坐着,目不转睛看着霍造在羊皮纸上勾勾画画,他已经这么画了十几个小时,一直不曾离开过座位。 这期间,坐在旁边的人换了几拨,但唯有宗无圣没有离去。 终于,霍造抬起头,欣喜看着宗无圣等人,道:“幸不辱命,霍造设计了一款性能非常稳定的轺车,请盟主与白老板过目。” 宗无圣与白圭一立而起,激动来到近前,查看羊皮纸上的轺车造型。当看完造型后,宗无圣与白圭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浓浓失望,显然霍造画的达不到二人满意。 霍造所设计的新型轺车在样式上与传统轺车没有区别,只是在部件的性能上加强了一些,宗无圣心中明白,霍造虽然造车手艺精湛,却是对于创造性上存在不足。 看着二人失望神色,霍造欣喜的面孔转而肃然,急促问道:“我设计的不好吗?” “你设计的很好,这款轺车造出来定然性能卓越,只是在款式上有些落后,达不到商人的订购欲望。”白圭如实回应。 宗无圣思忖有顷,想起华夏的汽车制造业,有一个汽车制造厂好像设计过几款比较经典的车型,而且是以华夏几个朝代的名称命名。念及此处,宗无圣不禁想到,反正在弦笔大陆不存在商标权,何不照猫画虎,也搞这么一个系列出来? “我有一个想法,我们暂时先研究一个系列车型出来,为每一款车型命一个名字,这样可好?” 霍造沮丧接话道:“盟主,在下实在是没有新潮思路,这一款都研究不好,何能研究一个系列?” 宗无圣微笑说道:“我来画你来制造可好?” 霍造眼神一阵清明,信誓旦旦道:“只要盟主能设计出来,我就能打造出来。” 宗无圣不再废话,召出天悬针开始勾画第一幅,笔走龙蛇下,一辆车盖为展翅翱翔的黑色雄鹰,车厢立柱为雄鹰双腿的轺车呈现在羊皮纸上。 画完之后,宗无圣在雄鹰胸口部位,写下一个大大的“秦”字。这正是宗无圣想到的那个系列,第一款命名为“秦”。 尽管白圭霍造不明白为何叫秦,但车的款式已经让他们大为叹服,连连称妙,心想这款车出世,定然会引起天下轰动。 宗无圣将图纸递给霍造,问道:“这一款能制造吗?” 霍造激动的双手颤抖,看着栩栩如生的画面不能自已,平复好长一段时间才激动回应道:“盟主,这款车在下能制造,制造出来一定会让盟主满意的。” 宗无圣紧接着又画出几幅图,分别是车盖为翼熊的“汉”车;车盖为蛟龙的“唐”车;车盖为上山虎的“宋”车;最后一辆是车盖为草原狼形状的“元”车。 “这个系列就暂时这五款车型吧,你先把它们造出来,第一批订购会就展示它们。” 看着宗无圣风轻云淡的样子,白圭与霍造震撼不已,这五款车型放在精神极度匮乏的弦笔大陆来说,已经是开创造车业先河了,一旦这五款轺车问世,白圭能够想象到将会是多么大的轰动。 其实宗无圣很佩服公子昂,他第一次见到公子昂时,所见他的轺车为“猛禽烈焰”,是一款车盖上绘制着雄鹰的红色轺车,尽管只是画上去的,但在弦笔大陆上也算是颇有想象力者。 宗无圣将车盖完全变为各种图腾的实体模样,定然是弦笔大陆造车业设计第一人。 宗无圣在脑海中举一反三,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后期如果卖得好,可以再定制几款法相车型,把九天级别法相造一个系列;上下三界法相造两个系列,有这几个系列,绝对会是财源滚滚。 “盟主,我这就去矿山看看工房造的如何,如果可以了我马上开始动工。” 霍造正要离去,白圭将其喊住:“先不急,炼化矿石需要长戈国的钢碳才行,我们目前还需要购买一批。” 宗无圣听闻此话,急切问道:“多久能买来?” “若是顺利,七天之后便能到货。” 宗无圣尽管有些着急,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等白圭购置钢碳来再进行制造。 就在失落间,双虢寨神行太保急速而来,进门后上气不接下气道:“盟主,刚才丹州佛子传来情报,郑和源与校准在丹州飘摇山脉内落成了造车基地,而且他们近期就要开工了。” 宗无圣面色沉重,猝然又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他们要造车岂不是要用钢碳?”话到此处极速命令道:“神行太保,你抓紧往赶往畿州盘龙山脉通知天雷子,命他带领天雷族日夜把手,凡是从这里经过的钢碳全部截获!” “是!”神行太保疾风而去,屋内响起一片哈哈大笑声。 第186章 明心见性花开见佛 神行太保赍报噩耗 神行太保离开后,宗无圣准备去一下法门寺,要不是刚才神行太保来汇报,说是丹州的佛子传来的消息,宗无圣差点就把蛰庚这个亲密好战友给忘记了。 宗无圣这次去找他还有其他原因,蛰庚这段时间在朗州讲法,吸收了无数修行居士,号召力还是蛮大的。今天跟白圭的规划中,要占用很多农民的土地,这是一件比较头疼的事情。 不管是在华夏还是在弦笔大陆,土地则是老百姓的天,你要夺他的天,他便要与你拼命。念及此处,宗无圣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蛰庚出面比较好。 宗无圣也坚信,蛰庚断然不会拒绝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傅,若是不依靠自己,他日后怎么能进入菩提界取得真经,回来弦笔大陆弘法? 离开霍造房间,宗无圣径直回到双虢寨为他建的小型庄园,将正躺在庄园院落中沐浴阳光的般若、蜜多两条小蛟提起来,柔声说道:“我当时答应过给你们俩找个师傅,现在也该带你们去了。” 般若密多正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突然被人打搅,有些不太高兴,张开小口就咬,当看清是宗无圣时倏忽停住,双目中浮现出无尽依恋,用小头颅在宗无圣胳膊上一个劲的蹭来蹭去。 宗无圣冷起面孔,“要不是我来打搅你们晒太阳,你们还能咬人不成?看来是该找个人调教一下你们了。” 般若密多听宗无圣声音冷冰冰的,不敢再造次,听话的爬上他肩头,一边一条缠在宗无圣臂膀,任由他带着离开庄园。 宗无圣不急不缓向着法门寺走去,半个时辰后,来到法门寺门前。看着门庭若市的香客出入络绎不绝,檀香味道弥漫在周围空气中,让人悄然平复下心中杂念,渐渐归于平静。 蛰庚站在法门寺门前,一一接受香客们的顶礼膜拜,目光猝然瞥到宗无圣前来,迈着方丈步来到其面前,躬身施礼:“师傅,多日不见,你的修为精进不少。” 宗无圣笑眯眯回应:“朗州百姓现在都虔诚的诡异佛法僧三宝,你也功德无量!” 二人互捧一番,蛰庚这才将目光落在般若密多两条小蛟身上,脸上微微显露出吃惊之色,问道:“师傅,这两条灵物身上好深的佛缘,可否让它们在法门寺修炼?” “我给他们取名般若、蜜多,这次来就是专门送它们过来,也好让它们早日修成正果,涅槃转生。” “师傅里面请。”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接受着无数百姓虔诚的祝福走进法门寺,进入蛰庚的寮房。 宗无圣打量一眼这间寮房,但见其内装扮非常简洁,一张木榻,其上单薄褥子,一张薄薄被子叠的四四方方。再就是一张书案,书案上堆满草纸,上面用娟秀小楷写满经文,另外书案另一侧摆着一尊双耳雕花镂空铜香炉,里面正冒着袅袅烟雾,整个寮房内微醺出一片禅意。 再向正冲门口的墙壁看去,长条几案上供着阿弥陀佛金身,佛像前面正中,鎏金香炉中铺满厚厚香灰,其上插着三支线香,青烟平和安详,冉冉飘起。向上看去,佛像头顶装裱古朴样式的洒金宣纸上,内敛含蓄一副墨宝,书写四个大字——明心见性。与墨宝遥相呼应的墙壁上则是一副六尺素莲,题字——花开见佛。 原本在宗无圣双肩趴着纹丝不动的两条小蛟猝然从其肩膀上快速爬下来,游动到佛像前面,将半截身体立起,小小的头颅连连点动,样子似乎在给佛陀磕头。 宗无圣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幅场景,听闻蛰庚解释道:“这两条蛟先天开启灵智,若是给它们一些时间,定能修成正果。” 两条小蛟兀自磕头,不知磕了多少下,默默的在佛前盯着佛像纹丝不动。蛰庚又道:“师傅不必管它们,它们今日入得庙门已是顿悟了,不知道会在佛前跪多久。” 宗无圣收回目光,再次端详那两幅墨宝,他对那八个禅意浓浓的大字甚是喜欢,特别是那一笔字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无锋无芒,明显是一位修为高深且心境似海的如来所写。 再看那副素莲图,三朵莲花悠然开放,且莲花在纸上布局甚是微妙,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宗无圣不禁开口称赞,“好一副‘步步生莲’,加上书法大师‘花开见佛’箴言,简直堪称完美佳作。” 蛰庚风轻云淡道:“那‘花开见佛’四字乃是徒儿所写,那副素莲却另有其人。” 宗无圣满脸吃惊,先是指着门口正对面那副墨宝问道:“这么说来,‘明心见性’也是你写的?” “正是!” 得到确认后,宗无圣不禁对蛰庚非常满意,并不是因为他写的字好,而是他字中透露出的那抹禅意,正因了那句“字如其人”。 这时宗无圣才想起问那素莲图是谁所画,心想此人也定非凡人,没有高深的心境是不可能画出一尘不染的境界。 不等宗无圣开口询问,蛰庚主动讲道:“那是您的徒孙莲花色所画,她现在可是一日千里,对佛法的理解已经不比我差了。” 宗无圣闻言喟然一叹,盯着那副素莲慨然道:“她也是多灾多难的苦命人啊,家破人亡母子散才换来今天的极乐,望她能够早日赎清罪孽,涅槃重生。” “师傅,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宗无圣走到书案前的凳子旁坐下,蛰庚也在正对面的床榻一角坐定,盯着宗无圣面容等候其发话。宗无圣望着门外肃然道:“我准备征收百姓的土地。” 蛰庚先是微微一愣,直截了当问道:“于百姓有什么好处?” 宗无圣打开话匣子,娓娓道来:“我准备在朗州建设天下市,需要用至少千亩土地,不过我不会白用的,我有一个长远打算,你且听我说。” 话到此处微微一顿,宗无圣继续讲:“我打算结束朗州的农耕生活,让百姓改变以往靠天吃饭的境况,将朗州城内的土地全部征收,让百姓以土地入股形势,成为圣战盟的股东。” 宗无圣的话语蛰庚不能全懂,股东二字他就不明白,此时问道:“师傅,股东为何物?” 闻言,宗无圣有些尴尬,他忘记这不是在华夏,弦笔大陆还没有股东这个词呢,于是解释道:“比如我们两个合伙做生意,是不是都要出金票才能合作?你我既然都出了金票,我们就是这单生意的股东。你明白了吗?” 蛰庚融会贯通,一点就透,“师傅的意思是朗州不再采用传统的城主府管理制度,而是要实行股东式管理办法?让百姓们把土地折成金票,成为圣战盟的股东,赚到的钱按照合约的分成方式分成?” 宗无圣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高兴的有些忘形,“好徒弟,悟性太高了!” 蛰庚依旧风轻云淡,又问道:“若是挣不到金票呢?百姓又没了土地,他们怎么吃饭?” “你相信我吗?” “徒儿自然相信。” “那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赚到金票,而且会让全朗州百姓都赚到金票。” 蛰庚不再怀疑,问道:“师傅是想让我对百姓们讲这些对不对?” 宗无圣没有开口,微微颔首算是回答。蛰庚缓缓从榻上站起,双手合十道:“师傅是在做好事,一定会受到佛陀护持,我这就开始做百姓们工作,你只管安排人在寺庙门口设个登记处,将百姓的土地做一下登记便可。” 见蛰庚比自己还有信心,宗无圣笑呵呵起身,“那我就回去安排一下,让淳髡亲自来做登记工作,百姓们毕竟对他还是很敬重的。” 听到宗无圣要走,两条小蛟这才依依不舍从佛像前离开,快速游动到宗无圣脚下,用头颅蹭着宗无圣的腿。 “你们就在这里吧,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话毕,宗无圣不敢再留,快步离去。 般若、密多不舍的看着宗无圣背影,豆粒大小的双眼中氤氲着水雾。蛰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般若蜜多你们要好好修炼,等你们涅槃成人,再去找师傅也好。” 两条小蛟听到“涅槃成人”四字,双眼中迸射出精芒,它们此刻终于有了目标——修炼成人。 宗无圣回到双虢寨,将淳髡喊到身边,对他叮嘱了一番,淳髡便带着淳褒一起去法门寺了。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道风驰电掣的黑色身影,从双虢寨外疾驰而来。 看着这道身影,宗无圣脸上现出惊骇之色。这正是被自己安排去畿州盘龙山找天雷子的神行太保,朗州距离畿州七百余里,他这短短三个时辰就回来了? 正在诧异间,神行太保已然来到面前,但见其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大汗淋漓,“盟……主,有,有……” “你先喘口气再说。” 听到盟主嘱咐,神行太保一下瘫倒在地,仰面躺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片刻后终于呼吸平稳下来,从地上一立而起,急速汇报道:“属下刚出灵州地界,在官道上一间茶铺准备喝杯茶水去去暑气,没想到有一个老头与一个妇人正在谈论你。我听到盟主名字,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妇人是公孙家的族母,与她说话的那位便是朗州鼎鼎大名的毒龙公孙锦鸿……” 宗无圣打断神行太保的话,嘱咐道:“说重点。” “他们要杀你!” 第187章 货物不翼而飞 公孙家聚众反抗 宗无圣并没有惊慌,平静问道:“那公孙锦鸿什么来头?” “回盟主,公孙锦鸿是公孙家上一代族长,此人阴险毒辣,又对炼制毒药出神入化,在您没有来朗州之前,他可是风云一时,不比冥宗坏事干得少,只不过前几年他突然消失了,由公孙溥仪接替了族长之位。” 神行太保望天沉思有顷,继续道:“听人说他好像是去了丹霞山脉内修炼毒术去了。” “那公孙锦鸿修为如何?” 神行太保脸上露出惊恐,“前几年他还没有消失前就已经是通神境高手了,再加上他善用毒,就算冥宗也不愿意招惹他,故此公孙家在朗州才能如此嚣张跋扈。” 宗无圣脸上浮现出冷笑,心道你善用毒,偏偏碰上我这个不怕毒的,我看你有什么本事杀我?一念至此,宗无圣脸色转而风轻云淡,“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尽快去畿州通知天雷子,这件事情可是重中之重!” 见盟主脸上没有一丝惧色,神行太保放下心来,抱拳领命:“盟主请放心,到畿州也就七百里,我最多五个时辰就能到,盟主请放心,明日一早我就能赶回来。” 宗无圣微微一笑,拍拍神行太保肩膀,柔声道:“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见盟主对自己如此关心,神行太保激动的眼睛发酸,重重点点头,电掣而去。 宗无圣从神行太保身影上收回目光,望着如今欣欣向荣的双虢寨,但见其内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展露出会心笑颜,喃喃道:“你们的明天会更美。” 话毕,宗无圣转身离去。 很长时间了,宗无圣发现灵台内多了一颗金色的圆珠子,其上散发出宁静祥和的禅意,宗无圣明白,这是由于蛰庚吸收的信仰之力所形成。 当时在葬佛山,宗无圣之所以非要让蛰庚拜自己为师才肯带他离开,就是因为信仰之力。蛰庚只要成为自己徒弟,他吸收的信仰之力便会与自己对半分享,有了这磅礴的信仰之力,宗无圣修炼起来那叫一个神速。 宗无圣用魂力探查过那颗金色珠子,里面储存的信仰之力足够自己将修为提升到通神境二重,等修为到达二重时,就算碰到通神境四重修为者,都能有一战之力。 回到庄园,宗无圣径直进了修炼室,盘膝而坐,运转“画天诀”开始修炼。 灵台中,那颗金色的珠子被宗无圣用魂力引入丹田位置,与天雷珠并排,在“画天诀”的催动下,金色珠子上涌出一道金色光柱,直直插入宗无圣丹田内。 信仰之力在丹田内运转炼化,最终被炼化成精纯魂力涌上高地钻进灵台,聚集在灵台内的神玉砚台之内,化为魂力原液。 不休不止的吸收炼化,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色珠子消失了,宗无圣将最后一股信仰之力炼化后,灵台内传来一阵颤动,马槽大小的神玉砚台再次扩大几分。 宗无圣睁开眼睛,此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外边的空气中有些湿润,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果不其然,宗无圣刚刚如此想,便听到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 朗州现在正需要一场大雨,百姓田地里的玉米经过这一场大雨的浇灌也该成熟了,那时候,就是宗无圣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之时。 畿州,盘龙山脉与丹霞山脉交汇处,十几辆大型马车正在细雨朦胧中辚辚前进。为首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大汉停住脚步,手搭起帐篷向前方看去。 端详一会后,朝着身后赶车的数人大声道:“前面就是丹盘古道,路上比较难行,大家都给我瞪起眼来,若是货物有个三长两短,大人定然不会放过我们。” 听闻头领喊话,众人都晃晃脑袋,将连夜赶路的困乏暂时晃出脑袋。一行十几辆货车辚辚驶入丹盘古道,道路开始变窄且泥泞不堪,速度自然慢了不少。 待货车全部进入丹盘古道后,两侧山顶上出现十几个身影,他们从高处俯视着下方的十几辆货车,为首的天雷子示意大家散开并安排道:“一会我们速度一定要快,另外盟主下令,只把车夫劈晕既可,不得乱杀人。” “是,我们一定不会杀人。” 天雷子抬起右手手掌,盯着十几辆马车审视片刻,大手一挥,身体向山下一跃,悄无声息的朝着马车队落去。他的身后,十几名天雷族人如他一样,没有展开双翼,流行一般坠落而下。 降落至离马车队还有五丈距离时,在天雷子带动下,众人同时展开翅膀稳住身体,与此同时,十几道雷电疾射而下,将十几名马夫瞬间劈晕过去。 干脆利索解决马夫,天雷子手中现出黄金锤,双锤微微碰撞,一道胳膊粗的闪电向上空射去,在高空中炸响开来。须臾间,无数道破空声接踵而至,密密麻麻的天雷族人将天空遮了个密不透风。天雷子朗声命令,“尽快把这些货物带回族群,等深夜送往双虢寨。” 一声命令下,天雷族人俯冲而下,十几人一组,连人带马抓着飞上天空,向着天雷族云墓禁地飞去。 等天雷族人全部撤离,被劈晕的十几人悠悠醒转,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人猝然喊道:“我们坏事做多了,刚才被雷劈了!” “放屁!你干坏事多,我们又没干坏事,劈你才对。” 为首者大喝一声“别吵了!我们的货物呢?” 众人这才注意到十几车钢碳不翼而飞,为首者看着前方路面,虽然泥泞不堪,可根本没有车轱辘印,心中狐疑,车是怎么被运走的?想到此处,大喝一声,“快看看来时路,车印有没有增多?” 众人纷纷转身看去,除了来时那两道车印,再无多出的车辙。为首者脸色阴沉的喃喃道:“真是见鬼了!” “完了完了。”一名车夫抱着脑袋跪倒在地,大哭着吼道:“这可是廷尉的货的,被我们弄丢了一定会被杀头的!” 众人此时也纷纷不安起来,吓得双腿瑟瑟发抖,已然是站立不住。 首领倒是像个男人,大喝一声:“一帮大老爷们儿,有没有点出息,慌什么?” “不慌能怎么办?回去不被杀头才怪。” “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反正在皇城也没有我们发财之道,不如落草为寇,干几票大的,我们偷偷到永戟国生活去。” 首领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纷纷起身,振臂呼应。 …… 宗无圣已经突破到通神境二重,浑身充满力量感,正准备去院里打几路“降龙拳”舒展一下,虢彪疾步而来,见到宗无圣抱拳道:“盟主,出事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什么事?”宗无圣并没有急着动身,问道。 “公孙家余孽联合起来闹事,在法门寺门前大肆宣扬我们圣战盟屠戮老世族,现在又要抢占百姓土地,而且还把公孙家的老人儿童全部摆放在路上挡住道路,不让百姓去淳髡那里办入股登记。” 宗无圣疑惑问道:“淳髡不是在吗?让他处理便是。” 虢彪嗫嚅一番,难为道:“淳髡副盟主要将妇女儿童绑了依法治罪,在下觉得甚是不妥,才来通知您,盟主还是去看看吧。” 宗无圣面色一沉,率先向庄园外走去,虢彪紧紧跟在后面。 来到法门寺门前,此处已是人山人海,妇女哭孩子闹,一片喧哗声。宗无圣从人潮后方向前看去,但见淳髡的登记处前躺了一地公孙家妇女,大多是年老者,她们披麻戴孝,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并且大喊道:“圣战盟丧尽天良,残杀老世族不说,现在又要来抢夺我们百姓土地,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宗无圣见如此情况,也是有些棘手,若是公孙家的男人们出面他还好说,杀几个领头的也就震慑住了,可公孙家的男人们早在淳髡指挥的那一战中尽数战死。 看着这些妇女儿童,宗无圣对身边的虢彪吩咐一句:“你去城主府把云惠子叫来,就说我命她速速前来。” 虢彪离开后,宗无圣一直站在人群最后面,百姓们都在看热闹,也没人注意到他。猝然,宗无圣感觉到一侧人群中有一道锐利的眼神正在打量他,循着那双眼睛方位看去,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宗无圣心中有数,刚才绝不可能是幻觉,绝对是有人在窥视他,心中猜疑会是谁呢?猛然间,宗无圣想起神行太保对自己的嘱托,喃喃道:“难道是他?” 就在宗无圣猜疑时,人群前方出现躁动,一个妇女哭喊着拨开人群向后面冲来,边拨拉人群边哭喊,“宗无圣,你这个罪魁祸首,你躲在后面以为老娘就看不到你了?今天朗州所有百姓都在这里,我们公孙家要向你讨个公道!” 宗无圣暗自长叹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最不愿意跟泼妇打交道,因为在泼妇面前你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而且你还不能当着这么多百姓面打一个妇女。宗无圣能够想到,公孙家今天敢这么干定然是背后有人为他们撑腰,否则他们断然不敢与圣战盟叫板。 妇女已经冲到宗无圣面前不远处,百姓中很多妇女见身后真的是宗无圣盟主,纷纷伸出手臂打算拦住冲向他的公孙家族母,没成想,手掌刚刚碰到她,皮肤倏忽变成黑色,且疼痛难忍。 宗无圣见状,大喊一声,“都离她远点,她身上有毒!” 第188章 神一样的对手 猪一样的队友 电光火石间,宗无圣悄然射出数道魂力,附在胳膊中毒的十几名妇女身上。这股魂力中具备饕餮的吞噬之力,一旦附在妇女身上,便开始吞噬她们身上的毒性。 刚刚还疼痛难忍的妇女们立竿见影,疼痛顿消一空,看着胳膊上黑气渐渐褪去,这才从惊恐中缓和一些,纷纷怒目圆瞪着公孙族母。 公孙族母显然被灭族之恨冲昏头脑,毫不顾忌那些愤怒目光,朝着宗无圣狂奔而来,已然来到近前。 宗无圣本不愿对妇女儿童对手,但公孙族母竟然先对百姓动手,即便有原则底线的宗无圣此时也是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公孙家泼妇,你有什么怒火冲我来就是,竟敢对我朗州百姓动手,我定然不饶你!” 说话间,宗无圣毫无花哨的一拳轰出,准确轰击在公孙族母小腹,尽管没有施展魂力,巨大劲力还是将公孙族母轰的倒飞而出,沿途散下一路血雾。 人群中,公孙锦鸿那双狰狞双眼一直注视场中,他并没有急于出手,反而心中有一股对公孙族母的怒气。在来的时候他千叮咛万嘱咐,给她身上涂抹化骨毒千万不要沾染在百姓身上,尽管朝宗无圣一人身上招呼便可。 本来他们今天打的就是同情牌,利用妇女儿童来阻止宗无圣收百姓土地,顺带着揭发圣战盟屠戮公孙家两万大军的人神共愤之举,相信这些一旦公诸于世,定然会得到百姓同情,让他们放弃将土地流转给宗无圣的念头。然而,在公孙族母对百姓出手后,这个方案彻底崩盘。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公孙锦鸿小声嘟囔一句。 公孙锦鸿隐居在丹霞山脉中修炼“毒蛊经”正在紧要关头,公孙族母派人去山中将他找到,告知了公孙家最近的变动,这让公孙锦鸿气愤难当。本来修炼“毒蛊经”就危险性极大,一不小心就会毒性攻心而亡,现在被公孙家变故惹得心境不能平静,让公孙锦鸿很是恼火。 无奈之下,放弃突破“毒蛊经”机会,公孙锦鸿回到朗州,为公孙族母想好一系列应对策略,然而公孙族母被仇恨冲昏头脑,根本不按照他的策略行事,还让他如何做下面斩杀宗无圣的举动? 一怒之下,公孙锦鸿隐匿在角落中冷冷说道:“公孙家反正死了那么多人,不差你公孙族母一个,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再顺利进行,待我日后慢慢与你清算!” 公孙锦鸿遥遥瞪视宗无圣一眼,决定放弃今天策划许久的方案,日后再想办法找宗无圣寻仇。 公孙族母躺在地上,宗无圣那一拳尽管不致命也够她那把老骨头受的,捂着小腹在地上呻吟不止。仇恨是最好的麻醉剂,公孙族母一想到公孙家两万大军加上自己男人公孙溥仪都成为圣战盟手下亡魂,疼痛悄然消失,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咬牙切齿道:“宗无圣,你杀我公孙家两万大军,我可以忍气吞声,但你却偏偏杀了我男人公孙溥仪,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话到此处,公孙族母“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有些狰狞。笑罢,咬着满是鲜血的牙齿一字字道:“你已经中了‘化骨毒’,很快你就会疼痛难忍,身体一点点溃烂而死,下去陪我男人去吧——” 公孙族母声音戛然而止,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直愣愣看着眼前。宗无圣在她说话时,笑眯眯的将打倒公孙族母的那只拳头举到面前晃了晃,“忘了对你说,你的毒对我毫不起作用!” “什么!?” 公孙族母眼神开始游离,在人群中寻找公孙锦鸿身影,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然而,却是没有找到那给他底气的身影。 “不用找了,你今天把你们的计划全盘破坏,还指望你的同党来救你吗?”宗无圣声音转而冷厉:“我圣战盟五千战士在此,公孙锦鸿若是敢出来,我定让他横死当场!” 公孙族母猝然心如死灰,这时才懊恼自己先前的冲动,干嘛要对百姓动手,他们今天本来是想利用百姓的同情心,反而在她盲目的举动下,非但没有获得同情心,反而更增加百姓们的愤懑。 念及此处,公孙族母面目狰狞,猝然疯狂起来,“宗无圣,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嘶吼间,公孙族母挥舞着双手疯狂向宗无圣冲去。 宗无圣已然做好躲闪准备,他并不想亲手杀掉公孙族母,即便她刚才对百姓动手,若是他出手将一个没有修为的妇女杀掉,总不是一件光彩事情。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横空而来,“盟主,让我来!” 宗无圣循着声音看去,但见一个身着俏丽的美女,踩着数千百姓头顶飞驰而来,须臾间便来到公孙族母身前,挡住其去路。饶有兴致看着来人,宗无圣嘴角泛起玩味笑容,兀自心道,这云惠子也不是没有用处,最起码这些事情她毫不犹豫的跳出来为自己顶雷。 云惠子毫不客气的一把掐住公孙族母脖子向上一提,公孙族母身躯被举起,任凭她怎般挣扎也无济于事。云惠子冷冷看着公孙族母,一字一句道:“公孙家泼妇,我实话告诉你,你男人公孙溥仪狼子野心,在我公公面前提议组成盟约共同对付圣战盟。我公公知道圣战盟一直为朗州百姓做好事,断然不同意他的请求。没想到公孙溥仪趁着城卫军在丹霞山脉集训之时,深夜带领两万大军偷袭城主府,杀死城主与我丈夫,好在杨桀统领及时带领大军赶回,将公孙家大军围困在城主府内,无奈之下进行了歼灭。你今日妖言惑众,颠倒黑白,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看着朗州百姓即将在圣战盟带领下过上好日子而心生妒意吗?” 公孙族母被掐着脖子,听着云惠子捏造的事实,气的嘶吼出声,“云惠子你个小贱人,没想到你颠倒是非的本事连老娘都自愧不如,你给我去死吧!” 一甩手,公孙族母手中洒出一团黑色粉末,尽数洒在云惠子脸上。但见云惠子不慌不忙,任由美丽的面孔成为黑色且疼痛难忍,银牙紧咬娇声喝道:“我今天就要为我的公公还有丈夫报仇!” 一柄短刃自腰间迅即拔出,云惠子毫不留情的插入公孙族母小腹,白刀刃进红刀刃出,云惠子似乎真的与公孙族母有不共戴天之仇,接连捅了数十刀,方才将死的不能再死的公孙族母尸体重重扔在地上,仰天大呼:“公公、夫君,我为你们报仇了!” 宗无圣冷笑看着云惠子,实则内心震惊。他知道云惠子歹毒,却没料到云惠子能歹毒到如此地步,幸好她无意与自己作对,若是有这样一个处心积虑且不择手段的敌人,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云惠子做了初一,宗无圣定然要做十五,疾步来到云惠子身边,一股精纯魂力悄然射到她身体上,吞噬之力快速蚕食“化骨毒”,云惠子乌黑的面孔渐渐恢复红润,片刻后,再次展现出美丽容颜。 “多谢盟主,惠子来晚了,让您受委屈了。” “受点委屈又何妨?只要能让百姓们过上好的生活,即便要我宗无圣这颗项上人头,我也在所不辞!” 一番半真半假的铿锵话语,引来无数百姓感动涕零,异口同声响应,“宗无圣盟主万岁!我们永远坚定的跟随圣战盟步伐,请收下我们的土地——” 一时间,百姓们热情达到空前高度,争先恐后向淳髡的登记处涌去,呼喊着,“我家土地给圣战盟。” 宗无圣看着百姓的热情,笑呵呵转过身,将目光落在云惠子脸上,云惠子本来冷冰冰的脸悄然涌上一抹红霞,低下头不敢开口。见云惠子如此表情,宗无圣暗自心想,你到底哪一点是真的? “尽管栽赃陷害的手段不光彩,不过还是谢谢你及时出头。” “盟主。为你,惠子愿负天下人,不敢负你一人!” 宗无圣盯着云惠子风轻云淡的表情,知道她这是睁着眼说瞎话,不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指了一下远处躺倒在地还没有离去的公孙家妇女儿童。 云惠子立即回应,“惠子知道如何做,盟主请交给我处理便是。”话毕,云惠子朝着带来的城卫军命令道:“全部给我带回去关起来,谁能知错就改就放掉。” 宗无圣看完云惠子的处理方法,满意点点头,再次将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喃喃道:“公孙锦鸿。公孙家有你这么不仗义的同党还真是倒霉,希望你别落在我手里!” 朗州城内百姓的田地全部登记完了,足足用了一天时间。宗无圣看着淳髡交来的登记名单,上面登记的足足有四千顷土地。有这些土地,建设新朗州绰绰有余。 …… 夜间,一支空中大部队趁着浓浓夜色,向着朗州双虢寨飞来。这些正是天雷子带领的天雷族众人,他们十几人一组抓着一辆马车快速飞行,却没有看到阴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第189章 危机展开一角 淳褒拜师学商道 朗州双虢寨之内。 周通正在自己的小院内月下打坐,急促脚步声传来,人未到声先至,“周通贤弟,我侄儿天雷子回来了,在盟主庄园等你呢,你快去看看吧。” 听闻是二哥虢逢声音,又听说天雷子回来了,周通兴奋的不能自已,从地上一立而起,向着门口迎去。 …… 宗无圣庄园内此时灯火通明,会客厅内坐满了人,院落中也聚满了天雷族族人,静静等候在会客厅内的族长发号施令。 “天雷子,你这次做的太好了,这十几车钢碳完全可以将一系列轺车制造出来。”宗无圣兴奋表情稍微停滞,小声问道:“不知有没有人发觉?” “盟主请放心,我先将车夫全部击晕才动的手,而且也按照盟主事先嘱托,没有伤害一人性命。” 宗无圣脸色再次转而兴奋,朗声道:“好好好!” 身在一侧的霍造与白圭早就按捺不住,霍造兴奋起身,“盟主,既然钢碳有了,那我马上就开工制造轺车。” “霍造不急,明日开工也晚不了嘛。” 白圭适时候插话道:“我看盟主还是让霍造去吧,他匠心殷切,恐怕一刻也等不及了。” 宗无圣一阵爽朗大笑,“好,那就让霍造大师受苦了。” “盟主客气了,霍造不苦。”话毕,转身离去。 看着霍造疾疾而去的背影,宗无圣脸上满是浓浓期待。 虢逢早就为霍造招来上百名懂锻造的百姓,他们此时就在造车基地候命,等候全面开工,在迎来霍造动工的好消息后,全然不顾已是深夜,热火朝天的随着霍造大干起来。 一时间,造车基地内响彻风箱呼呼,与大锤击打铁砧的刺耳声音。 周通在得到虢逢通知后,急急忙忙来到庄园,一进门便看到院落中密密麻麻的天雷族人。在这之前,周通听宗无圣讲过天雷族的状况,但见到如此多天雷族人出现在面前,还是忍不住有些惊骇。 见到二人进来,天雷族人并没有感到意外,但接下来虢逢一句话让天雷族众人诚惶诚恐。 虢逢指着周通朗声道:“这位便是天雷子的父亲。” 闻言,天雷族众人立马恭敬面对周通,整齐的一躬到底,整齐划一道:“恭迎族父!” 周通何曾想到过天雷子会有今天,在感受到天雷族众人尊敬之后,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喃喃道:“天雷子终于出息了,孩他娘,你在天之灵一定能够看到对吗?” 在会客厅内的天雷子听到外边响动,从凳子上一立而起,带着激动快速来到门外,朝着周通疾步而去,眨眼间来到父亲面前,天雷子重重跪了下去,“爹,孩儿大婚没有来得及通知您,请您责罚。” 周通和蔼的看着天雷子,用手抚摸着他一头朱红色头发,小声道:“傻孩子快起来,在你的族人面前不该如此小孩脾性。” 天雷子却长跪不起,继续道:“这次来要接爹去天雷族住一段时间,顺便看看你的儿媳妇。” 周通高兴的连连说“好”,交臂将天雷子扶起,“我跟你回去,看看我的好儿媳。” “三大王,你们不要在门口站着了,进来说话吧。” 宗无圣不知何时来到门口,微笑看着周通父子相聚,让他们进屋再聊。 会客厅内,宗无圣待天雷子给周通兴奋讲完天雷族奇遇后,插话道:“天雷子,你这次回去任务很重,这批钢碳被截获以后,郑和源定然还会再购置钢碳,不过肯定会由高手护送,你们继续盯紧,若是再有钢碳前来朗州,务必尽数截获。” “是。”天雷子站起身领命,说道:“我现在就带领族人们回去,全天候盯紧丹盘古道,只要有钢碳经过定然为双虢寨劫来。” “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速速回去吧。” 天雷子与父亲同时来到院落,天雷子大手一挥,朗声命令道:“返回天雷族。”话毕,来到周通身前背对着他弯下腰,“爹,你修为还没有到通神境不能御空飞行,让孩儿来背您。” 周通急忙道:“你现在是族长了,这些事情交给你的族人就行,爹不会怪你。” 天雷子郑重道:“我就是成为一国之王,也要亲自背你,爹快来我背上。” 天雷族众人见族长要背族父,纷纷上前请缨,“族长,让我来背族父。” “大家都退下,父亲让我来背。” 见天雷子不容置疑的口吻,众人只好就此作罢,此时又听天雷子朗声说道:“杵逆不孝者,三世果报然。这是盟主经常教育我的一句话,望我天雷族人谨记。” 话毕,硬是将周通拉到背上,带着他一飞而起,身后无数天雷族人紧随其后,望着天雷子背着父亲的身姿,似乎瞬间更加高大挺拔。 就在天雷族返回途中,身后不远处,一道黑色身影悄然低空飞行,跟随在他们身后,一直跟随到盘龙山脉云墓处。待天雷族众人消失在云墓后,矗立空中喃喃自语,“他们到底往双虢寨送的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黑衣人又找不到云墓入口,只好悻悻离去。不过他并没有走远,就躲在天雷族不远处,立志要将一切摸清楚。 此人正是公孙锦鸿。 …… 丹州飘摇山脉深处。 此时已是四更天,郑和源的造车基地内依旧灯火通明,三人端坐在房舍内默然不语。 校准首先打破沉默,疑惑问道:“钢碳怎么会失踪呢?十几辆货车总不至于留不下一点线索吧?” 郑和源很难回答这个问题,按照行程,今天白天那十几车钢碳就应该到了,但始终不见踪影,于是派出疾风使去沿途查探,不但没有找到钢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疾风使见郑和源脸上显出难为,嗫嚅良久,说道:“属下有一些发现,但是没有证实之前只是空想而已。” 郑和源与校准同时睁大眼睛,郑和源更是催促道:“快说。” “在下经过丹盘古道时发现地上有许多车辙,但是车辙在丹盘古道中央位置突然消失,这一点在下觉得很可疑。” 郑和源一脸肃然,“为何不早说?” 疾风使有些紧张,慌忙回应,“丹盘古道向来车流不断,在下不敢确定那些车辙便是运送钢碳的货车所留下。” 郑和源思忖有顷,觉得疾风使说的也对,丹盘古道成日车流不息,凭什么断定那就是运送钢碳的货车?不过转念一想,车辙在丹盘古道中间突然消失这一点不容小觑,应该细细查探一番。 念及此处,郑和源吩咐道:“疾风使,不管是不是我们的车队留下的车辙,你带领疾风营高手前往此地细细查探,一定要将事情来龙去脉查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查。” 疾风使转身欲走,郑和源打断他步伐,又道:“顺便把这封书信火速送往中州廷尉府,将此事告知廷尉,看看他如何断定此事。” “是。”疾风使接过书信,消失在莽莽苍苍的飘摇山脉中。 待疾风使离开后,郑和源收起肃然,笑眯眯道:“校准兄弟,你也不用急,即便这十几车钢碳失踪了,廷尉也会马上送第二批来。这次他一定会派高手护送,不会出问题的,到时你再大展身手不迟。” 校准有些歉意站起身,“郑兄不需跟兄弟客气,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话到此处脸色变为冷厉,“希望不是被草寇截取,若是真的是被截取的,我定然会将这帮草寇碎尸万段!” “兄弟太操劳了,去休息吧。” 校准再次抱拳施礼,出门去了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清晨。 白圭早早来到宗无圣的庄园,向宗无圣辞行。 “盟主。我考虑再三,钢碳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还是亲自去一趟长戈国为好,毕竟亲力亲为的事情才稳妥。” 宗无圣思忖有顷,觉得白圭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现在的对手是郑和源,有廷尉这层关系,不是好对付的。自己这边能截取他的钢碳,他们若是得知后,定然会对自己反击。由白圭这么一个阅历深厚的商人亲自出马,钢碳的事情能让人放心一些。 “我同意你去长戈国,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白圭没有马上离去,脸上挂着喜悦表情道:“还有一事与盟主商议。” “但说无妨。” “近几天我经常与淳褒聊天,发现她头脑灵活,而且对经商之道颇有见解,若是加以培养,圣战盟日后定然能出一位商界奇才。故此我想这次把淳褒带上,也好让她见识一下多涨涨见识。” 宗无圣闻言自是高兴,吩咐一名战士去喊淳髡兄妹俩一同前来。不多会儿,淳髡领着淳褒疾步而来。一进门淳髡便问:“盟主呼唤我兄妹俩来有什么指示?” “白老板向我提议要收淳褒做个徒弟,你意下如何?” 淳髡闻言大喜,连连回应,“那敢情是好。”拽了一下还木讷的小淳褒,小声说道:“还不快叩见师父?” 淳褒似乎并没有太多兴趣,愣怔着不肯跪拜,稚声问道:“我跟着学经商可对盟主有好处?” 宗无圣接话,“不只是对我有好处,对整个双虢寨那可是大大的好处。等你学会经商,就可以帮我发展朗州,你说好处大不大?” 淳褒闻言很是欣喜,欢快应道:“那我就跟师父学经商之道。” 第186章 戈威王之忧 长戈乱世之秋 淳褒跟随白圭离开毗卢国已半个月。半月里,天雷子又从郑和源手中截取了十五车钢碳。然而,这次截取没有上次那般轻松,天雷族上下与押送钢碳的镖师大战一番,艰难将货物截取到天雷族中。 天雷子为不让押车镖师们走漏风声,无奈之下将十五车钢碳连同押车镖师一起劫到天雷族驻地,等候宗无圣对镖师们发落。 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从丹霞山脉中出来的公孙锦鸿,誓要与宗无圣不死不休。然,圣战盟戒备森严,宗无圣又很少单独出入,故苦苦找不到刺杀他的机会。 如此这般,公孙锦鸿只能借助他人之手灭掉宗无圣,一血公孙氏族灭族之恨!经过他潜伏在天雷族附近长达半月时间里,终于发现,原来天雷族截取的货物乃是丹州郑和源开设的造车基地的钢碳。 公孙锦鸿思忖半日,打定主意前往丹州寻找郑和源合作,在见到郑和源时,丹州造车基地上下一片沉闷,人人沉浸在钢碳不翼而飞的愤懑中。公孙锦鸿的到来无疑为郑和源点燃一盏明灯,当得知钢碳是被宗无圣截取时,郑和源暴跳如雷,马上就同意与公孙锦鸿合作,命他继续在朗州盯梢,寻找将宗无圣灭掉的最佳时机。 宗无圣却如知道这件事情一般,半个月里没有出过双虢寨半步。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是他现在正身处轺车制造困境中。 轺车的制造并不像宗无圣想的那样简单,所谓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霍造即便手艺精湛,一个人也断然不能掌控全局。乌金矿石的提炼,乌金的熔炼,这些都需要极为精准的火候,差一毫则失败。 虢彪招来的炼钢工人基本都是百姓,偶尔有从事过铁匠手艺的工人,也没有熔炼过乌金这种高等级矿石,故此直到两次截取的钢碳全部消耗殆尽,也没有打造出一辆品质优良的轺车。 宗无圣兀自发愁中,站在盟主庄园仰望天际,望着高空白云朵朵,呢喃道:“白圭,希望你能尽快将钢碳购置回来,若是再购置不得,恐怕我们就要落后郑和源太多了。” 话毕,宗无圣转身向修炼室走去。既然只有空等,不如修炼也。 …… 长戈国,位于永戟国西邻。 白圭带着第一次出远门的淳褒出得毗卢国,径直穿过荆凉国,在永戟国停留两日后来到长戈国国界。 如今的天下之势令人堪忧! 前往毗卢国的五国特使离奇死在荆凉国中,引起五国互相猜疑,原本的同盟之约在无声中破裂,现在的五国之势犹如负重的骆驼,就等着最后一根稻草将它压弯。一旦这根稻草落下,天下必然大乱,烽烟四起,百姓再无宁日。 长戈国皇宫内。 奢华的政务大殿上,戈威王面目肃然,俯视殿下群臣不发一言。良久沉默,戈威王猝然一拍王座镶满五彩宝石的扶手,群臣身体一颤,纷纷嘴上嗫嚅却是没人敢第一个开口。 “说!”戈威王愤怒扫视一圈哑巴似的群臣,指名道姓喝问:“左丞相,你平日里不是经常将自己解梦之妙挂在嘴边?今日如何成了哑巴?孤的梦到底是何预兆?” 左丞相甘尚上前一步,一跪到底,颤巍巍回应:“王上息怒——臣虽然精通解梦之术,王上的梦却甚为怪异,老臣一时不知何解,还请王上宽限老臣些时日,我定然将王上的梦解读出来。” 戈威王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天现日月同辉之兆,正在梦中窃喜自己能够引动日月同辉征兆的戈威王,猝然见天雷滚滚,黑压压云层中两条巨龙蜿蜒而落,同时落在戈威王面前。 戈威王见双龙同现,以为是好兆头,连忙上前对两条巨龙膜拜,嘴上不断念叨“龙神天助”。然而,两条巨龙似乎戏虐戈威王一般,双双吐出一口龙漦(chi口水)。说来也怪,戈威王正不得其解双龙何意时,天空中日月同辉之兆发生变化。太阳缓缓下沉,月亮却渐渐升高,于此同时,平地猝然刮起一团旋风,那双龙吐出的龙漦竟然化作一名女婴。 女婴见风就长,须臾间变化成七八岁总角女童。戈威王诧异看着那全身雪白如玉的女童全身赤、裸,背后却突兀的背着一张弓矢,正乐呵呵的朝着戈威王频频甜笑。 戈威王见女孩长相喜人,又是双龙龙漦所化,以为这是上天赐给他的龙子,高兴的正欲上前喜欢一番,没想到刚走出没有两步,女孩猝然摘下背后弓矢,撘箭拉弦,一支箭矢电射而至。惶恐间,戈威王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时才是四更天,戈威王惧怕梦里怪相,立刻命宦官召国师觐见。国师来后听完戈威王讲述,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却迟迟不肯为戈威王解梦。 戈威王问其原因,“国师为何不给我解梦?” 国师:“此梦非我能解,王上还是召集文武大臣,看看有谁能够解此梦吧。” 戈威王毫不拖拉,不到五更天便通知文武百官上朝,又将自己的梦讲了一遍,谁知听后百官个个面上表情怪异,都说此梦难解。其实,百官心中都有定数。 这个梦中日月同辉之兆是吉兆,偏偏日落月升将上梦变为下下梦。日为阳月为阴,文武百官都清楚,这现象也不难解读,王上之位恐怕会由女人来代替。偏偏王上又梦到龙漦产子,又是一名女婴,恰巧应了先前征兆。 后面女婴长大成为总角,先是冲着王上甜甜而笑,寓意这名女孩定会成为王上的妃子甚至是王后。后续又撘箭射杀王上,已经无需再解,已然首尾呼应——这女童日后定然会撺掇王位。 大臣们洞悉这梦是这层意思,推脱不解其实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戈威王名声天下皆知,暴戾且荒淫无度,视长戈国百姓为刍狗,不管他高兴或者不高兴,想杀就杀。 在这样的王上面前说出实情,岂不是自掘坟墓? 戈威王其实也隐隐猜到梦中这个女童是不详之人,找文武百官解梦实则想听几句安慰话罢了,如今见大臣们都称解不了此梦,愤怒暴喝:“既然你们解不了,杀人你们总会吧?从现在开始,举国清查,只要见到背着弓矢玩耍的总角女童一律格杀勿论!另外有知情不报者,株连九族!”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戈威王大袖一挥,伺候在身侧的宦官拖着长音道:“退朝——” 白圭带着一路欢蹦乱跳的淳褒,已然来到长戈国王城外的村落前,再走三十里就到王城了,此时遥遥可见前方隐没在雾霭中的连绵城墙,仿若一条巨龙环绕着一座城池。 “师父,我渴了,咱们去村里讨点水喝吧?” 淳褒善解人意,她其实还不是很渴,见白圭嘴唇有些干裂,心知师父一定是渴了,这才开口提议。 白圭满脸柔情的看着淳褒,越看越喜欢这个小徒弟,轻轻揉了一把淳褒扎着两个总角的头顶,笑呵呵说道:“好,咱就去这个村讨些水喝。” 