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默寨 - 不死小妖 - 离酒 清晨八点,阳光分外明媚,带着些许温暖照耀着星默山群。 洒落草尖、枝梢的露水,在一片温暖的笼罩下缓缓蒸发,化作水汽弥漫到空气中,使得山间空气更加清新湿润。 渐渐的,阳光变得耀眼炽热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驱赶着笼罩山巅的云雾。随着云雾的消散,赶早的游人已经攀上星默山群的主峰。说笑声、追逐嬉笑声、仰天长啸声——打破了清晨山巅的宁静,使得坐落山巅的星默寨热闹起来。 …… 此处本是一片充满原始气息的荒山,山峦叠嶂起伏,纵贯南北五十余里,东西纵横百余里。野兽颇多,偶有猎户进山打猎。 十七年前,带子狼穆刀怀抱一个未满月的婴儿登上群山主峰,落草为寇并建下星默寨。无人开垦居住的荒山摇身一变,成了一处匪营。 七年前,带子狼穆刀辞去大当家一职,将星默寨交由独子穆羽接管。自己则退居后山,自此不再过问寨内大小事务。 穆羽正是当年他怀里的那个婴儿,此时仅仅十岁。 然而怪的是,穆羽接任之rì竟未听到一句不满言语,全寨三百多号兄弟对这位稚气未脱的新一任大当家不甚满意。 穆羽接父之位却未延父之行当,对星默寨大刀阔斧整改,一处匪巢竟被他改建成了游览区。自此星默寨再未做过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不光彩勾当。 打着匪巢的嚼头,七年的包装与宣传,星默寨已经在周边区域小有名气,吸引了众多寻求新鲜刺激的游客。 当年跟随带子狼一路打拼,为星默寨立下汗马功劳的一干老将,尽数退居后山,过上了怡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 咔咔咔——山巅正殿的两扇古铜sè厚重铁门徐徐打开。 穆羽上身套着一件白sè三角背心,下身穿着一件灰布大裤衩,怀里抱着一个针线筐跨过殿门走了出来。 十七岁的他已然稚气全脱,蜕变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大小伙。只可惜他并未遗传到带子狼穆刀那虎背熊腰、威猛高大的优良基因。个头还可,就是身板稍显瘦弱。 如若手里的针线筐换成一本书册,再换上一身儒雅长袍,散乱的长发稍加打理,俨然一位寒窗苦读的书生。 阳光迎面扑来,拍打在穆羽身上,在殿内青石地板上拉出一道长影。穆羽神sè舒坦的闭上双眼,贪婪的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略显俊秀的脸上绽放出和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张嘴感慨道:“真好,又是美好的一天。” 言毕,睁开眼来顺着殿前二十余阶高的石阶走下,一双草拖鞋拍打着青石石阶,发出一串哒哒哒的声响。 “小祖宗早。”一名游客远远朝穆羽招手,热情的打起招呼。 这道招呼声让院内其他游客及星默寨的一些兄弟发现了穆羽的到来,纷纷面带笑容朝穆羽打招呼。 “小祖宗早。” “小祖宗早。” …… “早。早。早……”穆羽一一笑应,然后在第一道石阶上坐下。从针线筐内拿出针线,又拿起一件咯吱窝裂开的青布衫。穿针引线,一针一针认真缝补起来。 娴熟的动作,轻灵的手法,竟不比善于此活的女人差。 “夫君,这少年是谁啊?”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妇拉着丈夫的手臂,边远远的上下打量穆羽,边好奇不解的问道,“看容貌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为何大家都喊他小祖宗啊?” 这是她第一次来星默寨游玩,对大家伙一致的称呼穆羽小祖宗很不适应。尊礼守道,祖宗二字怎能轻易出口,何况是对一个旁门异姓的年轻人。 她这么一问,顿时吸引了几道目光,他们也是同样好奇不解,甚至深深的抵触。 “呵呵…”少妇的丈夫不以为意的爽朗一笑,讲解道:“小祖宗名叫穆羽,是星默寨的创始人——也就是第一任大当家的带子狼穆刀的儿子。星默寨的兄弟对穆刀这位大当家的是无比的崇拜与敬重,自然而然就十分宠溺这位少当家的,于是便有了小祖宗这个称呼。” “哦,这样啊。”少妇点了点头,但她眉头却是皱着,显然心中仍然无法接受。 “我还以为他很厉害呢。”旁边一人听后撇撇嘴,神sè不满的斜了穆羽一眼。对于穆羽坦然接受众人的称谓,发自内心的不爽。 少妇的丈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大家伙来星默寨游玩,无非是冲着星默寨是土匪巢这个噱头,想给平淡的生活寻点新鲜寻点刺激。既然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何不置身其境,把自己当成星默寨的一员土匪呢?如今穆羽是星默寨的大当家的,身为喽啰的我们叫上一声小祖宗又何妨?” 说完揽着少妇,往院内一个摊位走去,不再理会那人,只不过他心中却反驳道:“在我看来,小祖宗要比他老子厉害多了。” 噔噔噔—— 一个肤sè黝黑、膀子半裸、手拿开山刀的独眼龙,由院门一路小跑跑到穆羽面前,将穆羽的视线从手中针线上拉回。 “小祖宗,来了个扎手的角sè。”独眼龙扶着胸口,略微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然后贴在穆羽耳边小声说道。 穆羽眉头微皱,问道:“来玩的还是故意找茬的?” 独眼龙眉头微皱,回道:“看样子是来玩的,可玩着玩着好像突然看不惯我们星默寨的派头,听说话语气似乎是官道上的人。” 穆羽点点头,道:“知道了,忙去吧。” 独眼龙搓手嘿笑道:“有小祖宗你坐镇,就是龙王来了也掀不起风浪。之所以过来通知你,是因为来的是个俊俏丫头,水灵灵的跟天仙似的。兄弟们都过目了,一致通过。” “一致通过?什么通过?”穆羽不解问道。 独眼龙用仅剩的一颗眼珠子狠狠瞪了穆羽一眼,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到了找婆娘的年龄啦。找了婆娘,你就不用自己缝衣服啦。十里八村兄弟们都给你打听过了,可惜没一个配得上你的。嘿,贼老天似乎知道咱星默寨缺什么,这不就送来一个。” “滚滚滚—”穆羽没好气的连道三个滚。 独眼龙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说道:“小祖宗,那丫头正往这边来,等会你好好过过目。只要你满意,兄弟们就把她留下来给你当压寨夫人。好,就这么说定了,谁怂谁是王八蛋。” 说完独眼龙就一溜烟的跑开,让穆羽一脚踹了个空。 望着独眼龙跑远的身影,穆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边的针线筐,暗自琢磨道:“好像是该找个婆娘了,老爹已经催了好几遍了。” …… “好大的气派,整个dì dū也找不出一户人家敢在门前立这么大的石狮吧。” 正殿院门前,一位妙龄少女看着门旁两侧高大的花岗岩石狮,秀眉微蹙。门前花岗岩石狮乃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眼前这两尊竟要比皇宫殿前的还要高大气派。 少女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眼眉鼻嘴唇——宛若是画家大师耗费一生心血一笔一笔描在脸上一般,说不出的俊美。然而这天仙般的人儿,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冰冷。那桀骜的神态,让人不敢靠近。 即便没有这股冰冷桀骜,旁人也是不敢靠近的,因为少女身后跟着两个佩剑的丫鬟,还有四个身形魁梧的中年大汉。 两个丫鬟同样的锦衣华服,美貌称得上千里挑一。若不是有少女相比照,恐怕没人瞧得出她们只是丫鬟身份。 四个大汉行走间脚步沉稳有力,目光冷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远远的就给人一股压迫感。 这少女,显然不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么简单。 左后侧丫鬟搭腔应道:“请小姐定罪。” 少女转头看了丫鬟一眼,眉梢一挑,淡声道:“这罪还需定吗?” “哼!”右后侧丫鬟冷哼一声,唇齿轻启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诛九族!” 少女微微抬手,笑了笑:“不急,进去看看再说。” 言毕,领先踏上门前石阶,跨过二十公分高的朱红门槛,走进院内。 三女交谈声不大,周围又没人敢靠近,所以并没有人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不过,如若有人听到,恐怕要吓得魂不附体。轻言淡语便能定人诛九族之大罪,即便是皇室之人,也仅有极少部分人拥有此厉害权利。 院内空间很大,足以容纳千人而不显拥挤,中间一条青石板铺垫的宽敞大道,由院门直通正殿。 正殿并不宏伟,单单是一座由巨石堆砌,上尖下方的三层碉楼。 大道东侧,靠院墙位置搭建了一个大戏台,戏台下面的空地上有五堆熄灭的篝火。 这戏台只有晚上才会上演节目,演的都是和土匪有关的事情。观众则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边喝酒吃肉边赏戏听曲。所以这个时段整个院落东侧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清扫垃圾的工人。 与之相比,院落西侧就要热闹的多,游客全聚集在这边。 少女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走过去,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她只是远远的看着。 最先吸引她目光的是一个摊位,因为摊主正在卖力的兜售手里的东西,嗓门震天,想不注意都难。兜售的东西很吸引人,全是土匪拦路劫道用的作案工具。 “聚众兜售兵器,何罪?”少女望着摊主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问道。 丫鬟回道:“有造反、霍乱民心的嫌疑,诛九族!” “当真是山高皇帝远,大胆狂妄,无视帝国法律的存在。”少女冷冷一笑,秋水眸子里shè出两道冷光,转头看向摊位右侧的一个架台。 台上成列着十几种刑拘,正有一人站在台上一一介绍着。随着此人的介绍,台下观众时不时爆出一道道兴奋的惊叫声。 台上之人刚介绍完,就有一人冲上台去,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既兴奋又期待的喊道:“张炮头,在下要试一试这老虎凳。” “好嘞!”被叫做张炮头的人爽快接过银子,将那人扶到老虎凳上绑好,三言两语渲染了下气氛,然后便当真用起刑来。 受刑之人,嘴里一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边却喊着继续。 少女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愣,呢喃道:“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尽然有人花钱买罪受。” “小姐,私用官方刑具,其罪当诛九族!”丫鬟提醒道。 后面四个大汉只是冷然看着这些,没有少女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少女看向最后一个摊位,一个租售打猎用具的摊位,容sè缓了缓,似笑非笑道:“总算还有一点正常的东西。” 说完转头看向正殿,迈步走去,笑道:“进去瞧瞧,外面就如此jīng彩,里面肯定不会让人失望。” 走路,有些人喜欢靠右走,有些人喜欢靠左走,但有种人却只会走路的正中,因为他们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有着常人望尘莫及的地位,路的正中可以彰显他们的权利与地位。 少女恰是此中一人,不巧的是,穆羽坐的位置不偏不斜,恰好挡住了少女前往正殿的路。 少女甫一出现在门口,穆羽就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想知道被独眼龙一帮老爷们视如天仙的女人是什么样。结果没让他失望,少女的身姿容貌确实让他一番惊艳。 不过穆羽的目光并没有在少女身上做过多停留,非但没有一丁点心动的感觉,反倒摇头暗笑道:“哪个男人敢要如此强势的女人,娶回家还不得被压一辈子啊。找老婆自然要找漂亮乖巧、贤惠听话的。” 穆羽没有因对方一进门就给自己扣上两个诛九族的大罪而生气,也不想招惹这个强势凌厉的女人,奈何事与愿违。正殿乃是星默寨禁止参观的禁地之一,所以他只得坐稳屁股,把这一行七人挡在石阶之前。 少女在穆羽前方两步外停下脚步,盯着穆羽看了一会,摇头道:“男儿生当有志,怎可将大好时光浪费在女红上。” 新人新书,已经签约,喜欢的点个收藏,赏点票票,各位的支持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谢谢! 第二章 老虎与蚂蚁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少女,点点头,回道:“小姐所言极是。” 说完低下头,继续一针一线认真缝补,好似少女说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认识的旁人,他只是抽空附和一声。 “喂,你聋子吗,我家小姐和你说话呢!”少女身后丫鬟怒喝道,用极其不屑的目光看着穆羽,“山野村夫,一点礼数也不懂,站起来回话。” 少女摆摆手,制止了想要上前揪起穆羽的丫鬟。老虎会因蚂蚁的不敬而生气吗,自然不会。畜生尚且如此,她又怎会和一个山野村夫动气。之所以停下来说这么一句,是见穆羽缝补衣服时认真严谨,觉得以此态度做其他事或许能成就一番事业。对方既然不领情,还有什么好说的。 笑了笑,少女侧转身体,yù从一旁绕过去,可抬起的脚还没跨出去,就听穆羽出声制止道:“山寨禁地,禁止参观,谢谢合作。” 少女表情微怔,跨出的脚顿了顿却是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看向穆羽问道:“如若本小姐非进不可呢?” 穆羽不慌不忙的将一件缝补完的衣服叠好放进针线筐内,然后站起身迎上少女的目光,回道:“加入星默寨,成为星默寨的一员,便可zì yóu出入此处。” 噗嗤——闻言少女竟忍不住笑出声,小小土匪竟然让她一国公主落草为寇,这当真是她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笑罢,少女退后一步,笑意盈盈的将穆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以咄咄逼人的语气问道:“如若本小姐不加入星默寨,并且一定要进去看一看呢?” “那可就坏了星默寨的规矩。”穆羽皱起眉头,表情严肃,语气肯定说道:“对于破坏星默寨规矩的人,很遗憾,星默寨不欢迎,请下山或者赶下山。” “大胆!”穆羽话音未落,少女身后的两名丫鬟就齐声怒喝,手按剑柄,只等少女一声命令,就要将穆羽就地正法。 吵嚷的大院突然静了下来,游客们的视线纷纷聚集到了这边。 很多人早就察觉到了少女一行人的出现,只看一眼就知道少女家世显赫,万万招惹不得。此刻见少女和星默寨的小祖宗杠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纷纷摆出看戏的架势。 他们来星默寨就是冲着新鲜刺激来的,一方是家世显赫的小姐,一方是土匪头头,眼看就要掐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新鲜更刺激的。 老虎不屑于和蚂蚁一般见识,可若蚂蚁一直盯着老虎的脚趾头猛咬,老虎又怎会介意动动脚趾头,碾死这只不长眼的蚂蚁。 少女乐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不识抬举的人了。赶她下山,整个大秦帝国敢当着她的面如此说的人屈指可数。可这话偏偏就从眼前这个山野小子嘴里冒出,并且对方还是一脸淡然的表情,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叫什么?在星默寨什么身份?”少女冷笑问道,不着急发怒。因为当她看到院门前那一对花岗岩石狮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星默寨的命运。拆、剿、杀,不会让星默寨看见明天的太阳。 此刻她所好奇的是,是什么让眼前这山野小子有如此勇气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穆羽,星默寨大当家。”穆羽简洁明了的回道。 “呵呵,怪不得说话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大当家的啊。只是——星默寨大当家,很了不起么?”少女言语讥讽道。 “了不了不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片山头我说的算,谁闹事我就把谁赶下山。”穆羽回道。 “哦,是吗——”少女语气一沉,本想下令让丫鬟动手给穆羽点苦头吃,但话到嘴边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张狂笑声所打断。 “哈哈,小祖宗说的漂亮!谁闹事就把谁赶下山,就算是阎王爷也得搂他两根胡须。” 院内所有目光顿时聚集到此人身上,四十上下的汉子,一张国字脸上两道小拇指粗细的伤疤十字交错,几乎占据了整张脸,显得狰狞而又恐怖。 “李炮头——” “李炮头——” 常来星默寨的游客识得此人,纷纷朝他扬手打招呼。 李元霸,在星默寨内担任炮头一职,负责打架的头目之一。 然而李元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回应游客们的招呼,而是冷冷一笑,抬手喝道:“动手!” 砰——咔嚓——跟在李元霸身后进来的两个喽啰,听到这一声命令,转身关上院门并上了栓。于此同时,游客群中三十多个游客打扮摸样的人,忽然面sè狰狞的从各个隐蔽的角落掏出兵器,将真正的游客围了起来。 “李元霸,你要干什么?!”先前在刑台上展示刑具的张炮头跃下刑台,朝李元霸大声怒喝道。 李元霸走向穆羽的脚步未停,扫了一眼张炮头,脸上的十字刀疤蠕动,挤出一个骇人的笑容,淡声回道:“不干什么,只是想向小祖宗讨点东西。” 少女的目光从李元霸身上收回,转身看向穆羽,玩味笑道:“穆大寨主,有好戏看了呢。” 说完朝身后六人比划了下,挪步让到一旁,摆出看戏的架势。 穆羽笑了笑,迈步迎上李元霸,问道:“不知李炮头要向我讨要什么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李元霸随意摆摆手,其他人做这动作到能显出轻松随意的姿态,但他不行。有那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在,无论做什么动作都难以让人轻松下来。 李元霸与穆羽相隔一步停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咱星默寨的当家人不应该由一个只会拿针缝衣服,既没声望又没威信的娃娃来做,这会断送星默寨的大好前程。所以为了星默寨的将来,还请小祖宗交出寨主之位。” 哗——虽被三十多个手持兵刃的土匪围着,心里忐忑不安,可听到李元霸向穆羽讨要的东西,游客们还是抑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这是要造反呐。 “哈哈……”先前怒喝李元霸的张炮头,听完李元霸这段话,竟开心的张口大笑起来。又转身跃上刑台,在边缘盘腿坐下。摘下悬于腰间的旱烟袋,装满烟丝点着猛抽两口,吐着烟圈笑道:“李炮头所言甚是,咱星默寨的大当家的理应能者居之。” 李元霸眼睛一亮,这张炮头乃是星默寨的元老级人物,自星默寨建立就跟随带子狼穆刀打拼,威望了不得。他正头疼拿下穆羽后,怎么劝说这位归顺于自己,却没想到这位和自己有着相同想法。 李元霸心中略一思量,当即笑应道:“张炮头,如若我李元霸坐上星默寨大当家的位子,副寨主的位子就是你的,你看可好?” “好好好——”张炮头连道三个好,挥挥烟杆,冲着一群恐慌不安却又满怀期待的游客叫道:“来来,都来台上,等会若是打起来误伤到各位可就不好了。” 这正是游客们所担心的,期待好戏上演的同时又担心自身的安危,所以张炮头的话正中他们下怀,转身就往刑台跑。 李元霸对着一干手下比划了下,示意让行。这些游客他可不舍得伤了,因为拿下穆羽后,这些位将成为他坐上寨主之位的第一笔买卖。送上门的肉票,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好在刑台够大,一百多人站在上面略显拥挤,倒也容得下。 石阶上少女望着院中穆羽略显单薄的背影,扫了眼脚边不远处的针线筐,摇头笑道:“针线能让破碎的衣服重合,但缝不了断裂的江山。这是一个用拳头说话的世界,拳头够硬才能稳坐江山。他马上就能体会到,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小姐言之过早,这少年不简单。”保护少女的四个大汉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说道。 “哦—”少女眉梢微挑,问道:“如何不简单?” “临危不乱,必有仰仗。”大汉简短回道,说完便看向穆羽闭口不语。 丫鬟不屑的哼了声,讥讽笑道:“不是临危不乱,是无知。” 场上穆羽终于打破沉默问道:“李炮头想讨要寨主的位子,不知有没有和老当家的打声招呼。如若经得老当家的同意,穆羽自当退位让贤,绝无半句怨言。” “哈哈,笑话。”李元霸摆手冷笑,沉声喝道:“老当家的是你老子,怎么可能把寨主之位让给外人。” “这么说就是造反咯?”穆羽语气不冷不热的问道,嘴角上挑,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造反?我可不敢。”李元霸摆手说道,“我已经让兄弟们去后山请老当家的了,相信很快就能请他老人家过来。希望他老人家给面子,不然我那帮兄弟指不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 穆羽笑了,像是听到一件有趣的事,问道:“李炮头,如若我没记错,你是三年前上的山,这三年你从未去过后山吧?” “没有。”李元霸神sè微变,心中突然冒出一丝不安,后山他确实未曾去过。 第三章 废人 - 不死小妖 - 离酒 李元霸三年前只身投奔星默寨,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冲着寨主之位来的。 这三年他一直致力于拉拢人心,当上炮头后又忙着利用职权往寨内安插自己的人手,对后山只是由张炮头这些元老级的人嘴里略微了解了些信息。得知居住在后山的乃是一群缺胳膊少腿,为星默寨立下汗马功劳的残疾人士后,便不再关注。 此刻见穆羽摆出一副看白痴的神sè看着自己,李元霸心中暗暗懊悔,暗责自己不该疏漏这一环节。不过想到派了一百多号兄弟过去,对付一帮缺胳膊少腿的老弱残兵,即使棘手也不会出现大问题,不安的心又放回原位。 不过穆羽只是一问,没有向李元霸透露后山情况的意思,转而问道:“李炮头,你觉得咱星默寨眼下过的不好?” “不好,相当不好。”李元霸语气肯定的回道,“星默寨扼守繁星城和默雨城两座一级主城的交通要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块发财的风水宝地,却被你搞成现在这副摸样。说句难听的,你穆羽就是星默寨的罪人。” “你是想带领兄弟重cāo旧业?”穆羽听懂了,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没错,星默寨确实扼守两座一级主城的交通要道,是一块劫道发财的风水宝地。可也正因为他扼守两座一级主城的交通要道,便注定星默寨永远不可能靠土匪勾当壮大。 星默寨自成立之rì起,就成了两城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整座山易守难攻,再加上带子狼穆刀骁勇善战,又在机缘巧合下拉拢了几位江湖隐士,又在穆羽的整顿下及时弃恶从良,星默寨早就被官兵夷为平地了。 这些李元霸统统不知,和许多人一样,他只知道这是一块发财宝地,做着chūn秋美梦。 听到重cāo旧业四个字,李元霸眼中顿时shè出两道灼灼的光芒,说道:“只要没有一堆狗屁祖训束手束脚,我李元霸保证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有钱赚有女人玩,不出三年就能让星默寨成为大秦帝国最大的**势力。”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道上混的更讲究规矩,星默寨建寨第四年就立下了条条规矩,并被寨内兄弟笑称为祖训。因为这规矩是穆羽定的,大家伙皆宠溺的喊他小祖宗,于是久而久之就成了祖训。 只不过这一条条祖训似乎并不是为了星默寨能更好的发展下去而设立,反而像是专门用来束缚星默寨拳脚的枷锁。什么劫富济贫,什么尊老爱幼,什么不准强抢民女——整的好似星默寨住的不是土匪,而是一群行侠仗义的侠道人士。 好在星默寨不再以土匪勾当营生,所以新加入的兄弟很少有人在意这些条规。即便是那些好奇心重的打探询问,亦没多少人道的清楚,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问了。 对穆羽定下的祖训李元霸一直怨念颇深,因为如若没有这些条规束缚,他就可以放开手大干,抢来大把银子然后招兵买马,哪需隐忍到今天才动手。 话说李元霸这三年过的确实挺憋屈,初来星默寨从最底层的喽啰做起,一个月只能领到十两银子。后来表现突出,被穆羽提升为炮头,俸禄由十两涨到了二十两。 这么点钱哪够他拉拢人心招兵买马的,以至于这三年他每天都是jīng打细算,勒紧裤腰带过rì子。不明真相的兄弟还以为他把钱省下来准备娶媳妇呢,遂被笑称元武大陆第一好男人。 所以不提祖训还好,一提祖训李元霸满肚子的委屈就涌了出来,想想这三年的忍辱负重,眼眶子顿时湿润了。为了今天,我他娘的容易么。 下一刻李元霸那满肚子的委屈就化为愤怒与怨念,双目赤红的瞪着穆羽,挥舞着手里的开山刀,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寨子的祖训是哪个王八蛋立的?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虽然不明白李元霸为何突然抓狂,穆羽还是指着自己鼻尖回道:“我定的——我四岁那年定的。” 李元霸手中挥舞的开山刀僵在了半空,表情呆滞、半张着嘴看着穆羽,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穆羽却是不理会李元霸的反应,环顾一周,接着说道:“小祖宗我定的规矩就是祖训。但凡是星默寨的兄弟,谁坏了祖训,谁就得接受应有的惩罚。” 说到这里穆羽突然转头看向少女,话有所指说道:“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来了星默寨也得遵守老子的规矩,坏了规矩老子就要办你。” 说完不顾少女yīn晴不定的脸sè,目光重新回到李元霸身上,沉声道:“祖训第一条,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穆羽的声音并不大,可所传达出的霸道与霸气,让听者都不由一震。 “哈哈……”李元霸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天狂笑,随之竟在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蹲下身子呜呜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李元霸是真的真的很伤心,真的真的很委屈,真的真的很难过,真的真的很想哭—— 三年下来为了隐藏野心,他严格恪守每一条祖训,不敢有一丁点的出格举动。一个月老老实实的领取一二十两的俸禄,吃馒头就咸菜,恨不得把每一个铜子掰成两半花。 今天,他终于可以一吐三年的怨气,挺起腰杆,光明正大的抢夺寨主之位。 可穆羽竟然告诉他,这三年他恪守的祖训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四岁娃娃定的,他堂堂七尺的汉子竟被一个娃娃给戏耍的三年。 这消息就像一把刨地的锄头,一锄头将他心中积压三年的委屈全刨了出来。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游客中一人望着蹲着地上哇哇痛哭的李元霸狐疑道。 “我看像。”几个游客搭腔同意道。 不止游客,就连李元霸的一干手下都有点站不住了。不是说好要造反的么,这咋哭上了呢?难道突然良心发现,被小祖宗感化啦?这老大有点不靠谱啊! “穆羽——”就在众人狐疑不定时,李元霸的哭声戛然而止,猛的站起身,脸红脖子粗的瞪着穆羽,神sèyīn冷狰狞道:“杀老子——你杀得了吗?小祖宗?我呸——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不要忘了,你是一个不能凝聚真元的废物、废渣,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能拿针缝补的废人。哈哈,你一个残废,拿什么杀老子,用你的绣花针戳死老子吗?” 哗——院子内一片哗然,游客、少女一行以及星默寨的兄弟,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愕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我从未见过小祖宗练武,原来他——”一个游客恍然醒悟的叫道,立刻相信了李元霸的话。 “我也从未在小祖宗身上感受到过灵元力波动。”星默寨的一个兄弟说道。 “我就说嘛,小祖宗的身体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瘦,并且他的脸sè一直不太健康。” “……” 议论纷纷,一句比一句肯定,然后所有人都信了。因为穆羽确实从未在众人面前摆出过会武的架势,并且他身板偏瘦,给人柔弱没有气力的感觉。至于脸sè,其实挺健康的,可怀着目的去看,看着看着就不健康了。 李元霸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是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的。 穆羽八岁那年突患重病,高烧昏迷了一个月之久。虽然大难不死,却留下了一辈子的噩梦。丹田被毁,无法聚气及凝聚真元,成了废人一个。 之后穆羽消失了两年,据说是带子狼穆刀花费重金,将其送至一个大宗门医治,但最终医治无果。 回山后,带子狼穆刀怕他沉浸于悲伤痛苦中不能自拔,遂将寨主之位传给他,让他有事做,从而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于李元霸抖露出的这枚重磅消息,最高兴的就属少女身后那个先前被大汉堵了话的丫鬟。只听其娇笑连连,手指穆羽,眼斜大汉,言语鄙夷道:“原来是个废物。亏得某人还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连这个废物身上没有灵元力波动都没察觉到。” 其实她也是刚刚注意到穆羽身上没有一丁点灵元力波动,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让大汉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哼,那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废物究竟有多废。”大汉冷冷哼道,他的目光没在穆羽身上,而是放在坐在刑台边缘抽旱烟的张炮头身上。 穆羽身上没有灵元力波动他又怎能没有察觉,但这位张炮头的气息可一点也不弱,绝对要比举旗造反的李元霸强。 “小祖宗岂不是危险了。” 从穆羽是个废人的震惊中醒来,有些游客不由得担忧起穆羽的安全。他们常来星默寨,有的甚至一住好几天。朝夕相处,对穆羽的印象很是不错。 张炮头使劲嘬了两口烟嘴,面露担忧的叹道:“是啊,很危险。” 第四章 空手接白刃 - 不死小妖 - 离酒 元武大陆武风尚行,以武为美,以强为尊。 修**、炼气神、锻魄魂。得金刚不坏之体,获飞升成仙之大神通。不死飞仙,凡人无不神魂向往、趋之若鹜。 皮、肉、筋、骨、血、脏、气、神、魄、魂,人体之组成。 修**,即是重塑皮、肉、筋、骨、血、脏这些能看得见感觉得到的部位。此阶段谓之战修,意指冲破人体六大战门,突破人体极限,挖掘出**所潜藏的力量。 修炼大成,刀剑难伤,水火不怕,力大无穷,气息悠长。 炼气神,即是锤炼气与神。较之修体,难而又玄,非佼佼者难窥其道。此阶段谓之斗修,意指逆天而斗,与天争寿。 其中炼气又分三阶,聚气、驭气和化形;炼神亦分三阶,聚神、驭神和出体。 修炼大成,飞天遁地,杀人于千里之外,阳寿延长。 锻魄魂,即是锻造七魄三魂。修炼至此便是踏入逆天改命的九重天,稍有不慎即会落得神魂破散、飞灰湮灭的下场。 修炼大成,永生不灭。 一个丹田不能聚气的人,便与修炼悟道彻底无缘,其气力连常人都不如。如若生在豪门大家,定饱受欺凌排挤,甚至会被逐出家门,嫌之辱没宗族。 幸运的是,穆羽没有生于豪门大家,也没有生于宗门世家,更幸运的是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父亲,所以这些年他过得无忧无虑。 “原来是个废物。” 有人担忧穆羽的安全,但更多的却是露出鄙夷的表情,更有甚者恶语相加,完全忘了他们自己也只是会点花拳绣腿的皮毛功夫而已。 “哎,可惜了。”少女望着穆羽的后背摇头叹息,脸上难掩失望之sè,但随即她又是眼神一亮,点点头,小声说道:“予以栽培,倒也能成为一员不错的谋士。赵虎,盯着点,别让那家伙打死了。” 叫赵虎的大汉摇头笑道:“有人盯着呢。台上那个叼烟杆的,可是个厉害角sè。” …… 李元霸环视一周,见一干人看穆羽的鄙夷眼神,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穆羽定下的祖训让他吃了三年苦头,今天他就要好好羞辱穆羽一番,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见穆羽一脸难过的表情,李元霸只觉发堵的心口顿时畅通无阻,抑不住开怀笑道:“哈哈――废物,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的嘛?” “哎――”穆羽幽幽叹了口气,迎上李元霸挑衅的目光说道:“没错,我确实是个废物,可那又如何?你依然得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李元霸冷冷一笑,抬手指向后山的方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不就想拖延时间,等你那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后山的没用老子来救你吗?” “哎,废物就是废物,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李元霸像是教育屡教不改的犯错小孩一样摇头叹息,随即神sè一变,以充满嘲讽的语调说道:“八岁那年你重病不起,你老子为了救你,带领星默寨百余名骁勇善战的兄弟,先闯繁星城后入默雨城,将两城的大小医师掳上山来为你治病。结果你的病没治好,可百余名兄弟只剩十几人,你老子也付出了一条右臂的惨重代价。” 说到这里李元霸又是开心一笑,接着道:“带子狼穆刀,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一口钢刀练的出神入化,大杀四方,这一带大小头目无不闻风丧胆。是个汉子,我李元霸打心底敬服。只可惜――他竟然为了你这么个废物丢了右臂,实在让人为之痛惜。习武修炼之人丢了右臂,这辈子也就废了。” “知道带子狼穆刀这些年为何不敢露面了吗?”李元霸环顾周边吼问道,“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恶狼,而是变成了一只没了牙的病狼,没脸再露面了。哈哈……” 这才是李元霸敢造反夺位的真正原因,如若带子狼穆刀没有丢掉右臂,即便是躲在后山不露面,只凭他在道上拼杀出来的名号,就能吓得他李元霸两腿发软。 “废物,近百号兄弟为你送命,亲老子为你断臂,难道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吗?”李元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穆羽难受的机会,狠狠的揭着穆羽的伤疤。 “如果时间倒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阻止他们的。”穆羽声音略显沙哑的回道,“我伤心我难过,但――我更骄傲,因为我有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一位爱我疼我的父亲。你呢?你李元霸呢?如果你病重不起,又有几位兄弟甘愿为你送命?” 李元霸神sè一怔,被穆羽一句话问住了。不过他还是转头看向自己的一干手下,但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不用看了,没有兄弟愿意为你舍弃xìng命。知道为什么吗?”穆羽冷笑问道,不待李元霸回答,他便给出答案:“因为你李元霸不值得他们这么做――算了,跟你这种视金钱如祖宗,弃兄弟如粪土,不懂忠义二字的小人解释这些,纯属浪费口水。” 说到这里,穆羽看向李元霸的一干手下,沉声道:“你们每一位上山时都和我穆羽喝过三碗结义酒,虽没对天起誓,但我穆羽从未把你们当过外人,一直视你们为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兵刃相向,我穆羽不怪你们。因为你们当中有人可能被小人之言迷惑了心智,又或者被恐吓被威胁――所以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把我穆羽当兄弟的就把手里的兵器放下,不把我穆羽当兄弟的悉听尊便。” “当然,在你们抉择之前我有必要告诉你们。我,穆羽,确实在那场大病之后落下病疾,丹田废了,这辈子恐无法再凝聚真元。带子狼穆刀痛失右臂后,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带子狼穆刀。你们可以抉择了。” 李元霸不屑的撇撇嘴,笑骂道:“我看你不只是个废物,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都自身难保了,傻子恐怕都不愿意和你牵扯上关系。再者说,出来混的哪个不希望有钱花有女人玩,哪个不希望混得风风光光――” 当啷――李元霸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兵器落地声。 嗯――李元霸脸上的十字刀疤一拧,冷着脸顺声望去,看见扔兵器之人后顿时厉声喝道:“李二毛,你活够了吗?!” 李二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随即又往前跨出两步,鼓足勇气挺起胸膛,毫无畏惧的迎上李元霸yīn冷的目光,憋红着脸吼道:“我李二毛的命是小祖宗救的,重病不起的老娘也是小祖宗出钱请医师医好的。娘从小就教育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穷志不能短。我李二毛混蛋,被钱迷了心窍,忘了小祖宗的恩惠,忘了老娘的教导。” 说着李二毛因害怕而抑不住颤抖的身体突然挺的笔直,迈着方正步子走向穆羽,并感激的看着穆羽说道:“感谢小祖宗一番话点醒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穆羽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这李二毛的命确实是他救的。 两年前李二毛家中老娘突然卧床不起,李二毛为了救母铤而走险,在赌坊借了高利债,结果输了个底朝天。赌坊的打手追着讨债,并扬言还不上钱就把他们娘俩连带三间破草屋一并烧了。 李二毛无奈之下背着病重的老娘投奔星默寨,穆羽收留了他,替他还了赌债,并请来医师治好了他娘的病。 当啷――继李二毛之后又有一人扔掉了手里的兵器。 “怎么,洪武,这个废物对你也有恩?”李元霸强忍着心中怒气问道。 “没有。”洪武摇头一笑,“我只是突然觉得人活着,不管是走大道还是走**,心中始终要存有一口正气。小祖宗是废物,可他不怕你,为什么?因为小祖宗心存正气,扪心自问,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更对得起在场的每一位兄弟。你李元霸呢,你敢扪心自问吗?” “还有吗?”李元霸铁青着脸,yīn冷的目光盯着剩下的人沉声问道。 “老大,和一个废物废话什么,快动手吧。”其中一人扬着手中开山刀跃跃yù试道,也有几个犹豫不决的,可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好!很好!”李元霸脸上刀疤蠕动,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猛的转头看向洪武,狰狞道:“心存正气?那我就一刀剖开你的肚子,看你心里究竟有没有这口正气。” 话音未落,李元霸的身体突然拔地而起,如猛虎扑兔般扑向洪武,开山刀携雷霆之势劈下,其架势当真是要把他一刀劈成两半。 洪武脸上没有一点惧怕之sè,根本没有理会李元霸,望着穆羽歉意而又感激道:“小祖宗,来世咱们再做兄弟。对得起兄弟,对得起良心,我洪武在yīn曹地府见了阎王爷也能挺直腰杆说话。” 说完他猛的抬头看向当头劈下的刀刃,眼睛瞪圆,竟是眨也不眨。 然而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却在距他眉心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洪武看的非常清楚,是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眼前,然后稳稳的抓住刀刃。 “这可不像我穆羽的兄弟。”接着洪武的耳边响起穆羽的声音,“我穆羽的兄弟即便是死那也得战死,哪有站着不动让人白砍的道理。” 洪武不敢相信的慢慢转动脖子,眼睛告诉他不是幻听,替他挡下李元霸这一击的确实是穆羽。 “小祖宗,你――你――”洪武看看抓住刀刃的手,又看看穆羽,反复几次确定这只手的确属于穆羽后,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李元霸的修为他是清楚的,所以面对李元霸凶猛的攻击,他干脆放弃抵抗,因为即使抵抗也是无谓的挣扎。 在他看来,纵是穆羽不是废物,也绝不是李元霸的对手,毕竟穆羽的年龄摆在那里。可事实却是穆羽空手接住了李元霸的雷霆一击,并且这只手完好无损,轻轻松松就接下了,就像接下一片落叶一般容易。 这超出了洪武的思考范围,不止是他,全场空寂一片,所有目光都定格在了穆羽的那只手上,就连李元霸都愣住了。 第五章 来世再做兄弟 - 不死小妖 - 离酒 “假的吧?”寂静了好一会,终于有人揉着眼睛呢喃了声。他的声音很小,可整个院子静的落针可闻,以至于丁点的声音反倒像个闷雷一样在院子上空炸开,人群轰的一声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不是真的吧?”有人依旧不相信,猛揉眼睛。 “小祖宗威武!”顶穆羽的游客振臂欢呼。 “我就说嘛,小祖宗怎么可能是废物。” “靠,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痴!” “**!” “二百五!”这些都是送给李元霸的。 …… 少女拧着眉头,向站在身旁的赵虎困惑问道:“怎么回事?” 赵虎苦笑着摇摇头,回道:“应该是修炼了极为高明的隐藏灵元力波动的功法,我们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一直看穆羽不顺眼的丫鬟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事实摆在眼前,睁眼说瞎话无异于扇自己耳光。 “我穆羽的兄弟岂容他人屠戮。滚――”穆羽盯着仍然一脸难以置信的李元霸沉声怒喝,随即手腕一抖,右手五指捏着刀刃往前猛的一送。 咚――刀柄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在李元霸胸口处,李元霸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李元霸人在空中突然张口狂笑,一拧腰杆,重心下移,身体稳稳落地。砰砰两声,一掌厚的青石板竟被他双脚踏的粉碎。 “哈哈,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李元霸像是疯了一样,双目赤红的盯着穆羽连连狂吼,脸上的十字刀疤蠕动扭曲,面貌狰狞。 伴着狂吼声,李元霸双臂一振,上身衣物哧的一声碎如纸屑。 望着李元霸那裸露在空气中的上身,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一滞。黝黑的皮肤上攀爬着密密麻麻的疤痕,连掌心那么大块完好皮肤都没有。 穆羽亦是大吃一惊,对李元霸上山前的生活不由好奇起来。这密密麻麻的疤痕,是要经历多少场生死厮杀,无法想象。 气势未涨,杀气先至,许多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好似空气温度突然下降到了寒冬季节。 “你不是废物那又如何,能耐我何?!”李元霸霸气外露。隐于皮下的肌肉高高隆起,如一座座小山丘。皮肤像是被热火烤裂的玻璃,一道道裂纹交错蔓延,将皮肤割裂成拇指甲大小的一块块,宛如蟒蛇的鳞甲。 随着李元霸继续发力,皮肉里面竟爆出噼噼啪啪的爆豆声,皮表泛起淡淡青光,光芒流转,如一层淡淡水幕。 望着李元霸体表的淡淡青光,熟悉修为等级的人又是呼吸一窒,被李元霸的高深修为所震。 “此人倒也是一块可塑之才。”少女望着李元霸微微震惊道。 赵虎同意的点点头,说道:“观其年岁不到四十,竟能打通脏之战门跨入六阶战修,且已在六阶战修停留甚久,只差一步就能突破最后的瓶颈晋升斗修,当真不简单。” 说完,赵虎神sè间突然透露出一抹忧伤,另三位大汉亦是神sè黯然。 少女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相信流放森林那边很快就能传来隐灵参的具体位置,得到隐灵参,你们还愁晋升不了斗修吗。” 闻言赵虎四人jīng神一振,齐声感激道:“小姐大恩,荒山四雄终生不忘。” “穆羽小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rì,受死吧。”李元霸的身体再次拔地而起,其气势比之前一次强百倍而有余。 快如闪电,瞬间扑至穆羽头顶上方,拳头如铁锤般当头轰下,夹带着呜呜的破空声砸向穆羽脑门,似要把穆羽一拳砸成肉泥。 拳未至劲先到,狂暴的冲力将穆羽的衣服刮的猎猎作响,脚下地面飞沙走石,青石地板竟扛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炸裂出一道道龟纹。 刹那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下来,胆小的甚至已经闭上双眼,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一幕。 铁拳临面,穆羽突然右手呈掌迎了上去,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啪的一声拍在了李元霸掌面上。 担心穆羽的人先是欣喜随即又更加担忧起来,因为穆羽瘦弱的手掌在李元霸铁锤般的拳头面前,显得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 “滚――”穆羽右脚猛一跺地面,本就龟裂的青石板顿时化作碎片纷飞四shè。 李元霸只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从穆羽的掌心shè出,击中他的拳头并侵入皮肤,沿着右臂筋骨往上极速蔓延。 力道所至之处,筋断骨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整只右臂的筋骨血肉破坏殆尽。 “噗――”李元霸连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倒飞了出去,而他的大脑则是一片空白,双目茫然的盯着穆羽。 然而穆羽却不打算给他消化吸收这一惊变的时间,脚尖轻点地面,欺身压向李元霸倒飞的身体,沉声道:“祖训第一条,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小祖宗,接刀!”盘腿坐在刑台上的张炮头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开山刀,手腕一抖掷向穆羽。 穆羽看都没看,右手一探稳稳抓住极速飞至的开山刀,手起刀落砍向李元霸脖颈。 死亡临近,李元霸大脑瞬间清醒,强忍着右臂筋骨血肉绞碎的钻心之痛,折身冲向他先前扔在地面的开山刀。左手执刀,回身斩出。 穆羽手中刀势未顿,左手探出,抓向砍来的刀刃。 “可以吗?”赵虎心生疑惑,抑不住呢喃出声。 李元霸的**已经修炼的趋近大成,寻常兵刃根本难伤分毫,更别说穆羽手中普普通通的一把钢刀。如此砍下去,恐怕断的不是李元霸的脖子,而是他手中的钢刀。 见穆羽如此打法,李元霸心中亦是笑了。虽然不知道穆羽为何如此厉害,但已清楚知晓自己完全不是穆羽的对手,可穆羽如此张狂自大,让他重新看到了一线机会。 “死也要拉你垫背!”李元霸心中吼着,全身的力气集于左臂,刀势徒然猛增数倍。他看到的机会不是战胜穆羽,而是要和穆羽同归于尽。 终于,穆羽的刀刃毫无阻碍的砍在了李元霸脖子上,李元霸的刀刃也毫无阻碍的砍中了穆羽抓来的左手。 然而,两处交击却只发出一道声音。 噗――鲜血飚shè四溅,迎着上午十点钟的阳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艳丽刺目的彩虹。 咚――李元霸的人头落地,在青石地板上滚出几步远,所经之处留下一道血痕。 人头落地,赵虎心中的疑惑有了答案,穆羽一刀砍断了李元霸的脖子,而李元霸的全力一刀却被穆羽轻松捏住。锋利的刀刃砍在他的掌心,连一丝血痕都没留下。 院内再次陷入一片空寂,所有人脸上都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与他们预想的巨大反差,冲击得他们难以思考。 穆羽不理会众人的眼神,径自走向少女方向。 少女看着被鲜血染成红人的穆羽一步步逼近,心中猛打一个激灵,抑不住往石阶上退了一步,她脑中突然响起穆羽先前的jǐng告:“谁闹事老子就办他。” 噌噌――两个丫鬟宝剑出鞘,神经紧绷,死死盯着一步步逼近的穆羽。此刻,她们再也不敢鄙夷穆羽。 赵虎四人亦是神sè戒备,蓄力待发,只要穆羽稍有异动,必将遭受他们四人联手攻击。 然后穆羽却没有看少女一眼,而是在针线筐前停下脚步,躬身从里面拿出一根最大号的针及最粗的麻线,穿针引线又折回李元霸的头颅旁。 头颅上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几近滋出眼眶,李元霸死不瞑目。处心积虑密谋三年的计划,本以为寨主之位手到擒来,结果却败的如此干脆,败的如此富有戏剧xìng。 “来世咱们再做兄弟,只希望你不要再无情无义。”穆羽叹息着伸出手拂过李元霸的面庞,闭合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随后抓起头颅行至尸身旁,蹲下身子一针一线将头颅缝回身体。 刑台上百余名游客,胆小的已经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紧闭双眼,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可又不得不强忍着,因为四周人挨人,一吐就吐到别人身上了。 而那些胆大的皆表情庄重的看着穆羽一针一线认真缝补,给予穆羽最崇高的敬意。 他们对江湖向往并渴望着,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踏足江湖,来星默寨游玩正是想近距离的亲身体验一下向往的生活。他们不在江湖中,但知道很多江湖中道上的规矩。 像李元霸这种犯上作乱之徒,本应该弃尸荒野,令其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而穆羽却没有这么做,且还要一针一线将李元霸的头颅缝回尸身,只因为他们曾今是兄弟。 “小祖宗,来世我张虎定要和你结为兄弟!有情有义,真汉子!”游客中一个黝黑汉子吼道。 “算我李易夫一个!” “算我一个!” …… 其他人纷纷响应,一时间整个院子吼声震天,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帮人准备起义造反呢。 穆羽裁断针线,朝洪武和李二毛招招手,声音略显沙哑的吩咐道:“立碑葬进墓园,然后处理一下这里的血迹。” “是。”二人神sè激动,用力点点头。 对待李元霸这个犯上作乱之徒,穆羽非但给他留个了全尸,还要将他葬进星默寨的墓园,并且要求立碑。有如此重情重义的老大,这辈子没白活。 第六章 我必办他 - 不死小妖 - 离酒 啪啪啪――张炮头将烟锅在刑台上使劲磕了磕,磕掉烟灰重新系于腰间,站起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冲李元霸一帮不知所措的手下喝道:“犯上作乱者杀无赦,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乘小祖宗没发火前滚蛋。” 轰――三十余人顿时像炸开的马蜂窝,翻墙的翻墙,走门的走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张炮头耸肩笑道:“我早说过小祖宗很危险,奈何你们都不信,现在信了吧。” 感情他先前回答那个游客,说的很危险指的是穆羽发起威来很危险。 说完,张炮头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跃下刑台,走到穆羽跟前问道:“小祖宗,怎么处理?” “兄弟一场,留个全尸,立碑葬进墓园。”穆羽回道。 “好嘞。”张炮头一摆手,然后冲着院外大声吼道:“小祖宗下令,留全尸葬墓园。” “得令!”院外传来一道回应声,随即从各个方向传来三十多道惨叫声。 李元霸带来的这些属下,除了及时醒悟的李二毛和洪武,全都跟随李元霸上了黄泉路。 穆羽转身看向刑台,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待震天的吼声停下,张口说道:“只要不是来星默寨闹事的,都是我穆羽的好兄弟、好姐妹。今天发生一点意外情况,惊吓到了各位,并影响了各位游玩的心情,穆羽代表星默寨所有兄弟向各位陪个不是。”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接着说道:“受到惊吓的请回客房休息,还有心情参观游玩的可以继续。为补偿各位的损失,从明天开始星默寨所有游玩项目免费三天,且这三天会给各位意想不到的惊喜,让各位零距离的感受一下土匪的真实生活。” “哦――”穆羽声音刚落,刑台上就响起一片欢呼声。 星默寨的游玩项目很多,有便宜的也有稍微贵点的。能出门游玩的人家境一般都不错,所以三五个游玩项目的收费还出得起,可若将所有项目都体验一遍,那就得考虑一下腰包了。 且穆羽还说要给他们意外惊喜,让他们零距离感受土匪的生活,他们怎能不高兴。 石阶上,少女背负双手,望着穆羽笑道:“当真不简单,这人本小姐要了。” 丫鬟撇撇嘴,嘀咕道:“虚伪。欺骗了在场所有人,更是骗了为他担惊受怕的人的感情。” 嘴硬心虚,其实她已经被穆羽表现出的强大战力所折服,因为这是一个靠拳头说话的世界。成王败寇,强者为尊,没什么道理可言。 少女摇头笑道:“纵是虚伪,那也是他的高明手段。杀人本是一件让人恐慌而又反感的恶事,可他却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与敬重。非但没有让游客因为此事对星默寨产生抵触,反倒让他们更加喜欢这里。今rì目睹的一切,将成为他们rì后餐桌上吹嘘的资本。这会让更多人知道星默寨的存在,让更多人盼望来此游玩。” “小姐,他过来了。”丫鬟再次扬起手中宝剑,神情戒备起来。 少女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他是聪明人,不会对我出手。” 两个丫鬟神sè一怔,面露犹豫之sè,不过被少女瞪了眼后,只得往两侧退出半步。 穆羽从针线筐内捏出一件黑sè衣服,擦掉手上及脸上的鲜血,然后端起针线筐沿着石阶右侧前行,目的再显然不过,yù绕开少女。 少女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侧身几个跨步,刚好挡住了穆羽前进的路。 “小姐,我很累,麻烦让一下好吗?”穆羽抬头看着少女,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少女摇摇头,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却不容反驳道:“跟我走。” “为什么?”穆羽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因为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金钱、美女、权利、地位等等,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少女回答的很自信,好似这天下间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 穆羽脸上的不耐消失了,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呢喃自语道:“金钱,星默寨rì进斗金,我不缺。权利地位,我是星默寨大当家的,坐着第一把交椅,掌管四百多号弟兄,也不缺。美女,额,就差一个漂亮的媳妇儿。” 说到这里,穆羽眼中突然迸出两道异样神采,目光在少女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最后停留在少女胸前一对傲人酥胸上,摇摇头:“略微小了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两个丫鬟听的直翻白眼,就连不苟言笑的赵虎四人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们家小姐给予的岂是一个小小星默寨能比的。 钱,只要小姐高兴,可以用金砖给你堆砌一座碉楼。权利地位,四百多号人算什么,能力足够可以让你掌管百万大军。 “白痴。无知。井底之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两个丫鬟将她们所知道的所有负面词汇都搬了出来,即便如此她们还是觉得词穷,不足以形容穆羽的各项‘优点’。 四个大汉却神sè古怪的看着穆羽,没想到穆羽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少女粉嫩的脸颊一片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贝齿咬在一起,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走还是不走?!” “不好意思,你给的――” 穆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女往后退了两个台阶,张嘴一道清呵:“赵虎、钱豹!” 她本想和穆羽好好说话,纵是穆羽拒绝那也没关系,金钱权利地位美女不要,还有其他的不是么,武技、灵药、兵器……总有穆羽无法拒绝的。 可穆羽一句略微小了点,直接触犯了她的逆鳞。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忽视并容忍这句话,何况像她这么美貌的女人。 往后退的时候,少女下意识的扫了胸前一眼,心中怒道:“这还小么,你想要nǎi牛不成。”然后冲穆羽狠狠啐了口。 “靠――”穆羽既怒且惊,怒的是没想到这女人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就动手。惊的是两道劲气破空而来,左右两个方向,刁钻且狠辣,只这一手就绝非李元霸能比的。 正在往院外走的一名游客,无意间一个回头,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忙拉住身边的同伴激动叫道:“快看,打起来了。” 被他这么一叫,那些没走远的游客又一窝蜂涌回院子,同时暗叫庆幸,没错过这出好戏。 穆羽手中针线筐一扔,急促间双掌拍出,脚下蹬击石阶边沿,身体往后急shè。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他本以为可以接下这两招突袭,可攻击临近猛然sè变,这绝不是随意就能接下的。 “咦――”赵虎钱豹同时惊疑一声,没想到穆羽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一个闪身就跃出了他们的攻击范围。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扑向穆羽,左右夹击,yù将穆羽一招擒下。 呜呜――突然侧空里飞来一根烟杆,夹带着呜呜风声袭向赵虎,同时院门外shè来一道身影,一柄圆月弯刀祭出,袭向钱豹。 赵虎钱豹冷哼一声,速度不减反增,左掌拍出shè出两道劲气,缠绕住袭来的兵器并以更快的速度掷回,同时右手呈爪,分别抓向穆羽的左右肩。 “荒山四雄何时这么不要脸了,竟合力夹击一个孩子。”张炮头探手抓住烟杆,说话间已跃至穆羽前面,左掌拍出迎上赵虎。 由院门外shè来的身影也已掠至穆羽头顶上空,竟是先前跑来向穆羽打报告的独眼龙。仅剩的独眼泛着yīn冷光芒,居高临下,携雷霆之势抓向钱豹脑门。 赵虎钱豹面sè一沉,不得不收招转接张炮头和独眼的攻击。 砰砰两声,张炮头原地未动,独眼稳稳落地,赵虎、钱豹竟被生生逼退五步,青石板被二人踏出数个深深的脚印。 “荒山四雄――”独眼拿眼角余光斜着赵虎二人,冷笑道:“分开来只是虫而已。” “没想到小小星默寨竟是卧虎藏龙之地。”石阶上,少女望着横空杀出并将赵虎钱豹逼退的张炮头和独眼,语气颇为惊讶道,随后向身后的两个大汉轻招了下手,冷笑道:“一并拿下。” 正如独眼所说,荒山四雄单打独斗并不厉害,因为他四人虽然已经将**修炼至大成,可修为却一直停滞在六阶战修,无法再做突破。 这也是为何先前他们看见李元霸即将突破瓶颈晋升斗修而神sè黯然的原因。李元霸和他们年龄相仿,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修炼至李元霸这个修为等级,如今李元霸即将突破瓶颈晋升斗修,而他们却依然停滞不前,心里滋味自然是不好受。 单打独斗不厉害,可若四人并肩对敌,就算对手是二阶斗修,也有一战的实力。不是夸大其说,而是他们出道至今最高战绩就是击杀一位二阶斗修,也是这一战令荒山四雄的名号响彻江湖。 “来者是客――”穆羽突然迈步走向少女,表情困惑不解的望着她,边走边说道:“小姐站在这里就是我星默寨的客人,为何非要咄咄逼人乃至刀剑相向呢?” 张炮头和独眼略缓半步跟在穆羽左右两侧,赵虎四人却已呈四角之势将三人围在中间。 少女向赵虎四人打了个暂缓动手的手势,挑起唇角,言语犀利问道:“穆寨主这是服软了吗?” 穆羽摇头笑道:“虽说来者是客,可若是故意来寻衅挑事的,对不起,星默寨不欢迎。我说过,纵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守我星默寨的规矩。如若不然,小祖宗我必办他。”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女香足一跺,冲赵虎四人冷喝道:“拿下!” 第七章 带子狼穆刀 - 不死小妖 - 离酒 荒山四雄,绝非泛泛之辈,这点由少女展露出的强大自信就可以看出。 四人师出东域荒山,习得一套上古杀阵四象锁天阵,正是这套阵法使得他们能与二阶斗修相抗衡。 这四象锁天阵一旦施展开来便是四人一体,真元波动、呼吸频率等等全部协调一致。阵法大开非但能将敌人牢牢锁死阵中,让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甚至能短时间内锁死敌人体内真元。战斗中真元突然被封,绝对是致命的灾难。 然而,也正是这套四象锁天阵限制了他们修为的提升。因为修炼这四象锁天阵,非但要求四人心意相通如同一人,且要求修为必须一致,从而达到战斗中真元互补的最高合体境界。 可惜的是老二钱豹在一场战斗中损伤经脉,以致修为停滞于六阶战修永远无法提升,因此另外三人的修为也一直停滞不前。 “张头、独眼,你们暂且退至一旁,让我领教一下这四象锁天阵。”穆羽停下脚步轻言道。 张炮头和独眼听了穆羽的话先是一怔,随即相视而笑,眼神中皆shè出惊喜与期盼的光芒,穆羽已经好些年没在他们面前展露真实战力了。 “荒山四雄应该能把小祖宗真实战力逼出来吧。”张炮头和独眼心里期待着,然后冲赵虎四人拱手道:“小祖宗要领教一下四位的绝学四象锁天阵,四位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哟。” 说完二人面带笑容并肩朝赵虎四人的包围圈外走去。 赵虎四人并未阻拦,穆羽的话他们也听到了,心中怒气横生,对穆羽的一点好感顿时少了很多。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张狂,必须给他点颜sè瞧瞧。 事实上穆羽不是张狂,而是见猎心喜,感受着赵虎四人如同一人的气息,心中暗道:“这四象锁天阵乃是来自东域荒山的上古杀阵,江湖中能破解此阵的人寥寥无几,也不知道黄老道说的是真是假,今rì且试上一试。如若破不掉此阵,再见之时定要拔光他的山羊胡。” 这个黄老道乃是一位靠坑蒙拐骗诌为生的江湖游人,懂点阵法又懂点易经之术,曾在星默寨居住八年。不仅教会穆羽读书识字,还把他那一身江湖骗术及乱七八糟的东西倾囊相授,恰巧就有这破解四象锁天阵的方法。 虽然穆羽一直喊黄老道老骗子,可他心里却是知道的,这位看似疯疯癫癫的老人绝对不简单。所以知道这四位就是荒山四雄,顿时就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试试黄老道传授的本领。 “四象锁天阵jīng髓在于天地人合一,所以千万不要用你的眼睛和气场去判断敌人的位置,因为你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回想着黄老道的教导,穆羽缓缓闭合双眼,静气敛神,脚下踏出一个怪异的步形。突然给人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好似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赵虎四人察觉到穆羽突然间的变化,心头皆不由一跳,轻视之心顿时收敛很多。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在这之前他们一直感受不到穆羽的气息波动,可突然间穆羽的气息波动出现在了他们的感知范围内,且波动频率正在缓慢变化。 随着波动频率的变化,他们对穆羽的感知力竟愈加模糊起来。 “不能再等了。”战斗直觉告诉赵虎,如若任由穆羽调整下去,形势将对他们愈加不利,遂率先发动了攻击。 