二人进入村落,迎面碰到一个与淳褒年龄相仿的男童,见村里来两个陌生人有些惊怕,再一看瞪着大眼看自己的女孩,男孩表现出来的惊惧渐渐收起。 淳褒主动打招呼:“我们去你家讨点水喝好吗?” 男孩重重点点头,引着二人向村口第一户走去,刚到门口还未进门男孩大喊起来:“娘——有过路人要讨水喝。” 里面传来妇女回应:“这秋老虎格外厉害,能晒死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快些让人进来吧。” 男孩听娘的回话,高兴的把白圭与淳褒带进院中在石凳上坐下来,不一会,一位妇人从里面端着一瓢水另两个大海碗出来,大海碗摆在二人面前,分别倒上两碗凉白开,“喝吧,我们村的水是十里八乡最甜的砂岩泉水。” “谢谢婶婶!” 淳褒客气道谢,端起一个大海碗先递给白圭,“师父你快喝吧。” 白圭挂着幸福笑容,接过大海碗牛饮一番,畅快呼出了一口热气,顿觉舒畅无比,泉水入口冰凉,回味甘甜,忍不住赞呼一声,“这水果然甘甜!” 淳褒只喝了一小口便打量起这个小院,但见南边两间偏房比北边正房略微小一些,门口墙壁上挂着一张枣木小弓,乍一看弓矢小巧,做工精良,不禁爱慕不已。 男孩一直在打量淳褒,见她穿着不俗长相更是漂亮,此时见她盯着墙上枣木弓一个劲瞧,自豪道:“那是爹爹给我做的,不能打猎用。我爹说先让我拿它练习,等我长大了再给我做一张真正的好弓矢。” “真好看!能给我玩玩吗?” 男孩不假思索回应:“那有什么不能的,我这就给你拿来。”说话间便跑到偏房门口,将枣木弓取下交到淳褒手里。 淳褒喜不胜收的端详着,一会拉拉弓弦,一会做瞄准状。 男孩见淳褒如此喜欢这张弓,讪讪道:“我爹说过,人活着相遇就是缘,既然我们有缘我就把它送给你吧。” “真的?!” “当然啦。”男孩拍着胸脯说:“在我们项家村,我项龙从来说一不二。” “那就谢谢了,我叫淳褒。” 第187章 天缘赠矢本美意 却泥荒梦害淳褒 休息片刻。 在项龙目送下,白圭与淳褒走出项家村,向着长戈王城迤逦而去。 二人身影渐行渐远,项龙迟迟未归,就这么直愣愣看着消失在远方的背影,用稚嫩声音呢喃道:“淳褒!我项龙今日发誓,日后娶媳妇就娶你这样的。” 话音未落,一声马鸣伴随急速蹄声沓沓而来。项龙转身看去,一匹黑色骏马驮着金剑使者,已然来到项家村村口。 骏马停在项龙身侧,马背上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挎一尺金剑之人打量一眼项龙,问道:“小孩,你们村长是谁?” 项龙的爹就是项家村村长,他从小就听爹给他讲王国官位等级,故此知道腰间挎着一尺金剑的是金剑使者,也就是王宫里的信使,暗自猜疑这些高贵的人物来项家村干嘛? 见项龙愣怔,金剑使者又问道:“小孩,我问你话你听到没?难道是哑巴?” 项龙掷地有声回应:“我不是哑巴,我是在猜金剑使者大人来我们村有何贵干?” 金剑使者“呵呵”一笑,他全然没有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孩童竟然知道他是金剑使者,心中明镜定然家中有人教导,也猜疑到这名孩童的家人,不知道哪一位可能就是村长,干脆问道:“你家大人谁是村长?” “我爹是村长。” “快些带我去找他,我有重要诏书传达。” “我爹不在家,带着村里猎户进山打猎去了,要傍晚才能回来。” 金剑使者闻言,再看看项龙长相白净,回答问题干脆利索,无比伶俐,吩咐道:“我还有很多村要去,你把这诏书交给你爹,让他按照诏书上指示行事。” 说话间,金剑使者从马背上褡裢中取出一卷卷轴,上面用白蜡封着,在马背上弯腰递给项龙,“一定要交给你爹,千万不能私自开启。” 项龙重重点头,接过卷轴目送金剑使者沓沓而去。 看着手中卷轴封印处的巨龙图腾,项龙知道这是王国诏书,故此不敢私自打开,揣进怀中快速向着家中跑去。 刚进家门,项龙被眼前情景惊呆。但见院落中聚满了人,都是跟随爹进山狩猎的猎户,他们脸上都挂着担忧,在院落中连连叹气,来回踱步。 更有甚者愤懑自语:“怎的这山中就多了一头八臂灵猿?以前根本就没有等级如此高的妖兽啊。” 有人回应:“我看这八臂灵猿头顶金丝,根本不是普通八臂灵猿,而是一头八臂灵猿王!” “日后我们可如何狩猎?有它在根本就进不了山。” 听猎户们对话,项龙已然猜到因由,定然是有猎户受伤了,脸上不禁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快速跑进屋,见爹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里间时不时传出男人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娘的安慰声,“你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不疼了。” “爹。这是金剑使者送来的诏书,他还要去很多村送诏书,就把诏书交给我,让我务必尽快交给你。” 闻言,项河脸色更加惊慌,从太师椅上一立而起,竟然跪在项龙面前,肃然说道:“见诏如见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项龙这是第一次见爹如此正式,而且还跪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问道:“爹你这是为何?王上又不在,你就起来自己看吧。” “混账!”项河跪在地上暴喝一声,“你怎敢教唆爹欺君罔上?别啰嗦,快念!” 项龙不敢再耽误,快速的刮着白蜡,心中却是大为不快。他从小就是一个心理叛逆的孩童,对于看不惯的事情都有抵触心理。今日由于王上诏书受到爹爹呵斥,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个鸿鹄之志——有一天我项龙定然灭掉王上老儿,让你等全部听命于我。 谁都想不到,十年后他真的做到了,他带领起义军一举冲进王宫,亲手斩杀了戈威王。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此时项龙打开诏书,为爹逐字逐句念起来:“奉天承运王上诏曰:长戈叛党巨患未消,叛党余孽藏匿于民间。孤夜梦天兆,叛党化女童携弓矢降临长戈。孤故其命——凡见闻女童携弓矢者,必将女童缉拿扭送王国廷尉府,如知情不报者,株连九族,绝不姑息!布告天下,万民闻之。威王三十五年。” 项龙念完之后隐隐感觉不好兆头,愣怔半晌兀自思考,猝然想起今日来家里讨水的淳褒二人,自己将枣木弓送与她做了礼物,而且还听闻他们是要进长戈皇城。 念及此处,项龙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脸上挂满浓浓担忧之色。 项河见孩儿脸色不对,又在做思考状,肃然问道:“龙儿在考虑何事?” 项龙抬起头,幽幽道:“我把今日来讨水喝的女孩给害了!” “龙儿何出此言?” 项龙将今日淳褒二人来讨水喝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项河大为惊骇,沉重道:“按照脚程他们应该还未进城,我们赶紧去追!” 爷俩毫不犹豫,快速走出屋门,也不管猎户们询问为何行色匆匆,来到院外墙边马厩里牵出一匹马,爷俩共乘一骑,快马加鞭沓沓追去。 已是正午。 白圭带着淳褒来到王城门前,手搭起帐篷疑惑看着城门前重兵把守,一副兵临城下的惊慌感觉。 “师父,长戈国王城是不是出生么事情了?” 白圭闻言淳褒问话,还不等作答,便见城门里由一队执戟武士押解着数名女童出得城门,后方跟着孩童家人悲痛啼哭,哭嚎着,“为何抓我们女儿,她们何罪之有啊——” “滚开!再挡路连你们一块杀了!” 骑在马背上的执戟武士一脚踢翻一名奔上前来拉住他脚的妇女冷声呵斥。妇女被踹倒在地,另有几名甲士纷纷围上去,将妇女拖到远处,用手中戟顶在妇女胸口,若是妇女再往前一步,定然被长戟刺死。 马背上为首的执戟武士大手一挥暴喝一声:“奉王上之命对这些叛党化身执行溺刑,若是你们再拦路,一并杀了!” 白圭与淳褒遥遥看着这幅场景,白圭脸上一副惊骇之色,心中猜疑戈威王这又是唱的哪一处,竟然要溺刑这数十名总角女童,她们究竟犯了什么法? 正巧一老农行至身前,白圭将其拦住客气问道:“请问这是为何?” 老农喟然一叹,慨然道:“还不是王上那个梦作祟?他梦到有总角女童要用弓箭射死他,这才下令将玩弓箭的女童全部抓起来处死……”老农并没有发现身材矮小的淳褒,她的背后正背着一把枣木弓,说话间眼睛瞥了一眼,当看到淳褒背后木弓时,脸上顿现骇然,慌忙闭上眼睛向前快速离去,边走边嘟囔:“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白圭已然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实情,用肥胖身躯挡在淳褒身前,小声且语速奇快,道:“快把那张弓扔掉,快!” 淳褒哪里敢马虎,快速取下枣木弓准备偷偷扔掉。就在此时,一声呵斥远处传来,“那名女童背着弓矢,快给我拿下!” 白圭暗叫不好,慌乱中做好应对之策,硬是挤出一抹笑颜从袖袋中掏出一沓金票,也不管多少,快速迎向奔来的甲士,到近前时,将金票往甲士手中塞去,“我是永戟国商人白圭,与长戈国廷尉颇有交情,这是我的徒儿,我们刚从他国而来不知规矩,还望各位海涵行个方便。” 甲士眼见如此多金票自然动心,思忖有顷,几名甲士相互对视一眼,还是惊惧目前形势不敢接收,有些失望的冷声道:“想贿赂我们?没门!给我拿下!” 百试百灵的一招竟然不好使,白圭急忙又搬出廷尉林邦大名,“我与林邦大人是挚友,还望各位帮我通报一下,就说永戟国商人白圭登门讨扰。” 林邦大名还是管用,甲士们停止动作,为首一名朝身边甲士喝令,“廷尉大人就在城门里面,你速去通报,看大人如何处置?” 甲士匆匆而去疾疾而回,身后还跟着一位骑在高头大马上之人,此人面颊狭长,面色黧***梢眉,一字目,身穿八蟒五爪白鹇补服,将马停在远处遥遥观望这边,揶揄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闻名天下的商贾白圭。” 白圭笑脸迎上去,准备与林邦套套交情,谁知被几位甲士拦下。 “林大人与在下也是挚交,为何如此生分了?”白圭笑问道。 “白圭老弟,不是我不念旧情,只是现在形势紧张,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保你在长戈无忧。”话到此处林邦面色转而冷酷,“至于那名女童,恕难保全!” 林邦朝甲士递去眼色,三名甲士涌上前,硬是将白圭推搡到远处,另有一名甲士将还在惊恐中的淳褒提将起来,任由她如何挣扎都难逃被抓的厄运。 这一幕被匆匆赶来的项河爷俩看在眼中,项龙正欲大声呼喝,猝然被项河捂住嘴巴,“龙儿莫喊,会连累我们项家九族!” 项龙怒目喷火盯着淳褒被提着向一群女童方向走去,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在谈论人生缘分,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馈赠,竟然将淳褒送上了不归路,心底五味杂陈,愧疚难当。 项河见项龙老实下来,缓缓松开捂着项龙嘴巴的手掌,项龙冷声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一定要救她!” 话毕,趁着项河不注意,从马背上出溜落地,向着淳褒方向奔去。眼见孩儿跑去送命,项河咬紧牙关思忖着应对之策。少顷,项河从腰间掏出一块黑布,正欲蒙在脸上,突闻天际传来如滚滚洪雷一般的声音,“其余的我不管,将那女孩交给我!” 第188章 童叟韩伯通现世 寻找私煤贩卖者 执戟武士与甲士闻听滚滚而来的声音,慌作一团,双手握紧武器聚精会神盯着天际。 话音落定好一会儿,迟迟未见人影出现。廷尉林邦大声命令:“带女童前往永定河执行溺刑,拦路者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林邦话音落定,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在天际,“林邦你好个大言不惭,老夫就要看看你如何斩杀我!?” 听着这道声音,林邦终于听出,这道声音便是长戈国最大的叛党头领,号称童叟的韩伯通。此人修为已是通神境八重,放眼长戈国,除却国师能够与他修为旗鼓相当,再无人能与之比肩。 林邦没有想到,消失十数年的韩伯通竟然会在此时出现,而且出口就要刚刚从白圭那里抓来的女童,急忙喝令身边呆愣着的甲士,“快回去请国师,就说童叟前来滋事。” 甲士领命,一骨碌斜挎上马,绝尘而去。 就在甲士刚刚离去,天际终于现出一道身影,但见是一位长相如孩童的身影傲然耸立在天空中,身穿与孩童相貌极不相符的青布长袍,而且说话声音并不是孩童那般清脆,从那一毛不生的嘴巴中,竟然口吐深沉苍老音色。 韩伯通在空中俯视着骏马上的林邦,揶揄道:“老夫想要的人你能拦住?我知道你派人去喊那老不死的了,在他来之前,我完全能够将你斩杀当场,自如带着女童离去。不过老夫曾答应过你三个承诺,今日便兑现一个——今日不杀你!” 话到此处,孩童模样的韩伯通表现出一抹稚嫩的冷酷,冷声道:“快将那女童交给我,否则我今天就废掉对你的三个承诺,立即将你斩杀当场!” 林邦不怀疑韩伯通的话,若是不把女孩交给他,按照他的脾气绝对什么都做得出来。思忖有顷,林邦心有不甘的喝令一声,“把刚刚那名孩童交给他。” 廷尉的命令自然不敢不从,甲士将淳褒提在手中,送到廷尉马前。 韩伯通伸出孩童般小巧的手掌,指着淳褒道:“林邦你亲自给我送过来。” 林邦无奈叹息一声,从马上跳下来,一把环抱住淳褒御空而起,将淳褒交到韩伯通面前。 下方的项龙在看到韩伯通现出身影时早就停下脚步,满脸崇敬之色望着天空。他从小就是听着韩伯通的传说长大,故事中讲韩伯通如何神奇,而且专门为百姓伸张正义。 故事中讲的更为神奇之处便是他的长相,说韩伯通虽然已是耄耋之年,样貌却是七八岁孩童样貌,身长也不过三尺。今日得见韩伯通真身,项龙见到天空的身影果然与故事中的一样。 项龙既兴奋又开心,兴奋地是见到了心目中的偶像韩伯通;高兴的是淳褒被韩伯通所救,只要他能出手相救,长戈国没有几人能拦得住。 白圭却是满脸狐疑,猜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巨人军首领韩伯通,怎么会猝然出现来救淳褒?尽管猜不出,白圭没有开口,只是静观其变,被韩伯通救走肯定比溺死在永定河中要好得多。 韩伯通身上悄然涌出一股力道,这股力道漂浮在淳褒脚下,使得她能够御空而立。待淳褒站稳后,韩伯通稚嫩的面孔倏忽浮现一抹冷厉,倪向林邦,“你还在此等什么?滚下去!” 林邦身为廷尉,自认为长戈国敢朝他呵斥的不超过一巴掌之数,而面前这位童颜老叟却是其中之一。闻言怏怏落地,心有不甘的望着天空却一声不吭,心中实则充满期待,渴望国师快些到来,皇国高手一拥而上,定然能将叛党韩伯通绳之以法。 “你可愿意跟我离去?”韩伯通目视淳褒问道。 淳褒回首俯视下方白圭一眼,再看看长戈国执戟武士与甲士,心想自己若是不离开,定然会死在长戈国。当淳褒收回目光时,刚好扫视到下方脸上挂满兴奋的项龙,从他充满崇拜的目光中淳褒可以看出,他对自己面前这个童颜老叟甚是崇敬。 “你要带我去哪里,送我回毗卢国嘛?”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让你变成最厉害的人,你愿意不愿意?” 听到这个极具诱惑力的回答,淳褒欣然问道:“我只要变得厉害了就可以回毗卢国辅佐盟主了对吗?” 尽管韩伯通不知道淳褒口中盟主是谁,但还是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好,我答应你!”话音刚落,淳褒想起师傅白圭,又问道:“我师父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韩伯通:“他是永戟国商贾,天下闻名,长戈国不敢动他,你不用担心他。” 淳褒释然了,重重点点头。韩伯通不等她再说些什么,拉着淳褒胳膊向着远处闪电而去,淳褒只闻耳边“呼呼”风声,却是被劲风吹的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其带着离去。 韩伯通携着淳褒刚刚离去不久,一道道破空声纷至沓来,国师带领下,王国七十二高手尽数出动,却是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扑了个空。 “我们回去吧,那女孩不会有事了。”见淳褒安然被救走,项河小声在项龙旁边说道。 项龙面带微笑问道:“爹,你说韩伯通是正还是邪?为什么王国非要置他于死地?” 项河喟然一叹,“何为正何为邪?只不过是胜利者一言之别,胜利者便是正,失败者便是邪。” “那么说来韩伯通是邪喽?”项龙反驳道:“他既然是邪,为何还会帮助百姓?王上是正,为何又要残杀百姓?” “龙儿,你还小,日后你就会明白,我们走吧。” 项龙虽然不是全懂,但心中却清楚他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将来,他一定要做一个韩伯通样式的人物,专门为百姓鸣不平。 见项龙还愣怔原地,项河呵斥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离去。”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爹回答我我们就走。”项龙指着远处那些女童,幽幽道:“韩伯通为什么不救她们,只救淳褒一人?” 项河心知孩儿脾气,若是不回答他断然不会离去,于是回答道:“淳褒定然对韩伯通很重要,他不敢在此耽误,所以救下淳褒马上离去。” 项龙似乎明白了,若有所思点点头,微微助跑一跃而起,利索跳上马背,顺手一拍马屁股,爷俩坐在马上沓沓离去。 远远地,依旧能够听到项龙的声音:“爹,等我长大了要去找韩伯通,我要跟随他为天下百姓而战。” “嘘!他是叛党,这话可不敢宣扬,你小声点。” “哈哈哈哈……我才不怕,我一定要找到韩伯通,找到淳褒……” 待国师与七十二高手离去后,那帮被抓的女童依旧没有摆脱被溺死的厄运,被甲士们拖拽着去了永定河边。 林邦骑马缓缓来到白圭面前,揶揄道:“白老板,看来你与韩伯通关系匪浅。” “休得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得他,而且我徒弟也不认识他,我们只是来做生意的。” 林邦自然看出白圭与韩伯通不认识,也猜到淳褒与韩伯通素味平生第一次见面,只是试探一句罢了。见白圭面色不善,改为笑脸道:“不知白老板这次来长戈国要做什么大买卖?” 白圭心知淳褒不会有危险,此时放松下来,说道:“我此次来是想高价采购钢碳,不知林大人有没有意向合作?” 本来林邦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当听到“钢碳”二字时,不禁多问了一句:“不知白老板是为谁采购的?” 白圭微微一笑,“这个不好回答,我要为东家保密。” “既然你不说我便不问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在长戈一块钢碳也购置不到,还是请回永戟国吧,留在这里只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白圭诧异看着林邦,见他骑马要走,拖着肥胖的身躯拦在马前,问道:“林大人何处此言?” “告诉你也无妨,长戈国的钢碳被毗卢国廷尉郑和盛重金买下了,而且中间人正是我,所以矿主们不会再卖给你了。” 白圭心中震惊,却是嘴上轻松回应:“买不到那就说明在下无缘这笔买卖,不过我在长戈国还有其他生意,林大人一定要鼎力相助啊。” 林邦根本就不在意什么买卖,心想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别在长戈国捣乱就好,假意应道:“没问题,有什么困难尽管去廷尉府找我便是。” 话毕,骑着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既然淳褒不会有危险,白圭现在最担心的就属钢碳,临走时宗无圣一再嘱咐,要尽快将钢碳购置回来,这样才能加快朗州的发展。对盟主之承诺白圭怎可以食言自肥? 商人聪明的脑袋开始快速转动,片刻后,还真被他考虑出一个门路——私煤贩卖者。 这是一个抓住要掉脑袋的行业,由于长戈国盛产煤炭,王国花销基本都是靠煤炭销售维持,故此王国有专门的商部,来经销以及掌控煤炭。 正因为煤炭在其余国家使用率极高,一些铤而走险的私煤贩卖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偷偷挖掘,偷偷销售来获取盈利。 白圭目前想到的就是这一帮人,他很自信凭自己在长戈国的人脉关系,定然能够找到长戈国最大的私煤贩卖者。 第189章 五毒宝典 守株待兔 白圭在长戈国皇城找到几个以前交往比较深的商人朋友,从他们口中打探私碳贩卖者下落,却被几人和言劝说一番,劝他现在是长戈国对煤炭管控最严格的时期,千万不要找麻烦。 更有一位劝说道:“现在天下六国关系微妙,说不定就能打起来,我们这些商人尽量不要找麻烦。再说白老板你可是永戟国商人,虽说背后有强大永戟国撑腰,但在这敏感时期还是尽量不要找晦气。” 从这些人话语中,白圭听得明白,根本不会有人为他引荐私碳贩卖者。几番失望之后,白圭购买钢碳心切,决定明日便亲自去盛产煤炭的长戈兖州走一趟,或许那里能找到私碳贩卖者下落。 白圭心急如焚同时,朗州的宗无圣也是火急火燎的什么都做不下去。朗州的发展蓝图已经规划完善,心想着朗州即将会发生天翻地覆变化,再看看轺车制造上遇到的瓶颈,宗无圣坐立难安。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宗无圣心系轺车制造,更是担忧白圭到达长戈国之后,有没有顺利购置到钢碳?当初白圭跟自己说若是快的话七天便能将钢碳买回来,可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却是音信全无。 就在宗无圣暗自思考之际,细微的落叶沙沙声引起他注意,故作若无其事悄然释放一丝魂力查探,发现不远处大树上藏匿着一个人。 这人气息内敛,若不是宗无圣用魂力查探,根本探查不到。一番细细探查之下,宗无圣得知此人修为在通神境二重,与自己修为相当,于是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静观其变来人有何目的。 宗无圣兀自站力良久,此人却是丝毫没有下一步动作,狐疑间再次将魂力去试探,发觉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正在纳闷中,神行太保疾驰而来。宗无圣这才明白,原来隐匿之人是发现有人前来,故此离开了。 神行太保见盟主正在院落中站着,来到其面前正欲开口被宗无圣打断,但闻盟主灵力传音道:“此处有人隐藏,去里面说。” 闻言,神行太保装出若无其事,跟随着盟主进入里屋,这才小声说道:“丹州佛子传来消息,说郑和源第三批钢碳今早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货了,他们根本没有走官道,可能是走小路而来。” 这个消息让宗无圣内心更加焦急,郑和源的轺车若是赶在自己之前造出来,定然会给朗州后面的招商计划造成不小的阻碍,可是白圭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宗无圣没有多说什么,见神行太保再无其他可说,挥挥手道:“你先去吧。” 神行太保看着满脸沮丧的盟主,似乎刹那间苍老了不少,心有不忍道:“盟主,还有什么吩咐在下的吗?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道来,让在下为你分担。” 宗无圣心中一暖,挤出一抹笑脸,苦笑道:“有些事情必须由我亲自来做,你先回去吧,顺便通知一下孔敖,让他来料理一下外边那位。” 神行太保自然知道盟主说的那位是谁,定然是刚才所说的藏身之人,微微躬身后转身离去。待他离去后不一会,便听到外边传来打斗声,夹杂着数人杂乱的脚步声。 打斗声渐渐消失,宗无圣知道定然是将刺客制伏了,从里屋走到院落中,孔敖等人正抬着一个黑衣人进来,将死尸一般的黑衣人重重扔在地上。 不等宗无圣问话,孔敖汇报道:“盟主,此人是疾风营的人,我们将他制服后他服毒自尽了。”说话间,上前一步将从黑衣人身上取下来的令牌递到宗无圣手中。 宗无圣接过令牌,巴掌大金色令牌上刻着“疾风”二字,背面则刻着一个大大的“郑”字。宗无圣脸色凝重,吩咐道:“疾风营擅长隐匿,我们双虢寨他们都能进的来,近期一定要加强防范。” “是!谨听盟主吩咐。” 众人正欲离去,神行太保从人群中出来,有些歉意的说道:“盟主,刚才在下一时疏忽,还有一件重要事情忘记汇报。” “讲。” “丹州佛子送来两个消息。第一件我跟盟主汇报过了,还有另一件事情忘记说,公孙家的公孙锦鸿不知从何处打探到是我们截取了郑和源的钢碳,已经去往丹州将这件事情告知了郑和源,并且他们达成一致,要对盟主不利。” 听完神行太保汇报,宗无圣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疾风营突然对双虢寨感兴趣了,原来刚才那人是来刺杀自己的无疑。念及此处,宗无圣越加觉得公孙锦鸿此人不能留。 原本他并没有把公孙锦鸿放在心上,打算等轺车制造好之后再找机会了结他,如今看来这公孙锦鸿正如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 一念之下,宗无圣打算主动出击,将这个膈应人的公孙锦鸿除之后快,吩咐道:“孔敖与三位大王留下,其余人等先回去休息吧。另外神行太保你去把淳髡副盟主喊来。” 神行太保快速离去,其余人等也没有停留,将疾风营死者尸体带走了。淳髡很快就来到盟主庄园,与众人一同坐在议事厅内商谈如何除掉公孙锦鸿。 淳髡首先发言:“据我了解到,公孙锦鸿毒术甚是厉害,而且为人小心谨慎,这段期间他断然不会公开露面,恐怕一直躲在暗中寻找刺杀盟主的机会。” 虢彪此时插话,“副盟主说的没错,要想杀掉他只能用引蛇出洞的办法,将其围之方可斩杀。”转念一想又嘟囔道:“可是该怎么引他出来呢?” 宗无圣认真听着众人献策,脑海也在飞速思考,猝然神光一闪,从记忆中搜寻到一本关于毒术的修炼典籍。宗无圣神识在灵台中细细查看,此典籍名曰“五毒宝典”,上面除了一些晦涩难懂的关于毒术记载再无其他。 “你们可听说过‘五毒宝典’?”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盟主为何有此一问,然而孔敖却是若有所思,思忖片刻后,回应道:“在下之前好像听说过,这是一本关于毒术的至高宝典,不知盟主意欲何为?” 宗无圣听孔敖说“五毒宝典”是毒术的至高宝典,脸上浮现出笑容,“我正好读过这本宝典,对上面记载略知一二,或许我们不需要费力便能杀掉公孙锦鸿。” 众人用期待眼神等候盟主继续说下去,宗无圣又道:“这本宝典开头便是记载毒术的运转方法,我可以临摹一本,将运转方法倒置过来,公孙锦鸿若是修炼了定然会毒气反噬,不需要我们动手便会修炼至死。” 淳髡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这本宝典如何让公孙锦鸿得到?” 宗无圣没有正面回答,胸有成竹道:“这个好办,三天内我定然可以让公孙锦鸿出来寻找此宝典。” 见盟主成竹在胸,众人也就不再询问,纷纷起身离去了。 宗无圣之所以如此有把握正因了他的猜疑,既然疾风营能够来到双虢寨,今夜派来之人未归,他们一定还会派其他人而来,他准备用“五毒宝典”上记载的施毒术毒杀后继来人。 待众人离去后,宗无圣静静坐在原地闭上了双目,神识进入脑海中翻看“五毒宝典”,开头第一页一行记载让宗无圣暗自咋舌。 毒,杀人于无形,留于内而不浮于表。真正的毒术登峰造极者即便用毒杀人,世人也难以觉察是毒发身亡。 这么几句简短言辞,已然刷新宗无圣对毒术的眼界,心想毒术高手竟然如此可怕,杀人于无形,还不会被人发现。然而作为修炼毒术的公孙锦鸿,定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宗无圣便是想借用这一点来引诱公孙锦鸿上钩。 念及此处,宗无圣又在“五毒宝典”中翻看,想挑选一种最简单的制毒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时辰的细细查阅,宗无圣找到一种毒药配置方法,配方上记载的几味毒草刚好在双虢寨后山就能找到。 第二天一早,宗无圣早早就散步到后山,在山林中细细查看,在两块石头的夹缝中找到第一味毒草——烛龙草。 又利用两个时辰时间,宗无圣找到另外两种毒草,匆匆返回盟主庄园,将三味毒草用魂力烘干捣碎碾成细微粉末,最后再将魂力灌入粉末中,名为“龙天毒”的毒粉制造而成。 宗无圣拥有饕餮法相,根本就不怕毒,故此敢直接将粉末握在手中出了门。来到昨夜疾风营之人藏身的树冠,这里是最佳的藏身之处。宗无圣将粉末洒在树干上一些,又找到几处容易藏身的地点,也将粉末细细涂抹。 一番工作做完,宗无圣拍拍手,将掌心存留的粉末尽数拍掉,粉尘落于地面,刚好是一处蚂蚁窝,成群结队的蚂蚁从粉末上经过,登时翻身倒地,身体僵而不硬,而且跟先前没有一丝变化,根本不像中毒征兆。 宗无圣蹲在地上查看一番,弯起嘴角笑了笑,起身向着霍造房间走去。剩下的就只有守株待兔了。 第190章 东风未起 西窗事发 霍造自从亲手毁掉制造出来的三辆轺车后,一直躲在屋里没有出门,吃饭都是派人给送去。 此时,他依旧废寝忘食的在屋子中独自研究,细细分析到底在哪个环节上出现问题,导致制造出来的轺车没有韧性,重力击打下寸寸碎裂。 猝然,霍造恍然抬起头,从图纸上收回目光,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让人有些发瘆。不怪他如此忘形,这半个月的研究,他终于研究出熔炼乌金这一环节中的一个至关重要细节。 原本作为造车大师的他,从来不参与钢材熔炼这一环节,但是双虢寨内请来熔炼钢铁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偶有几个懂得锻造术之人却也只是初级,最多能打造几把农具而已。 这种条件下,他只能再次投身于学习当中,亲自摸索乌金的熔炼之法。还沉浸在兴奋中,霍造听到轻柔敲门声,立即跑去开门,见盟主微笑立于门前。 “盟主,您来得正好,我刚刚终于研究明白了……”话还没有说完,宗无圣兴奋问道:“你把熔炼乌金的方法研究透了?” “正是。”霍造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盟主快里面请,听我跟你说。” 宗无圣一步跨进门,也顾不上坐,目不转睛盯着霍造,等候他讲解。 霍造见盟主如此殷切,说道:“以前我没有亲自熔炼过钢材,这几次失败倒让我把熔炼之术研究明白了,我们熔炼的乌金与普通钢材不同,属于金属钢材中等级最高的一种,之所以我们熔炼出来的乌金没有韧性,实则是缺少灵力。” 霍造一语点醒梦中人,宗无圣欣喜道:“我们之前就是疏忽了这一点,你这一说我才想起,铸剑大师在铸造一柄绝世好剑后都会以精血喂养熔炉,这样铸造出来的宝剑才能具备灵魂,我们的轺车也该如此。” 尽管霍造不懂得铸剑之术,但听宗无圣所言甚是有理,附和一声后问道:“不知道白老板有没有传信回来,钢碳什么时候能到?若是钢碳到了我马上开始制造完美轺车。” 宗无圣闻言脸上有些淡淡惆怅,慨然道:“白老板去了半个多月了,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不知道是不是顺利?” 霍造若有所思道:“盟主,我是长戈国人,对长戈国很了解,长戈国尽管盛产煤炭,老百姓却发不了煤炭财。” “此话怎讲?” “长戈国国王戈威王昏庸无比,又加之挥霍无度,故此在皇国成立商部,将长戈国境内所有矿山严格把控,挖出来的煤炭都是经过商部买卖,卖的金票供戈威王挥霍。” 宗无圣有些意外,这些时日或许是没有机会,霍造还是第一次为他讲长戈国形势,经此一说倒是想出几个问题,问道:“你说会不会有这种情况?长戈国的煤炭被人预购了,或者煤炭挖空了?” 霍造沉思有顷,回道:“挖空不可能,被人预购倒是有可能。” 宗无圣喃喃自语,“若是真被人预购了,会是谁购置呢?” 霍造听到这个问题也是陷入沉思。猝然,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郑和源!”宗无圣补充道:“郑和源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他哥哥郑和盛应该没有一点问题。” “以前就有过类似情况,那时我在老家制造一辆轺车,想要购买一车钢碳熔炼钢材,商部对外经营场所就声称一年内出产的煤炭全部被人包了,而且先交了金票。无奈之下,我只好找了一个私煤贩卖者,偷偷从那里购买了一车,才将轺车打造完成。” 宗无圣听说过私盐贩子,私烟贩子,私煤贩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些好奇问道:“私煤贩子若是被抓到会如何处置?” 霍造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杀头。”继而神秘一笑,又道:“不过私煤贩子可不容易被抓到,他们隐藏的极深,而且买卖都是悄无声息进行,十几年了,皇国还未曾抓到过几个私煤贩子。我认识的那位就很厉害,听说他现在生意越做越大。” 了解到这些以后,宗无圣果断道:“我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应该两条腿走路,再等三天若是白圭还没有消息,我便亲自去长戈国找私煤贩子购置钢碳。” 霍造听后没有反驳,平静道:“若是盟主要去长戈国,可以去找我认识的那位,相信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供应我们大批量制造轺车。” 宗无圣一扫之前阴霾,心中悄然明朗起来。 …… 白圭从入住的旅店租了一辆马车,大清早便启程往兖州方向而去。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队官府士兵在一位白面无须的商人带领下来到旅店。 商人便是白圭先前找到的几位朋友中的一位,名为高兆。可他此次前来并不是为白圭找来了私煤贩卖者,而是将他欲找私煤贩卖者的消息举报给了官府,这才带着官府士兵前来捉拿白圭。 经商半辈子,白圭自认为阅人无数,交朋友更是能够洞悉其骨髓,只要被他看中的人,定然能成为知心朋友。让他想不到的是,玩鹰半辈子却被鹰啄了眼睛。 旅店见高兆带着官府之人前来盘问,自然不敢隐瞒,将白圭清晨租了一辆马车前往兖州的事情告知了官府头目。 听后,一队人马又匆匆向着兖州方向追去。白圭此时已经驶出长戈王城,行出近百里之遥。身在车厢内的白圭焦急之余,猝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正在惶恐间,白圭听闻车厢外传来急促马蹄声,伴有男人大喝之声,“给我停下!” 赶车的车夫转头看去,但见十几骑官府人马,朝着车厢内惊恐问道:“白老板,后面来了一队官府人马,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圭脸色微微变化,还是沉着回应:“我乃永戟国商人,在长戈国又不曾犯法,有什么好怕,你只管走便是。” 说话间,马队已经追赶上来,刚才那个声音冷声喝道:“里面可是永戟国商人白圭?” 白圭并没有走出车厢,坐在里面沉声道:“正是白某,你们有何贵干?” “既然是白圭,那就出来随我们走一趟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哼!”那道声音冷哼一声,道:“我们怀疑你与私煤贩子勾结,请配合一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白圭依旧沉着应对,“你们有什么证据?” “你出来一看便知。” 白圭有些疑惑的走出车厢,当看到为首之人后面的高兆时,登时明白来龙去脉,冷眼瞪视高兆道:“我白圭拿你当朋友,你为何要做小人?” 高兆嗫嚅半晌却是说不出话来,干脆红着脸不再看白圭,将头扭向一侧。 白圭见高兆不敢与自己对视,心知与他废话无意,抬出自己永戟国商贾身份,道:“我是永戟国商人,你们敢随便抓我吗?” 谁知百试百灵的说辞,今番却遭士兵头领嗤之以鼻,冷笑回应:“实话告诉你,不要再拿永戟国来压我们,永戟国是强大,可你们干的事情却一点大国风范都没有,我们四国现在已经组成同盟,打算联合对抗你们永戟国压迫,难道还怕你一个商人不成?” 白圭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永戟国做了什么让四国嗤之以鼻的事情,遭到他们联合对抗,不过口气还是软下来,问道:“请这位官爷明示,永戟国出什么事情了?” “哼!”高兆此时冷哼一声,满脸震怒插话道:“五国特使前往毗卢国,与毗卢国廷尉做了一笔交易,他愿意出每国三千辆战车的代价作为回报。没想到你们永戟国企图私吞这些战车,在半路将我们四国特使灭杀,这就是你们永戟国做事的方法吗?” 高兆越说越气愤,明显就是一爱国激进分子,继续说道:“在国家面前,我断然不会包庇你们永戟狗,白圭你怨不得我!” 白圭终于明白高兆为何会出卖他,原来是这件事情。 当时五国特使逼迫毗卢国王上宗太极杀掉孔荣之后,白圭曾经猜疑过宗无圣定然会有所行动,按照他对宗无圣的了解,轻易可以猜到他断然会杀掉五国特使。 然而此时从高兆嘴中出来的实情却让白圭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宗无圣竟然心机可怕如斯,这个离间之局肯定是他所安排。白圭脑海中随着想象构造出一副画面,杀人者在五国特使进入荆凉国地界之后杀死五人,然后将永戟国特使索沃尸体带走,这样便留下一个索沃杀死四人独自潜逃的场面。 白圭心底又惊又喜,惊的是宗无圣能有如此心机,一个小小举动为五国之间增加了不可磨灭的隔阂,真是无毒不丈夫!而喜的是替自己能够与如此之人合作而喜,有宗无圣这样的心机城府,他们合作干什么能够失败? 故此,尽管白圭面对身陷囹圄之危却怡然不惧,风轻云淡道:“我便随你们去,不过你们不会留我太久,我很自信!” “我们不管留你多久,但这段时间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也有这个自信!”官兵头领冷冷道。 第191章 拙能生巧 白圭的命运 白圭没有被带回长戈王城,他依旧独自坐在车厢里,被十几个官兵押着,前往离长戈王城最近的藤州而去。他并不知道自己将被送去哪里,之前问过几次均被冷言驳回,故此再也没有询问。反正心底自信,他们定然不敢太过于难为自己。 藤州属于长戈王畿之城,并不是它建设的多么繁华,而是它拥有矿山数量最多,是长戈国商部重点掌控的郡城。在滕州最中位置,有一处台儿洼煤矿,这座矿山很深,立井深度就能达到七百米,再经过斜巷下潜近五百米才能到达生产面。 在长戈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座矿山中的矿工都是免费劳务,因为他们都是犯人。由于长戈国要挖矿山,故此犯法之人就多了起来,哪怕是偷一只鸡或者小小斗殴治安事件,都会被刑部判个十年八载,只要你没有死在矿山下面,等出来时定然是瘦弱如干尸。 在这样的国情下,也还是有一些好处的。由于要大量使用免费矿工,即便你犯了再严重的法律,哪怕是杀人都不会判你死刑,除却私煤贩子除外。 杀人者,面临的将是永无出头之日的卖力劳作,在深达一千二百米的矿井下面,你就是想死都难,这就是奴隶主们绞尽脑汁思考的成果。 台儿洼矿山管理者为防止那些死刑犯忍受不了暗无天日的折磨而自杀,想出了一个“连坐制度”,若是有人成功自杀,与他一同劳作之人全部加刑五年。 这个制度不可谓不高明,那些还期盼着出狱跟老婆孩子团聚之人,一旦发现有人要自杀,定然会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止或者实名举报,成功阻止者与举报属实者则换来减刑三个月的奖励。 在如此制度下,没有人是真正可信之人,也没有人是真正的小人。 几番周折,白圭感觉到马车停下了,紧接着传来官兵头领揶揄言辞,“白大老板,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自肥,日后你便在这里生活吧,还不赶快从车厢里出来,看看这方风景秀丽的风水宝地?” 白圭自然不会相信鬼话,掀起车帷走出车厢,当看到满目疮痍,黑泥遍地的场景时,双腿一软,道:“这是煤矿,你们送我来煤矿干什么?” “干什么?”打量着白圭惊恐样子,官兵头领戏虐道:“自然是干活喽,我打算判你十年劳役,你就在这里为长戈国的矿山做贡献吧,等刑期一满就可以回永戟国安享晚年了。哈哈哈。” “你一个小小捕快,凭什么判我十年劳役?我要去见你们廷尉林邦,那是我的挚交,你们敢对廷尉挚交如此无礼?” “白圭!”官兵头领脸色骤变,暴喝一声,“不要再给我摆商贾臭脸子,实话告诉你,我们事先请示过廷尉大人,按照大人的意思要让你终身监禁在此,若不是高兆高公子替你求情,你想十年后走出长戈国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闻言,白圭双腿一软瘫坐在马车上,似乎又想起什么,连忙从袖袋中掏出厚厚一沓金票,那是他此次前来带的所有金票,讨好道:“官爷行行好,我这里有百万金票,只要你们偷偷将我放掉,我这些金票全部给你们。” 谁知官兵们连看都不看,头领更是冷声呵斥,“给我拉下来送到矿井里去。” 十几名官兵翻身下马,快速将白圭围起,硬生生将肥胖的白圭拉下马车,向着矿井方向而去。矿井口是圆的,直径有十丈大小,从上面向下看去,黢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偶尔从矿井中传出嘶吼惨叫声。 而矿井周围,则是围满全副武装的官兵,手执长矛盯着矿井口,若是有人敢私自从里面爬出来,迎接他的将会是被长矛刺成筛子。 白圭吓得已然站立不住,高兆却一直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望着白圭被拖行着向矿井口走去,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瞬间又归于平静。 …… 毗卢国,丹州飘摇山脉,造车基地。 钢碳在两天前送来后,校准马上开始动工,一天一夜时间便打造出一辆厢车。他们打造厢车用的是普通钢材,熔炼不如乌金那般困难,再加上他们招的工人都是丹州孟家之人。 在柳家没有占领孟家矿山之前,孟家一直靠打造兵器为业,对于钢材熔炼上很是得心应手,再加上校准对车辆构造的深刻认识,一辆普通厢车中的极品诞生了。 郑和源兴奋看着眼前的六马厢车,心知六马厢车乃是厢车中最为尊贵的,只有那些大人物才配拥有。毗卢国当今王上宗太极的座驾,便是校准亲自打造的六马厢车,但校准很清楚,这辆车不管是构造性能,以及车厢内室的奢华度,都要远超于宗太极的座驾。 见郑和源一脸兴奋,校准也很开心,主动掀起亢牛皮所制的车帷为郑和源讲解。指着车厢内前排座椅说道:“这辆车的座椅全部用亢牛皮制造,里面包裹着百年不腐的龙须草……” 郑和源惊奇看着长条座椅,用手在上面压了几下,座椅柔软无比,又看到座椅上的亢牛皮表面全是芝麻粒大小的圆孔,疑惑问道:“为何会有如此多孔洞?” 校准笑着解说:“这是我安排工匠一个个打上去的,为的是透气,即便夏日再炎热,乘坐者也会感觉到清爽无比。” 郑和源哈哈大笑,称赞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兄弟你最会享受,制造厢车都能首先想到舒适,为兄深感佩服。” 二人正在兴奋处,疾风使不合时宜出现在后方,冷声道:“主子,我们派去的人被杀了,尸体在双虢寨外边被找到,我已经带回来了。” “什么?!” 郑和源脸色骤变,冷厉道:“我不是给你安排过?让你派人去双虢寨不是搞刺杀,而是去刺探消息,怎么会被发现?” 疾风使脸上阴晴不定,嗫嚅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在下想送给主子一个惊喜,私自命令疾风战士伺机杀死宗无圣,小的知罪,请主子责罚。” 郑和源被气得脸都白了,怒喝道:“你这样就打草惊蛇了知道吗?我们后面计划如何执行?轺车图纸如何搞来?” 疾风使连忙回应,“主子请放心,我上次派去的是疾风营修为最低者,对于藏匿之术也不是很精通,我这次一定会多派几名疾风战士前去,一定会把轺车图纸带回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搞不来轺车图纸就不用回来了!” “是!” 疾风使领命,快步离去。 校准见白圭气的脸色煞白,劝慰道:“郑兄不必生气,疾风使也是一番好意,若是实在弄不来他们的轺车图纸,我便自己琢磨,毕竟我们可以先制造厢车。对于厢车我有绝对自信,宗无圣他们定然做不出如此精湛的厢车。” 郑和源脸色倏忽转晴,笑着说道:“我们只做厢车还是不行的,轺车才是目前最火爆的好东西,可惜兄弟只对制造厢车之术熟稔。” “对了。”校准闻郑和源说起自己短处,岔开话题道:“郑兄不是说有法子得到乌金矿脉吗?若是有乌金,我敢豪言打造出来的厢车绝对天下第一。” 校准的问话使得郑和源神秘一笑,指着远处石壁下方洞口说道:“乌金矿脉就在那里,我们不日可取。” 盯着远处那口大洞,校准很是迷惑,这些日子他还真没有发现那硕大洞口,疑惑问道:“恕兄弟愚钝,不明白郑兄所指?” 郑和源没有说话,带着神秘笑容向洞口从容走去,校准连忙跟上去。 来到洞口里面,校准猝然听到深处传来工具摩擦沙土之音,脸上更是疑惑。 郑和源领着校准一路深入,前进百丈之后眼前廓然开朗,但见无数工人正在向里面进行挖掘,校准问道:“难道我们这里有乌金矿脉?” “我们没有,可是双虢寨有。”白圭解释道:“双虢寨戒备森严,疾风营即便全部进入也是有去无回,故此我安排疾风使亲自确定了乌金矿脉位置,给我沿途画下地形图,我准备用一个拙能生巧的办法获得乌金矿脉。” 校准明白了,郑和源这是要掘进四百里挖到朗州双虢寨的乌金矿脉去。惊骇之余,校准不得不佩服郑和源,为了得到乌金矿脉竟然能想出如此笨拙的办法。然而又不得不承认,这无疑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念及此处,校准搪塞道:“是啊,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就静候了。”似乎又想起什么,指着数百名工人问道:“这些人可靠吗?” 