一动皆动,四道身影同时扑向穆羽,虎的勇猛、豹的速度、蟒的狠辣,熊的力量,四种不同的猎食招式交错相溶,给穆羽一种杀招铺天盖地涌来的错觉。 “拿他之前最好先问问我这个做老子的同不同意。哼――” 突然,一道如山撞铜钟、贯彻耳膜的洪厚喝声在庭院上空骤然炸开。赵虎四人的攻势竟被这喝声震的一顿,然而四人并未收手,反倒气势徒增数倍,对从高空俯冲而下的一道身影不管不顾。 穆羽心中郁闷的叹了口气,仰头冲天语气颇为不满道:“老爹,你怎么来了?”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拭目以待的张炮头和独眼亦是不满的嘀咕一声。 “带子狼穆刀!”游客中有人认出了俯冲而下的身影,振颤的吼声显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与兴奋。 伴着这道振颤的吼声,人群气氛顿时高涨起来。尤其是那些对带子狼穆刀慕名已久,却一直无缘一睹雄风的人,望着那俯冲而下霸气无比的身影,神sè激动、血脉喷张。 石阶上,少女脸sè略显苍白。带子狼穆刀的那声怒喝,尤其是最后一声冷哼,根本就是奔她而去,直接在她脑中炸开。若不是她反应够快,绝对是两眼一黑栽倒在石阶上。 少女极力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眸子里shè出两道冰冷的目光,盯着带子狼穆刀咬牙暗道:“带子狼穆刀,哼,这份见面礼本公主记下了。” 就在赵虎四人的攻击近身,即将击中穆羽的一刹那,俯冲而下的带子狼穆刀骤然出手,左掌朝地面缓缓一拍,紫芒炸放,漫天刀雨凭空显现,交织成一张紫sè巨网扑向赵虎四人。 “完了!”穆羽一片冰凉,痛惜的闭上了双眼。 轰轰轰――土屑飞扬,碎石四shè,整个院子顿时被尘土所掩盖。头顶太阳高悬,眼前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咳咳――哎哟――接着就是一片剧烈咳嗽声和几道不幸被碎石砸中的哀叫声。 游客们yù哭无泪,带子狼穆刀的出场实在太霸气了,霸气的让他们无法消受。 许久许久飞扬的尘土方才被风吹散,视野重新恢复清晰,可眼前的一切已经人是物非。 原本用青石板铺垫,平坦光亮的地面,此刻狼藉一片,惨不忍睹。坑坑洼洼,就像有人用锄头刨过一般。 再观赵虎四人,灰头土脸,一身黑sè劲装破破碎碎,还好他们及时护住了要害处,不然恐怕要chūn光乍泄了。 四人体内气血翻涌,盯着穆刀心中说不出的骇然,驭气化形,三阶斗修。对气劲的拿捏与掌控,更是高深的匪夷所思。 一身衣服破破碎碎,浑身上下百余道裂口,而他们身上却没有一丁点伤口,不是他们保护的好,而是带子狼穆刀根本没打算伤他们。 少女身后两个丫鬟嘴巴早已张成圆形,足以塞下一颗鸡蛋。少女亦是神sè复杂的望着穆刀,但眼角时不时闪烁出异样神采,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穆刀――”穆羽环顾狼藉不堪的院落,黑着脸冲穆刀喊道:“老爹,一个月的收入就这样没啦!” “咳咳――”穆刀掩嘴干咳两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忙将视线从穆羽脸上移开,然后用恶狠狠的眼神看向赵虎,沉声道:“听到没,星默寨一个月的收入就这样没了,赔钱赔钱。” 赵虎四人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感情这不仅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还是一个没脸没皮的无赖啊。自己搞的破坏,张口就让我们赔钱,还有说理的地没。 赵虎不予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穆刀。四十上下的样貌,五官端正俊朗,穿着打扮随xìng不羁。最后,赵虎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随风飘荡的右袖上,目光不由的一颤,竟是一只断臂。 四十岁上下、断臂、带子狼穆刀――一番打量下来,赵虎不由皱起了眉头,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此号人物。虽然心意相通,知晓钱豹三人和自己一样,也未曾听闻此人的名号,但他还是禁不住向三人投去询问的眼神。 钱豹三人皆摇头予以肯定,他们都没听过带子狼穆刀的名号。 “四象锁天阵的确厉害,可拥有此阵并不意味天下无敌,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再厉害的阵法也只不过是摆饰,不堪一击。”穆刀冷冷扫视四人,jǐng告之味再明显不过,可还未等众人消化这霸气十足的话语,他就紧接着来了一句:“废话少说,赶紧赔钱。” 赵虎半张着嘴,本想说前辈教训的是,可穆刀后一句话直接把他到嘴边的话噎住了,干咳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答应赔钱吧,不仅落了他们荒山四雄的面子,且丢了他们小姐的面子,更何况眼前这一片狼藉根本不是他们造成的,冤的很。 不答应吧,穆刀当真翻起脸来,他们绝无还手之力。 斗修,每晋升一个等阶,便有着绝对xìng的压制。他们四人只能勉强与二阶斗修一战,对上三阶斗修,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赔。好好一个院子被你们四个弄成这般模样,自然要赔。”就在赵虎四人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时,少女突然走下石阶,冲穆刀陪笑道。 穆刀转身看向少女,眼前不由一亮,抑不住夸赞道:“好一个俊俏丫头。” “谢前辈夸赞。”少女躬身行礼,“晚辈秦月溪,拜见穆前辈。” 穆刀随意摆摆手,笑道:“人美名字也美,乖巧懂事,知书达礼――” 穆羽白眼一翻,没好气的打断穆刀,说道:“老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相面这个本事呢。少废话,赶紧说正事。” “呵呵,说正事说正事。”穆刀连连点头,然后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秦月溪一脸严肃问道:“不知姑娘是否许配人家?” 穆羽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说不出的难受。当即飞起一脚,yù将穆刀踹飞,却被穆刀风sāo的一扭屁股,躲了过去。 秦月溪嘴角抽了抽,很想跃过去帮穆羽补一脚,心中虽气可她还是开口回道:“婚嫁之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不劳前辈cāo心了。” 第八章 不是亲生的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刀闻言顿时搓手嘿笑道:“这么说就是没有咯,太好了。” 说完一把抓过身后的穆羽,双手按着肩膀将穆羽强行定在身前,笑道:“犬子年方十七,貌比圣贤志比天高,尊老爱幼,心地善良,爱情专一,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诗书礼仪门门不差。更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什么虎豹莽熊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姑娘,这样的如意郎君元武大陆仅此一位,还需要考虑吗?” 赵虎四人猛翻白眼,心道你推销儿子就推销儿子吧,干嘛拿我们当垫背的。 张炮头和独眼倒是猛点头,交头接耳对着秦月溪指指点点,别提有多满意了。 噗嗤――秦月溪身后的两个丫鬟乐了,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眼珠子上下打量穆羽,披头散发,上身一件白布背心,下身一件大裤衩,脚上一双草拖鞋,怎么听都觉得他在说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听着穆刀满嘴胡说八道,秦月溪有点生气,可看到穆羽一个劲的挺腰,一脸臭美的样子,也不由得乐了,揶揄问道:“穆前辈,您说的那位公子好像不在这里吧?” 穆刀刚要开口说话,却见秦月溪扔过来一物,掌心大小金灿灿的,令牌形状。 穆刀将此物抓进手里,拿到眼前观瞧,当真是块令牌,且由纯金所铸。令牌反面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图腾,正面正中刻有一个‘御’字。 穆羽侧眼观瞧,心头不由咯噔一跳。这是什么令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敢刻龙纹图腾的令牌,只可能出自皇室。 “还真踢到铁板上了。”穆羽心中苦笑,却见穆刀盯着令牌沉默半响后,突然将令牌送到嘴边张嘴轻咬了下,随即扯着嗓子叫道:“纯金的啊,姑娘出手真是大方。喏,小子,够你的赔偿费了吧。” 秦月溪额头顿时冒起一缕黑线,皇室御用金牌,如帝王亲临,竟被他当成普通金块,还――还在上面咬了几个牙印。 明明是个高手,可言谈举止完全没有高手的样子,说好听点叫随xìng洒脱、放荡不羁,说不好听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嘛。 秦月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高手交流。她麾下不乏高手,但每一位都是正常的,有高手风范的,交流起来很容易,可眼前这位思维跳跃比较强,不正常,必须得好好考虑一番。 “老爹,这金子能花出去吗?”穆羽没有去接穆刀递到眼前的金令,而是翻白眼问道。 赵虎四人听了他的话后亦是直翻白眼,这他娘的是能不能花出去的问题吗,应该考虑如何扔掉这块烫手山芋才对吧。 虽然说江湖人士及大的宗门世家基本不受帝国力量拘束,但如若没有非常情况,亦没有哪位江湖人士及宗门世家愿意招惹帝国。帝国作为一个庞大力量集团的存在,先不说暗地里培养与供养的高手有多少,单单是千万大军都足以让任一宗门世家sè变。 这父子俩倒好,拿着皇家金令,第一时间考虑的竟然不是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解掉这场无妄之灾,反倒讨论起能不能花掉的问题。思维之不正常,令人无法接受。 集聚在院门旁瞧戏的游客见到少女祭出金令后,无不恐慌,如见到毒蛇猛兽一样轰然散去,蜂拥下山。这场戏可瞧不得,一个不好就可能招祸上身,小命不保,甚至满门抄斩。 穆刀拿着金令皱眉思索片刻,随之呢喃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好解决的很,把它切碎就成了,或者拿到其他国家黑市上拍卖,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大胆!”秦月溪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香足猛跺,冷面盯着穆刀叱喝道:“亵渎皇家御用金令,就不怕本公主定你们一个诛九族的大罪吗?” 盛怒之下,秦月溪一时口快自暴身份,不过没有人惊讶,姓秦又随身佩戴皇家金令的,只可能是皇室之人。 穆羽白眼一翻,撇嘴不屑道:“诛九族,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镇门石狮你瞧了不顺眼,诛九族。聚众兜售兵器你瞧了不顺眼,诛九族。私用刑具你瞧了不顺眼,诛九族。都已经有三个了,再多一个又有何妨?” 秦月溪顿时哑然无语,自己确实已经给星默寨定下三个诛九族的大罪。诛九族又不是打板子,多加一次多受一份罪。诛九族一次就够了,纵使追加一百次一千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可她已经改变主意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看见穆羽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她生了招揽之意,觉得可以对星默寨犯下的罪行不予追究,作为一种恩泽让穆羽死心塌地为她卖命。 见到穆羽修为高深,击杀一位即将突破斗修的高手信手拈来般简单,她决定不但对星默寨的罪行不予追究,反而要动用力量加以庇护。一来可以让穆羽无后顾之忧,二来可以让穆羽看到一条康庄大道摆在他的面前。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星默寨的前程,全力以赴的为她卖命。 见到毫不起眼的张炮头和独眼亦是身怀绝技,秦月溪再次改变主意,招揽对象由穆羽一人变成了整个星默寨,决定把整个星默寨招入麾下,并将其发展成一股暗中力量。 最后看见带子狼穆刀霸气出场,虽然一出场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可她的不悦很快就转为兴奋,星默寨简直就是一处卧虎藏龙的将才宝地。只要带子狼穆刀愿意带领星默寨为其效力,条件虽他们开。 可惜这些她都没说,她唯一说的,并被穆羽听到的,那就是定星默寨诛九族之罪。 秦月溪心中懊悔至极,如若知道星默寨有一位三阶斗修坐镇,打死她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啊――”就在秦月溪思索着该如何化开眼前僵局时,穆刀突然伸起懒腰打了个哈欠,睡意惺忪道:“风轻云淡惹人乏啊。” 手腕一抖将金令扔回给秦月溪,表情严肃的问道:“姑娘,说正事吧。” “好。”秦月溪将金令抓进手中,高兴的点点头,没想到穆刀会先打破沉默,于是心中斟酌了下用词,张嘴说道:“我――” 可她刚说了一个字,就听穆刀问道:“与我儿喜结连理这事不知姑娘考虑的如何了?” “――”秦月溪半张着嘴直接愣住了,这――这就是所谓的正事? 赵虎四人及两个丫鬟眼珠子掉了一地,生出一股按耐不住的冲动,真想冲过去撬开穆刀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东西,为何思维就和正常人不一样呢? 不知道秦月溪身份前这话说了也就说了,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毕竟秦月溪的倾城容貌摆在那里,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身为父亲自然要给儿子挑个好媳妇。 可现在秦月溪拿出了皇家金令,且已经自暴公主身份,再提此事可就让人无法理解与接受了。 你一个山寨匪徒要娶金枝玉叶的公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绝不会再提此事。可他带子狼穆刀非但提了,且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好似秦月溪拒绝此门亲事,将会悔恨终身似的。 “老爹,别犯浑,说正事。”穆羽很是不满的瞪着穆刀说道。 赵虎等人顿时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一个正常的。 “正事?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正事?”穆刀困惑不解的问道。 穆羽脸sè刷的一下沉了下去,指着狼藉满目的院子,又转身指了指院门,叫道:“院子被他们搞成这样,游客也全被他们吓跑了,不用赔吗?” “啊――”赵虎吃疼了叫了声。 “老大,怎么了?”钱豹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赵虎郁闷回道。 咚。穆刀狠狠敲了下穆羽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你是傻子吗?她要是同意嫁给你,人和钱还不都是你的。” 听了穆刀这番话,赵虎等人包括秦月溪在内全都瞪直了眼,感情他心里算计着这个呢。 穆羽也郁闷了,他知道老爹是在将秦月溪的军,以这个秦月溪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打发她下山。可老爹也不能拿他当赌注啊,众目睽睽之下多没面子。再者说,万一――万一秦月溪答应了怎么办。 “姑娘,考虑清楚了吗?”穆刀望着秦月溪再次追问道,顺带向穆羽眨眨眼,投去一个诡笑的眼神。好似再说,小子,老爹这招够厉害吧。 “哎――”穆羽闷头叹了口气,心说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只要能把这只扎手的刺猬赶紧打发走就好。 秦月溪望着穆刀,面颊突然露出一抹娇羞,唇齿轻启,声若莺啼道:“我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 院子四周一片空旷,再加上秦月溪的声音比较小,本无回音。可这三个字就如鬼音魔咒,在赵虎等人耳边回旋不息,绕得他们头晕目眩。 疼疼疼――一干人龇牙咧嘴的拿手抬着几近脱臼的下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狠狠的盯着秦月溪,恨不得把两颗眼珠子从眼眶里提溜出来。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 “我是认真的。”秦月溪一脸严肃的冲穆刀说道,以极其肯定的语气回答了一干人心中的猜疑,又像是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予以肯定。 “公主,万万舍不得!”丫鬟急切叫道。 秦月溪回过头,看着丫鬟面sè一沉,问道:“怎么,本公主选驸马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吗?” “奴婢该死!”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就算有一百个脑袋她也扛不起这顶大帽子啊。 “嘿,小子,哪里逃!”穆刀突然暴喝一声,左手对着虚空一抓一拽,已经窜出十余步的穆羽竟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拽了回来。 穆刀抓着穆羽的后脖颈,像拎小鸡一样,然后――然后躬身对着坚硬的地面猛的按下。砰的一声,穆羽半截身子竟被他生生摁进了地面。 赵虎等人抑不住打了寒颤,看看半截身子陷入地面,不知生死的穆羽,猛吞一口口水,心道:“这――这不是亲生的吧?肯定不是。” “好――好――好――”在众人惊恐眼神的注视下,穆刀张口连喊三声好,可当第三声好叫出口时,他的身体却已跃上院墙,冲像个死猪一样趴在地上的穆羽叫道:“小子,你闯的祸你自己摆平。” “果真不是亲生的啊。”赵虎等人神sè讶然的望着消失在院墙上的穆刀,顿时坚定了心中的猜测。明明是他闯下的祸端,可大祸临头却抛下儿子一个人逃了,亲爹绝干不出这种缺德事。新人新书,已经签约,喜欢的点个收藏,赏点票票,各位的支持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谢谢! 第九章 约法三章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半截身子陷在坚硬的地面里,整个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大脑也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思维停滞,无法思考。 不是因为穆刀下手太重,而是因为穆刀离开前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保她三命,我和你娘亲欠她的。关于你娘亲我之所以对你只字不提,是因为很多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恐怕不会相信,所以你自己去查吧。” 穆羽心头一直缠绕着三个解不开的疑惑。 其一,他自个儿的身体。八岁那年飞来横祸,一场怪异的大病毁了他的丹田,并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然而大病过后,丹田虽然毁了,可丹田上方一寸位置凭空多了一个青sè莲台。他依旧能通过修炼吸纳天地灵气,且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力提升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恐怖的程度。原本刻苦修炼一年所吸纳的天地灵气,如今只需修炼一个月。纵使不修炼,悬于丹田上方的青sè莲台也会自行吸收天地灵气。 但是他心里并没有因祸得福的喜悦,反而时刻忧心忡忡。因为修炼吸纳的天地灵气不能转化成自身真元,而是被莲台吸取,而他自身得不到丁点益处。虽然他能调动莲台内的力量战斗,可这力量并不属于他,以至于他无法借助莲台内力量修炼**。 **无论修炼到何种程度,都是需要真元不断的滋补,否则就算**已经修炼大成,一旦缺少真元的滋补,也会慢慢衰弱。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一具普通的身体,甚至比普通人的还要脆弱一点。除非他能将莲台变成身体的一部分,让莲台与自身经脉通连,如此方能借助莲台的力量修炼**。否则一旦莲台消失,他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这个秘密只有三个人知道,他,老爹穆刀以及与他感情深如亲爷孙的黄老道,可无论是穆刀还是江湖阅历丰富的黄老道,对这青sè莲台都是闻所未闻,束手无策。因为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根本就感觉不到穆羽体内有这么一个莲台,除非穆羽将其从体内唤出。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准会以为穆羽在胡诌八扯。 好在这些年下来莲台并无异动,且他的心也放宽了,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想法享受着生活。 其二,老爹穆刀的身世。 关于这个问题,穆羽问过穆刀许多次,可穆刀总是yù言又止。而每次被他问过这个问题后,穆刀总会沉默寡言几天,似是勾起了伤心往事。久而久之,他便不再问了。 悄悄的向身边黄老道等人打听,可他们都是摇头不知,这又给穆刀的身世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其三,就是那未曾蒙面,甚至不知道叫什么,不知道葬在哪里,已经天人相隔的娘亲。 年幼时懵懂不知,又被穆刀及寨内所有人护着宠着,不缺爱,所以娘亲二字在他小小的心里基本没有一点概念。直到慢慢长大,开始懂事了,知道娘亲对一个家庭,对一个孩子有多重要后,便急切找到穆刀询问。 穆刀回了他五个字――患病去世了,这五个字对心中充满对娘亲美好幻想与向往的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那天晚上他哭了,被砍几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穆刀也哭了,且是喝得酩酊大醉,嚎啕痛哭。悲怆的哭声响天彻地,几乎整的星默山脉瑟瑟颤抖。 这夜过后懂事的他便再没向穆刀问过此事,因为他知道这是老爹心口的一处伤疤,微微动一下就会滴出血来。 如今穆刀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松口,尽管是让他自己去查,给他的冲击力也是巨大的。 许久许久,就在赵虎等人忍不住想上前查探,看他是不是被穆刀一下弄死了,穆羽的身体终于抽搐两下,然后挣扎着站起身。 “终于可以解开心中的疑团了么。”穆羽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秦月溪眼角抑不住抽动,心中生出和赵虎几人一样的疑惑,穆羽究竟是不是带子狼穆刀亲生的,亲生的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都打出内伤了。 穆羽体内却是一片舒爽,穆刀这一下看似一记重击,实则是将他在刚才的战斗中积蓄下来的内伤治了个七七八八。 别看他轻松潇洒,像虐菜一样干掉了李元霸,事实上并没有众人看得那般轻松,他亦受了一定程度的内伤。 他的**普通如常人,筋骨血脉都比较脆弱,经不住高强度的力量冲击。而借助青sè莲台内的力量,必然要经过经脉传达至身体各部位然后释放出来,所以只要穆羽需要的力量超过**经脉的承受能力,就必然受伤。 总而言之,只要是高强度战斗,穆羽每施展一招都要自伤八百,这才是他大病之后极少动武的原因。 值得庆幸的是,一场战斗下来无论穆羽受多重的伤,只要死不了,青sè莲台就会主动帮其治愈。可若想让它主动帮穆羽强化**,那是想也别想。 穆羽边拿手擦拭黏在嘴角的黑血,以及粘在脸上的沙土,边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秦月溪,心中颇为好奇道:“这丫头比我还小一两岁,老爹和娘亲怎么会欠她的呢?如若不是,那就是欠她老子或者娘亲的。额,欠当今大秦国皇帝或者皇妃的,看来老爹和娘亲的身世都不简单呐。” “既然老爹所命,那我就勉强答应了吧。”穆羽开口冲秦月溪说道,听语气还很不情愿的样子,不待秦月溪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嗯――赵虎等人眼珠子顿时滋了起来,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这小子脑子撞坏了,肯定撞坏了。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穆羽为何有如此底气说出这番话。 “你说。”秦月溪眉角一抬,似笑非笑的望着穆羽。 “第一,你必须听我的,简单点说就是嫁狗随狗嫁鸡随鸡,绝对绝对不能在我面前摆公主架子,耍公主脾气。”穆羽伸出一根指头说道。 “我答应。”秦月溪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第二,你必须贤惠持家,对上要孝对下要爱,对我更要温柔体贴。衣服破了你要补,肚子饿了你要烧饭,口渴了你要倒水沏茶。” “我答应。”秦月溪再次爽快点头。 赵虎等人怔怔的望着秦月溪,心说不是穆羽脑子坏了,而是他们家公主的脑子坏了,并且早就坏了,否则她怎么可能答应穆刀的要求呢。 穆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月溪,心中直打鼓,因为秦月溪的爽快让他闻到了浓浓的yīn谋味。 “第三――这第三嘛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穆羽伸出第三根手指犹豫了下又缩了回去。 其实他说这些的目的只是想捉弄一下秦月溪而已,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秦月溪堂堂帝国公主,就算是眼睛瞎了也不会瞧上他这个小土匪头头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用屁股想也知道不相配。 至于秦月溪究竟在耍什么鬼心眼,穆刀虽好奇但并不在意。穆刀让他保对方三条命,这说明对方的恩情很重,娘亲已去,身为人子自当担当起报恩的责任。 秦月溪点点头,说道:“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在帝王家庭,更是不能乱了祖宗传下来的礼法。所以我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得经过父皇及母妃的同意方可。” 说到这里秦月溪狡黠一笑:“所以――你必须随我去拜见父皇及母妃,征得他们的同意后,你我方能――方能――” 方能什么秦月溪没有说出口,不过她羞红的面颊已经告诉众人她想说什么了。 听了秦月溪的话,穆羽顿时生出坠入深坑的感觉。皇帝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土匪么,这要是见了面恐怕看都不看他一眼,就会命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但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因为穆刀的话里透露出一条重要信息,秦月溪的亲人中肯定有认识他爹娘的。纵使不是熟识,那也能找到一条线索。 如若就让他这样下山去查,完全就是大海捞针,运气不好查一辈子也可能查不出。 “没问题。”思索片刻,穆羽终是点头答应了。 赵虎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穆羽身上,事实证明他们家公主脑袋没问题,并且好得很,通过一件不可能的事把穆羽给绑架了。可穆羽看上去也不傻啊,怎么就没听出来,而且还答应了呢。 秦月溪迈步走下台阶,边走边淡声说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来接人,如若见不着人,星默寨绝对会变成一片废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可以开玩笑什么事不可以。” “等一下。”当秦月溪擦肩而过时,穆羽突然出声叫住她,笑道:“既然我俩关系还没定下来,就还不是一家人,所以对星默寨今天的损失,你是不是该意思意思呢。” 秦月溪咬咬牙,冷笑揶揄道:“你这土匪做的可真够尽职的。翠浓,给钱,三百两够不够?” “谢公主赏赐。”穆羽顿时眉开眼笑道。 “哼!”丫鬟冲着穆羽不爽的哼了声,不过还是乖乖的掏出三百两银票交道穆羽手里。 穆羽接过银票,然后脸一板,冲着丫鬟教训道:“我要是你们的话,肯定要对有可能成为你们姑爷的人客客气气的。哪怕只有万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堵,因为你们堵不起。” 然而丫鬟却没有把穆羽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用口型对他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望着秦月溪七人离去的背影,一直没做声的独眼突然跳了出来,嘻哈叫道:“三天后我来接人,见不着人星默寨绝对会变成一片废墟。哈哈,小祖宗,这话不是该从我们土匪嘴里说出来么?” 穆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三天后我就要下山了,这一去可能要很长时间,到时候寨子里的事就劳你们费心了。可不能再让李元霸这种心存邪念的人混进来。” “嘿嘿”独眼jiān笑一声,道:“其实李元霸早就在我们的监控下了,之所以没处理,不就是想一睹小祖宗你的风采么。话说回来,平rì里也不见小祖宗你修炼,可你的修为怎么跟扎了翅膀一样,一飞冲天。恐怕我和张头两个联手也不是你的对手咯。” 穆羽胸脯一挺,无比臭屁道:“天才的人生需要解释么。” 第十章 超越天才的存在 - 不死小妖 - 离酒 大秦帝国dì dū炎阳城,贫民区一个不起眼的酒馆内,二楼靠角的一间单间门窗紧闭,门把上挂着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 房间内茶桌旁坐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男子手里端着茶杯,一张端正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茶杯是满的,可里面的茶水早已冰凉,显然男子并无意喝茶。 男子就这样端着凉透的茶水静坐桌边,似是在等什么人。房间内只他一人,但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一直都没变过。给人一种错觉,这不是笑容,而是他的长相天生如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突然shè进一抹阳光,阳光打在男子脸上随即消失。那扇向阳的窗户虽然依旧紧闭,可窗前站了一个人。 此人身着一套暗金sè儒衫,脚着千层底布鞋,手上轻摇一把纸扇,给人文雅儒士的感觉。样貌平平,但只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住他这个人。因为此人年纪仅在三十岁上下,却生着两条雪白的眉毛,分外扎眼。 男子放下茶杯,看向窗前之人笑道:“都说罗宗的白眉护法来无影去无踪,取人xìng命于无声无息,今rì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白眉男子摇着纸扇笑回道:“都说大秦帝国的太子殿下天生菩萨心肠,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杀害,今rì一见——名不副实。传言当真信不得。” 这面sè和善的男子正是大秦帝国太子秦乾阳,而后来的这位白眉男子身份地位更加不简单,乃是元武大陆第一大杀手组织罗宗的天位护法。 如若这二人见面的消息传出去,大秦帝国上下定要为之震动,尤其是与太子一派对立的势力,恐怕要人人自危,rì不能食夜不能寝。 罗宗现,阎罗到。这可不是吟游诗人编的顺口溜,而是罗宗用无数鲜血与xìng命向世人敲的jǐng钟。 秦乾阳端起茶杯饮了口凉茶,脸上和善的笑容反倒更盛,笑问道:“白眉护法何出此言?” 白眉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秦乾阳的问题,而是合上纸扇问道:“不知太子殿下yù取何人xìng命,所付报酬又有多少?” 秦乾阳放下茶杯,沉默片刻才出声回道:“九公主秦月溪,万两黄金。” 白眉摇了摇扇子:“这单子我可接不了。” “接不了?”秦乾阳脸上的笑容终于露出一丝僵硬,揶揄道:“罗宗也有不敢杀的人?” 白眉摇头笑道:“不是不敢,而是殿下给的价格不对。这位帝国九公主是何许人物,想必殿下比白某更清楚。万两黄金可买不着她的命。” 秦乾阳刚想开口却被白眉打断,接着道:“殿下和我罗宗已经有过几笔交易了,可以称得上半个熟人,否则白某也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照理说殿下对我罗宗的规矩多多少少知道点才是。堂级以上的人出手就已经不谈金银珠宝,更何况我这个护法。” “呵呵,是秦某疏忽了。”秦乾阳歉意的笑了笑,罗宗的这条规矩他听说过,也确实给忘记了,“请白护法开价。” 白眉摇摇头:“罗宗向来不主动开价,这也是罗宗的规矩之一。” 秦乾阳皱了皱眉,思虑片刻伸出五根指头:“五棵上品千年雪参。” 白眉脸上好不掩盖的露出动容神sè,还夹带着微微惊讶之sè,似乎觉得秦月溪的命并不值这个价。 雪参,产自北域雪原,乃药中极品。寻常雪参经药师调配炼制,就能炼制出价值不菲的大补药丹。上了百年岁月的雪参,服用之可以凭添几年阳寿,对修炼之人亦是极为可贵的补品。千年岁月的雪参,市面上虽然标价万金一棵,却是有价无市之物。斗修级武者服食之,既可固本培根,亦能增进功力。战修及寻常人只吃一大口,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白眉手腕一抖,折扇刷的一声展开,点头笑道:“白某就喜欢殿下这般豪迈之人,这单子白某接了。要头还是全尸?” 秦乾阳抬起手道:“不急,且听秦某把话说完。” “殿下请讲。”白眉心情大好,若是秦乾阳让他顺带杀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会不加考虑的予以答应。 秦乾阳转动手中茶杯,娓娓说道:“我这九妹正落脚于繁星城,据我的情报她此次离开dì dū的目的地是流放森林,途中必然经过一线天,我希望白护法在一线天动手。并且我已安排了人手,不是信不过白护法,而是另有目的。如若我的人杀不掉她,就有劳白护法亲自动手了,然后灭口。如若我的人杀了她,亦请白护法帮我灭口。当然,无论哪种情况,报酬一点不少。” 白眉的两条眉毛皱了起来,沉吟道:“殿下如此安排,可触犯了杀手的禁忌。一线天,元武大陆七大凶地之一,白某如何确定这不是针对白某的一个陷阱呢?” “事成之后追加三棵上品万年雪参。”秦乾阳的解释很简单,也很奏效。 白眉向秦乾阳拱手做告辞状,笑道:“事成之后八棵上品万年雪参一并取走,当然,殿下也可以拒不认账,如果殿下想尝试被罗宗追杀的滋味的话。” 言毕窗户微微抖动,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 繁星城一处僻静的独院,竹楼内秦月溪正仔细翻阅手里一份卷宗,两个丫鬟侍奉两侧,赵虎静立于一旁。 这三天赵虎四人通过各种渠道对星默寨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宗卷上罗列的一条条就是他们的调查结果。 许久,秦月溪合上卷宗放在桌面上,皱眉沉思一会,展颜笑道:“虽然没有触及到深层秘密,不过这些已经足够让他们投鼠忌器了。让赵大人明天一早带着这份资料去星默寨,把穆羽请至此处。另外,再给洪老发一封密函,查清带子狼穆刀这个人。” “是。”赵虎领命道。 秦月溪站起身,背负双手走向窗户,叹道:“繁星城、默雨城,集两城之力未能剿除小小的星默寨,反倒让星默寨逼迫让步,不得不默许他的存在。星默寨,不简单呐。” 丫鬟猜疑道:“或许两城城主收了星默寨的好处也说不定。” 秦月溪摇摇头,转身指指卷宗,道:“两城城主前后共围剿星默寨七十六次,其中有四十八次合兵一处,总计伤亡一千六百三十二位将士,结果仅仅剿灭十三个匪徒,这份败绩足以说明一切了。” 说完她向赵虎问道:“前天你与穆刀对了一招,能判断出他的真实修为吗?” 那rì下了星默寨赵虎四人就被派去搜集星默寨的资料,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问。 赵虎回想当rì穆刀的那一击,仍感背脊嗖凉、心有余悸,神sè郑重的回道:“至少三阶斗修。” 秦月溪身体微微一颤,噌的转过身,盯着赵虎问道:“至少——三阶斗修?” 她特意加重了‘至少’二字的语气,并传达出了她心中的震惊与深深怀疑。 那rì穆刀驭气成刀拦下并击退赵虎四人那一击她看得清清楚楚,本就无比震惊于穆刀的三阶斗修修为,可现在听赵虎的语气,好像穆刀的修为还要高。 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因为由穆刀的容貌以及穆羽的年龄推断,他的年纪和赵虎四人差不多,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四十出头,三阶斗修,称之天才毫不为过,并且还是天才中的佼佼者。如若修为再高一个等阶,那可就是超越天才的存在。元武大陆几百万年的历史,也仅仅出现过屈指可数那么几位而已。 “没错,至少三阶斗修。”赵虎语气及表情极为肯定的回道,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补充道:“且他对刀的参悟极有可能达到了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所以如非必要,公主最好不要树立这么一个敌人。” “人刀合一!”丫鬟听得抑不住张大了嘴巴,惊叫道:“那他岂不是接近于刀圣的存在。” 秦月溪心中亦是掀起了滔天骇浪,眉心不由皱出一个川字,脑子里接连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如若真如赵虎所言,穆刀极有可能是隐姓埋名于此,穆刀并非他本名,那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于此? 既然是隐姓埋名于此,他又为什么当众暴漏高深莫测的修为,就不怕有人把他认出来么? 反过来,如若不是隐姓埋名于此,那他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星默山群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 秦月溪脑中冒出一连串的疑惑,可想的脑袋发胀也没理出个头绪,反倒越想越乱,越想问题越多。 揉了揉隐隐酸疼的太阳穴,秦月溪强行甩去脑中杂七乱八的猜想,自语笑道:“从罪恶之城回来后,定要去星默寨小住几天。这么一位高人,即便拉拢不了也要结个善缘。” “公主——”丫鬟脸sè不太好看的叫了秦月溪一声,秦月溪扭头看去,见丫鬟yù言又止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了?” 丫鬟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如若带子狼穆刀真是接近于刀圣的存在,那您和那小子的婚事恐怕——” 恐怕什么丫鬟没有说下去,不过秦月溪的脸sè刷的一下白了。 皇室儿女的婚事十之仈jiǔ都带有政治sè彩,不是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就是与大宗门大商会大势力联姻,从而巩固政权,拉拢人心,结交强援,缓和关系等等。 如若带子狼穆刀真有赵虎说的这么厉害,那大秦皇帝绝对舍得将秦月溪嫁给穆羽。别说穆刀只有穆羽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他有四五个儿子,每个儿子长得歪瓜裂枣,可强制要求每个儿子配一位貌若天仙的公主,皇dì dū会笑着答应。 这种级别的高手实在太难求了,若是单单通过联姻就能拉拢过来,绝对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第十一章 未过门的媳妇儿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身下木板床轻轻晃动,不堪负重,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是抗议他睡梦时的剧烈挣扎。 睁开双眼,泪水模糊了视线,顺着眼角流出,在脸上划出两道泪痕。 “又是这个梦。”穆羽表情苦涩自语,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挪动身体,让后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望着窗外微微泛白的天sè,思绪飘至九年前。 那年他八岁,莫名奇妙的患了一场重病。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突然高烧,紧接着就陷入深度昏迷。从发病到昏迷,前后只有半个小时不到。 老爹穆刀完全疯了,领着全寨三百多号兄弟先闯繁星城后入默雨城,付出一条右臂及多半兄弟生命的惨痛代价,将两城近百名大夫尽数掳上山。 可是每一个替穆羽诊断过的大夫,无不摇头叹息,这孩子没救了。 一夜之间穆刀愁得头发半白,神sè呆滞,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从未落泪的汉子,几近哭干这辈子所有泪水。 然而,穆羽却没有像大夫诊断的那样,只有一两天的活头。而是昏迷不醒的持续高烧,直至半个月后的一天清晨。烧得通红的脸庞突然扭曲,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半个月未动的身体激烈挣扎,一道贯穿云霄的惊叫声后,睁眼醒了过来。 半个月的漫长煎熬,穆羽却没有一点感觉,只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在噩梦中惊醒。 梦中,他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灰茫茫的空间中,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不能挣扎也不能张嘴呼喊。 突然,四面八方响起无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随之密密麻麻、闪着冰冷寒光的利刃呼啸shè来,似要把他shè成一滩肉泥。 穆羽挣扎不动,呼救不能,只能像个不能动的活靶子,等待万刃穿身。可就在利刃近身的刹那,一双手突然凭空出现。 皮肤光滑、粉白、细嫩,十指纤细、修长、柔韧,一双女人的手,极其漂亮。 这双手甫一出现,穆羽只觉一股股暖流包裹全身,并侵入身体四肢百骸,内心的恐惧随之驱散消失。 利刃呼啸而至,一双玉手前后翻飞,没有退缩与胆怯,以血肉之躯挡下所有利刃。只是一瞬间,这双手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看着这双手,穆羽一颗心莫名刺疼,痛比万蚁噬心。 然而呼啸shè来的利刃好似无穷无尽,冰冷无情,每一次都会掀起一片血雾。 穆羽开始疯狂挣扎,yù挣脱无形的禁锢,将这双手护进怀内。可任凭他使出浑身气力,无形的禁锢纹丝不动,任凭他心中如何歇斯底里的嘶吼,张开的嘴巴愣了发不出丁点声音。 梦境到此中断,穆羽因忍受不了锥心之痛而惊醒。 起初,穆羽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噩梦,没有往心里去,可就在他快要将这个噩梦遗忘时,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在梦中。 之后这个噩梦就像缠上他一样,每年都会在睡梦中出现三四次,忘之不能,挥之不去。 “又做噩梦了。”房间昏暗的角落一道突兀的话语将穆羽从回忆中拉回,声落走出一道火红的身影。 是个男人,一个极其美丽的男人。他的脸宛若修行千年的狐妖所幻化,足以让全天下女人为之疯狂的脸,一对妖冶的蓝瞳散发着勾人心魂的光芒。 穆羽忙将脸转向墙壁,擦干脸上的泪痕,然后从床上噌的一下窜至男人面前,怒道:“死人妖,你能不能不要总在我jīng神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偷窥男人掉眼泪很爽很刺激吗?!” 男人那对蓝瞳闪烁出两道jīng光,似笑非笑道:“敢当面如此骂我的人很多,安然无恙活下来的却只有你一个。” 穆羽目光慌忙闪躲,不敢与之对视,蓝瞳甚美,却是杀人于无形的镰刀。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自然得让我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以报救命之恩。”穆羽如此回道。 男人沉默一会,随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要下山?” 穆羽愣了一下才回道:“一直在想可一直未作决定,我想可能会借这次机会下山,去解开心中最大的谜团。有事吗?” 男人点点头,没有多问,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jīng致的粉红sè锦盒,放在眼前静静观瞧了好一会才出声问道:“下山,dì dū去吗?” 红狐,一个如千年狐妖幻化chéng rén的绝美男人,一个比狐狸狡猾、狠辣千倍的男人,一个令无数江湖人士闻风sè变,亦正亦邪的男人。 穆羽与这个男人相识五年,无论是生命垂危还是吃饭睡觉,任何情况下都未曾见其露过破绽,所以穆羽一直觉得他根本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妖,而不只是像。 然而刚才他盯着手中镜盒静静观瞧时,竟失了心神。 穆羽相信,纵使他真是千年狐妖,有着九条命,自己也可以乘他失神之时将其轻松击杀。 一个镜盒竟然让一个时刻机jǐng的狐狸走失心神,镜盒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穆羽心如猫抓奇痒难耐,恨不得一把夺过来打开瞧瞧。 要是换成其他人,穆羽指不定早抢过来瞧个究竟了,可面前这个男人穆羽不敢,他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想到这个男人的可怕,穆羽后心处的一道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五年前的一天穆羽正在后山洗澡,这个男人突然从天而降,坠入泉中生死不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男人从泉底捞上岸边,当即吓了一跳。男人浑身上下伤口无数,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庆幸的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于是穆羽就背起男人进后山找老爹穆刀救治,不料走到半路男人突然醒了过来,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不问青红皂白整支匕首齐根插入穆羽后心。 上天眷顾,匕首擦着穆羽的心脏而过,只差头发丝那么丁点距离,就要了他的小命。 “帮我把它交给dì dū通天阁一个叫许娘的女人手里,记住,要亲手交给她。”穆羽还未回答他会不会去dì dū,他却将锦盒递到穆羽面前并认真交代道。 “我还没说去不去dì dū呢。”穆羽不满的埋怨一声,不过还是迫不及待的接过镜盒,小心翼翼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随便。”红狐的回答让穆羽很意外,不过马上他又不意外了,因为红狐接着说道:“即便我回答不可以你也会偷偷打开的,不是吗?” 穆羽猛翻白眼,不爽道:“我是那种没节cāo的人吗?”可他手上却已经将镜盒打开。 看着躺在锦盒内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两银子能买一箩筐的蓝sè发簪,穆羽一时愣住了。 呆滞片刻,一团浓浓的好奇由心底直冲脑门,脱口问道:“许娘是谁?” 然而面前已经空空如也,房间内哪还有红狐的身影。 穆羽摸摸鼻尖,意念一动手中镜盒消失不见,伸着懒腰呢喃笑道:“就冲你这家伙的小秘密,dì dū那是非去不可啊。” “当当当――” 穆羽刚洗漱完就听有人敲门,随之传来叫门声:“小祖宗,繁星城赵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相商。”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穆羽皱眉应道,看向窗外天才刚刚亮,不由低声笑道:“还挺着急,可这个跑腿的也太有分量了点吧。” 犹豫片刻,穆羽还是将背心和大裤衩扒掉,从衣柜中翻出一身没有补丁的粗布衣穿上,又踢掉草拖鞋,换上一双新纳的千层底黑布鞋。 对着铜镜照了照,穆羽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他衣柜中最撑场面的几件衣服。来人可是一城之主赵天祥,平rì里对星默寨还算照顾,所以怠慢不得。 下楼行至一楼正厅,穆羽忙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冲坐在高脚椅内,有一口没一口无心喝茶的赵天祥施礼问道:“草民穆羽参见赵大人。” 孰料这赵天祥并不领情,放下手中茶杯冲穆羽连连摆手,略显气急败坏的叫道:“去去去,老子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说你,猪窝狗窝鸡窝马蜂窝你捅什么不行,偏偏要去把天给捅个窟窿。”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宗卷,啪的一声摔在桌面上,这宗卷正是昨天秦月溪看的那份。 穆羽忙压压双手,劝慰道:“别激动别激动,天不是好好的么,就算真有个窟窿那也塌不了。” 然后走到桌边拿起宗卷,翻开第一页眉头不由皱起,随即一目十行快速翻阅,目光扫过最后一页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宗卷扔回桌面,笑道:“这丫头的动作可真够快的,短短三天竟将星默寨查了个底朝天,不简单呐。” “不简单?”赵天祥眼珠子瞪如牛眼,咬着牙根,腮帮子高高鼓起,恨不得摁住穆羽的后脑勺往桌面上狠撞几下,让他清醒一点。 “大秦帝国,当今陛下面前第一红人,手握通天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公主,能简单的了吗!”赵天祥歇斯底里的低吼道,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 昨天晚上赵虎敲开城主府的大门,在他面前拿出九公主的身份令牌,然后将这份宗卷交给他,命令他今天一早来请穆羽下山。当他看完宗卷上所写的内容,差点没吓尿裤子。 星默寨和他这个城主有着理都理不清的关系,如若秦月溪翻老底,yù清剿星默寨,那他的脑袋肯定也要跟着一起搬家。甚至有可能被扣上通匪纵匪的罪名,治一个满门抄斩的大罪。 见赵天祥气得几近疯癫的摸样,穆羽狐疑问道:“她让你来之前没有和你说明情况?” 赵天祥愣了愣,不由问道:“情况,什么情况?” “她和我的关系啊。”穆羽说道。 “嗯”赵天祥眼珠子又一瞪,心里猛吃一惊,脱口叫道:“你――你和九公主认――认识?!” “那当然。”穆羽拍着胸脯,一脸的傲然,挺挺腰杆,清清嗓子,一字一句说道:“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扑通――赵天祥屁股一滑,身体由高脚椅内滚到了桌子底下。 第十二章 扯虎皮 - 不死小妖 - 离酒 星默山通往繁星城的官道上,六匹高头骏马拉着一辆赤红高大马车纵横疾驰。 半个时辰后,繁星城巍峨高耸的城墙出现在视野尽头,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但马车疾驰的速度丝毫不减,所经之处行人皆早早避到路旁,唯恐冲撞到车里的人。 六驾马车,这可是城主一级的官员才有资格坐乘的,百姓及商贾怎敢招惹。且马车行的这般急,车内之人定是有要事在身,如若耽搁了他的行程,恐怕要招惹牢狱之灾。 这辆威风凛凛的六驾马车正是赵天祥的专用马车,如非有急事要事他一般不会使用。赵虎传令时特意嘱咐让他一大早请穆羽进城,而繁星城和星默寨之间颇有一段路程,所以昨晚他就命人备好马车,今早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 马车疾驰,车内却只有轻微摇晃,坐在柔软顺滑的兽皮座上,配以轻微的摇晃,舒坦之极。 车内赵天祥和穆羽对面而坐,前者愁眉不展,脑中思绪万千。心悬在嗓子眼处砰砰直跳,久久不能平息。后者微闭双目,脸上一片舒坦神sè,似是尽情享受着乘坐豪华马车的舒坦。 拿眼角余光扫了穆羽一眼,赵天祥胃里又泛起一股子苦水,如果把肠子掏出来,肯定是青sè的,悔的。 星默寨初一建立,就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于是他频繁下令清剿,可每次都是无果而回,有几次甚至是大败而归。 三番五次下来赵天祥终于明白,星默寨并非一般匪患,又有星默山群做遮掩,靠他手里那么点人肯定拿不下。于是他找到默雨城城主,许以好处,二人合兵一处再对星默寨频频出击。 然而,虽然遏制了星默寨的壮大,但频频战斗却变相帮助星默寨训练出一批能打善战的强兵悍将,清剿起来反而愈加困难。 唯一一次有机会将星默寨连根拔起,就是穆羽重病,带子狼穆刀带人闯繁星城掳医师的那次,可惜只留下带子狼穆刀的一只手臂,这让赵天祥怒不可遏。 如若不是调动不了守城军,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出动数万守城军,将星默寨夷为平地。 其实,身为一城之主,管辖范围内出现匪患,全力清剿消灭是他职责所在,无可厚非。 可当穆羽接管星默寨,对星默寨进行一番大刀阔斧的整改后,他做的就不对了。收了穆羽一千两的贿赂,非但对星默寨以往的罪行既往不咎,反而暗地里帮星默寨宣传起来。因为穆羽许诺,星默寨的生意越好,孝敬他的银子就越多。直至今rì星默寨一年要孝敬他三千两银子,而他还微微不满意,寻思着让穆羽再加点。 “哎――”赵天祥心中苦闷,不由长叹一声,暗自纠结道:“小祖宗。小祖宗。当真是一个招惹不得的小祖宗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哎――” 其实昨天得到赵虎的命令后,他就开始揣测穆羽的身份了。 九公主,当今皇帝身边最得宠的红人,对一品大员以下的官员有着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竟然让他这位城主亲自上山请穆羽,这足以说明穆羽的身份不简单了。 而当听到穆羽亲昵的称呼九公主丫头,看了宗卷后不但不怕反而开心大笑,又听穆羽说九公主是他未过门的媳妇,赵天祥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胆汁差点没吓得喷出来。 当从极度惊吓中醒过来后,赵天祥又恍然明悟,怪不得星默寨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每一个土匪都不像土匪,而像训练有素的jīng兵悍将,战术战略运用的比正规军还正规军,原来―― 赵天祥目光幽怨的盯着穆羽,恨不得把自己两颗眼珠子抠出来,放在地上踩两个响,这么明显的事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只要他在九公主面前恶言几句,我赵天祥的脑袋肯定留不到明天早晨。”赵天祥的心骤然缩起,呼吸也不由停了下来,盯着穆羽的双眼shè出两道凶光。恶向胆边生,他心中冒出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惧怕的恶念:“杀了穆羽,那么穆羽就没有机会向秦月溪告状,然后把穆羽的死嫁祸给其他**势力。” 不过这个恶念只在他心里逗留了短短一瞬,然后就被他强行抹除了,因为九公主秦月溪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并且他也没有十足把握一击干掉穆羽。 穆羽微闭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笑眯眯的看着赵天祥。赵天祥心中有虚,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差点撞到车窗上。 对面而坐,两臂的距离,这般近,穆羽自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赵天祥身体里涌出的杀气,脑中略一思量就猜到赵天祥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一路上穆羽的心情之所以如此好,倒不是因为赵天祥的专用马车坐着舒坦,而是看着赵天祥如坐针尖的摸样打心眼里舒坦。星默寨虽然早已弃恶从善,但这些年赵天祥可没少给星默寨小鞋穿。 不过穆羽倒是没想到秦月溪这张虎皮这么管用,几句玩笑话就把赵天祥给吓得魂不守舍,甚至还要跳墙咬人。 “生死只在一念间,赵大人可别做傻事。”穆羽强忍着笑意,沉着脸意味深长的说道。 “咳咳――”赵天祥掩嘴干咳两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微微转头,不敢直视穆羽的目光,干笑道:“小――小祖宗所言极是。” 小祖宗叫出口,赵天祥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心中则是恶语相加,把穆羽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赵大人――”穆羽笑意盈盈的看着赵天祥,嘴上占着赵天祥便宜说道:“小祖宗我这次下山,可能要去dì dū很长时间,星默寨这边的大小事务还望赵大人多多关照着点。哎,女人就是麻烦,躲都躲不掉,早知如此我就跑远点了。赵大人,你说指腹为婚这种事能当真么,她怎么就咬着我不放呢?” 穆羽满嘴的胡话,可赵天祥听得直冒虚汗,干笑两声没有回答穆羽的问题。 穆羽也不管赵天祥心里在想些什么,接着说道:“平明百姓羡慕豪门大家的生活,可他们又哪里知道生在豪门的苦呢。就说小祖宗我吧,刚出生还没满月就被家里老爷子扔了出来,美其名曰历练。好不容易闯荡出点成绩,想回去归宗认祖,老爷子吧唧扔了个女人给我,吓得我又逃了出来。哎,哪想到这丫头死心眼,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穆羽一番的唉声叹气,可每一口气就像鼓槌一样敲击着赵天祥的心门。 赵天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许多疑问终于解开了。 把刚出生的孩子扔出去,待其在外面闯出一番业绩,得到家族的认可后方能认祖归宗,否则就当没有这个孩子。元武大陆长久不衰的大宗门大家族都喜欢这么干。虽然残忍无情,但能确保留下来的都是jīng英,把持家业长久不衰。 而穆羽八岁那年突患重病,之后消失了两年,赵天祥一直猜测他去了哪里,此刻听穆羽一席话,终于知道原来他是回宗族了。 听出穆羽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赵天祥忙殷勤笑道:“小祖宗尽管去就是,星默寨为繁星城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莫大的贡献,赵某身为一城之主,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八月份上面会调拨一笔发展建设的款子,年初我就计划好了,今年这笔款子一定要分配给星默寨。” “赵大人费心了。”穆羽心里都笑抽了,可脸上却摆出一副感激的表情,随即又歉意道:“一直对赵大人隐瞒身世并非我本意,奈何家规如此,不敢违背,还望赵大人体谅难处。” “应该的。应该的。”赵天祥忙不迭点头。 “星默寨发展的顺利与否直接关系到了我的前程,再次恳请赵大人多用点心。当然,也不能太过明显,省的被族内一些有心之人说闲话。九公主面前,我会替赵大人多多美言滴。” 穆羽扯着虎皮,恩威并施,心里没有一点的过意不去,好像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赵天祥顿时两眼放光,使劲的点头。见穆羽重新闭上了双眼,也识趣的闭嘴,心里像是抹了蜜一样,很是认真的考虑起该如何在暗中帮助星默寨发展。 一世英名的他如若知道自己被穆羽顺手扯了张虎皮蒙了,恐怕会气得血吐三丈,怒火攻心而死。 马车进了城门依旧是一路横冲直撞,左拐右拐行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终于听见驾车的马夫吆喝一声,将车停了下来。 穆羽挑起车帘一角,往外扫了一眼,竟是到了繁星城豪绅大佬们住的高档住宅区,笑了笑心中并不惊讶。如若堂堂帝国九公主住在贫民窟,那才让他惊讶呢。 “小祖宗,到了。”赵天祥站起身,笑着向穆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穆羽也不客气,点点头,站起身理了理粗布麻衣,摆着架子有模有样的下了马车。 “该死。”赵天祥暗骂一声,郁闷道:“刚才经过市集的时,应该停下来给他买身敞亮的衣服才是。真是老糊涂了。” “是穆公子吗?”守门的门卫主动迎了上来,朝穆羽恭敬行礼并问道。 “是。”穆羽点头应道,抬手指向院内,问道:“公主在吗?” “公主等候穆公子多时了。穆公子,里面请。”门卫让开路来,向穆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待穆羽点头过去后横跨一步将赵天祥拦了下来,淡声说道:“公主有命,除穆公子外其他人一概不见。” “是。是。”赵天祥忙尴尬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望着穆羽的背影消失在院内拐角处,这才面带微笑转身上了车。心中对穆羽仅留的一点怀疑也消除了。 新人新书,已经签约,喜欢的点个收藏,赏点票票,各位的支持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谢谢! 第十三章 试药 - 不死小妖 - 离酒 院内布置的幽静典雅,花圃草坪、假山流水错落有致,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及芳草清香令人神清气爽,在这喧闹的城市内称得上一处世外桃源。 穆羽顺着院内主道行至正厅门前,停下脚步,表情困惑的前后左右观望。从院门行至此处,除了两个守门的护卫,竟没看到第三个活人。非但没人上前给他引路,且面前这座二层竹楼的厅门窗扇全都紧闭着。四下里静悄悄一片,好像这个院子没人居住一样。 正在穆羽疑惑间,叫翠浓的丫鬟突然从竹楼东侧的小道拐出,含笑冲他恭敬的施了一礼,说道:“公子,这边请。” 这丫鬟对穆羽的态度明显变了,表情及眼神中再也瞧不出鄙夷之sè,言谈举止恭敬且拘谨,好似生怕冲撞了穆羽。 她能侍奉秦月溪左右,脑袋自然是不笨的。昨天听了赵虎对带子狼穆刀的一番评价,她就知道穆羽是不能得罪的,因为穆羽真有可能成为驸马爷。 秦月溪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带子狼穆刀的请求,还特别加重语气强调她是认真的,而穆羽最终也没有做出反对,这事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要征得当今陛下的同意,这门婚事就成了。 这原本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就算穆羽有一个三阶斗修的老子,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穆羽和秦月溪的身份地位悬殊实在太大,帝国第一公主嫁给一个土匪头头,天大的笑话。 而秦月溪之所以答应的原因,也不难猜到,无非是想借助这件完全不可能的事,将穆羽及星默寨锁在身边,任其调度差遣。 可如若带子狼穆刀是接近刀圣的存在,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是风向逆转,有利形势朝穆羽这边一面倒。 一个帝国除了需要强大的军队做护盾,更需要顶尖高手坐镇。如若只有前者没有后者,那当权者的生命难以得到保障。今天得了天下,屁股还没在皇椅上坐热,就被敌人派出高手干掉了,那还玩个屁。 接近刀圣的存在,任何一个帝国都会不计代价的招揽,用一个公主换一个刀圣级的高手,简直是赚大了。 所以只要穆刀真有匹敌刀圣的实力,那么大秦帝王绝对会乐的合不拢嘴,睡觉都能笑醒。 那rì下山时穆羽曾向她们两个丫鬟发出明确jǐng告,纵使他和秦月溪之间的婚事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那她们也玩不起。如今这种可能被无数倍放大,她们若还是只把穆羽当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匪看待,可真就是傻子了。 见穆羽看到自己后表情随和,翠浓不由松了口气,看出穆羽心中的疑惑,于是上前解释道:“公主的心情不太好,让公子暂且在此处休息一天,其他事明天再议。” “心情不太好,怎么会呢。她把星默寨查了个底朝天,还让城主赵大人带着星默寨犯下的条条罪行上山请我,应该立刻蹦出来给我来个下马威才是嘛。”穆羽扯着嘴角揶揄道。 翠浓干笑两声,含糊道:“公子说笑了。” 秦月溪的心情确实很糟糕,今儿一大早就爬出被窝,去到后院一个人闷头练剑。两个丫鬟也瞧出她心情不好,于是陪她一起练剑。孰料秦月溪心里堵着一股子气,练着练着竟控制不住的把气撒向她们。 剑势凌厉,突然爆出一记杀招,翠浓的左臂被刺出一道指长的血口,另一个叫抚柳丫鬟小腹中招,差点被开膛破肚。好在秦月溪及时醒来,堪堪收住招式,否则她小命不保。 穆羽突然聚起鼻头往翠浓身上嗅了嗅,皱眉问道:“一股子血腥味,受伤了?” 翠浓愣了愣神,惊于穆羽嗅觉之灵敏,随即摇头笑道:“皮外伤不碍事。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奴婢这就带您去。” 穆羽点了点头,示意翠浓前面带路。 翠浓领着穆羽来到院内东侧一处厢房,推门进去。外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绘着白云仙鹤的屏风和一张圆桌及四张竹凳。卧室内一张大床,床上叠放着崭新的被褥,床头桌上纸笔墨砚整齐摆放,另有几本书册。 “公子,这里只是公主的一处落脚点,所以布置的比较简陋。如有需求,公子尽管吩咐。”翠浓解释道。 穆羽不在乎的摆摆手:“有床睡有口饭吃就行了。” 说完皱了皱眉,手揣进兜内,摸了摸掏出一个白瓷瓶,看向翠浓说道:“血味很重,伤口可能迸裂了,把袖子撩起来,我给你上点药。” “啊――”翠浓诧异的叫了一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且敷上了上等的外伤药,过个两三天就能结疤,还不会留下疤痕。 看着穆羽手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药瓶,翠浓不由皱眉,真心不想用穆羽的药。伤口比较深,且有一指长,普通的外伤药虽然也能治愈,但极有可能留下疤痕。 可看见穆羽药都已经拿了出来,并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翠浓不想违了穆羽好意,把缓和好的关系再次闹僵,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跟前,撩起左臂的袖筒。 袖筒撩起,顿时散发出一股甜腥的鲜血味,缠裹在伤口处的白纱布已经被浸成红sè。 “难怪隐隐刺痛,原来伤口真的迸裂了。”翠浓看着穆羽小心翼翼的解开纱布,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伤口两端浅的地方已经愈合,但中间比较深的位置裂了开来,正在往外流血。 “忍一下。”穆羽叮嘱一声,拿纱布擦向伤口,连血带药一并擦干净。 看着穆羽认真的摸样,翠浓心中不禁苦笑道:“没看出来,这人心还蛮善的,丝毫不在意我只是个丫鬟。只可惜好心做了坏事,等会得赶紧回去洗了重新敷药,不然准留下疤痕。” 她又哪里知道,这药是穆羽上个月刚调配出来的,确实是市面上卖的普通外伤药,只不过被他加了一滴莲台孕育出的灵液。穆羽一直想试试这药的功效,可苦于没人受伤,自己割自己一刀又下不了手,时间久了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刚才突然闻到翠浓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突然记起了这事,遂试探询问是否有伤在身,确认过后他不由起了坏心眼,用暗劲神不知鬼不觉的震裂了她的伤口。 如若知道伤口是被穆羽用暗劲震裂的,不知道她心里会有何感想。 啵的一声,穆羽拔开了药瓶瓶塞,一股刺鼻的药味顿时从瓶口散了出来。闻着这刺鼻的药味,翠浓的左臂抑不住往回缩了一下,心中纠结道:“肯定是小药房买的劣质药,涂多了对伤口有害无利。菩萨保佑,让他少涂一点吧。” 菩萨太忙,没空搭理她,穆羽也没听到她心中的祈祷。倾倒瓶口,往掌心倒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用指尖沾着往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第一次试药,自然是要多加点剂量。 看着葱白玉臂上涂着一层厚厚的像泥巴一样的东西,翠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恶心的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穆羽盖上瓶塞揣进兜里,然后用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翠浓,迫切问道:“感觉如何?” “恶心。”翠浓差点脱口说出心中真实感受,不过话到嘴边被她及时吞了回去,然后皱眉感受着伤口,如实回道:“伤口不疼了,凉飕飕的,有点麻有点痒,好像――嗯――” 说着,翠浓突然诧异的嗯了声,眼珠子一下子鼓了起来,抬起左臂放到眼前,瞪大眼珠子仔细观瞧。 “好像什么?”穆羽迫不及待的问道。 翠浓抑不住吞了口口水,表情说不出的诧异与震惊,像见了鬼一样瞪向穆羽,叫道:“好像――好像伤口正在愈合!” 习武之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外伤更是如家常便饭。作为秦月溪的贴身丫鬟,她们平rì里的训练尤为严格残酷,好在秦月溪对她们不错,上等好药管足管够,所以尽管受伤频繁,但身体上并未落下多少疤痕。可就算是皇宫内御用医师炼制出的千金难买的外伤药,涂在伤口上,她也没感觉过如此管用。 她已经打通骨之战门,拥有四阶战修的修为,对自身皮肉的感觉异常灵敏,此刻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麻痒,受伤的皮肉分明正在愈合生长。 “没错,伤口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翠浓不可思议的惊叫道,声音中夹杂着极度震惊与不可思议。 穆羽的两颗眼珠子也瞪圆了,两只手掌叠在一起搓得擦擦响,一张脸因过度亢奋而微微充血,点头连道:“是啊。是啊。” 对这瓶自己调制的外伤药,他知道药效会非常好,因为莲台孕育出的灵液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可他万万没想到药效会强到这种程度,远远超出他了预料,甚至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能力,这么长这么深的一道伤口,刚才还在往外冒鲜血呢,涂上药这么一小会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 “天呐!天呐!”翠浓已经被刺激的语无伦次了,手臂噌的一下伸到穆羽眼前,叫道:“看到没。看到没。已经结痂了。并且――并且我感觉三四个时辰后就能脱痂。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公主――公主――” “喂――”穆羽伸手一抓,抓了个空,翠浓已经惊叫连连的冲出房门。 望着翠浓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穆羽使劲挠了挠头,郁闷道:“麻烦了。” 第十四章 药方卖吗 - 不死小妖 - 离酒 不一会儿,秦月溪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房间,丫鬟翠浓及赵虎四人一并跟了进来。翠浓刚才的叫声实在太大了,赵虎四人还以为有刺客行刺秦月溪呢。见秦月溪直冲穆羽的厢房,于是便跟了过来。 “药呢?”秦月溪进门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正坐在桌边转弄茶杯玩耍的穆羽跟前,手掌往穆羽面前一摊,问道。 穆羽也不起身,抬起眼皮看着秦月溪没好气道:“你又没受伤,要药干嘛?”说完狠狠瞪了丫鬟翠浓一眼,翠浓吓得吐了下舌尖。 药?什么药?赵虎四人听得摸不着头脑,不过都松了口气,知道没什么大事。 秦月溪眼珠子一瞪,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拿来!” 穆羽看着秦月溪,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凭什么?” 其实这瓶药纯粹是他出于好奇调配出来的,虽然药效好的令人难以接受,但总归是一瓶外伤药,与宝贝二字完全沾不上边。如若秦月溪好言好语讨要,他也就给了。可秦月溪一进门就像一个讨债的,还摆出公主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就像天下间所有人都欠她似的。 穆羽自小在土匪窝长大,浑身上下沾满了匪气,被这么居高临下的压着,心情一下子就差了下来,心中暗骂道:“不就是个公主么,拽什么拽。若不是老爹说他和娘亲欠你的,让我来报恩,老子管你是公主还是母主,鸟都懒得鸟你。” “好。好。好。”秦月溪气极而笑,点头连道三个好字,躬身从筒靴中拔出一柄匕首。 穆羽瞳孔一缩,转弄茶杯的手指一紧,当的一声把茶杯扣在了桌面上。心中拿定主意,如若秦月溪拿匕首威胁自己,甚至动手,必然要给她点颜sè瞧瞧。自己是来报恩还债的,可不是来给你当奴隶的。你呼来喝去对别人或许管用,但对我穆羽绝对不行。 噌的一声,秦月溪抽出匕首,匕刃闪着寒光,锋利无比。眼睛死死的盯着穆羽,左臂一伸,右臂挥动。穆羽没动,因为匕首不是冲他去的,而是冲着秦月溪伸直的左臂去的。 哧的一声,锋利的匕刃应势划开了袖子,划破了血肉,鲜血汩汩冒出,瞬间就将整只小臂的袖子染红了。 穆羽眼皮猛跳,心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因为当初他调配好这瓶药后,寻遍全山上下没有找到一个病人,也曾拿着开山刀对着自己的手臂比划,寻思着给自己放点血,可终究没舍得下手。这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对敌人狠的人不算狠人,对自己狠的才称得上狠人。 “公主!”丫鬟翠浓及赵虎四人顿时惊呼出声,抢步上前,想为她包扎,却被秦月溪抬手制止了。 秦月溪盯着穆羽,伤口鲜血直冒,眉头却皱也不皱,淡声说道:“我受伤了。” “真够狠的啊。”穆羽咂着嘴站起身,边伸手进兜摸药边暗暗咋舌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的帝国第一公主,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冲这股子狠劲,就能让无数自称好汉的男人汗颜。” 秦月溪对自己来了这么一下,穆羽的气也就消了,不仅消了反而心中有点愧意,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 人就是这么怪,有时候恨一个人恨的要死,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可当这个人只剩一口气躺在你面前时,你又会觉得他很可怜。很矛盾,但应了一句古话,人xìng本善。 更何况穆羽只是看不惯秦月溪居高临下的作风,根本谈不上恨。 穆羽扒开瓶塞,左手抓向秦月溪的左肩,哧啦一声将整只袖子扯掉,露出一根葱白玉臂,只是小臂上伤口触目惊心,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 秦月溪紧咬着粉唇,脸sè有些泛白。这一刀是她含气而割,下手确实重了点。 穆羽将药瓶递给在一旁边急的直转圈的翠浓,左手捏住秦月溪手肘处的血脉,右手拿着扯下来的袖筒擦掉伤口处的鲜血,叹声问道:“至于吗?多么漂亮的手臂,要是留下疤痕多可惜。” 丫鬟翠浓狠狠的剜了穆羽一眼,愤愤说道:“还不是你造成的。” 秦月溪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穆羽从翠浓讨过药瓶,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上药。 药味很重,颜sè也很难看,无论是味道还是sè泽都瞧不出这是好药。可黑乎乎的药膏甫一接触伤口,疼痛感立刻就被一片清凉所取代,随之伤口处就传来阵阵酥麻酸痒感。 秦月溪闭上双眼,内视皮肉,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伤口处。 赵虎四人看出了问题之所在,目光不由得聚集到了秦月溪左臂伤口上,静静的看着。 不一会儿,秦月溪那xìng感的樱桃小嘴儿就张了开来,虽然眼睛闭着看不到她的眼神,可脸上的表情已经足以看出她正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下。 秦月溪清楚的‘看见’,伤口处的皮肉在药力的刺激下,生长力极为活跃。如果目光能透过黑乎乎的药膏,定能看见受伤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愈合。被割裂的毛细血管如一根根触手,在皮肉中蔓延生长。 又过了一会,赵虎四人也都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因为秦月溪的伤口已经微微隆起,显然是结痂了。 “简直――简直太神奇了!”赵虎抑不住出声惊叹道。 “远胜百草斋的生灵散!”江蟒不加掩饰的惊赞道。 百草斋,元武大陆最为强势的丹道宗门,亦是元武大陆屈指可数的几个古老宗门之一,其出产的灵丹妙药,最差的也要千金一粒。 传自上古时期的神奇医术,据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令无数武林人士敬畏而又充满幻想。因为只要和百草斋拉上关系,借助其神乎其神的丹药之力,修炼速度至少要快上一倍。 江蟒口中说的生灵散,乃是百草斋的招牌之一,专治外伤,小拇指尖那么一丁点,就能卖出千金的价格。而且是有价无市,和百草斋没有交情,根本弄不到。 远胜百草斋的生灵散,可见江蟒对穆羽这瓶药膏的评价之高。 秦月溪强行压住内心的激动,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两道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 穆羽恰巧捕捉到了这两道光芒,心头不由咯噔一跳,因为这两道光芒充斥着极强的占有yù,传达出了秦月溪心中**裸的贪婪yù望,心中不由狐疑起来:“只是一瓶外伤药而已,至于让她如此吗?” 如果这是一瓶内伤药,可以短时间内治疗严重内伤,或者短时间内恢复消耗的真元,穆羽可以理解秦月溪的反应。但这只是一瓶外伤药,尽管药效好的出奇,那也不至于让一位公主露出这般强的占有yù。 因为市面上有很多特效外伤药卖,虽然药效比他手里这瓶差了一些,但对外伤的治愈速度及效果很不错,一般伤口三五天就能结痂愈合,还不留伤痕。 市面上都能买到这么好的外伤药,皇宫里御用的外伤药肯定要高出几个档次。所以穆羽很不理解秦月溪的反应。 秦月溪将手臂从穆羽手中抽回,转身向丫鬟翠浓及赵虎四人淡声道:“我有点事要和穆寨主谈,你们出去吧。” “是。”五人齐齐应声,走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穆羽把玩着药瓶,坐回竹凳,揶揄道:“虽然咱俩的事还没定下来,但我有十足的信心让当今陛下同意,所以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其中一半已经是我的了。还请你爱惜点,我可不想娶一个浑身都是刀疤的媳妇儿。” 秦月溪没好气的瞪了穆羽一眼,她今天心情之所以糟糕,就是因为此事。她的脑袋可要比两个丫鬟的好使百倍,丫鬟都能分析出的事,她又怎会分析不出来。 她恨自己,恨自己过于贪婪,如若不是贪图带子狼穆刀的本领,yù将其招入麾下,一时被yù望冲昏了头脑,又怎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做赌注。 一场豪赌,本来胜券在握,结果却发现胜利的天平往对手那边一面倒,偷鸡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心情能好才怪。 心中有气,可听到穆羽说一半的身体是他的,秦月溪脸颊不由的泛起两朵红晕,拉过一张竹凳坐下,又狠狠的瞪了穆羽一眼。 “这药你从哪里弄的?”秦月溪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开口问道。 “我自己调配的。”穆羽回道。 “你――你是药师?”秦月溪略显惊讶的问道。 “略懂。略懂。”穆羽笑着点头,其实他一点都不懂。 秦月溪很想掩饰内心的激动,可听到穆羽说这药是他自己调配的,眼中还是禁不住shè出两道光芒,语调也稍微有点发颤:“卖吗?” 穆羽心里早已痒的跟猫抓似的,急切的想知道秦月溪为何如此看重自己的药,所以自然是摇头回道:“自己用的,不卖。” 被穆羽拒绝,秦月溪并不生气,而是笑着伸出一根指头,在穆羽眼前晃了晃,说道:“一万两黄金。” 砰――穆羽右手猛一拍桌面,桌面上的茶壶茶碗震得叮当响,不是生气,而是被秦月溪这句话吓到了,若不是及时用手掌按住桌面稳住身体,就要和赵天祥一样,吓得滚到桌底下去了。 “卖了!卖了!”穆羽毫无节cāo的猛点头,刚说了不卖,被秦月溪用一万两黄金一砸,顿时恨不得立马交易。 一万两黄金,穆羽脑袋有些晕眩,星默寨辛辛苦苦十七年,金库里只攒了一千两金子而已。 秦月溪很是得意的笑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对付一个土匪。不过她并没有去接穆羽递到面前的药瓶,而是摇头道:“我说的是药方。” “药方?”穆羽眉头顿时皱起,极其失望的摇头道:“不卖。” 不是不想卖,而是根本没法卖,除非把他体内的莲台挖给秦月溪。开玩笑,什么都能卖,小命能卖吗。 “一万两不够吗?”秦月溪心中暗笑,于是又加了一根指头:“两万两黄金。” “不卖。”穆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三万两。”秦月溪又加了根指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对穆羽的坐地起价很不满意。 “不卖!”穆羽没好气道,“别伸了,就是把你脚趾头全加上也不卖。” 第十五章 猜疑连连 - 不死小妖 - 离酒 约莫一个时辰后,秦月溪脸sèyīn晴不定的从穆羽房间走了出来。 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她都施展了出来,可穆羽就是不松口。那毅然决然的态度,令她倍感无力。别说威逼利诱这些虚招,就算真的一刀砍掉穆羽的脑袋,她都觉得穆羽不会改变主意。 百般无奈之下,秦月溪只能退而求其次,药方你不卖,我买药总成了吧。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穆羽竟然乘机敲起竹杠,一万两黄金一瓶,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最后她竟被穆羽逼得像菜市场买菜的大妈,舌枪唇剑,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才以三千两黄金一瓶的价格敲定这笔买卖。 当然,她是有条件的,穆羽的药除了自己用外只能卖给她,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药是他调配的。也就是说,这药一旦流向市场,只有秦月溪有说话的权利,和穆羽没有半毛钱关系。 三千两黄金一瓶,纵使是财大气粗的秦月溪也有点受不了,心像是被剜了一块肉,疼的滴血。 虽然她麾下的各项产业经营的很好,三千两黄金相较于一年的收入可谓是九牛一毛,可真正属于她的,任由她挥霍的钱并不多,否则她又怎会像买菜的大妈一样和穆羽讨价还价一个时辰。 她暗中供养着很多高手及能人异士,只花费在这些人身上的钱就如流水一般。在军中,她有着属于自己的嫡系部队,更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打通各种人际关系,招揽各种势力也需要钱。几乎她做的任何事都脱离不了钱,没了钱什么都玩不转。权力通天,风光无限,这些都需要资本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干净黏在左臂上的鲜血,看着边缘开始脱落的痂,秦月溪抑不住再次惊叹一番。 换上一件翠绿sè蚕丝上衣,秦月溪坐在桌边看着放在桌面上的药瓶,噗嗤一声乐了,心中笑骂道:“土匪就是土匪,鼠目寸光,以你的智商这辈子都不会这道它的价值所在。男人征服天下而征服女人,女人征服男人而征服天下,有了它我就能抓住天下间所有女人的弱点,征服天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哎,可惜晚了一步,要是五年前得到此药就好了。”秦月溪幽幽叹了口气,“不然就能和通天阁攀上关系了。许娘,貌可倾城、媚可倾国,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惜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动通天阁的人。” 在武风盛行的今rì,就连只知道躲在闺房里捻针刺绣的小姐都坐不住了,争相习武修炼,以武为荣以武为美。但凡习武修炼哪个不受伤,哪个身上没点小伤疤。 对爱美的女人来说,伤疤,哪怕只有针眼那么大一点,也会膈应的难受。男人喜欢肌肤如玉,浑身上下光华琉璃的女人,爱美的女人对自己更加苛刻,眼里容不下丁点瑕疵。 而市面上卖的上等外伤药,治愈外伤的效果虽然很好,但也仅限于不大的伤口,如果伤口过深过大,遗留疤痕是在所难免的。 市面上买不到的,只有大富大贵之人才能用得起的外伤药,治愈效果虽然强几倍,但也是有限度的。伤口一旦超过这个限度,或多或少要留点痕迹。 就拿百草斋的生灵散来说,对外伤有奇效,可若伤口处理的不及时,或者被特殊的劲气、毒素所伤,治愈后也是要留下疤痕的。 秦月溪通过切身体会,清楚的感觉到穆羽这瓶外伤药的强大治愈能力,她甚至揣测,就算伤口严重化脓溃烂,再加上被毒素浸袭,只要在伤口愈合前涂上此药,亦能完美的不留疤痕。 所以,秦月溪觉得自己赚大了,只要她愿意,这瓶药转手一卖绝对能卖出万两黄金。当然,她是不会卖的,就如渔夫永远不会把鱼饵卖给鱼一样。 秦月溪暗暗窃喜,穆羽更是乐的合不拢嘴,觉得自己赚大了。虽然知道秦月溪这个jīng明的女人不是吃亏的主,花重金买下药定是有利可图,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普通的外伤药兑了一滴灵液,只要他愿意,立马就能调配出十瓶八瓶的。 药被秦月溪一口买断,那就更不是问题了,换一种外伤药兑上灵液,不就变成新品种了么。 秦月溪伏在桌面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药瓶高兴了好一会,这才从极度亢奋中醒来,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头边一个包裹内取出一个造型jīng致的墨绿sè锦盒,打开盒盖将里面一件翡翠雕琢的玉簪子拿出,随手往床上一仍。然后掏出盒底垫子,将药瓶放了进去,大小刚好合适。 小心翼翼的收好锦盒,秦月溪坐在床边,柳眉不由皱起,脑中响起临离开穆羽房间时,穆羽说的一句话。 “你把星默寨的大小事查了个底朝天,肯定没查到你想要的资料吧。带子狼穆刀的身世,相信你会一查到底,查出来后麻烦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奇的很呢。” “听语气观眼神,不像是说谎,他是真不知道带子狼穆刀的身世,否则他也没必要跟我这么说。莫非――莫非他真不是穆刀亲生的?”秦月溪小嘴微微张开,诧异于自己的推测。 随即眉头一展,自语笑道:“不是亲生的才好,不是亲生的我和他的事就成不了。最好是穆刀在路边捡的孤儿,没爹没娘,什么都没有。”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她脸上的笑容又呱唧一下僵住了。这些天她一直在猜测带子狼穆刀为何甘愿屈居于星默寨,做一个土匪头头这么没前途的事。他这身实力,只要往大街上一站,吼那么一嗓子,愿意出重金供养他的势力站成一排,能从星默寨排到dì dū咸阳去。 所以秦月溪推断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现在得知穆刀一直对穆羽隐瞒着身世,秦月溪一个激灵,恍然间隐约抓到了原因之所在。 由对星默寨调查的资料可知,穆刀对穆羽的呵护可谓是无微不至。起初他抱着还未满月的穆羽来到星默山,穆羽尚不能食,只能靠nǎi水果腹。找不到nǎi水,他就割破自己的指头,以血代nǎi喂养穆羽。 星默寨建立当即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官府清剿,周边**势力打压,几乎每一天都要经历一场厮杀。穆刀愣是不让穆羽离身半步,每一场战斗都把穆羽抱在怀里,宁可自己伤痕累累,也决不让穆羽伤一根汗毛。 九年前,穆羽突患重病,穆刀更是倾全寨之力,闯繁星城闯默雨城,付出两百多兄弟的xìng命以及一只右臂的惨痛代价,掳来医师为穆羽医治。 由此可见,穆羽绝不是穆刀在路边捡的孤儿。 如若穆羽不是孤儿,又不是穆刀亲生的,那么能让穆刀如此对待穆羽的原因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秦月溪脸sè刷的一下变了,如若这样,那穆羽的身世肯定不简单。 啪。秦月溪咬着牙猛一拍大腿,蹭的站起身:“得给洪老再发一封密件,让他一并查清穆羽的身世。” 说完急匆匆的出了房间。 中午吃过午饭,穆羽问秦月溪有事没,没事他要回星默寨一趟,却被秦月溪摇头拦了下来,说随时都有可能动身离开繁星城。 离开繁星城去哪里,穆羽问了,秦月溪没告诉他,保密的样子。 下午穆羽闲着没事躺在床上翻阅放在床头桌上的一本书册,书里写的是元武大陆一些奇人异事和几则上古传说。穆羽觉得很有趣,于是缩在房内津津有味的读了一下午。 其中一则趣闻差点让穆羽笑破肚皮,是说一位跨入九重天的绝世天才,在北域雪原的极寒冰点修炼出一身足以睥睨天下的寒冰武技。自满极度膨胀的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飞升成仙,于是他就等啊等,等仙云降落领他去仙界。 可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二十年也不见仙云的影子,于是他恍然顿悟,发现自己没有飞升成仙是有原因的。 仙人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而自己只修炼了寒冰武技,却降不住九天烈火。于是他就冲到极热的南域,找到最大的火山口,纵身一跃,结果被地底喷发的岩浆烧死了。 “不知道是哪位奇人编的这本书,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如有机会相遇,定要结实一番,问问他当时编造这则故事时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穆羽笑着合上书册,他可不相信能够跨越九重天的绝世天才会做出这么煞笔的事。 窗外天sè已经暗了下来,穆羽下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晚饭时间到了。” 果然,不一会后丫鬟翠浓就敲门叫道:“公子,请前厅用饭。” 和午饭一样,晚饭同样的丰盛,只不过吃的很平淡,一顿饭下来一桌八人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这让穆羽有点难以适应。在星默寨,一干兄弟围一桌,就算是馒头就咸菜,只要有酒,准能吃的热火朝天。 不过两顿饭下来,穆羽对秦月溪的公主派头稍微有点改观,能让两个丫鬟及属下同桌用饭,说明她也并非眼珠子长在头顶上,把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 吃过晚饭,两个丫鬟给穆羽送来几身衣服,都是上好的蚕丝料,穿在身上柔软顺滑、清新凉爽。尤为难得的是,每一件都非常合身,跟量身订做的似的。 对两个丫鬟挑选衣服的眼光,穆羽很是夸奖一番,并许下海口,等秦月溪把欠他的钱还了,每人赏一根金条。那语气那架势,俨然一个一夜暴富的暴发户。 穆羽的大方阔绰让两个丫鬟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下定决心,一定要伺候好了这位小祖宗,万一他和自家公主的事真成了,那她们今后的rì子就更加好过了。 临别前,两个丫鬟又对穆羽千言万语感谢了一番,因为她们早晨受的伤涂了穆羽的药膏后,现在已经痊愈了。疤退不留痕,痊愈的非常彻底。 清晨醒来,洗漱一番,穿上崭新合身的白sè劲装,穆羽来到后院。围着花园小跑两圈,热过身后走到花园正中的草坪上,拉开架势打起一套简单的站桩拳。 一套拳打下来,穆羽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没有借助莲台的力量,而是单纯凭借肉身力量打出来的,所以打的很辛苦。 穆羽刚吐气收拳,就听背后传来秦月溪的狐疑声:“这套拳不是习武之人入门必学的基础拳法站桩拳么,你怎么打的这么吃力?” 她已经过来很久了,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穆羽将这套最基本的入门拳法打完才出声。 “恩,好几年没练,有些生疏了。”穆羽转过身来,表情略显尴尬的回道。他做每件事都会很认真,缝衣服如此,练拳更是如此,所以并没有察觉秦月溪的到来。 “生疏?”秦月溪哑然失笑,接着yīn阳怪气道:“以你的修为,别说是最简单最基础的站桩拳,就是再难十倍的拳法,一口气打完也不至于这样吧?” 第十六章 流放森林 - 不死小妖 - 离酒 对于穆羽的修为,秦月溪十分的好奇。举手投足间灭掉一位实力强横的六阶战修,而近距离接触又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丝毫灵力波动,给人神秘且高深莫测的感觉。 所以秦月溪来到后院,见穆羽正在打拳,便有意收敛气息,静观一旁,期望能瞧出点什么。可结果令她大为失望,一套简单基础的站桩拳,竟把穆羽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秦月溪有些恼怒,觉得穆羽是佯装作势,不想让她看透自己的修为。于是她的口气就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穆羽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朝秦月溪摊开手掌,淡声问道:“药你拿走了,钱什么时候给?”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月溪香足一跺,气道:“笑话,我堂堂一国公主还会欠你的钱不成?” “最好不要,否则我不介意讨债讨进皇宫去。”穆羽撂下一句话,不理会脸sè铁青的秦月溪,迈开大步朝前院走去。 “穆羽――”秦月溪突然一声叱喝,气急败坏的叫道:“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么?非要气我你才舒心吗?” 穆羽停下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月溪,问道:“好好说话,以什么身份?土匪?阶下囚?还是你呼来喝去的仆人?” 穆羽心中确实不爽,极其不爽,所以话一出口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其实通过昨天的相处,他对秦月溪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感觉这位帝国第一公主并不是娇生惯养、骄横跋扈的主,至少她和两个丫鬟及赵虎四人说话时,基本是和和气气,像朋友一样。 但唯独对他穆羽不行,不管说什么都带着质问及命令的语气,像审犯人一样。 是人都有脾气,何况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穆羽,脾气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之所以一直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是因为星默寨这些年淡出了江湖,而他丹田被毁,轻易不能动武,大把时间基本都用来缝缝补补,或者躲在房间内练习书法,谈不上修身养xìng也差不到哪里去,几年下来身上的戾气消磨的差不多了。 就拿他对赵天祥的态度来说,若是依照他以前的脾气,定要借助秦月溪这张虎皮好好治一治赵天祥不可。而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念头,一来是因为他的xìng格柔和了,二来是星默寨已经过上安稳的生活,不想再与打打杀杀沾边,不想过刀口舔血的rì子,所以他只是稍微借助秦月溪这张虎皮,让赵天祥不要再找星默寨麻烦而已,至于赵天祥说的那笔款子,他倒是没往心里去。 穆羽xìng格柔和了,脾气小了,可并不代表他成了一个软柿子,想捏就捏想掐就掐。接二连三的被秦月溪搞特殊待遇,仅有的一点火气也被逼了出来。 从另一个方面想,秦月溪也算成功了,只不过成功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穆羽的怒火。 秦月溪眼皮一挑,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盯着穆羽的双眼笑道:“你自卑了。” “自卑?”穆羽神sè发怔,愣了一小会才咀嚼出秦月溪话里的意思,从鼻孔里发出两道嗤笑,说道:“公主殿下,你我心知肚明,我们两人间的婚约承诺只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没错,我确实有和你约法三章,可我的本意是让你知难而退,不料你却一一应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就是想利用这层不可能的关系拴住星默寨么。” “是又如何?!”秦月溪目光桀骜的迎着穆羽的目光,被穆羽如此直接的揭穿计谋,就好像被生生扇了一耳光。 “呵呵”穆羽冷笑一声,“既然不可能,那我穆羽何来自卑。莫非你觉得只要是个男人,站在你面前就会自卑?大秦帝国第一公主,哼哼,我穆羽根本不稀罕,从始至终我都没点头同意过我和你之间的婚约承诺。不妨告诉你,只要我穆羽愿意,各国帝王会争相将他们的宝贝公主送到我穆羽面前。” “你――你――”秦月溪气得身体直哆嗦,纤细的手指指着穆羽,话都说不出来了。 穆羽毫不理会秦月溪的反应,冲她一拱手,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真就大踏步离去。 秦月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没想到穆羽真敢说走就走,完全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顿时怒火攻心,怒喝道:“穆羽,你给本公主站住!” “哦”穆羽应了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向秦月溪,说道:“我们之间的交易持续有效,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公主殿下能把欠我的钱一次xìng付清。另外――” 穆羽皱了皱眉,心中琢磨道:“老爹让我保她三条命报恩,而她也必然会查清有关老爹的一切,既然如此――何不――” 略一思忖,穆羽便笑道:“另外,下次见面的时候把带子狼穆刀的身世查清了,给我一份。当然,我不会白拿你的,就以――恩,让我想想――” 穆羽的头四十五度昂起,右手捏着下巴,半眯着双眼故作沉思,自言自语道:“公主缺什么呢,钱,多得是;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女人,xìng取向应该正常;男人,要多少有多少――额,貌似什么都不缺啊。哦,对了,听说有钱人最怕死,公主那就更怕死了。” 秦月溪听得直翻白眼,真想飞起一脚踹在穆羽脑门上。 “喂,怕死的,哦不,公主殿下,你帮我查带子狼穆刀的身世,我可以保你三条命,三条命换一份资料,你赚大了。恩,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满意的点点头,认为自己的戏演的够到位,然后朝秦月溪挥挥手,转身便走。 秦月溪冷着脸,彻底怒了,浑身上下直冒寒气,讥讽冷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保我三条命,你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无知。白痴。狂妄。自大。你――站住!哼!本公主给你一次道歉认错的机会,若不然本公主定踏平星默寨。” “踏平星默寨?”穆羽脚下一顿,笑着摇摇头:“胸不大,口气倒不小。你不妨一试,看看是你秦月溪先亡还是星默寨先亡。哼!” 穆羽的脚猛一踏地面,身体在秦月溪视野内逐渐模糊,随即化作一道影子,凭空消失。 噔噔噔。秦月溪往后猛退三大步,脸sè苍白,心卡在嗓子眼处,像鼓打一样咚咚跳。 只觉得穆羽这一声冷哼像穿心的利刃,夹带着凛冽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刹那间,她闻到了来自地狱的血腥味,身体被一只魔爪仅仅攥在手心,任她怎么挣扎也不能动弹分毫。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时,铺天盖地的杀气顿时消散无形。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带走什么东西,但在她身上留下一身冷汗。 嗖嗖嗖嗖――穆羽的身影刚刚消失,四道身影由四个方向闪电般跃至秦月溪身边,正是负责保护她安全的赵虎四人。 赵虎jǐng惕四望,没发现有敌人,于是向秦月溪困惑问道:“公主,刚才那浓烈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是穆羽的。”秦月溪盯着穆羽消失的位置回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人呢?”赵虎不解问道。 “走了。” 赵虎还想问为什么,但秦月溪已经朝前院走去。兄弟四人相视苦笑,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说闹翻就闹翻了呢。同时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眼神,刚才那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在前院的他们都被激出一身冷汗。 “这小子不简单啊。”赵虎看着刚才秦月溪盯的位置叹道。 “两岁就开始杀人的家伙能简单的了么。”老二钱豹摇头苦笑。 据对星默寨的调查资料显示,穆羽两岁开始杀人,四岁jīng通各种杀人技巧,八岁双手沾满数百人的鲜血――这才是星默寨老一辈称他小祖宗的真正原因,亦是接任大当家一位无一反对的真正原因。 看了穆羽的成长记录,纵是赵虎这四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江湖,也抑不住头皮发麻。 想想,两岁的娃娃才多么大一点,穿着开裆裤路还没走稳呢,而穆羽就已经开始杀人了。八岁,手上就沾满数百人的鲜血,他们四个出道至今杀的人数加在一起也不见得有两百人,完全就是个杀人机器嘛。 “虎父无犬子啊。”老三江蟒叹道。 老四沈熊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笑道:“我突然明白公主为何和这小子不对眼了。” 赵虎三人顿时投来询问的眼神,他们心里正好奇着呢,按理说像穆羽这种具有超价值的人,以秦月溪的行事作风,应该礼待有加,好吃好喝供着才对,不应该盛气凌人的压着啊。 他们四个都看出来秦月溪对穆羽的态度有问题了,可见穆羽发怒并不是他个人意愿作祟。 “很简单。”沈熊笑着抬起双手,各伸出一根食指,低声道:“一山不容二虎。确切点说是公主看完穆羽的成长历程后,潜意识里感受到了威胁。” 赵虎三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深表同意的点点头。 “真想知道这小子消失的那两年去哪里了,为何回来后像换了个人一样。”赵虎唏嘘道。 沈熊摇头道:“不是换了一个人,而是成长了。公主也需要这样一个契机来磨平棱角,锐气太重,不好。” 噔噔噔,丫鬟突然从前院走来通知道:“流放森林那边传来消息了,公主吩咐四位立刻备马。” 听到丫鬟的话,赵虎四人jīng神为之一振,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大踏步往前院走去。 待赵虎四人离开后,后院一颗枝叶浓密的大树上,一簇枝叶晃动,随之穆羽的脑袋探了出来,皱眉道:“流放森林,貌似不是一位公主该去的地方吧,她去流放森林干什么?” 说完他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笑道:“流放森林的罪恶之城据说是罪恶集中营,老早就想见识一下了。如此我就暗中随她一同前去,好好欣赏一下这座恶名远扬的罪恶之城。” 流放森林,乃是大秦国、大燕国及洪武国三国交界处,属一块三不管地界。 之所以叫流放森林,是因为三国经常把罪不至死但又不能轻饶的犯人,流放到这片森林中,任其自身自灭。 久而久之,流放森林内便多了一座城市,起名罪恶之城。 罪恶之城不但聚集着三国的囚犯,更聚集着三国的特号通缉犯,只因这里是三不管地界。 试想,如果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得知一位帝国公主来到了他们的地盘,会有如何反应?以礼相待,痴人说梦。群起而攻之,必然。 所以穆羽说流放森林不是秦月溪该去的地方。 第十七章 等不及,留不得 - 不死小妖 - 离酒 dì dū,乾阳宫,太子殿。 秦乾阳静坐于书桌前,面前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鸟笼,笼子里一只土灰sè的麻雀正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时不时的扑棱翅膀沿着笼壁飞几圈,yù冲出牢笼的束缚zì yóu飞翔。 这只是一只极其普通的麻雀,并非什么稀罕品种,是去年夏天雷雨过后秦乾阳在花园中捡到的。当时它只是一只刚长齐毛的雏鸟,被狂风从鸟巢中卷落,并摔伤了翅膀。 秦乾阳养了它,并细心照料。说来也怪,它翅膀上的伤早已痊愈,可这一年呆在鸟笼里愣是没有飞过一下。可今天晚上它突然飞了起来,并且飞的很欢。 “殿下,它终于学会飞了。”书房昏暗的角落响起一道声音,声音冰冷却难以掩藏心中的一丝惊喜。 秦乾阳打开笼门,伸手将麻雀捉了出来,轻轻抚摸其顺滑的翅膀,笑问道:“知道它为什么一直飞不起来吗?” 那人神sè不由一怔,随即摇头回道:“属下不知。” 秦乾阳捏着麻雀的左翅,不顾麻雀的挣扎将其翅膀展开,笑道:“因为每次它可以展翅高飞时我都会掐断它的翅膀,翅膀断了自然飞不起来。” “原来如此。”那人语气平静的回道,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又出声道:“所以殿下要再次折断它的翅膀。” 秦乾阳笑着摇摇头,右手五指缓缓扣紧。麻雀似是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叽叽喳喳声。然而小小的它又怎能挣脱人类的手掌,脆弱的身体又怎么承受得了一握之力,痛苦啼鸣也没能博得yù取它xìng命之人的一丝同情。 最终,麻雀不得不放弃挣扎,因为它的生命已经终结。 自始至终,秦乾阳脸上都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宛如一位悲天悯人、救苦救难的菩萨。如若不亲眼所见,谁又能知道这张和善的面孔下竟藏着一颗冰冷无情、残忍歹毒的心。 麻雀躺在秦乾阳掌心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秦乾阳似乎也觉得它是睡着了,小心翼翼的将其送回鸟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它。 关上笼门,秦乾阳突然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养了它三百五十一天,折了它十次翅膀。可它总是记不住折翅之痛,每次伤一好就要飞,就想挣脱牢笼从我身边飞走。都说养虎为患,而我却养鸟为患。与其看着它从身边飞走而伤心不已,倒不如在其羽翅未丰之前掐灭这种可能。你说呢?” “殿下英明。” 秦乾阳笑了笑,目光从麻雀身上收回,问道:“到哪里了?” “莱阳城驿站,距一线天还有一天的行程。” “哦,这么快。”秦乾阳语气稍显惊讶,“能让九妹这般急着赶路的事,我都有点忍不住想知道了。” “据说流放森林东南方向出现一颗隐灵参,且已花落成熟,各方人马都在寻找。”那人回道。 “隐灵参,何物?”秦乾阳好奇问道。 “隐灵参被药家誉为小逆天圣药,可助斗修以下修士突破任一瓶颈,即便是斗修修士,食之也能凭添几年的功力。此药世间少有且极难寻找,因为它能借助空气中灵元力的力量隐藏身形,只有月圆之夜才会显出真身。且它从不扎根,一旦察觉危险便会逃逸,故名隐灵参。” “果真是好东西啊。”秦乾阳听后讶然叫道,随之又皱眉问道:“你觉得九妹是冲着隐灵参去的,并且她知道隐灵参的具体位置?”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道:“九公主身边有一人因经脉受损,导致修为在战修六阶停滞不前。” “你说的是荒山四雄的老二钱豹吧?”秦乾阳问道。 “正是此人,如若钱豹能踏入斗修行列,四象锁天阵的威力必将有质的飞跃。” “可惜了,如若此人跟着我,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踏入斗修。”秦乾阳惋惜叹道,说话间他右手掌心突然冒出一团黑气,黑气在其掌心不停跳跃,宛若一团燃烧的黑sè火苗。 “殿下若有意招揽,大可放这四人一条生路。” 秦乾阳摇摇头,叹道:“九妹对我不错,这四人就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送给她的陪葬品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全部部署妥当,就等鱼儿入网。殿下如此一击,咸阳城定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秦乾阳右手猛一握拳,掌心的一团黑气化作一缕缕黑烟四散消失,眼里shè出两道灼灼的光芒,沉声道:“我已经等不及了。” …… 若不是亲眼所见,穆羽打死也不相信娇滴滴、柔弱弱的秦月溪如此彪悍。两天一夜,不眠不休,风餐露饮,跑死九匹上等好马,狂奔两千余里路。完全不输于经过严酷训练出来的骄兵悍将。 那股英姿飒爽的狠辣劲,让穆羽发自内心的钦佩,同时也进一步认识到这位帝国九公主的不简单。 “驾――驾――” 西方天际绽放出绚丽的流光霞彩,给大地披上一件彩sè绸装。 晚霞绽放,宣告一天的结束,眼下正值盛夏时节,距夜幕笼罩大地还有一段时间。秦月溪完全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脚踢马腹、鞭策马背,不停的催促跨下的马儿倾力狂奔。 秦月溪不停,赵虎四人和两个丫鬟自然不敢有意见,驾马紧跟。只是他们脸上早已挂起浓浓的疲倦之sè,皆有点吃不消秦月溪的这种赶路方式。 穆羽远远吊着,浑身上下风尘仆仆,心中苦闷道:“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不来了。” 视线突然暗了下来,不是夜幕提前降临,而是前方的大地被巨大的yīn影覆盖。就像从炎炎烈rì下走进光线昏暗的房间,眼前突然一黑,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穆羽微眯双眼,慢慢适应突然转暗的光线,然后抬头望去,视野的尽头巍峨山峦高耸入云。只这么远远望着,就让他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覆盖大地的巨大yīn影正是这巍峨山峦的影子,方圆百里,犹如一张巨大无边的帷幕。 穆羽一直觉得星默山不矮,尤其是主峰,亦是高耸入云,绝对称得上一座高峰。可现在他感觉,如果把星默山搬过来,那就是一座座土丘。 “好一个一线天,不愧为元武大陆七大奇景之一!”穆羽眼放异彩,抑不住出声惊叹,“攻破此关,天下唾手可得也!” “攻破此关,天下唾手可得也!”站在峡谷口,望着峡谷两侧通天巨峰,秦月溪心神激荡,震撼之情难以言喻,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语句来形容这一线天。 一线的奇、凶、险、恶闻名于整个元武大陆,秦月溪听人讲过,也从书中看过,心中曾无数遍幻想它的容貌,可此刻亲临谷口,亲眼睹景,她才知道自己无数遍的幻想是多么可笑,多么幼稚。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父皇常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秦氏一族能稳坐江山数百年,一线天当居首功。 “攻破此关,天下唾手可得也。”秦月溪身侧一位身披铠甲,容貌刚毅,四十岁上下的将官,细细咀嚼着秦月溪对一线天的评价,随即爽朗笑道:“如若有人能率兵从正面攻下此关,夺天下当真算不上什么。公主妙语。” 在他身后,近百位训练有素的士兵笔挺站立,大多都神sè坚毅目不斜视,只有几个略微胆大的,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秦月溪。 一线天,天关要道,自然是有重兵驻扎把守。这一百多人只是今晚值守的兵将,大军驻扎在山上。 秦月溪只是再此暂住一宿,特意交代不能惊动大军,所以只有值守的兵将出来迎接。 秦月溪看向说话的军官,吩咐道:“李副都统,让众将士值守去吧,本公主只是暂住一宿,无需劳师动众。” “这――”李青山面露难sè,“公主的安全――” 秦月溪笑着摆摆手,打断李青山的话,说道:“帝国大门不破,本公主的安全又有何忧。” “遵命!”李青山闻言向秦月溪行了个标正的军礼,然后转身面向百余名战士,命令道:“今夜你们要守卫的不仅是帝国的大门,还有公主殿下的安全,都给我打起十倍的jīng神,玩忽职守者军法处置。封锁峡谷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先斩后奏!” “是!”洪亮震耳的声音在峡谷内荡起一片回声,百余人顿时分成两队,一队就地设卡,另一队往峡谷对面跑去。动作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公主,里面请。”李青山向秦月溪做出请的手势,接着说道:“不知公主今夜到此,匆忙间只能搭营帐给公主就寝,只怕要委屈公主了。” 秦月溪摆手笑道:“如此安排甚好。常听父皇讲述军中生活,本公主一直期待向往,今儿终于有机会体验一番了。” 呼呼呼―― 甫一踏入峡谷,便觉股股寒风迎面扑来,yīn冷之气让秦月溪抑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嘶―― 被这寒风扫面,坐骑竟突地人立而起,彷徨不安的嘶鸣不止。 赵虎轻拍马背予以安抚,皱眉道:“此地血染沙硕,土掩枯骨,杀气缭绕,怨念堆叠,非缕经沙场的战马恐无胆入内。” 李青山点头道:“赵勇士所言极是。一线天自上古至今皆乃兵家必争之地,所经战事不计其数,所埋枯骨堆可及天。鲜血浸于地下,掘地三丈不见黄土。怨念冲上九霄,飞天三十丈不见晴空。” “啊!”丫鬟听了李青山的话,顿时吓得面sè苍白,不由得缩缩身子支吾道:“那――那我们今天晚上岂不是要睡――睡在死人堆里?!” “哈哈,心存正气,鬼惧神敬,何惧怨灵。”李青山朗然笑道,眼角余光却密切注意着秦月溪的反应。 秦月溪神sè淡然,未露丝毫惧怕之sè,泰然自若道:“本公主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如若真有,今晚自当开一开眼界。” 说完转身向牵马的赵虎四人吩咐道:“由它们去吧。” 李青山暗暗点头,心道:“难怪太子下了诛杀令,此女年纪轻轻就已显露王者之气,当真留不得。” 第十八章 初窥阴谋 - 不死小妖 - 离酒 往前行走近五百步,地势突然开阔起来。崖壁往两边凹陷,形成了一个葫芦谷。 正中一堆篝火燃烧正旺,照亮了整个葫芦谷,篝火两侧各立一顶营帐,看来这就是李青山安排的住宿之处。 李青山引领秦月溪走到篝火前停下,说道:“条件所限,只能委屈公主了。” 秦月溪笑着摆摆手,示意无妨。 “公主稍等片刻,末将已经派人准备吃的去了,很快就会送来。外面风大寒气重,公主快些进帐篷吧。”李青山说着走到最大的营帐前,掀开了帐门。 秦月溪摇头道:“不急,本公主对一线天神往已久,难得来一次,自然是要好好观赏一番。可惜夜晚将近,谷内光线已然不足。” 说完走向右侧崖壁,笔直陡峭的崖壁上有许多凹陷的坑,有大有小,有深有浅,看了会后表情困惑问道:“李副统领,不知这些石坑有何用处?” “这都是敌人留下来的。”李青山回道,“敌军困入谷内,上天不得入地不能,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滚烫热油当头泼下,滚石檑木高空砸下,绝境之下只能开凿崖壁,希望躲在里面能保住xìng命。” 听着李青山的话语,秦月溪脑海中顿时浮出一幅画面,百万大军困入谷中,进退道路皆被封锁,热油、滚石、檑木,如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生命,吼声震天,哀嚎不止。绝境之下,有人急中生智,以兵器凿开石壁,身体蜷缩其中,只求保住xìng命,好不惨烈。 秦月溪心中一个激灵,竟被自己想象出的这幅凄惨画面吓到了,轻抚胸口问道:“这么做管用吗?” 李青山摇摇头:“只需一个火把,就能把他们烧成灰烬,尸骨无存。” 秦月溪脑海中抑不住再次浮现画面,许许多多的将士狼狈的躲在石坑中,突然由高空坠下一个燃烧的火把。火把落于地面,热油遇火轰的一声燃起,峡谷刹那间化作火海。躲在石坑中的将士或被活活烧死,或被活活烤死,或被浓烟活活闷死,无一幸存。 赵虎亦是听得心有余悸,叹道:“如若两边谷口严密封死,就算是一队斗修强者,也绝无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任人鱼肉。” 李青山眼睛shè出两道光芒,语气果决道:“在千万大军面前,修为再高也如蚂蚁般渺小,不堪一击。” 赵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千万大军固然气势磅礴、所向披靡,可若不能将斗修强者困入绝境,或者正面交锋不死不休,很难,或者基本不可能留下斗修强者。反之,三阶斗修之上的强者,却可万军当中取敌主帅首级。 说话间,四个士兵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烤肉,及六碟热乎乎的炒菜。 肉香、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随风飘扬,飘到了穆羽鼻前。 穆羽聚起鼻尖猛吸两口,馋得直流口水,看看自己左手中的水袋,是中午经过一条水流清澈的溪里灌的,又看看右手中又干又硬的大饼,是早晨经过一个山村,和一户人家讲了半天价,用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买的。 人家在下面烤篝火,吃烤肉,住营帐,他缩在一棵扎根于崖壁缝隙的大松树上,吹寒风,喝溪水,啃大饼,穆羽鼻头一酸,憋屈的想哭。 狠狠撕了口大饼,咕咕灌了两口凉水,盯着下方几道模糊的人影,穆羽真想一饼砸下去,摔在秦月溪那秀sè可餐的脸上,然后趾高气昂的走到秦月溪面前,伸手吼上一嗓子:“丫的,还钱!” “哎――”穆羽最终还是忍住了,幽幽叹了口气,收起水袋大饼,躺在松树干上摆了个舒服的睡姿,心中郁闷道:“古语有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诚不欺我也。哎,若不是不知道流放森林怎么走,若不是小祖宗我身上没带钱,若不是你还小祖宗我三千两黄金,鬼才跟在你屁股后面受这种窝囊气。哎――” 不知道流放森林怎么走,可以向人打听,以流放森林的名气知道的人肯定很多;身上没带钱可以去偷,盗王之王刘三手可把毕身绝学都传了他,找个人多热闹的地方弄个几十两盘缠轻而易举;他并非爱财之人,三千两黄金对他来说虽然是个天文数字,却也仅限于一串数字,否则他也不会和秦月溪分道扬镳。 所以他的三个借口统统不成立,且他也知道自己是口是心非,以至于心中暗叹连连。 之所以暗中跟着秦月溪,一小部分原因是想通过秦月溪查出老爹的身世,主要原因还是老爹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句话:保她三命,我和你娘亲欠她的。 穆羽枕着手臂,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出神许久,咧嘴笑道:“有恩必报是我穆羽的行事原则,更何况是老爹和――娘亲欠了她。老爹让保她三命,可见这份恩情欠的不轻呐。只是眼下我身无分文,食难果腹,可不能再跟着她了,有荒山四雄保护左右,也没什么危险。既然如此,明儿早我先行一步,找人探听得流放森林的位置,再找个财主摸点银两,去罪恶之城等她便是。” 做好打算,穆羽便闭合双眼,准备进入梦乡。 李青山吩咐了声,让兵丁把饭菜端到营帐内,然后向秦月溪说道:“公主,谷内风大寒气重,快些进营帐用餐吧。吃点热的,驱驱寒,暖暖身子。” 长途奔行一天,秦月溪肚子确实也饿了,闻到香喷喷的烤肉味,胃里顿时泛起一股酸水,于是点点头往营帐走去。 “老大――”李青山刚转过身跟随秦月溪往营帐走去,江蟒偷偷扯了下赵虎的衣角,然后在赵虎耳边低语几句。 赵虎听后皱了皱眉,扫了眼李青山,大步走向谷中间燃烧旺盛的篝火,边走边笑道:“谷内寒气可真够重的,我这么壮实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了。李副统领,寒冬腊月时,将士们肯定很苦吧?” 李青山回头见赵虎在篝火边蹲下身子,双手摊向篝火,做烤火取暖的样子,叹道:“是啊,寒冬腊月值守的将士冷的根本站不住,只能来回不停的跑,不然身体一会就给冻僵了。公主,匆忙间只准备了一份饭菜,赵勇士他们――” 秦月溪明白李青山的意思,点头冲赵虎四人说道:“一起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赵虎立马起身朝秦月溪恭敬行礼,道:“谢公主赏赐,那属下冒犯了。” 秦月溪露出困惑的眼神,感觉赵虎的言行有点怪异。他们四人乃是江湖人士,别说出门在外,就是在皇宫大院里,他们也不怎么理会上尊下卑的主仆礼节,常和她同桌用餐。所以赵虎突然间表现出的恭敬有加,反倒让她感觉别扭怪异。 江蟒最后一个走进营帐,进之前绕着营帐转了圈,进去后朝赵虎微点了下头。 赵虎用脚尖搓了搓地面,表面薄薄的一层沙土是干燥的,再往下略显cháo湿,心中的猜疑顿时得到证实。 刚才江蟒在耳边低语告诉他,说谷内的布置有点蹊跷,好像不是匆忙间生火搭营,而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对江蟒的察觉赵虎不敢怀疑,因为他们四兄弟中属江蟒心细,往往能观察到旁人完全不上心的细节问题,且对危险的预感异常敏锐。 于是他才佯装体寒走到篝火边烤火,实则是近距离观察篝火堆,结果发现柴火堆放整齐,完全不像匆忙间堆起来的。江蟒进营帐后又告诉他,营帐也不是匆忙间搭建起来的。 他用脚尖搓地面,目的是查看地面沙土的cháo湿度。 峡谷内虽然受不到夏rì阳光的暴晒,但谷内风大,这边气候又偏于干燥,所以谷内地表沙土应该比较干燥。这点进营帐前他已经证实了,营帐外的地面确实比较干燥,至少一脚搓下去看不到cháo湿的沙土,可营帐内轻轻搓一下就露出cháo湿的地面。 由此可见,营帐是在清晨地表返cháo的时候搭建的,白rì里没有受到风吹,cháo气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然而,李青山却是一口一个匆忙间,分明是在说谎。 篝火营帐为什么会早早准备好,李青山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他事先知道公主会路径此处,甚至还详细的知道公主今天晚上到达此处? 这一连串的疑惑让赵虎猛打一个激灵,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甚至已经嗅到危险的气味。秦月溪此行的目的地完全保密,就连驻扎此地的正统领,秦月溪的心腹周东都没告知,李青山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公主――”赵虎急切的叫了声,因为秦月溪正夹着一口菜往嘴里送。如若李青山心怀叵测,意图谋害秦月溪,那这饭菜中肯定下了剧毒。他可不敢用秦月溪的小命来验证心中的猜疑。 秦月溪听得赵虎话音急切,心里似乎揣着事,只好将被菜香勾起的口水咽进肚子,筷子夹着菜轻搭在盘沿上,转头看向赵虎不解问道:“怎么,有事吗?” 赵虎朝秦月溪微微颔首,迎上李青山投过来的好奇目光,骤然间浓眉倒竖,怒目圆嗔,额头青筋暴起,脸上隆起一块块肌肉疙瘩,张口呔的一声怒喝,脚跺地面,虎躯一震,伸指如剑,指着李青山喝斥道:“大胆贼人,竟敢在饭菜里投毒,意图谋害帝国公主,还不快快跪地伏法!” 第十九章 放烟花 - 不死小妖 - 离酒 赵虎这一声怒斥发自丹田,夹带真元之力,由喉咙口喷发而出,竟震得空气嗡嗡颤响,再配上他那凶神恶煞的面孔,仿若阎罗殿上审判小鬼的阎王。 寻常之人若是被他这么一喝一吓,纵使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恐怕也要两腿发软、面sè惨白。胆小点的,或许真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然而,李青山虽然心中有虚,且饭菜中确实投了剧毒,可他并未被赵虎气势所摄,反倒双目充血,怒发冲冠,如仇人般瞪着赵虎喝道:“赵勇士,休要血口喷人!” 能担任都统一职的将官,都是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莫说一个赵虎,就算只身面对数万大军,恐也不能让他腿软。 虽然没被赵虎唬住,但李青山心里已萌生退意,况且他也没妄想如此简单就干掉秦月溪,这只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而已,接下来才是正戏。瞪着赵虎暗自苦笑道:“这种小伎俩果真瞒不过老江湖,万毒谷的毒物也不过如此,一眼就被人瞧了出来,徒有虚名。” 李青山一向自恃皇家正军身份,瞧不起江湖中人及江湖宗门,此时见上面给的毒药被赵虎一眼瞧穿,说是万毒谷的招牌毒物之一,放在饭菜里无sè无味,杀人于无形,结果却被一眼瞧穿,不由得更加小瞧与百草斋齐名的万毒谷。 又哪知道,赵虎根本是在唬他,引起赵虎jǐng觉的恰恰是他自作聪明的安排。 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让秦月溪眼皮微微跳了下,不过却把两个丫鬟吓得不轻,听赵虎说饭菜有毒,二话没说直接将秦月溪拉离桌边并护在身后,然后神sè戒备的盯向李青山。 秦月溪扒开护在身前的丫鬟,没有问赵虎,甚至都没看赵虎一眼,而是直接看向李青山,颔首施了一礼,歉意道:“赵虎乃一介武夫,言语鲁莽,冲撞了李副都统,李副都统大人大量,切莫计较。” “哼!”李青山冷冷哼了声,脸sè缓了下来,但体内真元已经积蓄待发。 “不过――”秦月溪话锋一转,“赵虎口出狂言亦是为本公主的安全着想,出发点是好的。本公主也相信李副都统对大秦赤胆忠心,断不会做这般jiān佞之事。呵呵,此情此景倒让本公主想起一段佳话,前朝圣贤仲帷德,以身试菜表忠心,赤诚之心名垂青史。可惜我大秦建业数百年,不曾出过一位仲帷德。” 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你李青山要学前朝圣贤仲帷德,以身试菜来证明你的清白。而她搬出典故,又是为李青山留下退路,如若饭菜里没毒,那你李青山就是再世的仲帷德,是大秦帝国的圣贤。 不是秦月溪信不过李青山,只不过她更相信赵虎不会无的放矢。 “呵呵”李青山淡然一笑,“再世的仲帷德,我李青山可担当不起,但以身试菜,李青山自问做得到。” 李青山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大义炳然。赵虎不由得怀疑是否真的误会了李青山,遂向江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江蟒轻轻摇头,垂于身侧的手朝赵虎比划了几个手势。 江蟒的意思和赵虎心中想的不谋而合,顿时会意,投给江蟒一个明白的眼神。 此地不比别处,如果李青山真的有意谋害秦月溪,在这帝国第一凶地设下陷阱,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李青山宰割。 权宜之计便是立刻拿下李青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一线天。至于李青山是黑是白,待确保秦月溪的安全万无一失后,再由他争辩吧。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赵虎深知此中道理。心中有了定断,赵虎立刻以眼神向沈熊和江蟒下达动手的指示。 沈熊和江蟒得到赵虎的指示,当即背后下手,出手呈爪,悄无声息的抓向李青山的左右肩,yù一击擒下李青山。 然而李青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脸上浮出不屑冷笑,在沈熊和江蟒即将抓还没抓中他肩膀的刹那,双手遽然后探,角度刁钻,快如闪电。 沈熊江蟒大惊,想要变招已然来不及,只觉臂肘处传来一道酥麻,整支臂膀瞬间没了气力,竟被李青山扣住麻筋。 李青山力沉腰胯,呔的沉喝一声,一记过肩摔将沈熊和江蟒砸向秦月溪。随即脚蹬地面,身体如豹子般矫捷,倒shè而去。经过帐门时,双手抓住门两侧门骨,借助倒shè之力猛的一扯。哧啦――营帐不堪负重,塌了下去。 秦月溪脸sèyīn沉的可怕,李青山是黑是白无需再说。李青山想杀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藏于李青山背后,真正要杀她的人。刹那间,秦月溪脑中浮现出数张面孔,其中甚至包括她的父皇。 但眼前形势容不得秦月溪多想,噌的一声抽出丫鬟腰间佩剑,剑尖挑着塌下的营帐猛的一削,撕开一道裂口窜了出去。赵虎等人顺着裂口窜出,举目四望,哪还有李青山的身影。 只听一道尖锐刺耳的呜鸣声响起,移目望去,一道白烟冲天而起,消失在漆黑的黑空中,随即砰的一声炸裂,斑斓夺目的光彩照亮了整片星空,宛如一朵烟花,煞是美丽。 砰――半睡半醒间一声暴雷般的炸响,几乎就在穆羽耳边,震得他头晕耳鸣,若不是反应快了那么一丁点,及时抓住松树干,肯定是要跌落下去摔一个粉身碎骨。 “我干!”穆羽心中恶狠狠的怒骂,额头青筋暴起,面颊充血,赤红着双目看向下方。若不是不想暴露行踪,他肯定想也不想冲下去找秦月溪拼命。 一眼望下去,可惜他站的地方实在太高,只能看到下面有几道模糊的身影,还以为秦月溪在放烟花玩,心中不由得再次骂起:“你nǎinǎi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放烟花玩,信不信老子一泡尿下去,浇你个醍醐灌顶――咦――不对,怎么跑了?” 穆羽神sè一怔,抓住树干的手臂一拉,腰杆一甩,一个翻身重新跃上松树,定睛观瞧,却已看不到半个身影。 “走!”秦月溪娇喝一声,神sè甚是凝重,执剑朝出谷方向窜去。同时脑中浮现出惨烈的画面,热油、滚石、檑木――秦月溪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抑不住抬头望向夜空。 斑斓夺目的光彩已然消逝,夜空恢复原貌,可她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赵虎与钱豹闪身跃到秦月溪前面,沈熊江蟒断后,两个丫鬟左右护着秦月溪,速度全开,恨不得一步跨出峡谷。 轰隆隆――两侧崖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碎石草屑飘落,像要倾倒坍塌一般。巨响声连成一片,震得峡谷中的空气瑟瑟颤抖。 七人呼吸一滞,心如鼓打,该来的总算来了。 砰――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从天而降,砸在正前方的地面上,发出一道沉闷震耳的撞击声。