郑和源脸色转而肃然,冷冷道:“在没有挖到矿脉前,他们一个也出不了此地,等挖到以后,这里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校准并没有怀疑郑和源的话,这些时日的观察,他已然觉察到,郑和源是一个可怕之人,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且城府极深绝对不会乱来。 ……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 宗无圣从修炼房出来,径直向庄园外边的大树前走去。来到树下,透过密密枝桠隐隐看到一个人影,他弯起嘴角微微一笑,纵身跃上树冠,从上面一脚踢下一黑衣人。 那人已经死去,但面色依旧红润,身体还是生前那般柔软,若不是没有鼻息,肯定认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是睡着了罢了。 宗无圣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再次向先前涂抹过“龙天毒”的大树走去,分别从两棵树上再次踢下两个人,模样与先前那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同为死人! 第192章 请君入瓮 司马遇诸葛 宗无圣刚刚把三具尸体拖到院落中,孔敖等人似乎商议好一般相继而来。当看到院落中三具恍若活人的死尸,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 淳髡讶然道:“这真的是中毒而死?”虢彪接话,“以往中毒而死的人皮肤都会变成青黑色,更有甚者七窍流血,这三具尸体反倒是感觉比活人更鲜活!” 待二人话毕,孔敖此时开口,问道:“盟主,你就是想用这办法引公孙锦鸿前来?” 宗无圣笑眯眯反问:“不行吗?” 淳髡接话,“太行了!虽然我不懂得修炼,但我清楚,修炼者若是发现高深功法,那无异于蚊子见血。传说中多少修炼大能者因为一本绝世武学而飞蛾扑火,更何况公孙锦鸿这种剑走偏锋之人,毒经本身就少之甚少,一旦被他遇到,定然会不惜任何代价来取的。” 话到此处,淳髡反问一句,“盟主觉得公孙锦鸿会用什么办法来取?” 宗无圣仰视东方的天际,面带笑容喃喃道:“双虢寨戒备森严,可谓是有来无回,他若想得到‘五毒宝典’,定会想办法引我们离开双虢寨,他随后进入。”宗无圣收回目光,看着淳髡道:“到时我们将计就计,让他进入便可。” 淳髡嘿嘿一笑,又补充道:“所谓兵不走空,既然圣战盟出动了就要获得一些好处。” “此话怎讲?”宗无圣好奇打量着淳髡。 “盟主,我认为公孙锦鸿本人很清楚,能吸引我们出双虢寨的只有他自己,所以我断定他会大张旗鼓在朗州城内用毒术杀死几个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得知是他下的毒手。待我们大军出去围剿之时,他好进入双虢寨进行行动。” “不过……”淳髡微微一顿,继续讲道:“站在我们角度看问题,既然知道了公孙锦鸿行凶杀人,定然要找公孙家算账,据我估算,公孙家的财宝应该不菲。” 众人惊骇看着淳髡此时阴险无比的面孔,均没想到淳髡这些时日竟然变化如此之大,不但思路清晰,对待坏人更是心狠手辣。 宗无圣展颜大笑,连连称妙,朗声道:“好一个兵不走空,就按你说的行事,借这个机会抄了公孙家,这笔财产正好在我去长戈国时能够派上用场。” 众人又是一阵惊骇,纷纷询问“盟主要去长戈国?” 宗无圣也不隐瞒,直言道:“白圭去长戈国有大半月了音信全无,可能购置钢碳不是很顺利。我们既然要做造车业,钢碳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消耗品,没有稳定的货源肯定不行,所以我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将供货商稳定下来,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开展后面的工作。” 对盟主无可挑剔的言辞,众人无法反驳,即便心中不想让盟主铤而走险,嘴上却是没有任何理由劝阻,均挂着担忧嘱咐“盟主一定要小心,没有您我们朗州就没有明天。” 三具疾风战士尸体被宗无圣安排扔到双虢寨外五里处,而且派人远远盯着。直到午后时分,三具尸体被御空而来的疾风营之人带走。 …… 丹州造车基地。 郑和源怒目喷火盯着地上三具尸体,咆哮道:“宗无圣这是公然挑衅我们,将疾风战士杀死不说,还把他们扔到官道上,这不是赤条条的挑衅是什么?” 疾风使不敢说话,注视着三具尸体若有所思。公孙锦鸿却是满脸沉重之色的蹲在三具尸体旁边细细查看,时不时捏一下死者喉结,要不就掰开死者眼皮,越看越心惊。 “郑老板,这三名死者死状怪异,不像是被人武力至死。” 一直在沉思的疾风使此时插话,“公孙先生看出了什么?” “他们是被毒死的。”公孙锦鸿站起身,倒背双手来回踱步,徘徊几圈后继续道:“毒死这三名战士之人使用的毒术高深莫测,你们看死者一点外部表现特征都没有。” 疾风使反驳道:“我认为不是毒死,中毒之人不可能尸体如此鲜活。” 公孙锦鸿也不反驳,准备用实际行动证明给疾风使看,郑和源此时也瞪大眼睛看着公孙锦鸿,等待他展示中毒的证据。公孙锦鸿再次来到三具尸体旁边蹲下,不疾不徐的将他们衣物揭开,暴露出下面的皮肤。 做好准备后,公孙锦鸿从袖袋中掏出两片“避障草”递给二人,吩咐道:“你们把这片‘避障草’含在口中,可以避开毒气。” 二人宁可信其有,接过碧绿色叶片含在口中,静静看着。 公孙锦鸿在二人注视下,直接用手指戳开死者肚皮,将腹腔内的五脏六腑暴露出来,呈现在二人眼前。 猝然一股熏天臭气冒出,二人闻到后差点吐出来,没想到“避障草”真管用,在二人嘴中倏忽化开,形成一股细若柔丝的气流钻进二人七窍中,臭气消失无踪。 二人愣怔看着死者肚皮内,那五脏六腑已然腐烂成血水肉渣,而且血水与肉渣的颜色均为青黑色,显然是中剧毒而死,让人看了恶心至极! “真的是中毒而死!我以前还真没有碰到过如此高明的下毒手法。” 待疾风使话毕,郑和源厉声道:“双虢寨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毒师,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公孙锦鸿起身,肃然道:“郑老板不懂毒术,从下毒手法来看,此下毒者不是老手,你们看死者掌心,毒是从这里进入体内的。” 疾风使立马来到死尸旁边,拿起一只手掌查看,只见死者掌心有一细微的黑色小孔,显然是从掌心中的毒。 公孙锦鸿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疾风战士隐匿在一棵大树上,手掌抚在被涂抹了毒的树干上,瞬间暴毙而亡的景象。这是施毒的最低等境界,需要借用外物下毒,而毒术高手可以不借助任何外物,让你在无形中中毒身亡。这就是公孙锦鸿判断下毒之人是新手的缘由。 郑和源的声音将公孙锦鸿思绪打断,问道:“宗无圣若是发现了疾风战士,为何不堂而皇之将其杀死,非要下毒?” 这个问题正中要害,也是公孙锦鸿在苦苦思考的问题,沉默片刻后回应道:“他们是想引我前往。” “公孙先生此话怎讲?”疾风使问道。 “宗无圣一定是探听到我们合作的事情,再加之我向你们告密,使得他们无法再劫取你们的钢碳,所以势必要铲除我。”略一停顿,继续娓娓道:“宗无圣利用这种高深毒术杀死三位疾风战士,目的就是告诉我他有毒术宝典,让我去取。然后布置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 “那你打算去不去?”郑和源问道。 “去!”公孙锦鸿斩钉截铁道:“我修炼的毒术本就稀少,如此精妙的毒术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得见,若是能在我手,定然会助郑老板一举灭掉宗无圣的圣战盟!” 郑和源双目炯炯有神,他可不会为公孙锦鸿担忧,若是他真能得到那本毒经,替自己杀掉宗无圣再好不过。若是他得不到,死了也没有关系。故作担忧道:“公孙先生可有好策略?” “我需要郑老板帮助。” “但说无妨。” “我到时给疾风使一包剧毒,疾风使在朗州用此毒杀几个百姓,这样双虢寨必定会认为我在朗州城内,大军而出围剿于我,双虢寨内的天罗地网定然会松懈,这时我便可以潜入双虢寨去寻找毒经。” 郑和源道:“办法是好办法,可是双虢寨如此之大,你如何得知毒经在哪里?” 公孙锦鸿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蟾蜍,“这只金蝉喜欢以剧毒为食,那本毒经上必然有剧毒气息,它一定能替我寻找到。” 见公孙锦鸿只欠东风,郑和源挂着欣喜道:“何时动手?” “就在此时。”说话间,公孙锦鸿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疾风使,嘱咐道:“只要将其洒在人身上即可。” 疾风使点头应是,二人毫不拖沓,这便往朗州而去。按照他们御空飞行速度,四百里只需最多两个时辰,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完成任务归来。郑和源也不阻拦,目送二人御空而去。 …… 朗州。 众人一直在宗无圣房间内没有离去,一边商谈日后的发展规划,一边等候公孙锦鸿做出响应。而公孙锦鸿已然上钩,完全是按照宗无圣设想的进行着。 这样的对决,恰似华夏历史上的司马懿对诸葛亮,二人实力只差半步距离,故此司马懿满盘皆输。 “盟主,你这次去长戈把我带上吧,我妹妹去了这么久我也有些担心。”淳髡说道。 “双虢寨没有你压寨怎么能行?你若是不在寨中我如何能安心?” 宗无圣的回答很对,淳髡有些脸红的不再开口。就在此时,宗无圣瞥见一直默不作声的乌贾,脸上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期待,于是问道:“乌贾,你可否愿意随我去长戈?” 乌贾高兴的一立而起,他本来就是一个此处身份最低的,又是以前冥宗旧部,很难得到双虢寨完全信任,今日盟主主动征询他意见,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兴奋回应:“不瞒盟主,我们家祖籍本就是长戈国,在我爷爷辈逃荒来到毗卢国,以前听我爹说过,我们家在那边还有亲戚,或许盟主带我去长戈还能派上用场。” “好,那就带你去。”宗无圣毫不犹豫下了决定。 猝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名圣战盟战士禀报道:“盟主,副盟主,朗州有十几名百姓被人毒死了!” 宗无圣一拍座椅扶手,目视门外,朗声道:“出发!” 第193章 抄家公孙氏族 过目不忘之能 五千圣战盟战士须臾间纠集完毕,宗无圣立于队伍最前方,朗声道:“这是我们近期来第一次大规模出动,目的只在于围剿杀人毒师公孙锦鸿。等进入朗州城后,你们听从乌贾统领安排,分别封锁各个道路,决不能让公孙锦鸿逃走。” “绝不放过杀人者……” 圣战盟战士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在双虢寨上空,久久没有散去。某处隐蔽场地,公孙锦鸿蔑视望着双虢寨内大军鱼贯而出,前方由双虢寨众首领带队,让公孙锦鸿倍感自豪的是,宗无圣竟然亲任最高指挥官,全盘指挥行动。 这让公孙锦鸿有些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宗无圣竟然如此重视他,不惜付出这么大代价围剿他。让他意料不到的是,他的智慧完全不是宗无圣对手,一个致命陷阱正在为他敞开怀抱,蜜语道:“来嘛,英雄!” 大军出得双虢寨,向着朗州城急行军,盏茶时间便来到城门口,此时城内百姓不是很多,大多数都聚集在法门寺门前广场上,十几名百姓正是在此被毒死。 宗无圣带人来到法门寺门前,看到广场上围满百姓,孔敖高声呼喊一句:“宗无圣盟主来了,大家请让一下。” 百姓闻言盟主都来了,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宗无圣面色沉重来到十几个全身乌黑的尸体旁边,心中默念,“让你们卷入这场斗争中实属身不由己,你们的死不会白死,都是为朗州建设而牺牲的先烈,我会记住你们的。” “宗无圣盟主,我孙子命苦啊,去年他爹娘双双死去,他今年才六岁也被人毒死了,我这老太婆在人间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一位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老媪,拄着一根核桃木拐杖,不知何时出现在宗无圣身后,涕泪交零,悲啼诉说。宗无圣转过神,望着可怜楚楚的老人家,也是忍不住眼睛酸涩,肃然道:“老人家,我已经查明是谁下的毒手,定然会为这些死者讨一个公道!” 话到此处,扭头对淳髡安排道:“双虢寨出银两,将这些死去的百姓厚葬,为他们丰碑立传。” “是。” 安排完后,宗无圣转身面向广大百姓,悲痛高呼:“杀人者正是公孙家的公孙锦鸿,我圣战盟定然为你们讨还公道,这便去公孙家,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百姓们群起激愤,附和:“抓住公孙锦鸿,碎尸万段!” 宗无圣大手一挥,圣战盟大军全体向着公孙家跨跨而去。 公孙锦鸿此时已然混进双虢寨,取出金蟾蜍观察其身体上颜色变化,每经过一处房舍都会驻足片刻,然而金蟾蜍颜色并没有什么改观。 猝然,公孙锦鸿遥见远处有一处独立院落,建造虽称不上豪华,但也有一种超凡脱俗之觉,院落用篱笆围墙,上面长满千头蔷薇,屋舍坐北朝南,正对悠然南山上一条疑似天河之水倾泻而下的瀑布,好一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景色。 公孙锦鸿不难猜到,这处庄园定然是宗无圣住处无疑,加快步伐悄然来到门前,再观掌中金蟾蜍,原本金色身体倏忽变为红色,金蟾蜍也展露出兴奋,从掌中一跃而下,朝着庄园内跳跃而去。 望着金蟾蜍速度飞快,公孙锦鸿脸上表现出兴奋,快步跟了上去。细细查探一番,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所有的门都虚掩着,显然是慌乱间离去,根本没有来得及锁门。 公孙锦鸿跟随金蟾蜍,很容易就在一间书房内找到一本书籍,封面四个大字——五毒宝典。 当看到这四个字时,公孙锦鸿兴奋的血管都似乎要爆炸一般,作为修炼毒经之人,对于这四个字自然如雷贯耳,没想到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绝世毒经,竟然真的在人间。 公孙锦鸿不加思索将书籍拿起,他并没有将其带走,而是快速翻看着。宗无圣对公孙锦鸿还是不了解,他有一项过人之处,那就是过目不忘。 只要被他看过的东西就会记在脑海中再也忘不了。 公孙锦鸿快速翻阅,只用了盏茶时间就把全部内容记住,阴笑道:“宗无圣,你的死期到了!” 话毕,从袖袋中掏出一个指头肚大小的纸包,打开之后现出一小团白色粉末,“我这‘天毒散’还没有使用过,能死在我的‘天毒散’之下,也算你的造化了。” 悄然运转灵力,一丝淡淡黑色雾气融入“天毒散”内,白色粉末溶解,化成气流钻入那本“五毒宝典”内。 然而,公孙锦鸿对宗无圣的了解也不甚了了,他并不知道宗无圣不怕毒,以为这样必然会将宗无圣毒死。 现在“五毒宝典”已经记在脑海中,送给宗无圣的“大礼”也已经备好,公孙锦鸿迈着轻盈步伐离开,径直向丹州方向御空而去。 …… 宗无圣带领着圣战盟众人将公孙家团团围住,院里孩子哭妇人闹,与圣战盟战士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宗无圣并不想伤害这些妇女儿童,遂下令不得伤害他们,将他们全部拦在人墙之外便可。 一时间,圣战盟以前冥宗旧部的战士,似乎又找到当年烧杀抢掠的感觉,在公孙家能砸的砸,能带走的带走,凡是值钱且能带走的物品一概不留。 乌贾此时屁颠屁颠跑来,在宗无圣面前兴奋道:“盟主,我找到公孙家的藏宝库了,就在族庙里。” 宗无圣抿嘴一笑,下令道:“公孙锦鸿可能躲在族庙中,全体去族庙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听到族庙二字,公孙家妇女更加躁动,有的甚至脱光了衣服大喊“圣战盟耍流氓了。” 然而,这些并没有换来围观群众同情,反而遭到一些百姓臭骂,“公孙家这些臭不要脸的女人,应该全部浸猪笼淹死!” 见她们施展什么样的无赖方法也没用,反而脱光了倒是让圣战盟战士过了眼瘾,更有甚者对她们推搡间过足了手、瘾。如此这般,公孙家妇女们怏怏的又穿戴好衣物,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心底再无任何希望。 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若是宗无圣今天派来的战士不是冥宗旧部,还真不好应对这种场面。淳髡等人通过这一点,对他们盟主更加佩服,心中暗道,盟主倒是真像他经常提起的菩萨,有千万化身,对待什么样的人,他便化身什么样的人来度化你。遇到善人自是善良对待,遇到恶人他有更恶的姿态等你! 在乌贾轻车熟路的掠夺经验下,公孙家一箱箱财宝被人抬出族庙地下室,目视近百口大木箱,乌贾震惊道:“公孙家真是富裕啊,我们一定要没收这些害人不浅的俗物。” 圣战盟战士们“哈哈”大笑着回应,“对,我们要没收。” 一番搜刮下,公孙家所有值钱之物尽数被运走,公孙家妇女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财物变成双虢寨军饷却无能为力,不过有些觉悟高的已经放弃抵抗,来到宗无圣面前表明态度,“宗无圣盟主,我们公孙家以前坏事做多了,这是报应,不过我们决定洗心革面,彻底与公孙家划分界限,安稳讨生活,绝对不再欺压百姓。” 宗无圣面带微笑看着这些主动表忠心的公孙家识时务者,却是笑而不语。淳髡替宗无圣回应道:“公孙锦鸿毒杀百姓,如今畏罪潜逃,希望你们时时监督,若是发现其下落立即汇报,若有知情不报者,视为包庇罪论斩!” …… 大部队浩浩荡荡带着“赃物”回到双虢寨,宗无圣与淳髡等人火速赶回盟主庄园,进入书房查看。但见“五毒宝典”竟然安稳躺在书案上,不禁面色阴沉下来。 “盟主,难道公孙锦鸿没有来?”淳髡疑惑问道。 宗无圣思忖有顷,来到书案前细细打量“五毒宝典”,见宝典封面上有一处指头肚大小的湿痕,轮廓分明是一只蟾蜍样貌,喃喃道:“他来过,但是为什么没有取走?难道他发现是假的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宝典中最重要的就是运行线路,他只是改动了运行路线的先后顺序,至于后面一些毒的配方他只字未改,就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心中笃定公孙锦鸿不可能识破。 但公孙锦鸿为何不取走呢?这是一个让宗无圣费解的问题。 淳髡来到近前,想要将毒经拿起研究一下,手刚刚伸出,被宗无圣快速拍打一下,受疼的淳髡缩回手掌,不解的看着宗无圣。 宗无圣并没有回答,而是将毒经拿在手中,但见手掌接触到毒经后倏然变成黑色,刹那间又恢复到原貌。 “这上面有毒!”淳髡看着毒经吃惊道。 “这是公孙锦鸿下的毒,他定然是用某种办法将宝典的内容记下了,然后又在上面下了剧毒,想要置我于死地!”宗无圣脸色倏忽变化,冷冷道:“想看我死,你是等不到那天了!” 第194章 意外的礼物 公孙锦鸿暴毙 公孙锦鸿回到丹州造车基地已是傍晚时分。 疾风使在施毒杀死十几名百姓后没有半刻停留,直接隐遁而去回到丹州。此时见公孙锦鸿回来,也顾不上问其是否得手,径直去通知郑和源去了。 临时建造的议事厅内,四人分别落座,郑和源理所当然的正襟危坐于首位,问道:“公孙先生,进展如何?” 公孙锦鸿自从来到议事厅内落座便时时挂着自得笑容,郑和源通过察言观色已能确定计划实施的很顺利,有可能还有意外之喜,要不然公孙锦鸿不可能脸上一副小人得志表情。 听闻郑和源问话,公孙锦鸿神秘一笑,故作高深道:“宗无圣这一手请君入瓮甚是高明,若不是我有过梁梯,恐怕早已成为他手下亡魂……” 郑和源听到此处已经不屑于听下去,心中暗骂公孙锦鸿——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高深,你有几斤几两我还看不清楚? 心中虽然如是想,面上表情却是丝毫没有露出破绽,违心的插话称赞一句“公孙先生技高一筹,看来定然是得手了。” 郑和源一句话将话题引入正轨,公孙锦鸿兴奋回应:“我自然不能让郑老板与校准监察使失望,不但取得‘五毒宝典’,还捎带着为郑老板送了一份大礼。” “哦?公孙先生送的是什么礼物?” “自然是郑老板最喜欢的东西。” 公孙锦鸿这样说,郑和源更加心急,又开始暗骂公孙锦鸿——你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还真把自己当角儿了? 郑和源在心中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公孙锦鸿才慢悠悠说道:“我没有取那本毒经,而是直接记在脑中了,而且我将最得意的独门剧毒‘天毒散’下在那本毒经上,若是我猜的不错,此时宗无圣应该一命呜呼了。” “什么?!”郑和源惊骇于面,从太师椅上一立而起,确认道:“公孙先生是说你已经杀了宗无圣?” 公孙锦鸿“哈哈”大笑一番,微微颔首道:“可以说宗无圣必死无疑!” 郑和源闻之心情大悦,兴奋地在议事厅内拊掌踱步,喃喃道:“真是太好了,若宗无圣死了,双虢寨定然不攻而破,我们不仅少了造车对手,还为家兄清除了一大隐患。” 话毕,郑和源停下脚步,来到公孙锦鸿面前,深深一躬道:“公孙先生真乃经天纬地之槃槃大才,我一定向廷尉禀报你这次的功劳,廷尉一定会重重赏你。” “先行感谢郑老板。”公孙锦鸿微微欠身还了一躬,仰望天花板道:“只是我孤身惯了,恐怕无福消受廷尉赏赐,此次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是时候回丹霞山脉中潜心修炼去了。” “难道公孙先生这就要走?” “正是。我打算明天便回丹霞山脉中潜心修炼。” 见公孙锦鸿此话不像做作,似乎真要离去,郑和源倒是有些舍不得了,心想不管公孙锦鸿这人如何,最起码重要时刻他还是能派上用场的,留在自己身边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好? 再者说,他现在取得了至高毒经宝典,能够留在身边还能对自己多一份安全保障。念及此处,真心实意挽留道:“若是公孙先生能够留下来,我定然会为先生安排静谧之所修炼,而且还会安排人时时为先生护法,不如就留下来吧。” 郑和源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力度恐怕不够,不足以打动公孙锦鸿,紧接着开出诱人条件,“造车基地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郑和源对于生意上素来看中共同盈利,若是公孙先生能够留下来,我愿意将造车基地与先生与校准兄弟共享。” 抛出重磅条件后,郑和源很自信公孙锦鸿定然会动心,也必然会留在造车基地辅佐他。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公孙锦鸿略一思忖,还是微微摇摇头,果断拒绝了郑和源的橄榄枝。 公孙锦鸿微微作揖,这就要告辞,“这次与郑老板合作很愉快,日后定然还会有机会再见,锦鸿就此别过,来日再聚。” 话毕,公孙锦鸿不等郑和源再说什么,转身走出议事厅,御空而起,朝着丹霞山脉方向飞行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公孙锦鸿迫不及待回到丹霞山脉深处自己隐居之地,径直来到平日里修炼所用的石洞,在一块光洁平整的石台上盘膝而坐,开始研究脑海中的“五毒宝典”。 “引毒丹之气淬炼经脉,成就万毒之体,拥有万毒之体者,方可修炼‘五毒宝典’。”公孙锦鸿喃喃念叨,猝然感觉有些不对,修炼毒术之人都清楚,毒丹乃是修炼毒术者在丹田内开辟出的另一方储存毒气之所,一般与人对战之时,释放出的毒气要经过精纯灵力包裹住方可施展,若不用灵力包裹住毒气,沾染到自身经脉中,定然会遭到毒气攻心而亡。 如今查阅“五毒宝典”记载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要用独丹内的毒气来淬炼经脉,修成万毒之体! 尽管书面上记载的万毒之体公孙锦鸿没有听说过,但总觉得有些不妥,万一修练不成毒发攻心怎么办?那可是致命的。 人的心理便是这样,越是不解越好奇,公孙锦鸿决定再查看一遍记载再说,若是后面配置毒药的记载也有偏差,这本毒经很可能是假的。 公孙锦鸿不再注重细节,而是快速翻看着后面记载,当逐项看完,发觉那些毒药配方没有造假嫌疑,而且每一种毒草的功效与炼制方法都记载很详细公孙锦鸿尽管有很多毒药的配置方法不懂,但从药理上丝毫查不出违和之处。 猝然,公孙锦鸿又发现一段话,其上记载:修炼万毒之体需要外服剧毒方可为之,如此才能达到以毒攻毒之效果,不会导致毒发攻心之逆境。 看完这段话,公孙锦鸿脸上渐渐浮现出兴奋,他似乎明白了,剧毒的最好解药正是剧毒,若想引动毒丹内毒气淬炼经脉而不至于毒发攻心,还需外用剧毒来以毒攻毒,如此方可无忧。 公孙锦鸿不再怀疑,从袖袋中再次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纸包,里面包裹的正是给宗无圣用过的剧毒“天毒散”。 “希望能管用!” 公孙锦鸿充分发挥出赌徒心理,决定拿生命赌上一次,毫不犹豫的将“天毒散”生吞进肚,脸色顿时从白皙变成乌黑之色。钻心剧痛折磨着公孙锦鸿,他丝毫不敢犹豫,忍耐着痛楚将毒丹内的毒气引出一丝,没有经过灵力包裹,直接引导入经脉内。 毒气一旦进入经脉,原本变的乌黑的脸色开始缓缓褪色,尽管没有恢复之前白皙,还是减轻了一些。 公孙锦鸿感觉钻心疼痛减轻了一些,对毒经完全相信了,再次从毒丹内引出一丝毒气进入经脉,此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初。公孙锦鸿面上浮现出欣喜,但是紧接着感觉经脉酸胀,且越来越强烈,而且身体也在悄然中发生变化。 两股剧毒在经脉中相互碰撞,产生剧烈毒性,以公孙锦鸿经脉的韧性,完全承受不住两股剧毒的侵蚀。 “完了!我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 公孙锦鸿想要用灵力将两种剧毒逼出体外,事与愿违,灵力一旦接触剧毒,立马被吞噬,而且更加壮大了剧毒。 一番紧急措施下,并没有缓解公孙锦鸿危机,反而经脉膨胀出一倍,身体也随着经脉膨胀似乎充了气一般鼓胀起来。 钻心剧痛再次传来,此次的疼痛已经到达无法忍耐地步,饶是公孙锦鸿有超然忍耐力,还是忍不住疼的大呼出声。疯狂中,公孙锦鸿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咬着已满是鲜血的牙齿,嘶吼道:“宗无圣!老子被你骗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又是一个美丽清晨。 天刚麻麻亮,宗无圣一早把双虢寨众人召集起来,安排着他去长戈国之后,双虢寨内需要注意的事物。 “公孙锦鸿定然已经死去,而他也肯定将给我下毒的事情告知了郑和源,若是猜得没错,郑和源此时正在为我的死庆功。这段时间你们尽量深居简出,没有重大事件不要大规模出动,待我从长戈回来,我们一定会开启朗州建设大业。” “盟主一路保重!” 众人朗声说道。话毕,淳髡来到乌贾旁边,肃然道:“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盟主,若是他有什么闪失,双虢寨定然饶不了你!” “请副盟主放心,乌贾一定照顾好盟主!” …… 长戈国,兖州乌镇。 乌镇有两个乌村,分别是白乌村,黑乌村。 之所以用黑白乌命名,实则是根据村民的肤色而定。白乌村的百姓皮肤白皙,不管男女老少,皆是肤如脂玉;黑乌村则恰恰相反,全村人皮肤都是黧黑色,给人一种健美之感。 傍晚时分。 黑乌村一户破落房屋中,此时正热闹非凡,院落中支着十几张木桌,木桌上摆满一盘盘菜肴。细细观察,木桌上的菜肴都是素菜,可见这户人家条件不是很好。村民络绎不绝进入破旧大门,进门便拱手贺喜:“没想到乌真竟然找了一房如此漂亮的媳妇,真是祖上积德,祝贺祝贺!” 不知为何,门口迎宾的中年男女听到祝贺后并没有多么高兴,均微微一叹,强挤出笑脸将客人迎进院落。 不知不觉中,这方小院中已经坐满人。 第196章 惆怅新婚夜 欣喜故人来 待邀请的客人都到齐后,村长乌贤站起来朗声道:“今日是乌真大喜日子,我们村最有出息的乌真找了一房漂亮媳妇,大家看人家乌真那媳妇,方圆十里八乡也算是筐头,你们这些还没有成家的小伙子们,喝了乌真的喜酒可要加把劲了。” 话到此处,乌贤朝着站在角落中的中年男女说道:“乌坤,你儿子大婚你躲到角落中作甚?赶快过来讲两句,大家都等着喝喜酒呢。” 乌坤显然不善礼节,村长又让他讲两句更加难为他。在黑乌村,他们家日子过得最恓惶,本就心中自卑,哪里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于是嗫嚅着挪不动步,一会看看老婆,一会又看看村长。 乌贤见乌坤窘迫模样,真是又气又恨,脸上微微变色,加重语气道:“你说你个乌坤,平日里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也就算了,今天可是乌真大喜日子,你咋烂泥扶不上墙?赶快过来讲两句,要是不讲我可就招呼小伙子们去闹媳妇去了。” 听到村长要闹媳妇,乌坤心知村里风俗,那还不把媳妇给糟蹋哭了才怪,赶紧来到村长身边,朝着众多村民点头哈腰,挤出笑容说道:“大家吃好喝好啊。” “完了?” 乌坤见村长嫌自己讲的少,涨红着脸又挤出几个字,“大家喝好吃好啊。” 乌贤见乌坤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话,心知再难为他也就这样了,还耽误大家喝喜酒,于是替乌坤说道:“今日乌坤这老小子高兴过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替他宣布吧——开喝!” 一时间,所有客人齐动手,男人频频举杯,女人小孩则是筷子飞舞,风卷残云般“消灭”着桌上菜肴,竟然没有人再理会乌坤两口。 乌坤见大家吃得高兴,脸上眉头皱的更深,对媳妇说道:“他娘,现在喜宴大伙都吃了,咱就是再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算数了。” 他娘重重叹息一声,望着乌真的窗口说道:“你说马力这小子真是的,跟乌真打小就是朋友,连上学的学费都是他给出,现在倒好,怎就出这么一个荒诞条件?你看把咱孩儿气的,连门都不出,若是气出个三长两短,我们俩日后可怎么活?” 乌坤不知该怎么回答,也只能唯有一声叹息来纾解心中块垒。 原来,他们犯愁事出有因: 乌真家条件不好,家里一直就是乌镇最穷的破落户,乌真又是全镇最耿直的一个,镇上开煤矿的大户马家公子马力,却是喜欢跟乌真一起玩。不但有好吃的与他分享,连乌真交不起的学费都是马力从他爹那里骗来给交的。 都说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马力对乌真的帮助可不是点滴之恩,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乌真自知无法报答马力,只能多替他出点力,出去玩耍时充当马力的跟班,上下学更是给马力背着书包,渐渐的,乌真似乎真的成为了马力的跟班。 时间匆匆,乌真与马力都已经长大成人,也到了长戈国科举考试之期,乌真凭着这些年来勤学苦读,一举拿下科举状元,再过半月就是面见王上之期。 这对于乌真家来说无异于祖坟冒青烟,想着贫穷了好几代的乌家终于出了一个大人物,都是兴高采烈,连平日里自卑的乌坤,走路都挺直了腰杆。 黑乌村本来是都瞧不起乌真家的,在乌真骑着五花马,胸系大红绸游街时,百姓们都惊骇的不能自已,连平日里经常欺负他家的村长,也是带着礼品亲自登门祝贺。 好事成双,乌真成为头名状元后,落榜的马力就如自己高中榜首一般,兴奋的来到乌真家里探望他,并对他说:“你现在已经高中状元,等面见王上后,定然会在王国给你安排一个官职,在这之前你也应该成家了。” 听到马力言辞,乌真脸色一红,嗫嚅半晌道:“我们家这么穷,谁肯嫁给我?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谁知马力肃然道:“你家穷只是暂时的,等你在王国任职后,看谁还敢说你家里穷?” 话到此处,马力话锋一转,脸上挂着笑意道:“你还记得秀琴不?上学时你不是说她是仙女吗?不如我替你找媒人,把她娶进门吧?” 闻言,乌真吓得连连摆手,“马力你可别闹了,秀琴人家怎么能看上我,你就别替我瞎操心了。” 马力喟然一叹,没再说话。 “你怎么了?说着说着怎的唉声叹气?有什么惆怅说出来,我与你一起分担。” 马力盯着乌真,正色道:“你要是真的喜欢秀琴就应该把她娶了,要不然他嫁给上官俊那花花公子,日后定要过苦日子了。” “啊?!”乌真惊讶的张大嘴巴,问道:“秀琴要嫁给上官俊?” “还不是上官俊见秀琴姿色好,派人上门逼迫秀琴家,硬是下了聘礼,过几天就要过门了。” “唉!”听到此处,乌真也是重重一叹,冷声道:“上官俊仗着父亲是台儿洼煤矿矿主,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马力并没有听进去乌真的话,正在兀自思考着。片刻后,似乎打定主意道:“我这就回去替你找媒婆上门,相信秀琴一定会同意嫁给你。” 乌真急切问道:“那她与上官俊的亲事呢?” “这个你不管,出事我们马家替你兜着。” 话毕,不等乌真再说什么,疾步离去。让乌真意想不到的是,马力离开两天后再次登门乌真家,高兴说道:“秀琴同意嫁给你,而且上官俊的聘礼他们也给退了。” “真的!?”乌真高兴的一步上前,拉着马力的手问道:“那上官俊能善罢甘休?” 马力脸色一寒,道:“我们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怎么着也要给我们马家面子。” 乌真已然明白,上官俊一定是马力他们家出面给摆平的,心中对马力更加感激,这些年来第一次开口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马力,我该怎么报答你?” 马力显然有些意外,但是片刻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笑容,回应道:“你真想报答我?” 乌真郑重点点头。 马力又问:“我说出来你可不许不答应。” “要是我皱一下眉头,天打五雷轰!” “好!”马力称赞一声,道:“我要你的新婚第一夜。” 闻言,马力心头訇然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心想这还是自己好朋友马力吗?他怎么会提出如此要求? 乌真的心开始滴血,不知该怎么回答。 马力见乌真面色愤怒异常,脸上并没有看出半点愧疚之色,追问道:“难道你不想报答我?” 乌真思考一番,牙关紧咬道:“马力,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好,我答应你,新婚之夜我不进洞房,新媳妇留给你。” 话到此处,瞪视一眼马力,见其脸上一副风轻云淡之色,更加愤怒,咬牙切齿,“但是,日后我们各走各路,再也不是朋友!” 今日,正是乌真的新婚之夜,他们一家人愁的就是这件事情。乌真正午时分将秀琴娶进家门后,任由她独自坐在婚房内,躲在偏房生闷气。 乌坤两口子则是暗中祈祷马力这只是一个玩笑,今夜一定不会来。夜幕悄然降临时,酒席吃得差不多了,很多小伙子都想闹洞房,却被乌坤冷言拒绝,赶着离开了家门。 正在庆幸马力没有前来时,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渐渐行来,乌坤夫妇定睛一看,马力竟然真的来了。 愣神间,马力已然来到家门口,笑眯眯向夫妇打个招呼,也不客气,径直向着婚房走去。乌坤夫妇怒目盯着马力背影,心中能骂的都骂了个遍也解不了心中之恨。若不是乌真早先一再嘱咐,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乌坤早就提着菜刀上去与马力拼命了。 马力来到婚房内,见新媳妇秀琴头上盖着红盖头,独自静悄悄坐在炕沿,笑眯眯的在桌前板凳上坐了下来,倒了一碗凉茶咕嘟咕嘟灌下,便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细细品读。 乌镇的大婚风俗与华夏某些地区比较相似,过门之后要盖着红盖头等候丈夫为她揭掉,若是丈夫不来便只能默默等候。此时听到门打开进来一人,秀琴以为定然是丈夫乌真,正在心底期盼着他来为自己揭掉红盖头。 然而,等候多时也不见动静,唯有时不时传来的翻书声,秀琴心中暗自生气却也不能主动要求乌真,只能忍气吞声的默默坐着。 让秀琴没想到的是,这一坐就是一夜。 门外的乌坤夫妇哪里还有心情睡觉,守在院落中叹着气相顾无言。猝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木门前站了二人,其中一个黧黑色皮肤的壮汉客气问道:“请问这是乌坤小叔家吗?” 乌坤来到门前,看着穿着不俗,且器宇轩昂的二人,那位一直不说话的白脸少年长相更是超凡脱俗,用老百姓的话说,那人正是天人之相。 “我就是乌坤,您是……” 黧黑汉子闻言,双眼登时涌出泪水,噗通跪倒在地,啜泣道:“小叔,我是您的侄儿乌贾,乌彭的孩儿啊。” 乌坤彻底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少年竟然是自己大哥乌彭之子,脑海中回忆起多年前的那场洪灾。 那场洪灾将乌镇彻底冲垮,百姓死伤无数,很多亲属都是在那场洪水中走散,自己的亲哥哥乌彭便是被那场洪水冲走,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今日侄儿竟然找上门来了。 乌坤颤抖着双手,泪眼朦胧的扶起乌贾,左看看右看看,越看他越像哥哥乌彭,“真是老天爷开眼呐,这些年了,终于让我有哥哥消息了。” 乌贾看着苍老的乌坤,不忍心骗他,哭着说道:“叔,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PS:前两天网站出问题了,翠花无法更新,从今日起恢复正常更新,请各位好朋友见谅!另外,本书玄幻色彩在目前来说不是很浓,请相信翠花的设定,后面会徐徐为大家展开一个不一样的玄幻世界,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还有一些翠花在现实中感悟到的人情冷暖一并分享给大家。翠花再次声明:众口难调,我写的小说或许一些朋友不喜欢,但还是谢谢你们对本书的关注,以及提出的宝贵意见,翠花一定会虚心接受。最后祝愿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 第197章 不夺兄弟所爱 马家的危机 乌坤将宗无圣与乌贾让进里屋,足足听乌贾讲了一个时辰,才将他们一家这些年的经历大体听了一遍。 听着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在毗卢国遭遇乌坤感慨万千,听到有趣的地方会随着哈哈大笑,悲愤之处则是悲泣啼哭。 最后,乌贾又将自己如何退出冥宗跟随宗无圣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到宗无圣竟然是如此厉害之人,又对乌贾有再造之恩,感恩戴德的深深鞠了三躬。 猝然,乌坤似乎想起什么,直起身愣愣盯着宗无圣,问道:“宗无圣盟主,你对我侄儿如此帮助有什么企图?” 被乌坤这么一问,宗无圣有些疑惑。他将乌贾带出冥宗,又在圣战盟重用于他,实则是觉得乌贾是个可塑之才,又是武圣转世,在今后的争霸道路上定然是自己股肱,所以才如此对待,要说其他企图他倒是真的没有。 既然乌坤问了,宗无圣也不能不回答,带着疑惑回应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但要说企图,我倒是有一些私心,那就是让乌贾辅佐我为百姓多点实事,让他们都过上优越生活。” “再没有其他?!”乌坤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现在还有不贪图利益的施舍?” 宗无圣看明白了,乌坤尽管心地善良,却对这个世间抱有太多怀疑,他不相信天下有免费午餐。 通过这一点,宗无圣能够断言,乌坤必然是受过这方面的迫害,故此才产生多疑心理,于是问道:“若我猜的不错,您现在有心事?” 闻言,乌坤喟然一叹,指着乌贾回应道:“我的孩儿比乌贾小一岁,这些年承蒙乌镇开煤矿的大财主马家公子帮助,前些时日高中榜首状元……” 话到此处被乌贾打断,乌贾兴奋站起身,问道:“我那乌真兄弟如此了得,竟然能高中状元!真是可喜可贺!” 乌贾的称赞并没有让乌坤感到高兴,重重叹息一声继续道:“可那马家公子在今天新媳妇过门前提出一个让我们全家寒心的要求……” 愤懑的讲了一番才将乌真与马力之间的事情讲完,乌贾早就听得火冒三丈,又得知那马力现在就在隔壁婚房内,站起身就要去宰了马力。 宗无圣一立而起,拦在乌贾面前,“不要冲动!我觉得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马力从小就对乌真帮助甚多,不可能末了亲手毁掉这份友情,我觉得事出必有因,你们需要静观其变。” 这些乌坤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马力现在就实实在在的在婚房内与新媳妇共处一室,说不定还同床共枕,让他怎么能静下来? 乌贾还在吵着去剁了马力,乌真从侧房内走出,先是客气有加的向宗无圣深深一躬,这才来到乌贾面前挤出一抹笑容道:“乌贾哥,早就听我爹说过我还有一个伯伯,没想到伯伯我无缘相见,能见到哥也是大喜之事,还望哥不要为我的事情动怒,坐下来消消气。” 既然乌真都来劝自己,乌贾只能愤然坐下,嘴中还是嘀咕不断,骂着马力八辈子祖宗。 “哥不要生气了,刚才这位宗无圣盟主都说了,事出必有因,一切且随缘。”话到此处,乌真从旁边桌上拿来一壶酒,又道:“不管怎样,今天是兄弟的大婚之日,又与堂哥相聚,我们来同饮一杯。” 宗无圣轻轻拍了拍乌贾后背,“行了,大喜之日不要生气,一切明日再说,若是那马力今晚做出什么不仁不义之事,明日不用你动手,我也定然不饶他,先来喝酒为乌真兄弟祝贺。” 乌贾终于不再沉着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客套话倒是没有再讲,只是随着一碗碗的干掉。 经过几轮推杯换盏,宗无圣对于乌真的言谈举止很是欣赏,没想到他不光精通治国之道,对于经商之道更为卓越。聊着聊着忘了时间,一抬头已是东方泛白,到了清晨。 几个人聊得很是融洽,此时完全没有一点倦意,乌真看着满桌的空酒壶,打算再去取酒来,隔壁房门“吱呀”一声。 乌真停下脚步,刚刚露出的展演欢笑倏然收敛,表露出一丝寒意,轻哼一声准备去取酒。没想到马力此时推门而入,见到屋内宗无圣二人先是一愣,客气抱拳施礼,“我乃乌真的挚交马力,见过二位长兄。” 乌贾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正欲起身却被宗无圣压住,朝着马力客气回应,“既然是乌真的挚交,那就请一同畅饮几杯如何?” 马力喜欢喝酒,若放在平时他定然会坐下多喝几杯,但是想起昨日爹爹的嘱托,今日商部要派人来收取钢碳,所以不能饮酒,失望道:“今日恐怕不便,待我回去处理完事情今夜为二位兄台接风洗尘如何?” 宗无圣微笑回应,“那就先行谢过,晚上见。” 马力不再停留,微微抱拳后离开了乌真家。 乌真这时才沉着脸从里屋出来,手中提着两个酒壶,冷声道:“无圣兄,我们接着喝。” 宗无圣看的出来,乌真此时非常生气,想要借酒浇愁,一把按住乌真正欲斟酒的手掌,微笑道:“新娘子还在婚房等你呢,切不可再喝,等晚上我们一同去马力那里讨酒喝。” “无圣兄,难道兄弟管不起你酒吗?干嘛去他那讨酒?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交际。” 宗无圣微笑着正要再劝,隔壁婚房内传来隐隐哭声,伴随着一个女人哭诉声。 “乌真……难道我配不上你吗?哪有新婚之夜看一夜书,让媳妇独坐一夜的?” 乌真支棱着耳朵聆听,越听越觉得面红耳赤,已然听明白昨夜发生的事情,心中郁闷登时一扫而光,不待宗无圣催促,一路小跑跑到婚房去了。 一步跨进婚房,但见一身红袍的秀琴伏在床上放声哭泣,头上依旧盖着大红盖头。听着秀琴委屈的哭声,乌真三步跨到床边,轻轻拍打着秀琴后背,嗫嚅半晌才道:“秀琴,我对不住你,别哭了好吗?” 听到乌真声音,秀琴哭的更加厉害。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声音,秀琴清晰记得,一起念书时她就注意到了乌真,经常见乌真偷偷瞄自己。不知为何,以前每次不经意的与乌真眼神交汇,心脏都会跳的异常快速。 那时候,秀琴就看上了乌真。无奈于乌真是马力的跟班,马力又同样喜欢着秀琴。乌真听马力向他诉说过,日后定要娶秀琴,心中对秀琴的暗恋之火,硬是被自己浇灭。 他一个穷小子,何德何能娶拥有风华绝代之姿的秀琴?于是,乌真将所有精力全部放在学业上,打算将来有所成就,为自家光耀门楣。 长大后,秀琴本以为马力会将她娶进门,没成想马力一直没有动作,直到上官俊来她家逼婚之时,马力才第一次登门,而且说出了他不娶秀琴的原因。 马力说:秀琴,我喜欢你,但我不能娶你。因为我知道我的好兄弟乌真比我更喜欢你,现在他也高中状元了,如果你俩能在一起,他定然会比我还疼你。 秀琴听后不胜唏嘘,脑海中回忆着乌真上学时那记忆犹新的面孔,对他的情愫死灰复燃。秀琴何曾不想能够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但现实无奈,上官俊拿她爹当过私煤贩卖者为要挟,若是秀琴不嫁给他,他便把这些事情上报商部。 无奈之下,秀琴只好同意。 但是马力的到来又给了秀琴新的希望,马力承诺,若是秀琴能够嫁给乌真,他一定会想办法逼上官俊放弃婚约。 …… 此时见秀琴越哭越伤心,乌真心疼的恨不得插自己两刀,一把从后面抱住秀琴,柔声道:“秀琴,请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独守空房,我会好好疼你。” 