半截石身栽进地面,涨得地面炸出数道指厚的裂缝。 七人看着这块巨石,只觉一股寒气由尾椎骨直窜后脑门,汗毛倒竖,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大一块石头落地,半截直接栽进地面,而峡谷内的地面表面覆着一层被风化的沙石尘土,往下可是坚硬的岩石,这么大一块石头,又不是箭矢刀剑,竟直接扎进地面一人深,可见其落下的冲击力有多恐怖。 纵使以赵虎修炼大成的**,有着强于普通人千百倍的抗击打能力,被砸中的话,也要被砸成肉泥。 更恐怖的是,这块巨石不是方的,不是圆的,而是带棱带角的不规则形状,只要被轻轻刮那么一下,就得裂肉断骨。 “贴向崖壁!”赵虎大吼一声朝左侧崖壁跃去,秦月溪六人立刻跟上。 轰――滚烫的热油泼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堆上,炸了开来,一缕缕火舌张牙舞爪的四散飞shè。热油泼下,遇到飞散的火舌,火光冲天。 热油如倾盆大雨,葫芦谷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巨石坠落,砸在火海内,掀起一片片火浪,溅起一朵朵火花。 七人面如土灰,眼底深处露出了绝望的神sè,此时此刻,身临其境,他们才真正明白李青山的话,在如此凶猛的攻势面前,斗修强者也如蚂蚁般弱小,更何况他们当中没有一人拥有斗修修为。 砰――一块巨石砸在了秦月溪的右侧,丫鬟抚柳躲闪不及,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化作一滩肉泥淹没在火海中。 “唔――”秦月溪闷哼一声,巨石落地时表面震下一块碎石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她脸上刮出一道血口子,鲜血汩汩冒出,染红了她半张脸。 “呔!”赵虎大吼一声,体表泛出一层淡蓝sè光晕,如水帘般裹住了整个身体。火舌打在蓝光上发出一道道滋滋声,就像往烧红的铁块上泼冷水发出的声音。 蓝光泛起,赵虎猛然转身,长臂一揽将秦月溪揽入怀中,沉喝道:“走!” 音落,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原地,钱豹三人体表亦是泛起淡淡蓝光,速度猛增数倍。 “公主,救我――”丫鬟翠浓绝望的向秦月溪消失的方向抓去,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巨石坠地的轰响声,热油遇到烈火的炸裂声。 不是赵虎四人冷酷绝情,弃她于危险不顾,而是力不从心,多带她一个就是往死神的怀抱跨近一大步。 他们体表泛起的蓝光,是由纯净真元构成。以他们的修为,在这滔天火海中,仅仅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这一盏茶的时间冲不出去,便要葬身在这火海中,尸骨无存。 然而,即便冲出火海,他们也不觉得能逃离生天,因为火海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李青山最凶猛的狙杀。 第二十章 出击 - 不死小妖 - 离酒 “靠,兵变了!”穆羽双手各执一把匕首,两匕交错插进岩壁内,如壁虎般贴着岩壁快速爬行。偷空瞄了一眼下方的火海,眼珠子瞪圆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热油如瓢泼般浇下,滚石如雨点般砸下,穆羽哪敢做片刻停留,更不敢下去寻找秦月溪,烈焰翻滚,烟熏火燎的,找到秦月溪的机会实在渺茫,且就算运气好找到了,也是往敌人的笼子里面钻,起不到定点作用。 越是危险穆羽的大脑就愈加冷静,片刻间便有了定夺,向着峡谷外冲去。 虽然荒山四雄的四象锁天阵对付热油与滚石的袭击很乏力,可以他们的修为不难护住秦月溪冲出去,穆羽要做的是冲出去,观察峡谷外敌人的部署,然后伺机杀出,杀个出其不意,争取与赵虎四人里应外合,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 秦月溪贝齿紧咬粉唇,咬破皮肉,鲜血流进嘴里,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化开。眸子缓缓闭上,两行清泪滑落眼角。 她听到了翠浓绝望的求救声,听到了翠浓被热油烈火灼烧的哀嚎声,心里痛如刀绞,但她只能听着,听着这个自小服侍自己左右,亦仆亦友的丫鬟,惨死在滔天火海中。 “公主――”赵虎低沉着嗓子叫了声,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我已经感受到了烈火的尽头,但等待我们的绝对是更加致命的攻击。公主,活下去,活下去为抚柳,为翠浓,为我们兄弟四人报仇。公主大恩,荒山四雄或许只有来世报达了。” 言下之意是要牺牲xìng命为秦月溪争取逃生的机会。 秦月溪猛的睁开双眼,秋水眸子里除了冰冷的杀意再无其他感情,配上被鲜血染红的半张脸,渗人而又恐怖。 赵虎神sè一怔,只觉怀里的人儿突然间冷的像个冰块,抑不住摇头苦笑。想起那天穆羽离开后沈熊说的话,公主需要一个机会来磨练,磨平棱角,万万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猛。 想到穆羽,赵虎不禁暗叹道:“忤逆了公主,因而躲过此劫,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老大。”钱豹感受到赵虎突然间失神,忙轻轻唤了声。 “嗯”赵虎点头应声,随即沉喝道:“开阵!” “放!”火海尽头一道低沉的命令声几乎与赵虎的声音同时响起。 火海尽头,前后三排攻城弩,六十架弩车将峡谷堵了个结实。攻城弩后面,数百士兵穿盔带甲,兵刃出鞘,严阵以待。 听到李青山的命令,第一排cāo控弩车的士兵毫不犹豫的开弩shè击。 呜――呜――二十支jīng钢锻造的黝黑弩箭,带着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锐而又刺耳的破空声没入火海。 “躲!”钱豹狂吼一声,折身窜进了崖壁上一个凹洞,被烈火烤的通红如铁的脸颊瞬间苍白如纸。甫一听到弩箭的破空声,他就判断出了敌人所用兵器。 攻城弩,二十步近的距离,三阶斗修或许勉强接的住,他们五人,完全不可能。 四象锁天阵展开,四人心意相通,所以赵虎三人同一时间做出了闪躲,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一支弩箭shè中了赵虎的左肩。不可抗拒的巨大冲撞力,如撕纸一样撕碎了赵虎的护体真元,穿透他的左肩,将他和秦月溪往火海深处抛飞十余步,叮的一声钉在了崖壁上。 赵虎中箭,钱豹三人顿时眦目yù裂,可他们不敢发出丁点声响,怕被敌人锁定了位置。 “公主,帮我把它――把它拔出来。”赵虎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额头冷汗直冒,脸sè苍白的可怕,可他哼也没哼一声。 秦月溪脸上看不出表情,因为鲜血已经涂满了她整张脸,伸手握住弩箭尾端,猛一用力拽了出来,带出一片血肉及一股血箭。 李青山表情冰冷的盯着火海,命令道:“第一队填装,第二队第三队准备。” 赵虎四人依稀听到了李青山的命令声,深深的绝望顿时笼上心头,三队攻城弩无间隔shè击,密度又如此之大,再加上李青山这个高手坐镇,最后一线逃生希望也被掐灭了。 “公主,恐怕――恐怕――”恐怕什么赵虎没说,但谁都听得明白。 听赵虎这么一说,秦月溪心中仅存的一线希望当即破灭,攻城弩的恐怖威力她心里清楚,赵虎四人的修为实力她也清楚。二者相较,赵虎四人完全不可能突破攻城弩无间隙的密集shè击。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秦月溪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她心中极度懊悔,为什么身边只带了赵虎四人,供养了十几位三阶斗修及更高级别的门客,为什么就没有带一位在身边―― 如果有卖后悔药的,纵是倾其所有,秦月溪也会买一粒来吃,可惜没有。 一位位高手的脸庞在秦月溪脑海里滑过,最后却在一张年轻俊秀,大部分时间都挂着懒散笑容的脸上定格下来――穆羽。 “――三条命换一份资料,你赚大了。” 回想着那rì穆羽离去时说的话,秦月溪苦涩一笑,呢喃道:“是你赚大了,否则今夜便要与我陪葬了。” “公主。”赵虎见秦月溪竟然在生死一线之际走神了,遂轻唤了声。 秦月溪点了点头,涣散的眼神一敛,冲火海尽头喝道:“李青山,让本公主做个明白鬼,是谁要取本公主xìng命?” “皇命难为!”李青山回了四个字,随即叹道:“公主,出来吧,李青山给你留个全尸。” 皇命难为。听到这四个字,秦月溪娇躯一瘫,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心中一片凄凉,呢喃道:“是父皇要杀我吗,呵呵――” “哟,这又是放烟火又是放火的,可真够热闹的啊。”突然一道嬉笑揶揄声在峡谷内荡起,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竟压住滚石檑木的碰撞声,火舌上窜的呜呜声,清楚的传进了秦月溪几人的耳中。 李青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凌厉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但是他四面八方扫了一圈也没发现声音来自何处,心中莫名窜起一丝紧张,沉声喝道:“谁?!” 谁?秦月溪、赵虎四人惊愕的差点没把眼珠子滋出眼眶,这声音分明是穆羽的。 穆羽,他怎么闯进来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五人脑中冒出一连串的问题,但他们没jīng力多想,只觉穆羽的声音仿若天外仙音,听在耳朵里如沐chūn风,彻底绝望的心刹那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秦月溪双拳猛的一握,死死的盯着面前火海,心中不知是兴奋还是期待:“他来了!” 秦月溪五人如听梵音,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穆羽一张脸却苦的要滴出水来。 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从此处到峡谷口折返了一个来回,探查结果出乎他的预料,敌人的伏击地点仅限于峡谷内的葫芦谷,六十架攻城弩三排横架,将葫芦谷口封得死死的,攻城弩后面四百余jīng兵悍将肃然林立,杀气腾腾。葫芦谷口左侧崖壁边,一个将官手按腰间剑柄,眼神凌厉,冷冷的盯着葫芦谷内熊熊燃烧的火海。 除此之外,竟无其他伏击。 穆羽喜忧参半,喜的是只要赵虎四人能将秦月溪带到火海边缘,自己就有十足的把握救走秦月溪。忧的是,秦月溪乃帝国公主,手握重权,敢在这帝国重兵屯守的一线天内设伏击杀她的人,怎会给她留一线生机。 所以,穆羽断定秦月溪的敌人必定藏着致命杀招,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这致命杀招隐藏何处,如若就这般冲过去救人,那么自己将和秦月溪共同承受最恐怖的攻击,很可能救不出秦月溪,反而要给她陪葬。 但是眼前危急的情势容不得穆羽多想,只见他猛一咬压根,犹豫的表情瞬间毅然决然,目光吞吐,宛如两柄出鞘的利剑。张开双手,几十片绿叶由指间滑落,飘飘洒洒落了下去。 李青山忽觉头顶有东西飘落下来,利剑化作一道寒光刺去,剑尖jīng准的刺中飘下来的东西,却没有发出丁点声响,凝目望去两片青叶飘飘洒下,竟是一片树叶,被他一剑刺成了两半。 只是山顶飘落的一片树叶而已,李青山嘴角不由挑起一抹苦笑,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竟然被一片落叶吓得出剑,像极了惊弓之鸟。 望着一片接一片,逐渐密集飘落下来的树叶,李青山冷冷一笑,抬头望向崖壁上一处分外漆黑的位置,那里牙缝里侧生出一棵枝叶茂盛的树木,冷哼道:“阁下,出来吧。” 他以为穆羽藏身在这棵树上,行动时弹落了树叶,但是他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那是一棵松树,怎么可能飘下薄片树叶。 突然,飘在空中的树叶骤然停止下落,好像空气被无形的力量冰冻,将落叶冻结在了空气中,又好像时间停止流动,定格在这一瞬间。 李青山周身毛孔突地紧缩,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高高凸起,一颗颗竟比米粒大小,心脏如鼓打般咚咚猛跳。 危险。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战斗经验,第一时间告诉李青山,这飘落的树叶蕴含着夺命的杀招。 瞬间,李青山体表泛起一层红sè光芒,真元护体,同时手中利剑化作一片剑光,刺、削、劈、砍――将身边附近的落叶一一斩碎。 cāo控攻城弩的士兵也被停滞在面前空气中的落叶吓到了,或拔出兵刃或直接用拳头、掌、爪,击向落叶。但是他们的攻击尽数落空,落叶漂浮在空气中轻轻一颤,随之凭空消失。无声无息,如幻觉般。 噗噗――火光的照映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箭从这些士兵的咽喉飚shè而出,普普通通的落叶竟如刀子般割断了这些士兵的咽喉。 叮叮当当――李青山体表爆出一连串的撞击声,清脆悦耳。但这动人的脆响却掩藏着重锤般的力量,撞得李青山脚跟不稳,身形晃动,覆于体表的红芒暗淡失sè。 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穿过滔天火焰,出现在了赵虎和秦月溪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嘴角却有鲜血不断流出,滴打在前襟上,将胸口染红了一片。 攻击之人正是穆羽,但是他受伤了。 这招落花追魂乃是他所修炼的极具威力的杀招这一,由老爹穆刀亲传于他,并强制要求他将其练至炉火纯青,所以纵使李青山早有jǐng觉,穆羽也有信心干掉所有cāo控攻城弩的兵丁。 然而,施展这招所需求的能量实在太过巨大,短时间内往峡谷口奔了一个来回,就已经让他的**有些吃不消,再施展此招,体内经脉顿时如洪水决堤般,被从莲台内抽取出的强大灵力冲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好在穆羽已经习惯了,虽然痛如刀绞,却也没太过担心,因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莲台就能让自己醒过来。 新人新书,已经签约,喜欢的点个收藏,赏点票票,各位的支持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谢谢! 第二十一章 突围身死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兄弟――”赵虎呼吸一滞,盯着穿透熊熊烈焰出现在眼前的穆羽,万分的激动,张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你受伤了。” 他本想说公主就交给你了,可看到穆羽嘴角往外不停的冒血,欢喜雀跃的心戛然止住,随之暗暗苦笑,觉得自己把穆羽视作救命稻草的念头实在可笑。虽然看不透穆羽的修为,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就算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哎――”赵虎暗叹一声,瞥了眼怀中的秦月溪,暗自叹道:“还是太嫩了,见心上人有难就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实在太莽撞,做事不经大脑。如若他能在外面与我四兄弟里外夹击,不说百分百,至少有一半的希望冲杀出去。可如今――哎――红颜祸水啊!” 这些念头在赵虎脑中刹那间闪过,脸上并未流露出不满、斥责或者惋惜的表情,看穆羽的眼神反而充斥着几分欣赏。不畏生死,孤身一人杀进一线天,明知前面是敌人的陷阱,可还是毅然决然冲进火海。虽身负重伤,可脸上却看不到一丝胆怯之sè。 不论目的为何,只冲这份豪气冲天的胆量,赵虎就佩服的很,抑不住朝穆羽竖起大拇指。 穆羽不晓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赵虎心中所想所思,见赵虎冲自己竖起大拇指,还以为他看到了自己施展的落花追魂,夸赞这招漂亮、帅气、绝妙,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穆羽移目看向秦月溪,见秦月溪正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眼神中包含着困惑、惊讶、惊喜、激动、幽怨等等情感,可是很快这复杂的眼神竟化作愤怒,双目喷火的瞪着他。 赵虎想到的秦月溪也想到了,逃生的一线希望被穆羽掐灭,刹那间的愤怒可比周边熊熊燃烧的火焰。 穆羽狠狠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乍一眼看到秦月溪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的心很揪了下,心疼的厉害。可当触及到秦月溪复杂的眼神后,胸口顿时堵得慌,难过,非常难过。眼神中流露出那么多感情,竟没有一丝关心。 “罢了,自小到大被无数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公主,除了知道关心自己,哪知道关心别人的安危,欠教育。”穆羽心中嘲讽的笑道,不理会秦月溪因何愤怒,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五指一紧,肌肉一绷,动作粗鲁的将她从赵虎臂弯里拽进自己怀里。 接着迎上赵虎询问的眼神,淡声道:“攻城弩已经被我解决了,但葫芦谷口还有将近四百jīng兵严阵以待,葫芦谷外有没有其他埋伏我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哦不,欠小祖宗我三千两黄金的债奴公主,我带走了。” 说完不待赵虎有何反应,转身一纵,卷起几个火焰漩涡消失在原地。 “好快的速度!”赵虎猛吃一惊,惊呼声脱口而出,相隔一臂的距离,竟没察觉到穆羽是怎么离开的。震惊之余悬着的心亦安了下去,看着穆羽消失位置卷起的两个火焰漩涡,随之又是一声惊呼:“有勇无谋?呵呵,我太过小瞧他了。在敌人重兵把守下,以一己之力干掉了攻城弩,此子藏的很深呐。公主交给他可安矣!” 说完不顾左肩的伤势,虎躯一震,豪气冲天的吼道:“哥几个,公主已经安全离开,攻城弩也被穆兄弟给收拾了,留下一帮杂碎给哥几个练手。给老子杀!” 听到赵虎的吼声,钱豹三人jīng神为之一振,顿时大笑着从石坑内跃出,滔天杀气几近掩盖了熊熊烈火。他们荒山四雄自出道至今何曾这么憋屈过,又是滚石又是热油的,想冲出火海杀个痛快,又被攻城弩shè的狼狈不堪。 半条命没了,竟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荒山四雄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所以听到赵虎说秦月溪被穆羽救走了,攻城弩也被穆羽干掉了,心中淤积的怨气顿时化作滔天怒气磅礴爆发出来。 他们四个现在的摸样也确实够狼狈的,浑身上下熏的黑乎乎一片,散发着焦糊味。赵虎更是凄惨,左肩被弩箭洞穿了一个窟窿,护体真元被破,钉在石壁上,整个后背全被烫伤,还好屁股没有贴在石壁上,否则就要光屁股了。 赵虎的吼声钱豹三人听到了,李青山也听到了,前者jīng神一振,后者眼前一黑,脑袋眩晕,差点栽倒。 当李青山冷静下来,就见赵虎四人带着狂笑声杀出火海,没有秦月溪的身影,也没看见其他人杀出,恐慌的心稍微安了安。目光一沉,暗暗冷笑道:“要么就是还藏在火中,要么逃向了进谷口,哼,那边的兵力可是这边的两倍,就算来了一个斗修强者也是死路一条。” “杀!”镇定下来,李青山怒吼一声,执剑迎上赵虎四人,不屑冷笑道:“荒山四雄在我李青山眼里就是四虫。” “休要逞口舌之利!” …… “你――你没事吧?!”一线天外,西南方一座深山内,秦月溪蹲着身子,双臂紧紧抱着穆羽上半身,紧张而又关切的问道。 穆羽躺在秦月溪怀中,眼耳口鼻如泉涌般往外冒血,四肢躯干瘫软凹陷,脸sè惨白,体表冰凉。 “让――咳――我――咳咳――睡一会!”穆羽拼尽最后一点气力,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不!不!”秦月溪猛摇头,鲜血如泉涌般从穆羽嘴里涌出,明显的出气多进气少,吓得她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急切叫道:“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边叫边剧烈晃动穆羽的身体,生怕他睡着了。 穆羽的眼皮无力闭合,意识也渐渐模糊,然而就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只见那已经闭合的眼皮猛的跳开,两颗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秦月溪,若不是双手已经瘫痪,定是要掐住秦月溪的脖子予以jǐng告。 “离――离――离我远一点,否则――否则――哇――” 穆羽挤出吃nǎi的力气想把话说清楚,可惜仍然差几个字,最后几个字没憋出来,倒是憋出一大口血沫,夹带着一些内脏碎块,喷了秦月溪一脸。 秦月溪被穆羽血红的眼珠子一瞪,还以为穆羽诈尸了呢,脸都吓青了,张嘴想叫却没叫出声,可接着她就双手撑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因为穆羽喉咙里喷出的血沫不仅喷了她一脸,还喷了她一嘴。 “呕――” 这就是穆羽火力全开所需要承担的惨重代价,筋断骨碎,内脏破裂,生不如死。不,比生不如死恐怖千倍万倍,绝非人类所能忍受,所以他直接昏死了过去。 不过像这么严重的伤,在这之前他只经历过一次,上一次足足睡了三天两夜方才醒来,这一次不知道需要多久。 其实带一个秦月溪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破李青山及四百士兵的防线,本用不了受这么严重的伤,可是当他抱着秦月溪越过防线的一刹那,忽然间被一道冰冷刺骨的杀气牢牢锁定。 被杀气锁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杀气来自哪里。更恐怖的是,被这道杀气锁定,体内流淌的血液如同被冻结一般,心脏停止跳动,嘴巴大张却无法呼吸。 然而这道杀气一闪即逝,来得快去的更快,但穆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如若此人出手,就算他有一百条命也会被瞬间斩杀。 虽然感觉到藏在暗中的这个人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穆羽又怎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对方会不会出手,所以不得不祭出逃命的看家本领,疯狂的抽取莲台内的灵力,一口气奔行三十余里。 “穆羽――”见穆羽的眼皮突然闭合,微弱的呼吸骤然停止,秦月溪悲呼一声,悬在嗓子眼的心嗡的一震,像破碎了一样。大脑空落落一片,目光涣散,宛若失了魂。 秦月溪不喜欢有勇无谋的莽夫,所以在葫芦谷的火海内,看见穆羽身负重伤孤身一人出现在面前时,先是激动,可冷静下来后便是又气又怒,恨不得抽穆羽两个耳光,甚至觉得穆羽活该受伤,因为她评判事情好坏的标准不是感情而是利益,付出得到回报就是成功,付出得不到回报就是失败,是愚蠢的行为。 然而听到穆羽说已经将全部攻城弩解决,本想挣脱出穆羽怀抱的她顿时愣住了,非但放弃了挣扎,并且毫不在乎穆羽的无理冒犯。嘴上虽然没说出来,但她心里高兴的很,认为自己的眼光没错,穆羽绝对值得招揽与栽培,从而愈加欣赏起穆羽。 这就是她,秦月溪,大秦帝国九公主,自懂事起就活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黑暗生活中,表面风风光光,羡煞世人,实则步步危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身陷漩涡。 这是一个由金钱、权利、地位等等交织而成,以利益为中心旋转的巨大漩涡。失足跌落其中,定会被瞬间绞碎,泛不起一丝涟漪,得不到一丝同情,有的只是幸灾乐祸与冷眼旁观,以及无数只贪婪而又肮脏的爪子,迫不及待的将属于你的财富瓜分吞噬。 秦月溪显然是角逐的成功者,拥有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有着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有着遍布大秦帝国各个角落的生财产业,有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步步经营下来的,成功的秘诀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利益。 无论你是谁,只要你能创造出令我满意的利益,那你就是我的朋友,反之则一文不值。 你穆羽孤身一人杀进一线天,无论你多么勇猛,多么强悍,可你不能给我秦月溪带来逃生的希望,那你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物。 反之,孤身一人杀进一线天,干掉最具威胁的攻城弩,带我秦月溪逃离升天,你就是我秦月溪命中的贵人,是天神下凡,所以你――不能死。 只愣神了片刻,秦月溪便一个激灵醒来,尽管心中已经将穆羽定为死尸一具,可还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探向穆羽的鼻端。 食中二指并指在穆羽鼻前停留一会儿,秦月溪苦涩的摇摇头,哀叹道:“呼吸早已断了。” 嘴上这么说,可她的手却已经扣住穆羽的手腕,结果她心中仅存的一线希望破灭,脉搏也早已经没了,确切点说不是没了,而是根本没有感受到经脉。 秦月溪柳眉微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经脉,于是不由得加大了指端的力道,两个指头竟按着穆羽手腕处的皮肉凹了下去。 这一情况让秦月溪愣了愣,随即分出一缕真元渗入穆羽的身体。真元甫一将穆羽体内的状况反应给秦月溪的大脑,当即如被雷劈一般,身体猛的一颤,呆住了。 第二十二章 来世许你为妻 - 不死小妖 - 离酒 峡谷内,葫芦谷口,站着一位男子。男子身着儒衫,背负双手,面对熊熊燃烧的火海,面sèyīn沉的可怕,一对雪白的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此男子正是与秦乾阳达成协议,前来一线天伏击秦月溪的罗宗左护法白眉。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如鬼魅般落在白眉身后,白眉头未回,淡声问道:“都清理干净了吗?” “都闭嘴了。”黑影的答声中夹带着浓郁的嗜血味,“护法刚才为何阻止属下追击,属下有百分百的把握干掉他们。” “我知道。”白眉转过身,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道:“我本就没打算杀那丫头,恰恰相反,我是来救她的。” “属下不解。”黑影困惑道。 “哼!”白眉冷哼道:“秦乾阳,此人城府极深,野心比天。当然,这些与我罗宗没有半点关系。嘿嘿,可他万万不该把他的城府及野心用到我们罗宗身上,竟然还敢把他的人渗透进我们罗宗,若不是觉得他还有些利用价值,岂会让他活到今天。这次就是给他一个jǐng告。” “原来如此。”黑影明白的点点头。 “通知地煞掌刑使,天字号下第七第十组有人混入,一个不留,宁杀错不放过。” “是!”黑影身子禁不住哆嗦了下,七、十两组近千人,只因不明秦乾阳渗入了多少人进来,便要将这一千人全杀了,这位白眉护法当真是冷血无情。 白眉见黑影领命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皱眉问道:“还有事吗?” “回护法,不知救走秦月溪的那个少年是否需要留意,观其逃离时的身法,应该是神行宗的人,并且是神行宗的核心弟子。神行宗已经多年不问江湖事,突然插手大秦帝国的皇室争端,应该是有所求。”黑影恭敬回道。 白眉点头笑道:“缩地成寸,神行宗镇宗绝技之一。嘿嘿,很有趣的少年,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也说不定。” 白眉话语一顿,盯着黑影,两颗瞳孔慢慢收缩成一点,淡淡说道:“此事不准对外人提醒,否则――” 黑影只觉刺骨寒气由白眉身上扑压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忙半跪伏地,压低声音道:“属下不知护法所说何事。” 而他心中却恍然明悟,jǐng告秦乾阳只是其一,觊觎神行宗的镇宗绝学才是重点。不过这些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黑影离去,白眉紧跟着消失在漆黑的夜sè中,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往穆羽逃离的方向掠去。 …… 秦月溪完全不敢相信,穆羽的伤竟然如此严重,确切点说是恐怖。 真元沿着穆羽的手臂往上延伸,一路‘看见’经脉无一处完好,骨肉碎裂,肝、胆、脾、肺――全都碎了。 秦月溪神sè痛苦的闭上眼睛,收回真元,不忍心再‘看’下去。但是,如果她接着探查下去,细心一点,定能发现穆羽的心脏仍在微微跳动,很轻很慢,几乎不可察觉。 在秦月溪心中,穆羽只是一个极具潜力的招揽对象,亦或是因相互有所求的合作伙伴,感情二字完全沾不上。如果是一场和她完全不相干的战斗,穆羽死在别人手中,她只会因失去一位有机会招入麾下的得力干将,而惋惜感叹一番,仅此而已。 因为她的心中只有利益,没有利益的牵扯,一切皆如陌路。 然而,此时此刻,‘看见’穆羽的身体伤如此恐怖,脑中嗡的一声,心神震颤,埋藏心底深处的一根弦被深深触动,鼻头酸酸的,眼眶逐渐湿润。 贝齿紧紧咬着粉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却始终没有流出来。 许久许久,秦月溪的神态恢复了平静,摇摇头,幽幽叹了口气。她试图想象穆羽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残酷厮杀才冲进葫芦谷的,皆以失败告终,不是因为她的想象力太过贫乏,而是因为穆羽伤得实在太恐怖。 秦月溪挪了挪身子,半跪于穆羽身边,伸出手来抚平穆羽褶皱的衣衫,呢喃困惑问道:“为什么?单单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易么?” 这个问题比想象穆羽经历了怎样残酷的厮杀更加困扰她的心头,因为穆羽抱着她冲出火海一口气奔行至此,途中未曾遭遇一次战斗,也就是说穆羽体内的伤全是冲进火海前造成的。 不可置疑,这是致命之伤,身负致命之伤冲进火海救她,也就是说穆羽抱着必死的信念。 所以秦月溪深深的困扰,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值得穆羽如此做,且穆羽也曾说过,他不稀罕她这个公主。 “是为了利用我查清代子狼穆刀的身世么,我的利用价值太大所以不能让我死,还是说因为我欠你的三千两黄金没还,亦或是――你根本就是口是心非,迫切的希望得到驸马这个身份呢?” 秦月溪脑中闪过种种猜测,然而每一种猜测都与利益相牵扯,如若她知道穆羽冒死救她的真正原因只是为了报恩,并且还是报上一辈的恩,不知她会有何感想,或许――会骂穆羽白痴也说不定。 将穆羽的衣服从头到脚理顺,秦月溪又将身子挪到穆羽头部位置,轻轻的搬起穆羽的脑袋,使其枕着自己的大腿,一根根梳理起被血液黏糊的散乱头发,苦中有笑道:“罢了,君为我死,我为君忧。星默寨,我帮你悉心照料好,代子狼穆刀的身世查清楚后我烧给你。” 顿了顿,秦月溪灿然一笑,道:“如有来世,我不再生于帝王世家,便许你为妻。哎――” “嗷呜――”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狼嚎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打断了秦月溪悲伤的呢喃自语,无比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仅有十步之遥。 近在耳边的狼嚎让秦月溪心中猛打一个激灵,急忙将穆羽平放在地上,从筒靴里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弹起身子看向狼嚎的方向。 只见左前方十步外一簇灌木丛晃了晃,接着窜出一头棕青sè,獠牙外露的野狼。一对眼珠子闪烁着yīn森绿光,在漆黑的夜幕下宛如两道光束,照得秦月溪心里发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野狼从灌木丛中窜出,却没有向秦月溪逼近,而是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左右来回踱步,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呜声,似是在jǐng告秦月溪不要乱动。 “该死的,太大意了。”秦月溪心中懊恼自责,知道是自己和穆羽身上的血腥味招来了野狼,气恼自己竟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同时也恍然明悟,原来穆羽临死前的jǐng告指的是这个。 垂目看向穆羽,眼神不由得柔和许多,暗自苦笑道:“你上辈子肯定欠我许多,这辈子是来报恩的。” 见野狼止步不前的举动,秦月溪的心不由得一沉,忙四下观瞧,见视野范围内仅有这一只野狼,顿时松了口气。 狼不及老虎凶猛,不及豹子的速度,但在丛林中遇到狼要比遇到老虎、豹子等猛兽凶险百倍,因为狼善群居,xìng残忍而机jǐng,一旦发现可捕食的猎物,必会群起而攻之,且相互间合作默契,目标专一,对猎物穷追不舍,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对于狼的凶残与可怕,秦月溪并没有切身体验过,所了解的全部源自于书本,不过她自然不会傻到借这次机会亲身体验一番,去考究书本所记是否属实。 眼前这只野狼虎视眈眈,不进也不退,显然是在等待其他野狼的支援,所以秦月溪见尚未被狼群包围,顿时松了口气,躬身抱起穆羽的‘尸体’就yù逃离此地。 她的修为虽然只是四阶战修,比两个丫鬟还要低一等阶,但先是被赵虎护着,随后又被穆羽抱在怀里一口气奔至此处,所以自始至终都没过多的消耗气力与真元,仅仅是脸颊被飞shè的碎石划破,流了不少血而已。 以她现在的战斗力,区区一只野狼完全没有威胁xìng。 然而狡诈机jǐng的野狼似乎先一步看穿了秦月溪的意图,在她刚刚将穆羽抱进怀中,要起身还未起身的刹那,野狼唔的一声,背部高高弓起,浑身的毛发炸了开来,像只刺猬,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去。 十步的距离,野狼竟然一扑便至跟前,扑击的速度与力度亦是让秦月溪大吃一惊,但是她嘴角却泛起一抹冷笑,匕首在夜幕中滑出一道寒光,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野狼的咽喉。 这一刺的时机拿捏的很准,野狼这一扑的力量已经尽数爆发出来,而身体正悬于空中,四下没有借力点,不可能做出大幅度的闪躲动作。 然而让秦月溪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野狼的尾巴竟如铁棒一般戳向地面,身体借助这一戳的力量完美的避开了匕首的锋刃。 “狼?尾巴?这――”秦月溪的脑中冒出数个大大的问号,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相信狼可以牛逼到这种境界,竟然可以拿尾巴当棍、当枪使。 野狼退至五步的距离,喉咙里边发出呜呜的jǐng告声,边围着秦月溪转圈,似乎在寻找她的破绽。 “好狡猾的畜生,看似是伺机而动,实则是拖延时间。”秦月溪心里暗骂一声,想到这只狼的怪异之处,心门不由一紧,不敢再做片刻逗留,屈膝发力,身体拔地而起,跃上附近一棵大树的枝干。 秦月溪回头对着野狼冷冷一笑,嘲讽味十足,笑骂道:“畜生,你的尾巴不是厉害么,有本事变成翅膀飞呀。” 笑罢,胡乱选了个方向跃去,yù找一处有水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鲜血清洗干净,然后再选一处风景秀美的位置,将穆羽葬了。 野狼站在树下望着秦月溪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双眼竟眯成了一条缝,眼角上挑,好似在嘲笑秦月溪。 夜幕下,漆黑yīn冷的深山老林内,白眉的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山林间穿梭纵跃,悄无声息,宛如一缕幽魂。 第二十三章 遭遇狼群 - 不死小妖 - 离酒 暮然,白眉的身体在一根树干上停了下来,眼里shè出两道jīng光,四下搜寻了一小会,不禁皱起眉头,摸摸鼻尖苦笑道:“不愧是神行宗的镇宗绝学,身负内伤,怀里还抱着一人,竟能一路不留痕迹,让我白眉束手无策,真应该将其直接拿下。” 白眉悻悻的哼了两声,表情突然恍惚起来,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天上繁星,呢喃道:“落花追魂,姐姐独创的招式,只有我和他知道,应该是他传授给这小子的吧。” 说到这里,白眉眼里突然泛起激动的光芒,双手屈指成拳,紧紧握了握,道:“姐姐的骨肉,我终于找到了。缩地成寸,难怪我寻遍大江南北,寻了十七年也没找到你,原来你一直带着孩子龟缩在神行宗内。哼,姓穆的,纵使你再躲十七年,姐姐的仇我也不会忘。终有一天,定要和你算个清楚。” 说完,脚尖在树干上猛的一弹,身体再次化作一道影子往一个方向掠去。 哗哗――一帘瀑布自崖上倾泻而下,落水在淡淡星光的照耀下反shè出柔和银光,在星空下划出一道银sè绸带落入崖下泉中,拍击水面发出哗哗的响声,荡起一圈圈涟漪往四边散去,涟漪撞击在泉边的岩石缝隙里,发出叮叮咚咚、清脆悦耳的声响。 瀑布正下方,一具躯体卷在落水掀起的漩涡里沉沉浮浮,被高处落下的激流不停冲刷。 可怜的穆羽,如果知道昏厥后会被秦月溪如此虐待,不知道他还敢不敢两眼一闭昏死,如果醒来后知道被如此虐待过,会不会再次吐血昏厥。 泉边水面及腰的位置,秦月溪光着身子缩在碧绿清澈的水中,脸颊挂着一抹羞红,万分歉疚的望着在水面沉沉浮浮的穆羽,心中不停祈祷道:“穆羽啊穆羽,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虽然我答应来世许你为妻,可――可那是来世的事。今世你都已经奔赴黄泉了,总不能让我这个黄花大闺女给你洗身子吧。尽管在这荒山野岭里,没有人瞧得见,但你生前可是堂堂星默寨大当家的,肯定不想死后毁了名声,所以――所以就让老天爷帮你把身子洗干净吧。” 秦月溪怀着三分娇羞七分愧疚暗暗祈祷,却对岸上步步逼近的危险恍然不觉。 她抱着穆羽在茂密漆黑的山林间摸索前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发现这处隐藏与崇山峻林中的小盆地。 崖壁上倾泻下来的水流溢出山泉,在盆地正中流淌出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周边草木在溪水的浇灌下生长的郁郁葱葱。清风拂过,柔韧的蒲草顺势弯下腰杆,由北向南连成一片青sè波浪。 然而,风吹草低见的不是牛羊,而是一双双散发着yīn森绿光的狼眼,这块不大的盆地内竟潜伏着近百头野狼。 只见这近百头野狼龇着獠牙,嘴里皆咬着一截木棒,肚皮贴着cháo湿的地面,撅着屁股,尾巴夹起,竟如训练有素的突击士兵一般,呈包围之势向着清泉匍匐逼近。 秦月溪憋足一口气,整个身子沉入清凉的泉水中,直到胸中气尽,才双手拢着额前青发哗的一声从水下窜出,好似一只欢快的鲤鱼。泉水顺着青丝流淌到肩、背、胸前,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由粉嫩白皙,极富弹xìng的肌肤上划过,落入泉中。 “好舒服――”抬手抹掉挂在脸上的水滴,秦月溪禁不住呻吟出声,红润润的嘴唇让人抑不住咬上一口。 被烈火炙烤得火辣辣的皮肤顺滑清凉,被荆棘划破的伤口也不再疼痛,尤其是脸颊上被碎石溅shè的血口,经过泉水的滋养,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浑身上下被汗水、血水、泥土混在一起封堵的毛孔也都舒张开来,泉水的清凉顺着舒张的毛孔渗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 将湿漉漉的长发顺着肩膀拢到胸前,秦月溪抬手轻轻的抚摸着脸颊的伤口,想到穆羽卖给她的那瓶药落在了一线天的火海内,不禁长叹一声可惜。 望向还在瀑布正下方的激流漩涡里沉浮的穆羽,秦月溪又是一番心痛,但这次不是为穆羽而痛,而是为没有得到药房心痛。 “哎,时也命也!”秦月溪心有不甘的长叹一声,这才转身看向岸边,眼睛扫向被她清洗后晾在岸边岩石上的衣服。 这毫无心理准备的转身一望,只瞧得岩石上方两团yīn森绿光闪烁,秦月溪脸上舒爽的表情猛的一颤,舒张开来的毛孔像是受到寒气侵袭,瞬间收拢闭合,汗毛乍竖,一股寒气由尾骨顺着脊椎直窜后脑勺。 一头野狼尚不至于把秦月溪吓成这样,只是她甫一看见这两团绿光便先入为主想到了鬼魂。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自己吓自己更加的可怕,一颗心吓得差点没从嗓子眼窜出来。 站在水里重心本就不稳,被这么一吓,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顿时重心失衡,仰面摔去。 啪―啪―就在脑袋即将没入水面的刹那,秦月溪从惊吓中遽然醒来,展开双臂猛一拍水面,借助这股撞击力及时稳住身体,与此同时瞳孔缩成了一点,已然看清绿光是何物。 定睛观瞧,视野逐渐清晰,待看清这头野狼的脸后,秦月溪心头不禁咯噔一跳,竟然是先前在林中yù袭击自己的那头野狼。 秦月溪没有辨识狼脸的本领,但她极其肯定,眼前这头绝对是之前那头,因为这头狼的表情、眼神乃至动作都与兽类格格不入。 就拿此时此刻来说,它的表情分明是嘲笑,两只眼珠子半眯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月溪,眼神中饱含讥讽的味道,好似在说,我虽然没有翅膀,可你依旧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秦月溪瞧着野狼那趋近于人的表情及眼神,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裸露在空气中的香肩与半截酥胸忙缩进水中,眼珠子瞪圆了,暗呼道:“这畜生莫非是邪魔借尸还魂,狼身人心?!肯定是的,瞧它那眼神,分明是个sè鬼。” 秦月溪越想越觉得是,心中很是肯定的点点头,又忙将身子往水里缩了缩。 野狼确实露出了垂涎yù滴的神sè,其原因自然不会是秦月溪想的那样,贪图美sè,它贪图的是即将到口的美味。 这一片荒山野岭虽人迹罕至,可每隔一两个月总会有几个人进山,打猎的、寻宝的、探险的,亦有身负重伤躲避仇家的。 起初它不敢打人类的主意,每每撞见人类就会悄无声息的绕道而行,因为它的父亲、母亲、兄长全都是死在人类手中,所以它惧怕人类。 然而,一次意外的遭遇,它咬死了一个想猎杀它的猎人并将其撕食,这一顿它撑得差点走不动道,原来人类的肉如此可口,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至少是它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 于是一直怯怕人类的它,为了再一次品尝香喷喷的人肉,第一次主动打起人类的主意。 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愈加壮实了它的胆量,然而它却没有信心膨胀,每一次盯上目标都会慎而又慎,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绝不会率领狼群冒然攻击。 都说从失败中总结经验,它却是从成功中总结经验,如今他一眼就能判断出什么样的人类惹不得,什么样的人类跑不了。 眼前这两只猎物,一只还未出手就已经断气,一只娇柔弱小,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就能击杀之,完全符合它的狩猎标准。 不过它并没有急不可耐的动手,而是顺着血腥味远远吊着,它需要一块绝佳的动手位置,比如这块地势开阔平坦的盆地,猎物就无法跃上高大树木逃跑了。 它看了眼卷在水涡中浮浮沉沉的穆羽,心里已经决定怎么分食猎物了,这只活的归它独有,那只死的赏给小的们。 如此一想,它终于有点忍耐不住想要动手了,昂起脑袋,对着寂静的夜空一声长啸。 嗷呜――顿时,盆地内百余道狼嚎声连成一片,恐怖骇人。 秦月溪脸上的红晕被苍白所取代,浸在水下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似清凉的泉水变成了冰窖,寒气刺骨。 泉子四周,狼头一个挨一个,秦月溪只是粗略一扫,就看见有七八十头之多。 秦月溪心中禁不住慌乱起来,自己被狼群包围了,并且是在这般尴尬的情况下。 嗷呜――又是一道嚎叫,低沉而又有力,仿若进攻的号角。 扑通――扑通――三十余头个头强壮的公狼得到命令,眼中shè出贪婪而又残忍的凶光,由四面八方扑进泉中,呈包围之势朝秦月溪泳去。 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血腥味,秦月溪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迅速冷静下来,亏欠的望了眼穆羽,为了保命只能放弃穆羽的尸身了。瞳孔一缩,双臂猛的拍打水面,身子借助拍击的力量拔出水面,扑向狼王。 她已经瞧出来了,这头有着近乎于人的表情的诡异野狼,就是这群狼的首领,狼王。只不过她这一扑,并不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目的,只是单单想从狼王爪下夺回衣物而已。 然而狼王似乎早就看穿秦月溪这一招,鼻孔里不屑的哼了声,身子往后小退半步,左右两侧噌噌窜出两头野狼,獠牙闪着森森寒光,居高临下扑向跃起的秦月溪。 秦月溪神sè大变,她的修为本就不高,在一线天内虽没怎么战斗,却也消耗了不少真元,此时就是立在水中,借助双臂拍打水面的力量跃起,速度、力量及跃起的高度皆大打折扣。 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改变方向,秦月溪只得硬着头皮迎向扑来的两头野狼,右手握拳轰向右侧狼头,左手呈刀,切向左侧野狼的咽喉。 咚――右拳结结实实的轰中狼头,然而却像一拳砸在铁壁上一样,狼的脑壳竟是坚硬如铁,好在野狼被这一拳轰飞,跌落泉边趔趔趄趄的爬不起来。 被右拳的冲击力一撞,左手刀偏离了方向,失手了,身体亦是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飞。 嗷呜――左手侧野狼只差一点就咬到了秦月溪葱白的玉臂,可惜秦月溪身体倒飞出去,娇滴滴的玉臂差之毫厘,从其嘴边滑了过去。但是它的右前爪却没有落空,结结实实的拍打在秦月溪的香肩上。 第二十四章 绝境 - 不死小妖 - 离酒 星默群山,后山绝壁上,代子狼穆刀单臂负于身后,望着崖下翻腾的云海,眼底深处闪烁着担忧之sè。 淡淡的星光将翻滚舞动的云海映得如仙境一般,呼――突地,一股旋风由万丈崖下席卷而上,翻腾的云海顿时被吹出一个漩涡,漩涡扶摇直上,夹带着云雾冲天而起,形成一道上升的云柱。 穆刀那空荡的右袖随风舞动,猎猎作响,半白的长发挣脱束缚,在风中狂舞。 穆刀凝目望着直冲九霄的云柱,眼中突然shè出两道jīng芒,负于身后的左手食中二指并为剑指,对着云柱轻轻一点。 漆黑的夜空顿时绽放出刺目的紫光,万道刀光交织成一张巨网,扑向云柱。云柱竟如水做的一般,被刀气一绞,扑的一声化作点点碎片,朝四面八方飘荡散去。 “与其在此担忧害怕,何不下山寻他去。小羽这次伤得很重,恐有xìng命之忧。” 穆刀身后一棵参天大树顶端的树梢上,一道火红的身影飘然而立,望着崖边的穆刀轻声说道。 穆刀眼中闪过诧异之sè,不过听出来人是红狐后,扯着嘴角淡然一笑。星默寨后山隐居了几位高手,但能无声无息进入他周边百步之内的,只有红狐一人。 穆刀没有接红狐的话,而是摇头笑道:“臭小子对你倒也信任,竟然把这个秘密也告诉你了。” 红狐摇了摇头,回道:“是我自己推敲出来的。那颗青sè莲子不仅救了我一命,并让我对灵元力的感知力提升近十倍,然而小羽每一次重伤,都会影响到我对灵元力的感知力,他伤的越重,我对灵元力感知力减弱的就越厉害,而这一次感知力几乎回到了以前。” 说到这里,红狐的语调明显的急促起来,关切之心难以掩饰,他也发现了这点,所以顿了顿放缓语速淡淡说道:“小雨伤的很重,极可能有生命危险。” 听着红狐前半截话,穆刀眉头是皱着的,以为红狐关心的不是穆羽而是自己对灵元力感知力的强弱,可听到红狐后面语调不受控制的转变,穆刀展眉笑了。 “呵呵”穆刀笑着转过身,仰面看向红狐问道:“和我一样,担心,睡不着?” 红狐下意识的避开了穆刀的目光,不是心虚,而是有点不好意思,除了她,穆羽是他这辈子真正关心的第二个人,由喉咙里发出声音含糊回道:“或许是吧。” “哈哈……”人jīng似的穆刀哪能瞧不出红狐眼神闪躲的真正含义,抑不住高兴大笑起来,随之摇头叹道:“臭小子可真会收买人心,竟然能让冷血红狐为之担惊受怕,额――” 穆刀大笑的表情猛然间僵住,瞪大一对眼珠子的瞧着红狐,愕然道:“传言红狐只对男人感兴趣,你不会是看上――” 穆刀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道极寒的杀气压迫得他几近窒息,只瞧得红狐那对妖冶的蓝瞳宛若两颗绽放光芒的蓝宝石,在漆黑的夜里分外耀眼、美丽。 目光迎上这对诡异的蓝眸,穆刀只觉得心头一颤,神魂荡漾,瞬间就要迷失自我。心中暗呼一声厉害,忙强行挪移视线,同时真元涌动,镇住逆涌的血脉,平静荡漾的神魂。 “呵呵,玩笑、玩笑而已。”穆刀连连摆手干笑道,神经却是绷紧着的,因为红狐的喜怒无常他早有听闻,可不敢保证红狐不会动手。 “哼!”红狐甩袖冷哼一声,双眼盯着穆刀蓝芒闪烁,渐渐淡了下去,jǐng告道:“这种玩笑最好不会有第二次,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出口,左手中一片树叶悄然shè向穆刀,刹那间便至穆刀面前,直取双眼。 穆刀神sè尴尬的抬手捏住树叶,干笑道:“你这人可真不经逗,无趣。啊――乏了,睡觉去。” 穆刀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迈步往崖下山谷走去,走出三步脚下一顿,轻声道:“放心吧,臭小子没事,恩,至少死不了。时也!命也!该去的留不住,该来的挡不住。逃避也好,面对也罢,总会有个结局。哎――” “或许吧。”红狐亦是长叹一声。 …… 扑通――秦月溪又一次被野狼逼退,仰面跌入水中,呛了一大口泉水,咳得她眼冒金星。 原本她以为狼群固然可怕,但以自己四阶战修的修为,在放弃穆羽尸身的情况下,很轻松就能突破狼群的包围。 然而,半个时辰缠斗下来,秦月溪终于认识到了这支狼群的可怕,有组织有纪律,听从号令,悍不畏死――尤其是那只狡猾的狼王,竟让她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 虽然她的皮肉筋骨已经修炼到硬如岩石的境界,野狼的攻击虽然凶猛,却并不能对她造成实质xìng的伤害,反倒是泉中已经漂浮着十余头野狼的尸体。清澈的泉水早已被狼血染成红sè,好在泉水是不停流动的,否则泉水恐怕要红上一倍。 十余头野狼的尸体却不能让秦月溪心安,因为这支狼群数量过百,仅仅十余头,完全没有让狼群伤筋动骨。 秦月溪的心渐渐悬了起来,危机感越来越强,狼王付出十余头狼崽的代价,抵挡住了她最强的冲击,更是消耗了她一半的真元。如若这般持续消耗下去,待她真元消耗殆尽,便要葬身狼腹。 她本想等待机会,甚至装作不堪支撑的样子,yù诱骗狼王发动猛攻,乘混乱挣脱狼群的包围。然而狡猾的狼王似乎看透了她的伎俩,根本不上当,岂止不上当,简直就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占据有利形势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给她一丝机会。 岸上狼王率领最强壮的野狼虎视眈眈,水中狼群步步逼近,逐渐缩小包围圈,几乎将秦月溪逼到了瀑布正下方。 此时此刻,秦月溪多么希望穆羽能醒过来,以穆羽的速度及爆发力,冲出狼群的包围圈易如反掌,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嗷呜――”突然,狼王仰天长啸,啸声急促且yīn冷,一张狼脸上泛起了狰狞的笑容。 它本可以指挥狼群与秦月溪继续缠斗,直至耗得秦月溪jīng疲力竭,以最小的代价猎杀之,然而它却没有这么做,因为那样的话肉味就不鲜美了,只有在猎物尚具一定的反抗之力,但不足以逃脱的情况下,以最凶猛的攻击刺激之,令其血液燃烧、沸腾―― 沸血煮嫩肉,狼王喉咙抑不住上下滚动,咕噜咕噜连吞几大口口水,两眼盯着秦月溪,乐得眯成一条缝隙,马上就能享用美食了。 水中,包围秦月溪的第一圈狼,听得狼王的啸声,一双双狼眼骤然充血,爬满一道道血丝。哗啦一片水声,一头头狼竟从水中跃起,张着血盆大口扑向秦月溪。 秦月溪脸颊上的伤口早已迸裂,鲜血流出,顺着脸颊流淌到下巴,然后滴落泉中,给淡红的泉水增添一抹殷红。 “终于来了么?”秦月溪双目通红,被血水染的,亦是杀红了眼,眼球上爬满了血丝,盯着跃出水面扑来的野狼,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她一直在等狼群猛攻,可狼王的狡猾让她惊恐,起初她以为狼王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见她露出不支的疲态,就会发动猛攻,熟料狼王的耐心好的离谱,简直可以和身经百战的将军媲美。 这让秦月溪焦急、惊恐,乃至绝望,她以为狼王要将她耗得jīng疲力竭,却没想到自己高估了狼王的耐心,此刻自己尚具一战之力,只要把握住时机,逃生的机会很大很大。 喜忧参半的念头在秦月溪脑中一闪即逝,紧了紧右手中一块形似菜刀的薄片石,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这薄片石是她潜入泉底胡乱一摸抓到的,也多亏的这块薄片石充当武器,助她击杀了十余头野狼,只不过她的右手也已经被这薄片石割出几道深深的血口。 右掌心痛如锥心,秦月溪却恍然不觉,全身心的投入战斗,因为是生是死就在这一战了。 瀑布下方,泉水很深,秦月溪潜入水下,娇柔的身子顿时蜷缩成一团,昂头盯着水面,宛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秦月溪心如明镜,眼下战斗刚刚打响,绝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只有等守在岸边那些雄壮的公狼下水,自己才有机会冲上岸。上了岸,冲过约两百步的平坦区域,窜入有高大树木的林区就成功了。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是,不停的杀,尽可能多的杀掉泉子里的这些野狼,只有如此,狼王才会命令守岸的雄壮公狼下水。 扑通――呜噜噜――高高跃起的野狼扑了个空,巨大的身躯摔进水面,激起一片浪花及水泡。 秦月溪瞳孔猛缩,shè出两道有如实质的寒芒,蜷缩的身体猛的伸展开,如出击的毒蛇,左手食中二指屈指呈爪,抓向一只野狼的双眼,右手紧握薄片石,割向另一只野狼的咽喉。 野狼浮在水面上还能有一些战斗力,沉入水底只想着快点浮上去,根本无法抵挡秦月溪的攻击。 秦月溪左手二指狠狠的插进野狼的双眼,往外猛的一勾,勾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球,野狼吃疼的长大嘴巴,泉水汩汩灌进嘴里,几口下去就被呛死了。另一只野狼死的却是没有多少痛苦,直接被割断了喉咙。 瞬间击杀两头野狼,秦月溪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抓住一具狼尸往下猛的一拽,却不料身体并没有像她预计的那样,借助这股拉扯力往水面冲去,竟是往深处沉去。 呜――秦月溪吃疼的闷哼一声,肚子里顿时灌了两口泉水,只觉两只脚腕被什么东西夹住,钻心的疼痛,似乎是破开皮肉,夹到了骨头。 秦月溪大惊失sè,猛的低头看去,这一看吓得她浑身上下所有毛孔直往外窜凉气,只瞧得两头野狼张着血盆大口死死的咬着她的脚腕,那锋利的獠牙直接刺破了她硬如岩石的皮肉,咬住了骨头。 被野狼咬住的地方,鲜血直涌,却刺激得两头野狼发狂,嘴上的力道更重。 若不是泉水已经浑浊,视线比较模糊,秦月溪所受的惊吓定要更盛一倍。 “去死!”过度惊恐下,秦月溪状若癫狂,不顾脚腕钻心之痛,借助野狼咬住脚腕的撕扯力,上半身猛然下探,薄片石狠狠的戳向一头野狼。 可是,她的右臂刚刚伸到一半,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狼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于此同时,左侧同样冒出一个狼头,咬住了她的左臂。锋利的獠牙直接扣入皮肉,牙尖死死的勾在臂骨上。 秦月溪脸sè瞬间苍白,疼的差点晕过去,五官扭曲,满脸的惊恐。 第二十五章 狼群退去 - 不死小妖 - 离酒 “恩―”白眉眉头一皱,急掠的身体在一根树干上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左前方,嗅了嗅鼻子,皱眉道:“好浓郁的血腥味,不过并不属于人类。” 作为顶尖杀手,对血的味道自然极度敏感,可若单单根据血腥味来判断属不属于人类的,恐怕也只有白眉这个级别的杀手才能做得到。 “应该是大型兽群猎食,或者是争夺地盘,不过――”犹豫片刻,白眉调转了方向,顺着飘来的血腥味掠去。 若是放在平时,纵是血腥味是人类的,白眉也绝不会有丝毫好奇心,更不会前去一看,但这次不同,因为他心里牵挂着一个人。 …… 狼会游泳,秦月溪知道,因为书上有详细描述,所以当狼群下水围攻她时,她丝毫不惊讶。 可是在水下被一头头狼突然袭击,秦月溪一下子懵了,狼会潜水,而且还能在水下攻击,这――完全超出了秦月溪大脑的思考范围,于是秦月溪惊恐、害怕――因为她所仰仗的正是水深,狼不能潜入水下攻击,但她可以,在泉里战斗她占据着绝对优势。 但是,她唯一的仰仗破灭了,并且她的真元已经消耗大半,在水底更是施展不开力道,又被四头野狼死命的咬住四肢,拼尽全力也没有挣脱这四头野狼的撕咬。 咕咕――秦月溪嘴里吐出一串长长的气泡,她胸中已经气尽,如若在不浮上水面换气,就要被活活淹死了。 “啊――”再一次,秦月溪疯狂的挣扎,身躯剧烈扭动,只想浮上水面缓一口气,然而四头野狼一点不放,又将她往水深拽了一截。 岸上,狼王看着秦月溪沉下的位置不断往外冒气泡,脸上流露出了jiān笑的表情。狼确实不会潜水猎食,可它率领的狼群又怎会是普通的狼群,这可是一只敢于猎食,并经常食用人肉的狼群,潜水猎食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它所统领的这支狼群,会潜水的只有七头,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又一次的疯狂挣扎,消耗掉了秦月溪仅存的一口气,瞬间她的脸就憋成了猪肝sè,胸口憋闷,仿若有一座大山压在上面。 又有一头野狼出现在秦月溪逐渐模糊的视线内,森森獠牙缓缓张开,咬向了她的咽喉。 “我命休矣!”秦月溪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中悲呼、悲哀,万万没想到逃出了一线天,最终却要死在野狼的嘴下,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吗。 咬向秦月溪咽喉的这头野狼,露出了极为贪婪的表情,它知道这只鲜活的猎物将会被它们的王独享,而它们只能去分食那只早已死透,味道已经不鲜美的猎物,当然它们心中并无不满和怨言,因为这片广阔的山林中只有它们的王敢猎食人类,只有跟着它们的王才能品尝到人类的鲜肉。 不过现在它即将先它们的王一步品尝到这只猎物的美味,虽然不能吃肉,但能饱饮一顿鲜血也是不错的,没见另四位哥们咬住就不撒口了么。 突然,它那贪婪的表情一僵,只觉后颈处一道清凉滑过,伴着微微刺疼,就像被荆棘上的尖刺扎了一下,这点疼痛与即将到嘴的美味相较不值一提,张开的獠牙狠狠咬了下去,想一口咬断秦月溪的喉咙,咬住咽喉周围所有血管,可是嘴巴却没有听它的指挥咬合,依旧大大张开着。 “怎么回事?”它心中一阵狐疑,还以为嘴巴张的太大,张的时间太长,一时僵硬了,于是它再次咬下,可他脑中突然嗡的一声,随即视线模糊,意识以极快的速度溃散,几乎瞬间就没了意识。 如若它的意识尚未溃散,视线尚且清晰,定能看到它的脑袋与身体分了开来,与另外四头咬住秦月溪四肢的野狼一样,汩汩鲜血从断颈涌出,瞬间将附近区域的泉水染的通红。 闭眼等死的秦月溪,短短的时间,好似过了千万年,可那致命的一击始终没有到来,反倒因为一直闭气,都快要自己把自己憋死了。 忽然,秦月溪感觉到四肢一轻,虽然仍然被紧紧咬住,但拉扯力没了,略一用力,竟然可以活动了。 瞬间,秦月溪猛的瞪开双眼,眼前一片血红,泉水早已被野狼的鲜血染得通红,什么也看不清。她的脑子里全是大大的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没时间让她搞清楚,因为她的肺、胸腔憋得像快爆炸了一样,想也不想便祭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往水面泳去。 “嗷呜――” 狼王龇着獠牙尖啸一声,毛发如刺猬一般根根竖直,狼尾高高翘起,蓬松的毛发亦是竖的笔直,一双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珠子,瞳孔缩成了两道细线,愤怒而又敌意的盯着由瀑布正下方,踏着被鲜血染红的水面,一步步如履平地般靠近的儒衫男子。 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人,脑袋和四肢无力耷拉着,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正是挣扎于与死亡边缘的穆羽,而这儒衫男子生着一对雪白的眉毛,不是别人,恰是嗅着血腥气味寻来的白眉。 “嗷――”狼王又是一声尖啸,幽绿的眼中shè出滔天怒火,眼看就能享用美食了,却没想到突然间杀出一个恐怖的人类,不但夺走了他到嘴边的美食,还将泉里战斗的狼子狼孙全杀了。 狼王根本没看清对方做了什么,可就是这个家伙出现的一刹那,泉里的狼无一幸免,皆尸首分离。 狼王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可要知道这些敢于下水狩猎的野狼,是它花费无数心血慢慢培养累积起来的,尤其是那七头会潜水的野狼,更是如宝贝一样,然而此刻却全死了,它如何不愤怒。 然而,尚且保留一丝清醒的大脑却告诉狼王,眼前这个恐怖人类绝对不是它能招惹的起的,想要活命必须立刻逃跑,但它心中不甘,心底深处窜起一股疯狂的冲动,yù不惜一切代价给这个恐怖的人类一点颜sè瞧瞧,在这股冲动的唆使下,它又愤怒的尖啸起来。 嗷―― “滚!”冷冷的字眼从白眉微微张开的唇缝里挤出,明亮的眼球一颤,瞳孔遽然缩成针尖大小,给人一种错觉,好似有一道道无形的气浪从他的瞳孔里散了出来。 呜―― 狼王喉咙里发出一道痛苦的呜咽声,只觉眼前这个恐怖人类的眼神像是一根根毒刺,狠狠的扎进了它的脑子里,头痛yù裂。 瞬间,狼王的大脑清醒过来,炸竖的毛发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竖起的尾巴夹进腿裆,掉头便逃。 其他野狼早已吓得浑身发颤,见它们的王掉头逃了,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朝四面八方逃去。 白眉抱着穆羽踏着水面走到岸边,小心翼翼的将穆羽的身子平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一双白眉几乎皱到一起,脸sèyīn沉的可怕,右手扣住穆羽的手腕,一缕真元侵入穆羽的身体。 他放走狼王,不是说他心善,而是有两个原因,一是穆羽的伤不是被狼群攻击造成的,这点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一直信奉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狼群捕杀猎物根本没有错,且他一直在要求自己,要像狼一样狠毒、yīn险、狡猾,所以他对狼群很有好感,见穆羽的伤不是狼群造成的,只是出手略加惩戒而已。 许久许久,白眉那yīn沉的如乌云滚滚压地的脸,终于缓缓舒展开来,一双白眉却依旧皱着,松开穆羽的手腕长舒一口气,暗道一声佛祖保佑。 寻找姐姐留在人间唯一的骨肉,是他这十七年来生活的唯一目的,如果没有这个动力支撑,他真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熬过这十七年。 靠着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任务,从罗宗最普通的一名暗杀队员到位高权重的护法,多少次的重伤,多少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这一路的辛酸与苦楚他都默默的咽进肚子里,只因生活还有一缕光芒照耀,这光芒便是姐姐的骨肉,他的外甥,他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然而,当他顺着血腥气味寻至此处,看见穆羽像具死尸一样在水中沉沉浮浮。这一瞬间,他的世界差点坍塌。 好在将穆羽从水里捞起抱进怀里,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穆羽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表示穆羽还活着,白眉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可是,当真元探入穆羽的身体,白眉的一颗心又猛地沉了下去,因为真元所过之处经脉寸断、骨裂肉离,惨不忍睹。 就在白眉悲愤的认为穆羽即使不死也残废时,却又惊讶发现,穆羽的内脏完好无损,且心脉一张一缩间迸发出勃勃生机,断裂的经脉与骨肉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滋生愈合。 白眉双眉紧锁,心中满是困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人的身体可以这样,简直就是破碎重生嘛。 百思不得其解间,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正缩在水中猛打寒颤的秦月溪,表情一怔,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在。 回想穆羽只身闯入火海的情景,再想想刚才秦月溪拼死护住穆羽,死也不让狼群靠近穆羽的动人一幕,白眉脸上不由得浮出笑容,轻甩衫袖,一道气劲卷着秦月溪晾在岸边的衣服抛向秦月溪,转过身背对水泉,轻笑道:“穿上,我有事问你。” 第二十六章 一家人 - 不死小妖 - 离酒 得得得……秦月溪上下颚咬在一起,可两排牙齿完全不受控制,分分合合,像是捣蒜臼一样,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实在太冷了,粉嫩的嘴唇早已经冻青了。 上半夜,泉水凉中带温,舒爽宜人。可与狼群一番激烈的厮杀后,时间已经在不知觉间跃至下半夜,泉水早已变得冰凉刺骨。 先前战斗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但是战斗结束,再加上气劲、真元趋近于耗尽,身体缺少御寒的能量,又是整个身子缩在水下,只留一颗脑袋,不冻的直打寒颤才怪。 其实秦月溪早就受不了了,可是衣物在岸上,而岸上却有个男人,莫说勉强还能忍受冰凉的泉水,恐怕就是真的变成冰窖,冻成冰人,她也不会光着身子上岸。 见这位一声呵斥就把狼王吓成夹尾巴狗逃窜,修为高深莫测的男人,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还贴心的把衣服抛了过来,秦月溪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一把抓住抛来的衣服,缩在水里三两下穿好。 “晚――晚辈秦――秦月溪见――见过前辈!” 穿着哒哒哒往下滴水的湿衣服,爬上岸边,吹着山风,秦月溪哆嗦的更加厉害了,一句简单的问候分了好几段才说出来。 “恩”白眉上下打量了秦月溪一遍,嗯了声点点头,沉吟片刻,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瓶,递给秦月溪道:“处理下身上的伤口,我去寻些木柴回来。” “谢――谢前辈。”秦月溪感激涕零的接过白玉瓶,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外伤药,脸上、身上各处都是伤口,不及时处理指不定要留下多少伤疤。 “好快的速度。”目送白眉身形闪跃,一个眨眼就消失在视线内,秦月溪惊叹一声后便拔开玉瓶塞,小心翼翼的往伤口上涂抹。 嘘――秦月溪张着樱桃小嘴,不停地吸冷气,药粉碰触到伤口发出刺骨的疼痛,但药效极好,几处厉害的伤口,刚涂抹上血就止住了。 噼噼啪啪――燃烧旺盛的干枯松木时不时炸出一撮火星,空气中弥漫着松油的清香。火堆上头,架着两只剥了皮处理干净的肥嫩野鸡,被火焰烘烤着,吱吱的往外冒油,肉香四溢。 咕噜――秦月溪眼角余光偷瞄着白眉,抑不住吞了口口水,不是被烤架上半熟的美味馋得,而是吓得。 之前从水里爬出来时,她注意到了白眉的两道雪白眉毛,不过只是微微诧异,没有往心里去。所谓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不长眉毛的她都见过,所以白眉的一双雪白眉毛只是让她略微诧异了一下而已。 然而,就在刚刚,白眉很随意的自我介绍道:“白眉,道上的人都叫我白眉。” 秦月溪顿时无法淡定了,罗宗左护法白眉的名号她是如雷贯耳,这可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头啊。 别说她一个小小公主,恐怕就是她的父皇,大秦帝王在这位面前,都得恭恭敬敬问上一声好。 所以就算这位刚刚救了她的小命,此刻得知他的身份,秦月溪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别看这位此时一脸牲畜无害的样子,保不准下一秒就翻脸要取自己小命。 白眉翻转了下烤架,摆手淡笑道:“别怕,虽然有人出八株上品万年雪参买你的命,虽然我接了这桩买卖,不过我已经改变主意,否则你怎么可能活着走出一线天。” 秦月溪猛一个激灵,忙站起身朝白眉深深一躬,感激道:“谢前辈高抬贵手,若晚辈有命回咸阳dì dū,定奉上前辈。” 秦月溪的感激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感激,因为一线天内,如若白眉出手,她绝无逃命的机会。穆羽来了,也只是多一个人陪葬而已。 然而她开口一没问是谁要杀她,二没问白眉为何放过她,而是感谢,并许以十株上品万年雪参报答,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了。 第一个问题,这是杀手的禁忌,就算她问了,白眉非但不会回答,反而可能引起白眉不快,自讨没趣的事她可不会做。 第二个问题,白眉可能回答也可能不回答,不过据她所知白眉未曾有一个任务失败,也就是说这个任务将是他成为杀手至今的第一次失败,亦可能是他杀手生涯唯一一次的失败,是个污点。 她可不知道白眉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万一触了霉头可就不好了。 相反,她发自内心的感谢,并许以十株上品万年雪参报答,比白眉所接任务的报酬还要多出两株,一来可以赢得白眉的好感,二来可以补偿白眉任务失败的损失,冲淡第一次任务失败的抑郁。 当然,如果能借这次机会和白眉套上关系,那就更好了。 白眉显然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对秦月溪许诺的报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指着躺在火堆对面的穆羽问道:“这小子叫什么?” 秦月溪的目光顺着白眉的手指看向穆羽,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暗呼道:“果然是因为他。” 她心中早已在猜疑白眉和穆羽的关系,因为白眉赶走狼群后,整颗心都放在了穆羽身上,甚至忘记了她的存在,显然这二人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也让她大概猜出,白眉放她一条生路,并寻至此处的目的便是穆羽。 此刻白眉这么一问,秦月溪心中的猜测顿时得到证实,不过她的心却沉了下去,因为穆羽已经死了。 死了? 秦月溪落在穆羽身上的目光本是暗淡的,突然间眼皮一跳,像是有两道光束从眸子里shè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穆羽。 如果白眉的目的是让穆羽死,他怎么可能多此一举,直接在一线天内动手便是。如果不是――那就是说穆羽还――还没死。 想到这里,秦月溪娇躯一颤,绕过火堆扑到了穆羽跟前,蹲下身子一把扣住穆羽手腕,cāo控着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真元探查起穆羽的伤势。 真元在穆羽体内游走了一圈,秦月溪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之惊愕,然而极度震惊,好一会后才转为狂喜,扭头看向白眉,激动道:“前辈,穆羽他――他――” “穆羽。穆羽。不会错了,定是姐姐的孩子。”白眉心头一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万分狂喜,脸上却看不出他内心的狂喜,只是淡笑着点头道:“穆羽他没事,以这个恢复速度,睡个一两天就能醒过来。” “真的吗?”秦月溪下意识的问了句,还未等到白眉的肯定回答,即兴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果他――他――我这辈子都会愧疚难安。” “多谢前辈!”秦月溪又向白眉深深一躬,她以为白眉给穆羽服用了生死人肉白骨的圣药,将穆羽从死神手里给抢了回来。 白眉摆手笑道:“是他自己的造化。” 秦月溪没有说清楚,白眉哪能知道穆羽起初的伤势究竟多么恐怖,如若知道,他恐怕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恩,快熟了。”白眉端起烤架,将野鸡放到面前瞧了瞧,然后转了个圈放了回去,指指一块石头示意秦月溪做下说话,待秦月溪坐下后询问道:“穆羽,他为了救你冒死闯一线天,你为了他舍命与狼群厮杀,xìng命相托,生死相依,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嘛。” 秦月溪看着白眉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真像一位慈祥的长辈,可她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因为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可怕,因为这种人你永远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一句话,可以让他乐的像个孩子,或许一句话,会让他瞬间变成一只冷血的恶魔。 被白眉这么一说,秦月溪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 白眉看在眼里,觉得这是少女的娇羞,不由得开心大笑起来。xìng命相托,生死相依,姐姐的孩子找到这么一位红颜知己,自然值得高兴。 但事实上,秦月溪的脸颊是因羞愧而红,哪有什么xìng命相托、生死相依,她只是把穆羽随手扔进泉里,怕他身上的血腥味招来猛兽而已。 与狼群殊死拼杀时,压根就没想过穆羽,自己的小命都已经危在旦夕,哪还顾得上一个死人。 如果没有遭受狼群袭击,穆羽恐怕早已被她挖个坑埋掉了。 当然,秦月溪知道这些话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见白眉神sè暧昧的瞧着自己和穆羽一个劲的点头,知道白眉会错意了。 “我――我是他的未婚妻。”片刻的忧郁,秦月溪毅然决然的下了决定,罗宗的能量让她怦然心动。如果嫁给穆羽能换来与罗宗亲密合作,绝对值得。 “恩,不错,般配。”白眉火光下打量着秦月溪,以舅舅的身份打量未来的侄媳妇,满意的连连点头,不过笑着笑着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前辈,有事吗?”秦月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那个敌人有点麻烦。”白眉沉吟道,说完摇摇头笑了,道:“罢了,就当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见面礼吧,抽空jǐng告一下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保证他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 “谢前辈。”秦月溪忙起身道谢,不过她心里很是失望,暗叹白眉有职业cāo守,一点也不肯透漏那人的信息。失望过后她又暗自高兴,因为白眉能这么做,说明他和穆羽的关系真的非比寻常。 “呵呵,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白眉摆摆手,他今天是真的高兴坏了,这短短一会笑的次数恐怕要比这十七年加起来的都多。 一家人?秦月溪兴奋的快要晕过去了。 “熟了。”白眉拿下烤架,将一只递给秦月溪,笑道:“饿坏了吧,多吃点。咱们边吃边聊,你给我讲讲这小家伙的过往。” 见秦月溪表情发怔,白眉解释道:“哦,就是说说他家住哪里,有什么亲人,过得怎么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等等等等。” 秦月溪整个人完全怔住了。 第二十七章 身负大仇 - 不死小妖 - 离酒 抓着烤鸡,望着白眉那满含期盼的眼神,秦月溪半张着小嘴,整个人傻掉了。 穆羽的过往?她和穆羽才互相认识不到半个月,说过的话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两百句,怎么讲?讲什么? “呵呵,吃―吃―边吃边谈。”白眉闪躲着秦月溪的目光,干笑道。对穆羽,他怀有深深的愧疚。十七年,外甥都长成大人了,自己却从未帮过他什么,甚至连抱一下都没有过,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是在太不称职了。 “哦”秦月溪撕下一块焦黄脆嫩的鸡肉,塞进嘴里含糊应了声,同时大脑飞速旋转,待口中的肉嚼烂,吞咽下肚,她脑袋里已经编出一个颇具传奇的jīng彩故事。 秦月溪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穆羽啊,他小时候可调皮了――” 若是穆羽能听到这句话,恐怕会爬起来,张嘴再喷秦月溪一脸鲜血。 “什么?!土匪!你说他自小在――在那个叫星默寨的土匪窝长大?!” 听到秦月溪说穆羽自小在星默寨长大,而星默寨是一个土匪窝的时候,白眉两颗眼珠子顿时瞪如牛眼,失态惊叫起来。 虽然是在极短时间内编造出来的故事,但秦月溪也不敢太离谱,就是往对星默寨调查的资料里加了些枝叶,把大大小小的时间串连起来而已。 “恩――”秦月溪很是诧异的看向白眉,皱眉问道:“前辈,这个您都不知道?” 表情诧异,而她心里反倒乐开了花。不知道?不知道才好啊,我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只要把白眉糊弄住了,摆平穆羽那是小菜一碟,至少未婚妻这事是真实的。xìng命相托、生死相依,之前是假的,不过现在已经是真的了。 白眉眉头皱着,摆摆手:“别停,你接着说。” “哦”秦月溪乖巧的应了声,接着说道:“五岁的时候,这家伙就开始学坏了,竟然敢偷看女孩子洗澡了――” 可怜的穆羽,美好的童年史,就这样被秦月溪给糟践了。 “哈哈,这小子――” “该死!该死!真该死――” “嘿嘿,当真狡猾,哦不,应该是聪明,对,是聪明!嘿嘿……” “哼!挫骨扬灰――” …… 这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秦月溪好似一个混迹江湖的游吟诗人,无中生有的事竟被她讲得抑扬顿挫,扣人心弦,曲折离奇,娓娓动听,真假难辨。连她都暗暗佩服起自己,不做吟游诗人着实可惜了。 只不过,一番胡编乱造下来,秦月溪亦是纠结郁闷的很。白眉这个听众实在太不尊重她这位诗人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高兴的像个孩子,一会儿白眉倒竖,刺骨的杀气毫无顾忌的外放,压迫的秦月溪大气不敢喘,冷汗涔涔直冒。 尤其是听到穆羽大病之后丹田毁掉时,那森冷的杀气犹如实质,竟将熊熊燃烧的篝火压的暗淡了下去。更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劲由其身上shè出,二十步之内的芦苇尽数拦腰斩断,像是被锋利的镰刀扫过一般。 “呼――”听完秦月溪对穆羽过往生活的‘描述’,白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在一线天内见穆羽施展出神行宗的镇宗绝学之一缩地成寸,他还以为穆羽这十七年一直跟着穆刀躲在神行宗内,过着安稳快乐的生活,万万没想到他们爷俩的生活亦是这般酸楚艰难。 白眉的脑海中又一次浮出一幅幅画面,十七年前痛失爱妻的穆刀,抱着尚未满月的孩子出现在星默山下――没有nǎi水喂养孩子,只好割破自己的手指,以鲜血代替nǎi水―― 一幅幅画面串联在一起,令白眉鼻头泛酸,心中叹道:“没想到他带着孩子这些年也过得这般艰辛――” 哗哗――叮咚――噼啪―― 夜深,人静。瀑布的落水声,流水声,松木燃烧声,交织于一起回旋于盆地上空,传向远方,偶尔由远处山林内传来几道兽吼。 白眉面朝瀑布盘腿而坐,双目闭合,一呼一吸,轻而匀畅,如修炼一般。 山风卷起一帘帘水雾,迎面拍打过来,却始终不能靠到近前,吹至白眉前方一臂的距离,便朝两边散去,放佛有一道无形的壁障隔在那里,阻止凉风及水雾吹到穆羽和秦月溪身上。 篝火边,秦月溪蜷缩着身子,躺在穆羽身旁,早已沉沉睡去。 她本想和白眉好好套套近乎,奈何三番两次的过度惊吓与挣扎于死亡边缘的战斗,无论是jīng神还是身体,早已疲惫的不能再疲惫,以至于讲完穆羽的故事,吃掉整整一只烤鸡,上下眼皮就跟有杀父之仇似地,拼了命的互掐,稍稍合了下眼就死死睡了过去。 遥远的东方天际,泛起一层鱼肚白。 天,即将亮了。 篝火,已然灭了许久,可周围的气温却久久不降。 唔――秦月溪喉咙里发出一道舒服的呻吟,嘴角挂着一缕晶莹的唾液,可见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翻了个身,右臂搭在了穆羽身上,感觉到穆羽怀里比较暖和,身子下意识的靠向穆羽,半个身子缩进了穆羽怀中。 白眉正在检查穆羽的身体,见秦月溪手臂搭在穆羽身上,半个身子缩进穆羽怀里,并没有出手制止,而是脸上挂着坏笑,似乎想等秦月溪睁眼醒来后,看她娇羞不安的慌乱摸样。 “大秦帝国的九公主,当真是不简单,竟然连我白眉都敢骗。不过她讲的也未必全假,否则等小羽苏醒后无法圆谎。”白眉看着秦月溪摇头笑了笑,起身走到泉边,背负双手站立。 “小羽的丹田确实废了,但是并没有变成一个废人,应该是修炼了某种秘法,或者服食了什么灵丹妙药。” “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所展现出的战斗力,是要以牺牲**为代价的,并且他的**强度虽然和普通人无异,但自我修复能力极强。” “呵呵,经脉寸断,骨肉相离,短短一个晚上恢复如初,简直就是妖怪嘛。” “只不过――一旦战斗强度超出他的**承受极限,结果――” 白眉转身看向穆羽,眼中尽是担忧。 秦月溪若是听得到白眉这些心语,恐怕要找个缝钻进去,然后弄块豆腐一头撞死。自以为说得天衣无缝,自以为哄骗得白眉团团转,事实却是白眉早已听出她在撒谎,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忽然,白眉神sè一沉,十指猛的一扣,攥成拳头,一道冰冷的气劲shè向瀑布。噗――竟将一帘落水斩断两截。 “十七年――十七年――呵呵,谁能想到堂堂天刀宗的继承人,竟然会带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躲进山里落草为寇,难怪寻遍大江南北也没找到你。” “据这丫头说,你的修为极可能达到了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看来这一十七年你没有颓废,更没有撂下修炼,难道你并没有忘记姐姐的仇,不是逃避,而是隐忍――” “隐忍?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必让你生不如死!哼!” “十七年,小羽chéng rén了,你放他下山,是要磨练他么?也是,杀母之仇,生为人子定要手刃仇人,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是送死。” “如若如此――”白眉眉头皱起,摇了摇头,心中叹道:“暂时不能和小羽相认,但是――我要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患病而终。没有仇恨,哪来的助力。” 穆羽的母亲患病而终,是秦月溪告诉白眉的,却不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关于这点,对星默寨的调查资料上有明确标出。 而穆羽本人也的确以为母亲是病死的,是穆刀亲口告诉他的。 …… 当太阳从东方天际滑到天空正中,正午刺目的强烈光线shè在秦月溪眼皮上,她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嗯?” 意识刚从沉睡中醒来,尚未睁开双眼,秦月溪脑子里就冒出一个问号,因为她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软乎乎的身体。 噌。秦月溪的眼皮像是被皮筋拉开一般,上半身亦是像压了个弹簧,嗖的一下坐直身子,拧着修长白皙的脖子看向左侧。 “啊――”像看见了厉鬼一样,秦月溪一声穿透云霄的惊叫,一对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手脚并用,身子飞快的往后退去,差一点点退到山泉里。 接着她的脸及脖子上,宛如盖上了一张大红布,红的滴出水来,又羞又气、又惊又怒的嗔怒道:“该死,我――我怎么抱着他睡――睡了一宿。” 话刚出口,秦月溪脸sè顿时变了,心头咯噔一跳,扭动脖子,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贼一样,紧张又害怕的看向身后。 身后,白眉正站在泉边,笑眯眯的望着她。 “完了!”秦月溪眼睛一闭,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割了,用针线把嘴缝了。 她是聪明人,她也知道白眉是聪明人,所以她明白,刚才那一句话完全暴露了她和穆羽的关系,至少没有她说的那般亲密。 这点,秦月溪相信,白眉绝对绝对已经看出来了。 “丫头。”白眉声音柔和的唤了声,像长辈唤晚辈一样。 “恩”秦月溪狐疑的看向白眉,心虚的应声道:“前辈,不好意思,我这一觉睡得太死,太长了,都已经正午了。” 而她心中却是狐疑道:“怎么,难道他没看出来?是我多虑了?” 白眉笑着摇摇头,然后伸手指向穆羽,说道:“小羽皮肤表面分泌出一些黑sè汁液,粘粘的并带有异味,你帮他清洗一下,额,洗干净点,然后给他换上这身衣服。” 说完,解下背上一个包袱,从包袱里挑出一件灰白sè儒衫,蹲身放在一边的岩石上。然后又从包袱最中间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件天蓝sè罗纱裙,亦是放在岩石上,但叮嘱道:“这身衣服你先穿着,在意点,别弄坏了,今后再见面时必须还给我。” “怎么,有问题吗?”白眉见秦月溪一直不出声,遂皱眉问道。 “没――没问题。”秦月溪忙点头应道,心中既是惊喜又是慌张。 惊喜的是,白眉好像只是怀疑她和穆羽的关系,所以让她清洗穆羽的身体,还特意交代要清洗干净,显然是在试探她。 慌张的是,想要消除白眉心中的猜疑,她必须照做,帮穆羽清洗身体,每一个部位。 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帮一个成了年的男人清洗身体每一个部位,能不慌张么? 第二十八章 三天 - 不死小妖 - 离酒 秦月溪蹲在泉水边,脸红如霞。一条白sè干净的毛巾浸在清澈的泉水里,搓啊搓,揉啊揉,就跟和这条洁白的毛巾有千愁万恨似的。 搓揉间,她的一对眼珠子不停的往四周观望,然而视野之内除了树就是山,完全寻不到白眉的踪迹。 可她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白眉此刻定然藏在某处,望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事实正如秦月溪猜想,白眉就蹲在北面山腰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透过枝叶的缝隙,将秦月溪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小丫头,跟我玩,你还嫩着呢。”白眉一脸的yīn笑,心中幸灾乐祸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小羽的未婚妻么,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尽尽未婚妻的责任。嘿嘿,被如此漂亮高贵的美女服侍,如是小羽醒来后知道,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终于考虑清楚了吗?”白眉眉梢一挑,饶有兴趣的观望着秦月溪。 泉边,秦月溪终于站起身来,将毛巾拧得半干,狠下心,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走向穆羽。 每往前跨一步,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一分。 咚――咚――咚―― 秦月溪脸颊烧的厉害,红的如火烧云一般,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呼――” 然而,当最后一步跨出,停在穆羽身边,秦月溪反而长舒一口气,火红的脸颊慢慢退去颜sè,咚咚乱跳的心脏亦恢复平稳。 秦月溪左手拿着毛巾,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探向穆羽胸前的衣扣,神sè坚定,目光沉静。 啵――第一颗纽扣。 “既然我选择了以婚姻来拉拢穆刀、星默寨、白眉、罗宗,那么――” 啵――第二颗纽扣。 “我就不能犹豫不决,就应该承担做出选择后的代价。” 啵――第三颗纽扣。 “要杀我的人绝对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是父皇,所以――” 啵――第四颗纽扣。 “我需要力量,需要强大的力量,需要能与父皇抗衡的强大力量,迫切的需要。” ―― 麻布褂――脱掉,长裤、鞋子――脱掉,亵裤――脱掉。 第一次帮人脱衣服,秦月溪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很快就把穆羽扒了个jīng光。 秦月溪目光聚成了一点,死死的盯着穆羽的胸口,不敢往下挪一分一毫,尽管刚才脱掉亵裤时,她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位置。 脸,再次红的如火烧云,但秦月溪的心却是静的,心跳略微快了点,不过是在正常频率范围内。 “这丫头当真不简单!” 白眉抑不住再次惊叹秦月溪的不简单,随即皱眉道:“小羽不顾生死,一头扎进一线天,宁愿把**伤成那样,也要救这丫头。由此可见,小羽对这丫头当真动了感情。若是他们两个真的走到一起,小羽会不会受欺负啊?” 对白眉来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于是他认真仔细的思考起来。 终于,秦月溪手里的毛巾清洗到了穆羽的私密部位,这期间她已经洗过毛巾十余次,洁白的毛巾已经变成了红褐sè。 如白眉所说,穆羽的体表确实分泌出了一些脏东西,黑黑的,粘粘的,并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仔仔细细擦洗着穆羽的私密部位,秦月溪心中感慨万千,暗自嘲讽道:“那天,他说要保我三命,我是打心底瞧不起他。哪想到,这才几天,真就被他救了一命。当真应了那句古话,人不可貌相。” “世事不可料,天意弄人啊。”秦月溪叹息着摇摇头,“昨天晚上,我许诺说来世许你为妻,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没死,而我今世便要许你为妻。” “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持我,给我一个坚强的后盾,助我实现目标、梦想,否则你我二人只能有夫妻之名,绝无白首之心。哎――” …… “前辈,我要洗澡了,你要一直偷看下去吗?” 秦月溪站在泉边,也不顾及什么脸皮形象了,双手括在嘴边,鼓足气力喊了声,心里却是不停的诅咒白眉。 “啊?哦――我去寻些吃的来。啊,不是,我哪有偷看。呵呵,真的没有偷看。” 白眉正在苦思冥想用什么法子才能让穆羽婚后不受欺负呢,听到秦月溪的喊声,就条件xìng的回了句。可话一出口,额头就冒起一道道黑线,知道着了秦月溪的道了。 “这死丫头!”白眉悻悻的哼了声,一个后跃消失在树林间。 戏弄到白眉,秦月溪yīn霾的心情顿时打好,哼着小曲在泉边等了一小会,这才解开罗带,除去衣物,迈着光洁如玉的小脚,缓缓走入水中。 她不怕,因为她确定白眉不会偷看。白眉对穆羽这么关心,怎么会偷看穆羽的媳妇洗澡,除非他白眉是个心理变态的sè魔。 显然,白眉绝不是这种人,否则昨夜他又怎会转过身去,才让自己穿上衣服上岸呢。 泉里的狼血早已被冲刷干净,狼尸也已经被白眉全部捞起,并在岸边的芦苇从内挖了个坑,一具具埋葬了。 白眉喜欢狼,所以从不吃狼肉,不然昨夜他也不会跑去抓两只野鸡考来吃了。 所以泉水很干净,很清爽,秦月溪很是享受。 秦月溪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凉水澡,换上天蓝sè罗纱裙,材质很好,款式一般,不过很合身――不过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而是极其好奇这身衣服的主人,是怎样的女人,能让杀手白眉这个冷血恶魔如此在意? 如若不是白眉恶名远扬,秦月溪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敲开白眉的牙缝,询问到这身衣服的女主人。 过了许久,白眉才姗姗折回,手里抱着一个用岩石凿成的石锅,看痕迹是新制的。石锅里盛放着一些野菇野菜,以及一只处理过的肥兔和一只野鸡。 白眉边将石锅架在熄灭的火堆上,边笑着解释道:“弄点肉汤,给小羽补补身子,尽管我觉得他现在的状况,一点也不需要进食,不过还是吃点好。” “呵呵,前辈所言极是。”秦月溪扯着嘴角应了声,神sè尴尬道:“我――我不会弄。” 白眉头也不抬的应道:“我知道。但是,你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这些活,除非你想让你的丈夫下厨房。” “呵呵,前辈教训的是。”秦月溪连连干笑。 噼啪―― 篝火边,秦月溪将穆羽的脑袋枕在自己富有弹xìng的大腿上,手里拿着一个石勺子,从热腾腾、香气扑鼻的石锅内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凉,小心翼翼的送到穆羽嘴边,喂进他的嘴里。 已经三天了,穆羽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但就是没有睁眼醒过来的迹象,倒是让秦月溪学会怎么侍候人了。 第一天,白眉静静的等待,心中装着寻到穆羽的欢喜。 第二天,白眉开始焦躁,眼巴巴的望着穆羽,期盼他快快醒来。 尽管他已经决定不与穆羽相认,在穆羽睁眼醒来的刹那离去,可能远远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第三天,白眉深深的担忧起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检查穆羽的身体,但呼吸心跳等等,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见秦月溪喂穆羽喝完肉汤,白眉再一次走到穆羽身边蹲下身子,从发梢到脚底板,检查了一遍穆羽的身体,和之前数十次检查一样,一切正常。 “你的人应该差不多寻过来了吧?”白眉皱眉向秦月溪问道。 秦月溪已经从白眉口中得知,赵虎四人虽身受重伤,但都活着杀出了一线天。这个消息令她高兴万分,因为只要赵虎四人一人活着,她遇难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出去。 “恩,应该快了。”秦月溪点点头。 “哎――罢了。”白眉摇头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秦月溪,表情严肃的叮嘱道:“等小羽醒来后,把这封信交给他。你只需要将这封信交给他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更不准偷看信中的内容,否则――” 秦月溪猛打了一个寒颤,感受着由白眉身上袭来的森冷杀气,不由得一个激灵,心说,这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白眉,可不能被他这三天的和蔼可亲蒙蔽了。 同时郑重点头应道:“请前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 嗖――叮――当―― 白眉本想说很好,然而枕在秦月溪大腿上的穆羽,突然毫无征兆的扑向了他,速度快的离奇,且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匕首是秦月溪的,用来割烤肉吃的,刚才吃完放在一边忘记收起来了。 穆羽的速度快,白眉的速度更快,一个反手,就挡下了穆羽瞬间爆发的两次攻击。 兄弟姐妹们,都看到这里了,就别再矜持了,把俺扔进你的书架里吧,再丢几张票票过来。另外,书评区有好多赠送的积分,加jīng什么的,不用就浪费了,要的去书评区吼两嗓子吧。 第二十九章 无我境界 - 不死小妖 - 离酒 “啊!”秦月溪惊呼一声,噌的站起身,急切呵斥道:“穆羽,住手!” 这三天,秦月溪推想出十几种穆羽醒来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并一一做好应对之策。 很可惜,穆羽再一次跃出了她的掌控范围。 毫无征兆的对白眉发动攻击,并且施展的还都是致命的杀招。 秦月溪哪能不急,她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就是想和白眉拉近关系,得到罗宗这个大巨头的力量支持。可穆羽刚从昏迷中醒来,眼还没睁开呢,就和白眉干上了,如果惹得白眉急眼跳脚,她付出的努力与牺牲将尽数付之东流。 “混蛋!”秦月溪心中歇斯底里的怒骂,粉拳攥得咯吱响,悬起了心,双眼死死的盯着穆羽。 穆羽像是听到了秦月溪的呵斥声,握着匕首的手垂于身侧,没有对白眉再次发动攻击。只是他的双腿不稳,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晃晃的,给人一种随时会摔倒的感觉。 “小――小羽――”白眉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相隔两步看着穆羽,一声轻唤,涵盖了他这十七年的思念。 穆羽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白眉高兴都来不及,哪可能急眼跳墙。别说穆羽的突然袭击没有伤到他,就算是伤到了,他也不会生气。 “不行,我不能跟小羽相认,还不是时候。”白眉心中猛一个激灵,险些失控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 盯着穆羽深深的看了一眼,将穆羽的容貌刻在脑海深处,白眉猛一跺脚,转身就yù离去。 嗖―― 就在白眉转身的一刹那,穆羽摇晃不稳的身子动了,速度相较于之前更快,出手更狠、更辣,闪着寒光的匕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白眉后心。 “前辈,小心!” 秦月溪一直盯着穆羽,所以穆羽刚有异动,她就急切的出声提醒。 可是穆羽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刚张口,穆羽就已经近身到白眉身后,待她急切的喊出来时,穆羽和白眉早已经战在一起。 一攻一守,刹那间过了七招。 秦月溪樱桃小嘴半张,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快!实在太快了! 她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晃动,如若没有兵器叮当的撞击声,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二人在战斗。 “他――他竟然这么强!” 穆羽很强,这点毋庸置疑,秦月溪心里明明白白。不然穆羽拿什么干掉攻城弩,将她从一线天内救出来,拿什么一口气奔行三十余里,将追击的敌人甩得无影无踪。 可是,此时可此,完全以一个观众的身份观看穆羽战斗,秦月溪才真切的感觉到穆羽的强大。 秦月溪震惊不已,白眉亦是震惊不已。 穆羽的速度快,白眉已经不再惊讶,神行宗镇宗绝技之一的缩地成寸,不快才怪了。 真正让白眉震惊的是,如此近的距离,他竟然感受不到穆羽身上有丁点灵元力波动。 并且,穆羽的招式jīng湛、刁钻,招招yīn狠,招招致命。有点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脑中灵光一闪,白眉想起来了,几乎惊呼出声,难以置信的暗呼道:“这――这是盗王之王刘三手的无影飞手!小羽他――他哪里学来的?” 穆羽的攻击白眉丝毫不放在眼里,边轻松闪躲,边观察着穆羽的一招一式。忽然他又皱起了眉头,疑惑道:“咦,不对,好像又不是,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答案呼之yù出,可白眉就是抓不住。 突然,穆羽的招式变了,yīn柔狠辣的招式骤然变得凶猛刚烈,如狂风暴雨。 “天刀宗的镇宗绝学,万刀归一。” 这次白眉倒是不惊讶,穆刀本是天刀宗的接班人,自然习得镇宗绝学,传授给独子穆羽实属正常。 匕首被穆羽当成了战刀使用,只见他手握匕首如握战刀,一刀劈下,磅礴刀气奔涌而出,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横飞。 蓬――白眉右手随意一扫,轻易的便将shè来的刀气击碎,皱眉狐疑道:“刀法纯熟,几近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可威力怎么这么小――我知道缺什么了!” 白眉终于抓住了关键点,猛的抬头看向穆羽,惊呼道:“真元!小羽没有用真元!” “什么?!”听到白眉的惊呼声,秦月溪吓了一跳,穆羽所展现出的强大战力已经让她难以接受,此时却听白眉说穆羽没有用真元战斗,她的大脑直接空白了。 白眉一个侧跃,闪过穆羽一刀斜挑。 擦肩而过的近距离一瞥,白眉的步法突然乱了一下,背部被穆羽一个回削击中,还好他反应够快,只把儒衫撕裂了一道口子,并未伤到皮肉。 能让白眉步法错乱的事少之又少,尤其是在战斗中,可穆羽那闭合的双眼,着实让白眉大大吃了一惊。 “小羽并没有醒来。”白眉这才恍然发现,嘴里像是塞了一颗鹅蛋般,嘴巴大张,心中惊颤道:“无意识的战斗,每一招每一式炉火纯青,功守间没有丝毫破绽,和大自然宛如一体,难道――难道――” 白眉深吸一口气,强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脱口叫道:“难道是无我境界?!” 秦月溪的大脑正处在深度震惊状态,没有听到白眉的惊呼,不过就算她听到了,也不知道什么是无我境界。 无我境界,古书籍中略有提及,已被当今武者视为神话传说。 古书记载,无我境界乃是一个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奇妙境界。 处在这个境界中,无论何种难度的武技招式,只看一眼就能施展的炉火纯青。 人与自然融为一体,即便是简单的招式,都能借天地之势,携自然之力,威力无穷。 有关无我境界的记载很少很简略,既没说怎样才能修炼无我境界,亦没说有谁成功修炼过,所以久而久之就被武者置之一笑,认为是古人幻想出来的东西。 又观察了一会,白眉不禁疑惑起来,困惑不解道:“不像啊,和古书记载的不相符啊。书中说无我境界状态下,一招一式借天地之势,携自然之力,威力无穷。小羽的招式表面看确实凌厉,事实上并无多少威力。” “尤为怪异的是,小羽好似没有一点意识,难道没有意识就是无我?” “没有意识,就算学到了盖世绝学,醒来后不就全没了么?” “这应该不是无我境界吧。” 白眉摇了摇头,心中自嘲道:“无我境界?看来是我想多了。小羽之所以会袭击我,多半是因为先前我jǐng告秦月溪那丫头时,被我故意释放出的杀气刺激到了。身体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出的正当防卫。” “恩,应该就是这样。”白眉肯定的点点头,见穆羽再一次攻来,眼神一亮,笑道:“这倒是一个探查你实力的好机会。我也不用真元,单单比拼招式,看看你是的万刀归一厉害,还是我自创的修罗九击厉害。” 要票,要收藏,要推荐。。。新人新书,哎,难混啊。。下个星期一天三章。。觉得好看就赏点吧。 第三十章 无影耳光掌 - 不死小妖 - 离酒 旭rì东升,朝霞万丈,给连绵山群披上一层绚丽的红纱。 盆地,一帘帘水雾在山风的吹袭下,以瀑布为中心,向远处荡漾开来。 落瀑、山泉、水雾、红霞――给这不大的峡谷添了几分仙意。 泉边,秦月溪蜷着修长的双腿坐在岩石上,一席天蓝sè的罗纱裙,将她上身的凸凹完全的衬托出来。 沾着水汽的情丝长发,一缕缕搭在肩上,配上那倾城容貌,坐在这颇有几分仙意的盆地内,远远看着,如仙女一般。 秦月溪左手纤纤玉指揽着穆羽的脸颊,让他的脑袋安稳的枕着自己的大腿,右手从石锅内舀出一勺热腾腾的肉汤,动作熟练的吹凉、喂穆羽吃下。 肉汤是热的,可是做肉汤的白眉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及两句jǐng告。 秦月溪手中的石勺突然一顿,脸颊上一道婴儿红抽动了下,柳眉往中间皱起,在眉心处挤出一个川字。 这道婴儿红是伤口结疤脱落后留下的,白眉给她的外伤药效果极佳,最深的伤口也没留下疤痕,脱疤后留下的婴儿红过上一两天就能消失的没有痕迹。 将石勺搭在石锅锅沿上,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罗带,秦月溪的眉头一皱再皱。 罗带下面,衣服里面,揣着白眉让她转交给穆羽的书信。 秦月溪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信中内容,可是白眉给她的两句jǐng告,第一句就是jǐng告她不准偷看信件。 白眉在,她自然是恭敬有加,满口答应。 可是,白眉已经走了,信封封口也没上火漆,偷看一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所以她犹豫不决起来。 看还是不看? 看了,或许就能知道白眉和穆羽的关系,穆羽的身世等诸多疑团。 不看,老老实实完成白眉交代的任务,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很快,秦月溪脸上犹豫的表情就化成诡笑,显然,她秦月溪不是老实本分的人。 摸了摸揣在衣服里面的信件,秦月溪扫了眼四周的山林,心中暗笑道:“这封信暂且不交给穆羽,待找个隐秘的地方再拆开来看。信中的内容――真是让人期待啊!” 秦月溪正沾沾自喜的出神,突然,一只手抬了起来。 五指展开,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按在了秦月溪那高挺的酥胸上。 随即五指一屈一拢,狠狠的抓了下去。 这只手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脑袋枕在秦月溪大腿上的穆羽。 穆羽的意识从昏迷中醒来,感觉只像闭眼睡了一觉,不过意识刚一醒来,他就想起了自己因何而昏迷。 所以没有着急睁眼醒来,而是静心内视,将身体每一处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后,不由松开了口气,暗赞体内莲台的强悍。 上次重伤昏迷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全身黏糊糊的,皮表覆了一层黑乎乎、臭烘烘的赃物,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然而这次,鼻前缭绕着淡淡清香,好闻的很,皮表清凉舒爽。相较于上一次,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很舒服,只是身体躺的太久有点酸胀,所以穆羽撑开四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于是就抓中了秦月溪的酥胸。 “恩”穆羽的右手抓着一团酥胸捏了捏,心中疑惑道:“什么东西,又软又有弹xìng,而且还有温度,抓起来蛮舒服的。” 于是,不受控制的,穆羽又使劲抓了一把。 同时,穆羽好奇的睁开了双眼,顺着举起的右臂往上看去。 两颗通红的眼珠子,眼白上爬满了血丝,像是要爆裂开来一样。 一对鼻孔,撑得圆圆的,呼哧呼哧,像烟囱一样往外喷气。 两排洁白漂亮的牙齿,紧紧咬合,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穆羽这一眼没有看到手里抓的东西,却看到了如此骇人的一幕。 “妖――妖怪!” 穆羽喉头蠕动,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右手再也顾不得享受那柔软的一团了,撑着地面就想站起身逃命。 “流氓!变态!sè魔!我――我杀了你!” 啪―― 秦月溪一巴掌甩在穆羽脑门上,将穆羽的脑袋死死按在地面上,右手轮圆――无影掌!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一道紧接一道,在盆地上空回响不绝。 飞禽远遁,走兽飞奔,惨绝人寰。 懵了,穆羽完全懵了。 因为他发现不是妖怪,而是九公主秦月溪,然后恍然明白,原来自己抓到所有男人都喜欢的东西了,难怪那么舒服呢。 然后,呜呜,穆羽哭了,被秦月溪的无影耳光掌打哭了。 …… 嘶―― 穆羽苦憋的蹲在水边,望着水中那肿的跟猪头似的‘肥’脸,咧着嘴角,疼的直抽凉气。 “nǎinǎi的,不就是抓了几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让你抓回来就是了,至于下这么重的手么。” 穆羽心中愤愤不平的叫骂着,不过很快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眶里就shè出两道异样的光芒,扭头贼眉鼠眼的偷瞧了秦月溪一眼,咂咂嘴意犹未尽的嘀咕道:“隔着衣服抓两把尚且让人飘飘yù仙,这要是伸到里面抓两把,那不是得活活爽死。怪不得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yín贼,你嘀咕什么呢?!”秦月溪听见穆羽嘴里嘀嘀咕咕的,顿时跺着香足厉声呵斥,同时面飞红霞,羞愤yù死。 “咳咳――”穆羽忙掩嘴干咳两声,哪敢告诉秦月溪自己想的龌龊事,忙转移话题问道:“四周有打斗的痕迹,莫非我昏死后被敌人追上了?那边还有一个新埋的坟,埋的是谁?额,我身上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我记得逃出一线天时你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啊?” 秦月溪表情一怔,撇嘴道:“你观察倒是仔细。敌人没追上,却被一群饿狼盯上了,若不是我――” 于是秦月溪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错略讲了一遍,至于今生来世许你为妻,一天给你擦拭几遍身子什么的,一概忽略。白眉也被她含糊说成一位不相识的老前辈。 “――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所以我们互不相欠。”末尾,秦月溪用一副我们谁也不欠谁的表情看着穆羽。 “白眼狼!”穆羽不客气的回了三个字,见秦月溪瞪眼,顿时不爽道:“瞪什么瞪!老子要是不救你,能受伤吗,能被狼群盯上吗?我说,咱说话的时候摸着良心说好么?” 秦月溪被呛了个半死,跳脚叫道:“你骂谁没良心?” “谁搭腔骂谁。”穆羽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应道。 “你――你――”秦月溪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穆羽,气得直哆嗦,‘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话来。 穆羽双手环抱胸前,肿胀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儿,无赖状的瞧着秦月溪。 就在这时,穆羽的耳廓突然轻微抖动了下:有人来了。当即抬头凝目看向左前方,果不其然,一道身影正踏着芦苇尖往这边急掠而来。 “呵呵,年轻人,出门在外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牢记自己的身份,有些人可不是你得罪的起的。”人为至声先到,话语直指穆羽,语气不善。 听见来人的训语,穆羽脸sè抑不住yīn沉了下来。 因为这人的话听在秦月溪耳朵里,只是稍微严厉了点,声音大了点,可对穆羽来说就完全变了味道。字字夹带真元,如闷雷般在穆羽耳边炸响。 如若不是穆羽反应及时,调动青莲灵力抗衡,肯定会气血逆流,口吐鲜血,甚至昏死过去。 穆羽向来信奉的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欺我一寸,我还你一刀。 若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这个老家伙,他肯定想也不想飞脚揣在老家伙面门上,再把老家伙按在地上,施展刚从秦月溪那里学来的无影耳光掌,打得老家伙喊爹喊妈喊姥姥。 不过嘛,目测打不过,穆羽只能取土匪之所善,打不过就撞孙子。待得rì月颠倒翻身时,定要十倍奉还。 “恩,拔他胡子,剃他眉毛,打碎他满口老黄牙便罢。老人家,不能下太狠的手,多多少少要尊重些。”望着眨眼间奔至眼前的老家伙,穆羽心里恶狠狠的算计着。 秦月溪表情一怔,随即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冲来人喊了声麻老。恰巧眼角余光瞄到了穆羽,欢天喜地的表情呱唧yīn沉了下去,叫道:“麻老,教训教训这个没良心的混蛋。” 第三十一章 还有一命 - 不死小妖 - 离酒 秦月溪麾下供奉着数十位高手,其中有五位深受她信赖,许多秘密任务都会交由这五人去完成。 这五人的名号很是奇怪,分别是酸、甜、苦、辣、麻,五味杂陈,各取一味,遂在江湖中有五味散人的称号。 眼前这位飞掠而来的老者,正是五味散人排行老末的麻散人,修为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三阶斗修。 这位麻散人与秦月溪的感情最好,又因膝下无子女,所以一直把秦月溪当亲孙女般疼爱。是以远远瞧见秦月溪指着穆羽,脸sè铁青的直哆嗦,他便不分青红皂的对穆羽下了yīn手。 “咦――” 本以为穆羽会吃一记暗亏,不料穆羽却淡然自若的站在那里,看样子是无形中化解了自己的音杀,麻散人不由得诧异惊咦一声。然后一个前空翻,稳稳落在秦月溪面前,一双吊脚眼饶有兴趣的打量起穆羽。 穆羽双手抱拳,刚要向麻散人行礼示弱问好,却听秦月溪得势不饶人,装出极为委屈的哭腔叫道:“麻老,他欺负我,您可要为月溪做主啊。” 穆羽嘴角肌肉一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因为秦月溪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好像在说,老狗,上,咬他。 如若红狐在身边,穆羽定是要回上一句:红狐,上,宰了这条老狗。 秦月溪那就是麻散人的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此刻听见秦月溪极度委屈话语,麻散人的心像是被捅了一刀子似的,生疼生疼。 “小子!”麻散人恶狠狠的盯着穆羽大喝道,“快快跪下向公主赔礼道歉。” 说话间衣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一股磅礴霸道的气势扑向穆羽。 穆羽目泛冷光,看都不看麻散人一眼,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躲在麻散人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看着自己的秦月溪,淡声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秦月溪被穆羽那冰冷的眼神盯得莫名心悸,不过想到面前站了一位三阶斗修,胆子顿时鼓胀起来,比吃雄心豹子胆管用百倍千倍。想到自己在金銮大殿上与丞相、大学士、尚书等重臣争辩帝国大事,尚且无所畏惧侃侃而谈,如今竟被穆羽一眼瞧得心悸,再思及与穆羽相识以来,屡次吃瘪受委屈,顿时怒从心头起,蒙蔽了理智。 “穆羽,今rì你必须给本公主道歉!”一字一句,音如玉珠撞冰面,干净清脆,但透着刺骨的冰寒,给人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小子,狂妄!”麻散人亦是怒发冲冠,如刀子般的目光盯着穆羽,大有拔剑斩人的架势。 他本以为无需动手,单凭气势就能震住穆羽,令其乖乖就范,向秦月溪跪地求饶。哪料到当气势携带猛虎下山之威扑向穆羽后,穆羽的身影忽然变得飘渺无踪,宛若惊涛骇浪中的一片飘叶,又仿若消失于天地间不可捕捉,这一扑竟是扑了个空。 穆羽眼角斜睨麻散人,不屑的撇撇嘴,老子在老爹的气势压迫下尚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你这点气势吓唬吃nǎi的娃娃都嫌不够。 目光回到秦月溪身上,穆羽苦笑摇头,双手作揖向秦月溪深深一躬,道:“草民,哦不,贱民穆羽对公主殿下多有冒犯,望公主殿下大人大量,宽恕贱民之大罪。” “大胆,为何不跪?”麻散人怒声呵斥。 秦月溪忙抓住yù上前教训穆羽的麻散人,道了声:“麻老,山野莽夫,不识礼节,无需计较。” 说完看向穆羽,心头不由一颤,穆羽的脸sè和眼神分明柔和的很,但她感觉仿佛有一道冰墙隔在穆羽面前。 一墙之隔,仿若两个世界的人。 “公主殿下――”穆羽又朝秦月溪作了一揖,淡声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带子狼穆刀的身世贱民自会去查,不敢劳烦公主大驾。那三千两黄金贱民也不要了,就当是中断交易的罚金。告辞!” 言罢,转身就走,但走出两步穆羽又回头道:“公主有气只管往贱民身上撒,千万别牵扯星默寨的兄弟,否则下次见面必然刀剑相向。” 秦月溪愣了愣,没想到穆羽又一次说走就走,不过这次她没有生气,而是翘起嘴角等着看戏:上次你能走,是因为我身边没有高手,这次你非但走不掉,还要吃些苦头。 果不其然,穆羽刚走出五步,麻散人就动了。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子微晃就消失在了原地,再现身形时已然追上穆羽。 麻散人心里有数,秦月溪是想驯服穆羽,所以他没有动杀招,亦没有动用兵器,单单对着穆羽后背缓慢拍出一掌,这一掌yù取穆羽半条小命。 不过他认为就算要取穆羽xìng命,也不值得他动用兵器,只出一掌就足矣。 可是就在麻散人这一掌与穆羽的后背只差毫厘之际,穆羽遽然转身,黑白分明的一对眼珠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妖冶蓝瞳。两道湛蓝的光芒shè出,没入麻散人的瞳孔。 刹那间,麻散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身子呈拍掌的姿势定格不动了。 穆羽右手五指间,一个锋利的刀片翩翩起舞,抬手轻轻一拂,麻散人的咽喉现出一道‘红线’,一滴滴鲜血渗了出来。 接着穆羽的身体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秦月溪面前,右手在秦月溪咽喉处轻轻一拂,同时嘴巴贴在她耳边似笑非笑道:“公主,贱民又救了你一命,还有一命,请好好珍惜。” 从麻散人动到穆羽的声音在秦月溪耳边响起,这一连串的事只发生在石火电光之间。 实在太快,快到秦月溪脑子里还在隐隐担忧,担忧麻散人这一掌会不会太重,而穆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盆地内。 麻散人望着穆羽快速远去的背影,背脊迎风阵阵,额头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滑落,直到穆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方才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只是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 其实他只失神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两个呼吸,眨眨眼就过去了,但足够穆羽取他和秦月溪的小命了。 过了好一会秦月溪才从极度震惊中醒来,盯着摇头苦笑的麻散人,难以置信的问道:“麻老,你――你不是他的对手?” 麻老摸着咽喉处的血痕,点点头又摇摇头,道:“yīn沟里翻船,被这小子yīn了。” 见秦月溪表情困惑,便接着解释道:“我虽然看不透他的修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尚未跨入斗修行列,所以正常情况下,我要杀他犹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可这小子身怀魅惑之术,有心算无心,yīn了我一记。” 秦月溪一阵空落,知道自己和穆羽的关系彻底崩了。从怀里掏出白眉留下的信件,心中索然无味,看与不看,好似没有意义了。 第三十二章 雾潮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强忍着脑子里阵阵眩晕与刺疼,踏着树木枝干腾挪跳跃,登上一座小山头。步履踉跄,寻了一处相较隐蔽的位置盘腿坐下。 甫一坐下,穆羽只觉头痛yù裂,眼前直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说不出的难受。 “娘的,这夺魂眼当真不能乱用,反噬力也忒狠了点。”穆羽咒怨一声,随即调整呼吸,平复震荡的神魂。 待得头不晕,眼不花,胃不翻后,方才睁开眼来长舒一口气,抑不住庆幸道:“还好老家伙没有防备,有心算无心,被我yīn到了。若不然,以我和他的jīng神力差距,这一记偷袭非但不能成功,反会遭受全部jīng神反噬。” 切不可对修为高于你两阶,尤其是jīng神力异常强大的敌人施展夺魂眼,否则失手必遭反噬,轻则神魂受损,重则沦为白痴,甚至当场毙命。切记!切记! 回想红狐传授自己夺魂眼时的jǐng告,穆羽抑不住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再不能这般冲动。 “不过话说回来,这夺魂眼可真够霸道的。”穆羽嘴角得意翘起,“那麻老儿的修为恐怕不低于二阶斗修,可中了夺魂眼后愣是失神两个呼吸,两个呼吸足够我杀他十次百次了。啧啧,这要是换成红狐来施展,麻老儿将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啊。” 想到没能看到秦月溪吃瘪的摸样,穆羽摇头大叹可惜,起身放眼环顾四周群山,沉吟道:“这次昏厥貌似有意外惊喜,得赶快找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吸收消化了它。” …… 秦月溪站在泉边,望着飞流垂落、浪花拍岸,怔怔出神。 麻散人静立一旁,眼角余光偷偷观瞧着秦月溪的神sè变化,人老成jīng的他似有所悟,思及与穆羽短暂的一面之识,摇摇头,暗道:“锋芒外露,高傲不折,与月溪一个脾xìng。过刚易折,不般配不般配。” 罗纱衣裙被水雾打湿了半边,秦月溪方才由出神中醒来,抬手将额角一缕青丝捋到耳后,秋水眸中shè出两道冷光,沉声问道:“麻老,是谁要杀我?” 麻散人感受着秦月溪不怒自威的气势,暗暗点头,看得出经历大劫,秦月溪成长了许多。 “已密件发往dì dū,相信洪老这几rì就能回信。不过敌人此次行动部署慎密,完全瞒过了我们的情报人员,恐怕不好查。”麻散人目光yīn沉,浑身上下透着杀气。 “不好查没关系,怕的是不能查。”秦月溪想着李青山那句皇命难违叹道,说完不给麻散人琢磨其中深意的时间,转移话题问道:“隐灵参到手了吗?” “没有。”麻散人摇头回道。 “被人夺去了?何人所夺?”秦月溪皱眉问道,在她看来,酸、甜、苦三位同时出手,再加上一点探寻隐灵参具体位置的隐秘手段,拿下隐灵参应该没有失手的可能。 不过也难免有大宗门出动力量,为门中晚辈争夺,所以听麻散人回答说没有,便以为是被大宗门夺去了。 麻散人摇头道:“前来寻找隐灵参的势力确实不少,但谁也没得到,因为流放森林深处突然往外喷发雾cháo,各方人马全都退进了罪恶之城。没来得及退的,恐怕再也走不出流放森林了。” “雾cháo?不是说每年一次,只在寒冬腊月喷发么,现在正值盛夏,怎么就喷发了?”秦月溪惊讶问道。 来之前秦月溪特意对流放森林及罪恶之城做了一番了解,其中最吸引她注意的便是流放森林每年一次的雾cháo。 这雾cháo可不是普通的大雾,而是会吞噬人xìng命的诡异迷雾。 置身迷雾,任你修为再高,也辨不清方向,且视力不及五步,听力不及八步。 若单单如此,也只能让寻常人及修为较弱的武者望而却步,但吓不住斗修级别的强者。辨不清方向,看不见听不到,大不了摸索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雾cháo退去便是。 雾cháo之所以诡异恐怖,真正原因是――谁也不知道,因为胆敢深入雾cháo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曾有人以最简单、最愚笨的办法,yù探索雾cháo之迷。 这位高人用巨资聘请了数千铁匠,以寒铁为材料,打造了一根足以纵贯流放森林的铁链。铁链一头拴在腰上,一头放在雾cháo之外,命百位神力大汉看守。 结果这位高人只深入三十里就不再动弹,雾cháo之外的大汉见状合力往外拖拽,拖之不动,又不敢太过用力,怕扯断铁链,只好苦苦等候。 待雾cháo散去后,众人顺着铁链寻去,探寻结果让这些人汗毛倒竖、冷汗直流,如看见妖魔鬼怪一般惊恐。 铁链一端竟然拴在一棵三抱粗的参天古树上,栓的扣与栓在那位高人腰上时的一摸一样,让人不由浮想,这位高人莫非变成了这棵参天古树? 自此之后再没人敢深入探寻雾cháo的秘密,每当寒冬腊月雾**发时节,皆远远躲开,唯恐白白丢了xìng命。 这也是为何罪恶之城建在流放森林边缘地带的原因。 麻散人摇头表示不知,然后心有余悸的庆幸道:“还好这次雾cháo是在白天喷发,寻参者第一时间发现并退了出来。假若在深夜悄无声息的喷发,怕是没有一人能活着出来。呵呵,老大老二老三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酸老他们没事就好。”想及雾cháo的神秘与恐怖,秦月溪亦是庆幸笑道,“隐灵参尚在,等雾cháo退去后再寻便是,至于能不能得到,就看赵虎四人的气运如何了。麻老,我要拜见的那位前辈还在吧?” “一直盯着呢。”麻散人点头应道。 秦月溪笑道:“这才是我来罪恶之城的首要目的,可马虎不得。” “切!”麻散人不屑的撇嘴,似乎对秦月溪要拜见的人很有成见。 …… 乾阳宫,太子殿。 秦乾阳正襟坐于书桌前,右手翻阅一本佛经,讲的是普度众生的大道,左手捻一串古香古sè的佛珠,淡言淡语问道:“失败,为何?” “白眉毁约,未曾出手。”角落里一抹若隐若现的模糊身影回道。 秦乾阳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了下,语气不变问道:“为何?” “意在jǐng告殿下,不要染指罗宗,我们渗入罗宗的人马被尽数清理。” 秦乾阳的目光终于从佛经中抽出,皱眉道:“尽数?” “仅余二人。” 秦乾阳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笑道:“那便是一个未除。既然九妹福厚命大,计划就暂且搁置一段时间吧。准备八棵上品万年雪参,白眉毁约,我却不能少了他的好处。” “殿下!” “怎么,你有意见?” “属下不敢。”那人犹豫片刻,说道:“属下yù与白眉一战。” “几分把握?” “没有把握。” “送死么?” “战过方知。” “准许!” 第三十三章 凡人修仙梦 - 不死小妖 - 离酒 雾cháo将流放森林裹进了一个充满神秘的世界,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接连天际,分不清是天还是地。 风起云涌,吞吐翻滚,好似那天上仙境,随时有仙人从这雾中出走一般。 森林边缘,雾气清淡,林中一条小道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 “伸手摸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伸手摸妹屁股边,好似扬扬大白棉――” 一曲不堪入耳的荤调儿,悠悠扬扬从小路尽头传来,随着声音缓缓靠近,从淡淡云雾中走出一头瘦的皮包骨头的驴儿来。 驴背上躺着一位小哥儿,荤调儿正是由他嘴里飘出来的。 小哥儿躺在驴背上,敲着二郎腿,左右手各拿一根胡萝卜,左手胡萝卜伸到驴儿嘴边,右手胡萝卜放在自己嘴边。 咔――驴儿咬一口,咔――他咬一口,一驴一人吃的又脆又香。 咔咔咔――不一会儿两根胡萝卜分别下肚,小哥儿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左手在驴脸上拍了拍,笑道:“好驴儿,快点儿跑。进了罪恶之城,小爷我买一箩筐胡萝卜让你吃个饱。” 驴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打个响鼻,顺着曲折小路撒欢的跑起来。 这身穿儒衫,躺在驴背上的小哥儿正是穆羽,驴儿是他在一个小镇上花一两银子买的,银子是他从一位公子哥儿身上顺的。 从深山里出来,穆羽心情是说不出的好,好到经过那个小镇时,竟破天荒的潜屋入室,悄无声息的洗劫了镇上三户搜刮民脂民膏的地主豪绅,一半儿钱财扔进了青莲内,一半钱财挨家挨户扔进了穷人家的院子里。 穆羽的心情不能不好,因为这次重伤昏厥有大大的意外收获。 首先偷学了一套不知何名的九式杀人绝技,对此,穆羽有点儿困惑,不知这九式杀人绝技是秦月溪的,还是秦月溪嘴里说的那位救他们的前辈的。 不过有一点他确定,自己昏迷不醒时,有人在自己周边施展了这九式杀人绝技,因为他的缩地成寸就是这么偷学来的,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其次,对灵元力的感知力再次提升了,对此,穆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对灵元力感知力再强,不能修炼有个屁用。 不过提升总比没提升的好,勉强算得上一个小小收获。 躺在驴背上,张开双臂,感受着滑过肌肤的湿润雾气,穆羽展开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这流放森林深处是不是居住着一头翻云覆雨的上古神龙,真若如此,我当一人一驴闯杀进去,斩龙喝血吃髓,铸造不死不灭金身,嘿嘿…… 驴儿像是知道穆羽心中所想,干瘦的身躯吓得一哆嗦,停下四蹄,哗啦啦撒了一泡尿。 啪――穆羽一巴掌拍在驴背上,笑骂道:“你这没用的蠢驴,竟吓得尿了裤子。还不快走,停在这里让我闻你的尿sāo味啊。” “飞天遁地,真想体验一番啊,奈何天妒我才,毁我丹田,夺我修仙路。贼老天,你瞎了狗眼――” 凡人修仙梦,穆羽曾经也有的,但许多年前已经破碎。 …… 罪恶之城,东南西北西面皆筑起高大城墙,仅正南留一门。 门宽六丈六尺,高十丈九尺,巍峨高耸,气势磅礴。 门沿上――穆羽站在驴背上,垫起脚儿往上瞧,奈何雾气朦胧,任他把干瘦驴儿踩出个屁,也没瞧见门沿的边。 “娘了个皮的,哪个蠢货筑的这城门,亏得小爷我天天念叨着要一睹罪恶之城雄风,今rì驾驴来到城下,竟然连个门沿都瞧不见。”穆羽站在驴背上跳脚大骂。 “哈哈……”城门边,一跛脚老头儿听见穆羽的叫骂,捋着一撮山羊胡,扯着破锣嗓子哈哈大笑,边笑边一瘸一拐的走向一人一驴。 穆羽心有不甘的坐回驴背,扭头看向大笑走来的跛脚老头儿,没好气问道:“老头儿,你笑什?” 跛脚老头也不计较穆羽的无理,笑道:“小哥儿,第一次来我们罪恶之城吧,你可知这城门乃是敞天的,压根儿没有门沿。” “什么?”穆羽愕然,差点没从驴背上一头载下来,悻悻骂道:“造城门的那人当真是蠢货。” “呵呵,小哥儿觉得罪恶之城需要城门么,朝开晚闭,有意义么?”跛脚老头笑问道。 穆羽皱眉沉吟道:“老人家言之有理。只不过――城门没有必要,那城墙还有必要么?” 跛脚老头笑呵呵答道:“若是没有城墙,那不就成了罪恶之镇,罪恶之村了么。” 穆羽眼前一亮,忙拱手恭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跛脚老头那黑黄脸皮竟泛起一抹羞红,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公子谬赞了。