听着让人心动的蜜语,秀琴终于渐渐止住哭声,缓缓挣脱乌真的怀抱,有些羞涩的说道:“你还打算让我继续盖着盖头吗?” 乌真手忙脚乱的将秀琴的红盖头揭开,一副梨花带雨的俏丽容颜映入眼帘,乌真愣怔住了。现在的秀琴再也不是念书时那般稚嫩,已然有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 那种勾魂摄魄的体香让乌真难以自拔。 秀琴见乌真直愣愣看着自己,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掩嘴嘤咛道:“昨晚都不看人家一眼,现在又跟恶狼一样盯着人家,你这书呆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乌真现在已然明白,秀琴昨晚一定是把坐在屋中看书的马力当成是自己了,所以不敢乱说,搪塞道:“昨夜是我太害羞,所以不敢……” 偷瞄一眼乌真脸红的样儿,秀琴打断道:“瞧你个书呆子样儿!还看什么呢,我都快饿死了。” 乌真此时心情大好,一把将秀琴从床上横抱起来,兴奋道:“我这就带老婆去吃饭。” “呀!”被乌真横抱起来就往外走,秀琴害羞了,连连喊道:“书呆子,快放下我,让爹娘看见多丢人啊。” “哈哈哈……” 乌真一个劲大笑,却是不肯放下,抱着秀琴来到了堂屋,惹来其内笑声一片,似乎今日才是真正的过门。 …… 马力刚刚来到家门口,见门前马车十几辆,另外还有一些穿盔甲的士兵守在家门口,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加快脚步,马力来到大门前,正要往里面去,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少爷,你走错门了,那是马家府。” 马力驻足转身,看到家老正站在马路中间,笑眯眯向他招手。马力很是疑惑,家老今日怎么怪怪的,我是马家公子,难道还不知道这是自己家? 转念一想,门前这么多卫兵,家里定然是出事了,家老如此说话,恐怕是想阻止自己进去。 念及此处,马力转身向着家老走去。 他的后背,被无数卫兵盯着,其中一名卫兵问身边之人,“这应该不是马家的公子吧?” “我也不知道,我又没见过。” “不行,要是放跑了马家公子可不是小事,我们赶快追上去问问。” 就在这时,马力已经来到家老身边,不等开口便被家老一把拽住,“快跑!他们追来了。” 第198章 马家沉沦 乌真觐见 家老拽着马力向镇外方向跑去,后面打算过来盘问马力的卫兵见二人拔腿就跑,呼啦涌来一群紧追其后。 “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力跟着家老边跑边问。家老回应:“你可是闯祸了,把马家推上了万劫不复之地。” “此话怎讲?” “少爷,你是不是抢了上官俊的未婚妻,并把他未婚妻许配给了乌真?” “这事我确实做过,难道上官家还敢对我们马家出手不成?” 家老气喘吁吁解释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家不敢明着来,给马家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还是可以的。上官俊本来就与商部的交割官有交集,而且关系不浅,你这次把上官家未婚妻夺走,让他们在乌镇颜面何存?上官枭为了出这口恶气,捏造我们马家与胡家联手做私煤买卖罪名,这才引来廷尉府卫兵捉拿我们马家去问罪。” 一番解释下,马力已然明了事情因由,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上官家如此阴毒,当**迫上官傲放弃婚约时就不该出手如此重,将他打的猪头狗脸不说,还给上官傲打断三根肋骨。 此时细想起来,若是当**迫上官傲放弃婚约后不出手伤他或许也不会导致今日之事。可是普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买,既然做了就是覆水难收,想办法面对才是真理。 马力从小就有领袖气质,遇事沉着冷静,沉声道:“既然是廷尉府卫兵我们断然不能对抗,待我们先出镇,找个地方躲几天再说。” 家老与马力的意见不谋而合,加快脚力朝着镇外疾驰而去,须臾间便将卫兵远远甩在身后五十丈外。 …… 马家府内。 族长马步常端坐于族长宝座上,微胖的身躯着一身绛红色华服,冷眼看着一帮卫兵在厅堂内搜寻,但凡值钱物件,一并堆积在议事厅正中。 此时一名卫兵头领走上前来,揶揄道:“马步常,你与胡家贩卖私煤,不可能就这么点家当吧?赶紧把金库位置告诉我,我可以回去禀明你认罪态度甚好,让廷尉对你从轻发落,要不然就是死罪,还要株连九族!” 马步常冷眼倪来,散发出一股睥睨之势,声若洪钟道:“我马步常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干过的事情断然不会承认,你们口口声声污蔑我做私煤生意,证据何在?” 见马步常不肯配合,卫兵头领也失去耐心,大手一挥喝令道:“来人,给我先拿下再说!” 呼啦啦涌来十几个卫兵,为首的手中拿着铁镣就往马步常手上箍去,马步常从宝座上一立而起,身上华服无风自动,一股磅礴气势顺势而出,通神境三重威压将一众卫兵压迫的跪伏在地,卫兵头领脸颊贴于地面,咬牙艰难喊道:“马步常……你……公然反抗我们缉拿,可是……罪加一等!” 马步常懒得听他废话,一脚踢出,正中地上如对虾一般的卫兵头领,登时贴着地面滑出十数丈,待停在门口处时,已是口吐鲜血,呻吟不止的在地上辗转反侧。 “想抓我马步常让廷尉府多派点像样的高手来,你们这几个废物就想抓我回去立功?没门!” 其余十几个卫兵已然吓破了胆,他们根本想不到马步常竟然如此彪悍,而且敢对他们廷尉府卫兵动手,心想着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且每月俸禄就那么几两银子,犯不着与马步常拼命,于是迅疾后退,扶起头领就往马家府外跑去。 马步常冷冷看着匆忙离去的卫兵,脸上的冷厉倏然变幻,浓浓担忧挂上眉头,倒背双手喃喃道:“马家恐怕要沉沦了,孩儿你可是马家未来的希望,望你能躲过这一劫。” 话毕,马步常脸上又转为坚毅,来到马家后院面对早已聚集起来的马家众人,“我已经将廷尉府卫兵打跑,他们在四个时辰左右一定会搬救兵来,大家赶快离开吧,免得受到株连九族波及。” “族长……” 一众马家人已是泣不成声,纷纷跪了下去,朝着族长磕了几个头,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再回首环视一眼曾经扎根生存了近百年的马家府,带着痛心与不舍离开了。 偌大马家府此时萧条如斯,马步常负手而立于院落正中,望着天空中的云朵出神,就在这时,偏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绾着云鬓的美妇人,她莲步婀娜朝着马步常处行去。 马步常在偏房门打开时就看到了美妇人,脸上现出吃惊之色,疾呼道:“嬛玉,你怎的又回来了?真是胡闹!” 说罢,马步常迎上前,双手搭在美妇人双肩,郑重其事又道:“我之所以抗捕就是想为马家人争取一些时间逃离,你怎的又回来了?” “夫君,二十五年前我们大婚之日时,对着老天爷发过誓言,要同生共死,你怎能舍我一个人离去?” “嬛玉,你听我说,我们还有孩儿马力,你要好好活着,看着他慢慢成熟起来。” 闻言,嬛玉脸上阴晴不定,内心开始挣扎。她既放不下孩儿,又不舍夫君一人离去,左右为难时,马步常语重心长道:“我们的孩儿马力从小就具备领袖气质,唯一缺点就是太年轻,若是给他点时间,他定然会成长起来。这段成长的过程需要有人来鞭策于他,你这当娘的是最佳人选,不要考虑太多了,廷尉府高手很快就来了,你速速离去吧。” 嬛玉即使不同于一般女子,本就内心刚强的她还是悲恸的流下了眼泪,扑倒在马步常怀中,啜泣道:“我这就离去,你不用担心,我们长戈国王上昏庸无能,只认金银,相信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等着!” 话毕,从夫君怀中起身,擦掉泪水,义无反顾的离去了。 望着爱妻背影,马步常生平第一次流下两行清泪,都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念到既要与妻儿阴阳两隔,马步常心如刀绞。 不知在院落中站了多久,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廷尉府卫兵大队赶来了,手中长矛直指马步常,为首之人喝道:“马步常,速速伏法。” “哼!”马步常冷哼一声,倏忽转身面对一众卫兵,将双手抬起,示意他不再反抗。卫兵一拥而上,铁镣紧紧箍在马步常手腕脚腕,带着他离开了。 …… 离马家事件过去了七天,这些日子宗无圣与乌贾一直住在乌真家中,白天就在周围游走,打听白圭与淳褒下落,晚上回到乌真家里休息。 今日天还没亮,一队车马在锣鼓喧嚣中来到乌真家门口,司礼官站在门前宣读圣喻——奉天承运,王上诏曰:今召头名状元乌真觐见…… 诏书宣读完毕,乌真一家挂满兴奋站起身,乌真被司礼官引着坐进了六马厢车内,一行车马又在喜庆的礼乐中离去。 长戈国王城。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秋霜天显得分外孤寂与清冷。 长戈王宫前,是一马平川的王城广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昭显出王宫重地的威严肃穆。只闻两旁钟楼传来卯时更鼓在声声回荡,在广场上发出沉重的回响…… 一行车马队来到广场上,打破了王城广场的寂静。司礼官行至厢车前,小声道:“状元爷请稍等,卯时更鼓刚刚响过,马上就要早朝了,到时王上便会宣你觐见……” 乌真正在思考着马力的事情,被司礼官声音打断,沉声回应:“我在这里候着便是。” 半个时辰已过,从正门永宁门内传来一声高宣:“网上有旨——宣头名状元乌真觐见——” 乌真已经换好提前为他准备的黼黻,外着绛红镶金边披风,头戴大红顶戴,身穿宝莲官袍,袍上正蟒、行蟒叠嶂,外罩王上钦赐榜首黄马褂。这一番装点,一改乌真寒酸模样,俨然一位王国命官风姿。 拱手弯腰,见槛低头,乌真一路疾行来到朝闻殿前,大呼一声,“乌真求见——” “觐见——” 又是一声宦官拖着长音的高宣,乌真快步进入大殿,左右偷瞄一眼文武百官分立左右,行至前方跪拜,“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戈威王今日心情不错,见榜首状元乌真生的玉树临风,面目中透露着睿智,龙颜大悦,朗声道:“起来说话。” 乌真利索起身,依旧不敢抬头直视戈威王,拱手哈腰等候王上问话。 戈威王又是审视一番,笑问道:“乌真,孤翻阅了你的文章,你在文章中讲可以将我国煤炭提高三倍价格售出,不知你有什么办法?” 文官队列中,商部尚书吕淳听闻王上如此问话不禁心头一震,暗骂自己如此疏忽,竟然没顾上提前检阅今年状元的文章。按照往年惯例,在文章呈到王上那里之前,他都会提前检阅一遍,看看上面有没有涉及商部煤炭经营的计策,若是有写的荒谬也就罢了,但凡计策妙者,都会被他改动一番。 今年倒好,一味查办私煤贩子倒是疏忽了这个问题。此时听到王上发问,只能静观其变,认真聆听乌真回应。 乌真从容答道:“想让煤炭价格提升三倍很简单,只需要将我们以往的闭门销售取缔,开办公开拍卖所,价高者得便是,相信急于使用者定然会提高价格购买。” 话音刚落,戈威王还在消化乌真的提议,吕淳从文官队列中走出,禀报道:“王上,状元郎的提议有欠考虑,微臣觉得大为不妥。” 戈威王闻言,抬起头问道:“尚书请言,有何不妥?” 第199章 乌真上任 煤炭销售新条例颁布 吕淳义正言辞道:“商部现下销售煤炭之法没有任何疏漏,若如状元郎之言,抬高煤炭价格销售,固然会让私煤贩卖者更加猖狂。试想一下,我们把煤炭价格炒高,煤炭需求者不得不想其他办法来购买煤炭,从哪里买?自然是私煤贩卖者。” 戈威王闻言,吕淳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价格上去了,私煤贩卖者的利润会更高,这样的话更能激化他们铤而走险的心态,从而导致私煤贩卖者越来越多。 念及此处,戈威王并没有急着扳倒乌真的构思,饶有兴致的看向他,似乎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乌真不慌不忙,在吕淳反驳时他一直冷静听着,想着应对之策,此时见王上目光投来,从容应道:“只炒作煤炭价格固然会助长私煤贩卖者增多,尚书大人所言极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乌真扫视一圈正在疑惑看着他的众人,不卑不亢道:“我国煤炭销售之所以造成私煤贩卖者增多,正是因为王国垄断式销售导致。若想增加煤炭收益,彻底杜绝私煤贩卖者需要一系列销售改革。我总结了以下几点:第一,修正闭门式销售,实行开门式贩卖办法;第二,扩大煤炭挖掘产量,弥补天下煤炭资源不足的现况;第三,实行矿山承包责任制,让民间有钱人承包矿山,每年按照产量上缴管理费。这三点足以改变我国煤炭销售现状,从而增加国库收入。” 众人听后一阵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这状元郎好大胆子,实行承包责任制岂不是放开煤炭经营,让民间皆是私煤贩卖者了?” “我觉得状元郎说的有理,我们长戈国最不缺的就是煤炭,地下矿层储备丰厚,以我们现在的生产能力根本只是动之皮毛,若是实行承包责任制,能够大大增加煤炭产量,我们制定一个收取管理费方法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 众人议论声音都传进戈威王与乌真、吕淳耳中,戈威王听着那些议论,支持承包责任制的呼声不在少数,而且他们说的也很有理,若是实行这个制度,地下丰富的矿产资源一定会大大增加出产数量,国库也能迅速充盈起来。 吕淳却不这么想,他在想着若是实行这些制度,煤炭一旦放开,商部再无油水可捞,心中百感交集,思考着阻止王上听取这个建议的办法。 然而,还不待吕淳想出应对之策,戈威王已经宣布:“状元郎乌真所言不无道理,我们可以先拿一个郡城作为试点实施一下,若是效果可以的话开展大规模改制。” 话到此处,戈威王目视乌真道:“孤暂时安排你到商部任侍郎一职,辅佐吕淳尚书开展试点工作,你可愿意?” 乌真闻言,跪伏在地,朗声说道:“谢王上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王上厚望!” 吕淳面色很难看,见此时想要再阻拦是不可能了,于是假惺惺上前一步,拱手禀报,“王上请放心,微臣定会严格实施新策略,成果如何微臣会及时禀报。” “退朝吧。” 戈威王迫不及待的宣布了退朝,急匆匆回到后宫玩乐去了,廷尉林邦为他觅得的狐姬还在后宫榻上候着,等待王上雨露浇灌。 …… 乌真是一个实干家,上任以后立即展开煤炭改制条例,在规划了半月后,决定以老家兖州为试点,展开改革条例第一步。 这一消息一经颁布,顿时引起长戈国动荡,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新条例上,等候长戈国的春天到来。 宗无圣与乌贾这段时间一直在兖州境内寻找白圭下落,让二人失望的是,一直查不到半点音讯。宗无圣总结一番,认为白圭可能来到长戈之后,赶上煤炭被人包圆,所以另辟蹊径找私煤贩卖者购买,导致被官府缉拿。 目前来看,唯有这个设想最为现实。困惑之时,宗无圣从民间得知乌真任职了商部侍郎一职,而且在长戈国内打算改制煤炭销售条例。 其中开展煤矿承包责任制这一点让宗无圣很是欣喜,如果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竞标承包一处煤矿,自己用煤的需求就能解决。 正逢乌真上任半月今日回家探亲,宗无圣与乌贾商量一番后,决定跟乌真讨要一个竞标资格来承包一处煤矿。 夜间,黑乌村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穿上节日盛装走出家门,来到村口迎接状元郎乌真。 在全村人焦急盼望中,一行车马辚辚而来,最中间一辆厢车便是乌真的座驾,听着厢车外百姓的欢呼声,他并没有感到高兴。 当事者才知道他这个官的难处。 自从上任以来,吕淳一直故意刁难他,从而导致三天便能颁布实施的新条例,拖延到半月后才得以实施。这其中他与吕淳勾心斗角数个回合,才将新条例顺利颁布。 车马在乌真家门前停了下来,乌真从车厢内走出,环视一圈围观百姓,只是朝着他们微微拱拱手便走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乌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秀色可餐的妻子秀琴,此时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乌真先行来到爹娘面前,为二老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来到妻子身边嘘寒问暖,问候这半月家里的情况。 秀琴是一个持家好手,在乌真进王城之后,她一直操持着这个家,让公婆二人很是欣慰自己孩儿娶了一个好老婆。 “先别管我了,无圣哥还有乌贾哥都在堂屋等着呢,他们可都摆好阵势,说要今晚灌醉你,你可要少喝啊。” 秀琴关心的话语让乌真心中一暖,在其脸上轻轻抚摸一把,笑着道:“我一定不会喝多,喝多了‘误事’。” 乌真特意把“误事”二字加重语气,秀琴自然听出其中之意,脸一红,小声嘟囔一句“流氓”,便去灶房端下酒菜去了。 来到堂屋,宗无圣二人早已在餐桌前落座,见乌真进门,宗无圣站起身抱拳祝贺道:“恭喜乌真兄弟功成名就。” 见宗无圣如此客气,乌真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托无圣哥的福,今日一定要陪无圣哥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 宗无圣猝然说道:“前些时日一直没有机会跟兄弟说我们来意,今日正逢兄弟归家探亲,便与你讲一下我们这次来长戈的目的。” 乌真注视着宗无圣,做出一副认真聆听模样,“无圣哥但说无妨。” “我在毗卢国开办了一处造车基地,需要购置大量钢碳来炼化钢材,所以才来到长戈国。没想到来到这里才得知煤炭已经被人全部购买下。如今真是天降福音,兄弟当上了商部侍郎,又极为推崇开门式销售方案,故此想让乌真兄弟帮帮忙。” 乌镇听后,肃然的脸色舒缓下来,不以为然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事好办,明日你们便去台儿洼煤矿,拿着我的批文购买便是,我可以让他们把价格给你压低一点,只要能包住成本就可以。” 宗无圣与乌贾同时举杯,“那就有劳乌真兄弟了。”话到此处宗无圣脸色倏忽冷峻下来,沉声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乌真兄弟帮忙。” 见宗无圣面色骤变,乌真猜到可能不是好办的事情,还是开口道:“无圣哥不要与我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我能办的绝对义不容辞。” “我先前派来二人购买钢碳,谁知来后两个月了音信全无,我猜想他们会不会去购买私煤贩卖者的钢碳而被抓了。这件事情还望乌真兄弟帮忙打听一下,若是真被抓了看看有没有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乌真沉声道:“无圣哥请放心,明日我便派人去打听,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无圣哥。” “好兄弟!”宗无圣再次举杯,称赞道:“这次长戈之行没有白来,得乌真兄弟乃是天缘,来,我们再干一杯。” 三人正喝在兴头上,堂屋门外传来秀琴声音:“乌真,有故人来访,你出来一下。” 乌真正喝的起兴,心思自己能有什么故人?还不是自己做了官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寻来找自己办事来了?念及此处,乌真朗声道:“既然是故人就请他进来便是,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谨。” 话音刚落,堂屋门“吱呀”打开,一个面容憔悴,满脸络腮胡的男子进得门来,乌真见到此人,一下子呆愣当场。 “兄弟!我现在这副模样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乌真连忙站起身,行至来人面前,握住他的手说道:“马力,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快些进来喝几杯再说。” 马力也不客气,在餐桌前坐下便自顾狼吞虎咽起来,那架势似乎饿死鬼一般。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马力扫荡式的吃相。 待他吃完之后,马力擦擦嘴上的油,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都快一月没吃荤腥了,让二位远来的长兄见笑了。” 宗无圣微笑回应,“不碍事,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谨。” 马力从宗无圣脸上收回目光,注视着乌真道:“兄弟要救救我们马家。” 乌真干脆利索回应道:“不必多说了,明日随我回王城再说,今夜只管喝酒。” 第200章 郑和源的订货会 意外救白圭 次日。 乌真将爹娘还有刚过门的媳妇秀琴都带着去了王城。王上对乌真很重视,赏赐他一处八进侍郎府,足以容纳几百口入住。 马力自然也跟随乌真去了王城,暂时先住在乌真那里,等候寻找救出爹爹的时机。 在前往王城的路上,马力对乌真讲道:“我这次来除了要救出爹爹,其实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兄弟帮忙。” 乌真微笑回应:“我们之间不需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道来便是。” 马力神秘的小声道:“我们马家出逃到了永戟国与长戈国边界,你猜怎么样?” “怎样?” “我在那里发现一条上好的矿脉,只是现在缺少启动资金,若是有启动资金我就能在那里开挖,马家也一定能够重新振兴。” 乌真思忖有顷,有些担忧道:“你所说的地方在两国之间,那就属于无主之地喽?” “正是。” 乌真冷静分析道:“那你想过没有,既然是无主之地,又有丰富矿脉,为何没有别人去开挖?难道就只有你发现了这条矿脉?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要小心行事。” 马力有恃无恐回应,“兄弟尽管放心,那条矿脉在山林中极为隐蔽,我们只要小心行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见马力成竹在胸,乌真没有再多说,脸上挂着复杂表情,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 宗无圣二人没有跟着乌真去王城,大清早,二人便急匆匆带着乌真写的批文去了藤州台儿洼煤矿购买钢碳。 他们出来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找到白圭与淳褒下落不说,连一车钢碳都没有购买到,想必朗州那边定是等急了。 路上行人很少,二人急速奔驰,两个时辰后终于来到台儿洼煤矿驻地。 宗无圣遥遥看去,不远处被木栅栏围拢,正对面有一处木寨门,门前笔直站立着十几个手握长矛的兵士,他们岿然不动。 “来者何人?” 一名兵士发现宗无圣二人,上前用长矛对准他们,高声喝问。乌贾上前一步挡在宗无圣面前,朗声道:“我们是购买钢碳的,有侍郎大人批文。” 说话间,乌贾将批文从宗无圣手中接过,在卫兵眼前晃了晃。卫兵清楚看到落款处有侍郎印,口气软下来,“二位请随我来。” 卫兵亲自带着他们来到煤矿内部一处简易木屋前,在门口禀报道:“矿主,侍郎大人的朋友前来购买钢碳,他们带着侍郎大人的批文。” 里面传来爽朗声音,“快请他们进来。” 卫兵打开门后,示意宗无圣二人自行进入,待他们进去后,又规矩的将门轻轻带上离去了。 宗无圣入得门来,一位清瘦的中年人,长相尖嘴猴腮,满脸市侩相,已经笑眯眯迎了上来,拱手道:“在下是台儿洼煤矿矿主李刚,不知二位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见李刚如此客气,宗无圣心中自然明镜,定然是因为他们是乌真的朋友,若是没有这层关系,这个满身铜臭气的李刚定然不是这幅嘴脸,于是也客气回应,“矿主客气了,我们前来打搅了。” “二位是要买钢碳,不知需要多少?” 宗无圣将批文递给李刚,“我们需要二百车上好钢碳。” 李刚接过批文,佯装细细查看一番,紧接着脸上表现出难为之色,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矿上的钢碳已经全部被商部售出了,既然侍郎大人亲自批文我自然不能让二位空手而归,不过这二百车钢碳小的却做不了主,要请示商部吕淳尚书才可。” “难道侍郎的批文做不得数?”乌贾冷声问道。 李刚客气回应:“侍郎大人刚刚上任,对地方的煤炭储存量不太了解,昨日毗卢国郑和盛廷尉刚刚运走五百车钢碳,目前矿上只剩三十车,若想凑够二百车,还需要七天到十天时间。” 宗无圣闻言脸上一愣,心想原来郑和盛的煤炭都是从这里购买的,不禁多打听了一句,“毗卢国竟然一下子就要了五百车钢碳,他们做什么用?”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郑和盛的兄弟开设了一个造车基地,计划着这几天要大批量生产,说是要开订货会,这不连请柬都给我送来了,说是请在下前去观摩。” 李刚说话间,将书案上一张红色请柬取来给宗无圣过目。 宗无圣好奇的接过来细细查看,但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小字:丹州造车基地将于一月后召开第一届订货会,广邀天下商贾以及车辆爱好者参观指导。落款为——郑和源。 看完之后,宗无圣心底涌出一丝焦急,他没有想到郑和源那边动作如此快,这一个月时间已经具备了大批量造车条件,而且一个月后就能召开订货会,这样下去,朗州就落后了不少。 念及此处,宗无圣不敢再犹豫,道:“既然只有三十车,那我们就先要这三十车,后面再来讨扰矿主。” “既然是侍郎大人朋友,自然不在话下,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 李刚亲自带着宗无圣二人来到煤仓,并且命人装了三十车钢碳,待宗无圣交过金票之后,三十车钢碳辚辚驶出台儿洼煤矿。 宗无圣与李刚客气道别后,亲自安排马车行走路线,并传书给天雷子,命他在半路等候,一路护送钢碳到朗州双虢寨。 事情都安排好后,乌贾脸上挂着沉重,道:“盟主,不知你刚才注意到没有?” “注意什么?” “刚一进门我就发现李刚书案上有一个腰坠很是熟悉,似乎是白老板经常挂在腰间的事物。” 宗无圣双眼骤然焕发出精光,急促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尽管不敢百分百确定,不过确实像白老板之物,盟主你说白老板会不会被关在这里?” 宗无圣思忖有顷,沉声道:“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们想办法回去查看一番。” 说话间,宗无圣将天悬针召出,在面前画出天门,随即与乌贾走了进去。 …… 矿井下面,深达一千一百米的煤炭生产面中,这里暗无天日,无数浑身黑黝黝的矿工蹲坐在地上,啃着干巴巴的硬面馍,正是吃饭时间。 白圭被抓进来已经一个月了,高负荷的劳动加上勉强能填饱肚子的伙食,让他身材消瘦了不少,原先的将军肚已经完全没有了。 啃着干巴巴的硬面馍,白圭想死的心都有,以前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别磨磨蹭蹭,吃饱了赶紧干活去!” 矿工头儿挥舞着手中皮鞭,朝着矿工们厉声高呼。一名矿工猝然站起,愤然道:“这才吃了几口就逼着干活,你们还是人吗?” 见终于有人出头,一群人愤然附和: “你们也是农民出身,怎的就这般不体谅我们,非要给他们当狗?” “横竖都是死,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一群矿工纷纷扔掉还没有啃完的硬面馍,怒吼着冲了上去。见矿工们暴、乱,矿工头惊慌的吹响了哨子,身后登时涌入黑压压一片打手,手持钢鞭开始打砸。 矿工们整日吃不饱,又加上工作劳累,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在一群打手的攻击下,已经多人负伤。 打手们也很会打,他们并不打矿工们的要害,一个劲的往矿工后背、大腿招呼,这样下来,既能让矿工们吃疼还不耽误继续工作。 眼看着这一波暴、乱又在打手们疯狂打击下偃旗息鼓,打手后方乍现一团蓝光。蓝盈盈的光圈内走出两个人,为首的白面书生模样,身后的则是五大三粗,完全一莽夫。 人群中,白圭见到来人后,双眼溢出泪水,猛然高呼:“盟主来了,我们有救了——” 宗无圣刚刚走出天门,但见一群打手正在挥舞着钢鞭殴打矿工们,此时再听到白圭喊声,立即招呼乌贾道:“上,快救他们!” 乌贾毫不含糊,电射而出,双拳如流星,每一拳都带走一个打手生命。宗无圣也不闲着,丝毫没有动用魂力,也是一拳一个,将三五十个打手顷刻间放倒在地,死伤一片。 矿工们还没有从震惊中转过神来,白圭推开人群从后面冲出来,来到宗无圣面前嚎啕大哭起来:“盟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白圭命不该绝,终于等来盟主了。” 宗无圣看着眼前的白圭,此时见他放声大哭,不但没有感觉到可怜,倒是觉得甚为滑稽。他一个堂堂天下闻名的商贾,此时却在这矿井底下受尽劳累,而且还瘦了一大圈。宗无圣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笑着安慰道:“白老板受苦了,赶紧跟我出去吧。” “请这位侠士也带我们离开吧,我们并不是犯人,都是被他们诬陷的。” “救救我们吧。” 矿工们见来人要带白圭离开,纷纷跪下求救。 白圭此时也帮助他们说话,劝说宗无圣道:“盟主,这些人都是被诬陷的,刚才你打倒的那些才是真正罪大恶极的犯人,盟主想想办法带他们走吧,说不定日后我们还能用上。” 这个提议让宗无圣有些动心,后面自己还打算承包一处煤矿,将这些矿工们救出他们必然感激自己。到时候若真的把煤矿承包下来,这些都是非常好的矿工。 第201章 马力有苦难言 喜获千名矿工 宗无圣决定将这一千多名矿工救出去,脑海中也有了大体方案。 由于人数太多,天门不可能将他们一次性全部带走,只能先跟乌贾二人出去将卫兵清理掉,让矿工们自行爬出去。 念及此处,宗无圣安排道:“大家在此等候,到了夜晚我会为你们清理掉外边的卫兵,那时候你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话毕,宗无圣再次勾画天门,带着乌贾先行离去,等候夜晚再来营救矿工们。 …… 长戈王城。 马力在侍郎府中来回踱步,脸上现出焦急神态,兀自嘟囔道:“乌真到底搞什么?我都跟他说过我需要启动资金来开采矿脉,难道他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在来的路上,马力跟乌真讲过他发现了一条上好的矿脉,现在需要启动资金来开挖,可是乌真只是问了几句就没有了下文。 马力认为他们从小就是朋友,对彼此很了解,自己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一定会为自己准备启动资金的。况且,马力也听说了,乌真高中状元受到王上很多赏赐,不止这一处八进宅院,还有金银财宝无数。 可是回到王城侍郎府后,乌真只是对下人安排:要好好对待我的朋友,他有什么需要你们都要满足。 对于启动资金的事情根本没有提,说完就离去了。 马力在侍郎府中,踱步在空荡荡的会客厅内,越想越生气,不禁暗骂乌真不够意思,自己以前那么帮他,扶持他考中头名状元,又为他帮忙娶秀琴而招惹上马家的灾难。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没想到你马力是个白眼狼,现在功成名就了就把我这恩人忘记了!不行,等你回来若是再不给我准备启动资金,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念及此处,马力坐了下来,满脸怒火的等候乌真回来。 …… 商部议事厅。 乌真与尚书吕淳相对而坐,在讨论着一件事情。乌真说道:“尚书大人,新条例已经颁布,兖州在工部地质监勘探下,共勘探出十余处矿脉,若是您没有意见,我打算三天后召开矿山招标会。” 吕淳脸上挂着高深笑容,微微点头,道:“不错!既然有这么多矿脉,定然能替国库增加很大一部分收入。” 乌真见吕淳没有反对意见,倒是很意外。刚开始对自己百般刁难,为何现在又如此顺从了?正在疑惑间,吕淳开口道:“这些时日,我也在自我反思,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以长远目光来看,确实能为长戈国带来很大实惠,你就放开手脚干吧。” “谢谢大人,我定然不会让王上与大人失望。” “若是没事你就去吧。”吕淳下了逐客令。 乌真刚走出几步,猝然又停了下来,说道:“大人,我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前些时日被抓来的马步常乃是我家亲戚,被人举报做私煤生意,还望大人明察。” “哦?”吕淳呵呵一笑,答非所问道,“不知兖州一处矿脉能卖多少金票?” 乌真先是一愣,脑袋快速旋转,思考吕淳此话何意?思忖片刻后,乌真想通了,拱手答道:“卖多少钱是死数,但是保证金还需要大人定夺。” 吕淳又是神秘一笑,心中暗道此子可教也。 乌真不是一般的聪明,他明白了吕淳意图。既然要公开拍卖煤矿,他定然要在这上面捞点好处。可这拍卖要在很多部门官员的监督下进行,定然不敢中饱私囊。正愁如何捞一笔的吕淳,此时找到了机会。 吕淳故作不懂,问道:“这保证金也需要交给户部吗?” 乌真也打着迷魂阵回答:“保证金应该不需要交给户部,直接存放在我们商部即可,若是承包者有违规行为,我们有权利将他的保证金扣除。” 吕淳满意点点头,说道:“马步常的事情已经查明,以前确实做过私煤买卖,不过数量不大,又是你的亲戚,死罪就免了,但是活罪难逃。” “大人准备给他治什么罪?” “这样吧,马家的煤矿也不大,直接没收吧,等办完没收交割后,放马步常回去。” 乌真心想吕淳你可真黑,煤矿说没收就没收了。即便心中不满,乌真却是不敢讨价还价,钱财乃身外之物,相信以马力的能力,定然很快就能振兴马家。 念及此处,乌真谢过吕淳后,离开商部回到侍郎府中。 回到侍郎府中已是傍晚时分,乌真来到客厅,一进入便发现沉着脸的马力,说道:“你爹的事情基本解决了,明天就能放出来。” 马力准备的一肚子怒火,在听到爹爹即将要被放出来之时烟消云散,兴奋起身,“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话到此处,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家煤矿保不住了,被吕淳那个混账给吞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活着就行。” 乌真看着满脸欣喜的马力,猝然又道:“你爹也救出来了,你明天就回去吧。” 马力微微一愣,正欲准备开口要一笔启动资金,谁知乌真掉头就走了。 看着乌真背影,马力的怒火又开始燃烧起来,暗暗骂道:好你个乌真,我爹被抓就是因为我为你娶亲引起,你救出他就觉得偿还完了吗? 发火归发火,马力觉得自己决不能低三下四向乌真讨要,既然他没有打算给的意思,自己明天就走,再也不与他来往便是。 …… 夜已深。 宗无圣与乌贾隐藏在煤仓后面,密切注视着台儿洼煤矿的风吹草动。 经过一番观察,宗无圣已然对煤矿地形以及卫兵人数有了大体了解,这里巡逻的只有一百来名卫兵,而且实力都在法相境三重左右,只要小心一点不难对付。 待到卫兵换岗时分,宗无圣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攻击机会,画出天门与乌贾一同走进去,再出来之时,是正在换班的三五十个卫兵中间。 二人一同跨出天门,宗无圣手脚并用,一个呼吸间竟然打出二百多拳。卫兵们还没看清人影,眼前出现密不透风的拳影跟磅礴凌厉拳风。 只是眨眼间,三五十个卫兵全部倒地阵亡。远处的卫兵这时才反应过来,呼喝着向这边冲来,乌贾如同一道黑色闪电,须臾间冲到卫兵群中,双脚连环踢出,周围一圈卫兵被尽数踢飞,身后还没冲过来的卫兵,被飞来的卫兵撞的七荤八素。 宗无圣不敢丝毫耽误,幻影一般冲到剩下的五十多名士兵前,再次施展出降龙拳第五式——星龙爆! 无数流星一般的拳风隆隆炸响,五十多名卫兵全部中招,口吐鲜血倒飞而出,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这时,矿井中猝然冒出无数黑黢黢的人头,见卫兵全部倒在地上,欢呼着从矿井中爬出,向着宗无圣与乌贾这边聚拢而来。 待一千多名矿工全部爬出矿井,宗无圣朗声道:“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两个时辰内官府一定会收到你们逃跑的消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回自己家带上亲人赶快逃命去。” “我家就剩我自己了,没有地方可去,请盟主大人收留我们吧。” 其中一名矿工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说道,紧接着所有矿工都跪了下来,齐声喊道:“我们都没有家了,盟主带我们走吧。” 白圭此时来到宗无圣身边,道:“盟主,之前我都问过了,这些人的家人都受到迫害而死,基本上都是孤身一人,盟主就收留他们吧,我们自己寻找一处矿山来开采,这样也好供我们制造轺车。” 宗无圣没有急着表态,白圭又道:“张三跟我说他家在长戈国边界的一个村子,他们后山可能会有矿脉,不如我带他们先躲到那里去,若是真有矿脉我们就在那里开采。” 宗无圣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花金票去承包煤矿,躲到大山里去寻找一处矿脉直接开挖,反正有的是矿工。 相信只要对他们好,再给他们发些工钱,他们一定会为自己卖力干活。念及此处,宗无圣欣然答应。猝然,宗无圣想起没有见到淳褒,急切问道,“白圭,淳褒哪里去了?” “盟主不用担心,淳褒很安全。” 为了节省时间,白圭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宗无圣决定等将矿脉找到,安顿下来之后再去寻找淳褒。 趁着夜色,白圭带领着一千多名矿工向着边界方向而去。 第202章 你让我妻独守空房 我让你家哭断肠 宗无圣没有跟去,他与乌贾连夜赶到长戈皇城,在一家客栈中休憩一夜,次日清晨便去了侍郎府打算与乌真告别。 在长戈的任务已经完成,宗无圣决定一路回返,先去长戈与永戟边界查看一番,若是真如矿工张三所言,有上好矿脉的话,索性在那里开设一处私矿,也好维济朗州造车所需。 来到侍郎府,待宗无圣讲明他们身份,卫兵很客气将他们引入府中。乌真正在书房中策划矿山招标会细则,见宗无圣与乌贾前来,放下手中狼毫笔客气问安。 “乌真兄弟,我们已经购买了钢碳,虽然没有二百车之数,但三十车也够我们使用一段时间,所以我决定今日便告辞。” 宗无圣拱手抱拳说明来意,乌真听后很是惋惜,问道:“无圣哥不是准备竞标一处煤矿吗,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竞标手续,后天就要召开了。” 乌真的办事效率不得不让宗无圣佩服,自己只是一说他便给安排好了,然而,宗无圣在救出台儿洼煤矿一千多矿工后,计划已然改变。 “好兄弟!我也不瞒你,昨日我听人说长戈国与永戟国之间的无主之地有一处上好矿脉,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若是真有矿脉,暂且在那里盘踞一些时日,有朝一日若是遇到麻烦导致无法顺利开掘时,再来讨扰乌真兄弟。” 乌真听后脸上浮现出古怪神情,猝然问道:“昨夜台儿洼煤矿遭到偷袭的事情无圣哥听说了没有?” 话毕,乌真紧紧盯着宗无圣双目,似乎想从他双眼中看出些什么。然而,宗无圣面带微笑道:“昨日我与乌贾上午购买完钢碳便离开了,至于兄弟说的偷袭我们不曾得知。” 乌真沉思有顷,又笑道:“定然是韩伯通的太平军干的,他们对长戈国制度极为不满,时有与王国发生纷争,不足为奇。” 话到此处乌真话锋一转,有些担忧道:“二位兄长若是铁了心想去动那条无主矿山,兄弟为你们推荐一人,你们定然可以合作的来。” “哦?”宗无圣有些意外,问道:“乌真兄弟说的是谁?” “正是兄弟的挚交马力。”乌真来回踱步几圈,忧心忡忡道:“无圣哥所说的那条矿脉我早听马力说过,而且他这次回来就是从那里而来,亲眼见过那条矿脉。本想问我要一些启动资金开挖,我一直担心他没有那个实力,所以一直没敢答应他,既然无圣哥也盯上了那处矿脉,能够与马力合作的话我也能安心了。” 宗无圣恍然大悟,慨然道:“四海之内皆兄弟,马力是乌真兄弟挚交,为兄也能看出你们之间情谊,既然兄弟出面撮合,为兄定然会与马力好好合作。至于马力兄弟要的启动资金就不劳烦乌真兄弟了,为兄这里带的金票应该够用。” 乌真闻言脸上显出一丝苦笑,说道:“开设矿山不必动用为兄金银,兄弟这次金榜题名受到王上赏赐颇丰,开设一个矿山足矣,马力又是兄弟的恩人,我自然不能拒绝他。”乌真脸色一变,一抹狡黠在脸上稍纵即逝,又道:“马力上次戏弄与我,让我妻子独守空房,想要拿到启动资金也不会那么简单。” 乌贾此时插言,劝慰道:“兄弟,你切不可为难马力兄弟,刚开始我不明白你们之间情分,那晚他在你婚房内独坐一夜后我算是看明白了,马力兄弟对你可是用心良苦啊。他本意是想用这种办法让你减轻对他的亏欠感,在你婚房内独坐一夜寓意着你偿还了他所有,你们之间互不相欠,所以为兄的要劝你一句,能帮就帮,不要误了这份友情。” 这些乌真自然都明白,也知道乌贾劝说自己是一番好意,有些玩世不恭道:“二位兄长就不必操心这些事了,我已经安排妥当,待会你们与马力一同离开便是。” “既然乌真兄弟心中有数,那我们就放心了。这就告辞,山不转水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马力此时已经收拾好随身包袱,打算不辞而别。此时他心中怒火冲天,来了这好几天想要开口问乌真要一些启动资金,谁知他闭口不提。 即便是再缺金票,马力也断然不会委屈求全的问乌真死皮赖脸的索求。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靠乞讨来度日,此处不帮爷自有帮爷处,马力这就要离去。 刚刚来到侍郎府门前,马力看着门前三人先是一愣,尽管心中火气难平,但在宗无圣与乌贾面前不能丢了礼节,上前抱拳道:“二位兄长,这几日相处相谈甚欢,望日后还有机会相聚。” 宗无圣呵呵笑着抱拳回礼,道:“自然是有机会,我们打算去长戈与永戟边界碰碰运气,一起同行可好?” “啊?”马力脸上欣喜,说道:“我就是准备去那里,那就与二位兄长一路同行,我们这就离去如何?” 乌真并没有生气马力不理会他,笑眯眯说道:“你爹今日应该就能回去,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去与家人团圆去吧。” “哼!白眼狼!” 马力冷哼一声,连看都没有看乌真一眼。 宗无圣与乌贾也只好讪讪一笑来掩饰尴尬,“那我们告辞了!” “告辞!” …… 长戈国与永戟国边界,有一处方圆三百里的无主之地,永戟国与长戈国有事先约定,谁都不能跨过这条三八线,若是在无主之地屯兵,那就是赤、裸、裸的宣战。 故此,两国之间都遵守着互不侵犯条约,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依靠永戟国生存的弹丸小国时有出没在此处。 这几个小国以中山国最为凶悍,他们常年以狩猎为生,个个好勇斗狠,单兵作战实力超群,故此一般国家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宗无圣一行三人此时已经到达无主之地,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一阵风吹过,齐膝高的青草仿若碧绿海洋,泛起一阵阵绿色浪花。 马力指着前方孤零零一座山头,山头后面若隐若现叠嶂峰峦,道:“前面就是界山,我说的矿脉就在界山当中,无圣兄救出的矿工说不定已经到达界山了,我们加快些脚程吧。” 宗无圣微微一笑,双脚一蹬,身体电射而出,在绿草地上踏出一条笔直痕迹,“那我们就来赛跑。” “好,看看谁先到界山!”马力爽快答应,随着宗无圣电射而去。乌贾也不遑多让,飞奔在大草原上,嘴中发出高亢嘹亮的呼喝。 人言望山跑死马,界山看似就在眼前,三人实则奔跑了一个时辰才到界山脚下。 停下脚步,三人脸上都沁出细密汗珠,这一番酣畅淋漓的奔跑,让他们身体刚刚热起来。马力说道:“顺着山路进入不远就有一个破落村庄,我们马家临时就蜗居在这里,先去我们据点再做细细盘算。” 三人又七拐八绕盏茶时分,终于看到一个破落不堪的村庄,正欲进入忽闻隐隐哭声。 马力惊骇失色,大喝一声:“不好,是不是我们马家出什么事了?”话毕,疾驰而去。 宗无圣自然也听到哭声,而且是一群人的哭声,担心会有什么事情,与乌贾对视一眼,紧随其后而去。 破落村庄最中间有一处宅院还算完整,数百人的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三人已然来到院落外边,听着里面悲恸啼哭,而且马力清晰分辨出有爹娘的哭声。 马力娘边哭边嚎,“孩儿啊,你怎么忍心弃我们而去啊?没有你娘可怎么活啊——” 马步常也痛苦高呼:“吾儿——爹回来了你却不在了,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让爹见啊,你真是个不孝子啊——” 马力感觉有些不对,为何爹娘会哭自己,就跟自己已经死了一般。