这其中的道理老儿也是琢磨了一年半载才琢磨透的。” 穆羽举目望向城内,感慨道:“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 “小哥儿,第一次来罪恶之城,老儿掐指一算,便知你需要这本小册子。”跛脚老头见穆羽不忌玩笑,遂半开玩笑道,同时右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一本皱皱巴巴的黄纸小册。 穆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捏着小册一角拎到眼前,温声温气问道:“老头,这纸莫不是你从茅厕里捡出来的吧?” “小哥儿尽可放心,即便是从茅厕里捡出来的,也被老儿洗干净了。”跛脚老头咧着两排大黄牙憨厚回道。 “当真?”穆羽实在不放心的确认问道。 “当真。”跛脚老头使劲点了下头。 “里面写了些什么?”穆羽好奇问道。 “翻开便知。”跛脚老头神秘一笑。 穆羽当真好奇,不知这跛脚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小册放在驴背上,捏着纸角翻开第一页。 一张地图,画得歪歪扭扭,若不是下面标注一行小字,穆羽即便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参透此图竟是罪恶之城道路分布图。 再翻一页,还是一张地图,同样的歪歪扭扭,不同的是图上标了一些红点,下面标注两个小字:jì院。 穆羽以异样的眼光看向跛脚老头,老头羞涩一笑。 再翻一页,还是一张地图,红点标注,下标赌场二字。 穆羽没有再翻下去,合上小册,朝跛脚老头点头笑道:“当真需要。多少钱?” 跛脚老头忙摆手道:“谈钱多见外,老儿与小哥儿一见如故,送给小哥儿又如何。可是家中老母病重,急需银两抓药,小哥儿你看能否给个一两半两的?” “呵呵,你这老头,当真有意思。”穆羽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五十两的银锭,也不在意跛脚老头找的蹩脚借口,随手抛了过去。摸来的银子,怎么花也不会心疼。 跛脚老头两眼放光,伸手稳稳抓住沉甸甸的银锭,差点没美出鼻涕泡来,冲穆羽连连作揖:“多谢小哥儿。多谢小哥儿。” 穆羽回以一笑,双脚轻夹驴腹,催动驴儿往前走去,走出老远又回头望了跛脚老头一眼,心道:“这老头儿至少五阶战修的修为,竟沦落到卖地图讨生活,想在这罪恶之城吃一口饭,当真这般艰难么。” 摇摇头,穆羽驾着驴儿往前行去。 道路宽敞,房屋整齐,路上行人寥寥,只看表面,和帝国管辖的城市并无区别。 穆羽翻开五十两买来的小册,翻到标注客栈的那张地图,嘀咕道:“找一家普普通通的便可,以防碰见那该死的丫头。” 该死的丫头指的自然是秦月溪,若不是觉着穆家欠她秦月溪的,以那天秦月溪咄咄逼人的姿态,穆羽少说也得扇她两个耳光。 不打女人的那是绅士,穆羽是土匪。 第一章 大饼脸 - 不死小妖 - 离酒 驴背上,穆羽左手捧着黄纸小册端于面前,右手在空中来回比划,时不时抬头前后左右观瞧,摇摇头催动驴儿往前接着走。 渐入城内,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装束各异,口音各异,多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士。 穆羽一人一驴走在宽敞平坦的街道上,颇为显眼,所过之处无不吸引目光倾注。 然而,穆羽对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士,及路边行人的注目礼丝毫不顾,一心钻研着手里的黄纸小册。 走过六条街,串过七道巷,又转过一道路口,穆羽已是双眉沉锁,心中直骂娘,跛脚老儿竟敢卖我假图,下次再看见,非得敲断老儿剩下的两条腿不可。 怒骂间,穆羽抬起头来,表情一怔,随即大喜,兴奋的差点从驴背上跳下来,因为眼前看到的建筑正是图里的标志物。 按照地图标注,这幢建筑的对面就是一家客栈,也就是穆羽铁了心要找的那家客栈。 穆羽脸sè由yīn转晴,啪的一声合上黄纸小册,边念叨自己错怪了跛脚老儿边扭头看向对面。 咔——穆羽的下巴掉到了驴背上。 咔——瘦驴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哪里是客栈,分明是一处风花雪月的销金窟。 不见朱红门匾上刻着四个大字——一柱擎天。 不见门旁两侧各挂一联,右书:进进出出妙在其中;左书:起起伏伏乐上云端。 不见门前石阶上站着两位半遮半掩,浓妆艳抹,满脸风情的妖娆女人,频频向穆羽招手。 “小哥儿,来嘛,姐姐好痒,给姐姐挠挠好不好?” “小兄弟渴不渴啊,姐姐帮你浇一浇,咯咯……” “呵呵…呵呵…”穆羽扯着嘴角发出几声干笑,扭了扭近乎僵化的面部,手里黄纸册子啪的一声摔在受驴脑袋上,叫骂道:“你这sè驴,还想进去找头母驴不成。快走!” 受驴甩头打了个响鼻,似是极不情愿,原地踢踏几下蹄子,还是不情不愿的迈蹄往前走去。往前刚走两步,异象突生。 由销金窟内shè出一个肉sè不明物体,夹带着啊啊的尖叫声,速度极快的砸向一人一驴。 惊吓间,穆羽扭头看去,只见一张大饼脸由远及近,瞬间贴到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穆羽抄起黄纸册子,啪的一声摔在这张大饼脸上,怒呵道:“妖孽,受死!” 大饼脸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口鼻喷血,蓬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四肢抽了几抽,脖子一扭晕了过去。 “打!给老娘往死里打!吃白食竟然吃到我擎天楼来了,把这狗娘养的三条腿全打断咯!”体态丰腴的老鸨子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捏着粉sè方巾指着昏死过去的大饼脸,尖声尖气的叫骂道。 伴着老鸨子的叫骂声,门内又窜出两个黑脸的光膀大汉,手里各执一根乌黑条棍,狰狞着面孔,大步跨上前来,举棍便打。 两根条棍夹带着呜呜风声砸下,一根对准一个膝腕,当真一点也不手软。 这两棍子要是挨实咯,肯定是皮开肉绽,骨碎腿断。 穆羽催动驴儿远远避开,生怕腥血溅到身上,望着地上被扒的赤条条只剩一条裤衩的大饼脸,摇头暗叹道:“装死是没用的。” 果不其然,就在两根棍子下到半空时,‘昏死’过去的大饼脸竟嗷的一声窜了起来,撒开脚丫就要跑。 黑脸大汉不屑的哼了声,手腕一抖,下落的棍子突然改为横扫,扫向大饼眼那水桶肥腰。 熟料大饼脸那看似肥硕臃肿的庞大身躯,竟瞬间往前窜出两步,肥腰左一扭右一扭,险险躲过横扫而来的棍梢。 呼哧——呼哧——这一瞬间的超强爆发,似乎消耗了大饼脸浑身的能量,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更是拄着膝盖,弯下腰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哟呵——”老鸨子像是看到奇景一样,尖声尖气道:“死胖子,身手不错嘛!愣着干什么,打啊!往死里打!” 后面几句是冲黑脸大汉吼的。 扑通——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大饼脸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咚咚咚,磕头如捣蒜,悲吼一声:“小祖宗,救命啊——” 两个正准备动手的黑脸大汉不由得愣住了,心说,胖子,你跪错方向了吧,老鸨子在后面呢。他们两个没注意到,大饼脸喊的是救命,而不是饶命。 相较于两个黑脸大汉及卖弄风sāo的女儿们,老鸨子可就jīng明的多了,兰花指捏着粉sè方巾朝黑脸大汉摆了摆,示意先别打。 “这位小哥——”老鸨子甩着粉sè方巾,向穆羽抛了一个勾魂的眉眼,迈着猫步,扭动柳水蛇腰,绕过大饼脸,走到近前问道:“你认识这个死胖子?” 穆羽骑在驴背上,居高临下,目光顺着老鸨子半敞半合的衣襟伸了进去,徐娘半老另有一番chūnsè。 老鸨子虽然叫老鸨子,其实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的光景。脸蛋儿俊,皮儿白嫩,身材火辣,衣服少又薄,勾魂的紧。 老鸨子丝毫不在意穆羽肆无忌惮的眼神,反倒用小拇指勾了勾衣领,让穆羽看得更清楚些,嘴里发出勾人魂儿的咯咯笑声。 穆羽咂咂嘴,吞了口口水,挑起大拇指道:“好山好水好风光。” “坏死了。”老鸨子羞态毕露,扭着身子抛给穆羽一个白眼,“小哥还没回答奴家的问题呢。” “小祖宗——呜——” 大饼脸昂起脑门就要嚎,被老鸨子飞起一脚踹在了面门上。 穆羽皱着眉头,望着跪伏在地上的大饼脸,沉吟道:“大饼脸——我倒是认识一位,可那位瘦的跟竹竿儿似的,而这位简直就是猪妖转世。不过能叫我一声小祖宗的,多半是认识吧。喂,这位兄台,敢问如何称呼?” 大饼脸瑟瑟发抖的抬起头来,偷偷瞧了一眼老鸨子,见对方没有抬脚的意思,顿时往前爬行一步,如死了老爹般哭嚎道:“小祖宗,是我啊,展毕书啊。” “展毕书——”穆羽轻轻念叨了声,随之眼神一亮,似是记起了这位,只不过他那略显俊秀的脸庞流露出来的却不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而是刹那间乌云滚滚,雷声动动,一脚踹向大饼脸。 若不是大饼脸隔得远了些,这一脚保准能把他的鼻梁从后脑勺踹出来。 “打!给我往死里打!”穆羽坐在驴背上跳脚骂道。 老鸨子傻了眼,两个黑脸大汉傻了眼,周边看戏的人全都傻了眼,这是闹哪出啊。 老鸨子丹凤眼一眯,忙拦住yù下驴揍大饼脸的穆羽,叫道:“小哥,别介,死胖子还欠奴家银子呐,打死了找谁要去啊。” 穆羽眼珠子一瞪,叫道:“你知道这货欠小爷我多少吗?” “多少?”老鸨子问道。 穆羽伸出一根手指,咬牙切齿道:“一千两雪花银。” “一——一千两——”老鸨子张大了她那红得滴血的樱桃小嘴,随即猛的转身看向大饼脸,二话不说抬脚就踹,边踹边叫道:“你这挨千刀的死胖子,老娘本以为能找个冤大头给你付账,没想到——没想到你丫的就是个贱命。我让你吃白食——我让你欠钱——哎哟——” 老鸨子惊叫一声,竟被大饼脸一身的肥肉弹得重心失衡,一屁股跌在地上。 大饼脸也不在乎老鸨子声势大力道小的一脚脚,泪眼朦胧的看着穆羽,可怜巴巴道:“小祖宗,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穆羽狠狠瞪了大饼眼一眼,咬牙道:“等会在跟你算账。”说完笑眯眯的看向被黑脸大汉扶起来的老鸨子,问道:“这货欠你多少?” 老鸨子眼睛当即像充了电一样,堆起笑脸,伸出两根指头:“不多不多,就二十两。” “给。”穆羽从怀里摸出一个二十两的金锭,在老鸨子眼前晃了晃,然后顺着胸前那条缝塞了进去。 老鸨子胸部一抖落,金灿灿的金锭子跐溜一下掉了进去。 穆羽拍拍手,眼角斜睨大饼脸,笑道:“以后这家伙再来光顾你的生意,就用剩下的钱结账,要是剩下的钱花光了再来吃白食,不用给小爷面子,直接拿剪刀把他裤裆里那玩意剪咯。” 老鸨子忙谄媚应着,拉了拉衣领,问道:“小哥,进去玩玩呗。” “今儿没时间,有时间一定来。”穆羽打哈哈道,然后催动驴儿走近大饼脸,探身扯住大饼脸宽厚肥硕的耳朵,笑骂道:“有住的地没?” “有。”大饼脸喜笑颜开的应道。 “带路。” “哎。那个——我这走不动道,能把驴借我骑吗?” 干瘦驴儿瞧了眼大饼脸小山一般的身躯,吓得两腿发颤。 街口一个露天茶馆,两个喝茶的食客,望着只穿一件大裤衩在街上晃荡的大饼脸。其中一人对另一人压低声音道:“魏子,你快去向麻爷禀告,说sè鬼从擎天楼出来了,我跟上去看他去哪里落脚。” 另一人昂头一口喝干碗里的茶水,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去。他们哥俩已经在这里苦守三天了。 赏点收藏,推荐,再去书评区吼两嗓子啊,都快成死区了 第二章 改姓,姓秋 - 不死小妖 - 离酒 噔噔噔――麻散人很不是滋味的敲响了秦月溪的房门。 来罪恶之城已经有三天了,可这三天除了去茅厕,其他时间秦月溪全部呆在房内,并且还紧闭门窗。即便是谈及正事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任谁都瞧得出来,秦月溪心里头装着事。这事还不小,整的这位九公主丢了一半的jīng气神。 麻散人最疼秦月溪,见秦月溪这幅萎靡不振的摸样,心里跟扎刀子似的,疼的眼皮直抽抽。 麻散人隐隐觉得,秦月溪现在的样子跟穆羽有关,于是他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那rì他必定老脸不要,哪怕是跪下来求,也要把穆羽留下。 只不过让他百思不得解的是,眼光甚高的秦月溪,怎么就瞧上穆羽那小子了呢。 dì dū里那扎堆的公子哥,论英俊帅气,徐家那小子往前一站,你穆羽那张脸简直不堪入目。 论身份地位,高家的那小子放个屁就能让dì dū震三震,你穆羽放个屁顶多吹一吹地上的灰尘,就这还得脱了裤子蹲下来放。 论才华文学,上官家的那小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已经小有大家风采,你穆羽画个王八都不知道像不像,更别说其他的了。 论武功修为,雷家那小子,独辟剑道,去年乌兰江边,一剑斩落两位二阶斗修,你穆羽只是学了些邪魔外道而已。 论温柔体贴,只要是带把的,就比你穆羽懂得怜香惜玉。 可这些个摆在秦月溪面前,秦月溪都懒得拿正眼瞧他们。 这么一想,麻散人就琢磨开了。莫非自家公主有特殊喜好,越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越是气她糟践她,她就越喜欢? 若是让他知道,他疼爱的这位九公主,自懂得男女有别后,就再没让同龄异xìng碰过小手,可是就在前几天,居然像个心思玲珑的丫鬟一样,喂饭喂水擦身子,悉心照料了那个被他变得一文不值的家伙几天几夜,尤其是后面两天,每每擦拭那个让女儿家难以启齿的部位时,那小兄弟总是要不甘寂寞的,雄纠纠气昂昂的摇旗呐喊一番才肯罢休,不知他会有何感想。 多半会冲去找穆羽拼命吧。 咯吱――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麻散人的胡乱猜测。 “麻老――”秦月溪站在门内,红肿着双眼,冲麻散人哽咽的喊了声,看样子哭了很长时间了。 麻散人的心猛的一揪,一步冲进房内,焦急且关切的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有委屈尽管和麻老说,可不能憋在肚子里啊,憋坏身子可咋办。” 说着麻散人眉头猛的皱起,脚跺地面,杀气滔天道:“是不是在深山里被那小子欺负了,我――我去宰了他!” 秦月溪忙一把抓住yù转身出门的麻散人,又羞又气道:“麻老,你想哪里去了。”说完闭上房门。 “那到底是怎么了,看见你这些天无jīng打采的样子,麻老心疼呐。哎――”麻散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秦月溪擦掉眼角的泪水,走到圆桌边,给麻散人倒了杯茶,轻声轻语道:“想我娘亲了。” 麻散人表情一怔,随即沉默不语,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一口喝光,沉默许久只摇头长叹一声:“哎――” 这一声叹息夹带了太多的感情,惋惜、思念、怜悯、愤怒、无奈等等。 秦月溪贝齿咬着粉唇,眼神沉如冰霜,浑身上下散发出刺骨的冰寒,秀拳紧握,指甲几乎穿入皮肉。 “丫头,你想怎样?”麻散人这一声没有称呼公主,像一位长辈询问晚辈。 秦月溪浑身一松,刺骨的冰寒刹那间散去,淡淡回道:“我要让他跪在母亲坟前认错。” “他若不肯呢?”麻散人追问道。 “那便让这江山改姓,姓秋。”秦月溪的声音不大,可听在麻散人耳朵里却像炸雷。 沉默许久,麻散人终于开口道:“其实他一直心存愧疚,否则不会如此待你。” 秦月溪拿起一只茶杯,拿离桌面,五指一松,啪,摔成五六块,讥笑道:“碎了便是碎了,任你手艺再好,也不可能将这只茶杯还原本样。” 麻散人端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一仰而尽,笑道:“麻老愿为棋子,任公主差遣。” 秦月溪点点头,没有说矫情的话,因为追随她秦月溪的人,时刻都可能xìng命不保。 “麻老,找我有事吗?”秦月溪引开话题问道。 麻散人一拍脑门,苦笑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你要拜见的那位,终于从窑子里出来了。听盯梢的人回报,是被老鸨子扒光衣服扔出大门的。你确定这货肚子里装有真才实学,值得你千里迢迢跑来登门拜见?” “麻老,人不可貌相。”秦月溪瞧起嘴角故作神秘的样子,随之拍手开心笑道:“如此好sè,甚好,甚好,就怕他什么都不好。” 见秦月溪开心大笑,麻散人悬了三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起身道:“那我这就去安排,然后和公主去会一会这位高人。” 秦月溪忙摆手道:“麻老不忙,等吃过晚饭再去吧,我这双眼睛怎敢出去见人。” “哈哈……”麻散人看着秦月溪红肿的双眼开怀大笑,连道:“好好好,吃过晚饭再去。” …… 微草巷,罪恶之城很普通的一条巷子,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就如这巷子的名字。 微草,命贱如草,随手拔掉无人怜悯心疼。 巷子很窄,yīn暗cháo湿,展毕书那肥硕臃肿的身躯走在巷子内,几乎填塞了这条窄巷,宛如一个滚动的肉球。 “哟呵,展胖子,又被老鸨子扒光衣服扔出来啦?”低矮土墙院子里,一位吊着烟杆的老汉打趣道。 “放屁!”展毕书回以怒骂,拍打着肥的随时可能爆掉的肚皮,厚颜叫嚣道:“老子出来匆忙,衣服落在擎天楼的秀床上了。” “咳咳……”老汉口吐浓烟,呛得咳喘连连。 “李寡妇,再蹲底点nǎi子就滑出来啦。”展毕书向另一家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的大胸女人**道。 “nǎi子滑出来也不给你看。”李寡妇不觉羞涩的回应道,说完还拿双手托在底下使劲抖了抖,差点没把展毕书一对眼珠子勾出眼眶。 “张大娘,身体可好?”路过一家门口,展毕书向一位手拄拐杖,双眼凹陷的老太太问好道。 老太太使劲睁了睁眼,惊讶叫道:“小胖子,你这身衣服新鲜呐,跟人皮一个颜sè的,隔远了看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展毕书苦逼着脸无言以对。 “哟,胖子,有客人?” “恩,小祖宗。” “啥,你儿子?这身板,不像呐。” “我要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好咯。” …… 展毕书拖着肥硕的身躯一路辗压,见人就问,有问就回,人缘不错。 “呼――”好不容易走到自家门前,展毕书已是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双手撑着膝盖休息片刻,这才起身一脚踹开两扇已经碎成几块的木门,叹道:“住在这里的都是可怜人,就说那位张大娘,是被她七个不孝的儿子抬着扔到这里的。哎,都说养儿防老,这是防的哪门子老。呸――” 穆羽骑在驴背上,看了看那随时可能倒塌的低矮门楼,衡量了下,还是下驴进门比较保险,别不小心碰塌了门楼被展毕书这泼皮赖着。 院子不大,里面长满了青草,只有从院门到屋前依稀可见一条走过的痕迹。 穆羽从驴背上拿下米面吃食,拍了拍驴背,瘦驴顿时高兴的就地啃起青草。 展毕书走在前头一路辗压,给穆羽辗出一条道来,来到屋门前,伸手吱呀一声推开,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这身肉塞进去。 穆羽跟了进去,空气清新,凉风嗖嗖,舒爽的紧。 穆羽四下一扫,恍然明悟。这要是有霉臭味才怪了,房顶破洞几个,窗户烂的连窗棂都没了,到处都是通风口。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房内仅有的一张布满灰尘的圆桌上,穆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泼皮,我说你图啥呀,拐了我一千两银子,跑出星默寨,就是为了享受这种rì子?啧啧,我就不明白了,穷成这个鸟样,你这身肥膘是怎么养起来的?” 说完伸手在展毕书肚皮上使劲拍了两巴掌,啪啪,又脆又响。 展毕书高昂头颅,两手托着肚子,目光深邃道:“哥的世界你不懂。” “懂你nǎinǎi个腿。”穆羽一脚揣在展毕书的屁股上,展毕书翁丝不动,穆羽往后一个趔趄,差点被弹倒。 展毕书也不在意,笑道:“小祖宗,你先站一会,我找身衣服穿,然后再收拾房间,给你腾个地方坐。” “赶紧的。”穆羽没好气的应道,说完走出房间,从院子里拽了一小捆及腰的杂草,随便扎了几道,做成一个简单的扫帚,走回房内打扫起来。 展毕书站在里间,侧着半颗脑袋瞧着这一幕,鼻头泛酸,眼眶子湿润了:“没变,小祖宗还是那个小祖宗。” 第三章 要变天咯 - 不死小妖 - 离酒 太阳刚刚西斜,秦月溪就早早叫了一桌晚饭。 接连三天心情郁结,无心进食,如今郁结消散,胃口大开,就着四碟炒菜吃了两大碗白米饭,还独自对酌了两小杯桂花酿。 酒劲过脸,腮如粉霞,秋眸泛水,美若天仙,别显一种风情。 麻散人走进房间,见桌上只剩寥寥盘根,顿时眉开眼笑,乐得几乎合不拢嘴了。胃口好说明心情好,心情好则表明真的雨过天晴了。 唤来小二将桌子收拾干净,麻散人走到秦月溪跟前问道:“魏宏图魏公子恰巧也住在此家客栈,公主是否见他一见?” “魏宏图?”秦月溪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欺横霸市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来,撇嘴道:“他也是来寻隐灵参的?” 麻散人见秦月溪言语间对魏宏图颇为不屑,不由哑然失笑道:“公主,你小瞧魏公子了。” 秦月溪点点头,表情认真道:“此人确实不能小觑。魏武侯坐拥五十万铁骑,镇守帝国北大门,一柄卜戟令北国蛮夷风闻丧胆,三十年不敢犯我大秦一步。奈何这位战功硕硕威武刚猛的将军,竟有龙阳之好,只为延续魏家香火方才娶了一妻,年逾半百,膝下只有魏宏图一子。魏宏图,呵呵……” 秦月溪撇嘴一笑,说了这么多,想表达的意思无非一句话,老子英雄儿狗蛋。 “公主此言差矣。”麻散人摇摇头,捋起胡须道:“古语有云,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公主怎知魏公子不能浪子回头呢。” 听麻散人这么说,秦月溪抑不住好奇起来,道:“哦,魏宏图浪子回头?麻老,说道说道,他是如何浪子回头的。” 麻散人在桌边坐下,接过秦月溪递到面前的茶水,呀了一口茶,故作神秘道:“待我讲完后,公主定会大吃一惊。魏武侯膝下仅有一子,在外人看来必定对此子宠溺娇惯,而事实上魏武侯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 麻散人就着茶水娓娓道来,几乎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才讲完。 秦月溪对面而坐,静静听着,从始至终未插一言。不过就如麻散人事先所说,听完之后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魏武侯确实极其宠溺魏宏图这一独子,而魏宏图也很领他老子的情,平rì里张扬跋扈,好事不做坏事做绝,所经之处犬不敢吠鸡不敢鸣,畜生尚且怕他如此,可想而知这货有多恶了。 可是老谋深算的魏武侯又怎会不知,儿子如今风光无限无人敢惹,是因为他魏武侯还活着,人家怕的是他魏武侯。 至于魏宏图,只不过是他魏武侯裤裆里的一个屁罢了,一旦他魏武侯嗝屁,就会有人过来把魏宏图这个屁给崩了。 辛辛苦苦打下的偌大基业需要魏宏图来扛,魏家的香火需要魏宏图延续下去,魏武侯哪会眼睁睁的看着独子不学无术走邪道。 所以为了教育这个独子,魏武侯可谓是费煞了苦心。 他没有遵循圣贤之语,对魏宏图从小抓起严厉教育,反而是背道而驰,对魏宏图放纵宠溺,无论魏宏图惹了多么大的祸,只要不是把皇家的祖坟刨了,他都不讲道理的扛了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魏宏图十四岁那年,魏武侯把这个不学无术的独子叫进书房彻夜长谈。 第二天,魏宏图穿金戴银,怀揣几万两银票,带着两个平rì里助纣为虐的家奴,跨上高头骏马,说是要赏遍全天下的美景,睡遍全天下的名jì。 结果两年后,魏宏图如乞丐一样回到了魏府。那落魄狼狈摸样,高兴的当地老百姓敲锣打鼓放鞭炮,整整庆贺了三天三夜。 之后魏宏图悄无声息的进了军营,从最低级的兵卒做起,摸爬滚打四年,立下累累战功,如今已是执掌三万雄兵的校尉。 小嘴半张,惊讶许久,秦月溪才醒过来,尽管知道麻散人不会骗自己,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麻老,你说那个魏宏图现在已经是执掌三万雄兵的校尉,就连修为――修为也达到了六阶战修,距斗修只差一步?”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两字的语气,生怕麻老和她说的不是一个魏宏图。 麻散人使劲点点头:“对,就是那个魏宏图。据说这小子刚出家门半个月身上的钱就被人抢光了,然后只要他往家的方向走二里地,就会有人窜出来莫名其妙的揍他个半死。可以说这家伙是沿街乞讨,绕着大秦国的版图转了一大圈,绕回家的。” “两年光景尝遍酸甜苦辣,看透人情冷暖,破而后立,魏武侯这招可真够狠的。”秦月溪感慨道,心中愈加敬佩魏武侯。她看人只看成绩,所以魏武侯的龙阳之好并不妨碍秦月溪对他的钦佩。 “嘿嘿,魏武侯倒也舍得。派人把儿子抢的光腚光,在派人赶着他不准往家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宝贝儿子沿街乞讨,并且一看还是两年。”麻散人连连摇头,若是换成他,他自问狠不下这颗心。 秦月溪噌的站起身来,凝声道:“此人当真小觑不得。麻老,你去带他来吧。” “嘿嘿,公主若是不嫌麻烦,我这就去请魏公子过来。”麻散人揶揄笑道,“我可听说了,这位魏公子对公主仰慕的很,要是让他知道公主和自己同住一家客栈,恐怕以后天天都得过来讨公主开心了哟。” 秦月溪使劲瞪了麻散人一眼,伸手撩弄额前一缕青丝,略显诡诈的笑道:“一颦一笑就能掌控三万铁骑,为何不呢?” 麻散人神sè一怔,随即起身走出房间。咂咂嘴:公主变了。再回dì dū,天恐怕就要跟着变咯。 不一会麻散人就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位浓眉大眼,相貌帅气又不缺成熟稳重的男子,此人便是魏武侯的儿子魏宏图了。 魏宏图刚出现在门口,秦月溪就上下打量起来。 短寸头发,褐sè劲装,腰悬佩剑,脚蹬战靴,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落。 亲眼看到真人,秦月溪方才真正明白魏宏图的变化有多大,心中惊愕道:“这要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打死我也认不出是他。” 秦月溪打量魏宏图,魏宏图同样在偷偷打量秦月溪,只瞧得一眼便痴了。 “咳咳――”麻散人见魏宏图突然盯着秦月溪呆立不动,忙忍着笑意使劲咳了两声。 魏宏图恍然惊醒,顿觉尴尬,匆忙垂下目光,往前急行两步,yù单膝跪地行礼,却被秦月溪伸手搀扶双臂,未能跪下,只听得秦月溪黄莺出谷般好听的声音响起:“出门在外,魏公子无需行此大礼。这里又是罪恶之城,你我身份不敢暴露,魏公子称呼一声秦姑娘便可。” 魏宏图身躯微颤,顺势起身时却也没忘了压低声音道了声:“末将遵命。” 嘴上这般说,可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觉此行即便寻不到隐灵参那也值了。 站在一旁的麻散人笑眯眯的捋着胡须,心中万分肯定道:“当真是要变天了。” 秦月溪和魏宏图寒暄了几句,看了看窗外的天sè,已然昏黄将黑,遂向魏宏图邀请道:“不知魏公子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拜见一位高人前辈。” “乐意之至。”魏宏图想也不想答道,但又皱起眉头道:“这里晚上极其混乱,秦姑娘若出行需带些护卫。” 秦月溪莞尔一笑道:“有魏公子在,贼人何惧。” 魏宏图闻言腰杆一挺,整个人如驾云端,只觉这些年再苦再累也值了。心里更是直夸他老子魏武侯英明神武,要是没有这六年的锤炼,哪能赢得美人青睐。 秦月溪乘魏宏图不注意,暗中向麻散人连比几个手势,麻散人点头会意。 …… 低矮的房屋内,桌上摆了一盏油灯,灯光昏黄,只隐隐照亮半间房屋。 地上铺了张草席,穆羽和展毕书对面坐着,手中各抓一个酒坛。 草席中间垫了一张包熟食的油纸,油纸上堆了三四斤切好的酱牛肉,外加一堆花生米。 穆羽伸手捏过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嚼碎后抓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口,连肉带酒一起下肚,眯着几分醉意的双眼,挑起嘴角讥笑道:“你这烂事要是被兄弟们听去,准会嘲笑死你。啧啧,运筹帷幄,率几百土匪将两城官兵耍得团团转的泼皮神算,竟然被一个娘们耍的如此凄惨,丢人不你?” 咕噜咕噜――展毕书抓起酒坛仰头猛灌,烈酒顺着嘴角溢出,流到了他那肥硕的肚皮上。 昏暗的油灯下,穆羽瞧得清楚,展毕书的眼角正在往外冒眼泪。 “情种!”穆羽没好气的骂了声,嘴上这么骂,心里却不想再揭他伤疤,遂转移话题问道:“你就打算在这里了此残生?” “不然怎地,爷爷受伤太深,不敢再爱了。”展毕书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回道。 “哎――”穆羽无奈的摇摇头,“回寨子吧,至少有个家。” “丢不起那个人。”展毕书脖子一拧,誓死不屈道。 “我艹――你他娘的还挺有骨气!”穆羽骂了声觉得不解气,又伸腿给了展毕书一脚,奈何展毕书肥油太厚,一脚踹上去不疼不痒。 展毕书把肚皮拍的啪啪响:“那是,铁铮铮的汉子。” “我呸――铁铮铮的汉子能被老鸨子扒光了扔出来?” “你懂什么,这叫好男不和女斗。”展毕书完全不知道下限是什么玩意,不过他瞧着穆羽满头的黑线,大有扑过来咬人的架势,忙转移话题道:“别把嘴巴长我身上,小祖宗你呢,找婆娘了?” 穆羽连损带骂戳了展毕书一下午的伤疤,听见展毕书反问自己,哪敢让他逮到把柄,腰杆子顿时挺直了,说道:“嘿,追我的婆娘那可多了去了,站一起围一圈,能绕星默群山绕一圈。那一个个水灵灵的,跟刚摘的葡萄似的。” “吹吧你就。”展毕书深表怀疑的翻了翻白眼。 “吹什么吹,婚事都定下来了,还有两个月零八天,来不来喝小祖宗我的喜酒?”穆羽瞎话说起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真的?”展毕书顿时来了jīng神,挑起眼皮叫道:“说说,哪家的姑娘,这不是瞎了眼了么?” 穆羽自动忽略掉展毕书最后一句,一脸傲然道:“大秦帝国九公主秦月溪,跑到星默寨跪下来求我娶她,不然她就要跪死在寨子里。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展毕书顿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鼻涕眼泪都笑出来了。 穆羽yù起身狠狠踹展毕书一脚,yù起未起,听得门外传来当当的敲门声,随即传来一道男子的喊声:“请问展前辈在家吗?” 还差二十个收藏就破千了,各位加把劲,没收藏的帮个忙。群:128672383已经来俩了,各位赏个脸啊,能让俺不这么狼狈不。。 第四章 世界太小 - 不死小妖 - 离酒 嗖。穆羽忽见一道影子由眼前闪过,以他的眼力竟没看清是人是鬼,定睛观瞧,刚刚还坐在对面的展毕书已然不见踪影,随之耳边传来展毕书的轻唤声:“小祖宗――” 穆羽顺声望去,只见里屋探出展毕书的半个猪头,压低嗓音,神情畏缩紧张道:“讨债的,帮我挡一挡。” 穆羽先是愕然:“人在受到惊吓时,往往能爆发出**潜藏的力量,果不其然。”随之屈指一弹,一颗花生米正中展毕书脑门,笑骂道:“孬种!有小祖宗我在,还能让你受欺凌不成。” “嘿嘿,那倒也是。”展毕书讪讪的摸着被花生米弹中的位置,言毕浑身肥肉一抖,霎时间如金刚附体,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的阔步走出里间,怒目圆嗔,喝道:“这帮杂碎,竟敢欺上门来,看展爷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穆羽撇撇嘴,却也不寒碜他刚才为何躲进里间不敢出来,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是个不知道下限为何物的赖皮货。 魏宏图叩响木门,顺着门上的窟窿瞧得屋内有微弱火光,既知秦月溪要拜见的高人在家,便转身向身后的秦月溪递了个稍等的眼神。 能劳驾秦月溪迢迢万里登门拜见的高人前辈,魏宏图自然不敢小觑。不过若是依着他以前的xìng子,恐怕早已踹门闯将进去。 “狗rì的,老子不是说了下个月初一连本带利一并还清么,这还有七八天时rì,怎就催上门来,难不成你展爷爷还会赖账不成。”展毕书自知有穆羽撑腰,遂这嗓子嚎的底气十足。嚎完只觉心情舒畅,这些年的憋屈与窝囊似乎全都发泄出来,又抱着肥肚哈哈大笑。 门外二人被‘狗rì的’三个字骂的莫名其妙,待听完整句话后,方知里面这位误以为讨债的追上门来了,不由相视苦笑。 秦月溪瞧着辱骂不惊的魏宏图,心道:“六年的艰辛磨砺,确实让他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魏武侯一直未表立场,我需在这魏宏图身上下些功夫,不怕他魏武侯不就范。” 在秦月溪沉吟间,摇摇yù坠的破败木门哐当一声打了开来。 展毕书心里头早已准备好骂词,就连口水都准备好了,打算拉开门就骂对方一个狗血淋头,没有狗血也得喷对方一脸口水。 哪想到这门一开,目光一扫,展毕书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一张大饼脸因极速充血而通通红红,就像烙熟了一样。 砰―― 呆立片刻,展毕书抓着两扇门扉砰的一声摔上院门,转过身来边大口喘息边向身后的穆羽连比带划,语无伦次道:“nǎinǎi的,下血本了。下血本了。sè诱,**裸的sè诱啊!” 穆羽的视线被展毕书庞大的身躯挡了个结实,正想走到斜侧瞧一瞧门外,就见展毕书砰的一声摔上院门,满面充血的转过身来,亢奋的大吼大叫,一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祖宗”展毕书两只大且肥厚的手,猛的抓住穆羽的肩膀,抓得穆羽骨肉生疼,“铁铮铮的汉子,在哪里跌倒就应该在哪里爬起来,是不是?” “是。”穆羽迷惑的点头应道。 “哈哈――”展毕书张口大笑,准备好的口水全喷穆羽脸上了,“小祖宗,我突然觉得生活无限美好,曾经的伤痛已然不再,我展毕书站起来啦,还要再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小祖宗,你帮我招待一下门外的贵客,我去穿衣服。” “喂”穆羽伸手一抓,抓了个空,只见展毕书那颤颤巍巍的庞大身躯,犹如一颗肉弹shè向房屋。 “你那身衣服不穿也罢。”穆羽只得冲着展毕书的背影嘟囔了句,因为展毕书那衣服根本就称不得衣服,如果非要说是衣服的话,那就是和尚的佛袍,还是用床单被罩裁剪出来的那种。 “这泼皮究竟看到谁了,莫非是旧情人寻上门来了。”穆羽疑惑的转过身来,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拉开院门,看到一个英俊挺拔、jīng神抖擞的男人。 穆羽眼珠子一瞪,私生子三个字差点脱口喊出,还好他自制力比较强,话到嘴边及时咽回肚子。 穆羽“嗯”了声,对展毕书这位私生子比较满意,目光往后面扫去,表情慢慢僵硬,随之猛一个激灵,双臂一拉,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魏宏图僵立门前,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但他大脑已是一片空白,不明为何被人连摔两次门。 扭了扭僵硬的脖颈,魏宏图双目茫然的看向身后的秦月溪,哪知秦月溪脸上的表情比他更加jīng彩万分。 脸颊绯红,明眸圆撑,柳眉倒竖,小嘴张成了可爱的圆形。 两分羞涩,三分惊四分喜,还剩一分说不出的感情。 她就挂着这么一张jīng彩万分的表情,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似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人。 魏宏图一时瞧得痴了,竟也呆立不动起来。须臾,突然听到院内传出一道兴奋的吼声:“他nǎinǎi的,李大麻子真他娘的会做买卖,知道展爷爷我好美sè,竟领了个俏娘们来。啧啧,美人计,展爷爷喜欢的很。” 魏宏图被这吼声惊醒,忙掩嘴使劲咳了两声,同时心中怒道:“这只死肥猪,也不撒泡尿看看他那德xìng。若不是月溪要拜见的前辈高人住在院子里,恐怕和他关系颇近,我定冲进去砍了他的猪头。” 秦月溪被魏宏图的咳声惊醒,这才察觉到失神失态,忙微斜身子调整好情绪和表情,重新转过身来,心中却是苦笑道:“世界可真小。” 门内,穆羽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秦月溪,只不过秦月溪看见他尚有四分欢喜,而他看见秦月溪却全是惊,暗骂道:“老子躲你都躲到这里了,可你咋就yīn魂不散呢。咦,不对,这丫头好像不是冲我来的,先前叫门的时候喊展前辈来着。展前辈――” 嗖。穆羽的目光如刀子般shè向展毕书。 展毕书披上了床单被罩,哦不,穿上了衣服,正一脸亢奋的杀将回来,心里头琢磨着怎么把门外的小娘们搞到手,突然瞧见穆羽shè来的眼神,刹那间如坠冰窟。 此刻便能看出展毕书是如何铁骨铮铮了,只瞧见他浑身肥油一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纳头便拜:“小祖宗饶命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哭嚎间,甚至抬起手来想扇自己几耳光,但觉着这一巴掌扇下去,手心疼脸更疼,一咬牙便作罢了。 铁骨铮铮的汉子,呃,你不信?反正展毕书是信了。 穆羽此时此刻的眼神,展毕书这辈子都忘不掉。 还记得那年,星默寨被官府压的喘不过气来,龟缩在寨子里。全寨上下几百号兄弟,各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瞅着粮断人亡。 一天早晨,穆羽浑身上下鲜血淋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头肥猪,举寨欢腾,杀猪吃肉。 那时候展毕书瘦如竹竿,本不吃肥肉的他盛了好几块大肥膘子,吭哧吭哧吃得贼香,可吃到最后一口时,突然觉得腻了,胃里一阵翻滚。 他知道要是这最后一口咽下去,那么吃进胃里的会瞬间倒出来,可他又不敢在兄弟们面前吐掉,想了想便借尿遁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吐了。 吐完他转身回头,就见穆羽正用现在这种眼神盯着他。 然后第二天早晨,穆羽再次鲜血淋淋的拖来两头肥猪,把所有瘦肉全挑了出来,专门为展毕书炖了一锅,逼其把这一锅瘦肉全吃了,还特意命鼓手为他擂鼓助威。 还记得那年,展毕书在后山偷看寨子里一个寡妇洗澡,当他心情舒畅的转过身来,就见穆羽正用现在的眼神看他。 第二天,穆羽不知从哪里找来近百位寡妇,把他扒光了扔进水里,让这百位寡妇看他洗澡。 还记得那年…… 所以此刻再见穆羽这种眼神,想也不想就跪地求饶起来,他实在是被折腾怕了。 吱哟――木门被推了开来,秦月溪迈步款款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了展毕书向穆羽求饶这一幕,然后――就当场石化了。 魏宏图跟在秦月溪后面,亦是当场石化。展毕书一口一个小祖宗,一声声宛如魔音,勾出了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场噩梦。 他这次从军营出来,有两件事要办:第一件就是来流放森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寻到隐灵参,助其迈过修炼上的一道坎。第二件事便是挥动他的三万铁骑,踏平星默寨,除他六年未能挥去的噩梦。 第五章 三碗血酒,结为兄弟 - 不死小妖 - 离酒 油灯架在桌边,微弱的火苗上下跳跃,忽明忽暗,好似随时可能熄灭。 灯下,穆羽和展毕书并肩坐于草席东侧,秦月溪和魏宏图并肩坐于西侧,表情各异,各怀心事。 展毕书正襟危坐,酷似佛袍的被单衣服,及那饱满丰盈的肥硕身躯,像极了吃斋念佛的弥勒和尚。 但他眼角余光却一直没闲着,一会偷瞄瞄身侧的穆羽,一会偷瞧瞧与穆羽坐正对面的秦月溪,至于魏宏图,直接被他忽略了。 许久,他心中喟然长叹,悲戚道:“此二人必有jiān情!苍天呐,既生小祖宗何生你展爷爷我啊!” 若是被穆羽听到他的悲戚,多半会气得把他一脚踹上西天,度他成佛。 穆羽倒是很随意的坐着,时不时还要捏一块摆在四人中间的牛肉,吧唧吧唧嚼几口咽下肚,可他心里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秦月溪一直没告诉他为何来罪恶之城,是以他一直好奇的很。可他千猜万猜,万万没想到权势滔天的九公主跋山涉水,中途甚至差点丢了小命,竟是为了拜见坐在身边装佛爷的泼皮。 “展前辈?”穆羽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展毕书,直瞧得后者忐忑不安,额头渗出冷汗,这才收回目光,兀自惊讶道:“这货当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秦月溪似乎还没有从展毕书向穆羽跪地求饶的那一幕的震惊中完全醒来,时不时拿诧异的目光看着穆羽,眉心皱起一个川字,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四人当中,心里最难平静却是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的魏宏图。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拔剑斩下穆羽的脑袋当球踢。 魏宏图永远不会忘记,十四岁那年的chūn天。他满怀对生活无限美好憧憬,怀揣万两银票,搂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带着两个比狗听使唤百倍的家奴,赏风赏景攀上了星默山。 魏宏图敢对天发誓,他登山的最初目的千正万确只是赏风赏景。只是当他看到星默寨内充斥着种种诛九族的罪行后,觉得自己身为魏武侯的儿子,应该为大秦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和秦月溪初进星默寨时一样的反应,只不过他行事‘雷厉风行’,当即就抽出兵刃砍翻一个正在打扫院子的喽啰,并命令家奴拆了星默寨。 结果可想而知,被穆羽带着两个人海揍一顿,抢了他的银票,扒了他的衣服,因为他衣服上镶着金片片,只给他留了一条花裤衩,这才轰他下山。并恶狠狠的命令他,每下一步台阶喊一声小祖宗,不然就打断他的双腿,让他永远下不了山。 当时魏宏图只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欺软怕硬的公子哥,哪经历过这么狠这么毒的大场面,屎尿都快吓出来了,又怎敢违背。 于是下一步台阶喊一声小祖宗,直至嗓子喊哑喊不出声,这才下得星默山。 受此奇耻大辱,魏宏图怎能咽下这口气,下了山当即哭天抹泪的奔向繁星城,要找父亲大人为他雪耻,哪想到他不堪回首的凄凉悲惨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往家的方向走,有人窜出来揍他一个半死;向别人说自己是魏武侯的儿子,又有人窜出来揍他个半死;饥饿的不行,去包子铺偷两个包子吃,被店主抓住后打个半死。 虽然后来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只有星默寨的事是个意外,不过就算穆羽没抢他,也会有其他人抢他。 但是魏宏图把两年的怨毒与屈辱尽数算到穆羽头上,并跪天立誓,总有一天要荡平星默寨。 之前走进院门,听着展毕书一声一拜的叫着小祖宗饶命,当即勾出了他掩埋心底的噩梦,顺带认出了穆羽就是当年星默寨内领人揍他羞辱他的小子。 他和穆羽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当下认出穆羽非但未发作,反倒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可见他心机之沉、隐忍之强。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四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秦月溪和穆羽突然同时开口,且问了相同的问题。 展毕书瞪起眼珠子,心中恶狠狠叫道:“看吧,果然有jiān情,心有灵犀的jiān情。”完全没注意到,这二人话中他才是主角。 “咳咳”穆羽忙干咳两声,抬手指了指展毕书,道:“我和他不熟,酒肉朋友。” 秦月溪回给穆羽一个鬼才信你的眼神,然后盈盈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展毕书拜了一礼,道:“小女秦月溪,大秦帝国九公主,见过展前辈。” 魏宏图竟也起身向展毕书抱拳道:“小子大秦帝国魏武侯之子魏宏图,见过前辈。” 他低着头,以眼角余光死死的盯着穆羽,见穆羽听到他自报姓名后没有一点反应,当即暗自冷笑道:“他果然不记得我了。” 这一句话听得平平淡淡,但其中所含的沉痛和怨毒,却显然是既沉且深。 “秦月溪?”展毕书皱眉捏着下巴,沉吟道:“这个名字听着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啊——啊啊——” 第一声啊是惊叫,并看向穆羽,他想起来了,先前穆羽说的那个跪着求他娶自己女人,说的不正是眼前这位么。 第二声啊是惊怕,因为穆羽正用幽冷yīn寒的目光注视着他。 第三声啊是后怕,忙将视线转回秦月溪身上。 “前辈,怎么了?”秦月溪自然将展毕书和穆羽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疑惑连连问道。 “啊啊啊”展毕书干啊了两声,捏了捏喉咙,回道:“嗓子不舒服,可能不小心着了风寒。” 秦月溪目光转向穆羽,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瞧的出,展毕书惧怕穆羽,心中有事但不敢说。 穆羽忙摆手,顺带着往后挪了挪屁股,道:“你们聊。你们聊。” 展毕书眼珠子一转,当是穆羽让着秦月溪,心中又是酸溜溜的叫道:“jiān情大大的有。”然后目光扫向秦月溪和魏宏图,淡淡冷笑道:“一个是大秦帝国九公主,一个是魏武侯的公子,两位找展某有事吗?” 魏宏图抱拳道:“小子只是护送公主过来。”言下之意,只是秦月溪找他。 秦月溪再行大礼,道:“小女登门拜见,恳请前辈出山,披战甲掌帅印,守卫大秦百姓。” 穆羽的耳朵一直竖着,就想从秦月溪口里听听展毕书究竟是何方神圣,听到‘披战甲掌帅印’六个字,表情一怔,随之看着展毕书若有所思起来。 当年星默寨之所以能集几百兄弟之力,抗击繁星城和默雨城两城官兵围剿,一是兄弟齐心是死不惧,二是有穆刀等高手坐镇,但最为关键的还是战略战术,而这出谋划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展毕书。 当时全寨上下都对展毕书佩服的很,并笑称展毕书若去军队谋职,必能平步青云掌帅印,而展毕书一直是笑而置之。 “哈哈…哈哈…”展毕书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罢盯着秦月溪自嘲道:“展毕书,战必输,我可是你们大秦帝国的煞星。领南一役,损兵三十万,为何?只因为我战必输在你大秦军中,把煞气衰气引给你们大秦军队,所以领南一役才会败,才会损兵三十万。除我战甲,削我军职,赐我十年牢狱之灾。家中老父老母得知噩耗,相继病逝。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展毕书声泪俱下,仰天狂笑,状若癫狂。满腹的辛酸与委屈,满腹的不平与愤怒,皆从狂笑中发泄出来。 穆羽听到展毕书自称战必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可听到后面越听越气,听到兄弟冤受十年牢狱之灾,已是恨的钢牙直咬,听到老父老母得知噩耗相继病逝,更是恨的青筋暴起。 三碗血酒,结为兄弟,你父即吾父,你母即吾母,父母病逝,穆羽如何不怒。 别看他对展毕书又打又骂,对展毕书动不动跪地求饶不加阻拦,那是因为他们兄弟间玩笑惯了,彼此谁也不会当真。否则在青楼门口为展毕书解难时,他怎会给老鸨子二十锭金疙瘩。跟随展毕书来到这狗窝不如的家,怎会一点也不嫌弃,还拔草自制扫帚为其打扫。 展毕书又怎会躲在里间,呜咽着呢喃小祖宗还是那个小祖宗呢。 穆羽站起身来,强忍着上前扇秦月溪两耳光的冲动,怒喝道:“滚!” 第六章 战王 - 不死小妖 - 离酒 魏宏图往前大跨一步,横到秦月溪和穆羽中间,左手从腰间摘下佩剑,右手握住剑柄,噌的一声,剑身半截出鞘,瞪视穆羽,喝道:“休得无礼!” 而心中禁不住惊讶道:“这家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被他盯着我竟然抑不住的心悸――cāo――” 只差一点魏宏图就破口骂了出来,虽然及时忍住了,却是眼前黑乌乌一片,悲愤yù绝,几yù晕死过去。 他想明白因何而心悸了:“六年前,是他,就是他,在我幼小脆弱的心灵里种下恶魔的身影。这六年每每噩梦,总能看到他的身影,弃之不能挥之不去。心魔,他就是我的心魔,不除他我终生难安矣。” 若是让穆羽知道自己一时之怒,竟将这娃摧残的如此厉害,不知会有何感想。 只是那rì也怪不得穆羽,魏宏图登上山就抽出兵刃砍倒星默寨一个兄弟。穆羽可是极其护短的人,尤其对兄弟,若不是那位兄弟没有生命之危,魏宏图能不能活着下山还得另说。 穆羽记不得魏宏图,却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时间过得实在太久,二来像魏宏图这种上山即喊打喊杀的公子哥,每年至少有七八位,魏宏图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三来魏宏图这六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无论是体型样貌还是气质,变化之大完全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单说体型样貌吧,六年前的魏宏图只比此时的展毕书稍逊一点,而六年后的他却比当年的展毕书强一点。 穆羽尚未一眼认出展毕书,又怎会记得比展毕书变化大十倍百倍的魏宏图。 秦月溪似是早有心理准备,忙将魏宏图拽到身后,看向兀自落泪的展毕书,幽幽叹道:“怪不得展前辈,实乃大秦亏欠展前辈太多太多,令展前辈心凉了。” 说完撩裙便跪,这一跪不但惊了穆羽和魏宏图一跳,且也把展毕书惊得不哭了。 秦月溪跪拜在地,眸子里泪花流转,语意极是诚恳道:“秦月溪一介女流,无德无能,代表不了秦家,遂只能以秦家子孙之名向展前辈赔罪道歉。展前辈,您的委屈与愤怒小女感同身受,这些年您受苦了。” 说到最后秦月溪已是抽泣落泪,上身伏地,脑门咚的一声叩在草席上。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额前印上深深的席印,皮表通红泛血,可见这一叩着实力道不小。至诚至恳,看不出丝毫的虚假与做作。 秦月溪深吸两口气,止住抽泣,接着道:“秦月溪同样不能代表大秦子民,但我自身便是大秦子民的一员,遂以大秦子民的身份向前辈道一声:展将军,您受苦了。” 说完又是伏地咚的一叩,额头顿时变得青紫,毛孔甚至渗出丝丝血水。 穆羽退到一旁,望着跪伏于地的秦月溪,心中若有所思:“能做到如此,无论是真是假,当属不易。看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同时穆羽还察觉到,展毕书虽面带怒容,目含不忿与仇恨,可眼底深处还藏有几分向往之sè,却是被他强压着,不敢流露出来。 有此察觉,穆羽遂退到一边,将最终决定权交给了展毕书。 秦月溪抽噎一会,接着泣道:“元武15687年4月,钦德王起兵造反,鹏谷一役,我军三十万铁骑全歼反贼七十余万,展前辈可曾记得? 元武15688年9月,鲁国来犯,西横一役,歼军二十万,活捉鲁王康碧旺。展前辈可曾记得? 元武15690年2月,罢讼一役,三十铁骑震住敌军五十万三天三夜,展前辈可曾记得? ……展前辈可曾记得?” 秦月溪如数家珍一般,接连道出大秦史上十余场脍炙人口的大战,每说一场都会问上一句,展前辈可曾记得。 展毕书早已听得声泪俱下,浑身颤颤发抖。 可曾记得?他如何不记得。这一场场战役他皆亲身亲历。 调兵遣将,凯旋大胜,所用计谋策略,无不是他展毕书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翻阅无数本古籍兵书,结合毕生之所学,呕心沥血之所得。 穆羽起初不明白秦月溪突然报些战史出来目的为何,可当看到展毕书反应之激烈时,顿时了然。 惊骇万分之余又生出疑惑:“元武15687年?如果这泼皮没有谎称年岁,那时他年仅十五岁而已。十五岁,三十万铁骑灭七十余万,可能吗?” 忍的险些内伤的魏宏图也听出了所以然,较之穆羽惊骇百倍,且对这一例例战史所用计谋策略倒背如流,因为这些战史已被刻印成书,供军中军士学习研讨,他所立战功中十之三四都是借鉴了这些战史的谋策。 当下忍不住惊叫问道:“这些战役不都是战王左玉昆将军的战绩么?” “哼!” “哼!” 秦月溪和展毕书同时不屑鄙夷冷哼一声。 秦月溪见展毕书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冷笑道:“战王二字他左玉昆也配?” 魏宏图神sè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可要知道他魏宏图只崇拜两人,其一自是他的父亲魏武侯,其二便是这战王左玉昆。 此刻心中崇拜的偶像被秦月溪唾弃的一文不值,唯有苦笑着继续听下去。 “左玉昆其父左辽侯,为使他的无能儿子建立功勋,从而顺利继承他的侯爵之位,便以重金买通军中将帅,在军中给左玉昆安插了个可有可无的职位。 不料钦德王突然起兵造反,接连大败我军,军事吃紧,左玉昆不得不硬着头皮披甲奔赴前线,恰逢展前辈艺满出师投奔军中,又恰好投入了左玉昆的麾下。” 说到这里,秦月溪斜睨魏宏图,问道:“魏公子,你可知左玉昆是因何战而扬名?” 魏宏图对左玉昆的成名史知之甚详,当即脱口回道:“正是鹏谷一役,东引卢河之水,水淹鹏谷,三十万铁骑完败七十余万叛军。” “那你可知道引水淹鹏谷,是谁献的决计妙策?”秦月溪再问。 “――”魏宏图身子一颤,瞪大双眼盯着展毕书,结巴道:“莫――莫非是展――展前辈?!” 秦月溪没有回他,却接着问道:“领南一役,折兵三十万,他左玉昆作何解释?” 魏宏图脸sè刷的苍白无比,颤声道:“他――他指怪展前辈煞星转世――” “为将者,可信鬼神之说?”秦月溪厉声问道。 “荒诞至极!”魏宏图应道。 吧唧吧唧――秦月溪和魏宏图一问一答正当激烈,突然听到耳边响起颇有劲道的咀嚼声,顺声望去,二人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 咕噜――展毕书吞下一口牛肉,讪讪笑道:“不好意思,饿了,两位继续。” “你这吃货。”穆羽没好气的踢了展毕书大腿一脚,他正听得心cháo澎拜呢,再一瞧展毕书这位真正的战王这般没出息的摸样,脑海里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高大形象轰然倒塌。 继续?秦月溪和魏宏图相视苦笑,您老人家可是正主,却喝酒吃肉,完全把我们的话当故事听了。 展毕书又连吞四五块牛肉,抓起酒坛灌了口酒,抹了抹嘴角,叹道:“过去了,都过去了,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作甚。” “展前辈,您才是真正的战王啊,瞧他左玉昆顶着您的赫赫战功作威作福,您就咽得下这口气?”秦月溪急切叫道。 “不然怎样?”展毕书问道。 “自然是披甲掌帅,与他左玉昆一较高下。”却是魏宏图答的,紧接又恨恨骂道:“娘皮的,亏得我整rì崇拜于他,更以他为终身奋斗目标,没想到他左玉昆竟是抢功谋职的酒囊饭袋,呸――” 魏宏图比谁都憎恨抢夺战功的人,因为他刚入军营时,甚是受上司欺凌,屡立战功,上报时标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展前辈,哦不,战王在上,请受末将一拜。”魏宏图竟躬身拜了下去,愧疚道:“先前失礼之处,还望展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 展毕书忙探过身子,扶起魏宏图,然后看向秦月溪,伸手yù扶,却又昂起头看向穆羽。 穆羽一翻白眼道:“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瞧我干嘛。”然后瞧向魏宏图,暗暗点头赞许:“此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晓以时rì必是一员猛将。” 展毕书犹豫片刻,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道:“公主不辞劳辛千里迢迢登门相邀,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所以展某理应不该拒绝公主。可――可我与大秦之间只有仇恨,所以――” 所以什么他没说,但谁都听的明白。 “前辈”秦月溪跪身不起,激昂道:“军中将士需要您,大秦百姓需要您呐!大秦亏欠前辈,当百倍偿还。” 展毕书目光一敛,冷声道:“我要他左玉昆的项上人头。” “秦月溪给您摘!”秦月溪应的干脆。 “末将愿效犬马之力。”魏宏图亦是咬牙恨道。 “我要金盔金甲玉冠金靴。” “秦月溪给您――给您量身定制。”秦月溪打量着展毕书的庞大身躯,稍稍有点心疼,这得需要多少金子啊。 “我要三千兵马。” “我给您帅印,执掌三十万铁骑。” “女兵。”展毕书补充道。 “咳咳――”秦月溪被口水呛的咳喘连连,为难道:“展前辈,大秦帝国没有女兵。” 哪知展毕书当即摆手道:“那便罢了。” 穆羽捂着脸转向一边,真想说:“我不认识这货。” 第七章 一颗心 - 不死小妖 - 离酒 来之前秦月溪就已经盘算好了,若是实在劝说不动,就祭出最后的杀手锏,以展毕书喜好美sè这个弱点为突破口,许以佳丽美sè相诱,不怕他不就范。 可她万万没想到,展毕书脸皮竟是这般厚,sè心竟是这般重,居然当着几人的面儿直接索要,还张口就要三千。 三千便三千吧,听其口气还要将这三千美人收编入伍,这成何体统。 自古以来女人随军就是军中大忌,尤其是为将为帅者,更是要以身作则,远避美sè。如敢违抗,即是杀头的大罪。 秦月溪哭笑不得:“皇帝**佳丽三千,咋地,这家伙还要弄个军中佳丽三千出来。”可见展毕书态度决然,没有退让一步的可能,她也只能不情不愿道:“答应前辈便是。” 展毕书一张大饼脸顿时眉开眼笑,并向穆羽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穆羽顿时回给他一个我不认识你的眼神。 秦月溪见展毕书和穆羽‘眉来眼去’的,又想到先前在院门口展毕书喊着小祖宗向穆羽跪地求饶的那一幕,即知此二人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怕穆羽横生枝节破坏自己的好事,当下向展毕书问道:“前辈可还曾有条件?” “暂时只有这些,rì后想到了再提便是。”展毕书很是无赖的答道。 秦月溪笑道:“月溪已在福缘客栈备好酒席,展前辈宝刀未老重新出山,自当好好庆祝一番。” “宝刀未老,嘿嘿,这话我爱听。”展毕书双眼眯成一条缝儿的笑。 秦月溪面颊羞红,心里连啐展毕书数十口。 展毕书将手里最后一块牛肉扔进嘴里,站起身揽上穆羽的肩膀,得意笑道:“小祖宗,走,跟小的我吃肉喝酒去。” 穆羽抬起手来,拍了拍展毕书的胖脸,语重心长道:“泼皮,依你的个xìng,我是不赞成你跟她去的。可我又知道这是你的梦想,所以我不拦你。一句话,星默寨永远是你的家。倦了累了,就回家休息。若是――” 说到这里,穆羽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看着秦月溪,冷声说道:“有人敢欺负你,回家告诉小祖宗我。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小祖宗我也得扒他一层皮。” 展毕书眼眶不由得红润,揽着穆羽的手臂加重了力道,使劲点点头,觉得气氛有点伤感,故意玩笑道:“小祖宗,还有两个月零八天哟,你能把人家抱进洞房吗,要不要小的帮你一把?” “去去去,赶紧吃你的肉喝你的酒去吧。”穆羽没好气道,作势要踢。 秦月溪听到‘抱进洞房’四个字,心头不由得一紧:两个月零八天,他要把谁抱进洞房? 当下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不想二人并未顺着话题说下去,心中顿时莫名烦躁起来,不由得脱口便道:“展前辈,您马上就是大秦国的将军了,对穆公子的称呼是不是也得改一下呢?” 魏宏图一直强忍不发,眼看就要憋出内伤来了,突然听得秦月溪语气不善的冲穆羽而去,当即落井下石附和道:“是啊,展前辈。” 然后目光充满敌意的冷冷扫量穆羽,道:“恕在下眼拙,瞧不出穆公子何德何能,能受得起展前辈一声‘小祖宗’。” “嘿”展毕书怪叫一声,斜睨秦月溪和魏宏图,冷声道:“别说是成了将军,就是成了皇帝,老子照样会叫上一声小祖宗。既然你们看不惯,回去便是,狗屁的披甲掌帅印,老子还不稀罕了呢。” 说完怒冲冲的转过身去,背对秦月溪二人,淡淡道了声:“慢走,不送。” 秦月溪和展毕书顿时傻眼了,‘慢走不送’四个字语气虽淡,却是格外的决绝然,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你这泼皮又耍泼。”穆羽笑骂一声,以教训的口吻说道:“他们两个有说错么,你丫的马上就是统领千万大军的将帅了,这小祖宗三个字是也不能再叫了,不然被将士们听见,你丫的威信何在。” 展毕书转身正视穆羽,表情严肃道:“小祖宗,你是要逐我出星默寨么?哪rì你不再叫我泼皮了,我便不叫你小祖宗便是。” “嘿,好兄弟。铁铮铮的汉子。”穆羽重重捶了展毕书胸口一拳,心中颇为感动。 小祖宗、泼皮,只不过是个随口叫来的称号罢了,穆羽不在乎,展毕书也不在乎。称号是虚,兄弟之情才是真。 秦月溪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穆羽,她想不通,穆羽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能让展毕书这样的人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就凭一包酱牛肉,一包花生米和两坛烈酒吗?”秦月溪低头看着地上的吃食,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答案很简单,穆羽凭的是一颗心,一颗对兄弟肝胆相照、不离不弃的心,仅此而已。 魏宏图眼角一抹冷光一闪即逝,心道:“待展毕书掌权,想动穆羽和星默寨难比登天。哼,决不能让穆羽活着离开罪恶之城。穆羽一死,展毕书和星默寨的感情自然慢慢淡化,到时候再剿星默寨也不迟。展毕书,左玉昆踩着你的肩膀成为战王,不知我魏宏图踩着你和左玉昆的肩膀能跃多高呢?” 穆羽突然一把推开展毕书,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好啦好啦,别他娘的假惺惺的掉眼泪,你能舍得那三千娘们,小祖宗我就把眼珠子扣出来给你踩响听。滚吧,吃你的肉喝你的酒去。” 展毕书自然不会生气,搓手嘿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小祖宗前里走。” 穆羽本想说他和秦月溪不对付,但一想如果这么说了,展毕书势必又要刨根问底,忙干咳两声,胡乱找借口道:“擎天楼我还留了二十锭金疙瘩呢。” “嘿嘿,不着急,不着急。花的完。花的完。”展毕书眯着双眼连连尖叫,见穆羽不解,笑道:“九公主和魏公子来罪恶之城,除了找展某外,肯定还要碰一碰运气,寻找那小逆天圣药隐灵参。而雾cháo还得半个多月方能退去,所以一时半会走不了的。怎么,小祖宗,你不想寻那隐灵参么?呵呵,也对,以小祖宗的悟xìng资质,隐灵参对你多半也没用了。” 言下之意就是穆羽已经突破战修,跨入斗修境界。 穆羽噌的前跨一步,双手抓住展毕书的肩膀,神sè激动道:“你说流放森林里有隐灵参?小逆天圣药隐灵参?!” “啊,小祖宗你不知道?!”展毕书愕然叫道,怔神片刻,抓着穆羽的手,将他拽进了里间,压低声音问道:“小祖宗,给句实话,你和这位九公主究竟是什么关系?” 穆羽不想细说,又不好瞒着展毕书,略一思量,折中回道:“老爹说她对我穆家有恩,让我保她三命报恩。嘘,别叫,她不知道。” “所以小祖宗你就尾随她来罪恶之城了?所以你完全不知道隐灵参这回事?”展毕书问道。 穆羽点点头。 求票求收藏求打赏求包养求求求求……群号:128672383 第八章 展露贪念 - 不死小妖 - 离酒 直至将酒足饭饱的展毕书送进客房,秦月溪久悬的心才算安了下来。回到房间甫一放松,只觉身心异常疲惫,拥着柔软的被褥躺到床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别看她在穆羽面前一副镇定自若的摸样,事实上神经一直紧绷着,尤其是察觉出展毕书和穆羽关系匪浅,穆羽随意一句话就能左右展毕书的决定时,她更是紧张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却不料穆羽一句也没提他们之间不愉快的事,反倒还从旁劝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秦月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闭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将与穆羽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脑子里细细的过了一遍。 这么心平气和的慢慢回忆,秦月溪羞愧的发现,之所以和穆羽闹成如同陌路的局面,责任竟全在她自己身上。 从一开始她就抱着驯服穆羽的想法,摆着公主的架子,对穆羽颐指气使,结果发现穆羽桀骜难驯,完全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秦月溪愧疚道:“尤其是那天早晨,我竟然取笑他自卑,笑他配不上我这个公主。而他丹田废了,正是戳中了他心底的痛处,恐怕换成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会盛怒吧。” “之后再见面,便是在一线天内,他不计前嫌,冒死相救。虽然在他昏迷时,我发自肺腑的感激感恩于他,甚至许诺下辈子嫁――嫁给他,后来又――又――” 又什么秦月溪没有说出来,但她脸飞红霞,眼波流转,显然是想到了贴身照料穆羽的情形,羞得说不出口。 “可这些都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说的做的,他本人确是一点也不知道。之后他醒了过来,无意碰――碰到我那里,我却是狠狠的赏了他一顿耳光大宴,把他打成了猪头三。但他自觉理亏,竟是没有还手亦没有半句埋怨。” “麻老寻来,我仰仗有麻老撑腰,逼迫他向我道歉,麻老更是咄咄逼人,命其跪下道歉。其实我只是想让他服个软,哪怕是说两句好听的话也可以,只是当时在气头上,没有去解释,结果显然又是触了他的逆鳞。” 想到这里,秦月溪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吸口凉气道:“差点被他杀了呢。” 也不知是气还是羞,秦月溪挥拳捶了下枕头,嗔怒道:“混蛋,就不能让着我点啊。” 