宗无圣与乌贾则是面面相觑,思忖片刻后,宗无圣脑海中思考出一些头绪,紧绷的心稍微缓和了一些,道:“马力兄弟,你快进去看看。” 听到宗无圣嘱咐,马力这才想起进去看看,似乎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一步跨进院落,登时见到马家数百口人跪伏在最前方一口朱红棺椁后面痛哭流涕。 爹娘则是趴在硕大棺椁上,使劲拍打着棺椁盖子,哭的死去活来。 “爹——娘——” 马力大呼一声,“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闻声音,马家众人同时扭头看来,但见公子活生生站在面前,纷纷惊骇出声,“闹鬼了!” 马力爹娘此时异常震惊,直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孩儿,再看看自己趴在上面的棺椁,疑惑道:“你不是死了吗?” 马力娘疾步跑到马力面前,抚摸着他的脸说道:“真的是我孩儿,步常你快来,真的是孩儿。” 马步常也一个箭步冲来,上下打量着孩儿,“哈哈哈……真是吾儿——” 马力一头雾水,看着正前方棺椁上面的牌位,赫然写着——马力之灵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回来前没有碰到乌真派来的人吗?他们刚刚离开,带着这口大棺椁说你害重病死在长戈王城,他命人把你尸身送回来了。” 闻言,马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如火山喷发一般的怒火,仰天怒喝:“乌真——你不但是个白眼狼,竟然如此戏弄我家人,我要杀了你——” 愤怒咆哮间,马力从旁边矮墙根抄起一把斧头,冲到棺椁前愤怒劈落,“咔嚓”一声,棺椁被横劈开来,里面登时散落出耀眼光芒,满满一棺椁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马家众人看着满地的金银珠宝,惊骇的瞪大了双眼,即便马家当时很有钱,但也没有见过如此多金银珠宝。 “快看,那里有个信封。” 马力从疑惑中转过神来,拿起那封信笺查看,封面用漂亮的小篆写着——吾兄马力敬启。 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马力逐字念叨: 马力兄:见字如面!不要怪兄弟使用如此手段戏弄你,实是你先耍宝在先,兄弟才回敬一着。乌真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让我妻独守空房,我让你家哭断肠!看到此处,马力兄该笑一笑了。弟,乌真。 “哈哈哈哈……”马力放声大笑,笑中带泪。 第203章 无圣合纵连横 无缺西出挂甲 一场戏剧化的转变让马力更加珍惜与乌真的友情,心中暗叹有生之年有此挚交足矣。 正应了那句话:乌真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段话对宗无圣来说也是如获箴言,细细品味着乌真给马力的那封信久久不能平静。在未知面前,对朋友的任何猜忌都是背叛,只有柳暗花明时,才能彰显出雾霾背后一切事实真相。 马家聚集的这个村落叫做莲花村,在几年前这个村里还有上百户村民安然度日,没成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上千头狼的狼群袭击了村庄,很多人都死在狼口之下。 侥幸逃脱的,也无奈离开家园,踏上流离之路。 这些消息都是白圭领着矿工们前来时,从张三口中得知。 矿工们大多是平民百姓,都没有修炼过,脚程自然比不上宗无圣他们,即便是提前一夜出发,也是落后了五个时辰,在正午时分才匆匆赶来。 张三还给大家讲出一个悲愤真相。 三年前那场狼灾是人为所致,那千头狼群实则是中山国豢养的中山狼。 中山国的图腾便是狼,他们国家虽然只有弹丸之地,却是有许多驭兽高手,这些中山狼是经过他们悉心挑选,再经过驭兽师通过特殊手段训练出来的。 不仅作战经验令人咋舌,团队协调能力更是让许多大国的将领叹为观止。 若是人类军队有中山狼这样的紧密团结精神,必然是一支钢铁之兵,无往而不利! 由于这些消息,宗无圣再次修改返回计划,他认为若是在此私开矿山,中山国是一个最大威胁,保不准他们还会对矿山发动偷袭,从而掠夺财务。 念及此处,宗无圣召开了一个正式会议,参与人有马力马步常爷俩,还有熟悉地形与形势的张三。宗无圣这边出席的自然是白圭、乌贾二人。 夜晚,众人坐在破落大院中围着篝火细细分析。 宗无圣首先道:“我们要在无主之地开设矿山不必担心永戟国与长戈国侵扰,他们定然看不上我们这小产业。但是中山国就很难说,他们国力贫乏,除了狩猎为生只能靠掠夺周围小村落过活,我们要时刻防患他们偷袭。” 马步常仰头沉思片刻,接话道:“中山国放在大国面前不足为奇,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超然大物,根据张三兄弟所言,中山国至少二十万兵力,我们这几百人头可是阻挡不了他们,不知宗无圣盟主有何高见?” 所有人听到马步常问出最关键问题,纷纷看向宗无圣,等待他出谋献策。 宗无圣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仰望着满天繁星兀自出神,众人知道他是在思考,故此不敢发出一点响动,唯恐打乱他的思绪。 半个时辰过去了,宗无圣猝然收回目光,扫视一圈围坐篝火旁的众人,狡黠一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中山国会不会上钩?” 马步常迫切道:“我们全听盟主发落,盟主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我们要想在这里安稳生存,必须要一场战争!”见众人聚精会神聆听,宗无圣解释道:“我近些时日便动身去一趟韩伯通的太平军驻地,若是能说服他与中山等小国合纵连横来对抗长戈国,我们蜗居在这里可保无忧。” “啊?”众人惊骇出声,马步常问道:“太平军虽然是长戈国叛党,但中山国毕竟是敌对国,韩伯通不可能与中山等国合纵连横。” 宗无圣脸上挂着高深莫测微笑,眯着双眼倪向远处,冷冷道:“会的,我亲自去游说,相信一定会成功!” 乌贾担忧接话,“盟主,我陪你去,你一个人太危险!” “不!”你们最近争分夺秒开设矿山,其他事情交给我来。 宗无圣这次完全靠的是运气,他在华夏国时就熟读春秋战国时期的书籍,其中鬼谷子的两位高徒苏秦张仪合纵连横的本事他深谙熟稔,如今弦笔大陆天下之势与春秋战国出奇的相似,或许来一次大规模游说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宗无圣暗自布局之时,十万大山中风雷居正有一老一少二人,加上一头黑豹在促膝长谈。 一老一少二人相对而坐,黑豹则是趴在老者身侧,似乎能听懂他们说话,时不时人性化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老者便是合舒,少年正是郑无缺。 来到十万大山内几个月了,他这是第一次被合舒诚心诚意请进风雷居。注视着郑无缺被风吹日晒侵袭成的古铜色皮肤,再看看那张不再幼稚的面孔,合舒满意的点点头。 “郑无缺,你来十万大山三个月,可有收获?” “徒儿还不曾战胜那头狼王,算不得收获。”郑无缺谦虚回应。 即便只是一句话语,合舒已然能够感受到郑无缺此时的进步,最起码他懂得了谦逊,而且性格变的沉稳下来。 这三个月里,他每次与狼王布阵对战,合舒都看在眼中,有时也会为郑无缺的精妙布局暗自赞叹——孺子可教也! “兵家练兵最快方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郑无缺古井不波,摇摇头道:“请老师赐教。” 合舒捋了几把颌下胡须,笑道:“速成之法便是实战,那头狼王尽管诡计多端但终归是畜生,比不得人类奸诈狡猾,若是你愿意的话,今日你便可出门游历,待学有所成归来,那头狼王便可轻松灭杀。” “老师是让我出去将最近三个月所学用于实战中?” “正是。”合舒高深道:“若是我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去哪个国家游历?” 郑无缺细细分析,“毗卢国是我的家乡,我自然不能把战火引到家园;荆凉国是我们最前线敌对国我绝对不会去;至于永戟国,十年内无人能撼动它的霸主地位,我去永戟也挑不起战争;如此说来,唯有长戈国我可去。” 合舒内心暗暗心惊,他实在想不到郑无缺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进步如此神速,而且将天下五国分析的头头是道,又问道:“为何选择长戈国?” “长戈国看似强大,实则人才缺失战力低下,又有內患韩伯通的太平军,就如竹竿外韧内空,而附属永戟国的三个小国又对长戈虎视眈眈,伺机攻之,只要稍微挑拨便会发生大规模战争,所以我觉得去长戈最为恰当。” “不错!”合舒毫不吝啬的称赞一句,补充道:“毗卢国只要有合适良将必将会大出天下与永戟国龙争虎斗,其余三国只不过是陪衬罢了。你这次去长戈国若是能挑起战争,再帮助长戈灭掉永戟国附属小国,实则是耗空了长戈精血,以后的长戈,定然只是皮囊一副,再也对毗卢国争霸之路构不成半点威胁。” 郑无缺由衷赞赏,合舒刚才补充的这一点他没有考虑到,他只是考虑哪个国家能够挑起战争便往哪个国家去,至于深远意义,他不曾多想。 与此同时,郑无缺也没有想到,与他远隔千里的宗无圣,已经想到合舒提出的这一步,有心为毗卢国送上一份大礼,也开始了游说工作。 合舒亲自为郑无缺送行,临出十万大山时,合舒用手抚摸着身边的黑豹硕大头颅,慈爱的说道:“烈风,你跟随我五十八年了,此次也随无缺去吧,等他助长戈凯旋而归,你再跟无缺一同回来。” 烈风豹呜咽着,眼中流出两行清泪,用头颅亲昵的蹭着合舒的掌心,依依不舍。 “去吧,好好保护好无缺。” “老师,烈风豹跟我前往长戈您怎么办,谁跟你作伴?我不能让老师孤苦无依,烈风豹相当于您半个儿子,徒儿在外又危险万分,万一它有所闪失徒儿便无颜再面对老师。” “无缺此言差矣,烈风豹不在身边,这十万大山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会陪伴为师的,你只管带它去吧。” 烈风豹再次呜咽两声,听话的来到郑无缺身边匍匐下去,郑无缺见老师心意已决便不再推让,跨到烈风豹背上,伟岸身躯一立而起,一人一豹绝尘而去。上空只留下一句激昂承诺还在盘旋——老师,等徒儿西出凯旋归来,再孝敬与您—— 望着如朝阳正起的郑无缺背影,合舒岿然一叹,慨然道:“徒儿,你必大出天下,留下千古美名,为师不会看错人的!” 第204章 有枣没枣打三竿 云惠子一战成名 弦笔大陆西方,沉睡了近百年的战争悄然苏醒,张开了血盆大口,伺机而动。 毗卢国朗州双虢寨内,宗无圣从兖州台儿洼煤矿购买的三十车钢碳,在长途跋涉半个月之后才安全抵达。 今日,双虢寨内如同过年一般,全部聚集在函谷关内迎接天雷族护送三十车钢碳辚辚而来。 霍造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经过前些时日的摸索之后,总结出细致的失败原因,现在已经具备了成熟的制造方法,只要钢碳一到,他有信心在三天内制造出宗无圣设计的第一系列轺车。 钢碳驶进双虢寨内之后,淳髡并没有着急安排霍造动工,这半年时间,他已经虔诚的成为佛教徒,打算在霍造开工之前举办一场开光仪式。 蛰庚佛陀应邀前来,第一高徒莲花色紧随其后,让人觉得惊奇的是,宗无圣盟主带回来的般若蜜多两蛟,已经长大不少,一黑一红双蛟已然有了大腿粗细,长度也达到了一丈左右。 他们游离在蛰庚身边,一左一右仿若护卫,时不时拱起身朝着众人吐信子。 蛰庚佛陀来到早就布置好的法坛,盘膝而坐在蒲团上,莲花色则落座于左后方蒲团。蛰庚丝毫不拖泥带水,落座之后双手合十,开始念诵经文。 嘹亮梵音仿若天籁之音自蛰庚口中发出,响彻天际回旋在双虢寨内,莲花色也微闭双目,嘴中振振有词,时不时敲响面前脸盆大的磬。 梵音、檀香给双虢寨带来空前盛世,人们虔诚跪拜,为双虢寨祈福,为天下人祈福,为己祈福。 两个时辰后,开光仪式完毕,众人拥簇着霍造,拥簇着三十车钢碳,前往了后山造车基地。锻造工人们开始忙忙碌碌,一锅锅烧的通红的乌金铁水由三五工人抬着,小心翼翼倒进事先做好的模具内。 待铁水凝固凉透后,工人们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霍造亲自一个个打开模具,乌金轺车的一个个部件上窜动着流光溢彩,让数千围观者喜不胜收。 “成功喽——” “我们成功啦——” 从成色来看,这一批部件显然是无以伦比的完美,众人畅然欢呼,更有甚者将霍造高举过头,在众人欢呼中,霍造单薄身体随着上下起落。 “再扔我就散架了,快放我下来——” 工人当中,有人赶紧高呼制止,“大家快放下霍造大师,把他折腾散架喽,盟主回来还不打死我们——” “哈哈哈……” 众人在大笑中将霍造放下,又聚拢在新鲜出炉的配件前细细欣赏起来,仿若正在看自己家婆姨的光屁股一般。 淳髡等人在一边静静看着人们欢呼,虽然没有工人们那般疯狂的表达方式,内心实则兴奋的不能自已。盟主不在家,他们总算是没有让盟主失望,这批轺车总算是要成型了。 双虢寨内足足欢腾了三天,上下一片欢天喜地,直到第三天轺车全部组装完毕后才消停下来,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众人看着五辆款式新颖且威武霸气的乌金轺车,龙、虎、豹、熊、鹰,五头猛兽图腾在轺车顶盖作势欲扑,栩栩如生、霸气无比! 所有人都哭了,他们近两个月的折腾,终于将五辆轺车完美呈现,更重要的是他们收获了宝贵的造车经验。 淳髡擦掉眼泪,对着身后的天雷子道:“快去长戈通知盟主,天下市项目可以动工了,让他广撒英雄帖。” 天雷子欣然接受,坦言道:“我马上动身,一定会在一周内赶到长戈国!” 正欲离去,淳髡似乎想到什么,“天雷子先等等……” “副盟主还有什么嘱托?” “我考虑这件事情我们不该麻烦盟主,盟主在外事务繁多,我们不能让他分心,不就是邀请天下商贾来订货吗?我们自己来做这件事即可。”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淳髡,心想他们都不认识大商贾,如何邀请?淳髡却是一脸自信,对大家朗声说道:“神行太保昨日来报,明天是丹州造车基地订货会日子,天下大商贾都被他们邀请到丹州了,我们就借他们地盘展示我们的轺车岂不美哉?”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纷纷叫好。 虢彪道:“对啊,我们派出大军压阵,有天雷族空中运送五辆轺车,只要商贾们看到我们的轺车我们就成功了。” 虢逢接话道:“大哥所言极是,我们轺车绝对天下无双,只要商贾们看到绝对会跑来订购!” 众人一拍即合,淳髡马上制定出一系列策略,对众人安排道:“虢彪、虢逢,今夜你们带五万圣战大军急行军前往飘摇山脉,提前驻扎等候。” “遵命!”二人同时上前领命。 “天雷子,你明日一早便带领天雷族空中运输五辆轺车,势必要保护好轺车,免得郑和源的疾风营出手抢夺。” 云惠子此时提出不同意见,道:“据我分析,这次是争夺商贾之争,郑和源断然不会用武力对我们抢夺,若是他使用武力便会在天下商贾间失去信誉,试想哪个商贾愿意跟兵家合作?搞不好还会被打劫一空。” 众人听云惠子分析的头头是道,心底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淳髡也没有反驳云惠子,此时又拿出地图在上面细细查看,足足研究了半个时辰才放下地图,将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云惠子脸上。 对视着淳髡目光,云惠子从其眼中看出一丝异样,她心知淳髡对她不信任,想要给她安排任务又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主动道:“副盟主尽管吩咐,城主府两万城卫军随时待命!” 杨桀此时也一步跨出,抱拳道:“副盟主请下达命令,杨桀定当带领城卫军勇往直前!” 感受到二人的真诚,淳髡微笑道:“惠子城主,杨桀统领,你们来看一下地图。” 二人来到近前,淳髡展开地图开始分析:“灵州郡地界共计五个州城,整个灵州郡又分为东西二线,西线有无根河阻隔我们先不提,说一下东线。” 淳髡指着东线最下方的朗州,“我们在这里,往上走中间便是钦州,过了钦州最上方横亘在丹州与灵州郡之间的则是麟州。”手指又回到中间的钦州地界,“钦州只有墨家分部与城主府两股势力,兵力最多在三万人,我想等今夜五万圣战盟大军绕道进入单丹州以后,你们从正面突围钦州,势必将此地拿下。待明日五万大军归来时,顺便清理麟州郑家残党,这样的话说灵州东路沿线就是我们朗州囊中之物,与丹州幽州后方形成一线,这样我们的地盘就能扩大两倍,惠子城主意下如何?” 云惠子有些惊讶,吃惊看着淳髡,那单薄的独臂身影陡然高大起来,“副盟主之意正中惠子心扉,我早就想提议盟主如此做,只是觉得自己说话没有分量,不敢随便张口。” 淳髡微微一笑,“惠子城主与杨桀统领可有把握以两万兵力拿下钦州?” 杨桀此时上前一步,信誓旦旦道:“在下一直苦练城卫军,它们的战斗力不是乌合之众可比,副盟主尽管把任务交给我。我杨桀拿项上人头保证,若是攻不下钦州,城卫军绝不会有一人活着回来!” 这份愤然激昂的言辞让淳褒眼前一亮,朗声道:“好!我就等着为惠子城主、杨桀统领庆功!待盟主回来,再重重赏赐二位。” “谢副盟主,我们绝不会让盟主、副盟主失望!” 云惠子巾帼不让须眉,转身就走,这就回去安排兵力去了。其实她心中有两点很矛盾,这个淳髡的策略一点不比盟主宗无圣逊色,这种走到哪里都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战术实在是天下枭雄该有的本色。 同时还有另一个问题困扰着她,淳髡不让圣战盟大军突击钦州,而是从丹州返回时顺带消灭麟州郑家残党的做法很不公平。这明摆着就是淳髡对他们城主府不放心,怕他们一点点壮大对圣战盟造成威胁,所以借这次钦州之战来消磨他们实力。 尽管明白,云惠子还是要接受这个任务,若是自己不同意突击,那就说明自己确实存在二心,将来在朗州根本无法立足。 念及此处,云惠子不禁暗暗骂道:“好你个淳髡,你这是要赶鸭子上架!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圣战盟送上一份大礼的,就算是为了我心目中的英雄宗无圣吧。” 入夜。 五万圣战盟大军绕道前进到丹州地界,驻扎在飘摇山脉深处静候明日的任务。 圣战盟这一举措让钦州城主府与墨家分部惊慌失措,应急展开调兵遣将,随时准备战斗。就在两家惶惶无措时,探子禀报:“圣战盟大军绕过了钦州、麟州,已经进入丹州地界,显然不是针对我们来的,有可能是针对丹州。” 这个消息让钦州两家得以喘息,不过没有丝毫放松警戒,他们都明白,圣战盟大军去了丹州可是还要回来的,潜在的危机随时可能出现。 深夜时分,他们渐渐削除戒备心之时,两万朗州城卫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钦州地界,正趁着夜色快速急行军。 天交三鼓,朗州城卫军对钦州城主府开展了全方位攻击,一万城卫军破开城门杀入城主府,展开血腥杀戮。 与此同时,另一万城卫军对墨家的墨家军也展开了凌冽攻势。然而墨家军并不是城卫军那样的训练有素,被一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墨家分部被占领。 这时的钦州城主府尽管也有所防备,但杨桀不知怎么训练的城卫军,作战队形非常奇怪,就如一柄锋利尖刀,势如破竹的占领了城主府,钦州城卫军投降一万五千人,由大队人马押送着向灵州东线中路行进。 这是云惠子私自加上的一条任务,经过她细细分析,他们公然对钦州以及麟州发动攻击,灵州郡城主府势必会增援,他们只要在中路唯一的一条通道守住,不让灵州郡援军过来,圣战盟便可无后顾之忧。 第205章 圣战盟倾巢而出 乌金轺车欲喧宾 不得不佩服云惠子料事如神,就在朗州城卫军对钦州展开大规模进攻后,大军挺进中路封锁隘口刚刚一个时辰,灵州城主府两万大军在统帅马不前带领下浩浩荡荡来到中路隘口。 马不前也是血性之人,带领大军来到隘口,见朗州城卫军已经将其封锁,若想溃败他们只有冲开隘口这一个办法可行,厉声大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随我破开叛党封锁,杀入朗州,灭掉圣战盟——” 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嚣声此起彼伏,灵州城卫军士气高涨。 马不前大手一挥,第一骑兵团上百骑勇往直前,朝着隘口封锁发动雷霆攻势。 云惠子见灵州城卫军根本没有谈判念头,一来就发动猛攻,有条不紊安排道:“隘口是我们防御重中之重,一定要给我守住!” 守卫在隘口的朗州城卫军誓死奋战,接连挡住灵州城卫军三波猛烈攻势。三番较量下,朗州城卫军借着隘口险要地形,将灵州城卫军的攻势一次次打退,每伤亡一名战士立即会有另一名战士补位。 朗州城卫军如此奋死抵抗下,马不前一时真没有好办法,只能喝令停止攻击,展开长时间对峙。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 双虢寨内淳髡已经做好出发准备,面对天雷族众人凝重道:“我们这次任务主要是让天下商贾看到我们的乌金轺车,只要你们能顺利到达丹州造车基地上空,将我们的五辆轺车展示给他们便是大大的成功。” 话到此处,淳髡脸上表情更加凝重,继续道:“郑和源手下有疾风营,他们平均修为在通神境二重,想必会在半路拦截我们,不过我们天雷族有远程攻击之长,只要你们听从命令,相信他们一时奈何不了我们。” 天雷族众人背后双翼同时展开,齐齐应道:“请副盟主指挥战斗!” 淳髡二话不说,来到乌金龙车前一步跨上,单手握住横梁,大手一挥,“出发!” 天雷族成员分出五十人,每十人负责一辆轺车,将五辆轺车抓着飞上了高空,向着丹州飘摇山脉飞去。 天雷子则手执天雷锤,与身边手执电光戟的翼无双并排飞行,亲自带领近三百名修为高的天雷族人飞行在轺车前后左右进行护卫工作,若是有敌人出现,三百名护卫定然会一起发动电闪雷鸣。 …… 丹州飘摇山脉造车基地内。 虽然天空刚刚放明,基地内已是热闹非凡,为这次订货会专门建造的展台上,用上好红色绸缎盖着两辆极品厢车。前来参加订货会的商贾们则是分别落座在站台前一排排椅子上,与身边相熟之人兴奋的畅聊。 “长戈国虽然煤炭资源丰富,铁矿却是极度稀缺,无法再制造顶级车辆,真是可惜了那几位大师级造车工匠。” “钱老板说的没错,现在天下五国爱车者很多,但新式车辆断代,他们玩的也不过是长戈国十几年前的工艺,若是郑和源能够给我们一些新车型,我们一定能大赚一笔。” “开发新车型谈何容易,毗卢国从来没有出名的工匠,我这次来其实就是凑凑热闹,没有太多期望。若是郑和源真能造出他吹捧的天下第一厢车,那我第一时间订购五千辆。” “那我就与钱老板拭目以待吧,若是钱老板能够看上郑和源的厢车,我也一同订购五千辆回去销售。” 显然很多商贾都听到了二位交谈,这是有几位开始叫嚷起来:“郑和源郑老板呢,别磨磨蹭蹭的了,快些出来为大家展示一下你们的天下第一厢车吧。” 有人挑头,一群商人开始随着叫嚷,“时间就是金票,别耽误时间了,快些开始——” 在一边站着的一名护卫听到商贾们吵闹,立马跑去通知郑和源去了。 郑和源此时正在议事厅内与二人商谈,正是校准与疾风使。疾风使刚刚回来禀报:朗州双虢寨似乎有动静,昨夜不但大军攻下钦州,今天一早又有几百名飞行者向这边飞来。 疾风使遥遥见到远处几百名小黑点密密麻麻飞来,以为全是通神境高手,所以不敢到近前查看,根本没看到飞来的是天雷族以及五辆乌金轺车。 郑和源面色沉重道:“竟然有几百名御空飞行者?!你可曾看清楚了?若真是那样,说明双虢寨此时已经有了几百名通神境高手!” 校准此时插话,“几百名通神境高手前来搅局,我们这次订货会恐怕很危险,要尽快进行,等商人们订货完后立马疏散他们。” 郑和源思忖有顷,觉得这是唯一办法,微微颔首回应:“我们分头行动。”目光落在疾风使脸上,安排道:“你带领疾风营全体人员前往飘摇山脉阻拦他们进入造车基地,决不能放一人进来!”话毕又将目光落在校准脸上,“校准兄弟,我们两个现在就出去主持召开订货会,为他们讲解厢车构造时一定要快,不能拖拉。” “是。” 二人同时回应,疾风使转身离去。 疾风使刚刚出门,郑和源与校准也匆匆出门,迎面碰到护卫慌慌张张站在门口。 “什么事?” “回主子,商人们吵闹着快些开始订货会。” “你快速前往,通知他们订货会马上开始。” 护卫一路疾奔而去,郑和源二人也加快步伐朝着造车基地广场走去。 来到广场处,郑和源收起焦急之色,拱手朝着无数有名的商贾施礼,说着感激之话:“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前来参加郑某的订货会,为感谢大家不远千里前来,郑某向大家承诺,今日前来的老板们每人获赠一辆我们新出的厢车。” 商人们都是唯利是图,听到郑和源竟然如此大方,承诺要赠送今天前来的近千名商人每人一辆厢车,不禁内心称赞,郑和源好阔气! 校准早就在郑和源与商贾们寒暄之时来到展示台上,此时已经做好展示准备,用眼神示意身边护卫。护卫收到指示,来到大鼓前,提起鼓槌雨点般敲打起来,大鼓发出隆隆之音响彻造车基地上空。 鼓声将商贾们目光吸引,目光全部落在展示台上的校准脸上,校准面带自豪之色扫视一圈众人,朗声道:“在下校准,毗卢国战车营监察使,负责监察战车的操练以及磨损,今日召集各位大老板前来观摩的厢车,便是在下呕心沥血设计并亲手打造出来的,下面就为大家讲解新式厢车构造。” 校准也不啰嗦,在商贾们热烈掌声中亲自揭开面前一辆厢车上覆盖的红绸,登时显露出下面厢车的全貌。 商贾们注视着厢车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已然被厢车外形震惊。 这辆厢车乃是银白色,通体散发着银白色流光,绚丽夺目!更让人惊骇的是这辆厢车的外观,厢车上密密麻麻浮雕着山水花纹,闲云野鹤在群山叠嶂中飞舞,山峰顶上一棵迎客松,探出长长枝桠,直指高空一轮红日。 光这幅美轮美奂外貌就足以让商贾们震惊。 校准并没有拖拉,商贾们还在震惊中便开口打断,指着车厢外部朗声道:“这辆轺车乃是我们利用纯银打造,车厢外表的浮雕乃是去年我拖毗卢国画师公子虔所画的‘闲云野鹤瘦西风’,我让雕刻大师完全按照这幅画雕刻上去的。” “好!大手笔!” 一名商贾拍手叫好,众人齐声应喝。 校准挥挥手打断商贾们嘈杂,指着厢车门帘道:“车帘乃是丹霞山脉八臂灵猿皮所制,水火不浸。”掀开门帘,车厢内部构造一览无遗,前排有三尺见方一块空处,摆放着不大不小一张四方桌,桌子乃是上好降龙木所制,散发着幽幽草木香。 “老板们请看桌子后面的座椅,外皮乃是亢牛皮所制,为增加透气性,我在亢牛皮表层打孔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其中包裹的全是干燥的龙须草,不仅增加座椅柔软度,而且还能起到吸收潮湿作用,相信各位老板乘坐后,屁股一定不会起痱子,呵呵……” 校准稍微开了一个玩笑,引来商贾们“哈哈”大笑声。 就在这时,校准面带微笑道:“这款厢车最妙之处便是座椅后面,大家请看。”校准指着座椅后面的降龙木平台,中间凹陷下去,里面铺着薄薄一个锦布垫子。 众人有些不解,有人高声提问,“这是作何用的?” 校准神秘一笑,解释道:“以往的厢车不适宜长途跋涉,坐久了人都会累,我在座椅后面设计的这叫‘随行榻’,长途跋涉时,若是累了可以在上面躺着休息。” 听完之后,商贾们兴奋了。 制造厢车的目的便是舒适,校准这辆厢车设计的太人性化,拥有此厢车,达官贵人们在里面一定会舒适无比。 还不等介绍第二辆,众位商贾们便开始纷纷喊叫起来:“我定一千辆……我定三千辆……我定五千辆……” 叫喊声此起彼伏,校准不敢耽误时间,打断众人喊叫,快速掀开另一辆被红布覆盖的车辆,高声道:“大家稍安勿躁,等我介绍完,你们便去郑老板那里订购,请大家先听我讲解。” 第206章 四面楚歌 疾风营的挽歌 校准的话音刚刚落下,商贾们立即停止喧哗,目光死死盯着第二辆车。 这是一辆银白色轺车,车盖比一般轺车要长而且宽一些,这样能更好的遮风避雨。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外貌,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配上银白色流光,给人一种凛冬白雪漫天北风呼啸之觉。 而且车体上的数十种妖兽浮雕更给人一种古战场惊心动魄的心境。独眼巨人撕裂弱小生灵,九头蛇九个头颅喷出风雨雷电攻击,还有全身包裹在黑甲内缠绕着黑气的阴兵,他们手持长戈,骑着胯下披风马横行无忌,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所有人都被这些浮雕震撼,幻想着自己站在轺车上招摇过市,那将是何等的威风?商人们讲究的是利益,他们更能幻想到,这样一辆充满肃杀之气的轺车将会受到无数车辆爱好者追捧,将来,各国的车辆爱好者一定会为拥有这样一辆轺车而感到自豪。 坐在最前方的钱老板已经按捺不住兴奋,本来只是做好前来观摩打算的他,在见到这两辆车后浮现出浓浓兴奋,朗声道:“校准大师就不必再讲解了,直接定好价格,我们订购便是!” 轺车属于年轻人喜欢的车辆,自然受众面更大一些,先不说车辆性能,光这外形就能够卖个好价钱,商贾们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躁动起来。 校准欣然笑道:“由于是第一次订货会,我跟郑老板商议过,只在成本价格上浮动二成,订货后三个月内发货到各位手中,在这之前,我们以老板们的定金为制造数量基准,全额缴纳货款者再下幅一成价格。” 商贾们闻言兴奋了,若是全额缴纳货款还能享受一成优惠,那可全是实实在在的利润啊,于是商贾们决定全额缴纳货款。 …… 双虢寨的五辆轺车已经进入飘摇山脉腹地,再往前十多里便是郑和源的造车基地。此时,疾风营近百人已经御空而立,摆好战斗姿态。 身在轺车上的淳髡挥挥手号令停下,朗声对疾风营喊话:“疾风使,久仰!” 疾风使冷哼一声,打量一眼被天雷族空中托运的五辆乌金轺车先是一愣,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心道这五辆轺车威武霸气,通体乌金色,散发着坚韧质感,更为惊奇的是,这五辆轺车的车顶乃是龙、虎、豹、熊、鹰图腾,栩栩如生,给人一种撼人心魄之感,真乃是旷古烁今的极品轺车。若是这样的轺车进入他们订货会场地,绝对会将他们的轺车比下去,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入! 念及此处,疾风使对身后百人喝道:“既然圣战盟主动来送死,那就将他们一举歼灭,给我上!” 淳髡没有想到疾风营这么快就出手,根本没有一点想要拖延时间的态度,如此看来,他们对歼灭天雷族有绝对把握。 兵家不打无把握之仗,昨夜悄悄进入飘摇山脉的五万圣战盟大军就在下方树林中隐藏,已然箭弩拔张,随时准备对天空进行远程密集打击。 此时见疾风营开始动手,隐藏在山林中一夜的虢彪虢逢二位统领早就手痒了,悄悄安排两万弓弩手随时射击。 天空中的淳髡并没有紧张之色,见百名疾风营战士冲杀而来,单臂一挥,命令道:“全体下降十丈。” 天雷族众人有条不紊向下方落去,他们都明白淳髡副盟主之意,下降十丈刚好落在弓弩手有效射程内。 就在疾风营离天雷族还有五十丈距离时,淳髡冷笑着下达命令,“劈死他们!” 话音刚落,翼无双手中电光戟朝着天空一挥,抡出一道半月弧线,弧线上响彻“呼呼”之音,紧接着晴空万里变成乌云密布。 天雷族的‘极雷阵’已经步好,天空黑云滚滚,狂风大作。 疾风营战士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势,感受到天空中磅礴雷电之力威压,心头涌上一丝胆怯。 疾风使怒声高喝:“怕什么,给我冲!” 疾风营以速度见长,故名疾风营。但在天雷族面前,他们似乎遇到克星,在“极雷阵”中完全发挥不出巅峰实力,能施展出来的速度只有十之七八。 即便是这样,七八分的速度放在正常修炼者中也算是翘楚,须臾间又冲进二十丈。 就在此时,淳髡猝然大喝,“右翼全员攻击,左翼打游击补位攻击。天雷子翼无双你们准备‘雷电双壁’,听我号令给疾风营雷霆一击!” 待淳髡声音落定,右翼一百名天雷族众人齐齐挥舞手中法宝,百道雷电从上空乌云中被召唤出来,如同胳膊粗的雷电在淳髡头顶闪烁瞬息,便朝着疾风营百名战士如电网一般劈落而去。 疾风营战士毕竟修为上占优势,雷电网虽然凌厉,却是只将他们气血震的翻腾瞬间,紧接着有数十名疾风营战士突破雷电网,继续向这边冲来。 淳髡紧急下令,“左翼狩猎开始!” 左翼百名天雷族之人快速从云层中召唤出闪电,并没有如右翼那般打法,而是将百道闪电瞬息间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一道丈余粗细的巨型雷电,朝着最前方五名疾风营战士迅雷劈落。 雷电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为首五名疾风营战士还不等反应过来,便被雷电轰成一团血雾,洒落而下。 左翼百名天雷族之人灭掉为首五人后没有停留,立即展开第二轮攻势,这其中准备时间则是由右翼补位,再次将已经准备好的雷电网祭出,将疾风营战士阻隔在二十丈之外。 在后方指挥战斗的疾风使面色剧变,他根本想不到这些长着双翼的鸟人看似修为只在法相境五六重,联手发动的攻势却如通神境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想如此打法,疾风营很快就会被屠戮殆尽,疾疾号令一声:“不要再往前冲,退下来守住即可。” 他们确实没有好的办法,冲锋只会造成无谓死亡,而他们此时只需要拦住圣战盟便可。 此时疾风营战士早就被攻防兼备的天雷族吓破胆,听到疾风使号令,立马开始后撤,准备与天雷族展开拉锯战。 “再后退十丈。”疾风使怒声安排。 淳髡知道疾风使想什么,他已经观察到天雷族弱点,雷电之力在射程之外会威力大打折扣,而且他也看出,天雷族只能在“极雷阵”中才能发挥超常实力,所以才将疾风营战士喝令到有效射程之外。 疾风使冷笑道:“淳髡,有本事你们冲过来。” 淳髡笑而不语,猝然从身后举起一杆红色大纛旗,在面前左右挥舞三下,紧接着从容将大纛旗收回,立于身侧。 疾风使不明白淳髡此番何意,正在猜疑间,后方山林中响彻震天喊杀声,不待他回头查看,如同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箭矢“嗖嗖”射来。 “不好!我们下方有埋伏!圣战盟真是机关算尽!快躲!” 正应了那句兵家名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此密集且迅疾的箭矢攻击下,疾风营几十名战士同时中箭,虽不致命但也大大降低了战斗力。 仍然有几十名疾风营战士跟随疾风使躲过第一波剑雨,身体还没有稳定下来,一道银白色霹雳当头落下。 疾风使运转全身灵力,堪堪躲过天雷族左翼发动的补位攻击,眼瞅着刚才停留之处五名疾风营战士被劈成血雾。 然而,胜利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淳髡此时又单手举起身侧大纛旗,笔直朝着天空一捅,由上而下笔直劈落,直指疾风营阵营。 这是命令天雷子与翼无双发动“雷电双壁”的号令,天雷子毫不含糊,在十几个护卫围绕下,向上空拔高五丈,手中一对天雷锤相互撞击一下,登时发出刺目电光伴随着隆隆之音。 翼无双此时也被十多名护卫围绕着上升五丈,与天雷子并排而立,手中电光戟发出“噼啪”之音,一道电光从上空乌云中射出,与翼无双手中电光戟戟尖相连,绚丽夺目的电光煞是好看,同时散发出森然杀气! “不好!逃——” 疾风使顾不上面子,狼狈的准备向后方快速逃离,然而,天雷族右翼百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雷电网祭出,阻隔住了他们退路。 与此同时,左翼的偷袭再次到来,从疾风营阵营中间落下,又是带走五名疾风营战士生命。 这还不算完,就在左右两翼发动攻击之时,淳髡单手挥舞着大纛旗又是左右挥舞三下,下方密林中的虢彪虢逢二人见状,兴奋地大吼一声:“全体都有,射!” 这是最后的攻击,五万名圣战盟战士同时举起手中弓弩,五万根箭矢密集射出,“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呼啸着射向疾风营剩余的八十来名战士。 前有五万密集剑雨与雷电网,后有一股恐怖雷电之力正在孕育,疾风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威胁,然而,能不能逃出去在此一举。 “快速拔高,从高空逃离!” 眼见疾风营战士全部迅疾拔高,天雷子大喝一声:“疾风使哪里逃?纳命来——” 嘶吼间,一道镶嵌着金边的巨型雷电射向翼无双高举的电光戟,电光戟上与天空相连的那道电光似乎受到召唤,上空隐没在云层中的另一端如同擎天一柱,在云层中搅动。 金边巨雷须臾间射到电光戟上,在戟尖形成直径一丈的圆形光球。光球渐渐缩小,将雷电之力灌输在电光上,本来不是很粗的电光,形成一道直径半丈的金色巨雷棍,巨雷棍在天空中呈搅拌之势,将方圆十里范围紧紧锁定。正在逃离的疾风营战士尽数被锁定其中,雷电棍所过之处,疾风营战士纷纷化为血雨。 随着疾风使一声不甘的嘶吼声,这场空战以圣战盟获得全歼对手优势获得胜利。 第207章 历史的史册 绽放夺目光彩 疾风营,这支在廷尉郑和盛手中立下过无数赫赫战功的队伍,与圣战盟的战斗中被一举歼灭。 郑和盛显然是低估了圣战盟,低估了宗无圣以及圣战盟中被他看做乌合之众的成员。战争不是单挑,修为高能够占到绝对优势。 然而这是战争,讲究的是排兵布阵以及战士的整体素质,即便疾风营修为平均在通神境二重,面对圣战盟的群体作战术下,还是不能逃脱死亡厄运。 这是淳髡在圣战盟指挥的第二次战役,第一次夜袭朗州城主府,灭掉朗州公孙家与庞家两大世族,已然在圣战盟立下赫赫威名。 这一次,利用神乎其神的排兵布阵之法,全歼廷尉郑和盛手中一支王牌队伍——疾风营。这样的战绩让圣战盟上下万分敬仰,除却宗无圣这尊永恒不变的至高神,已然将淳髡奉若圣战盟第二尊神明。 就在圣战盟上下激动之时,淳髡朝着密林中隐藏的五万大军下令,“虢彪虢逢听令!” 二人仰首抱拳,“末将听令!” “云惠子与杨桀正在中路隘口进行对峙战,恐怕灵州城主府会增加援手,你们火速赶往中路隘口,配合朗州城卫军一举歼灭灵州城卫军,势必要快!” 虢彪虢逢二人领命,带领五万大军快速返回,将五万大军中途分做两股兵力,三万大军直奔麟州攻打郑家残党,并顺势占领麟州;另一股两万大军则快速急行军,前往灵州中路隘口增援云惠子与杨桀的城卫军。 一切有条不紊安排好后,淳髡喝令:“全体前进,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展示我们的轺车了。” 天雷族上下士气大燥,一呼百应,快速朝着飘摇山脉的造车基地飞行而去。 飘摇山脉造车基地内,郑和源亲自坐在一张书案前,收取商贾们的定金以及记录订货数量,现场一片空前热闹。 郑和源兴高采烈的一一记录,面前书案上金票俨然堆积成小山一般令人眼红。 校准对金钱并没有太大欲望,他只为证明自己的造车工艺,此时见商贾们争相订购,脸上焕发出浓浓自豪。 猝然,朝阳被遮挡住,下方被一层阴影遮盖。众人疑惑的抬头看去,但见天空中密密麻麻飞来一群长着双翼的鸟人。更为奇怪的是,这些鸟人中间围拢着五件硕大事物,在金色朝阳照射下,散发着乌金色流光。 由于视角问题,商贾们一时看不清是何事物,面色有些紧张的盯着空中,更有甚者战战战兢说道:“郑老板,不会是有打劫的吧,我们可是都带着大量金票而来,你们要保护我们啊。” 郑和源站起身,凝重望着天空,待看清似乎是五辆轺车后怒目喝道:“疾风使,快出来保护老板们。” 天空中响彻一道爽朗声音:“郑老板何须紧张?我们是来展示轺车的又不是打劫的,何须动用疾风使?”话到此处,爽朗声音话锋一转,揶揄道:“对了,疾风使让我转告你,来生再辅佐你。” 郑和源惊骇的“啊”了一声,顿时明白那人话中之意,口气缓和下来,道:“贵盟宗无圣盟主已经被公孙锦鸿毒杀,不知阁下是圣战盟哪一位?和气生财,不妨下来谈谈我们共谋造车大计。” “哈哈哈哈……” 淳髡发出蔑视的笑容,朗声回应:“笑话!公孙锦鸿那样的小瘪三,使用一些下三滥招数就能杀死我们盟主大人?郑和源你太异想天开了!” 郑和源脸色此时极为难看,身边的校准则是有些疑惑的盯着空中这么多怪人,商贾们就更简单了,他们听说来人是为展示轺车而来,故此放心下来,默默站在一侧使劲端详天空中的事物。 然而圣战盟众人立于朝阳之处,阳光有些刺眼根本看不清,唯有流转的异彩让他们心中隐隐猜到,这些轺车定然不凡。 郑和源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妙,但还是看低了宗无圣。在听到公孙锦鸿说宗无圣必死之后,命疾风使亲自前往双虢寨探查过几次,始终没有见到宗无圣身影,然而双虢寨上下都沉浸在哀伤中,以为宗无圣真的死了,所以回来将所见全部讲给郑和源听。 听后,郑和源放弃了再找郑和盛索要军力的念头,以为圣战盟在脱离了宗无圣之后必然不攻自破。让他想不到的是,圣战盟从昨日开始排兵布阵,竟然所向睥睨,不但占领钦州,还剿灭了疾风营。 郑和源还在愣神中,淳髡的声音已然变得轻柔无比,朝着下方众位商贾道:“各位老板,今日突然造访有些冒失,希望没有让各位受到惊吓。我们圣战盟有天下第一轺车欲要展示给各位,还望各位点评。” 校准一门心思在轺车工艺上,听到圣战盟扬言展示天下第一轺车,不禁有些躁动起来,喝骂一声:“圣战盟真是恬不知耻,竟然敢自称天下第一轺车,是不是天下第一还要看在场的老板们认可不认可?” 淳髡并没有反驳,号令道:“全体下降,将我们的轺车展示给各国老板们过目。” 一声令下,五辆轺车在天雷族众人拥簇下缓缓落下,正好落在前方展台上。此时天雷族众人围拢着轺车,众人根本看不清楚,接下来天雷族人向两侧散开,暴露出身后五辆散发着乌金流光的轺车。 五头猛兽图腾车盖面向众人作势欲扑,栩栩如生,散发出威严霸道之气。 看着眼前五辆完全超出他们想象的轺车,现场死一般寂静,就连郑和源也暂时忘记与圣战盟恩怨,目光死死盯在轺车上。 校准更甚,见到这五辆轺车之后,下巴惊的差点掉下来,俨然一副痴傻状,心想如此工艺,如此设计理念,他根本不曾想到过,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设计出来的? 更为让他惊叹的是,制造这五辆轺车的金属材料全是传说中的乌金矿石,其上散发着金属质感又不失绚丽光泽,待转过神来之后,不禁脱口而出,“真乃神来之作,不知这轺车是何人设计制造?” 淳髡依旧立于乌金龙车上,笑眯眯为众人讲解:“此五辆轺车为我们盟主宗无圣亲自设计,乃是一个系列,分别命名为:弦、秦、汉、唐、宋。至于制造者,或许很多老板都听说过长戈国有一名鬼才工匠霍造……” 话到此处,商贾们这才从失神中醒转,纷纷开始议论: “难道是那位造车工艺精湛的民间大师霍造?” “肯定是他,我也听说过,霍造由于造车工艺精湛,所以遭到工匠大师们打压,没想到他竟然来到毗卢国了。” 校准听到霍造之名,眼神中浮现出一抹神采,那是向往之色,显然他也听说过霍造的造车手艺,于是心中的傲气稍微平缓一些。 此时商贾们的热情已经全部被调动起来,目光灼灼盯着五辆轺车,就差口水横流了。 钱老板身体连连晃动几下,差点被兴奋劲冲的晕厥过去,待站稳身体后,激动道:“这样的轺车谁敢乘坐?这五辆轺车应该被载入史册,应该为它们专门建造一个展示大厅供爱车者瞻仰。” 此话一出,登时引起连锁反应,商贾们纷纷出声附和,以为钱老板此言不虚,这种级别的轺车完全可以被载入弦笔大陆造车史册了。 一时间,商贾们争相喊叫出声,“不管多少钱,这五辆轺车我要了。” 另有人激动喊道:“就算倾家荡产,买来这五辆轺车也能赚翻了,我不但要这五辆轺车,还要与圣战盟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面对购买热潮,淳髡心底无比激动,竟然没有发现郑和源已经悄悄溜走,而且卷走了很多商贾缴纳的订货金票。 淳髡挥手打断商贾们吵嚷,不疾不徐道:“各位既然欲要跟圣战盟长期合作,那就请移驾朗州双虢寨,我们盟主还有更宏伟的发展大计等候各位加盟。” 闻听此言,众商贾们眼中神光炯炯,争相前往朗州。 猝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郑和源呢?郑和源逃跑了,他卷走了我的金票!” 淳髡这才举目四望,发现现场真的不见了郑和源身影,他的合作伙伴校准倒是有恃无恐的立于原地,脸上表情复杂,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时间,很多向郑和源交过货款的商贾都急切咒骂起来,淳髡安抚道:“大家不用急,我一定会把他抓回来,大家只管前往朗州便可。” 商贾们见淳髡命令十几名天雷族人前去追郑和源了这才放下心来,跟随着众人向朗州进发。 然而,众人刚刚走出山林,迎面碰到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为首一人黑须飘扬,端坐于马背上注视着他们。 淳髡走在最前面,疑惑问道:“何方军力拦路,意欲何为?” 马背上中年人笑眯眯抱拳,“敢问可是圣战盟之人?” 淳髡冷声回应,“正是!你是哪方势力?” 马背上中年人确定这些都是圣战盟之人后,从马背上跳下,一路小跑来到淳髡面前拱手问道:“阁下在圣战盟是何职位?” 一侧的天雷子上前一步,指着淳髡道:“此乃盟主宗无圣钦点副盟主——淳髡!” 中年人又问:“可是在朗州变法立威的淳髡副盟主?” 淳髡回应,“正是在下。” 谁知中年人闻言双膝跪了下去,泪眼朦胧道:“副盟主恕罪,我是盟主亲封的丹州城主姬天易,请受在下一拜。” 姬天易这一拜,身后上万名城卫军一起跪倒,高呼:“宗无圣盟主万岁!淳髡副盟主威武!” 第208章 所向睥睨 开启建设模式 淳髡听盟主宗无圣讲过姬天易此人,更知道姬天易的女儿姬无双乃是盟主的救命恩人,心中早就对他敬仰已久,此时见到本尊,双眼中迸射出炯炯神采,立即上前与之交臂相扶,“原来是姬天易姬城主,您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你给在下跪拜真是折煞我也,快些请起。” 将姬天易扶起来,淳髡与之寒暄了几句,转入正题,“不知姬城主为何在此拦路?” 姬天易被问及拦路原因,脸上挂着神秘色彩回应道:“在下得知圣战盟在造车基地内,所以这才赶来想要拜见宗无圣盟主,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来。” 