话一出口,她扑哧一声乐了,粉面含羞道:“在他面前,我怎么就像个只会摆架子耍xìng子的刁蛮公主呢。” 本是一句无意的埋怨话,可话一出口,秦月溪的表情呱唧一下愣住了。好一会后突然连声惊呼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虽然仅仅十七岁,但他的心智远比成年人成熟,而我确把他当成同龄人对待,岂会不败。” 说完秦月溪再次沉默下来,伸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封信件,正是白眉让她转交给穆羽的那封信。之前见面时她本想交给穆羽,却是没有带在身上。 看着信封口犹豫一会,秦月溪终是没有打开,心道:“这家伙看似大大咧咧,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可他的心比女儿家还要细十倍百倍。这信中的内容不知是缓是急、是轻是重,若是我偷看了,看到不该看的,rì后被他察觉出来,或者延误了他的大事。依照他的脾xìng,定会与我彻底断交,真正的形同陌路。” 想到穆羽手里神奇无比的外伤药,带子狼穆刀的强大实力,以及卧虎藏龙的星默寨,外加白眉的力量,秦月溪紧了紧拳头,道:“以我现在掌控的力量,若再能让这些力量为我所用,我还何惧。” 说完她起身下床,将信件交给隔壁的麻散人,命他立刻去展毕书的住处,把信交给穆羽,不得有误。 之前虽只有秦月溪和魏宏图二人去了展毕书的住处,实则苦、辣、麻三位散人也去了,只不过这三位一直藏在暗中没有露面。 是以麻散人揣着信出了客栈,便直奔展毕书的住处。 …… 穆羽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说动展毕书一个人去福缘客栈喝酒吃肉。 将三人送出院子,穆羽又安抚了会不甘寂寞在院中嗷嗷直叫的受驴,直至穆羽许诺明天就给它找头如花似玉的母驴来,它才满意的闭上嘴巴,还给微草巷一个宁静的夜晚。 躺在席子上,感受着地底泛起的凉气,笑道:“怪不得老爹总是说星默寨的兄弟,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不知黄老头和红狐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故事。” 想到红狐,穆羽意念一动,手里凭空多出一个粉红sè锦盒。 回想红狐拿出这个锦盒时的温柔摸样,穆羽心里顿时如猫挠般痒,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即飞到dì dū,见一见被红狐魂牵梦绕的女人,通天阁的许娘。 东南西北胡思乱想了会,穆羽的思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想到展毕书在里间说出来的讯息。 一个月前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说流放森林出现一棵隐灵参,且当时流放森林确有异象。 充斥于整片流放森林的灵元力突然变得紊乱无序,隐隐间却又往森林深处汇聚。据古书记载,此异象正是隐灵参现世的征兆。 这则消息很快就被散播出去,大量的武林人士及大小宗门势力迅速前来流放森林,无不希望得到这株隐灵参。 然而就在十天前,流放森林突然毫无征兆的喷发雾cháo,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次诡异的雾cháo中,而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却也没有打消寻找隐灵参的念头,遂全都退到罪恶之城来,等待雾cháo散去再进流放森林寻找。 “隐灵参,小逆天圣药,服食一株,可助斗修以下修士突破任一瓶颈,即便是斗修修士,食之也能凭添几年的功力,难怪白天走在大街上这么热闹,原来都是冲着隐灵参来的。” 对隐灵参的功效,穆羽并不陌生,因为当年求医无果,黄老道曾将治愈穆羽的希望寄予与隐灵参。因为隐灵参不但能助战修突破凭借,还能改造战修的**。若无此功效,它怎能让一个筋脉受损,修为无法再有jīng进的人突破瓶颈。 这点书上曾有记载,但凡服食隐灵参的战修,皆如脱胎换骨般,修炼资质千百倍提升。 于是黄老道就大胆猜测,隐灵参是否能让青莲与穆羽融为一体呢,这个猜测让穆羽怦然心动。 只可惜隐灵参实在太过稀有,百年难出一棵,黄老道领着穆羽四处打听无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穆羽恍然明白道:“难怪一路上隐隐觉得荒山四雄迫切赶路,原来是因为隐灵参的缘故。老二钱豹筋脉受损,修为停滞于六阶战修无法jīng进。若是他能跨入斗修,那么赵虎三人也将顺势踏入斗修的境界。四个六阶战修施展四象锁天阵,就能抗衡二阶斗修,那么四个一阶甚至更高阶的斗修施展四象锁天阵,威力之恐怖让人不敢想象。” “隐灵参,好东西啊。”穆羽眼睛缓缓眯起,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占有yù。 “隐灵参现世,黄老头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想必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吧。或许――或许他现在正睡在哪家客栈里呢。七年未见,也不知道老头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要不要通知老爹呢,让他把红狐等高手全带来,隐灵参若是被人寻去了,也好下黑手抢过来。” 吱哟――房门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了,一股清凉气息随风灌进房间内。 油灯那闪烁跳跃的火苗,被风吹的倒向一边。 凉风扫过,火苗却好像折断的麦穗,依然倾倒不起,并且不在闪烁跳跃,好似被冰冻了一般。 于此同时一道身影顺着被风吹开的门,悄无声息的飘进屋内,扑向穆羽。 你的一票一收藏决定着本书的命运,决定着俺的命运,各位伸把援手吧,写也写的有动力啊 第九章 死里逃生(上) - 不死小妖 - 离酒 昏暗的灯光下,一柄短剑,泛着寒光,噗的一声刺入穆羽心口。 短剑甚是锋利,如切豆腐一般,毫无阻碍,整个剑身齐根没入穆羽体内。 然而,当剑柄与穆羽胸口接触后,仍然没有阻力。又是噗的一声,剑尖刺穿穆羽身下的草席,齐根没入地面。 被冰冻的火苗终于直起了腰杆,似是庆祝重获zì yóu,跳跃的异常欢快。 “坏了!”偷袭者心头一颤,不用细看也明白了,自己刺穿的是目标留在原地的残影。 没有丁点声响,穆羽的身体凭空出现在偷袭者背后,双眼没有感情的盯着偷袭者,右手食、中二指夹着一个刀片,无声无息的划向偷袭者的后脑。 偷袭者只觉一道刺骨寒气直逼后脑,想也不想,上半身往下猛的一沉,双手撑地,右脚跟往上猛踢。 穆羽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的倾倒在偷袭者背上,躲过这一踢,指间刀片依旧盯着偷袭者的后脑,速度暴增十倍。 偷袭者yù躲,已然晚了。 锋利的刀片割断偷袭者的头发,与皮肉只差毫厘,只需刹那间便能将此人的头颅切开。 “哼!” 然而就是这毫厘之间,刹那之际,偷袭者突然冷冰冰的哼了声。 欢快跳跃的火苗再次冰冻。 叮的一道刺耳响声,是穆羽指间的刀片与偷袭者的护体真元撞击之声。 穆羽只觉一股奇大无比的撞击力反弹于刀片,两指竟是夹不住刀片,薄而锋利的刀片非但没能切开对方的头颅,反倒切进他的食、中二指之间,差点将手掌整个切开。 “逃!”穆羽想也不想,身体如之前凭空出现在偷袭者身后一般,再次凭空消失。全力一击竟破不开此人的护体真元,斗下去胜算几乎为零。 偷袭者缓缓站起身来,撇嘴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逃,你逃得掉么?” 昏暗的灯光下,只瞧见此人身穿青衫,竟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 青衫老者身形一晃,身体化作一道残影shè到院中,定睛四下观瞧,哪还有穆羽的影子。但他丝毫没有生气,鼻头微动,对着空气嗅了嗅,yīn冷一笑朝西北方向急掠而去。 青衫老者前脚刚走,麻散人后脚便至,自然是找不到穆羽,只得揣着秦月溪交给他的信件悻悻返回。 此刻夜已深,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因为罪恶之城实在太乱了,几乎没人愿意半夜出门。 西北方向,纵横交错的巷道内,一道身影如同幽魂鬼魅,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沿着巷道往西北方向疾驰。 此人正是从展毕书住处逃出来的穆羽,他知道敌人很强大,纵使自己全力施展缩地成寸,速度也未必比对方快多少,所以他不敢走房顶,不敢走大道,只钻小巷。 对于逃跑这项闯荡江湖必备的保命技能,穆羽有着十足的信心。 神行宗镇宗绝技缩地成寸配合青莲妙用,速度快如闪电,且所经之处不留灵元力波动,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不过面对修为如此之高的敌人,穆羽丝毫不敢大意,尽管察觉不到后面有人追赶,却也不敢放慢速度。 “如若被这人追上,当如何应对?”疾驰的同时,穆羽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脑飞速旋转,思量对敌之法。 “破不开他的护体真元,招式再强也没用,九式杀人绝技不可用,无影飞手不可用,万刀归一不可用――剩下的只有阵法和夺魂眼了。” “这人修为不在麻老头之下,且经过刚才交手,对我必有防备之心。如非命悬一线,夺魂眼也用不得。” “阵法,我手里仅有九面阵旗可用,可布置四五幻天阵,三三yīn魂阵。前者为守,后者为攻,是守还是攻?” 穆羽急急思量间,却不知身后二十丈外,青衫老者背负双手,脚踏屋脊如履平地,每一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 只听他盯着穆羽逃跑的方向,点头笑道:“有意思。有点意思。若不是宏图小辈事先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老夫当真追他不上。速度身法快如鬼魅,只出一招便逼得老夫撑开护体真元,修为显然不弱,但他身上却没有散发出一点灵元力波动。怪哉。怪哉。” “如此有趣的少年,可不能放你跑了。”青衫老者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脚下速度突然猛增,快速的拉近与穆羽的距离。 十五丈…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咦――”青衫老者轻飘飘落在一座屋脊上,望着下方狭窄的巷道,禁不住咦了声,自顾呢喃道:“怎么不见了?” 巷道内,穆羽缩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甚至不敢抬头瞧青衫老者一眼。因为修为越是高的人,感知力就越敏锐。一眼瞧去,就算没有敌视的意思,也会被察觉到。 穆羽心中是既惊且怕,惊的是不知此人怎么找到自己的,怕的自然是此人识破这四五幻天阵。 其实穆羽很想逃远点再布阵,奈何抽取青莲的灵力全力奔行,对自身的伤害实在太大。只这么一小会,经脉就已经遭到重创。 若是不顾肉身,强行施为,结果必然会像上次救秦月溪那般,经断骨裂脏碎,直接昏死。 可上次是逃进了深山老林,一口气跑到黑没有后顾之忧,而这次却是在罪恶之城内,据说卖人肉包子的满大街都是,这要是昏死过去,再醒过来多半就是包子馅了。 所以当他察觉**承受力以趋近于极限,且没察觉到对方追上来,便选了一个yīn暗狭窄的巷道,布下四五幻天阵。 然而穆羽不知,如若他再跑半柱香的时间,不等他布下四五幻天阵,青衫老者就已经追上他了。 青衫老者背负双手站在屋脊上,蠕动鼻尖对着空气猛嗅一阵,突然yīn测测的看向下方巷道,叫道:“嘿,好高明的阵法,竟能瞒得过老夫法眼。小辈,你会的东西蛮多的嘛。” 穆羽并不答话,他可不知道对方是真瞧出来还是瞎咋呼,若是瞎咋呼,自己开口一答,那便自曝踪迹。 青衫老者盯着巷道看了好一会,最终摇头叹道:“这阵法高明的很,老夫一时半会当真破不开。” 穆羽闻言心中大喜,但又听青衫老者接着道:“老夫一时半会确实破不开此阵,但只需呼吸间就能毁了此阵。小辈,你信是不信?” 穆羽依旧不答。 “小辈,看来你是不信咯。”青衫老者抬手捋了捋胡须,就在他的右手捋到胡稍时,眼神遽然一敛,右手往对面一户人家的低矮门楼平推一掌。 轰――土木纷飞,沙石四溅,待得尘土落地,那低矮门楼连带两旁的土墙已然不见。 穆羽神sè巨变,当即深信不疑,咋舌道:“此人修为绝不在老爹之下,如若他对着阵中连拍两掌,四五幻天阵必毁无疑。老匹夫,当真狡猾的很,他若是进到阵中,定能困他一时半刻。” “小辈,老夫可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可要知道老人家的脾气都不怎么好,若是惹得老夫生起气来,说不定就连阵带你一起毁了。”青衫老者威胁道。 穆羽皱起眉头,心道:“伤势只恢复了一半,得想办法拖延些时间,待得伤势痊愈,便有逃生的希望。” 如此思量,当下开口答话道:“前辈,小子与您老人家往rì无仇近rì无怨,前辈为何平白无故追杀小子?” 青衫老者回道:“yù杀你之人不是老夫,但动手杀你之人却是老夫。” “还请前辈示明。”穆羽道。 “嘿,小辈,你的问题太多了。”青衫老者不悦道,转瞬却笑道:“老夫对你也好奇的很,不如我们一问一答一答一问如何。” 穆羽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自然欣然应允。 青衫老者满意点头,道:“老夫为何从你身上感受不到灵元力波动?” “小子修炼了一门隐藏灵元力波动的功法。”穆羽回道。 青衫老者眼睛一亮,隐藏灵元力波动的功法他也有修炼,却没有穆羽的高明,当下急问道:“什么功法?” “无气无息诀。”穆羽哪会什么隐藏灵元力波动的功法,胡乱编了个名字,然后问道:“前辈,谁yù杀小子?” 青衫老者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第十章 死里逃生(中)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压根没指望青衫老者据实相告,但听到对方的回答,心里还是禁不住恼怒万分,喝道:“前辈欺人太甚!” 青衫老者冷笑道:“不识好歹。老夫不告诉你,你尚有活命的机会。老夫若是告诉你,你必死无疑。” “哼。依前辈之言,小子当真是不知好歹,理应感激前辈才是。”穆羽语调怪异,讥讽味道十足。心里虽怒,更多的却是苦涩与无奈。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弱肉强食,拳头够硬才有道理可讲,否则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生死尚不能握在自己手里,又何谈道理与人权。 “那倒不必。”青衫老者摇头道,“老夫只说你有活命的机会,能不能把握机会,需你自己决定。” “恕小子愚钝,请前辈指点明路。”穆羽故作糊涂问道。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暗骂道:“若不是老子躲得快,早已经变成冤魂了。” 回想青衫老者的偷袭,穆羽依然冷汗涔涔,要不是他提前一个呼吸察觉到一股杀气,决然躲不过那一剑。 青衫老者笑道:“你的无气无息诀老夫瞧着很有意思,想借来观阅一二。你布的这个幻阵也有趣的很,老夫虽对阵法之道涉猎不深,却也略懂一二,yù讨你布阵之法增长见闻。小辈,你可愿意?” 在意念的cāo控下,青莲力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伤势,只需一小会**就能恢复如初。 穆羽边cāo控青莲力量修复伤势,边冷笑道:“前辈失言在先,让小子如何信得。尚若小子将功法及布阵之法告知前辈,前辈依然不肯放过小子,小子也无话可说不是么?” “所以老夫说能不能把握机会需你看自己。”青衫老者淡声回道。 “哼,前辈霸道的很。”穆羽哼了声,接着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青衫老者目光一沉。 出于礼貌尊敬,这个问题穆羽理当先问才是,可他一直没问,直至此刻方才问出,就别有深意了。 见青衫老者闭口不语,穆羽不由嗤笑一声,甚是刺耳。 青衫老者神sèyīn晴不定,心中沉吟道:“此子修为、胆量、气魄、心智皆与他的年龄大不相符,小宗小门绝对培养不出如此年轻俊杰。短时间内布置的一个小小幻阵,老夫就参之不透,那传授他阵法的师父当是何等人物。老夫报出姓名,若是被他逃了,岂不平白招惹杀生之祸。” “嗯”青衫老者的神sè又是一沉,“此子已是瓮中之鳖,何来逃掉一说。可从始至终他言语中竟没有流露出一丝惧怕之意,莫非是还有保命绝技未曾施展?” 其实穆羽就是出于土匪睚眦必报的个xìng,习惯xìng的问一声罢了。当然,如果得上天眷顾,逃过这一劫,此仇必报。 可惜穆羽不知道青衫老者思想如此复杂,想象力如此丰富,如若知道,必然出言吓他一吓。 “定是如此。”青衫老者越想越觉得是,不由自主的戒备起来,生怕穆羽施展保命绝技,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同时他脸上泛起丝丝冷笑,负于身后的左手五指缓缓比划着。 穆羽听青衫老者突然没音了,生怕老家伙使什么yīn招,忙抬头望去,却见青衫老者双目盯着巷道,眼神一会明一会暗,一会困惑一会恍悟。 看到这一幕,穆羽差点没骂出声来,心道:“老子意在拖延时间,却没想到这老匹夫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正在悄悄地破阵。该死!” 穆羽暗骂一声,紧接着却又笑了起来:“四五幻天阵可是黄老头结毕生之所学的晚年得意之作,岂是你随随便便就破得了的。既然你想破,我便让你破。嘿嘿……” 穆羽脸上挂着yīn测测的笑容,意念微动,从青莲内取出一把钢刀,再往钢刀内注入一些灵力。然后将注满灵力的钢刀插在一面阵旗处,将那面阵旗拔了起来。 感受着注入到钢刀里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穆羽摇头笑道:“临时制作的阵旗就是不行,连半柱香的时间也坚持不了。哎,以前黄老道常在耳边唠叨,让我多祭炼些阵旗,以备不时之需,我一直不以为意。当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随着钢刀灵力的消散,四五幻天阵阵势缓缓减弱。 青衫老者满面笑容,因为他已经能隐隐看到穆羽的身影了。很是得意,还以为自己即将参透此阵。 如果他能细心一点,定能发现这是阵势减弱的缘故,只是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在他看来,此阵是穆羽保命的龟壳,哪有可能自行解除阵法。 “哈哈……”又过片刻,青衫老者捋须大笑,盯着缩在yīn暗角落里的穆羽问道:“小辈,你想清楚了没有?只要你交出无气无息诀和布阵之法,老夫今夜就放过你。不然――” “小子想清楚了。”穆羽回道,同时站起身,抬头看向青衫老者,脸上挂着讥讽冷笑,接着道:“前辈迟迟不肯动手,无非是觊觎小子的功法和阵法。哼,连阵带人一并毁掉,前辈做得到却是舍不得。” 青衫老者嘿笑道:“小辈,当真聪明的很。只可惜――嘿嘿,你这阵法已经被我参透――” “呸――”穆羽不待青衫老者把话说完,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打断他的话,讥笑道:“此阵是一位高人前辈结毕生之所学的杰作,前辈若是进到阵中或许还有一点点可能,站在阵外就想参透此阵,前辈真是瞧得起自己。” 穆羽话语不敬连讥带讽,可青衫老者听在耳朵里却是满心欢喜,因为穆羽越是把四五幻天阵吹嘘的厉害,就表示他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厉害,心中甚是得意道:“狗屁的杰作,还不是被老夫眨眼间参透了。哎,只可惜黄道子早已归隐,若不然定要找他切磋一二。” 思及自己在阵法上的造诣已经能和黄道子一较高下,青衫老者顿时意气风发,像是年轻了数十岁,脚尖一点屋脊,飘飘然落进巷子内,看向穆羽问道:“怎样?” 穆羽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及惊恐的表情,往后噔噔退了两大步,叫道:“你可敢――敢往前踏一步?” “小辈,激将法可没用,前踏一步便踏进幻门,当我不知吗。”青衫老者撇嘴不屑道,说完往右前方踏出一步。 穆羽瞪大了双眼,看在青衫老者眼里自然是惧怕,而事实上却是被青衫老者这一脚惊的。因为他给青衫老者指的明明是正位,可青衫老者自己踏出的这一步,不偏不斜刚刚好,一脚踏在绝门上。 若是四五幻天阵没有撤去,青衫老者此刻必定陷入陨石坠落的幻象中。 咕噜――穆羽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指着青衫老者叫道:“你――你――”叫了两身,他转身就要跑。 “晚了。”青衫老者冷哼一声,踏着自以为是的方位,在巷道内快速跃出一个之字形,瞬间欺近到穆羽面前,哈哈大笑着抓向穆羽肩膀。 这一抓看似普通,实则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穆羽嘴角微翘,一切在他的预料之内,肩膀一抖,嗖的一声shè出一根钢针,钢针通体碧绿,显然是淬了剧毒。 青衫老者不敢大意,抓向穆羽肩膀的手往下,取穆羽腰肋骨,同时偏头躲过激shè出的钢针。 穆羽猛然提速,身子往斜侧滑出半步,然后脚踏地面,冲天而起。 “雕虫小技!”青衫老者不屑冷哼,刚昂起头却听穆羽大喝道:“看我眼睛!” 这四个字竟比暗器管用的多,只见青衫老者上昂的脑袋,噌的一下就低了下去。 穆羽倒是怔了下,这一诈的效果好的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不知,青衫老者曾吃过一次魅惑之术的大亏,至今心有余悸。听到他大喊‘看我眼睛’,青衫老者心脏就像被扎了一刀般。 “去!”生死存亡间,穆羽哪敢耽误片刻,一面阵旗破空shè出,随即双手掐诀,狰狞面孔喝道:“天地yīn魂,为我所驱!三三yīn魂阵――结!” 结字出口,穆羽右掌猛一拍胸口,一口jīng血喷shè而出,出口化作九道,jīng准的shè到九面阵旗上面。 说来很慢,实则穆羽这一连串的动作,单单在青衫老者低头的一瞬间就完成了。 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下)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的jīng血喷洒在青sè阵旗上,就像水洒在海绵上,瞬间被吸入其中。 阵旗吸了穆羽jīng血,遽然红芒大作,好似连通了地狱的大门,霎时间yīn风呼啸,煞气冲天。 一团团浓郁的血雾从地底冒出,然后砰的一声炸开,将空气染成了血红一片。 青衫老者甫一听到穆羽结阵之音,即暗呼糟糕,方知中了穆羽诡计。 “死!”被一个毛头小子戏耍于股掌之上,青衫老者显然是怒到极点,叱喝间抓向穆羽的手由抓变掌。不再留情,yù一掌将穆羽拍成碎肉。 只由这一掌便可看出青衫老者究竟恨穆羽恨到了何种程度。 三阶斗修,可驭气化形,这气可不是吸进呼出的气,而是人体的原始之气,又称先天之气,是一股强于真元力千万倍的能量。 人临死前会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便是人的先天之气,失去这口气,生命便终结了。 青衫老者这一掌便动用了先天之气的能量,只见由他掌心shè出一张袖珍版的手掌。 可要知道这先天之气一旦shè出体外,如若收不回来,那么青衫老者的小命就交代了。由此可见,他恨穆羽已经恨到了极点。 当然,青衫老者可没有气得失去理智,他敢祭出先天之气,是因为有着十足的把握,一击干掉穆羽。 而穆羽也确实没有能力挡下这一击,就算是带子狼穆刀在此,也不敢硬接这一击。 先天之气,若不是生死存亡之际,没有哪个斗修武者愿意动用。反过来讲,能作为生死关头的保命手段,先天之气威力之强大可想而知。 穆羽早已预料到在三三yīn魂阵结阵的刹那间,青衫老者会抓住最后的出手机会,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可他万万没料到青衫老者这最后一击来的如此凶猛,根本不给他闪躲的机会,确切点说他还在密切注意着青衫老者的致命一击,并做出了跃开原地的动作,却已经被青衫老者一掌拍中。 就好像你站在一簇草丛边上,知道草丛里有一只毒蛇要攻击你,你死死盯着草丛的同时,大脑已经向身体传达出跑的命令,但此刻毒蛇早已咬中了你的小腿。 穆羽只觉小腹疼了下,就像被蚊子叮了口,生死存亡的关头穆羽压根没注意到,眨眼间跃出五丈远,胡乱选了个方向,展开身法头也不回狂奔疾驰,片刻不敢逗留。 三三yīn魂阵虽为攻伐大阵,可九面阵旗所施展出来的威力太小,且阵旗没有用冤魂祭炼,威力更小。 穆羽之所以解除四五幻天阵改结三三yīn魂阵,目的只在诱骗青衫老者入阵,以三三yīn魂阵困他一时半刻。至于杀伤青衫老者,他未曾抱一丁点希望。 闷头奔行三十余丈,小腹处突然传来锥刺之痛,穆羽忙低头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魂魄吓的离体。 只见小腹处一个碗底大小的血窟窿,血水汩汩流出,将小腹以下的衣服全都浸透了,甚至由一截断肠顺着血窟窿耷拉出来。 唏――穆羽深吸一口凉气,汗毛乍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穆羽右手抓着左臂,刺啦一声,扯下左边袖子,咬牙将肠子塞进血窟窿,然后用袖子捂着伤口,边极速奔行边自我安慰:“别怕,没事,死不了,不就是肠子断了么,就算是命根子断了,青莲也能给我接上去,而且比之前的还持久管用。呵呵,没事的,没事的。” 心里这么想,可他浑身上下皮表酸麻,好似有千万颗豆子在皮下滚动一般。 …… “爆――”青衫老者一掌拍出,yīn测测的低吼一声,然而他这一声吼刚出口就戛然而止,红润饱满的脸颊瞬间苍白无比,喉头蠕动,哇的喷出一道血箭。 青衫老者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意念狂涌,心中大吼一声:“回!” 噗――青衫老者又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脸sè苍白,浑身颤抖,眼珠子瞪的如血铃铛一般:“先天之气遭受重创,且被人强行禁锢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哇――” 呜――一道yīn风由青衫老者耳边吹过,青衫老者只觉头脑一沉,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yù脱体离去。 “破!”青衫老者怒吼一声,声音夹杂浑厚真元,如一柄无形的镰刀往四周扫去。 然而他这一吼,灵魂虽然归于平静,但周边yīn风更盛。突地,血雾中凭空抓住一只手来,森森白骨,直抓青衫老者面门。 青衫老者一拳轰出,将抓来的骷髅手打得粉碎。 异变再生,血雾突然凝结成八个血人,甚是恐怖骇人。血人一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发现了青衫老者,随即张开血口扑向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倒晕过去。 就是这一瞬的时间,八个血人全部扑到青衫老者身上,爪子抓实了就往皮肉里掐,嘴巴亦是逮到哪里咬哪里。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八个血人的利爪及牙齿,竟像抓咬在钢铁上一样,压根破不开青衫老者的铜皮铁骨。 “不好!先天元气正在远离,若是超出我的意念范围,我命休矣。”青衫老者悲呼一声,再不敢耽搁片刻时间,双手呈掌上翻至胸前,脚下踏出一个马步,身子下沉,双掌推向头顶,喝道:“翻天掌!” 双掌齐出,空气中凭空冒出数不清的掌影,掌影拍击之处,轰轰炸响,土石四shè。 掌影未消,三三yīn魂阵就以被强行摧毁,青衫老者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向穆羽逃离的方向。 待得尘土落地,视野清晰,yīn暗的小巷以不复存在,巷子两边的房屋院墙也不复存在,方圆十丈夷为平地。 可怜了那些早早听到打斗声,却又不敢出门逃跑的平民,全都一命呜呼。 青衫老者这一掌,造成的轰响,几乎惊动了半个罪恶之城,自然也传到了穆羽耳朵里。 “cāo!”穆羽顿时破口大骂,不敢回头扫一眼,心知青衫老者已经破开三三yīn魂阵,如若再被他追上,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师父,你受伤了!” 青衫老者踏屋而驰,巷道里突然窜出个人影,看着他惊呼道。 青衫老者冷冷扫了这人一眼,道:“被小子的事先布置好的阵法yīn了。你赶紧命令青维跟上他,他已经知道是你要杀他,决不能留。放心,他已经被我重伤,离死不远了。” 来人正是魏武侯的独子魏宏图。 魏宏图对着空中吹了个响勺,啾,空中一道尖利的鸟鸣回应。 魏宏图的修为远不及青衫老者,是以须臾间就被甩在了后面,不过他却拼了命的往前追赶,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第十二章 血口喷人 - 不死小妖 - 离酒 青衫老者压根就没有告诉穆羽,要杀他的人是魏宏图。可青衫老者却告诉魏宏图,穆羽已经知道是他要杀自己。 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今天杀不了穆羽,rì后穆羽必定找你魏宏图寻仇,所以你得随我一起去杀了他。 魏宏图显然也没有多想,青衫老者虽然受伤,可穆羽在逃,青衫老者在追,谁强谁弱一眼便能看出。 再者说,魏宏图压根就不会有怀疑青衫老者的念头,因为他非常清楚青衫老者的修为,这位可是连他父亲都得恭敬礼待的高人。 并且魏宏图太迫切的想要杀死穆羽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动手,亦不会边追边念叨他要亲手杀死穆羽。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念咒语呢。 然而实际上,青衫老者已经绝望了。 之所以拉上魏宏图,目的很单纯,就是想临死前拉上魏宏图,拉一个垫背的。 因为是魏宏图请求他出手杀穆羽的,若不然就不会失去先天之气,更不会命丧此处。 青衫老者之所以绝望,不是没有原因的。 先天之气乃生命之根本,与三魂七魄同等重要。 寻常之人,先天之气离开身体半步,即会丧命。 武者通过修炼,不断的吸收天地间的灵元力,滋养锤炼**的同时,先天之气也会慢慢强大。 尤其是跨入斗修境界,可以感受到先天之气的存在,即可修炼相关的功法秘术,使先天之气不断的增强壮大。 所以斗修强者的先天之气较之于寻常人的,要强大的多,短时间的离开**不足以威胁生命。 但是如果先天之气离开**时间过长,后果将极其严重,血肉筋骨内脏等等器官,将会以极快的速度衰老坏死。 而如果先天之气离开**距离过远,与**的意念连接断开,生命将会立即终结。 若是一个时辰内,青衫老者夺不回先天之气,那么他的**会立刻衰老坏死。若是与先天之气的意念连接断开,则立即毙命。 而让青衫老者更为惊恐的是,头脑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想到以穆羽的修为,压根不可能挡的下自己先天之力的攻击。 挡都挡不下,何谈禁锢。 也就是说,自己和穆羽战斗的时候,有人在暗中窥视。 这人的修为远高于穆羽,极有可能和自己是一个级别。即便是弱,差距也不会太大。否则不可能禁锢住自己的先天之气。 而此人之所以跑,是因为此人知道自己失去先天之气后,会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强战力,所以此人要暂避锋芒。或者压根就不愿意动手,只要一直跑不被追上就行。 如此这般一想,青衫老者就更加绝望了。 极速奔行的青衫老者,感受着先天之气的方向与距离,心中禁不住悲呼道:“我命休矣!” 因为他的先天之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往罪恶之城南门逼近,显然,对方意在出城。 出了城门往前百余丈,就进到了流放森林的边缘地带,而雾cháo的喷发让边缘地带也蒙上一层淡淡云雾,这云雾可不是一般的云雾,它非但能遮挡视线,还能阻碍嗅觉、听觉、感知力、念力等等。 穆羽原本不想出城的,更不想在雾cháo的边缘地带恢复伤势,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雾cháo不会突然间往外扩散。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雾cháo扩散,将自己裹进去,小命可就没了。 可是穆羽再三思虑,不得不也不敢不做出如此冒险的选择,因为他依旧没有想明白青衫老者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他布下四五幻天阵后,过了蛮一会青衫老者才追上来,而追上来后就直接停在了巷道旁的屋脊上。 如果说青衫老者是阵法大师,一眼就发现了四五幻天阵,穆羽也就认了。 然而结果证实,青衫老者完全就是半吊子水准,穆羽打死也不信,在那么快的奔行速度下,青衫老者能一眼发现四五幻天阵。 既然青衫老者做不到一眼发现四五幻天阵,就是说他是先锁定了穆羽的位置,然后通过他发现了四五幻天阵。 这就让穆羽惊疑不定,忐忑不安了。 要知道他施展的是缩地成寸,神行宗的镇宗绝学,施展时本就有掩藏气息的能耐,而他自身更不会散发出灵元力波动,逃跑时又只钻漆黑的小巷,青衫老者何以如此确定他的位置。 空旷的城门已经出现在穆羽视线内,穆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视野之内没人追来,心下稍安,暗道:“只要进了雾cháo缘边,老匹夫纵有千里眼、顺风耳、狗鼻子,也不可能再寻到我。” 可穆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愤怒到极点的吼声:“站住!老夫要活撕了你!” 穆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再也顾不得体内的伤势,疯狂抽取青莲灵力,速度瞬间提升许多。同时暗骂道:“这老匹夫脑子有毛病,让老子站住,还要活撕了老子,就是白痴听了也要撒开脚丫子跑啊。” “啊――”青衫老者狂吼一声,张牙舞爪,像是疯了,要吃人一般,但是这一声狂吼过后,他的速度竟然暴增数倍,眼耳口鼻纷纷喷出血来。乍一看,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恐怖骇人。 轰――轰――轰―― 青衫老者每一脚踏下,无论是草屋还是瓦屋,皆承受不住他这一踏之力,轰然坍塌。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轰轰声,穆羽一颗心禁不住窜到了嗓子眼,心中更加的不安,更加想不透青衫老者究竟是如何追上来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青衫老者死死盯着穆羽后背,满脑子都是问号,“先天之气怎么可能在他身上,他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是满腹的不可思议,可青衫老者一颗绝望的心,又重新看到了曙光。因为先天之气在穆羽手里,还有夺回来的希望。 心情一好,青衫老者脚下的速度又加快的几分。 嗖――穆羽的身体如星幕下的一颗流星,穿过了罪恶之城的城门。 相较于穆羽的无声无息,青衫老者霸气十足,轰的一声,将城门下方的青石板地面踏出一个深坑。 “小辈,快快停下来,老夫尚可能饶你一命,否则――” 仅剩十丈的距离,一股死里逃生的喜悦在青衫老者心里油然而生,双掌隐于肋下,已然蓄势待发。 青衫老者心情大好,穆羽的心情自然是糟糕透顶,不待青衫老者把话说完,就破口骂道:“否则你nǎinǎi个腿!” “哼!”青衫老者心中冷哼一声,猛提一口气,眼耳口鼻再次喷血,但他全然不顾,双掌由肋下遽然拍出。 穆羽突觉身后劲风袭来,哪敢回头,身子一倾,绕过一棵环抱粗的大树。 青衫老者没想到穆羽在极限速度下,身子还能如此灵活的闪躲,拍出的双掌招式已老,想收已然收不回来。 轰――咔嚓――只听接连两声,环抱粗的大树,竟被青衫老者双掌生生拍断。 穆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暗暗庆幸躲得及时,当下再不敢跑直线,尽捡粗壮的树木绕着走。 “怪不得。怪不得。”青衫老者心中连呼两声怪不得,这才发现穆羽施展的竟是神行宗的缩地成寸,又见穆羽身体灵活,极限速度下还能如猴子般灵活,在一棵棵粗壮树木间腾挪闪跃,心不由得再次沉了下去。 嗖――再一次绕过一棵环抱粗的大树,穆羽乘机往后扫了一眼,只见青衫老者眼耳口鼻不停的往外冒鲜血,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高高鼓起,像是吹足气的气球一般,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炸裂开来,鲜红的血水汩汩流出。 穆羽被青衫老者这幅摸样吓得猛打了个寒颤,叫道:“前辈,小子和你近rì无仇往rì无怨,至于不惜燃烧生命也要追杀小子吗?!” 穆羽终于明白为何青衫老者的速度快至如此,原来这家伙竟然不惜燃烧生命。 青衫老者听到穆羽的话,差点没气晕过去,气急败坏叫道:“是你逼老夫如此,老夫和你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穆羽一听,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声叫道:“呀呀呀,老匹夫,你血口喷人――” 穆羽正骂着,眼前突然凭空冒出一道身影,定睛一瞧,不是青衫老者又是谁,想折身后撤已然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上青衫老者面孔狰狞,当头拍下的一掌。 然而就在双掌将触未接之际,青衫老者嘴里竟然哇的喷出一道血箭,喷了穆羽一脸一头,紧接着青衫老者的身体突然像抽干了气力一般,瘫软倒地,当头拍下的一掌自然也就没了。 穆羽神sè一怔,抬手抹掉脸上的腥血,脱口叫道:“你还真来呀!” PS:多谢木头火柴的四百打赏,顺便求票求收藏 第十三章 正主寻来 - 不死小妖 - 离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把穆羽镇住了。 打打杀杀的场面穆羽经历的多了,这种情况却是头一次经历,心说:“我骂你血口喷人,你就真的喷我一身血。早知如此,我就骂你断子绝孙了,有种你把裤裆里那玩意切下来。” 咳咳――青衫老者瘫软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四肢稍一动弹,嘴里就不停的往外咳血。 听到青衫老者剧烈的咳血声,穆羽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忙纵身后跃,与青衫老者拉开距离。隔的远远的,惊疑不定的望着青衫老者,边抬手擦掉脸上汗水与血水的混合物,边暗自庆幸道:“幸好这老匹夫燃烧生命后的反噬发作的及时,要是晚发作眨眨眼那么丁点时间,老子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啐!”穆羽往铺满树叶的地上吐了口唾沫,右手一翻,从青莲内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乘你病要你命。 不过穆羽并不敢上前,怕青衫老者已经缓过气来,故意将计就计趴在地上,诱他过去杀,所以穆羽只是站在原地,手腕一抖将钢刀掷出。 嗖――钢刀化作一道银线shè向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第一时间察觉到激shè而来的钢刀,抬掌便拍。 噗――啊―― 前一声是钢刀穿透青衫老者手掌发出的声音,后一声是青衫老者的惨叫声。 这一结果大大出乎了穆羽的预料,因为钢刀掷出的刹那,他就知道这一击杀不了青衫老者,甚至可能连青衫老者的皮毛都伤不到。 因为他远远低估了自己体内的伤势,这一掷的威力连他预想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而青衫老者乃斗修级武者,**早已练得铜皮铁骨,所以穆羽觉得这一下也就是给青衫老者挠挠痒。 “嘿嘿”见到这出乎预料的结果,穆羽先是一愣,随即yīn测测的笑了起来,刷刷刷――两手各握五柄钢刀,yù将青衫老者乱刀插死。 青衫老者看见穆羽摆出的架势,脸sè瞬间蜡黄蜡黄,再也顾不得脸面,拔掉贯穿手掌的钢刀,翻起身来跪伏于地,向穆羽叩头道:“小――小祖宗,饶命呐!” “饶命?”穆羽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接着语气怪异的问道:“机会在你手里,抓不抓得住看你自己,说,是谁要杀我?” 青衫老者悲愤yù死,自己前不久刚刚说出的话,竟被对方原话奉还了回来,不过感受着越来越虚弱的先天之气,只得含恨答道:“魏武侯之子,魏宏图。” 穆羽眼皮一跳,脑海中顿时浮出魏宏图的身影,不久之前他还暗暗夸赞这人有前途,万万没想到刚转身告别,这人就把刀子捅了过来。 “魏宏图,他为什么要杀我?”穆羽冷冷问道。 “我――我不知道。小祖宗,饶命呐!”青衫老者答了声紧接着又求饶道。 穆羽不予理会,接着问道:“那你和魏宏图什么关系?” 青衫老者乖乖答,当然,魏宏图是他徒弟是万万不能说的,思量回道:“我和魏武侯是多年好友,这次魏宏图要来流放森林寻找隐灵参,我便陪他来了。小祖宗,快快停手,饶命呐!” “孬种!”穆羽不屑骂道,“小爷我还没动手呢,你瞎咋呼个屁啊。” 青衫老者只当穆羽在故意戏弄他,暗地里却是在对他的先天之气下狠手,急急叩头道:“小祖宗,饶命饶命呐!我愿为奴为仆,有生之年给您当一辈子的奴隶。” 穆羽愕然,怕死的高手他也见过,可这么怕死窝囊的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还没动手呢,就给吓成这个熊样,太有失高手风范了。 他又哪知道,青衫老者的先天之气被他体内的青莲收了去,此刻青莲正在享受美味呢。 并且青衫老者突然倒地,却也不是施展生命燃烧遭反噬的原因,而是他的先天之气一下子萎靡衰弱,顺带连和他之间的意念连接都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钢刀之所以能贯穿青衫老者的手掌,也是这个原因,此刻他的**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衰老坏死。 “小祖宗,我还有用之不尽的钱,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全――全都给你。”青衫老者确实急了,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说话间还跪在地上往穆羽跟前爬。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真动手了!”穆羽扬起双手十柄钢刀威胁道。 啊――青衫老者突然抱头惨嚎起来,凄厉的叫声吓得穆羽猛打了个哆嗦。噗噗两声,青衫老者的手指竟生生扣进了眼眶里,面部极度扭曲,似是要炸裂开来一般。 “这――这――”穆羽被这一幕酥的说不出话来,暗暗告诫自己:“这就是燃烧生命的下场,以后打死也不能用。” “――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折――折磨我了――快点杀了我――杀了我啊――” 青衫老者两只手几乎把整张脸撕烂了,边凄厉惨叫边向穆羽哀求道。 穆羽气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是你自己燃烧生命,现在遭到反噬,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你――你是恶――恶魔――我做――做鬼也不会――不会放过你――啊――” 青衫老者没想到穆羽到现在还装无辜,是以发起了毒咒。 穆羽瞪大了眼珠子瞧着青衫老者,只见他的**正以极快的速度萎缩,分不清眼耳口鼻的脸上,不停的往外喷黑水。 这让见惯血腥场面的穆羽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过头去不忍看下去。 啾―― 突然,低空传来一道刺耳的鸟鸣声。 紧接着,十丈外,淡淡雾气中窜来一道身影。疾驰间,焦急喊道:“师父,留他一口气,徒儿要亲手宰了他。” 来人正是魏宏图,远远的他听到了惨嚎声,声音太过凄厉,根本分不清是谁的,他还以为青衫老者在折磨穆羽呢。 十丈的距离视线很模糊,魏宏图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于是就冲了过去。 穆羽听到魏宏图的声音,眼中顿时shè出yīn寒无比的凶光,可是以他现在的状况,压根不可能和魏宏图一战,是以选了个方向急速离去。 第十四章 青莲异变 - 不死小妖 - 离酒 魏宏图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还以为是青衫老者,可他的喊声刚一出口,就见这道身影往森林深处窜去,心里咯噔一跳,生出不好的预感。 噌。魏宏图抽出利剑,脚下放缓速度,jǐng惕戒备的逼近过去。 终于,魏宏图的视线落到了青衫老者的身上,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青衫老者侧趴蜷缩在地上,魏宏图只看到一个背影,不过他认识青衫老者的衣衫,是以急切的扑上前去,抓住青衫老者的肩膀往后一掰,同时嘴上关切叫道:“师父,您――您――啊――” 魏宏图嘴里发出啊啊的非人尖叫声,利剑一扔,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瞬间跑出三丈远。 不是见到鬼了,是见到了比鬼更可怕更恐怖的东西。 只见青衫老者整颗脑袋萎缩的只剩一层干皮包着骨头,双手的食中二指分别扣进了左右眼中,口鼻里还在往外冒不知是血还是什么东西的黑糊糊粘汁。 呕――魏宏图跪在地上,双手十指抓进稀松的土壤里,嘴巴大张,胃里像是被棍子搅着,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喷了出来,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要说魏宏图在军营里磨练了四年,大小战役打了数十场,断胳膊断腿、头断肠子流的,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可这一眼看到的景象给他的冲击力,远比他见过的所有血腥场面加起来还要大,纯粹是恶心骇人,让他发自灵魂深处的惧怕。 也不知干呕了多久,魏宏图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神sè惊恐的看向青衫老者的方向,心中惊诧道:“怎么可能,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杀得了师父,绝对不可能。” “定是用了无比yīn毒的伎俩,不然师父怎么会死的这么凄惨。” 思来想去,魏宏图只想到这个合理的解释,随之双手握拳,脸sèyīn晴不定的盯着地面。 当魏宏图抬起头来时,脸上尽是yīn毒神sè,往穆羽逃离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咬牙跺足转身朝罪恶之城方向掠去。 魏宏图很想追上去杀了穆羽,并且觉得成功的可能xìng很大。 因为在城内撞见青衫老者时,青衫老者就告诉他,穆羽身负重伤。 虽然他不知道穆羽是如何干掉青衫老者的,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穆羽伤的非常严重,否则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后掉头就跑。 所以魏宏图认为,只要追上穆羽,就能轻易杀死他。 然而,魏宏图不敢,纵使有十成的把握他也不敢独自面对穆羽。青衫老者凄惨死状,在他灵魂深处蒙上了一层yīn影,他怕自己步青衫老者的后尘。 于是魏宏图好一番挣扎后,最终的选择是放弃这次干掉穆羽的绝佳机会,但他杀穆羽的心反而更重,因为他知道穆羽同样想杀他。 …… 老天爷又一次眷顾了穆羽,如若魏宏图当真追上来,不用追多远,只要追三十余丈就能找到穆羽,并且非常轻松的斩下他的脑袋,因为穆羽此刻正呈大字型躺在枯枝落叶铺垫的松软地面上,一动不能动。 魏宏图没追上来,穆羽反倒吓得心惊胆战,生怕魏宏图追杀过来。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穆羽悬着的心才放回原位。 这一个时辰,穆羽一边以意念驱动青莲灵力对受伤的位置逐一修复,一边苦思冥想究竟哪里得罪了魏宏图,以至于让他恨得要杀自己。 于是穆羽慢慢的细细的,从近往前,一点一滴的翻阅记忆,最后终于被他找到了。 想到六年前那个浑身上下金光闪闪,肥嘟嘟胖乎乎,颐指气使的公子哥儿,被张炮头和独眼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扒的只剩一条裤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走一步喊一声小祖宗,凄凄惨惨的下了山。 穆羽不由得笑出了声,叹道:“这家伙还挺记仇的嘛,都过去这些年了还没忘。” 这纯属是躺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换成他,估计早就领着兄弟杀到人家家里去了。 “可惜啊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你就得偿所愿了。”穆羽幽幽叹道,也不知是真为魏宏图可惜,还是为自己死里逃生而感慨。 “来而不往非礼也,希望你和我的运气一样好。” 穆羽正计划着怎么找魏宏图算账,突然一股浓浓倦意笼上心头。 理智告诉穆羽,躺在这里睡很危险,可眼皮直挣扎了两三下,就再也睁不开了。 就在穆羽合上眼皮,大脑进入睡眠状态时,一朵青莲由他的小腹处冒了出来。 青莲刚冒出来的时候只有米粒大小,随即缓缓膨胀变大,最终变得碗口大小。 青莲浮在穆羽小腹上方三尺处,徐徐转动。每转动一圈,就会有一圈青sè光晕往四周荡漾开来。几十圈过后,方圆十丈之内光晕琉璃,奇幻奇美。 当青莲转至一百零八圈时,停下片刻,接着反转,每转一圈,即要收回一圈传播出去的光晕。 整个过程给人的感觉,好似青莲在修炼一般。 反转至一百零八圈,青莲表面的光芒忽然一暗一亮,由莲台正中飘出两个金sè怪异字符,字符在莲台上方停滞片刻,化作两道金sè光线shè入穆羽眉心。 金sè字符shè入穆羽眉心,青莲表面的光芒猛的暗淡了下去,摇摇yù坠往下飘落。 “收!” 突然,一道叱喝,斜侧里甩出一道火红鞭影,鞭稍卷向青莲。 顺着鞭身寻去,只见穆羽身旁一棵大树树干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身着雪白裙衫的女子,其目的再显然不过,yù执鞭抢夺穆羽的青莲。 就在鞭梢即将卷中青莲时,青莲突然化作一道青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空中盘旋一周,随之嗖的一声shè向白衣女子。 女子见状不惊反喜,手腕一抖,长鞭如蛇一般灵活,一圈圈卷向青莲,与此同时女子左手拍出,shè出一道气劲,yù减缓青莲的速度。 哧哧哧――砰―― 长鞭卷中了青莲,可卷中的刹那,钨铁所铸的鞭子竟瞬间化成钨铁水,而青莲速度丝毫未受阻碍,直接穿过女子拍出的气劲,重重击在女子胸口处。 噗――女子尚未反应过来,就觉胸口像是被山头撞击了一样,嘴里喷出一道血箭倒飞了出去。蓬的一声摔在地上,洁白的裙衫顿时沾满枯叶碎草,脸sè苍白如纸。 女子捂着胸口站起身来,见青莲在空中不停盘旋,似有再次进攻的架势,忙展开身法远远遁走。 第十五章 都回来啦 - 不死小妖 - 离酒 呼。一阵清风拂过。高大树木那葱翠碧绿的叶片随风摆动,凝聚在叶子表面的露水,纷纷被甩落。 露水滴落在地面表层的枯枝落叶上,噼里啪啦声顿时连成一片,如下雨一般。 啪啪啪…四五滴拇指大小的露水由高空落下,打在了穆羽脸上。其中一滴较大个的,刚好打在了穆羽的左眼皮上,然后碎成更小的水滴,溅向周边。 “哎哟――”穆羽吃疼的捂着左眼从睡梦中惊醒。 乍一醒来,穆羽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衣服早已被露水浸湿。站起身,发梢、衣角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阿嚏――”穆羽缩着身子打了个喷嚏,目光扫向四周,自嘲笑道:“nǎinǎi的,这么冷都睡得着,不得不佩服我自己。还好魏宏图没有追过来,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见四下没人,穆羽立刻脱了个jīng光,从青莲里拿出一身粗布麻衣换上,顿时暖和许多。 这一暖和,穆羽只觉得四肢百骸暖洋洋一片,舒服的他忍不住呻吟起来,好似有无数颗小火球在经脉中烘烤着,又好似有千百万只蚂蚁在里面爬行,暖暖的、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简直是飘飘yù仙。 啊――穆羽扩胸展臂伸了个懒腰,觉得不够过瘾,又使出浑身的气力伸了个,只听得皮肉之下突然爆出噼噼啵啵的炒豆声。 听到这密密麻麻的噼噼啵啵声,穆羽半伸着懒腰愣住了。呆立片刻,身子猛的一颤,张开的双臂缓缓屈到眼前,颤声道:“这――这――” ‘这’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见他突地盘腿坐下,双手掌心向天,放于小腹丹田位置,左右五指各掐一个怪异印诀。 穆羽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内视丹田经脉,时隔九年,再一次认真修炼起带子狼穆刀传授给他的赤阳诀。 一炷香的时间后,穆羽的皮肤赤红滚烫,皮表光芒流转,像是打了一层发光的红蜡。 “皮之战门――开!” 随着穆羽一道从喉咙里喷发出来的吼声,他的皮肤竟发出嗤嗤声,就像往烧红的铁块上泼水所发出的声音。丝丝雾气由毛孔冒出,给人一种即将燃烧的错觉。 须臾,雾气散去,穆羽的皮肤红的透明,一眼就能瞧见隐藏在皮下的肉与血管。 若是有武者看到这一幕,定会惊讶的叫出声来,这是将皮之战门修炼到了大乘境界。 但是穆羽的修炼并为停止,透过火红透明的皮肤可以清楚看到,肌肉在慢慢蠕动,随之慢慢膨胀鼓起,就像发酵了的面一样。 嗤――刚换上的粗布麻衣,被高高隆起的肌肉撑裂,浑身上下一块块肌肉如小山一般。 “肉之战门――开!” 又是一道低沉的吼声从穆羽的喉咙里喷发出来,隆起的肌肉一胀一缩,变成了一块块铁疙瘩。 “筋之战门――开!” 紧过了半个时辰,穆羽喉咙里再次发出低沉吼声,而修炼仍未停止。 …… “骨之战门――开!” …… “血之战门――开!” …… “噗――”突然,穆羽喉头一阵剧烈蠕动,张嘴喷出一道血箭。 可是穆羽毫不在意,嗖的睁开双眼,泪水瞬间模糊视线,如若癫狂般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回来啦……哈哈……全都回来啦……哈哈……” 若是带子狼穆刀在这里,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过去,一脚不行就再踹一脚,因为穆羽此刻已经处在癫狂与走火入魔的边缘。 果不其然,穆羽狂笑没一会,嘴里又连吐几大口鲜血,体内气血逆涌,气息狂暴紊乱,可穆羽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危险境地,依旧热泪盈眶的仰天长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缕缕清凉由青莲内流出,这缕缕清凉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穆羽四肢百骸。 穆羽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脸sè刹那间惊恐万分,忙盘膝而坐,赤阳诀缓缓运转,平复逆涌的气血,收敛狂暴紊乱的气息。 “呼――”一顿饭的功夫后,穆羽长呼一口气收功睁开双眼,想到刚才因过度激动而心神失守,以至于差点走火入魔,禁不住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 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似有使不完的力气,穆羽仍然感觉彷如做梦。但青莲与**彻底融为一体的感觉真切,告诉他不是在做梦,都是真的。 穆羽又拿出一身粗布麻衣换上,心里的兴奋之情难以平复,略带颤声呢喃道:“青莲与肉身融为一体,竟让我一口气打开五道战门,他娘的,真是太爽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青莲突然间就和**融为一体了?” 穆羽皱起眉头,突然想到昨天夜里突然睡死了过去,于是抬头看看雾蒙蒙的天空,道:“难道神仙下凡,给我重塑了肉身?” 依在树干上神神叨叨的半响,也没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心问青莲吧,青莲又不会说话,最后只得双手合十,面朝青天虔诚的道了声:“阿弥陀佛!” “咦,老匹夫的尸体不见了,多半是被魏宏图弄走了。”穆羽循着记忆找回昨夜青衫老者嗝屁的位置,地上还有一滩干掉的黑污,咧嘴冷笑道:“知道魏宏图为何没敢追杀我了,必定是被老匹夫凄惨恐怖的死状吓破了胆。嘿,可惜了,老匹夫说他有数之不尽的钱和宝贝,白白便宜魏宏图那厮了。” 回想青衫老者昨夜凄惨的死法,穆羽依旧感觉心惊胆颤,尽管不知道燃烧生命这种禁术,他还是暗暗告诫自己这是饮鸩止渴,万万要不得。 如若青衫老者知道穆羽压根就不知道先天之气这回事,不知道会不会冤得从地狱爬出来给穆羽解释一番。 “也不知道我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穆羽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辨了下方向,朝罪恶之城跃去,神sè稍显几分忧虑和焦急,担心魏宏图对展毕书下手。 …… 魏宏图昨夜潜回客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早饭吃的也是心不在焉。 这次来流放森林寻找隐灵参,他只带了青衫老者这么一个护身符,可如今青衫老者嗝屁了,又不知穆羽何时会上门寻仇,所以理智告诉他该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秦月溪对他的亲和态度,又让他舍不得放弃这次乘热打铁的难得机会,尤其早晨的时候,秦月溪还亲自过来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又如此煎熬到中午,魏宏图的理智终于战胜sè念,陪秦月溪共用午餐后,顺便提出告别。给的理由是,北疆有战事,魏武侯急召他回去。 秦月溪自是奉上两句吹捧的话,起身亲自送行。 “哟呵――” 穆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福缘客栈,抬头往里面一瞧,顿时咧嘴乐了。 第十六章 凶手是我(求票求收藏) - 不死小妖 - 离酒 秦月溪和魏宏图正说着一些没营养的客套话,突然听到客栈门口传来一声怪叫,遂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待看见怪叫之人的面貌,又不约而同的开口叫道: “穆羽,你怎么来了?” “穆羽,你来干嘛?!” 前一声是出自秦月溪之口,语气中夹带着惊喜。 昨天晚上麻散人无功而返,秦月溪心里一直失落落的,还寻思着今天傍晚时分,再去展毕书的住处走一趟。 至于是单纯的想把白眉的信交给穆羽,还是存有其他私念,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后一声自然而然出自魏宏图之口,只不过语气中只有惊没有喜,还隐隐藏着几分惧怕。 穆羽面带微笑的把秦月溪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把目光转向魏宏图,同样是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才咂嘴怪笑道:“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魏公子要走,我只是出来送送他。”穆羽的话还没说完,秦月溪的解释就已经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自己倒是先怔住了,随之恼怒的跺跺脚,娇嗔道:“干嘛要跟你解释。” 穆羽和魏宏图心里都装着事,尤其是后者,哪有心思留意秦月溪的异常举止。 只见穆羽头呈四十五度角昂视,两只眼半眯着,右手五指掐掐算算,像极了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 “穆羽,你来干嘛?!”魏宏图忍不住再次喝问。 秦月溪柳眉一皱,不悦道:“魏公子,穆羽是展前辈的朋友,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我来——”穆羽眼角斜睨魏宏图,右手五指又掐了两三下,突然叫道:“算着啦。” 秦月溪不知穆羽装神弄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听他大叫算着了,不由好奇问道:“算着什么了?” 穆羽冲秦月溪一笑,道:“我算着你身边这位魏公子是个短命鬼,所以不管你嫁鸡嫁狗,千万不要嫁给这位,否则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你——”秦月溪知道穆羽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来,可还是被他一句话气了个半死,恨恨的瞪着穆羽说不出话来。 穆羽不理会秦月溪,接着道:“嘿嘿,我还算着魏公子是凶死,并且我还算出了凶手是谁。” 魏宏图心头咯噔一跳,右手已经摸上了悬于腰间的利剑,沉声问道:“凶手是谁?” 穆羽的目光转向魏宏图,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凶手就是我——穆羽!” 噔。纵是魏宏图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禁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这一步退的同时噌的一声利剑出鞘。 秦月溪瞪了瞪眼,总算是明白穆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但马上她又更加糊涂了: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临走时,穆羽还在展毕书耳边夸奖魏宏图来着,说好好磨练磨练,将来必是一员猛将。怎么今天见面就要打要杀的? “别激动。”穆羽压了压手,道:“我今儿心情好,不会杀你。顺便麻烦你一件事,给魏武侯带一句话,就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让他老人家别跟着瞎搅和。否则——” “否则如何?”魏宏图喝问道。 “否则也没什么,就是多死一个人而已。”穆羽语气平淡,但霸气十足。 魏武侯是何等人物,岂是想杀就杀得了的,可在他嘴里,仅仅是多死一个人而已。 青莲与肉身的融合,使他的信心空前膨胀,那消失九年的锐气似乎也跟着回来了。 魏宏图手腕一抖,剑指穆羽,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口气大不大,试一试就知道了。”穆羽淡声回道,说完竟不再理会魏宏图,迈步走进客栈,朝正躲在远处看戏的小二招呼道:“小二,二斤熟牛肉,一碟花生米,一壶酒,最好的酒,快点。” 小二顿时摆出笑脸迎上,将穆羽领到一张空桌前,扯下搭在肩上的抹桌布,手脚麻利的擦干净凳子和桌面,道:“爷,您稍等。” 魏宏图终究没敢把剑刺向穆羽,盯着穆羽狠狠看了眼,收剑回鞘,大踏步走出客栈。 秦月溪这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要叫住魏宏图,可惜对方已经走远了,然后看向老神自在坐等酒菜的穆羽,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人,杀人之前竟然跑到对方面前说,我要杀你,让你老子别多管闲事,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不然连你老子一起杀咯。 这要是换成魏宏图对穆羽说这番话,秦月溪勉强还能接受,至少魏宏图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可事实却是反了过来。 更让秦月溪难以置信的是,魏宏图听完穆羽的威胁竟然没跳脚,只说了句你好大的口气,就灰溜溜的走了,似乎是真的惧怕穆羽。 “魏宏图为什么怕穆羽?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非得不死不休……” 装着一肚子问题,秦月溪踱步走到穆羽的桌边,问道:“欢迎吗?” “当然。”穆羽抬头笑回道,他今儿的心情可想而知,只要不是不死不休的大仇,都能一笑置之,自然也就不在乎秦月溪上次的无理取闹。 得到穆羽肯定的回答,秦月溪反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穆羽会给自己一张臭脸呢。 “爷,您要的酒菜来了。”小二双手端着一个托盘,隔老远就吆喝起来,但距离拿捏的很准,声落人刚好走到桌边,麻利的将托盘里的酒菜摆到桌面上,道:“爷,您慢用。有需要只需招呼小的一声即可。” 穆羽摆手打发走小二,端起酒壶向秦月溪问道:“要不要来一杯?” 秦月溪想说没有酒杯,却见桌上酒杯碗筷都是双份的,暗夸小二好眼色,随即点头玩笑道:“能陪穆寨主喝一杯,是小女子的荣幸。” “当真?”穆羽倒满两只酒杯,一只放到秦月溪面前,一只捏在手里。 “当真。”秦月溪确定的点点头,然后举杯向穆羽邀酒。 穆羽滋溜一口喝干,秦月溪当仁不让,也是一口喝干。 穆羽给自己满上,自顾喝了一杯,伸手捏了两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今儿心情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再做让我生气的事。” 秦月溪莞尔一笑,从穆羽手里拿过酒壶,一人满上一杯,举杯道:“小女子任性、蛮狠、不讲理,对穆寨主多有冒犯,小女子在这里给穆寨主陪个不是,还请穆寨主大人不计小女子之过,喝了这杯水酒。” “当真?”穆羽问道。 “当真。”秦月溪点头。 “真心的?”穆羽狐疑。 “发自肺腑。”秦月溪脸颊有些滚烫。 “信你一次。”穆羽举杯一饮而尽。 秦月溪跟着喝干,俏脸生红霞,凤眸泛涟漪,不知是羞得还是不胜酒力。 穆羽拿起筷子,指了指碟子,示意秦月溪吃点东西垫垫,玩笑道:“今儿才发现原来你是女儿身,且生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当真有些后悔了。” 秦月溪白了穆羽一眼,自然知道穆羽是拐弯抹角骂自己以前像个男人,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好奇问道:“后悔什么?” 话一出口,秦月溪就后悔了,脸颊刷的一下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穆羽。 