话到此处,姬天易似乎突然想到正事,朝着后方部队安排道:“把他给我带出来!” 淳髡疑惑看着丹州城卫军大部队,但见人群向两侧分开,一个矮胖子被两人押着走出。见到此人,淳髡收起疑惑脸上绽放出和煦春风般的笑容,“呵呵,没想到郑和源竟然被姬城主抓获了,倒是给我省事了。” 站在后方的商贾们见状,纷纷躁动起来,十几名商贾喝骂道:“郑和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卷走我们的金票,好在圣战盟将你抓住,要不然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另有一名商贾比较极端,呵斥道:“郑和源这种行为就是公然抢劫,应该处死,我们建议圣战盟处死这个王八蛋!” 淳髡打断众商贾们愤然之音,朗声道:“各位老板稍安勿躁,我们朗州是有法律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大家请相信我,我们一定会依法处理,还大家一个公道的。” 郑和源此时脸色难看到极点,本以为这次来丹州开展造车基地有疾风营护卫,又有长兄郑和盛的支持,定然会一片光明坦途。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让他翻过一次船的丹州,竟然再一次在此跌倒。 让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丹州的两次失利竟然都是拜同一人所赐,那就是宗无圣,一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的名字。 尽管有过两次败绩,郑和源心中暗想自己是廷尉郑和盛的兄弟,圣战盟应该会多少有所忌讳,不敢对他怎么样,或许只要将自己被圣战盟活捉的消息让兄长知道,一定会向上次一样,让自己安然回到中州皇城。 念及此处,郑和源冷声道:“你们若是敢动我,我家兄长定然大军攻入朗州,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哦?”淳髡脸色骤然变化,厉声喝道:“少在这拿廷尉压我圣战盟,你问问我身后这些人,他们认识廷尉不?” 淳髡话音刚落,身后天雷族三百人齐声应道:“廷尉是哪个王八蛋?我们只认识一个盟主,他的名字叫宗无圣!” 郑和源闻言,看着天雷族面上挂着对宗无圣的无尽崇拜之意,心中那丝希望悄然熄灭,头耷拉下去,双腿也瘫软的站立不住。 淳髡喝令道:“给我带回去,等盟主回来后发落!” 两名天雷族战士从城卫军手中接过郑和源,拖着他就来到圣战盟阵营中。 双方交接完毕,淳髡客气邀请姬天易到双虢寨做客,姬天易有些难为回应,“盟主托付我丹州大任,目前丹州移魂草成患,姬某断无颜面去见盟主,待我将移魂草肃清之后,一定会亲自到圣战盟向盟主请罪。” “既然姬城主公务在身,在下就不勉强了,来日再聚。” 姬天易紧抱双拳,郑重道:“来日再聚,淳髡副盟主保重!” 淳髡带领大部队离去了,姬天易注视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眼神中熠熠生辉,喃喃道:“当初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一方枭雄,我当时的选择何等正确,姬天易啊姬天易,你福分不浅!” …… 虢彪带领的三万大军一旦进入麟州,并没有直接前往郑家分部,而是将麟州城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经过几番与城主的博弈,麟州城主府最终败下阵来,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城主府投降了,并立下效忠圣战盟的誓言。 接下来的剿灭郑家残党更加顺利,虢彪带领的部队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单麟州城主府的两万大军就将郑家分部全部剿灭。 虢彪如此安排是有原因的,以确保麟州城主府忠心,特意让他们出兵剿灭郑家残党,这样一来,麟州城主府也算是递上投名状,彻底与圣战盟站在一条船上。 行动执行完后,虢彪并没有马上撤离部队,留下一万圣战盟军队入驻城主府,暂时监督城主府的风吹草动。其余两万人则是在东路官道上一字拍开,十丈一人,一直排到中路隘口,一方面保护将要从此经过的商贾们安全;另一方面也能彰显出圣战盟实力,好让商贾们放心与圣战盟合作。 中路云惠子与灵州城卫军的拉锯战,也在虢逢带领两万大军前来增援后进入白热化。虢逢、云惠子、杨桀三人,各自带领大军与马不前的军队展开正面厮杀。 一番激烈交锋,马不前的两万大军全军阵亡,并且活捉马不前。中路隘口处尸横遍野,堆积如山。圣战盟这边虽有阵亡,不过凭借地形优势,只是阵亡一千余战士,不值一提! 午后时分,淳髡带领着千名商贾到达双虢寨,寨中百姓早就在各自家中做好美味菜肴,此时见副盟主带着一千多名衣着华丽的财神爷回来,将一盘盘美味菜肴陆续端出,摆在事先在广场上铺张开的上百张餐桌上。 商贾们有些人早就听过双虢寨,有的更是听过圣战盟盟主宗无圣的大名,此时来到了宗无圣盟主的老窝,不禁有些好奇,在双虢寨内来回走动打量。 眺望风景秀丽,视野开阔的双虢寨规划整齐;军营威严肃穆,部队整齐排列,时不时发出震天撼地的操练声;再看作物区,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田地中,苞米已然成熟,很快就要进入丰收季节。 遥遥望去,苞米地周围,五里一村十里一郭,各家各户的烟囱中正冒着袅袅炊烟,柴火味道混杂着饭菜飘香,让商贾们登时食指大动。 宗无圣不在,淳髡此时代替宗无圣招呼各大商贾,客气道:“各位老板请落座,让在下为你们介绍。” 闻言,商贾们这才收回目光,来到餐桌前落座,认真聆听圣战盟的发展大计。 淳髡道:“我们盟主早就制定过朗州发展策略,今日他不在寨中,我代他给各位老板们讲解一下……” 话到此处微微一顿,淳髡继续道:“盟主之意并不是单纯做车辆生意,在前些时日,盟主与白圭大老板制定了一系列朗州发展计划,决定在朗州建立天下第一大交易集市,名曰‘天下市’,盟主打造这处集市的目的就在于成立一个专门用于经营的贸易区,吸引各国商贾前来此处进行交易。” 商贾们闻言均心潮澎湃,纷纷赞叹宗无圣盟主好大手笔,同时也对入驻天下市产生浓厚兴趣,现场拍板,“只要天下市建立起来,我们第一时间入驻。” 午宴在祥和中渡过,下午进行的是轺车拍卖环节。 早上在丹州造车基地时,淳髡就听钱老板声称,这五辆轺车应该被载入造车史册,产生一个想法——或许这五辆轺车不能拆开售卖。 “当成绝版系列公开拍卖的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淳髡与宗无圣是一样的性格——想到了就做。这也是宗无圣看中他并委任他副盟主之位的原因。 拍卖场所依旧是中午用餐的广场,各位商贾各自坐在中午用膳的位置,就在这样一个非正规的拍卖场所,圣战盟开始了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拍卖。 淳髡没有给五辆轺车定制底价,像这种级别的轺车,商贾们断然不会盲目出价。 拍卖会开始之后,各位老板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给出了心理能够承受的价格。淳髡听后惊骇不已,即便他能想到价格不菲,但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出到一百亿金票的价格。 出这个价格的是永戟国商贾钱老板——钱无量!他与白圭也是多年交情,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收藏这五辆轺车,一开口就力压群商,让各大商人再无反驳之力。 就这样,钱无量将金票交到淳髡手中,并且没有打算运走的意思,而是给出一个建议,道:“既然圣战盟要建天下市,我希望能够为我建造一处能够展示这五辆轺车的地方,届时圣战盟的车辆我也会在此处销售。” 钱无量不愧是最精明的商贾,他这一举动看似是大方,实则很微妙。圣战盟既然要建天下市,定然会网络天下生意,各行各业都有。他钱无量既然能在天下市展示这五辆绝版轺车,自然要垄断毗卢国的轺车买卖生意,以后在毗卢国境内,就连圣战盟都不能私自售卖轺车,天下市里面只能由他钱无量来售卖。 淳髡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还是一口应承下来,并且为钱无量亲手写了承诺书。 拍卖顺利进行完毕,下面是轺车的订货会,千名商贾争先恐后,基本人均订购三千辆轺车。如此一来,又是一百亿金票到手。 看着这二百亿金票,淳髡笑的合不拢嘴。有了这些金票,明天就可以开始朗州建设大计了。 第209章 投其所好 中山王爱江山更爱美人 淳髡的又一创举圆满成功,但他没有沾沾自喜,反而心中的压力陡然增强。 他是一个有自知之明之人,并没有因为两次带领圣战盟大获全胜而变得目中无人,在这个时候,他清楚的认识到盟主宗无圣的领袖作用,决定前往长戈国寻找盟主宗无圣,让他亲自来安排后面的朗州建设大计。 念及此处,淳髡跟各位统领打过招呼后,便由孔敖保护着一路西行,踏上长戈之旅。 …… 宗无圣在莲花村已经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没有走出过半步,有条不紊的安排矿山建设工作。 效率是生产力唯一检验标准,半个月时间内,宗无圣亲自指挥矿工们开展了掘进工作,让他兴奋的是,莲花村后山的矿脉煤层很浅,掘进五丈左右便发现了煤层,相当于寻找到一条极好的露天矿脉。 煤层挖到了,下一步就是挖掘生产,矿工们已经不需要宗无圣指挥,完全能够自主作业,展开一幅蔚为大观的大生产局面。 就在这个时候,宗无圣把白圭叫到身边,与其商议朗州的发展计划。 二人落座在一户破落的民户中,这里便是矿山的临时指挥所。这些日子,白圭已然从被抓到矿井中强行挖煤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恢复了以往商人固有的笑容。笑眯眯看着宗无圣问道:“盟主,你有何吩咐?” 宗无圣没有马上接话,思忖片刻才悠悠道:“我出来两个月了,不知道朗州那边什么情况?” 白圭接话道:“淳髡副盟主是一个槃槃大才,有他坐阵朗州定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只是不知郑和源那边进度如何,若是比我们进度快了,有可能会影响我们朗州的发展计划。” “这个不用担心,我相信淳髡不会让他们顺利的,若我猜的不错,淳髡一定会借机打压郑和源,要是他真的有头脑,一定会抢夺郑和源的商贾资源。” 闻听宗无圣此言话中有话,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白圭猝然想起半个多月前在台儿洼煤矿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廷尉郑和盛广下英雄帖,为郑和源拉拢天下商贾。念及此处,白圭担忧道:“盟主,你说郑和源会不会把订货会都召开过了?” 宗无圣闻言抿嘴一笑,“白老板刚才不是还说淳髡是槃槃大才吗?若是郑和源召开订货会,你猜淳髡会怎么做?” 白圭略一思考,脸上绽放出喜悦笑容,欣然道:“淳髡副盟主一定会想办法展示我们的轺车,从而吸引商贾前往朗州订货。以副盟主的智慧也一定会成功得手。” 宗无圣微笑不语,目视着白圭颔首视同。 “那下一步怎么做,请盟主明示。” 宗无圣这才开口,“淳髡想必计划已经成功了,下一步该是你白老板发挥了,我想你也该回朗州了。” 白圭一立而起,抱拳领命:“盟主,在下留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马上起程赶回朗州,实施发展计划。” 宗无圣首肯后,喃喃道:“我也该出去走动一下了。” 白圭离开后,宗无圣来到里间,一张破旧的四方桌上,摆着一个小型沙盘,其上山重叠嶂,数十条小路纵横交错,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 宗无圣定睛在长戈国边界之外的太平山上,呢喃道:“太平山乃是韩伯通的太平军老巢,四面环水,只有一条旱路可以通过,可谓是易守难攻,临时不会被撼动。那么我就先从永戟国的三个附属小国动手,只要说服他们与太平军合作,定然有与长戈国一战之力。” 话毕,宗无圣又将目光看向与太平山遥相呼应的三个不规则圈地,最中间的疆土便是中山国地域。心想中山王冯黎野心勃勃,一直欲要吞并左右两个小国——胡掳国与艾泽国,只要我能帮助他完成这一壮举,定然会得到他的信任,他一定会按照我的计划展开对长戈国的攻势。 念及此处,宗无圣心中已然确定目标,先从中山国下手,只要能获取中山王冯黎信任,合纵连横大计定然能够顺利实施。 宗无圣缓缓走出指挥所来到后山矿脉,给马步常与马力安排一番后便独自离去。至于乌贾,他没有带在身边,乌贾的任务他已经很明确安排,这一段时间由他安排指挥往朗州运送钢碳的任务,可谓是任务重大,不敢丝毫马虎。 …… 中山国。 中山国虽然是永戟国的附属小国,但风土民情迥然有异,单凭服装上看就有很大不同。中山国的女人基本从小就学习编织刺绣,故此中山国的服装均是头戴包头巾,身着麻布长衫,腰间束带。 而且,中山国女人头巾上的刺绣花纹非常繁琐,以七彩梅花为主。她们的长衫內襟更是具有民族特色,都是镶上数排各种颜色的梅花图案以及银饰。 至于中山国的男人,他们衣着与女人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男人会在麻衣长衫外边配备一件羊皮坎肩。 今日正逢集市,宗无圣站在中山国街头,看着来来往往背着竹背篓赶集的男男女女,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中山国人的装扮与华夏羌族人的服饰大致相同。 若不是在弦笔大陆的历历过往在脑海萦绕,宗无圣真以为回到了华夏正站在羌族的集市中。 中山国的语言是弦笔大陆通用语言,宗无圣与他们沟通没有障碍,为了先摸清中山王的脾性,他特意找了一间酒肆。 酒肆是消息最为混杂之地,不管在任何地方,这一定律屡试不爽。 由于弦笔大陆六国时有互通往来,中山国集市上的酒肆已经不再完全是中山国的竹楼风格,与永戟国的白墙泥瓦建筑相融合,在竹制的房体上面,铺了一层灰色泥瓦,看起来倒也充满异域风采。 宗无圣走进酒肆,要了一碗中山国特产——桃花酒。 正在独酌时,临近他靠窗的一桌上,几个中山国男人正在高谈阔论。 宗无圣佯装不经意的瞥了他们一眼,但见三人男人胸前內襟上的银饰花纹丰富,一看就是中山国内条件中上游的居民。 其中一位穿黑色麻衣长袍,内着蓝色灯笼裤的男人声音尤其嘹亮,一口饮尽碗中桃花酒,将身体向前微微探出,神秘道:“二位,看在你们请我吃酒的面上,我就向你们透露一点消息……” 二人闻言,双眼中充满期待,也是将身体前倾,竖起耳朵聆听。 “国王明天将会在霸陵祭祖,你们真想一瞻国王尊容,不如提前到那里等候,说不定能见上一面。” 谁知二人听后意犹未尽,其中一人急切问道:“齐郎令,不瞒您说,我们哥俩是想引起国王注意,不知您有什么高见?” 听到此处,宗无圣心中有些意外,二人叫那黑衣人齐郎令,按照毗卢国的官位制度,郎令便是郎中令,也就是负责王上安全的保安头官职,也算是最重要的官职之一。 宗无圣意外之处则是这般轻松就遇到一位命官,而且他们谈论的内容可能会对自己有很大帮助,于是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齐郎令闻听二人的真正意图后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为之色,摆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有意无意的搓了几下。 这个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面二人却都看在眼中,讪笑着各自从袖袋中掏出一锭金子,足足有五十两。 齐郎令见状,脸上不易察觉的欣然一喜,难为之色猝然收回,展现出一副舍身取义般的表情,“既然你兄弟二人有意讨好国王,又是我的同乡,我不给你们出点主意也说不过去……” 说话间,齐郎令将二人手中的金锭悄然取在手中揣入袖袋,这才正色道:“国王喜欢美女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不是有个幺妹吗,听说长得亭亭玉立又不失丰满富态,你们可以把她带上,一定会吸引国王目光,只要你们的幺妹能进宫服侍国王,你们兄弟俩还能愁没有发达之日?” 听到此处,二人脸上还是有些犹豫,担忧问道:“幺妹虽然在十里八乡是最美的女人,可国王身边不缺美人,岂能看上我们穷乡僻壤的土雀?” 齐郎令毫不厌烦的解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整日‘大鱼大肉’岂有不腻之理?若是偶尔有‘清新小菜’调剂,岂不是更有乐趣?你们听我的,绝对能行。” 尽管二人还是有些担忧,不过看到齐郎令满脸自信,也就信了七八分,准备明日就按照他说的去做。 三人喝完酒之后离去了,宗无圣一直坐在远处,脸上挂着微微笑容,心道既然中山王冯黎喜欢美女那就好办了,明日就为你献上绝世美女。 宗无圣深深懂得投其所好的重要性,现在从齐郎令口中得知这一重要线索,立即想到自己好久没有作画了。 现在他画功水准已然是七品化形境,而且通过自身修为提升,化形已经不是那般时间短暂,目前画出来的美女至少能够维持四个时辰。 念及此处,宗无圣离开了酒肆,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210章 四个时辰的使命 恶霸冷山兄弟 清晨。 宗无圣早早从打坐修炼中醒来,在客栈简陋的书案前展开一张白绢,略一思忖,脑海中便构思出一副美女样貌。 他从齐郎令口中听出,中山王喜好的美女样貌应该是丰满富态,端庄秀丽形的,按照他之前阅女无数的经历,这种女人容貌信手拈来。 召出天悬针,宗无圣悬腕提笔,在绢纸上缓缓勾勒,一位身着白纱裙的丰满女人身体便画好了。 为了能更好的掌握女人身材比例,宗无圣随手一招,画中还没有画出头颅的女人身体飘然而出,立于宗无圣面前纹丝不动。 宗无圣走上前,将无头美女身体上的白纱裙褪去,一副曲线玲珑胴体展现眼前,即便是没有头颅,宗无圣单看这幅身材就很满意。 胸前高耸挺拔,峰尖桃色嫣然,往下小腹一马平川,中间一条令人充满遐想的人鱼线,似乎平原中开辟出一条河道…… 宗无圣对于自己对美女完美身材的遐想很是满意,又是随手一招,美女身体回到画中再次跃然纸上。 宗无圣仰头思忖有顷,一副白狐脸儿勾画出来,一头柔顺如黑瀑的齐腰长发自然垂落,散发出隐隐光泽。 “白狐儿,出来让我看看。” 宗无圣低声一句,画中仙女飘然而出,亭亭玉立于宗无圣面前,微微蹲揖,“主人,白狐儿侍奉主人添衣。” 白狐儿迈着莲步走来,顺手将搭在椅背上的一件灰白色麻布大氅取在手中,来到宗无圣身侧,柔情蜜意的为宗无圣披在身上,“秋意浓,主人不要着凉了。” “白狐儿,伺候人的本事刚才我都给你灌输进灵台了,后面就看你发挥了。” “主人为白狐儿塑造生命,虽然短暂却也宝贵,白狐儿一定会尽心尽力活好这四个时辰。” 宗无圣满意点点头,小声道:“回去吧,别在外边浪费时间,时间宝贵啊。” 白狐儿再次微微施礼,飘然钻入画中。 宗无圣将画纸卷起拿在手中便出门而去了,出门之后直奔霸陵方向。 今日的中山国上下格外热闹,男男女女都穿上节日盛装行走在街头,他们所去的方向跟宗无圣一样,都是中山王祭祖的霸陵方向。 宗无圣走在路上,时不时引来路人好奇打量,更有一些怀春的中山少女,见到外来人长相如此英俊,不禁红着脸小声与身边同伴低语。 这些都看在宗无圣眼中,不过没有过多理会,除了偶尔会朝少女们微微一笑,再无其他过激行为。 猝然,宗无圣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面孔,正是昨日酒肆中与齐郎令喝酒的哥俩,今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少女,少女身着节日盛装,脖颈上挂满银饰,看起来有另一番美感。 宗无圣不经意的打量一眼少女面容,但见她眉头紧蹙,似乎很是不开心。 “幺妹,一会你别给我皱着眉头,一副苦瓜脸还想指望国王能看上你?” 其中一位男人见身边没人注意他们,小声给幺妹叮嘱一句。幺妹听后不但没有舒展笑颜,反而眉头更加深锁,有些不情愿的小声回应,“大哥二哥,幺妹不想进宫服侍国王,你们就不要逼我了好吗?” 二人听闻幺妹话语,脸上登时浮现一抹怒容,大哥毫不客气的呵斥道:“幺妹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忘了你是怎么长大的了?要不是我们哥俩省吃俭用把你抚养成人,你能有今天?” 二哥插话道:“现在该是你报答我们两位哥哥的时候了,只要你能进宫服侍国王,再举荐我们进宫当官,我们就算是没有白养你。” 幺妹脸上表现出一副难为之色,显然她虽不情愿进宫又不好悖逆两位哥哥的意愿。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急促喊叫声,“幺妹,幺妹,你不能去啊,快回来——” 宗无圣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听到声音后向后面看去,人群中有一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正在人群中向前方挤来,由于街上行人太多,他一时追赶不来,只能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朝着幺妹方向挥手呼喊。 幺妹急速转身,眼神迫切的看着身后人群,朝着人群中呼喊自己的少年挥手回应,“阿鹏哥,我在这里——” 幺妹的两位哥哥见状,脸上怒火表露无遗,恨声道:“那个该死的吴阿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大哥说话间,二哥愤然上前,一把抓起幺妹的芊芊玉手,拉扯着就要离去,幺妹使劲甩动胳膊想要挣脱二哥如鉄钳一般的大手,苦苦哀求道:“大哥二哥,你们不要逼我了,我已经是阿鹏哥的人了,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胡说,你跟那个吴阿鹏有什么前途,快些跟我们走!” 幺妹没有办法摆脱二哥拉扯,又见阿鹏哥焦急向这边冲来,索性蹲在地上不肯起来,二哥见她这是要赖在这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走。 幺妹被拉倒在地,硬生生拖着前行了几步,引来无数路人的斥责声,更有几位年轻人路见不平上前喝止,谁知幺妹的两位哥哥修为都在通神境,霸道的将上来劝说之人一通暴打。 在实力面前,想要英雄救美之人不敢再往前,只能怜惜的看着美人被狼狈的在地上拖着前行。 吴阿鹏终于追赶上来,一步抢到前面,拉住二哥的手将他拉住,疾色道:“二位哥哥,你们快些放开幺妹,她会受伤的。” 二哥二话不说,抬脚踹出,吴阿鹏被一脚踹倒在地,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来上前苦苦哀求。 宗无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头已经愠出怒意,心想这哥俩真不是东西,为了自己能够有一番前途,硬生生拆散自己妹妹的大好姻缘。 除却这一点,宗无圣还看出,那位吴阿鹏显然不是没有修为,若是看的不错,吴阿鹏的修为应该在幺妹两位哥哥之上。尽管修为比他们高,但是迟迟没有出手,实在是由于他们是心爱之人的哥哥。 通过这一点,宗无圣能够看出,这位吴阿鹏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少年,于是在人群中愤然出声,“吴阿鹏,自己的女人幸福才是真理,不管是谁,带给你女人痛苦之人,大可出手,没人会斥责你大逆不道。” 宗无圣声音一出,围观者登时扭头看来,见是一个长相不俗的外国人,虽然中山国素来不喜欢与外国人打交道,但刚才那一番言辞却是说到心坎里去了,登时引起了共鸣。 围观者纷纷怒目而视,朝着吴阿鹏喊道:“小伙子,打那俩只会欺负妹妹的王八蛋!” “他敢!?” 二哥怒视一圈围观者,厉声喝道:“就他这个孬种,还敢对我们冷山兄弟动手?给他两个胆子看他敢不敢?” 听闻二哥自报冷山兄弟名号,围观者登时偃旗息鼓,似乎对这个名号很是惧怕,有的更是匆匆离去,生怕惹上麻烦。 宗无圣拉住一位要匆匆离去的老者询问:“冷山兄弟是谁,有什么背景?” 老者小声道:“你是外国人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可是中山国冷山地带的恶霸,聚集了上千号兄弟,专门为非作歹欺压良民,没人敢惹。” 话毕,老者慌慌张张的离去了。 宗无圣看着吴阿鹏站在那里双拳紧握,似乎在下定决心,而冷山兄弟则是肆无忌惮的谩骂吴阿鹏是个孬种后,拉着幺妹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吴阿鹏似乎做好心理工作,怒喝一声打断他们去路,“你们想走可以,把幺妹留下!” 幺妹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此时听到吴阿鹏喝声,脸上涌现出复杂表情,显然是她宁愿被哥哥们送给国王也不愿让阿鹏哥受伤害。但是吴阿鹏能在此时怡然不惧哥哥们威名,敢于阻止他们,又让幺妹心中充满无尽暖意。 吴阿鹏身上气势陡然爆发,电射一般来到冷山兄弟面前,满脸怒火的瞪视着二人,一字一句道:“放-开-他!” “你个孬种,竟敢喝令我们冷山兄弟?!找死!” 冷山二哥冷强显然脾气火爆,说话间愤然撇开幺妹小手,身上气势也瞬间爆发开来,一拳打向吴阿鹏。 吴阿鹏眼疾手快,就在拳头即将攻击到面门之时,右拳如同一道闪电打出,宗无圣还没看清拳头如何打出,冷山二哥冷强胸口重重挨了一拳,身体蹬蹬蹬后退三步。 宗无圣有些吃惊,讶然自语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吴阿鹏的速度太快,只是爆发力稍微差了些,若是能有自己的爆发力,再加上如此速度,冷山二哥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冷山二哥冷强退后三步虽然止住步伐,但却跌坐在地,胸口气血翻腾,呆愣看着吴阿鹏。他虽然知道吴阿鹏平时修炼,但却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厉害,一时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站在一侧的冷山大兄冷刚见吴阿鹏一拳放倒老二,牙齿咬得“咔咔”作响,一步跨出,一个侧踹雷霆而出,伴随着“呼呼”风声。 吴阿鹏沉着应对,左脚向上快速踢出,脚尖正中冷山大兄冷刚腿弯处,轻巧化解他这一脚力度,迅疾收回左脚,右脚紧随向前方一脚蹬出。 本来就因为吴阿鹏一脚卸掉劲力,身体重心不稳的冷山大兄冷刚,此时被吴阿鹏紧随而来的右脚踹中支撑身体重力的那条腿上,身体向前扑出,重重跌落在地。 眨眼间,冷山兄弟二人被放倒,在地上气血翻腾,吴阿鹏上前一步,拉住幺妹的手,急促道:“我们快走,逃到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幺妹哭诉道:“我们能到哪里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跑吧,我劝说一下哥哥。” “若是没有地方去可以跟着我,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就在幺妹正不知所措时,一道浑厚之音传来,幺妹与吴阿鹏同时扭头,看到眼前之人时,脸上同时显出疑惑之色。 第211章 屡试不爽美人计 无圣觐见中山王 说话之人正是宗无圣,他见到吴阿鹏的战斗方法后,对其非常感兴趣,觉得他刚才使用的战斗方式非常类似华夏的截拳道,以攻为守,瞬间爆发,以最快速度击倒对手。 同时宗无圣还想到,圣战盟很多战士没有什么高端武技,在这种情况下,一门心思修习出拳速度,不失为最好的攻击手段。 幺妹与吴阿鹏疑惑看着宗无圣,见其虽然是外国人,但微笑起来是那样温暖,吴阿鹏有些担忧道:“这位朋友,谢谢你的好意,我刚才得罪的是冷山兄弟,你不要因此招惹上祸端。” 幺妹也是挂着担忧之色劝说,“我那两个哥哥对我有抚养之恩我不能不报,但是他们平日里欺压百姓实在是我不愿看到的,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不要掺和我们的事情了,快些离去吧。” 宗无圣依旧将微笑挂于面上,瞥了冷山兄弟二人一眼,自信道:“没有金刚钻怎敢揽瓷器活?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掺和的事情,我只问你俩,愿意跟随我不,若是愿意的话我敢保证,没有人能对你们怎样。” 见宗无圣如此笃定,而且身上的气息高深莫测,吴阿鹏内心有些松动,暗忖此人气息深厚,面相上看也不是恶人,说不定他能带我们离开中山国,若是真的离开了中山国,冷山兄弟还有什么本事伤害他跟幺妹? 念及此处,吴阿鹏试探道:“这位侠士可愿意带我们离开中山国?” “在自己的家乡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宗无圣的回答让吴阿鹏与幺妹很是迷惑,既然不带他们离开中山国怎能化解他们危机? 显然是看穿吴阿鹏与幺妹心思,宗无圣风轻云淡道:“我在中山国还有些事情,你们跟随我办完之后,我自会为你们化解这场危机,若是相信我就跟我走。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就请自便吧。” 说话间,宗无圣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吴阿鹏看看在地上一脸怒火的冷山兄弟,再看看宗无圣脸上的云淡风轻,咬咬牙朝着幺妹道:“我看这位侠士不是凡人,不如我们就跟随他吧?” 幺妹紧咬嘴唇,小声道:“幺妹全听阿鹏哥的。” 吴阿鹏见要幺妹没有意见,抱拳道:“在下吴阿鹏,不知侠士怎么称呼?” “宗无圣!” “无圣哥,我们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只要你们喜欢。哈哈哈……” 宗无圣爽朗大笑,倒背双手向前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还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冷山兄弟。 吴阿鹏也是挂满担忧的再次扫视一眼冷山兄弟,拉着幺妹的手就要跟上去。谁知幺妹挣脱开来,来到冷山兄弟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感谢哥哥们抚养之恩,日后定当回报,你们保重!” 话毕,幺妹站起身跟随吴阿鹏快速离去,跟上了宗无圣的步伐。 怒目盯着幺妹与吴阿鹏,冷强捂着胸口愤然道:“我们养了个白眼狼,竟然跟着吴阿鹏那个穷小子跑了,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愤怒起身,冷强胸口一阵刺痛,让他不得已又坐回去,只能怒火熊熊看着三人飘然而去。 冷刚此时比冷强受伤更重,那一脚的威力已然将他大腿骨震伤,可能已经骨折,大腿肿起很高,而且稍微一动就刺痛无比。 “我们先想办法回冷山,多叫些兄弟再来找他们算账!” 冷强无奈之下只好说软话,打算先回冷山再说。冷强则是一直注视着远去的宗无圣背影道:“那个名叫宗无圣的不简单,在摸不清他的来历之前我们要小心行事。” …… 霸陵。 传闻这里葬着中山国的老祖宗——霸王启。 每年的七月十五,中山王冯黎都会带领官员们前来霸陵祭拜,以示他们对先祖的崇敬与思念。 宗无圣在吴阿鹏与幺妹带路下,来到霸陵附近,此时前面已经被中山国卫兵封锁了道路,百姓们只能到达这里。 在他们站定后不久,长长的马车队伍辚辚驶来,细细观察,马车至少有百辆。 长长的马车队伍后方,浩浩荡荡的王国大军紧随其后,整齐划一的步伐将地面都震的微微抖动。 宗无圣目视中山国兵力,心中有些骇然,从大部队的走路节奏来看,中山国的兵力整体素质不差,至少不比圣战盟差多少,由此,宗无圣对这次合纵连横大计更加笃定。 “一会我要拦下车队,你俩离得远一些,待我成功后会带你们进宫。” 听到宗无圣的话语,二人惊骇于面,吴阿鹏满脸担忧道:“无圣哥你是外国人,不知我们中山国规矩,若是敢阻拦国王者,杀无赦!” “你们不必担心,我早有所准备,若是我的准备不足以成功,也没人能杀的了我,那时候你们只管去中山国城门外等我便是。” 自从见到宗无圣,二人就见他一直风轻云淡,似乎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尽管心中很是担忧,还是收住欲要阻拦的心,决定看一看宗无圣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不能保护他们? 想到这里,吴阿鹏拉了一把还准备劝阻的幺妹,向后面退了几步,远远观察着宗无圣。 围观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国王车队上,除了吴阿鹏与幺妹担忧的注视着宗无圣,没人注意到宗无圣此时的动作。 只见他将手中一直握着的一卷画纸摊开,随手一招,画卷中一位全身雪白长裙,头顶盖着白纱看不清面容的丰饶女子倏忽飘出,站立在宗无圣旁边默然不语。 吴阿鹏与幺妹简直看傻了,尽管中山国修炼之人很多,拥有大神通者也不在少数,可是拥有这一手神通的却闻所未闻。由此一点,吴阿鹏与幺妹更加坚信宗无圣不是等闲之辈,静静观察着他下一步动作。 国王马车已经行到宗无圣面前,宗无圣并没有急着做出动作,因为他知道,国王不会乘坐头车,必然会在车队中间的车厢内,因为这样能更好的保护他的安全。 车队在宗无圣注视下行驶过半,车队中间硕大且豪华的马车已经来到面前,宗无圣此时朝着那辆马车内高呼一声,“毗卢国宗无圣前来献礼——” 这一声高亢嘹亮的声音引起围观百姓注意,将目光全部投来。由于宗无圣是外国人,穿着打扮在中山国也是很惹眼,很多人认出他正是刚才管冷山兄弟闲事的外国人,不禁更加好奇他究竟要做什么? 车队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中山王也好像没有听到宗无圣的话语,依旧辚辚而行。就在这时,宗无圣伸手扯开盖在白狐儿头上的白纱巾,显露出一副绝世容颜。 围观百姓见到白狐儿那一幅倾国倾城的容貌,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均被这美丽容颜惊呆。 待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展开议论: “这是天仙吗?” “只要仙女才能如此美丽!” “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就算只活一天我也愿意!” 然而,车队还是没有停下,已经驶进霸陵区域,那里是百姓根本进不去的禁地。 宗无圣有些意外,猜疑难道这一招不好使?难道那齐郎令的话不准,中山王根本不喜欢女人?思忖一番,宗无圣自信的认为,凭白狐儿容貌,即便是女人也会喜欢,何况中山王冯黎这样一个铮铮铁骨。 白狐儿的出现,让百姓们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完全不再理会王国大军的皇皇之威。 “你个死鬼,看什么看,不就是个骚狐狸?要看回家看去,我哪一样比她少?” 人群中,不少女人开始咒骂自家男人,有的揪着自家男人耳朵就往家走,还有的当场就给自家男人两个响亮的巴掌。 宗无圣依旧纹丝不动,挂着自信笑容等候。 就在车队全部驶进霸陵禁区后盏茶时间,驻守在外边的大军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路,昨日在酒肆中见过一面的齐郎令从道路中走出,径直朝着宗无圣这边走来。 看着齐郎令肃然脸色,宗无圣微笑直视着他,静候他来到身边。 齐郎令来到宗无圣面前站定,身上陡然散发出磅礴威压,宗无圣能够看出,他的修为在通神境五重,着实不低,凭这修为,完全可以当一国之王的护卫。 宗无圣面对磅礴威压岿然不动,脸上表情也是风轻云淡。反观旁边围观的百姓,早就被威压压迫的退到十丈之外了。 齐郎令有些意外,面前这人修为怪异,明明看似只有通神境二三重,面对自己的威压竟然纹丝不动,他身边那位倾国倾城的女人也是如此,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威压。 宗无圣在突破通神境三重之后,凭借自身超强的体制,再加上“画天诀”的诡异,实力跟通神境五重没有多少差别,故此面对齐郎令的威压毫无惧色。 白狐儿本来就是画中人,是由宗无圣魂力所化,对于威压更是丝毫感觉不到。 齐郎令没有在这上面再浪费时间,收回威压道:“你有什么企图?” 宗无圣微笑回应,“在下毗卢国叛党宗无圣,在毗卢国已经没有容身之所,故此来投奔中山王,别无他途。” 齐郎令闻听宗无圣毫不隐瞒毗卢国叛党身份,面上显化出一丝鄙视,揶揄道:“背叛国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你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话到此处,齐郎令瞥了一眼媚眼如丝的白狐儿,蔑视的瞥了一下嘴道:“希望你们不要给我惹麻烦,最好老实一点。”说话间,身体向一侧让开,朝着卫兵冷冷道:“国王有请,让他们进去!” 第212章 英雄相惜 王者不为人知的辛酸 穿过中山国卫兵队列,宗无圣进入霸陵禁地。 入眼是一座高约五丈的神玉石碑,上面雕刻着——先王霸王启之墓。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记录着霸王启生平功绩。 不过这座墓碑显然经过岁月侵蚀,大字还能看得清楚,那些小字已然无法辨认,只能认出为数不多还能看清的文字。 宗无圣脚步很轻,目光从石碑上收回,望向正背对着他立于石碑前的一位高大背影,那人正是中山王冯黎。 今日是祭祖之日,中山王舍弃以往华丽装扮,特意着一身月白色素装衮服,正仰望着面前墓碑失神。 宗无圣站在离中山王三丈开外没有再往前,而是静静看着。 猝然,中山王低沉声音响起,“你可知道这墓里面躺的并非我的先人?” 宗无圣暂时猜不出中山王意欲何为,简单吐出四个字,“愿闻其详。” 中山王沉思片刻,依旧没有转身,似是喃喃自语一般讲述起来,“此墓中躺的是中山国第一任王——霸王启,这里每一分疆土都是他拼命打回来的。但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霸王启打下的江山却被我们冯家抢占,成为中山国新王……”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中山王倒背双手,缓缓转过魁梧身材,一脸笑容直视着宗无圣。 宗无圣与之四目相对,“中山王之意是想告诉我叛党不可耻,在争霸的路上只有胜者王侯败者寇之意?” 中山王似是很满意宗无圣的领悟,向这边走了几步继续说道:“翻开弦笔大陆的历史画卷,哪一位新王没有背负过叛党之名?哪一任旧王没有承受过背叛之恨?我们冯家先辈抢夺中山国统治者时,还不是被中山国人骂成叛党?现在呢……我冯黎依旧还是中山王,不管百姓怎么骂我昏庸无能,但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服从与我。” 从中山王话语中,宗无圣心头莫名一热,感觉眼前的中山王根本不像外边传闻的那样,是一个喜爱酒色的昏王。刚才一刹那,宗无圣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相识了几世一般。 中山王静静注视着宗无圣,脸上依旧挂着只有宗无圣见过的会心笑容,问道:“毗卢国叛党,你认为我说的有错吗?” 宗无圣看着眼前的中山王,他从那深邃的眼眸中感受到一抹孤独,还有一丝不甘,不知为何,心头一热,眼眶已然湿润。 是的,宗无圣流下了眼泪,那是他从中山王身上感同身受的品尝到了那种孤独。 为什么要战争?宗无圣扪心自问。 “为了改变天下纷乱现状,为了不再有战争,所以我们这些不自量力者一次次挑起争端,企图一统天下,欲要彻底终止无休止的战争,但是后来人呢?” 简短几句话,中山王心潮澎湃,为面前人能懂他之意而欣慰,已然也是热泪盈眶。多少年了,他一直带着昏庸无能的面具生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这样才能让永戟国放心? 中山国虽然是永戟国名义上的附属国,但是永戟国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这个弹丸小国,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中山国从来不会甘心寄人篱下,只要被他们找到机会,便会展现出他们中山狼的本性,灭掉阻止他们前进的所有敌人。 冯黎可谓是煞费苦心,一面佯装酒囊饭袋,一面要时刻告知永戟王:我中山王没有任何野心,你们大可对我们放心,我们一定会世世代代臣服于永戟国。 宗无圣此时有些明白了,冯黎展现出这种姿态不但是要让永戟国放心,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含义。 冯黎向天下展示出他的“弱点”,实则是想吸引像宗无圣这样的人来投靠,说不定哪个会带给他意外惊喜。说白了中山王是在赌博,赌那些想来投靠他之人中,有一个是真正的槃槃大才,能够给他指明方向,再次踏上争霸之路。 时间过去数年,中山王很失望,来向他进贡美女,进贡金银珠宝者不计其数,然而却没有一个能够为他进献治国良策之人。 就在即将绝望之时,宗无圣出现了。 宗无圣在霸陵之外拦车之时,他就透过车帘看到了他,这一眼看去,中山王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觉,而且从宗无圣身上感受到一股相同的气息。 说二人似曾相识,不如说他们是英雄相惜。他们能够从彼此身上找到共同点。 宗无圣何尝不是每日都在饱受只有自己能够体会的孤独? 从华夏魂穿弦笔大陆,失去华夏至亲至爱之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异世大陆。 在这里他能做什么?宗无圣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宗无圣终于茅塞顿开,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命运选择让自己魂穿异世必然有它的用意,那么自己就要顺应天命,做一番不平凡的事情出来。 宗无圣选择了争霸天下。 这是一个漫长且荆棘密布的道路,在这条路上他没有真正的志同道合者,即便是身边每一个对他赤胆忠心者,都不能太过于信任,因为争霸之路上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稍微一个疏忽,可能导致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宗无圣第一次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中山王也第一次有了想要聆听欲望,泪眼婆娑道:“愿与阁下在霸陵互诉心中疾苦。” 闻听此言,宗无圣仰望高大墓碑,开始诉说:“我何尝不与中山王一般时刻带着假面具。对外要展现出自己的宽宏大度,还要向天下展示自己走上叛党之路实在是身不由己。为了博取身边人信任,连迫害过自己的人也要止住滴血的心去原谅,对于帮助自己的人,也要佯装自己没有任何野心,这一切真的太累太累。” “我愿意叫你一声兄弟!” “冯兄与我同病相怜,又怀着同样的梦想,我们理应是兄弟。” “天下之势分分合合,现在弦笔大陆又是这样一番情景,想要以强大修为镇压是不可行的,没有阳天界的仙灵之气,我们人尘界修炼者不可能突破周天境,唯有抱团取暖才能成就一番霸业,今日我们兄弟二人不如立下盟约,共同担起一统天下大任如何?” 中山王脸上浮现出盼望已久的惊喜之色,三步跨到宗无圣面前,与之交臂相扶,“兄弟,请为哥哥指明方向。” 宗无圣肃然道:“东结荆凉、毗卢锁永戟,联合胡掳、艾泽灭长戈,这样方可使中山国大出天下。” 简短言辞已是让中山王惊骇于面,宗无圣所说的意思让他心中不得不惊叹,心想他们中山国只是一个附属在永戟国的弹丸小国,如何能与荆凉国、毗卢国结成同盟?再有,胡掳、艾泽虽然不比中山国弱小多少,但是联合他们去灭永戟国谈何容易?若是中山国真的这么实施,永戟国定然第一时间来灭中山国,冯黎怎么听都觉得这太不现实。 宗无圣盯着脸上阴晴不定的中山王,心知他不能明白自己话中之意,解释道:“让你挑拨荆凉国与毗卢国锁住永戟国确实不容易,不过我有良策可以让两国暂时结成同盟,对抗永戟国。只要两国将永戟国纠缠住,永戟国就没有时间顾及中山国动作。这时候我会去帮助你说服胡掳与艾泽两国与你合并,一起来灭掉长戈国。” 尽管宗无圣纸上谈兵听起来非常过瘾,但毕竟这关乎着中山国百姓安危,中山王再次询问,“兄弟只要能做到两点我便可开展动作,一是先挑起毗卢与荆凉联合对抗永戟之局;再就是说服胡掳与艾泽与我中山国合并。” 宗无圣明白中山王意思,只有看到希望时他才会动兵,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点点头道:“三个月之内,我一定能将这两件事情做到,到时冯兄大可兴兵长戈。” “好,那我就静候兄弟佳音。” 宗无圣丝毫没有停留之意,转身就欲告辞。中山王这才将目光落在一直默立不语的美人身上,打断宗无圣步伐,道:“兄弟乃是为我奉送美人的,要是把她带走了恐怕会引起疑心……” 宗无圣停下脚步,微笑道:“这位美人哥哥恐怕无福消受,她还有三个时辰的寿命……哈哈哈哈……” 宗无圣爽朗大笑着走出霸陵禁地,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正担忧望着这边的吴阿鹏与幺妹,朗声道:“中山王很喜欢我进献的美女,还说请我随时来中山国做客。” 话毕,不理会一脸懵愣的齐郎令,径直向着远处走去,吴阿鹏与幺妹见状,赶紧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来到宗无圣身后时,吴阿鹏小声问道:“无圣哥,你要带我们去哪?” 宗无圣停下脚步,凝视着二人挂满担忧的面孔,“自然是你们老家——冷山。” 闻言,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担忧之色尽消,转而一丝浓浓期待。通过刚才宗无圣觐见中山王,他们已然能够看出,这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带他们回冷山一定能帮他们解决冷山兄弟的威胁。 第213章 一身容双魂 水落渐石出 永戟国边陲,一处深山峡谷中。 此处旷谷幽兰,山泉流水潺潺,花香幽幽扑鼻,百鸟清脆之音萦绕耳际。 一男一女二人行走在山谷小路中,踩着被露水打湿的青草地,不时左顾右盼,欣赏着鸟语花香,青山如画。 “鸣鸾,我最后一次问你,来这里你后不后悔?” 中年人停下脚步,肃然看着身侧美艳动人的少女询问。 少女正是柳鸣鸾,在冀州遇到洛正北袭击,幸好被中年人救下,斩杀洛正北之后,她便一直跟在中年人身边,对其百依百顺,好生伺候。 此时听闻中年人问话,柳鸣鸾也是停下脚步,一脸毅然道:“我不后悔,我应该为我的过去赎罪,请伯伯不必再担忧鸣鸾了。” 中年人微笑着点点头,将目光望向天际的蓝天白云,幽幽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既然你有心为他赎罪,那我就带你进去吧。” 在二人前面不远处,山谷深处有一处篱笆院,院墙上爬满藤本月季,散发出扑鼻香味,再看院落中,十几垅菜园正孕育着收获。 三间不大不小的茅草屋前,一张石桌两侧摆着两墩石凳,却不见有人落座。 二人行至篱笆墙外,中年人朝着屋内朗声道:“请问魂老在不在?故人求见。” 话音刚落,里屋传来一道苍老声音,“你终于还是来了,既然能来到这里寻找老夫,应该是得知了你自己的身世。” 中年人听后高声道:“魂老,在下求见不为身世,只为求您帮一个忙。” “老朽辅佐先王多年,他的后人不能不帮,你们进来吧。” 中年人带着柳鸣鸾进入院落,径直走到石桌前落座,目光紧紧盯着屋门,静候魂老出来。 片刻后,一位弯腰驼背的老者从里屋缓缓走出,一脚迈出门槛,将落座在石凳上的柳鸣鸾吓的差点跌落地上。但见老者腰弯成九十度,头颅上似乎有千斤重压,已然抬不起来,目光直愣愣看着地面。 让柳鸣鸾害怕至此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魂老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正瞪着有些浑浊的双目,端详着柳鸣鸾。 柳鸣鸾知道自己有些失礼,压下心中恐惧说道:“请魂老前辈赎罪,小女方才失礼了。” 魂老闻言,背上的那张面孔嘴巴上下开合,声音却从面朝地面的那张嘴巴中传出,“不必拘束,老朽早就习惯了,就是怕出去吓人才躲到这里来的,你坐下吧。” 见魂老通情达理,柳鸣鸾这才减缓了一些恐惧,端做下来不再言语。 中年人见到魂老并没有那般拘束,只是坐在石凳上微微拱手失礼,道:“人的外貌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心灵,魂老当年辅佐先王,一心为民,毗卢国哪个百姓不说魂老乃是上善?” 魂老闻言,趴在背上的面孔闪现出一抹希冀,似是回忆起当年的自己,猝然朝着中年人跪了下去,痛心疾首道:“请王上莫要怪罪老朽隐瞒事实之罪……” “魂老可是老糊涂了,王上可是坐在毗卢皇宫里的宝座之上,在下只是凡人一个罢了。” “在老朽心目中,您就是王上。要不是当年老朽受七王妃与合舒逼迫隐瞒王上身份,又将王上偷偷抛弃到丹州边陲,现在坐在王上宝座上的定然是您。” 中年人似乎不以为然,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往事不要再提,在下现在只有一个身份,丹州宗家之主——宗天驰,与皇国没有半点关系,还是说一下我此次来的目的吧。”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柳鸣鸾,在听到魂老讲述后,惊骇的嘴巴大大张开,她怎么也想不到,面前之人不但是宗无圣的父亲,更是王国宗家之人,听刚才魂老意思,当今王上宝座,理应是他宗天驰的。 念及此处,柳鸣鸾心中不禁更加后悔,亲手拆散了这份天缘不说,还丧心病狂的下令,将差一点成为她公公的宗天驰扔进无根河中。 宗天驰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向她说过,把他扔进无根河反倒是让他因祸得福。 原来,宗天驰被柳鸣鸾下令扔进无根河中后,被浪花打进无根河底,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不亡宗天驰,无根河底竟然有一处阵法,将无根河水与阵法隔开。 宗天驰被浪花恰巧打入此处,待他醒来时,在这处阵法中找到一个巴掌大的罗盘,宗天驰称它为天命罗盘。 天命罗盘很神奇,只要输入一丝气息,便可推算出气息拥有者的命理。宗天驰研究明白后,将一丝气息灌输进罗盘中,推算出了他的身世。 匪夷所思,自己是当朝王上宗太极的同父异母兄弟,二人分别是七王妃与九王妃所生。宗天驰的母后九王妃深得先王宠爱,先王并立宗天驰为王子,王位继承人。 王上这一举动,将心胸狭窄的七王妃惹怒,于是收买当朝宰相合舒,联合他将唯一知道诏书内容的国师魂老迫害,并废掉他一身修为,将他镇压在永世不得超生的灭灵阵内。 将知情人魂老镇压后,七王妃借用自己侍奉王上之便利,用无色无味剧毒毒杀了王上,并私自篡改诏书,立她的孩儿宗太极为王位继承人。 他们想不到的是,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会有泄露的一天,魂老在暗无天日的阵法内苟且偷生,将死之时突现生命转机。 那道阵法布置之所竟然是一处螟蛉阴脉,与魂老深受迫害时所产生的执念孕育出阵灵,阵灵依附在魂老身体之上,与他成为一体。 魂老背上那老人便是阵灵所化。 宗天驰得知这一切后非常气愤,于是又将残存在自己身上的一丝宗无圣的气息灌输进罗盘,意外的是宗无圣的命理扑朔迷离,连天命罗盘都不能全部算出,只显示他将会与皇国对立,至于鹿死谁手没有答案。 得知这一点,宗天驰的心理好受了一些,尽管不知道结果,但孩儿宗无圣的举动,正和他心意。 于此同时,天命罗盘还显示宗无圣不久后将会远赴长戈国,那段期间可能会有一场大劫难,于是宗天驰从无根河中出来后,想要去劝说宗无圣不要去长戈国。 但从无根河中出来之后,宗天驰暗中观察宗无圣一段时间,惊奇的发现他已经进步到妖孽地步,建立圣战盟不说,还占据了朗州函谷关自立为王。一番慎重思考下,宗天驰认为此刻提醒宗无圣反而会阻碍他的成长,于是只在暗中施展一些细微帮助。 天命就是如此,宗天驰见宗无圣目前很顺利的情况下,打算先前往长戈国,将长戈国形势勘察一番,到时宗无圣若是真的来了也好暗中照应,没想到行至冀州遇到柳鸣鸾。 虽然痛恨柳鸣鸾对他痛下杀手,面对她被洛正北伏杀之时本不欲理睬,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天命罗盘,便想着算一卦试试,看看柳鸣鸾命该不该绝?一念至此,宗天驰从空气中采集到柳鸣鸾的一丝气息,灌输进天命罗盘后,让宗天驰大为惊讶。 天命罗盘显示柳鸣鸾的身体内竟然有两道灵魂,一道是柳鸣鸾本人的;另一道灵魂竟然是自己孩儿宗无圣的老婆——柳鸾。 宗天驰出手救下了柳鸣鸾,并时时留意她。终于,在一个十五月儿圆的夜晚,柳鸣鸾在睡梦中发生了变化,面孔奇妙的变成另一个女人,那女人面孔正是天命罗盘中显示的自己儿媳妇柳鸾。 天命罗盘没有显示柳鸾的灵魂,为什么会在柳鸣鸾体内,宗天驰已然将她当成自己的儿媳,在一次与柳鸣鸾交谈时将此事告知了她。 倍感意外的是,柳鸣鸾闻言主动提出要赎自己的罪过,求宗天驰想办法将身体里的另一道灵魂释放出来,将自己的灵魂镇压下去,以这种方式来赎对宗无圣父子的罪过。 宗天驰再次用天命罗盘推算,推算出能够镇压灵魂的人只有当年先王的国师魂老,所以才按照天命罗盘上的提示来到这里,求他帮忙。 魂老由于与阵灵合体,对灵魂感知超过一般人太多,不用宗天驰讲出具体事情,便感应到柳鸣鸾体内的情况,对宗天驰开口道:“天命不是我等说改就能改的,我们应该尊重每一道灵魂,我提议先将她体内那道灵魂召唤出来,让她们自己商议一番再决定。” 柳鸣鸾再次强调不用商议,然而魂老还是想尊重天命,决定将柳鸾的灵魂释放出来再决定。 魂老背上的阵灵,浑浊的目光中迸射出两道淡绿色光芒,光芒亟亟钻进柳鸣鸾灵台内,登时头顶冉冉冒出一团白雾,在其身侧渐渐凝化成一道淡淡人影。 白雾所化之人正是柳鸾,尽管是一道虚影依旧不能掩饰那倾国倾城之容貌。此时猛然间出来,打量着眼前景色以及众人一时有些愣怔。 柳鸣鸾惊讶的看着柳鸾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并不是对这道灵魂惊讶,而是惊讶柳鸾的美丽,在她面前,自己根本算不了什么,怎能堪比那沉鱼落雁之闭月羞花? 柳鸾好一会才转过神来,打量着自己身穿古代服装,再看看眼前旷谷幽兰之美景,更有几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满脸殷切的看着她,现出一抹焦急,“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 宗天驰见柳鸾焦急模样,为她讲出了事情因由。柳鸾听后陷入了片刻沉思,好一会才彻底消化,与此同时,脸上猝然浮现出惊骇,想起了她从华夏来到弦笔大陆的经过…… 惊呼道:“我们要快点把这些告诉无圣,天琴仙子是他在这里的最大敌人!” 第214章 天琴的阴谋 无圣的佳人 柳鸾娓娓道来一段匪夷所思的过往,正是她如何来到弦笔大陆的经过。 “我本与无圣幸福的生活在科技发达的华夏国,突然有一天我感觉到精神浑噩,总有一种睡不够的感觉,而且耳际经常回绕一个女人声音——我需要藏道天琴,你去给我把它取来,只要将藏道天琴带出那个阵法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知为何,夜晚我梦游一般去了博物馆,戒备森严的博物馆我竟然能够进出自如,很容易就把藏道天琴取出。就在我把藏道天琴带出博物馆的刹那,身体感受到一股巨大吸力,我整个人就被吸进藏道天琴中,再后来我似乎被关在一个黑暗之地无数年,突然有一天我被释放出黑暗,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天琴仙子。她对我说我已经自由了,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说六凡界、四圣界乃是天帝设下的惊天大局,她的任务就是为天帝收回可以葬灭天庭的藏道天琴与天悬针,如今藏道天琴已经收回,就差天悬针了。” 听到此处,宗天驰有些听急了,插话道:“你为何说天琴仙子是无圣最大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原因?” 柳鸾沉思有顷,再次樱唇开合,道:“不知什么原因,我当时短暂的进入过天琴仙子的神识,从她神识中得知天悬针就放在华夏的博物馆中,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天悬针根本无法带离博物馆,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带着天悬针来到弦笔大陆,根据天琴仙子神识显示,携带天悬针者就是宗无圣,他将会是天帝最大的敌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灭掉他。” “后来呢?”柳鸣鸾又插一句,脸上也浮现出焦急之色。 柳鸾正欲再讲,虚化的身体猝然出现一些扭曲,而柳鸾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状,用纤纤玉手扶住额头,痛苦道:“不知为何,我的头痛的厉害……” 众人明白,显然是柳鸾泄露天机太多,被某种禁制干扰。即便她没有说出后面的经过,众人也已猜到来龙去脉。 定然是天琴仙子将柳鸾的灵魂通过某种手段打入弦笔大陆某地,企图让她自生自灭,没想到她的灵魂被柳鸣鸾身体接受了。天琴仙子在一次偶然中得知柳鸾的灵魂在柳鸣鸾身上之时,才将柳鸣鸾收为弟子。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天琴仙子对于一些因素也不是全部知晓。 宗天驰生怕儿媳妇有什么闪失,赶紧说道:“大体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先不要说了,等日后再慢慢说。” 柳鸣鸾此时似乎更加下定决心,毅然道:“柳鸾姐姐是最了解宗无圣的人,释放她的灵魂对宗无圣帮助最大,请魂老开始吧。” 魂老那双浑浊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柳鸾,头痛好像减轻了一些,脸上痛苦之色被欣喜取代,兴奋道:“我能够见到无圣了吗?我与他分离太久了,真的好想他。” 宗天驰闻言,喟然一叹,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众人都明白宗天驰为何这般举动,自从听完柳鸾讲述,他就一直魂不守舍,似乎觉得自己的孩儿宗无圣一下变得陌生了。 正在思考之际,柳鸾似乎也看出宗天驰的状态,知道他听了宗无圣是从华夏魂穿而来有些不舒服,于是在宗天驰面前跪了下去,“公爹,无圣就是您的儿子,我是您的儿媳,我们是一家人。” 宗天驰注视面前跪倒在地的柳鸾,双眼中氤氲出水雾,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上前就要将柳鸾搀扶起来,“好儿媳,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快些起来吧。” 手掌从柳鸾身上透体而过,宗天驰已然忘了柳鸾展现出来的是一道灵魂体。 几人再次看了一眼柳鸣鸾,此时的她已经做好准备,盘起双腿席地而坐,双目已然闭上,静静等候魂老开展镇压灵魂的神通。 柳鸣鸾已经用行动展露出她的决心,魂老此时不再犹豫,背上的阵灵双眼中再次射出两道绿光,钻入柳鸣鸾灵台中。柳鸣鸾身体微微抖动一阵,猝然感觉到灵魂出现阵痛。就在灵魂被镇压之时,脑海中浮现出宗无圣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还有那亦正亦邪的笑容。 画面渐渐消失,柳鸣鸾感觉身处一片黑暗中,与此同时,身体仿若被万条绳索捆绑,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柳鸣鸾的灵魂被镇压在灵台内的一处禁制中,她的身体面颊上,流下了两行清泪。就在灵魂被镇压的那一刻,她陡然生出对世间的无限眷恋,还有对烙印在她内心深处的宗无圣的殷殷情意。 阵灵有些于心不忍的看着柳鸣鸾一动不动的身体,面朝地面的嘴巴说道:“我深深体会过那种灵魂被镇压的痛苦,那里只有永恒不变的黑暗,还有让人再无未来的绝望,这女娃即便是想赎罪,也不需要用如此方法。” 柳鸾问道:“请问魂老,鸣鸾妹妹什么时候能够被释放出来?” “她的灵魂想要再次重见天日,需要将你的身体找回来,那时候,将你的灵魂归回本体,她才能从魂狱中出来。” “我的身体?”柳鸾陷入沉思中。 “你的身体一定还在弦笔大陆,若是你的肉身没有了,你的灵魂不可能出现在阳光下。若是我猜的不错,你的肉身还在天琴仙子手中。”话到此处,阵灵脸上表情浮现出一抹惊讶,“看来那天琴仙子留了后手,你的肉身定然是被她当做交换天悬针的筹码了。” “一定不能让她得到天悬针,一旦让她得逞,万物万灵将再无未来!”柳鸾惊慌道。 “先不说这些了,一切随缘吧。待我先把你的灵魂安置在这具身体内再说。” 魂老说话间,阵灵双眼中的绿光已然射出,柳鸾的虚影被绿光射中后,倏忽消失在原地,化成一团白雾钻进了柳鸣鸾身体的灵台中。 柳鸣鸾双眼陡然睁开,两道悠悠绿气爆射而出。紧接着,柳鸣鸾从地上站起,跪在宗天驰面前,“公爹,您养育宗无圣的恩情无以回报,就让柳鸾来服侍您尽孝道。” “鸾儿快些起来,快些起来……”宗天驰现在也考虑明白了,不管宗无圣的灵魂是从哪里来的,但他毕竟是自己亲手抚养成人的,不管以后如何变化,他依旧是自己的好孩儿。 …… 中山国,冷山。 这是一处充满浓浓异域风情的地界,风景宜人,气候四季如春,高山旷谷中的绿色植被散发着幽幽草木香。 “无圣哥,您看。”吴阿鹏手指前方两座高耸入云的尖顶山峰,似乎两位手执利剑的卫士,屹立在逶迤山路尽头,“那就是冷山,穿过冷山峡谷就是我们村寨了。” 宗无圣遥望两座山峰,再看山峰尖顶上白茫茫一片雪顶,已然明白为何称为冷山,只因为山顶一年四季白雪不溶。 再看冷山前面,一湾碧波荡漾的湖面,其上漂浮着无数白帆小船,小船上的渔夫正将手中的抡网抡出,宗无圣知道这是渔夫的打渔手段。 如此风景秀丽之地,使得宗无圣心胸豁然,开口赞叹道:“冷山中断绣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白帆一片日边来。” 吴阿鹏与幺妹见宗无圣很喜欢他们的家乡,热情的为他讲解冷山的诸多传说,不知不觉间便跨过冷山峡谷,进入了吴阿鹏的村寨驻地——藏源镇。 宗无圣稍微驻足,从高处打量一眼藏源镇地貌,整个镇子被参天大树覆盖,隐隐约约可见大树间林林总总一些竹楼。 跟随二人来到镇口,三人还没有进入镇子便迎面碰到几个年轻人。这几个年轻人见到吴阿鹏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呵斥道:“吴阿鹏你胆子不小,打伤冷山兄弟竟然还敢回来?” 吴阿鹏跟幺妹有些担忧,毕竟在这里是冷山兄弟的地盘,要是他们来寻仇,吴阿鹏断然不是对手,于是将目光看向宗无圣。 宗无圣感受二人投来的目光,心知他们在向自己求救,缓缓向前迈出两步,对三个年轻人轻声道:“回去告诉冷山兄弟,我既然敢带他们回来,就没把冷山兄弟放在眼中,有什么本事尽管冲我来便是。” 话到此处,宗无圣迈开步伐就要往镇子里走,吴阿鹏与幺妹紧随其后。 “站住!”年轻人中为首者脸上一道刀疤看起来狰狞无比,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藏源镇口出狂言?给我上!” 三名年轻人修为算不得高,是法相境五重修为,宗无圣觉得在这样的小地方能有如此修为已经不容易,此时见三人朝他出手,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对身后的吴阿鹏道:“交给你了。” 虽然吴阿鹏修为在通神境二重,但是冷山兄弟人数众多,他根本不敢与他们对抗,昨日敢在中山王城对冷山兄弟出手,那都是因为幺妹,要不然他断然没有这个胆量。 此时宗无圣竟然要求他出手,心底一阵胆怯,面对三人迟迟没有动手。 三人已然攻击到宗无圣面前,宗无圣却是面带微笑一动不动,心中实则在盘算,吴阿鹏修为不错,而且自创武技也相当实用,就是胆量欠缺一些,如此懦弱怎堪重用? 宗无圣来此是带着目的的,他在中山国虽然与中山王冯黎成为兄弟,但是没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势力还是不行的,在中山王城街头听到冷山兄弟纠结了一千多名恶霸时,他就觉得这一帮人或许能够收为己用。 第215章 阿鹏冲冠一怒 无圣有心收编 恰巧吴阿鹏的出现,让宗无圣心中生出栽培之意,心想自己不可能在一处地方长久待下去,收服冷山兄弟之后需要一个管理者,吴阿鹏论人品论修为都能够堪当重任,唯有胆识有些懦弱,所以才生出培养他之意。 此时让他对冷山兄弟出手,实则是想将他彻底逼到与冷山兄弟的对立面,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他骨子里的勇气。 吴阿鹏见三人马上就要击中宗无圣了,心想无圣哥是自己带来的,算是自己的贵客,在家门口让他受伤的话,自己的脸往哪里放? 心念至此,吴阿鹏咬紧牙关一狠心便冲了出去。 流星一般的拳头迅疾打出直捣黄龙,正中为首年轻人面门,一拳将其放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还有几颗断裂的牙齿。 吴阿鹏出手行云流水,一拳放倒一人后,右脚向一侧之人踹出,带出“呼呼”风声,巨大劲力正中身侧之人腰间,只听“咔嚓”一声,那人不知断了几根肋骨,身体也向一侧飞出,落在五丈以外的地面上。 打倒两人后,剩下的最后一个显然是来不及了,那人的拳头已经来到宗无圣面门,吴阿鹏惊慌大呼,“无圣哥快躲!” 宗无圣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任由拳头打来,就在拳头即将触碰到面门时,吴阿鹏只见眼前一花,宗无圣罩在身上的大氅内猝然伸出手掌,正好挡在面门拳头上,一把握住这只拳头,稍微用力便听到骨头“咔咔”碎裂声。 年轻人手骨尽数碎裂,疼的杀猪般嚎叫,全身劲力已然被全部卸掉,抱着拳头疼的翻倒在地,“嗷嗷”大叫。 吴阿鹏惊骇凝视宗无圣,他看的出来,宗无圣的速度不比他慢,自以为傲的速度在宗无圣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同时,这也是吴阿鹏第一次见宗无圣出手,那般轻松正如信手拈来。 “回去告诉冷山兄弟,我就住在吴阿鹏家里,让他把人带齐来找我,随时奉陪!” 宗无圣撇下一句话,便将目光落在吴阿鹏脸上,又道:“回家吧。” “哎……” 吴阿鹏慌忙应答一声,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三人穿梭在古树参天的树林中,时不时经过竹子建造的吊脚楼前,人们见到吴阿鹏与幺妹一起带着一位陌生人前来,都很热情的主动打招呼。 有些人则是好奇吴阿鹏竟然跟幺妹在一起,藏源镇中人都知道,幺妹是冷山兄弟的妹妹,冷山兄弟一心想要将幺妹送到宫里伺候王上,根本不让与幺妹与吴阿鹏在一起。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冷山兄弟突然变成菩萨心肠,要成全这对鸳鸯? 吴阿鹏的家在藏源镇最后面,那里只有吴阿鹏一家住户,周围则是郁郁葱葱的芭蕉树林。 进入吊脚楼,宗无圣好奇打量着空荡荡的房屋,除了地上铺着一张草席是吴阿鹏的睡觉之处,再就是房屋中间地面上吊着一口黑锅,下面是生火的火炉。 由此可见吴阿鹏确实很贫穷。 幺妹一进门便像一位家庭妇女一般开始忙忙碌碌为吴阿鹏打扫房间,看着幺妹里里外外的忙活劲儿,吴阿鹏心中泛起一抹幸福。 他要的并不多,如此便好。 就在幺妹准备生火做饭时,外边传来骂骂咧咧声音,还有嘈杂的脚步声,显然是来了一群人。吴阿鹏一直陶醉在幸福中,在听到声音之后才恍然大悟——大祸临头了! 宗无圣则是站在房间的窗户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群大汉怒骂着向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冷山兄弟俩。 “无圣哥,怎么办?我哥哥会打死阿鹏的。” 幺妹快速来到宗无圣身边,双手抓着宗无圣胳膊,急的哭了起来。 宗无圣缓缓转身,目视吴阿鹏道:“冷山兄弟来了,你若是不反抗,幺妹就会被带走,你打算怎么办?” “无圣哥,他们人多势众啊,我根本不可能对付这么多人的。” “我只问你想不想将幺妹留在身边?” “当然想了。” “大丈夫冲冠一怒为红颜,何曾怕过死?你修为不错,就是缺少胆量,若是如此,以后何能成就大事?” 宗无圣毫不留情的给吴阿鹏指出短处,然后又是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吴阿鹏呆愣当场,低着头盯着地面,双拳悄然紧握起来,隐隐发出“咔咔”声响。 猝然,吴阿鹏双目圆瞪的抬起头,冷声道:“无圣哥说得对,男人就应该有种,为心爱的人就算舍掉性命又何妨?今日我吴阿鹏若是能逃过一劫活下来,日后定然跟随无圣哥做大事!” 宗无圣没有说话,微笑看着吴阿鹏毅然走向门口,猝然间,仿若吴阿鹏的身影又高大了一些。 吴阿鹏已然走出房间,幺妹急的连连哀求宗无圣,“无圣哥,你要帮一下阿鹏哥,他会被打死的。” 宗无圣扭过头,注视着幺妹说道:“幺妹,你应该为拥有这样的男人而自豪,他不应该是凡事畏首畏尾的懦夫,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勇敢面对。”话到此处,声音柔和下来,“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样一个人才死去的。” 听宗无圣这样说,幺妹心中稍微减轻了一些担忧,不过还是紧张的透过窗户看向外边,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心中默默为吴阿鹏祈祷。 吴阿鹏此时表面看似毫无怯意,实则内心还是惊惧冷山兄弟的威名,为了壮胆,提高嗓门道:“冷山兄弟,我不会再怕你们了,想要把幺妹带走先把我打倒再说。” 冷山大兄冷文刚冷哼一声,道:“吴阿鹏,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找来一个毗卢国帮手就可以天下无敌了?你太天真了,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冷山兄弟的手段。给我上,打死这个王八蛋!” 一声令下,几百号兄弟一拥而上,呈扇形向吴阿鹏攻去。 吴阿鹏已经箭在弦上,现在若是懦弱只有死路一条,牙关紧咬着冲了上去,与冷山兄弟们战在一起。吴阿鹏手脚并用,速度快似闪电,将冲上来之人一一放倒。 须臾间,冷山兄弟那边已经躺下十几人。 冷山大兄冷文刚与二兄冷文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没有想到一贯懦弱之极的吴阿鹏竟然有这般本事,昨日在集市上将他二人放倒不说,今日面对这么多人竟然丝毫不惧。 冷文强大喝一声,“给我一起冲上去,我就不信吴阿鹏能有三头六臂!” 一声呼喝,冷山兄弟们一拥而上,施展出市井的无赖打发,宁愿挨上重重一击也要靠近吴阿鹏。 此时,已经有十数个冷山兄弟扑到吴阿鹏身边,有的抱紧双腿,有的则是箍住他的胳膊。一旦将吴阿鹏牢牢锁住,冷文刚、冷文强兄弟二人这才一步跨到近前,同时向吴阿鹏出手。 一双带着无匹劲力的拳头轰向吴阿鹏胸口,只听“砰砰”两声,吴阿鹏硬生生挨了两拳,吐出一口鲜血,嘶吼着想要挣脱众人禁锢。 房间内,幺妹看着吴阿鹏很快就败下阵来,而且接下来难逃被活活打死的命运,哭喊着的哀求宗无圣快些救他,那场面让宗无圣不禁心中一软,想要继续观察下去的想法登时收回,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战斗方法。 宗无圣目不转睛盯着吴阿鹏与冷山兄弟们对战,发现他虽然速度快,但是实战经验欠缺,而且他的速度也似乎根本没有施展到极致。 心念至此,宗无圣只能出手,若是再不出手,吴阿鹏真的会被打死。身体如同一条游龙,从窗户一飞而出,稳稳落在门前空地上。 宗无圣所站之处是他刚才研究出来的最佳对战位置,这里左右与身后各生长着一棵芭蕉树,站在三棵树的中间,根本不怕人海战术围攻。 宗无圣一旦出现,顿时引来冷文刚与冷文强注意,冷文刚看着面冠如玉的宗无圣,表现出一副蔑视之色,他觉得强大之人都应该是向他们那样五大三粗,而不是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模样,而宗无圣偏偏生了一副秀才相。 “给我上,把这个管闲事的毗卢人给我打死,我倒要看看他死了吴阿鹏还能指望谁?” 冷山兄弟们分出数十号人冲到宗无圣面前,想要一拥而上显然不可能。三棵芭蕉树留给他们的空当最多同时三人攻击,无奈之下,只好形成尖刀队形向前攻击。 宗无圣对截拳道有很深的了解,在华夏时他经常与一些截拳道大师交流,虽然没有具体修习过,但照猫画虎也会比一般人强不少。 只见宗无圣用的是吴阿鹏的打发,只不过他比吴阿鹏看起来更加凌厉,双脚扎根一般立在原地,进入攻击范围之内的人,均被他两拳一脚放倒在地,呻吟不止。 吴阿鹏依旧被数人紧紧箍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此时见到宗无圣如闪电一般的腿脚,双眼炯炯有神注视着他。 须臾间就被宗无圣放倒三十多人,他基本是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干脆利索,被他击倒之人,没有一个能马上站起来再次战斗的。 见数十人被放倒,冷山兄弟此时看出端倪,宗无圣是依靠地形,再加上出手速度才能如此轻松,冷文强喝道:“有本事你从那里出来。” 宗无圣微笑回应,“想让我出去可以,不过我们这么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划出道来如何?” 冷山兄弟一听顿时笑了,冷文刚回应,“你想怎么玩?” “我看了一下,你们今天带来了三百七十个人,我出去以后若是将他们全部放倒,你们以后全部听我号令。当然,我要是输了肯定也会被你们打死,这个道不吃亏吧?” “哈哈哈哈……” “你若真能将我三百七十个兄弟全部放倒,说明你有真本事,我们冷山兄弟历来尊重强者,只要你能办得到,我们从今以后任凭你差遣绝无二话,若有悖逆,天打五雷轰!” 第216章 三招显奇威 冷山变圣战 “好!爽快!” 宗无圣双眼神采奕奕,从树缝中走出,边走边道:“我看你们冷山兄弟也是汉子,希望你们不要食言,若是食言,你们将会死的很惨!” “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冷山兄弟向来说一不二,不用再啰嗦了,手底下见真章。”冷文刚盯着宗无圣回应道,那双大而有神的双目盯着走到近前的宗无圣,毫不吝啬的表露出钦佩。 不管宗无圣有没有那个本事打倒他们所有兄弟,单凭这一份勇气就够冷山兄弟们佩服的,冷山兄弟此时心中充满浓浓期待,不知为何,他们心中竟然有一种希望宗无圣能够胜利的期盼。 已经定下赌约,吴阿鹏此时也被冷山兄弟们放开,立在原地充满希冀的看着宗无圣。 宗无圣早就感受到吴阿鹏火热的目光,朗声道:“一会我教你一套拳法,你要看好了,至于能够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吴阿鹏心中一喜,朗声抱拳道:“多谢无圣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此时,冷山兄弟三百七十人已经展开包围圈,将宗无圣团团围住,通过刚才一番较量,冷山兄弟已经知道宗无圣的厉害,心知一个个上必败无疑,还是准备施展死缠烂打的人海战术。 宗无圣面色陡然转为肃然,扫视一圈将他围住的三百七十人,众目睽睽下竟然闭上了双眼,如同青松一般立于当场。 “啊?” 冷山兄弟中传来几声惊骇,他们根本不理解宗无圣为何闭上眼睛,心想难道他活够了不成? “不要磨蹭,一起上,将这个毗卢人打死!” 一声呼喝,三百七十人同时向中心点冲来,拳脚并用,对宗无圣展开无双一击。 宗无圣闭上双眼是有目的的,他在刚才观察吴阿鹏战斗时有一番感悟,武技的速度快慢,决定于你对环境的共鸣,一切自然因素都能有助于拳脚快慢。 比如风,能够助他感应对手的位置以及攻击力度。 微闭双眼,宗无圣将魂力弥漫开来,周围任何一道风吹草动都被他感知在脑海中,此时周围有数十道风力吹来,宗无圣清晰洞察这数十道风力有法相境三重劲力,说明这数十人的修为在法相境三重左右。 数十道劲力已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宗无圣在他们离身体还有二尺距离时,身体如同陀螺般急速旋转两周,与此同时,无匹魂力灌注在左腿上横扫而出。 无数声嘶吼声传出,“啊!呀!” 最先冲来的二十多人被旋风腿扫中,身体向着后方疾飞而出,撞击在后面蜂拥而来的人群身上,砸倒数十人。 被扫中之人已然没有再战之力,被砸倒的众人快速爬起来继续向前方攻来。 此时宗无圣依旧闭着双眼,大喝一声:“看好了!” 话毕,右手掌心天悬针凭空而现,只用了一息时间便勾画出天门,消失在原地。所有人同时发出惊呼声,赶紧转身查看宗无圣下落。 猝然,宗无圣从人群最密集的后方出现,天悬针已然收回,双拳之上氤氲着金色雾气,无双劲力将空气挤压的“噼啪”作响。 “降龙拳第九式——流星雨!” 宗无圣一声大喝,但见双拳骤然轰出,刹那间,宗无圣面前拳影重重,幻化出上百道拳影,而且每道拳影都带着千钧之力。 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近百人感觉到身后袭来磅礴力道,将他们压迫的喘气都困难,艰难转过身,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 流星雨一般的拳头落在他们身上,登时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雾倒飞而出。 这一击只是在须臾间,一击之下就将近百人打飞。 众人惊骇看着宗无圣,那秀才模样仿若一尊战神一般傲然挺立,这一击可谓是惊艳四方,就连冷山兄弟都长大了嘴巴,他们身处偏远地带,如何见过如此强悍的武技?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宗无圣又从原地消失,在他消失的刹那,众人才转过神来,明白下一刻不知道谁会倒霉了。 打架也不能蛮打,需要技巧与智慧。 众人担心宗无圣会从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于是转动身体查看,但宗无圣始终没有从哪个人身边突然蹦出,就在众人惶惶不安时,宗无圣竟然从众人头顶出现,早已准备好的降龙拳第八式——天降流火,已然蓄势待发。 众人猝然感到头顶传来恐怖热量,待惊恐抬头时,只看到一个个包裹着红色火焰的拳头,至少有上百个,正向他们当头砸落。 “砰——砰——砰——” 无数声拳头轰在身体上的声音与焦糊味弥漫当场,又是近百人被击倒,这些人比第一波倒地之人要倒霉,这一招“天将流火”是经过拳头急速挥舞,与空气摩擦产生高温,带着恐怖温度打出,被击中之人除了被巨力击中,还有恐怖热量的灼伤。 被击倒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被烧灼而出的黑色拳印,焦糊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而出。 这两招就将近二百人打倒,冷山兄弟此时已经震惊不已,心想此人太厉害了,不用说这三百七十人,就算是把冷山兄弟团一千一百人全员叫来,也不够他几招的。 念及此处,冷山兄弟二人又是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眼中不止看出惊骇,还有若隐若现的窃喜。 是的,冷山兄弟虽是欺压一方的恶霸,但他们也有理想。 之所以在此盘踞一方,就是因为得不到王国重用,将他们那颗欲要报效王国的心打击的心灰意冷,所以才纠结这么多兄弟,等待有朝一日干一番大事业。 昨日去中山王城进贡幺妹没有成功,冷山兄弟失去了最后进入王国效力的希望,然而此时宗无圣的出现,凭着超绝的实力将他们内心征服。 若是能跟随如此厉害的人物,还愁没有大事可做? 赌约还在进行,冷山兄弟看着宗无圣神出鬼没的身法,每一次出现都让众多兄弟哀号连连,想要终止又不忍心观摩这难得一见的打斗场面。 此时的宗无圣又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准备好降龙拳第七式——天雷滚滚。 这一式原本叫“奔雷拳”也是一个靠速度瞬间发出的群体攻击手段,但是宗无圣在天雷族云墓中时获得的雷珠,此时就悬浮在他丹田位置上方,只要催动丹田内元力经过雷珠淬炼,施展出来的劲力中便带着雷电之力。 这一式“天雷滚滚”就是这样来的。 但见宗无圣双拳“呼呼”交替挥出,在众人头顶浮现出上百道拳影,这次的拳影与“天降流火”不同,那些拳影上不是红色火焰,而是泛着银白色电流,发出“霹雳啪啦”“呲呲”声响。 众人已经绝望了,宗无圣不但神出鬼没,那攻击速度根本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够躲闪掉的,很多人已经放弃抵抗,硬是挨了这么一击。 这一拳不像前面两拳那样刚猛,近百名冷山兄弟中拳之后并没有被打飞,只是感觉浑身一阵冰凉,紧接着全身酥软瘫在地上。 不过这一拳并不是众人想的那样简单,瘫软在地并不是宗无圣目标,此时见到这一百人倒地之后,宗无圣立在离地一丈处,伸出手掌,掌心向天,猝然将手掌握起,大喝一声,“爆!” 瘫倒在地的百人身体内齐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登时被电流电的昏厥过去。 “好!老大赶紧收拳,千万不敢再打了,再打我这些兄弟可都要躺在地上了。” 见现场能够站着的不过几十人,冷文刚与冷文强齐齐发声,他们已经心服口服,同时心中暗自高兴找到这样厉害一位老大。 宗无圣将目光瞥向冷山兄弟,佯装冷酷道:“加上你俩还有三十四人站着,等我全部将你们打倒再说。” “老大千万不敢打了,我们服了,一定会忠于诺言,从今天开始冷山兄弟团全部听命于老大,你指西我们不敢往东……” 宗无圣笑了,“哈哈”大笑着落在地面,来到冷山兄弟面前,道:“既然你们服气我自然不能再出手,以后你们都是我宗无圣自家兄弟。” 冷文刚、冷文强兄弟俩闻言,齐齐单膝跪地,抱拳道:“无圣老大在上,请受我们冷氏兄弟一拜,从今往后无怨无悔跟随无圣老大。” 被打倒的众人此时已经能够站起,见到冷山兄弟二人动作,齐齐聚拢过来,全部单膝跪地,整齐划一的抱拳高呼:“拜见老大!” 宗无圣俯视着三百多号人臣服在自己面前,满意的点点头,朗声宣布:“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冷山兄弟团,你们从今以后只有一个组织,他的名字叫——圣战盟。” “圣战盟——圣战盟——” 众人齐声高呼,宗无圣挥手打断众人,继续道:“以后你们圣战盟中山国分盟盟主由吴阿鹏担任,你们有没有意见?” 冷山兄弟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意,他们对吴阿鹏根本不服气,却要让他们听命于他,但碍于宗无圣神威,还是没有反驳,无奈的点点头,心想既然已经归降于宗无圣,他怎么安排就怎么听吧。 第217章 宗无圣之野心 携冷锋之勇士 宗无圣之所以让吴阿鹏当圣战盟中山国分盟盟主是有原因的,他的用人第一要素便是人品,吴阿鹏的人品显然比冷山兄弟要好无数倍。 再者说,冷山兄弟刚刚被收服,他不能对他们全部信任,其中肯定有持不同意见者,只是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目前,宗无圣需要再来一次立威,于是不怕浪费口舌的宣读了一遍圣战盟的军规,赏罚制度统统宣布了一遍,听得冷山兄弟团热血沸腾。 尽管面对圣战盟对违反军纪者惩罚很重,但听到这五花八门的军法之后,内心不胜唏嘘,暗叹这才叫正轨组织,必须要有军规军纪,这样才能更好的管理。 冷文刚与冷文强第三次相视一眼,他们此时很兴奋,因为他们已然知道,跟随宗无圣是如此的正确,他不是表面上那般只是武技超然,而且他还具备做大事者的潜力。 一番自我感慨之后,冷氏兄弟齐声高呼:“圣战盟威武,盟主威武,我们一定遵循军规,若有违反,以死谢罪!” 一直在旁边呆愣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吴阿鹏,此时从惊骇中转过神,悄然来到宗无圣身边,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宗无圣侧脸,心中暗道我吴阿鹏能有今日,全仰仗盟主知遇之恩,自己一定要为盟主争气,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 众目睽睽下,吴阿鹏重重的双膝跪了下去,带着颤抖声音道:“盟主,我吴阿鹏曾经是一个懦弱之人,今日承蒙盟主器重,今后一定堂堂正正做一名汉子,面对杀场怡然不惧,甘为圣战盟为盟主舍生忘死,盟主请受我吴阿鹏一拜。” 吴阿鹏重重的将头叩在地面,再抬起头时额头已是鲜血横流。身在房屋内的幺妹见到吴阿鹏额头磕破了,赶紧从里面跑出来,用手帕去擦拭他额头鲜血,却被吴阿鹏挡开,充满柔情的看着心爱女人,肃然道:“我吴阿鹏修了几世阴德才换来今生盟主对我的赏识,流点血算什么?即便是要我这项上人头我吴阿鹏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冷氏兄弟来到吴阿鹏身边,将其扶起,道:“分盟主,你要是丢了脑袋,想让我们的好妹妹今后要守寡吗?” 二人半开玩笑的话语登时引来众人大笑,现场紧张的气氛开始缓和,众人已经齐齐站起,听后盟主下一步发落。 宗无圣微笑看着吴阿鹏,“经过这一次,你已经变成一条真正的汉子,我会对你持目以待,你的脑袋我不会要,我希望你带给我敌人的脑袋,越多越好。” 吴阿鹏已然被其乐融融气氛化解了刚才的肃穆,站起身问道:“盟主,我们的敌人是谁?” 宗无圣稍微迟疑一下,伸手招呼冷氏兄弟与吴阿鹏进屋里说话。 四人来到吴阿鹏的家中,围坐在地上,齐齐盯着宗无圣,等候他明示。宗无圣问道:“冷氏兄弟,你们给我讲一下,冷山境内像你们这样规模的组织有多少?” 冷文刚看了一眼弟弟冷文强,示意他为盟主讲解。 冷文强娓娓道来:“盟主,冷山周围有大小数十个镇子,每个镇子都有一支像我们这样的组织,平日里关系都不和睦,时有发生争斗……” 宗无圣听到这里便挥手将其话语打住,面带兴奋的说道:“竟然有这么多?按照三十个镇子计算,每个镇子有一千人的组织,三十个就是三万人,只要将他们全部收服,那我们圣战盟中山国分盟就能有三万大军,这样一直队伍稍加训练,将会是一支摧枯拉朽的战斗利器!” “啊?”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听明白了盟主的意思,是想将三十个镇子的组织全部收服,但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啊?! 冷文刚脸上挂着担忧道:“盟主,您有所不知,我们先前的冷山兄弟团论实力不是最强大的,只能算作中等实力,而且每个组织向来不和,都有一股傲气,盟主若是想全部收服可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宗无圣听后不但没有担心,依旧挂着浓浓笑容,开始为他们讲解圣战盟接下来要做什么大事。 “我先为你们讲一下我这次来中山国的目的。”宗无圣扫视一圈后讲道:“我昨日已经跟中山王见过,发现他并不是你们传言中的那样昏庸无能,反而野心极大,他只不过是在韬光养晦而已,经过昨天我们的交谈,他对我讲出了欲要统一天下的心愿……” “啊?” 三人又是一声惊呼,他们何曾想到过,百姓们眼中昏庸无能的中山王竟然有这样大的野心?但这个野心也太不自量力了,先不说他们只是附庸永戟国的小国家,就连永戟国都办不到的统一天下大业,中山王怎敢痴心妄想? 宗无圣看出三人疑惑,说道:“他想统一自然是痴人说梦,但灭掉长戈国却是没有太大问题。” 冷文强此时插话道:“即便是灭掉长戈国中山国也够呛,长戈虽说现在没落,但他们还有近百万人的军队,就算施展人海战术也会将我们长戈国二十万兵力灭掉。” “要是加上周边的艾泽与胡掳国呢?”宗无圣稍加提醒道。 吴阿鹏此时发言,“艾泽与胡掳不喜欢战争,但是军力不在中山国之下,若是能联合他们必然有与长戈国一战之力,只是他们如何能与长戈国联合?” 宗无圣见三人都已经进入状态,高深一笑,“这就是我要收服三十个组织的目的,你们中山王现在不敢对艾泽与胡掳做出丝毫动作,那样会引起永戟国疑心,从而灭掉中山国这个隐患,所以联合两国的重任就要落在我们身上。” 闻言,三人双眼爆射出炯炯神光,胸怀登时宽阔无比,冷氏兄弟同时说道:“我们就想干点大事,没想到盟主竟然在策划如此大的事情,我们兄弟二人虽然不知道盟主将要如何实施,但我们绝对听命于盟主,您说打哪就打哪。” 吴阿鹏此时有些沉默,在冷氏兄弟二人表完态之后,问出了他心中的疑虑,“盟主,你是毗卢国人,为何要帮助中山国打长戈国?” 宗无圣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看似憨厚的吴阿鹏,每次问出的问题都直中要害,微笑道:“因为我想天下大乱。” 吴阿鹏显然不是没有脑子之人,听到宗无圣如此回答,若有所思的附和道:“只要天下大乱,我们圣战盟就能浑水摸鱼,有可能一统天下?” “哈哈哈……” 宗无圣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哈哈”大笑起来,冷氏兄弟此时已经惊呆的长大了嘴巴,他们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此时看宗无圣态度,他们内心觉得中山王的不自量力在宗无圣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宗无圣的野心才是天下无双! 我们跟随他到底是对是错?他是真的不自量力,还是真有经天纬地之能? 三人都陷入同样的思考中,然而刚才生起的斗志,被宗无圣这一番自大狂妄的理想浇灭。他们不是傻子,一统天下那是何等壮举?区区一个宗无圣就能完成? 心念至此,冷氏兄弟并没有显露出来心中疑惑,思考一番后由冷文强说出一个传说: “盟主,你想收服冷山三十个镇子的组织还有一个办法?” 宗无圣面无表情道:“说!” “我们冷山流传着一个传说,冷山山顶有一个巨大的洞口,传闻进入那洞口就能找到一条生有双翼的妖龙,我们老祖宗称它为——冷锋。在早些年,冷山大大小小山寨有数百个,常年为争夺地盘战争不断,祖先们为了不再无畏的流血牺牲,便号令几百个山寨中各挑出一些勇士,让他们前往冷山山顶寻找冷锋,若是谁能将冷锋灭杀或者降服,便推举谁为几百个山寨的领袖,于是上百名骁勇战士全部去了冷山山顶,却是一去不回……” 冷文强话到此处戛然而止,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宗无圣,正在认真聆听的宗无圣抬起头,微笑道:“所以你们想让我去寻找冷锋,将它降服之后便能说明我不是异想天开之人?” 冷氏兄弟猝然起身跪在宗无圣面前,抱拳道:“我们不是有意怀疑盟主,只是盟主的理想太大,我们兄弟有些担心……” 接下来的话兄弟二人没有说下去,宗无圣已经明白其中深深意,他确实需要立威,做一番让他们足以信任的大事情。如果冷山的传说不假,收服冷锋之后,那三十个组织定然会归顺自己。 心念至此,宗无圣用神识对灵台中的饕餮法相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去会一会冷锋?” 饕餮闻言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宗无圣已然感受到饕餮的浓浓期待,于是对冷氏兄弟道:“你们向三十个组织公布,我明日便去冷山寻找‘冷锋’!” “盟主使不得,虽然是传说,但那肯定危险万分,你不能去啊。”吴阿鹏央求宗无圣不要去,宗无圣将其打断,回应道:“我若是收服不了‘冷锋’,怎能带你们做大事?我心意已决,冷氏兄弟去照办吧。” 冷氏兄弟脸上再次泛起兴奋,“只要盟主成为携‘冷锋’之勇士,冷山三十个组织定然归降,我们这就去通告冷山各寨。” 第218章 无缺赴长戈献计 弦西地区暗潮涌动 冷氏兄弟很快就将宗无圣欲要去冷山寻找“冷锋”的消息传达给冷山境内三十个镇寨,登时引起轩然大波,三十个镇寨的组织头领纷纷陷入沉思中。 他们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传说中的冷锋真的存在吗?若真的存在,宗无圣要是真的降服了,他们岂不是要归顺于他?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三十位头领甩出脑海,他们坚定地认为“冷锋”只是传说,若是真有“冷锋”为何这些年不见它现身?而且,他们也坚信,即便“冷锋”真的存在,也不可能说被降服就被降服,那不自量力者只是哗众取宠罢了。 冷山境内这场风波正在火热传递之时,长戈国王城内的官道上,正行走着一位身穿葛衣的少年,而且少年身侧跟随着一头半人多高的狰狞黑豹,少年看起来皮肤有些黝黑,但俊逸的面孔透露着一股无以伦比的傲气。 少年的打扮与年龄不相符,那身耄耋老者才会穿的葛衣竟然穿在一个如此年轻的俊少年身上,看起来稍显怪异。更为迥异的是,那位少年手中竟然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手杖,为他这身装扮更添加了一抹神秘。 这位少年正是十万大山刚刚走出来的郑无缺,他正在徐徐朝着长戈国廷尉府走去,这身装扮与身边的黑豹引来无数人的驻足观望。 盏茶时间,郑无缺已然来到廷尉府门前,被守卫拦下,碍于郑无缺身边跟随着一头黑豹,守卫猜想他定然不是凡人,所以很客气的让其在门外等,便跑进去通报去了。 不久后守卫匆匆赶来,身后跟随着廷尉林邦。林邦听闻卫兵禀报一位跟随着黑豹的少年求见也是深感诧异,于是亲自出来查看,但见门前相貌不凡的郑无缺,总觉得有些面熟,客气问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何贵干?” 郑无缺微微抱拳施礼,道:“我乃毗卢国廷尉郑和盛之子郑无缺,此番前来找廷尉大人有要事相商。” 闻言,林邦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毗卢国廷尉郑和盛之子,怪不得如此面善,这爷俩眉宇间倒有几分相似。“既然是郑和盛廷尉之子那就是贵客,快些请进。” 林邦将身体移到一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郑无缺也不客气,将手杖扔给一名守卫,朝其说道:“小黑饿了,你们给它准备些酒肉吃。” 吃肉的黑豹不稀奇,但是喝酒的黑豹闻所未闻,守卫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证实一遍,问道:“大人说给黑豹准备酒肉吗?” “正是。”郑无缺面无表情道:“小黑跟我出来,沿途休息时喜爱上喝酒,而且只喝烈酒,你们有什么烈性酒尽管给它喝便是。” 郑无缺不以为然的说完,便大步走到林邦身边,再次朝其为微微拱手后,跟随着进入了廷尉府。 廷尉府会客厅内,林邦并没有喊人相陪,与郑无缺相对而坐,说道:“我与你家父算是挚交,按辈分应该托大叫你一声侄儿。” “自该如此。” “不知无缺侄儿此番来到毗卢有何贵干?若是用得着我尽管开口。”林邦显然把郑无缺当做登门求助的了。 郑无缺不疾不徐道:“我来长戈没有事情求助,而是为帮廷尉灭掉对手而来。” 林邦倍感疑惑,身体向前倾了一些,问道:“侄儿此话怎讲?我的对手是谁?” “廷尉的对手自然是长戈国国尉张巨野!” 此言一出,林邦猛然一怔,脸上表情更加复杂,再次问道:“此话从何而来?侄儿莫不是说笑?我的对手怎会是张巨野?” 郑无缺并没有因为林邦的不认账焦躁,不疾不徐道:“长戈国谁不知道廷尉的对手是国尉张巨野?你俩明争暗斗这些年,你可吃过不少败仗,这些我自然知道。” 林邦见郑无缺说出不可否认的事实,对郑无缺此番举动倒是更加好奇起来,也不再拐弯抹角,问道:“你来此是受你爹的安排?” “不是,是我自己意愿前来。” 林邦暗中心想,量郑和盛那老狐狸也没有这么好心,不过转念一想,郑无缺可是他的亲儿子,能来这里找到自己,他的父亲能有不知之理?肯定是有什么花花肠子! 思忖有顷,林邦佯装好奇道:“我与国尉的不合只不过是由于国事,并没有个人恩怨,侄儿可能帮不上我,还是在我这里玩几天便回去吧。” “此言差矣,廷尉不必急着下逐客令,听我给你讲。”郑无缺睨了一眼林邦,确认他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继续道:“廷尉觊觎国尉之位已经多年,我这次来完全是出于帮你夺取国尉之位而来,你想不想听一下我的建议?” “既然侄儿早有打算,那我洗耳恭听。” “国尉掌管着长戈国全部兵力,这是廷尉看中的地方,但是历任国尉都是将门出身,不是上代是天下名将,既是精通兵法者,廷尉显然不具备这两点,所以想也是白想,不可能得到国尉一职……” 林邦越听越觉得郑无缺话中只有打击自己的意思,丝毫没有说如何帮他获得国尉重职,于是打断其话语,直截了当问道:“既然侄儿认为我不具备国尉一职的条件,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吧。” “你不听我说完怎知我没有办法?” 郑无缺毫不掩饰暴露出心中不快,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之意。 林邦有些无奈,于是摆摆手道:“好好好,侄儿请继续讲。” 郑无缺收起不耐,继续道:“廷尉不具备条件,我可以为你补足,你现在缺的是一场战争,我又恰巧从老师合舒那里学习兵法出山,可以祝你一战成名。” 林邦此时脸上有了笑容,欣喜道:“你现在是合舒的学生?合舒当年任职毗卢国丞相时,文武双全,不但辅佐王朝治国有方,跟荆凉国的战争中也是屡建奇功,我早些年便仰慕合舒丞相经天纬地之能,只是无缘得以相见,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话到此处,林邦收起满脸崇敬之色,正色问道:“侄儿所说的战争何来?现在天下大势平稳,长戈国能与哪个国家发生战事?” “廷尉说的不是真心话,现在天下大势紧张,战争一触即发,若是廷尉这都看不出,那我今日就算白来了,不如改去国尉府献计。” 郑无缺果然站起来就走,林邦脑袋快速转动,心想这小子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不过他说的天下大势确实如此,不如姑且听他一讲,若是真能帮到自己岂不是一大幸事? 心念至此,林邦上前拉住郑无缺的胳膊,“侄儿怎得脾气如此急,快些坐下与我讲一下你的策略。” 郑无缺也确实显出好说话姿态,立马回身又坐了下去,娓娓道来:“长戈国目前在大国之间可谓是最弱小的国家,只要发生战争,肯定第一时间被永戟国吃掉,况且长戈国还有一个內患,那就是韩伯通的太平军,他们不满意戈威王统治,早就有兴兵长戈王城念头,只是碍于时机不成熟一直等待时机罢了。” “侄儿以为何时是太平军的机会?” “不管哪个国家,哪方势力,只要针对长戈国出手,太平军必然会与他们联合起来攻打长戈。” “侄儿以为哪个国家会先对长戈动手?” “中山国。” “中山国虽然兵力不容小觑,但凭二十万军力恐怕无法吃掉长戈。” 郑无缺蔑视的瞥了一眼林邦,他觉得林邦简直是愚蠢之极,根本看不清天下之势,“中山国不行,但是他联合艾泽与胡掳国呢?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再加上內患太平军,长戈国有几分胜算?” 这一提醒让林邦如同醍醐灌顶,迫切问道:“侄儿认为他们会联合起来攻打长戈?” “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天下谁都知道中山国是野心最大的弹丸小国,虽然中山王昏庸无能,但说不准会有哪个大能会去献计,只要中山国稍微点拨一下,定然会做出令人出其不意之举。” 林邦听明白了,郑无缺之意是想让自己向王上提议,先发制人灭掉中山国、艾泽国以及胡掳国,但是王上能同意吗? 郑无缺显然有备而来,早就看出林邦疑惑,说道:“戈威王若是不同意,我有办法让他同意,而且我的办法不会动用长戈国兵力,只需挑拨太平军先跟中山国对抗,这样的话,一来可以削弱太平军实力;二来还可以为长戈国削除中山国的隐患。” 林邦动心了,一拍大腿道:“若是侄儿能办到这一点,我林邦鼎力扶持,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郑无缺风轻云淡道:“需要廷尉私人借我五千兵马,并且要完全听我指挥你不得半点干预,我自有妙计让太平军对中山国动手。” 林邦阴笑道:“侄儿莫说五千兵力,只要你能办到这件事,就算是五万兵力我也能给你凑齐。” “不需要,我只要五千……” 二人达成了协议,正欲进入冷山寻找“冷锋”的宗无圣,殊不知横空出世的郑无缺给了他一个大难题,在接下来这段日子中,二人之间的战斗愈演愈烈,引爆了弦笔大陆弦西地区的全方面战争。 第219章 甲士乔装入界山 冰川邂逅蒙珈人 第二天清晨,郑无缺早早就醒来,跟随廷尉林邦来到校场,校场中已经整齐站立了五千装备精良的战士。 郑无缺来到队列最前方,朗声道:“从今天起你们跟我进入长戈国与中山国之间的界山,接下来你们将会接受我对你们的训练,希望你们能听我命令,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是。” 五千甲士整齐划一回应,那嘹亮声音响彻校场上空,久久没有消散。 郑无缺满意的点点头,朝着五千甲士安排道:“给你们盏茶时间回去准备,将这身盔甲跟武器全部换下来,只穿便服来校场集合。” 众甲士疑惑不解,但不得不服从命令,于是纷纷散开准备去了。林邦此时疑惑问道:“侄儿此番何意?” 郑无缺有些不耐烦道:“他们穿着盔甲招摇过市,不怕太平军发现了对他们展开围攻?” 林邦这才恍然大悟,郑无缺说要带他们前往界山练兵,尽管不明白他为何选择那里,但郑无缺不说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不过郑无缺让甲士们全部换上便服倒是有这个必要,前往界山必经之路就是太平军驻扎的太平山,若是有长戈国大军从此经过,他们必然会围攻。 没到盏茶时间,五千甲士已经回来,校场顿时被五千装扮各异的甲士烘托得变了味道。 郑无缺这时朗声安排,“你们分批往界山前进,两天后在界山汇合,你们先行出发吧。” 五千穿戴便装的甲士此时更像一些长戈国百姓,分成无数个团队向着界山方向进发了,郑无缺等大军全部离开后,才去将黑豹领来,提着他的手杖缓缓向着界山方向前行。 …… 冷山脚下,此时已经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就连周边三十个镇寨的组织首领也出奇的全部前来。 宗无圣早就御空飞到冷山山顶,从上空向下面看去,宗无圣这才看清冷山山顶原来是一个火山口,巨大的洞口内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既然是火山,顶上却是白雪不溶,下面肯定有诡异,宗无圣第一感觉便是如此。“不管有没有‘冷锋’,这都是收服三万大军的最好办法,你们等着吧,只要‘冷锋’存在,我定然将它收服!” 宗无圣不再犹豫,将魂力弥漫开来后,向着冷山洞口落去。一旦进入洞口,宗无圣便被一股刺骨冰凉侵袭,即便是魂力包裹着身体,还是被冷风吹的一阵阵颤抖。 黑洞似乎无底洞一般,宗无圣向下方飘落半个时辰依旧没有见底,心中泛起阵阵担忧,心想这冷山海拔不过千丈,自己下降这半个时辰至少落下三千丈有余,难道冷山下面真的是一个无底洞? 宗无圣越下降越心惊,此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不说,气温已然到达临界点,粗略估算一下,宗无圣觉得此时的气温至少零下五六十度。若是一个正常人在此,用不了片刻便会冻成冰棍。 再次下降半个时辰,宗无圣终于停了下来,此处根本不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而是暗无天日。而且气温已然到达零下百度,就连宗无圣都开始感觉身体开始僵硬。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若是再见不到洞底,气温还要下降的话,自己有可能会支撑不住。” 宗无圣在空中使劲活动了一下筋骨,再将“画天诀”运转起来,魂力在全身经脉内开始迅速流转,被冻僵的身体开始恢复一些热量。 正在疑惑该不该继续下降之时,宗无圣欣喜的发现这些寒气竟然疯狂被吸收进丹田,而且经过丹田的高负荷转化,迅速转化为精纯魂力,涌进灵台内的神玉砚台内。 “这倒是真不错,一边下降还可以一边修炼。”宗无圣开始摸着黑继续下降,再次下降半个时辰,宗无圣估摸着下降的距离一定超过一万丈了,而且温度绝对在零下二百度左右,多亏自己的“画天诀”神奇,不但能够化解寒冷,还能将寒冷转化为魂力,供自己修炼。 若是常人在这种温度下,应该可以被速冻成冰棍。 宗无圣就在瞎捉摸时,脚下已经可以看到亮光,随着下降速度越来越近。片刻后,宗无圣终于落到洞底,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中。 落在厚厚的白雪地面上,宗无圣极目眺望,只见远处白皑皑一片,时不时从地面冒出一座冰山,直插天际。 宗无圣有些诧异,他很坚定自己是在洞底,但洞底怎么会有天空?难道这是一处异世界?宗无圣此时只能这么认为。 将“画天诀”运转到极致,宗无圣堪堪能够抵抗此处寒冷,不过惊喜的是,越寒冷的地方,吸收的寒气转化成的魂力越精纯。 只要自己运转着“画天诀”,在此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确定自己能够在此处生存之后,宗无圣准备御空飞行,到前面寻找“冷锋”下落。 然而,怪事发生了,宗无圣猛然一跃,惊骇的发现自己只跳起一尺高,脚下似乎有巨大引力将他吸住,跃起一尺立马跌落下来。 再次试验了几次,均是同样的结果,宗无圣不再白费力气,心知此处必有玄机,或者是有什么阵法加大了地面引力,使得修炼者在此无法御空飞行。 宗无圣猝然想到,如果不能御空飞行,遇到“冷锋”不能将其收服的话,岂不是连逃跑都没有保障?“宗无圣你怎么变的怂了?怕什么?大不了画天门离开便是。” 宗无圣召出天悬针在面前勾画起来,好在还能勾画出天门,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不少,心想实在不行便画天门逃离。 迈开脚步艰难前行,宗无圣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不少劲力,魂力也在行走中浪费不少,好在“画天诀”还能源源不断的吸收,这样下去不会导致行走而造成魂力枯竭。 向前走了不知几个时辰,宗无圣穿过一座又一座冰山,来到一片一马平川的冰川地带,宗无圣感觉到脚下传来隐隐暖流,蹲下身来细细查看脚下冰川,发现厚厚冰层下面隐隐有水流。 宗无圣站起身环顾一下四周,只见平川无边无际,猜疑道:“或许下面是一片海洋,放眼望去根本见不到任何生物,更何况是‘冷锋’,该不该继续前进?” 正在疑惑间,宗无圣目光扫视到前方地面冰层中似乎有什么事物,加快步伐走过去低头查看,这一看不要紧,被冰层中的事物惊骇的差点惊呼出声。 原来,脚下的冰层中冰冻着一具全身青黑色的人类尸体,能让宗无圣惊骇的自然不是死人,而是那具人类尸体的长度。那具尸体比正常人类高大数倍,宗无圣站在他双脚位置目测,自己的身高不及那具尸体的腿长。 细细打量,那具尸体穿着兽皮马甲,下身只在胯间包裹着一点兽皮,堪堪遮挡住****。尸体暴露在外的青黑色皮肤上,隐隐有湛蓝色花纹,似乎某种文字,又似乎某种图腾,这是宗无圣没有见过的。 宗无圣思忖一番,蹲下身子一拳砸在冰面上,冰面丝毫没有出现裂缝,接连又是几拳结果一样。 “让我用‘天降流火’试试。” 宗无圣将魂力运转到极致,双拳在空气中快速交替,三个呼吸后拳头上包裹上一层红色火焰,宗无圣朝着地面眨眼挥动百拳,惊喜发现冰面开始出现裂缝。 这个办法能用,宗无圣一遍遍发动着降龙拳第八式“天降流火”,半个时辰后终于将冰面轰开,那具尸体已然露出一半。 宗无圣小心翼翼的继续施展“天降流火”,终于将那具硕大的尸体全部从冰层内轰出来。尸体在冰层中趴着,宗无圣将他翻过身来,这才看清巨人面孔。 尽管皮肤是青黑色,但是模样与常人无异,宗无圣抚摸了一下巨人胳膊上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图案是凸起状,宗无圣抚摸过的那图案,随着宗无圣手掌划过,竟然泛起一道湛蓝色波光。 “难道他还活着?” 宗无圣将一丝魂力灌输进巨人身体,那具身体表面皮肤上的花纹倏忽闪过一抹流光,而且巨人的嘴巴微微抖动一下,嘴巴缓缓开合,发出细微声音,“救……我……族人……救……” 宗无圣赶紧将魂力源源不断灌输进巨人身体,片刻后,巨人双眼猛然睁开,呆愣注视着眼前渺小宗无圣片刻,紧接着从地上一下坐起,转动着身体喃喃自语,“蒙珈国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巨人自语一番后,这才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脸上,疑惑道:“你是谁,告诉我蒙珈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宗无圣肃然道:“我不知道蒙珈国发生了什么。”说到这里指着地面上那个深坑,“我发现你时你在那里面,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谢谢你出手相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蒙珈国人,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弦笔大陆来的,来这里寻找‘冷锋’,你知道它在哪吗?” 闻言,巨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望着远处喃喃自语,“冷锋,冷锋,冷……”猛然间,巨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是冷锋为我们蒙珈国带来了灾难,我全都记起来了……” 第220章 沧海桑田化冰川 饕餮勇士现光明 蒙珈国人没有似乎没有听到宗无圣问话,完全陷入自我沉思状态。 猝然,他似乎想起什么。 高大的身体骤然转身,向着一望无际的冰层眺望而去,嘴中喃喃:“我的族人一定就在此地,他们不可能死去。” 说话间,蒙珈国人硕大脚掌向前迈去,每迈出一步冰层都发出细微“咔嚓”声,冰面似乎随时都能裂开。 宗无圣惊叹于蒙珈国人强悍体魄的同时,快步跟了上去。 蒙珈国人跑出百丈左右,身体陡然停止,怔怔望着脚下冰层好一会,脸上浮现出笑容,“这是奎龙战士,他们胸前的奎龙图腾是荣耀的象征!” 话到此处,蒙珈国人弯下腰,巨大的拳头訇然打向地面。 就在这一刹那,宗无圣明显能感受到蒙珈国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股磅礴的气息已然超过通神境,根本就是接近周天境的气息。 “轰——咔嚓——” 蒙珈国人一拳轰在冰面上,冰层登时犹如蛛网般裂开,裂缝迅速向周边蔓延,方圆三里之内的冰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 又是一拳打出,冰屑四溅。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显露出另一具蒙珈国人躯体。 宗无圣没有打搅蒙珈国人,站在旁边惊骇看着另一具躯体。 这具躯体竟然更加强壮,俨然一座小型宝塔。 蒙珈国人一把握住同伴后背上的兽皮,稍微用力便将他从冰层内提起。 “万能的蒙珈神,请垂怜您的族人吧,赐予我万物苏醒之力,来解救您的子民。” 蒙珈国人单膝跪地,将左手掌抚在右胸口,手臂则向着天空斜上举起,掌心向天,似乎在祈求什么。 让宗无圣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但见天空似乎裂开一道缝隙,其内疾射而出一道金色光芒,犹如流星一般急速坠落。 须臾间,那道金光降落蒙珈国人掌心中,宗无圣定睛看去,竟是一团鸡蛋大小的金色火焰。 蒙珈国人又是朝着天空快速念动几句宗无圣听不懂的语言,虔诚的朝着天空跪拜一番,然后将那团金色火焰朝着前方抛出。 金色火焰脱离掌心,向前飞出十丈。 原本只有鸡蛋大小的体型猛然扩张,眨眼间就扩大到直径五丈左右的火焰。随着火焰体型增大,这方天地间的温度开始转暖。 金色火焰还在扩大,温度继续升高。 宗无圣脚下冰层开始缓缓融化,融化出来的水流在冰面潺潺流动,发出“哗啦啦”声音。 于此同时,被蒙珈国人救出的同伴躯体微微抖动几下,紧接着动作越来越大,不出五息时间,那具强悍的身体前臂撑住冰面一立而起。 待他缓缓从地上站起,宗无圣才吃惊的发现,他竟然比自己救得那蒙珈国人更加高大不少,身高至少有两丈左右。 他茫然的转过身,看着眼前正满脸崇敬之意看着自己的族人,左手握成拳头在右胸口敲打几下。 这是蒙珈国人勇士之间的问候。 “伽烈,强大的追风战士,我沉睡了多久?” “伟大的奎龙勇士陀帝,我也是刚刚醒来,还没有搞清楚。”伽烈伸手指了一下宗无圣,“是这位外来的勇士将我救出,或许他知道一些。” 奎龙勇士陀帝这才看向比他们渺小数倍的宗无圣,面色友好的做出一个蒙珈国勇士之间的问候,宗无圣照猫画虎,回应一个礼数。 “这位勇士,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好吗?” 宗无圣仰视着两位巨人,娓娓道来:“我以前没有听说过你们蒙珈国,所以无法判断你们是哪个时代的族群,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来找‘冷锋’的,或许找到它,你们能获知一些信息。” 陀帝在听到“冷锋”二字后,与伽烈的表情如出一辙,沉思有顷后面色骤变,“‘冷锋’为我们带来了灾难,我们的绿色家园现在变成了冰川,我们一定要将它消灭掉!” 就在宗无圣与二人谈话时,那金色火焰已经扩展到无边无际,一马平川的冰川融化了不少,水面上浮出无数具蒙珈国人身体。 他们都从沉睡中醒来,不约而同向着这边走来。 陀帝似乎是这里最高贵之首领,所有人来到身边时,都虔诚向他行礼,之后默默不语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发号施令。 “蒙珈国勇士们,我们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但我们不是懦夫,‘冷锋’将我们家园变成冰川,又将我族人冰封在此,现在勇士们都已经苏醒,是我们复仇的时候了……跟随我战斗吧——” “杀死‘冷锋’……” 上千名蒙珈国勇士有男有女,他们都拥有一副强悍的躯体,皮肤表面的诡异符文散发出隐隐光泽。 宗无圣此时有些惊讶,蒙珈国人的气息都在通神境之上,显然已经无限接近周天境。 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事情? 在弦笔大陆,修为最高者也不过通神境大圆满,没有打开阳天界通道,根本不可能有人突破周天境,难道这里不属于弦笔大陆? 此时面前,实实在在存在着上千名这样的高手,怎能让宗无圣不惊讶? 还有一点宗无圣无比担忧,这一千名强大的蒙珈国人,竟然能够被“冷锋”冰封,那“冷锋”的实力该有多么强大? 念及此处,宗无圣不禁感到后背发凉。 心想他这次来的真的太冒失,若没有遇到蒙珈国人,先遇到“冷锋”的话,自己的争霸大业岂不是要止步于此? 不知不觉间,金色火焰将冰川融化了不少,那团金色火焰化成一轮太阳,高高悬挂在上空。 水流已经漫到宗无圣胸口,宗无圣想要再试试能不能御空飞行,然而还是如开始一样,根本飞不起来。 伽烈发现了宗无圣的窘迫,说道:“我们蒙珈国是受了‘冷锋’诅咒的地域,在这里人类不可以御空飞行,若想飞行只能凭借飞行坐骑,你不用急,我这就召唤我的坐骑来让你乘坐。” 话到此处,伽烈将手指放在嘴中打了一个呼啸。 一声直冲云霄的哨音回荡在上空。 伽烈这一声呼啸引起连锁反应,千名蒙珈国人同时发出哨音。 不一会,从远处的天空飞来乌压压一片黑点。 它们飞行速度很快,待来到近前时,宗无圣不禁讶然,这是一头头长着双翼的飞龙,通体黝黑,每一头身长至少十丈。 近千头黑翼龙飞来,盘旋在上空,看着下方自己的主人,发出久违的畅快欢鸣,似乎相遇了同生共死的战友。 伽烈的黑龙从上空缓缓落下,巨大的翅膀扇出的劲力几欲将宗无圣吹到。伽烈一个纵身而起,稳稳抓住黑龙巨爪,身体稍微借力,再次向上翻转着落在黑翼龙背上。 “尊贵的客人,请到我的坐骑上来。” 黑翼龙再次下降数丈,长长的脖子垂落下来,一口将宗无圣叼起,头向后一甩,便将宗无圣扔到后背上。 千名蒙珈国人如法炮制,纷纷跃到坐骑背上,朝着天空发出古怪的声音,宗无圣尽管听不懂,但已然猜到,这是蒙珈国人向敌人的挑衅之音。 下方此时唯有陀帝还立在水中。 待众人全部跨上坐骑之后,陀帝展开双臂,从水中抬起右脚,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一脚踹向冰面。 “哗——” 冰面被他的大力整个踹碎,尘封在冰层下面的巨浪訇然涌出水面,至少十几丈高的惊天骇浪与天相接。 蒙珈国人立在空中,双眼均是崇敬之色。 他们注视着陀帝一脚踏出巨浪,身体消失在浪花中。 须臾间,巨浪似乎被什么巨大事物吸收,眨眼间便落回水面,并将水面砸出一个巨大旋涡。 旋涡足足有五十丈大小,中心呈螺旋状向下形成一个巨大黑洞。 “嗥——” 一声冲天巨吼从漩涡中发出,紧接着浮出一个硕大的红色头颅,宗无圣双眼微眯,惊骇的发现钻出水面的竟然是华夏白垩纪出现过的猛兽暴龙。 头颅刚刚浮出水面,紧接着是小山一般大小的背刺浮出。 在第一道背刺上,陀帝手执三叉戟,咆哮道:“奎帝龙——随我战斗吧——” 奎帝龙终于全部浮出水面,至少上百丈高的身躯,头颅与天空飞行的黑翼龙持平。而陀帝立于奎帝龙背后,将目光落在宗无圣脸上。 “蒙珈国的朋友,你是来寻找‘冷锋’的,为了报答你对我们的救赎,我们愿意为你而战,我以蒙珈国奎帝龙勇士之名起誓,‘冷锋’是你的了。” 宗无圣面色肃然,左拳头在右胸口敲打几下,算是对陀帝的感谢。 猝然,宗无圣感觉灵台中传来震动。 饕餮法相似乎感受到什么,传出激动情绪。下一刻,竟然自行从灵台中钻出,在空中显化出原型。 如今的饕餮身躯增大了无数倍,已然有接近十丈高大,腋下那双猩红双目散发出森然杀气。 一旦出现在空中,朝着宗无圣胯下的黑翼龙发出一声愤怒吼声,黑翼龙突然失去控制,身体在空中大力摇晃,似乎很惧怕饕餮,欲要躲闪的远远的。 黑翼龙巨力颠簸将宗无圣甩离后背,饕餮身体一飞而下,稳稳将宗无圣接住。 宗无圣从饕餮后背上站起,这才拍着饕餮的大脑袋讪讪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以为在这里你也不能飞行,才乘坐伽烈的坐骑……” 只顾着跟饕餮说话,宗无圣没有发现,所有的坐骑,包括陀帝的奎帝龙,在见到饕餮时,都散发出恐惧感。而饕餮此时正悬浮在千头巨龙面前,接受它们的注目礼。 “饕餮勇士!” “真的是饕餮勇士!” “远道而来的客人竟然是传说中的饕餮勇士!” 陀帝愣怔片刻,在奎帝龙上单膝跪了下去,左拳放在右胸口,兴奋道:“没想到蒙珈国的预言成真了,沧海桑田化冰川之时,饕餮勇士会降临蒙珈,带领我们重见光明!” 第221章 极寒冰原之物 饕餮对冷锋(一) 宗无圣颇感意外。 这一切来得太巧合,自己的到来没想到正好应了蒙珈国的先祖的谶语。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天命? 饕餮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膜拜的感觉,昂起高高头颅,仰天发出一声啸声,身体上散发出令人心生绝望的吞噬之力。 宗无圣正正脸色,肃然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蒙珈国先祖谶语中人,但我一直崇尚一句话: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话到此处,宗无圣话锋一转,锵然道:“既然相遇,那我们就并肩作战吧!”遥指远方一望无际的冰原,“让我们找到‘冷锋’,活捉‘冷锋——’” “活捉‘冷锋’——” 饕餮浑身一阵摇晃,向着前方飞驰而出。 陀帝身下奎帝龙张开惊天巨口,仰天嘶吼,一团红色火焰自口中澎涌而出,火焰足足喷出十数丈。紧接着迈开步伐,奔跑而出。 每一步都能跨出至少二十丈距离。 待饕餮跟奎帝龙出发以后,伽烈目视前方,双眼中闪烁着希冀,大手朝身后一挥,近千名蒙珈国追风战士,同时发出兴奋的嚎叫声。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向前快速奔驰。 宗无圣传音给身后不远处的陀帝,“你能确定‘冷锋’就在深处?我们走的方向对不对?” 陀帝回应,“我的坐骑奎帝龙被称为复仇之牙,正是因为它对伤害过它的敌人有追踪能力,‘冷锋’袭击了蒙珈国,又将奎帝龙冰封在海底,他对‘冷锋’恨之入骨。” 宗无圣明白了,不再开口,立于饕餮背上任凭冷锋吹过脸颊,毅然望着前方。 “冷锋,不管你多么强大,我今天都要将你收服!” 一直向着前方行进两个时辰,此时的地貌发生变化,前方俨然数十座高耸入天际的冰山,上面散发着银白色光芒。 宗无圣打了一个寒噤,此处的气温至少零下三百度,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即便是修炼者,修为低了也会被速冻成冰块。 扭头看了一下,陀帝傲然耸立在奎帝龙背上,****在外的皮肤上,无数神秘符文乍现出莹莹蓝光,似乎在为这具身体抵挡冰寒。 蒙珈国人均是如此,他们此时皮肤上的符文都闪现出光芒,一道蓝色波纹在身体表面上下流淌。 见他们都没有问题,宗无圣叫停饕餮,对身后陀帝说道:“此处气温太低,而且冷风中有一种萧杀之气,‘冷锋’可能就在附近了。” 陀帝闻言看了一眼奎帝龙,那双灯笼一般的双眼,瞪视着群山最中间一座高峰。 那座高峰最为高耸,鹤立鸡群于群山叠嶂之间。 更为怪异的是,那座山峰山顶氤氲着一团黑雾,遮挡住了山顶事物。 “伟大的饕餮勇士,‘冷锋’已经发现我们了……” 陀帝声音未落,自那座山峰封顶传来一声凄厉长啸,一道直径一丈的风柱疾疾飞来,其上环绕着无数刀片一般的冰刃。 “大家快躲,这是‘冷锋’的攻击!” 陀帝大喝一声,蒙珈国人迅速散开,目光灼灼盯着那巨型风柱,唯恐一时疏忽而中招。 宗无圣本来也想躲开,然而饕餮却流露出浓浓兴奋,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对于饕餮,宗无圣还是非常信任,他完全继承了自己意志——不打无把握之仗。 饕餮在众目睽睽下,巨大身体再次向前飞出十数丈,迎向了那道风柱。 尽管对饕餮有信心,面对带着磅礴尽力且无尽寒意的风柱,内心还是有发怵。 谁知饕餮一双前蹄快速交替踏空反复,一声巨吼出声,嘴巴扩张到一丈有余,竟然用嘴巴迎向风柱,企图要吞噬它。 “不可乱来,那风柱蕴含着接近周天境劲力!” 风柱已经近在眼前,宗无圣感受到了风柱中的劲力,赶紧开口提醒饕餮。身在后面的蒙珈国众人也是齐齐高呼,“饕餮勇士快点躲开——”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风柱已然近在咫尺,饕餮毅然迎了上去,一口将风柱迎进嘴中。风柱有直径一丈,至少三丈长,饕餮一口将风柱吞进半丈。 借着巨大冲力,风柱猛然全部撞入饕餮嘴中。 刹那间,饕餮巨大的身体表层快速凝结出一层冰凌,泛着银白色光辉。 而此时的饕餮,已然全身僵硬。 宗无圣愣怔看着座下饕餮,心想刚才还信心满满,难道这一下就被“冷锋”摆平了? 峰顶。 “冷锋”似乎知道自己得手,传来一道戏虐般啸声。 正在思考间,宗无圣耳中传来“咔嚓”声,有种冰层开裂的声音。 宗无圣低头看去,但见饕餮身体表层的冰凌寸寸断裂,露出下面漆黑皮肤。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 话音未落,饕餮浑身抖动,身上的冰凌被甩飞出去,片片如刀片,插入四周冰层内。 饕餮恢复过来,意犹未尽的打个饱嗝,似乎很享受刚才的“美食”。继而将腋下目光投在宗无圣脸上,闪现出一抹自豪。 “少给我臭屁,差点被冻成冰棍还跟我在这嘚瑟啥呢?” 饕餮发出不满的低沉呜咽,很不满意宗无圣的轻视。 “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把‘冷锋’给我收拾了。” 饕餮闻言身体一震,驮着宗无圣一飞而起,向着那座尖峰山顶飞去。须臾间,饕餮与宗无圣已然来到高空,与山顶那团黑雾遥遥相望。 宗无圣感受到此地温度更加寒冷,就算用魂力裹身也止不住颤抖。 “饕餮勇士,你们要小心,那‘冷锋’不是那么简单,他的实力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有可能已经突破了周天境!” 宗无圣闻言转身,发现蒙珈国人也全部跟来,已经全部严阵以待在身后,为首的陀帝有些担忧的劝告。 “在人尘界能够突破周天境?没有仙灵之气怎么可能突破周天境?” 宗无圣问出心中疑惑,陀帝沉声回应,“因为‘冷锋’根本不是人尘界生物,他是来自阳天界的极寒冰原!” “什么?!阳天界!” 第220章 极寒冰原之物 饕餮对冷锋(二) 宗无圣震撼不已! 阳天界的通道不是关闭着吗?“冷锋”是如何来到人尘界的?还有另一个对蒙珈国人的疑惑,他们为何对阳天界生物如此熟悉? 正欲开口询问,山顶黑雾中再次传来一声厉声嘶鸣,声音中带着无尽怒火,“冷锋”显然被饕餮的挑衅激怒。 紧接着,“冷锋”又是发出一道风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饕餮直直射来。 这一击的力道比先前更加强大,已然是周天境实力。 宗无圣担忧的看了一眼饕餮,它已经做好迎战准备,腋下一双灯笼巨目死死盯着那道风柱袭来。 “这是周天境实力的攻击,你不可莽撞,快些躲开——” 宗无圣担忧的急促大喊,饕餮却是无动于衷,巨大身体岿然不动。身后千名蒙珈国人也是焦急大喊,“饕餮勇士,快躲——” 然而,饕餮根本不听众人劝阻。 陀帝终于不再旁观,呵斥一声座下奎帝龙,“快喷‘太阳火’帮助饕餮勇士!” 奎帝龙速度极快,一步跨到饕餮身边与之并肩而立。 与此同时,狰狞巨口张开,一条直径丈余的火焰喷出十数丈远,与风柱撞击在一起。 “呼呼呲呲”声不绝于耳。 奎帝龙显然实力比“冷锋”相差不是一个档次。 在熊熊“太阳火”喷射下,风柱并没有消散,尽管在“太阳火”阻拦下削弱不少,但还带着无匹劲力向着前方一往无前。 饕餮一直在紧紧注视着远处黑雾,但见黑雾中隐隐浮现出一具硕大身躯。 那俨然是一具生有两足两爪的妖龙模样。 从黑雾中,似乎能看到其身上散发出来的蓝盈盈光泽。 “大家一起上,助饕餮勇士灭掉冷锋——” 陀帝一声大喝,身后千名蒙珈国勇士呼啸而出,齐齐向远处山顶飞去。 在他们原本停留之处,冷锋发出的冰柱响彻惊天剧震,宗无圣感觉空气都发出剧烈波动,似乎飓风席卷大地。 千名蒙珈国人,在陀帝带领下,已然来到冷锋藏身的山顶黑雾前,他们座下黑翼龙嘴中射出一道道火舌,如同蛛网一般纵横交错。 “不要给它喘息机会,攻击不要停——” 在第一轮一千道火舌射入黑雾后,陀帝再次下达命令,千名蒙珈国勇士,各自命令黑翼龙展开轮番攻击。 此时,蒙珈国勇士的攻击进入白热化,黑雾内俨然已是熊熊火海,但是“冷锋”的身影始终没有直面于宗无圣眼前。 猝然,宗无圣看到饕餮的灯笼巨目闪烁不定,表情也由肃穆转为惊恐,通过神识交流,宗无圣面色骤变,朝着蒙珈国勇士惊声大呼,“快撤,‘冷锋’在酝酿无双一击!” 宗无圣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冷锋”最厉害的一招“暴风雪”已然蓄势待发。 黑雾似乎被巨力吸收,遮挡住山顶的一大片浓雾被“冷锋”吸进口中,显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 宗无圣看着那庞然大物,俨然是一条地背刺龙模样,浑身上下淡蓝色,且长满密密麻麻的冰凌尖刺,看起来凌厉无匹。 “冷锋”将黑雾吸收进巨口中,眼睛却死死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饕餮,似乎在宣示它至高无上的地位。 “簌簌簌簌……” 冷锋巨口一张,吐出一口白花花的冰凌雪花。 一片片好看的洁白雪花漫天飞舞,带着“簌簌”之音射向千名蒙珈国勇士。 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暴风雪”之所以得名,正因了那句“飞雪连天风刺骨,银装素裹无处躲”。千名蒙珈国人被疾飞而来的冰凌雪花击中,看似洁白美丽的雪花,却带着慑人杀伤力,从蒙珈国勇士身上透体而过,喷出一团团血雾。 就连蒙珈勇士座下黑翼龙,尽管生有坚韧粗糙皮肤,也躲不过骇人攻击手段,中招后纷纷呼扇着翅膀向下方坠落。 饕餮此时动了,这是它一番研究下,认为的最好攻击时机。身体陡然拔高数十丈,堪堪躲过“暴风雪”攻击范围,如一道黑色闪电,疾疾射向“冷锋”。 冷锋傲然矗立山顶,硕大头颅上那双银白色巨目紧紧盯住饕餮,准备着蓄势一击。 饕餮早就感觉出来,在冷锋发动完“暴风雪”后,气息明显弱了不少,与他现在的实力相差无几,显然那“暴风雪”让冷锋消耗不少灵力。 趁你病要你命。 这也是宗无圣的一贯作风,现在饕餮已然也具备了这种本性,正是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的事。 “嗷——” “冷锋”展开一双有二十丈长的双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身体一飞而起,迎着饕餮而来。 两者在山顶附近相遇,宗无圣身在饕餮背上突然感受到再次急剧下降的温度,即便是他现在的修为也承受不了。 从饕餮背上一飞而起,宗无圣向着后方躲去。 “砰,轰——” 两个庞然大物终于相撞在一起,没有刚才的风柱攻击,也没有暴风雪再次来临。 两头洪荒猛兽在空中展开血淋淋的肉搏战。 冷锋双翼拍着地动山摇之势猛力拍打饕餮,使得它一时半会无法近身。而且,时不时抓住机会用一双利爪在饕餮身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饕餮愤怒大吼,随着吼声巨口陡然扩张。 宗无圣现在无暇顾及蒙珈国勇士安危,紧紧盯着远处的战斗场。目前来看,两头巨兽肉搏战实力相差无几,冷锋仗着个头巨大的优势,将饕餮牢牢锁定在攻击范围之内。 饕餮一时讨不到便宜,登时大急,巨口已然开始扩张,这是要准备活吞冷锋的势头。 宗无圣暗自猜疑,冷锋比饕餮个头至少大一倍,饕餮能将如此庞然大物完全吞噬? 饕餮与宗无圣心有灵犀,刚才宗无圣的想法被饕餮感知,神识回应——你给我看好了,看看我的嘴到底有多大? 宗无圣感受到饕餮的自信,目不转睛看着场中战斗。 就在这时,饕餮身体一飞冲天,扶摇直上,那速度就连宗无圣都自费不如,惊骇盯着那笔直向上空飞行的黑色身躯,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高空云层中。 “冷锋”此时感觉到不对,周围空气中猝然出现危机感。 它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并没有莽撞追击,而是向着它山顶的老巢飞去。 冷锋刚刚飞出不远,天空中一大团黑暗向周边蔓延,速度飞快,眨眼间就遮挡住一方天空,而且还在继续扩大。 宗无圣仰望天空那团黑暗阴影,脸上震惊之色无以言表,眨眼间,面孔上的骇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期待的浓浓兴奋。 第221章 极寒冰原之物 饕餮对冷锋(三) 宗无圣已经看出,天空中的黑影竟然是饕餮的巨口。 他做梦也想不到,饕餮的嘴巴竟然恐怖如斯!能够吞噬比它大的生物已经震惊不已,然而,现在它的巨口竟然扩展到方圆三里,大有要将整座冰山吞噬的势头。 蒙珈国勇士已经呆立当场,即便他们是上古民族,但饕餮也只是听说过,根本没有见识过活生生的本尊。 当看清天空中的黑影是饕餮的嘴巴时,脸上透露出浓浓兴奋。不禁心想,只要饕餮能够打败冷锋,那么宗无圣必然就是他们先祖谶语中的饕餮勇士。 饕餮的嘴巴不再扩张,冰山整个笼罩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随时都会被上空那令人心生绝望的巨口吞噬。 猝然,宗无圣神识传来波动,竟然是冷锋在试图与他神识交流。 “你赶紧命令饕餮住口,否则我将让你们再次感受‘暴风雪’的威力!” 宗无圣抿嘴一笑,神识回应,“好啊,既然你有那本事,尽管施展便是!”宗无圣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冷锋”这是在虚张声势?若是它能发动攻击,用得着跟自己商议? 须臾间,宗无圣猜到了来龙去脉。 “冷锋”尽管实力是周天境,但这是在人尘界,它断然不敢浪费身体内储存的仙灵之气。 它发出的“暴风雪”攻击,已然消耗了不少仙灵之气,剩下的仙灵气有可能都不足以再发动一次“暴风雪”攻击。 “你不要逼我,我生气起来很可怕,连我自己都怕。” “‘冷锋’,不用在我面前装,我早就看出你是强弩之末,这是在人尘界,没有阳天界的仙灵之气,你根本不是饕餮的对手。”话到此处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能臣服于我,今天我便让饕餮放过你,而且日后还会带你去阳天界,让你重回你的家园。” 话到此处,“冷锋”听后双眼中浮现出希冀,心想“家园”二字多么令人神往。 它清晰记得一千年前,阳天界与人尘界的壁垒突然松动,由于一时好奇穿过屏障来到人尘界,没成想它刚刚穿过屏障,那壁垒再次开启。 想要回去已是无门,看着透明壁垒那边刚刚诞生的孩儿们,“冷锋”歇斯底里撞击屏障,仙灵气即将耗费完了,屏障再也没有打开过。 在日复一日与孩儿的对望中,“冷锋”开始心生绝望,它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于是黯然告别壁垒那边已经长大的孩儿们,决心在人尘界找到打开壁垒通道的方法。 那时,整个人尘界的修士实力平平,而且鲜有突破通神境之人,即便“冷锋”体内仙灵气几乎消耗殆尽,但也找不出它的一合之将。 漫无目的的在人尘界游历,“冷锋”发现了冷山,它感觉到冷山底下有一股与仙灵气相似的气息。 它以为那里应该有阳天界通道的秘密,于是来到冷山地底,发现下面竟然别有洞天,是一处与人尘界隔绝的仙境。 这里气候温暖,百花盛开,还有一片一望无垠的汪洋大海。 “冷锋”生活的地方为极寒冰原,气候寒冷,在这样一个烈阳高照的地方它感觉很不适应。 这时,它发现了一个族群——这个族群正是蒙珈族。 发现他们之后,“冷锋”很意外,蒙珈族是阳天界的族群,他们怎么会生活在人尘界? “冷锋”天真的以为,或许这里有通往阳天界的秘密通道,于是迫不及待的来到蒙珈族群中探寻,打破了蒙珈族以往的平静生活。 战争开启了。 蒙珈族在与“冷锋”的一战中落败,“冷锋”用强大的“暴风雪”攻击手段,将此处变为一望无际的冰川,而且将蒙珈族人全部冰封在冰块内。 “冷锋”在此住了下来。 让它欣喜的是,在此处的一座山上,竟然能感受到仙灵气,似乎那里有通往阳天界的秘密通道。 然而,到达那里后它除了能吸收一丝微弱的仙灵之气,根本找不到秘密通道,于是绝望了。 就在前段时间,它正准备离开这里再去寻找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秘密通道,没想到闯入了陌生人。 刚才与饕餮一战,“冷锋”耗尽了身体内为数不多的仙灵气,现在它即便修为高却是没有仙灵气支撑,再去战斗的话必败无疑,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 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阳天界,回去再看看刚出生便与它分别的孩儿们,它第一次向人类低头。 然而,宗无圣却是不买它帐,那意味似乎是想逼它。 宗无圣确实想逼它,但不是想把它逼上绝路。这次来的任务是降服“冷锋”,只有这样才能让冷山境内三十个组织臣服。 故此,宗无圣只是想让“冷锋”彻底绝望而归降自己。 宗无圣感觉到冷锋的思想发出波动,心知它在做着内心的剧烈斗争,再次开口,“难道你不想去阳天界?我以饕餮勇士之名向你保证,只要你归降我,有朝一日我会带你打开阳天界通道,让你重回故里。” 再次听到诱人条件,“冷锋”的情绪开始渐渐平复。 “你真的能打开阳天界通道?” “我现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一天,但我现在一直为打开通道而战斗着,你若是相信我,我便能做到。” “冷锋”沉思片刻,猝然急促道:“好,我答应你!” 宗无圣笑了,迅疾仰起头,朝着天空中饕餮那张惊天巨口吼道:“闭嘴,回来!” 向下压来的黑影在空中微微一滞,尽管很不情愿,还是收起了那张大嘴,天空登时恢复光亮。紧接着,饕餮摇头晃脑的从高空落下,站在宗无圣旁边用灯笼巨目盯着他,表露出它对主人的不满。 “行了,我知道你嘴大,现在‘冷锋’归降我了,就饶了它吧。” 饕餮尽管还是不满,但也不再反驳,倏忽化成一道黑光,钻入宗无圣灵台内。 在它消失后,远处一道“呼呼”破空声急速冲来。 蒙珈勇士们见“冷锋”快速袭来,立刻摆出战斗姿态,纷纷控制坐骑飞到宗无圣身前,企图将“冷锋”阻拦在外。 “你们都退下吧,它不会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