穆羽却也没回答,转移话题问道:“泼皮,哦,展毕书呢?” “在房间里花天酒地呢。”秦月溪语气颇为不善的回道,因为展毕书今儿一早竟然去擎天楼领回两个女人,然后就闭门胡作非为了。 若不是昨晚吃完的时候,展毕书一言道出如今大秦帝国的军队力量分布,以及存在的隐患问题,秦月溪保准要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真的要杀魏宏图?”秦月溪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见穆羽脸色微变,忙解释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穆羽端起酒杯押了口酒,道:“他非死不可。”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秦月溪困惑问道。 穆羽抬起眼皮看了秦月溪一眼,问道:“你想为他求情?” “我担心的是你。”秦月溪脱口回道。 PS:这个星期没有网站的推荐,想冲新人新书榜就靠各位了。一个收藏,一个推荐,对本书实在涂改重要了,拜求各位尽心尽力。 第十七章 只求无愧于心 - 不死小妖 - 离酒 我担心的是你,这话一出口,秦月溪顿时羞得满面红霞,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鬼使神差,她总算深切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了。 秦月溪低着头,纤纤十指捏着白瓷酒杯,翻来覆去的看,好似手里拿的不是酒杯,而是什么稀世宝贝一般。然而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酒杯上,而是拿余光偷瞄着穆羽,心中娇嗔自责道:“我今天是怎么了,说话不经大脑,这么羞的话也敢说出口。幸好只有他一个人,要是被麻老他们听去了,羞也羞死了。” 穆羽看着秦月溪七分娇羞两分紧张一分欢喜的可人摸样,心神不由的荡漾起来,只觉心田一酥一麻,升起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异样暖流。 咳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穆羽忙将视线从秦月溪身上收回,掩嘴干咳两声,道:“魏宏图嘛,杀他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月溪闻言,当即顾不得害羞了,白了穆羽一眼,问道:“你知道魏宏图是谁吗?” 见穆羽毫不客气的将一大盘牛肉拖到面前,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往嘴里塞,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秦月溪知道这货暂时没时间搭理自己,于是自顾说道:“魏宏图是魏武侯的独子,你要杀魏宏图,就是要断魏家的香火,魏武侯指定找你拼命。魏武侯坐拥五十万铁骑,嚎一嗓子能让大秦帝国抖三抖。” 咕噜——穆羽抓过酒壶,对着壶嘴灌了几大口,就着酒咽下嘴里嚼烂的牛肉,抽空道:“那又如何?小二,再来两斤牛肉和一壶酒。” 没吃之前,穆羽只觉得有点饿,可吃了两口突然觉得饥肠辘辘,狼吞虎咽搞定两斤牛肉,竟只吃了个半饱,咂咂嘴只能再叫两斤。 “我说——”穆羽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故意过来拆我台的吧?” “什么意思?”秦月溪不解问道。 “我是谁?”穆羽拿手指着自己问道。 “穆羽。”秦月溪回。 “呃。我是干什么的?” “——土匪。”秦月溪想了好一会才给出穆羽想要的答案。 “土匪被人揍了后会怎么做?”穆羽追问道。 “报仇。” “不对。” “跑。” “不对。” “哭。” “那是你们女人爱干的事,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 “求饶。” “哎,笨死了。”穆羽用无语的表情看着秦月溪,道:“被人揍了后,当然是放狠话啦。” 见秦月溪一脸困惑,穆羽当即举例,喝道:“你丫有种别走,老子叫人砍死你。” 秦月溪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不禁扑哧一声乐了,娇嗔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让人家瞎担心半天。” “爷,您要的酒和牛肉。”小二吆喝一声,麻利的摆好酒肉,立即闪身走人。 穆羽捏起两片牛肉,送到嘴边又放了回去,皱起眉头看向秦月溪。 秦月溪被穆羽怪异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开口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穆羽咂咂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将手里的牛肉塞进嘴里,边嚼边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终止,我也不想再和你搭上关系。你要是真心陪我喝酒聊天,我鼓掌欢迎,打心眼里高兴。你若肚子里拧着花花肠子,我劝你最好别说,省的找不自在。” 说完他还禁不住嘀咕道:“我就说嘛,怎么老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被黄鼠狼盯上了。” 秦月溪低头沉默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盯着穆羽,幽幽问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济?” “不是。”穆羽摆手道,“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不会用我的思想观去评定你。” “两个世界,哪两个世界?”同坐一桌,两个世界,秦月溪心里隐隐刺疼。 穆羽扫了秦月溪一眼,回道:“你的世界,以利益为中心而旋转,处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的世界,三碗血酒结兄弟,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打个比方,假若你要杀那姓魏的,你会先从他老子身上下手,想尽一切办法夺了他的兵权,削了他的爵位,毁了魏家的基业等等,直至搞得姓魏的没有反咬你一口的机会,你才会亮牌,甚至让他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 秦月溪虽不愿意,但不得不点头承认,她确实会这么做,并且会做的更狠。 “而我要杀姓魏的——”穆羽接着说道,“你刚才也看见了,直接指着鼻子告诉他,老子要杀你,赶紧回去把后事处理好。杀了小的,老的找上门,那就再把老的杀了。” “那要是杀了小的打不过老的呢?”秦月溪问道。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穆羽坦然道。 “何不先杀老的,再杀小的,斩草除根,永无后患。”秦月溪冷声道。 “头顶天,脚踏地,行走于天地间,只求问心无愧。”穆羽表情淡然,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傲气。 秦月溪张口就要将‘莽夫’二字送给穆羽,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因为她发现穆羽虽然做着莽夫的行径,脑子却要比自己还聪明。 “嗯”秦月溪柳眉突然皱起,向穆羽叫道:“你不是放狠话,而是真的要杀魏宏图。” “有机会就杀,没机会就拉倒呗。恩,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和那姓魏的眉来眼去的,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守寡了。”穆羽半真半假的嘿笑道。 “你才根那姓魏的眉来眼去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秦月溪气急败坏的叫道,不过好像是习惯了穆羽嘴里吐不出好话,并未真的生气,问道:“你和那姓魏的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么,我听着你还夸他来着,怎么今天见面就不死不休了?” “想听?”穆羽问道。 “恩”秦月溪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乖乖点头。 “满上。”穆羽指指酒杯。 “德性!”秦月溪剜了穆羽一眼,不过还是端起酒壶给他满了一杯。 穆羽押了口酒,想了下后,开口娓娓道来:“好像是六年前吧,魏宏图金光灿烂的登上星默寨——” 当秦月溪听到穆羽说魏宏图穿金戴银,怀揣万两银票上了星默寨,然后被扒光了赶下山去,两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用大白天见到鬼的眼神瞪着穆羽,惊愕叫道:“什么!竟然是你打劫了魏宏图!” 穆羽被秦月溪的惊叫声吓了一跳,再看秦月溪的表情及眼神,又被吓了一跳,忙叫道:“别瞪我,不是我干的,是张炮头和独眼干的,要算账你找他们哥俩去。” 先把责任推到张炮头和独眼身上,穆羽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魏宏图身上的钱都是你的?” “他的钱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月溪没好气的回道。 “靠!”穆羽顿时叫了起来,“不是你的钱你瞎嚷嚷啥。”感情他怕的是这个。 秦月溪盯着穆羽看了会,突然开心的大笑起来。 穆羽被秦月溪笑得莫名其妙,猛翻白眼道:“有什么好笑的。” 秦月溪伸出一只手来,示意等她笑完再说。在穆羽即将忍不住快要爆发时,秦月溪终于强忍住笑,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倒霉。” “说不说,不说老子找房间睡觉了。”穆羽不耐烦的拍桌催促道。 “你可知道——”于是秦月溪将魏宏图被他老子折磨了两年的经过与原委讲了一遍,然后向穆羽问道:“说你运气好吧,你抢了魏宏图一身金银珠宝,没人找你算账。说你倒霉吧,你得罪了魏宏图,且魏宏图把那两年悲惨遭遇的仇恨全扣你头上了。” 穆羽咂咂嘴,唯有苦笑。 “魏宏图也挺可怜的,我看你们之间的事就算了吧。”秦月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穆羽微眯双眼道:“我说你能不能别在给你那小白脸求情了,昨天晚上我可是差一丁点就死在他手里了,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哈。谢谢。再见。小二,有空房没?” “爷,空房倒是有一间,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住。”小二人精似的,老早就瞧出穆羽和魏宏图是情敌了。 “嘿嘿,那个小白脸的?”也不知为何,穆羽觉着小白脸越叫越解气。 小二点点头,问道:“爷,住吗?” “住。”穆羽点头道,“那小白脸浑身煞气,住哪里哪里要倒霉,我给你们镇一镇,驱驱邪。” 说完手伸进怀里掏钱,眼珠子一转,只拿出五两银子,扔到小二怀里,笑道:“赏你的。至于房钱和饭钱,找那位姑娘要。” 小二接过五两赏钱,差点没美出鼻涕泡,可听到穆羽让他找秦月溪要房钱饭钱,笑靥如花的脸呱唧一下腌了,把手里的银子递给穆羽,苦着脸道:“爷,您就别逗小的了,小的要真照您说的做的,那小姑奶奶准赏我两个大耳瓜子。” 可他话音未落,就听秦月溪说道:“小二,他的三餐和住宿记我帐上。” 第十八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 不死小妖 - 离酒 皓月当空,一道洁白的身影由罪恶之城北城墙翻入城内,随之踏着楼阁屋脊,以极快的速度往东北城区纵跃。动作轻灵如燕,悄无声息,如飘雪一般。且每一次纵跃至少跨出二三十丈的距离,可见此人修为甚高。 又是一个纵跃,白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没入一高墙大院内。 须臾,院内响起两道惊呼声:“啊,仙子,您受伤了!” 虽是惊呼,但语调压的很低,似乎是怕被旁人听见。 布置的古色古香的卧室内,白衣女子在两个女婢的伺候下,解开罗带除去衣衫。皎洁如玉的肌肤、曲美玲珑的身姿毫无遮掩的显露在空气中。宛如画中仙子,美的让人不敢生半点亵渎之心。 “仙——仙子——”两个女婢表情惊恐的盯着白衣女子胸前,以手掩嘴,生怕叫出声来。 白衣女子秀眉微蹙,脸颊泛白,贝齿轻咬朱唇,眸子里泪花隐现。 转过身来,房间光线不由一暗。 只见两座圆润挺拔的****之间,****之上,赫然有着一块血肉模糊的刺目伤口。 “出去。”白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略显沙哑。 两个婢女神色担忧,张嘴欲问,被白衣女子冷冷瞪了眼,当即闭上嘴巴,乖乖退出房间。 白衣女子纤手一翻,右手中凭空多出一个青花玉瓶,走到热气腾腾的浴桶前,拨开瓶塞,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碧绿丹丸。 丹丸入水,迅速溶解开来,整个浴桶内的水都化作碧绿色,淡淡清香随着腾腾热气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白衣少女抬起玉腿莲足跨进浴桶,将整个身子浸入水中,盘膝而坐,气抱丹田,闭合双目,借助药力开始疗伤。 此女正是昨夜抢夺穆羽青莲不成,反被青莲击伤的白衣女子。 青衫老者倒也没猜错,他和穆羽战斗时,暗中确实有高手窥视,恰是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本无它意,只是单纯的欣赏这场猫玩老鼠的游戏,然而结果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被她视作猫的青衫老者反被老鼠穆羽给玩了,猫盛怒之下使出看家绝技,却被老鼠给收了。 由于青衫老者先天之气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穆羽完全没有察觉到,直至现在他都没明白小腹处何时受的伤。 可是白衣女子看的清清楚楚,是青衫老者的先天之气所为。 当时她和青衫老者的想法一样,穆羽将立刻被先天之气炸得尸骨无存。 结果却是青衫老者吓得魂不附体,她也着实吃了一惊,开始怀疑起穆羽的真实修为,怀疑穆羽隐藏了真实修为,故意逗弄青衫老者玩的。 于是白衣女子心怀好奇,暗中尾随穆羽,当她看见穆羽奔逃的摸样,之后又被青衫老者追上,一瞬之间差点丧命的狼狈摸样,觉得穆羽不像是装的。 尤其是当青衫老者跪地求饶,求穆羽手下留情时,穆羽极为无辜的说自己根本没动手。目睹这一幕,白衣女子心思动了,猜疑穆羽身上有宝贝。 之后魏宏图寻来,穆羽接着逃窜,白衣女子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当青莲从穆羽体内飘出时,白衣女子震惊的差点没叫出声来,直至青莲将两个金色字符射入穆羽眉心方才从震惊中醒来。 夺宝杀人,白衣女子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动起手来。 结果青莲护主,非但毁了她的宝器钨铁鞭,震伤她的先天之气,甚至伤了她的魂魄。这一击之威,吓得她魂不附体,哪敢再有夺宝之念,立即负伤遁走。 随后白衣女子选了一处僻静之地,运功疗伤。一天一夜,受损的先天之气恢复如初,魂魄虽未痊愈也无大碍,可唯独胸前被青莲撞击时灼烧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愈加严重。 半个时辰后,浴水早已冰凉,被丹丸染得碧绿的水重回本色,显然是药力被白衣女子完全吸收的缘故。 白衣女子缓缓睁开眼来,站起身,低头瞧向伤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两手扶着浴桶边沿,身子摇摇欲坠,碗底大小的伤口竟然原样未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两粒生肌再造丸,就算是断肢都能重接再合,怎么可能治愈不了这小小伤口。” 白衣女子近乎绝望的悲呼一声,双臂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哗啦一声跌坐在浴桶里。 只见她脸无神采,两眼空洞,呢喃自语道:“如果这伤口无法愈合,两年后的圣子争夺战,我将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是你!都是因为你!”突然,白衣女子猛的睁开双眼,鹅蛋脸上尽是怨毒之色,咬牙恨道:“就是把罪恶之城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如果你治不了我的伤,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白衣女子冷着脸跨出浴桶,赤足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入目一片雪白,满衣柜的衣衫竟看不到丁点杂色。 穿上一身雪白的衣衫,白衣女子将候在门外的女婢唤进房内,将穆羽的年龄、体型容貌等特点描述了一遍,强制命令女婢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穆羽找出来。 此时此刻,穆羽正躺在福缘客栈的客房里呼呼大睡。 原本他想接着修炼,看能不能将最后一道战门,脏之战门打开。可是想到早晨修炼时,因没有控制住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险些走火入魔,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现在一想到自己又能修炼了,且对灵元力的感知力超过寻常人几百倍,情绪波动依然很大,心里更是憋着一股子难以控制的兴奋劲。 所以他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把罪恶之城好吃的吃一遍,好玩的玩一遍,一来让精气神彻彻底底的放松一下,二来把心里的兴奋劲全发泄出来,以免修炼到紧要关头出岔子。 …… 咚咚咚—— 天刚亮,穆羽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啊?”穆羽极不情愿的嚎了一嗓子,眼皮动了下没睁开,索性就不睁了。 “我。”秦月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事吗?”穆羽听出是秦月溪的声音,懊恼的回了句。 “有位前辈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快点开门!”秦月溪语气颇为不爽的叫道,顺带踢了两脚门框。 “踢什么踢,来了来了。” 第十九章 敢爱敢恨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看见秦月溪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站在门外,不禁哑然失笑,道:“我说,公主殿下,这大清早的,您和谁怄气呢。瞧这腮帮子鼓的,跟只蛤蟆似的。” 说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戳一下秦月溪的粉腮。 秦月溪站在门口等了半天才见穆羽开门,心里正窝火呢,谁知眼前这货半个谢字不说,还没心没肺的挤兑自己是蛤蟆,这火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见穆羽手指头伸了过来,想也没想,一口咬了过去。 “哎哟——”穆羽哪想到秦月溪会闷声下口啊,猝不及防下被咬了个正着,条件性的往回拽手,嗯,把秦月溪的脑袋一并拽了过来。 “呜呜——”秦月溪死咬着穆羽的指头不放口,嘴里乌鲁乌鲁不知在说什么。 “疼疼疼——”穆羽疼的直叫唤,忙讨饶道:“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哎哟——” 他本想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话说到一半顿时憋住了,人家动的可不就是口么。秦月溪也抓住了穆羽的语病,使劲咬了下,挑起眼皮甩给穆羽一个得意的眼神,似是在说,姑奶奶我只动口不动手。 穆羽见秦月溪越咬越起劲,板起脸来叫道:“嘿,你再不松口,我可要——哎哟——” 秦月溪和他乃是一个脾性,吃软不吃硬的主,听见穆羽出言威胁,嘴上顿时加了几分力道,已经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化开,显然是咬破了。 尝到血腥味,秦月溪自个倒是吓了一跳,刚想松口,却听穆羽叫道:“你松不松口?!” 刚刚有点心软的秦月溪,被穆羽这么一激,将熄未熄的火又噌的一下窜了起来,非但咬着不放还投给穆羽一个打死我也不松口的挑衅眼神,甚至喉咙里还发出一两道低沉的呜呜声,整一个炸了毛的母狮子。 “你不松口我可要动手了。”穆羽扬起左手,冷着脸威胁道。 秦月溪头一偏,竟将半边脸蛋送给穆羽,显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打死也不松口。 眼角余光瞧着穆羽那毫不犹豫落下的手掌,秦月溪眼睛一闭,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泪珠如倒豆子般从眼角涌了出来,有的滴到了地上,有的滴到了穆羽的胳膊上。 昨天她把身份地位等等全部抛开,陪穆羽喝酒,给穆羽赔不是,并且是发自内心的为穆羽担忧,所以才苦口婆心劝穆羽不要招惹魏武侯。 结果正谈的好好的,穆羽突然就翻了脸,当着那么多酒客的面前,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秦月溪闭着眼,泪水哗啦啦的直往外流,心里悲屈道:“有话你好好说不行么,我又不知道前天夜里魏宏图要杀你,若是知道我还会说那么多吗。我秦月溪命贱,我闲吃萝卜瞎操心,我——我上辈子欠你的。打吧打吧,打完这巴掌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从今以后咱们形同陌路。” 秦月溪做好的挨巴掌的心理准备,却不料穆羽夹风落下的手掌,眼看就要吧唧一声甩在她脸蛋上时,掌上的劲道突然泄的一干二净,五指顺势在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滑过,随之探向她的小蛮腰。 秦月溪正闭着眼掉金豆子,自然没看见穆羽的动作。她只觉脸蛋被穆羽五指轻轻一抚,紧跟着腰间一紧,一股大力把自己的身子推进了穆羽怀里,这才反应过来,竟是被眼前这无赖轻薄了。 穆羽抱着秦月溪一个转身,拿脚勾上房门,一脸坏笑道:“你松不松口,不松口小爷就把你抱到床上去,再想办法让你松口。嘿嘿——” “啊!”秦月溪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哪还顾得上松不松口,张嘴就是一声惊叫,双手推着穆羽的胸口边挣扎边叫骂道:“流氓!色痞!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穆羽猛不丁的一松手,秦月溪又用力推着穆羽,猝不及防下往后猛跌出去。 穆羽忙往前一探身子,伸手一揽,又把秦月溪揽回了怀里,神色一怔,这才发现秦月溪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好像哭了有一会了。苦着脸道:“我说小姑奶奶,我手指头都被你咬破流血了,也没掉一滴眼泪,你咋咬了人还哭啊,难不成我的骨头把你牙齿咯疼了?” 秦月溪愣了下,随即两只粉拳如雨点般落在穆羽胸口上,边打边骂道:“卑鄙。下流。无耻。混蛋。就——就知道欺负我。呜呜——我让你欺负我,打死你个混蛋——呜呜——” 秦月溪越打越委屈,越骂越难受,嘴一撇,竟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 “我说——我说——”穆羽没见过这种阵仗,撮着牙花‘我说’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只得任由秦月溪打着骂着,嘴里悻悻嘀咕道:“打了多少下,骂了多少声我可都记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哼哼——” 打着哭着,直至没了力气,秦月溪才缓缓停了下来,头埋在穆羽胸口不停的抽泣。 穆羽只觉怀中人儿心里似有无数委屈,双臂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把秦月溪的娇躯往怀里紧了紧,心中升起异样的暖流。 “穆羽——”不知过了过久,秦月溪轻轻唤了声,声如蚊蝇,微不可闻。嗓音有些沙哑,显然是之前哭的太厉害了。 “恩”穆羽下意识的应了声,随即心中一个激灵,方才发现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他的本意只是吓唬一下秦月溪,让秦月溪松口,哪想到竟然把人家抱在怀里不舍得松手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开秦月溪,却被秦月溪一句话吓得呆住了,只听秦月溪朱唇轻启,满含娇羞道:“我——我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你。” “这——”穆羽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听我说。”秦月溪还以为穆羽要说什么,忙出声打断他,双臂紧紧揽着穆羽,却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不舍。 羞人的话出口时,她的确心如鹿撞,羞的要死,紧张的要命。可话一出口,只觉浑身轻松。敢爱敢恨,她秦月溪终于做到了,只可惜时光短暂,所以她要珍惜这短暂的时光,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正坐在台阶上缝衣服,那认真细心的摸样让我不由的停下脚步。” 秦月溪脸上露出了回忆的表情,从第一眼见到穆羽开始讲起。 “……你这家伙又小气又坏,不就是一瓶药嘛,给我看一下你会死啊,非得逼我拔出匕首割伤手臂才舍得拿出来……” “……不就是问一下的真实修为么,你至于小肚鸡肠成那样吗,尽给我脸色看。你不惹我生气,我会揭你伤疤么。哼,临走前还要释放杀气吓一吓我,你这家伙真没风度……” “……抚柳死了,翠浓死了……当时我已经绝望了,谁知道你这家伙突然出现……” “……当时我以为你死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哭的好伤心好难过,心里疼的厉害,像被刀子扎了一样。当时我还——还说,今生欠你的,来世愿许你为妻,报答你的恩情……” 当秦月溪说到在泉水边服侍穆羽那段,她没羞,反倒是穆羽羞臊的不行,心中悲呼道:“原来哥们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啦!” 羞臊之余却也感受到了秦月溪深深的情意,只是这段爱情攻势来的太快太猛,让在感情领域没有经验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秦月溪讲完回忆沉默了会,突然略带哭腔道:“我不能自已的喜欢上了你,可是又如你所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呵呵,那都是我瞎说的,别放往心里去。”穆羽不忍秦月溪伤心难过,支吾着解释道。 “不!”秦月溪使劲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但这不是我愿意的,我只想挽回娘亲的名誉,让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去娘亲坟前下跪认错。我要和他斗,所以我需要金钱,需要权利,需要力量。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倒希望生于普通人家,只要一家团团圆圆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穆羽愕然,打死他也想不到,秦月溪削尖了脑袋往权利巅峰爬,竟是要和大秦帝国的皇帝斗,和她的父亲斗。 “有话可以慢慢说,不至于闹成这副局面吧。”穆羽劝道。 秦月溪摇摇头,问道:“你知道我的娘亲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穆羽摇头回道。 第二十章 一眼之祸 - 不死小妖 - 离酒 秦月溪的母亲姓秋,单名一个叶字,秋叶,颇具诗情画意的一个名字。只是她的生命也同秋叶一般短暂,春发秋落,未及而立便以香消玉损,并且是含冤而去。 秋叶江南水乡人氏,生于书香世家,非但琴棋书画歌词诗赋样样精通,容貌更是倾城倾国,有着江南第一绝世才女的美誉。 秦万重五十二岁游江南,得知江南有这么一位才女,便下令召见,欲一睹才女姿容。结果这一见就被秦万重招进宫中,纳为妃子。 秋叶容貌倾城,气质更是被书香墨彩浸染的高贵无暇,又生着一颗玲珑心,所以进宫没多久就成了秦万重最宠幸的妃子,没有之一。 或许是因为秦万重年迈体衰的缘故,秋叶进宫第五年才怀上秦月溪,之后便再无身孕。 秦万重也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所以非但没因秋叶生了个女儿而冷落她,反倒更加怜惜她们母子二人,但凡偏远郡城进贡来的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会先顶秋叶母女挑选。 那年夏末,秦月溪刚满六岁,贪玩的她非要缠着娘亲陪她去假山旁的潜池里捉鱼不可。这潜池是和莲池连通的,所以偶尔会有小鱼游过来。 秋叶就秦月溪这么一个女儿,对其自是宠爱备至,并且也不是第一次陪女儿捉鱼戏水,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虽是夏末,但天气依旧热得很,秋叶穿着一身洁白的薄纱罗裙,稍一沾水那便贴到了皮肤上,和女儿一番戏水玩闹,浑身上下几乎湿透了,艳丽之色可想而知。 然而就在母女俩嬉闹累了,想回房换衣服时,突然从曲折回廊里走来一位将军。那将军瞧得这惊艳一幕,竟一时痴了,直至秋叶抱着秦月溪逃也似的跑出他的视线,方才反应过来。 之后这位将军面色惨白的离开皇宫,第二天早朝一份辞呈连带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呈到了秦万重面前。 可秦万重却没有接受这位将军的剜眼示清白之心,反而龙颜大怒,以通奸之罪,将其满门抄斩,又赐予秋叶三尺白绫。 一眼之祸,落得个将折玉损的悲惨结局。 穆羽听后不禁咋舌,不满道:“只不过是看了一眼罢了,非但不是有意,而且也没看到什么,皇帝老儿——你父皇至于这般大怒吗?再者说,那位将军也已经剜眼请罪,而你父皇对你母妃宠幸备至,狠得下心这么做吗?还有,我虽然不知皇宫大院里的规矩,但**妃庭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吧,何况还是一个男人?” 秦月溪早已哭成了泪人,一对丹凤眼肿得跟核桃一样,整个身子早已瘫软在穆羽怀中,没了说话的力气。可听到穆羽接连疑问,浑身上下突然散发出刺骨寒气,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憎恨与怨毒之色,声音沙哑而又冰冷道:“皇妃寝宫就是太监都不能随便乱走,走错一步就是杀头的大罪,若是没有皇帝的口谕召见,没有**主管引路,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擅闯母妃寝宫。” “啊”穆羽听后不禁愕然惊叫,讶然道:“是——是你父皇召见这位将军去的?” “是。”秦月溪两道眼神如冰冷的刀子般,眼底深处掩藏着无尽怒火。 “那——那他为何不提前通知你母妃?”穆羽嗅到了阴谋的问道。 果不其然,秦月溪咬牙切齿回道:“因为他是故意的。” 没等穆羽追问,秦月溪便接着道:“当时二皇子秦帧党羽势力如日中天,而父皇却已是甲子之年,所以朝中许多重臣皆有劝其退位让贤之心,尤其是军中将帅。 大秦帝国之所以能恒久不衰,正是因为历代先祖早早让贤,怕自己年迈脑钝,错点江山大计。 而父皇却是权欲心极强之人,于是就编排了这么一场‘好戏’,斩将杀妃。 杀鸡儆猴,警告那些文臣武将,我连最心爱的妃子都能舍弃,杀你们又有何难。 呵呵,舍弃母妃,保他皇位安稳至今,他做梦都会偷着笑吧?” 想到秦月溪六岁就已失去娘亲,而自己也是没有娘亲,穆羽不由得同病相怜起来,紧了紧怀抱,劝慰道:“或许你父皇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呢,亦或许早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心存愧疚。我可听说了,你九公主可是当今皇帝身边最得宠的红人。” 秦月溪冷冷一笑,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对母妃的宠幸是真诚的,而不是处心积虑早早下的一步棋。你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步母妃的后尘呢?” 穆羽闻言神色一怔,随即猛打了个寒颤,如若真如秦月溪说的这般,那秦万重就实在太可怕了。 沉默了一会,穆羽皱眉问道:“你想——” 想什么他没说出来,因为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丫头莫非想把秦万重赶下皇位,自己去坐? “我要让他跪在母亲坟前赔罪认错。”秦月溪回道,“否则就让这天下改名姓秋。” 单是猜想就把穆羽吓了一跳,此刻猜想得到秦月溪亲口印证,穆羽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了。 “穆羽——”沉默了好长时间,秦月溪突然柔声唤道。 “恩”穆羽应了声,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喜欢我吗?”秦月溪娇羞的问了声。 “这——这——还行吧。”穆羽支吾应道,感觉这个问题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要棘手。 “你不喜欢我?”秦月溪又问道。 穆羽正慌乱的六神无主呢,下意识的答道:“恩,还行吧。” 秦月溪心中幽幽叹了口气,心道:“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结果,他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和我扯上关系,随时都可能有杀身之祸。这些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他肯定想有多远躲多远。” 如此一想,秦月溪神色黯淡许多,问道:“能给我保密吗?” “当然。”穆羽郑重点头应道。 “回去后我就要——就要——是生是死只有天知道,所以这段时间能陪我好好玩玩吗?”秦月溪问完后,神色颇显紧张,生怕穆羽急着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穆羽听出了秦月溪语气中的期盼,笑道:“那我就当一回护花使者。对了,你不是说有我的信件吗?”他不想再在这个让自己不知所措的问题上纠缠下去,遂转移话题问道。 “恩”秦月溪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就这样依偎在穆羽怀中,从怀里掏出白眉交给她的那封信。 穆羽本想松手,可秦月溪身子不动,他怎么好意思把人家推开。且一抹抹处子体香从秦月溪身上散发出来,在鼻前缭绕不绝,使得他心里异流涌动,双臂非但没松反而下意识的紧了紧。 “莫非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穆羽心中困惑自问,觉得应该抽时间去和展毕书深切交流一下。 穆羽没有腾手接秦月溪手里的信,而是问道:“谁给我的?读来听听。” “这——”秦月溪柳眉皱了皱,照实说道:“就是救我们的那位前辈。他不准我看信里的内容,也不准我告诉你他的名字。” “前辈?”先前听秦月溪回忆时,穆羽就已经特别留心她口中的这位前辈,此刻听见秦月溪再次为对方遮掩保密,不爽道:“那这信不看也罢。” “啊,不行。”秦月溪叫道,“这位前辈和你应该颇有渊源,他看你的眼神极其特别,那既深且浓的感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依我推断,多半是你的亲人。” 嗯。穆羽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立即松开双臂,从秦月溪手里拿过信件。 第二十一章 信 - 不死小妖 - 离酒 听到留信之人可能是自己的亲人,穆羽顿时迫不及待的从秦月溪手里拿过信件,捻开信封掏出信纸—— “穆羽,杀母之仇何日报?!大仇不报,你何以心安?!” 轰!字迹甫一入眼,穆羽只觉天旋地转、目眩耳鸣,如遭五雷轰顶。脚下踉踉跄跄,往后连退数步,差点仰面跌倒。 秦月溪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住穆羽,关切道:“穆羽,你——你没事吧?”拿眼瞧去,只见穆羽脸上竟无半分血色,眼神空洞洞的盯着信纸,如失了魂一般。 秦月溪又是惊奇又是担心,当下再也顾不得白眉的警告,调转目光扫向信中内容。只看一行,脸色大变,若不是及时用手掩住嘴巴,怕是要叫出声来。 震惊的同时,秦月溪的目光往下扫去。 “小羽,我苦苦寻你一十七年,终于还是把你找到了。本打算相认,可惜你的修为实在太低,所以有些事你暂时还是不知道的好。” “尽快提升修为,待你达到斗修二阶,我自会现身与你相见,将大仇详细告知与你。” “若你无心报仇,我必杀你!”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弃之不报,枉为人子!” “至亲之人留。” 内容没有多少,可字字如雷,且一笔一划间透露出无尽的仇恨与杀气,秦月溪一眼扫到底,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暗暗咋舌道:“杀手白眉,当真名不虚传,写的字都能让我害怕战栗。” 秦月溪没有出声劝慰,只是加大了搀扶的力道,因为她知道穆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信中的内容。 不过穆羽的消化时间显然比她预计的短了许多,她刚把信中内容消化完,就听穆羽沉声问道:“这信是谁给你的?” “白眉。”信中内容非同小可,既关乎穆羽的身世,又牵扯出一段血仇,秦月溪知道穆羽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回答的很干脆。 “那天你醒来时我要给你的,谁知你眼还没睁开就——就——之后我又耍性子,把你气跑了。前天夜里我让麻老给你送信,结果你不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信里的内容。” 穆羽刚想质问秦月溪为何不早点把信给自己,秦月溪却先愧疚的解释起来,想一想确实如此,摇摇头道:“没事,不怪你。” “穆羽,你没事吧?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把身子憋坏的。”秦月溪满含忧虑道,穆羽表现的是在太镇定,镇定的有些超乎常理。 穆羽瞥了秦月溪一眼,好笑道:“信中所写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我哭个什么劲。恩,白眉是谁?” “罗宗左护法。”秦月溪答道。 “罗宗?怎么没听人说过。”穆羽皱眉道。 “罗宗是元武大陆最大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要出得起报酬,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所以罗宗宗主又被武林人士称之为夺命阎王。”秦月溪讲解道。 穆羽点点头,然后抖了抖信纸,问道:“你觉得信中所写是真是假?” 秦月溪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为何?”穆羽好奇问道。 “白眉此人阴险狡诈、冷血毒辣,可他对你的深深关切之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尤其是看你时的眼神,愧疚、高兴、激动、怜惜等等,所包含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并且白眉那天是接了酬劳来杀我的,结果他却没有出手,反而暗中帮了赵虎四人一把。”秦月溪解释道。 穆羽不由得皱起眉头,回想那天救秦月溪的情景,当时有道杀气一闪即逝,亦是因为这道杀气,他才会抱着秦月溪不要命的狂奔。 现在回想起来,假如这人出手,自己肯定逃不掉。 前夜他独自一人尚不能甩掉青衫老者的追杀,何况那天怀里还抱着一个秦月溪。 噗。穆羽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第一次得知娘亲的消息,竟是如此噩耗,他如何承受得了。 “穆羽!”秦月溪失声惊呼,使劲扶住穆羽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没——”穆羽刚想说我没事,却眼皮一番晕死了过去。 “穆羽!麻老,快来,穆羽他晕倒了——”秦月溪尖锐急切的呼救声瞬间传至福缘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灰茫茫的空间中,穆羽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不能挣扎也不能张嘴呼喊。 突然,四面八方响起无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随之密密麻麻、闪着冰冷寒光的利刃呼啸射来,似要把他射成一滩肉泥。 穆羽挣扎不动,呼救不能,只能像个不能动的活靶子,等待万刃穿身。但是就在利刃近身的刹那,一双手突然凭空出现。 皮肤光滑、粉白、细嫩,十指纤细、修长、柔韧,一双女人的手,极其漂亮。 这双手甫一出现,穆羽只觉一股股暖流包裹全身,并侵入身体四肢百骸,内心的恐惧随之驱散消失。 利刃呼啸而至,一双玉手前后翻飞,没有退缩与胆怯,以血肉之躯挡下所有利刃。只是一瞬间,这双手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看着这双手,穆羽一颗心莫名刺疼,痛比万蚁噬心。 然而呼啸射来的利刃好似无穷无尽,冰冷无情,每一次都会掀起一片血雾。 穆羽开始疯狂挣扎,欲挣脱无形的禁锢,将这双手护进怀内。可任凭他使出浑身气力,无形的禁锢纹丝不动,任凭他心中如何歇斯底里的嘶吼,张开的嘴巴愣了发不出丁点声音。 “娘亲——不要——啊——不要——” 突然,穆羽发现自己喉咙里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且被禁锢的身体也能动了,顿时毫不犹豫的扑向那双血肉模糊的双手,将这双手死死的护在怀里。 穆羽终于知道为何这双手要拼死保护自己,而自己看到这双手受伤时痛比万蚁噬心,因为这双手是娘亲的,骨肉连心呐。 “穆——穆羽——”秦月溪知道穆羽在做噩梦,可万万没想到穆羽会突然坐起身,把自己死死的拥入怀中。 秦月溪本想惊叫,可觉得被穆羽抱着很舒服,心里甜丝丝的,是以后面两个字已是声如蚊蝇。 “咳咳——”站在一旁的麻散人重重咳了一声,却被秦月溪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吓得麻散往后退了一大步。 第二十二章 差之甚远 - 不死小妖 - 离酒 还是贫民区那家不起眼的酒馆,相同的房间,相同的位置,秦乾阳和白眉四目相视,笑而不语。 前者笑靥如佛,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后者笑容恬淡,夹带些许慵懒与随意。 如果只看笑容,谁能相信这二人一个是当今大秦国太子殿下,一个是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罗宗左护法。 也不知这二人相视笑了多久,秦乾阳终于出声率先打破沉默:“白眉护法竟然也会失败,着实让秦某大吃一惊呀。” “太子殿下又何尝没让白某大吃一惊。白某好心奉劝太子殿下一句,凡是皆要量力而为,罗宗真不是您能染指的,否则殿下这颗脑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悬挂到帝都广场上去了。” 白眉可没有危言耸听吓唬秦乾阳。 秦乾阳非但将野心伸到了罗宗身上,并且早已付诸实际行动,派人渗透进了罗宗。 若不是罗宗宗主夺命阎王说秦乾阳还有利用价值,白眉此次前来,多半就是取他项上人头的。 “白眉护法的良言劝告,秦某定当谨记于心。” 秦乾阳脸上未显丝毫异样之色,好似早已知道罗宗不会对他怎样。伸手将摆在面前圆桌上,一个长四十公分,宽三十公分,高二十公分的赤色条盒推到桌对面,笑道:“白眉护法虽然没有完成秦某托付的任务,却也帮秦某抹除了事后的麻烦,所以这报酬还是不能少的,还望白眉护法不要拒绝秦某的一片心意。” 白眉望着桌上的赤色条盒,颇为诧异的哦了声,只见他身影一晃,下一刻手里多了一个红绸包。 再观桌上,条盒不知何时被打了开来,里面已然是空空如也。 秦乾阳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异芒,因为他竟没发现白眉是如何取走条盒里的八棵上品万年雪参的。 白眉将红绸包往肩上一搭,笑道:“太子殿下美意,白某却之不恭。” “应该如此。”秦乾阳笑着点点头,不过他心里还是蛮心疼的,八棵上品万年雪参,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该说的白某已经说了,还望太子殿下三思而后行。若没有其他事,白某就告辞了。” 白眉原本答应秦月溪,要警告秦乾阳,令其不再对秦月溪下杀手,但经过这几天的思虑,又改变了主意,所以对此事闭口不提。 秦乾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眉本想解决此事就前往星默寨的,却没想到秦乾阳慷慨如此,白送了八棵上品万年雪参,遂出城后就往西南方向的山林中奔去,欲找个僻静的地方将包里的万年雪参服食炼化掉。 然而策马奔行五六里路,经过一片竹林时,白眉突然跃离马背,随风没入竹林。 轻风拂过,葱翠的竹叶随风摇摆,发出一片沙沙声。 如若有人此刻进入这片竹林,定会吓得马上钻出来,因为竹林里弥漫着凛冽的萧杀之气,好似有无形的力量在挤压这片空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扑棱棱——栖居林内的鸟儿,似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纷纷扑打翅膀飞出竹林,头也不回的逃离此处。 “秦乾阳派你来的?”白眉的声音在竹林里响起,却看不到他的身影。声音空洞,像是从数不清的竹膛里发出来的。 “不是。”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同样是看不到他的身影。 若是林子里有人,听到前后两个声音,虽然烈阳高悬,也会吓得喊一声‘鬼啊’。 “久闻白眉护法大名,只想讨教一二。” “不错。不错。如何称呼?”白眉两道两声不错,也不知是夸赞这人的胆量,还是夸赞他的身手。 “影子。” “秦乾阳的影子?” “正是。” “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音落,竹林正中三四棵粗竹摇摆晃动了下,随之白眉的身影凭空显现出来。 喀喀喀—— 就在白眉身影出现的一瞬间,一抹冷光由他背后两步远处悄无声息的激射而来,是一柄出鞘的匕首。 匕首虽握在影子手中,但却给人一种错觉,好似是匕首拉着他的身体前行,而不是他将匕首刺出。 “太慢了。”清淡淡的三个字由白眉嘴里飘出,说话的同时,右手贴着肋下滑至后心处,食、中二指轻轻一夹,竟精准无误的夹住了匕刃。 影子似乎早已知道这一击不足以对白眉造成伤害,是以匕刃被白眉两指夹住的刹那间,左脚脚面绷直,脚尖向上,斜上踢出,点向白眉的尾椎骨。这一脚若是点中,白眉的整条脊椎骨将会瞬间碎裂。 左脚点出的同时,左袖里贴臂滑出一柄短剑,剑尖贴着掌心射出,刺向白眉脖下的动脉。 白眉非但不躲,身体反而后仰,尾椎骨主动迎上影子这一脚。 影子本以为白眉会前跃躲开自己的杀招,哪想到白眉反其道而行之,左手剑本蕴藏着往前追击的力道,想要改力已然来不及,剑刃几乎是贴着白眉脖子,由其下巴下方刺过。 与此同时,踢出的左脚传来一道锥心之痛,低头看去,竟有一把利剑从白眉尾椎处刺出,锋利的剑身刺穿了他的脚背。 影子强忍着脚上传来的锥心之痛,左臂往后猛扯,剑刃贴着白眉的前脖咽喉处,这一扯要是扯实咯,那白眉的脑袋就得生生斩落。 可是白眉的身体再次往后一仰,又一把利剑贴着白眉的前胸刺出,刺出的剑身刚好隔开了影子的短剑。 影子大惊,不是被白眉的身手惊到了,而是被白眉身体藏剑的本领惊到了。当下左脚一沉,右脚点地,身子往后连跃三丈远。 “嘿”白眉得意的叫了声,身子一抖,刺出的两柄剑又缩进了衣服里,转身望着影子,神色不满道:“久仰大名?连我白眉的成名绝技都不知道,你也好意思说久仰大名?” 影子愕然,闭口无语。觉得自己着实犯了一个大错,来之前没有好好收集白眉的战斗资料,不然哪能吃这个大亏。 “白眉护法技高一筹,择日再来讨教高招。”影子心中无比郁结,盯着白眉使劲看了眼,接着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白眉目光一敛,道:“既然来了,就留下点东西做纪念吧。” 影子闻言,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不过他对自己的轻功极有信心,这也是他敢来挑战白眉的原因,打不过至少逃得掉。 就在影子踏着竹梢,只需一纵就能跃出竹林之际,白眉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影子面前,脸上挂着笑容,道:“就留一只右眼吧。” 噗—— 黑白眼浆与腥红的鲜血掺杂在一起,由影子右眼眶中喷射出来,在绚丽的阳光下划出一道血色长虹。 “啊——”影子双手捂着右眼,鲜血从指缝中汩汩冒出,跌进了竹林里。 他本以为自己是输在兵器数量上,此刻方知,自己与白眉差之甚远。 ……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这字要是裱起来,不知道的准以为出自书法大家之手。” 说桌前,秦月溪边磨墨边看着穆羽笔下的字迹,赞美之词毫不吝啬。 今天是穆羽从噩梦中惊醒的第三天,之前的三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也不喝,任谁叫门也不应声,这可把秦月溪和展毕书急坏了。 可就在他们围着穆羽的门前团团转,觉得不能让穆羽继续萎靡不振下去,该说点刺激的言语,以毒攻毒让穆羽重新振作起来时,穆羽竟睡眼惺忪的拉开房门,满脸困惑的看着二人,问了句:“你们俩站在这里干嘛?” 见穆羽终于走出房门,二人自然把以毒攻毒的计策放弃掉了,不约而同的摇头说没事,可穆羽紧接着一句‘我睡了多长时间了’,差点没把二人气的吐血。 感情他们俩急得上蹿下跳,人家正主压根没事,一直躺床上呼呼睡大觉呢。 “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 穆羽笔尖一勾,对着自己写的字连连点头,赞道:“力透纸背,大气磅礴,好字,好字。” “也不看看是谁给你磨的墨。” 秦月溪撇撇嘴,不过对穆羽的字确实认可。在她看来,穆羽在土匪窝里长大,能认识字就已经很不错了,万万没想到穆羽的笔下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美人黑如墨,君子纯如纸,妙极。妙极。” 穆羽叫了声,手腕抖索,笔下生风。 “美人黑如墨?”秦月溪咬着牙,差点忍不住将砚台扣到穆羽脸上,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放到了穆羽写出来的字上面,语气生硬的读道:“迦卢尼迦耶。唵,萨凡罗罚曳。穆羽,你写的这是什么?” “佛家的静心咒。” 第二十三章 寻宝(上)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静心静气一笔一画写着,秦月溪在心里一字一字默念着,可是穆羽越写心越静,字迹也由起初的锐利刚猛变得柔和圆润,而秦月溪却是越念越心烦,因为这静心咒念起来非但拗口无比,且有许多字她还不知道怎么读。 相较于默念静心咒,秦月溪发现还不如看穆羽认真写字的摸样来的管用,只看一眼她的心情就舒畅了。 勾出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穆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长舒一口气,感觉到心中的愤怒、仇恨、怨毒等等暴戾之气皆消散无形,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这三天穆羽不知醒过来多少次,只是每次醒来他就会立即点了自己的昏睡穴,他不是在逃避,而是想再做一次那个噩梦,想在梦中看一看娘亲的摸样。 然而那个噩梦就像有意躲着他一样,三天下来没有出现一次。 “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我衣服穿反了还是脸上有花?” 秦月溪见穆羽放下笔后就盯着自己一个劲的看,看得她心里莫名的紧张,一颗心嘭嘭嘭的跳。 “你应该和你母妃长的很像吧?” 穆羽把目光从秦月溪身上收回,然后问了一个让秦月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其实穆羽心里在想,老爹让他保秦月溪三命报恩,这恩欠的显然是秦月溪长辈的。 而回想当时情形,老爹刚赶过来是显然是很生气,还用声音夹带真元震慑秦月溪,可当老爹看到秦月溪的容貌时,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也就是说在秦月溪拿出皇室金令之前,老爹就已经认出了秦月溪的身份。 老爹是通过什么认出来的,这点非常重要。因为找到这个答案,就能知道老爹和娘亲欠谁的恩。 如此思量一番,穆羽便问出这个问题。 提及母妃,秦月溪的神色顿时黯然许多,虽然不知道穆羽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头答道:“麻老他们常说我和母妃长的一模一样。” 听到秦月溪的回答,穆羽心中大喜,可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表情就僵住了,随之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 穆羽之所以想知道老爹和娘亲欠谁的恩,是因为找到这个人,就能打听到老爹和娘亲的身世,即便这人不知道,那也能找到重要的线索。 而秦月溪的回答让穆羽猜测,这个人很可能是秦月溪的母妃秋叶,可秋叶已经死了,那么这条线索就断了。 所以穆羽自己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思考误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自然失望之极。 并且秦月溪也已经告诉穆羽,她那边没有查到带子狼穆刀的身世。又问过麻老等几位老江湖,他们也不记得十七年前有什么轰动武林的仇杀事件。 “这条线索也断了,那么我就只剩下两条线索,一是回星默寨直接问老爹,老爹会告诉我吗?” 穆羽心中自问,随即摇了摇头,或许老爹会告诉他,但他知道这是老爹心里最大最痛的一块伤疤,他不想去揭老爹这块伤疤。 “那么就只剩一条线索了,找到罗宗左护法白眉。” 穆羽再次皱眉:“白眉身为顶尖杀手,知其行踪的人肯定少之又少。即便知道他的行踪,以他的能耐,如果有心躲我,就算他在我十丈之内,我也没办法把他找出来。” “那就只能照他信中写的做咯,尽快提升修为,达到二阶斗修。”穆羽无奈的摇摇头。 秦月溪站在一旁,见穆羽一会高兴一会失望,一会皱眉一会摇头,忍不住问道:“穆羽,想什么呢?” “我在想修为什么时候能达到斗修二阶。” 有了明确目标,穆羽突然觉得轻松许多。 当然,如果在青莲与肉体融合前给他这个目标,那是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至于现在嘛,以自己对灵元力的变态感知力,穆羽有信心在一年内达到二阶斗修,甚至更高阶。 “你现在的修为是?”穆羽的修为对秦月溪来说完全是谜。 “五阶战修。”穆羽如实回道。 秦月溪顿时投给穆羽一个‘你骗鬼去吧’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五阶战修能杀进一线天,从重重包围里那么潇洒的救出一个人?五阶战修能和白眉在招式上打个奇虎相当?五阶战修能在麻散人脖子上留一道血痕? 秦月溪不信,穆羽也懒得解释,从怀里掏出一本黄册子,翻了起来。 “什么东西?”秦月溪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看着一张地图好奇问道。 穆羽故意遮住了地图下面标注的小字,故作神秘的回道:“花五十两买来的藏宝图。你不是要我陪你好好玩几天吗,去寻宝怎么样?” 听到穆羽前一句话,秦月溪表示深深的不屑,五十两能买什么藏宝图,肯定是假的。可听完后面一句话,她的眼睛顿时亮了,略显亢奋的叫道:“好啊好啊,我这就去准备。” 穆羽一把抓住转身要往外跑的秦月溪,不解问道:“准备什么?” “夜行衣、面具、铲子、锤子、、绳索、解毒散——” 穆羽没等秦月溪说完就打断道:“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 “寻宝啊。”秦月溪用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看着穆羽,紧接着就讲解道:“寻宝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谁,否则要是你找到宝藏,肯定会被贪婪的人盯上,所以夜行衣和面具是必备的。其次,宝藏一般都藏在深山洞穴里,也有可能埋在地下,还有可能在绝壁上,所以铲子、锤子、绳索也是必须的。另外解毒散、驱虫散——” “停停停——”穆羽忙打断越说越兴奋的秦月溪,抹了把一脑门子的汗,甩了甩手中的黄册子,郁闷道:“这是罪恶之城的结构图,不是藏宝图。我说,你以前寻过宝?” “啊”秦月溪兴奋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摇头道:“没有,不过经常梦见,还找到过仙人的洞府呢。” “呃,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真的。”穆羽似乎怕秦月溪不相信,说完还使劲点点头。 秦月溪气得猛跺脚,娇嗔道:“混蛋,就知道逗我欺负我。” “嘿,你生气的样子比不生气的时候好看多了。”穆羽怪叫道,不待秦月溪发怒,他就转移话题道:“你真想寻宝?貌似我这里真有一张,并且就藏在罪恶之城。” “鬼才信你。”秦月溪没好气道。 “真的。等一下,我拿给你看。”穆羽表情认真道,说完跑进了卧室,故意使劲折腾了几下床铺,发出几道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一会穆羽故作气喘吁吁的走出卧室,手里当真拿了一张泛黄的羊皮。 他没有骗秦月溪,这确实是一张藏宝图,乃盗王之王刘三手无数个藏脏点之一。当年穆羽跟随黄老道下山寻医,刘三手给了穆羽二十张,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他的藏脏点。另外十九张都被穆羽在求医的路上,找出来花了,仅剩这么一张。若不是说寻宝寻宝的,他都给忘记了。 想到那一堆堆金银珠宝扔出去,也没能解决青莲的问题,穆羽至今还心疼的要死。 第二十四章 寻宝(中) - 不死小妖 - 离酒 月圆星稀,夜静如水,皎洁的月光水泼般倾泻而下,给罪恶之城披上一层银纱。 子时四刻,夜半三更,两个黑衣人由一狭窄阴暗的巷子里先后窜出,沿着城中主干道往东摸去。 其中一身材窈窕的黑衣人,一步三回头,鬼鬼祟祟,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好人。 尤其这人还时不时的压低声音教训走在前头的同伴:“脚步轻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被人看见。” 这一前一后,贼一样的两个黑衣人,正是出来寻宝的穆羽和秦月溪。 穆羽手里拎着一把铁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秦月溪那鬼鬼祟祟又严肃认真的摸样儿让他忍俊不禁,万万想不到这位工于心计的公主,竟有如此天真烂漫的一面,像个六七岁的孩子一样。 只是,让穆羽郁闷的是,当他拿着羊皮走出卧室,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秦月溪一把抢了过去,之后他便再也没能看上一眼,秦月溪给的理由是:“藏宝图只有老大能看。” 于是穆羽这位藏宝图的真正拥有者摇身一变,成了秦月溪的跟班。 “停!” 蹑手蹑脚走在后面的秦月溪,突然出声叫住穆羽,然后展开手里的羊皮,对照着四周的实物推敲了会,难掩兴奋的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穆羽扭头四下观瞧,突然发现秦月溪选择半夜来寻宝是对的,因为此地正处在十字街口,再加上又是纵贯东西的主干道,人流量大,若换做其他时间过来挖宝,难免不被人注意到。 而值得盗王之王刘三手绘下地图标注的藏脏点,所藏财富可想而知。 如果在别人眼皮底下挖出这些金银珠宝,肯定会招人眼馋嫉妒,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这里还是乱而又乱的罪恶之城。 叮叮叮——当当当—— 秦月溪跪伏在青石地板上,右耳贴近地面,手里拿着个小铁锤,这里敲三下那里敲五下,比专业寻宝的还专业。 穆羽见状哑然失笑,却也不想扫了秦月溪的兴致,捏脚走到近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问道:“有发现么?” “恩,应该就在这块青石板下面。” 秦月溪点了点身子正下方的青石板,又敲打了两三下,然后极为确定的点点头。其实她什么也没听出来,完全是心理作用搞得怪。 “老大,让小的把它翘开来。” 穆羽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待秦月溪让到一旁,将匕首插进青石板两边的缝隙里。匕首锋利无比,嗤嗤嗤,如切豆腐一般,一会儿就将青石板四边的缝隙割了开来。 其实穆羽对这最后一处藏脏点也挺期待的,因为刘三手交给他二十张羊皮时,很是神秘的告诉他,其中一处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前十九处掏出来的全是金银珠宝,除了视觉上给予穆羽强烈的冲击外,并无其他惊喜,显而易见,惊喜就藏在这最后一处。 喀喀—— 随着巨大的青石板被穆羽用铁锹一点点翘起,秦月溪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眼珠子更是亮的发光,死死的盯着撬开的缝隙,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去。 穆羽双臂猛一用力,巨大的青石板翻了半圈,砰的一声,落在旁边的青石板上。 “该死,小点声!啊,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青石板的落地声差点没把秦月溪的心吓得从嗓子眼里窜出来,扬起手来就给了穆羽后脑勺狠狠一巴掌,打完之后愣了愣,看见穆羽喷火的眼神,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俏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忙连叫对不起向穆羽道歉。 “你不做土匪实在太可惜了。”穆羽无比郁闷的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叫道。 秦月溪讪讪的吐了下粉红色的小舌尖,忙将视线转移到揭开青石板后露出的地面上,神色一怔,使劲揉了揉双眼,难以置信的叫道:“怎么不是空的?!” “咳——咳咳——” 穆羽闻言顿时被口水呛到了,翻白眼问道:“谁告诉你下面是空的?” “我听——听出来的。” 前两个字秦月溪听得很有底气,可说到最后一字时声音已经微不可闻,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穆羽。 “你的好东西是不是全藏在床底地板下面的暗格里。”穆羽强忍着笑意问道。 “恩”秦月溪下意识的点头应道,可头点到一半猛的抬了起来,瞪着穆羽叫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穆羽笑着指指耳朵,回道:“听出来的。”说完将手里的铁锹送到秦月溪面前,笑道:“挖挖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肯定埋在下面,埋着一个古铜色的箱子,箱子是锁着的……” 秦月溪懊恼的拍了下脑门,从穆羽手里夺过铁锹,不怕苦不怕脏,吭哧吭哧挖了起来,边挖还边不停的念叨,好像宝贝是她埋的一样。 一尺……两尺……五尺...... 眨眼间,一个大深坑就出现在穆羽面前,看的他目瞪口呆,嘴里直念叨秦月溪不去打洞实在可惜。 “呼——呼——” 秦月溪双手拄着铁锹,弓着腰大口大口喘粗气,喘了好一会才直起腰杆,昂头叫道:“穆羽,我——我休息会,你——你来。” 地面上一颗脑袋伸了出来,叫道:“你爬上来先。” 感情这么一小会,秦月溪已经挖出一个比她还深一大截的坑。 “哈……哈哈……”看到秦月溪灰头土脸,像个小泥人一样爬出深坑,穆羽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秦月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赶紧下去挖,要是挖不出宝贝,我就顺手把你埋了。” “呃——” 穆羽瞥了一眼坑的深度,顿时笑不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下去接着挖的意思,而是讪讪问道:“老大,要不你在研究一下藏宝图,是不是找错位置啦?” 其实当秦月溪挖到三尺深时,穆羽就开始怀疑了,之所以没叫住秦月溪,是因为他只是怀疑但不确定,不过现在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里绝对不是刘三手的藏脏点。 除非刘三手脑子有病,在马路中间挖这么深的一个坑藏东西。 秦月溪表情一怔,然后投给穆羽一个你等一下的眼神,掏出羊皮。穆羽刚要往前凑脑袋,就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只能摸着鼻尖讪笑道:“老大,你看,你看。” 秦月溪盯着羊皮看了好一会,眉心都皱出了个川字,站起身面朝正东,先往左侧横跨五步,接着前跨十步,然后又往右侧横跨五步,跺了跺脚,道:“应该是这里。” 穆羽差点没一头栽进坑里面,不是因为秦月溪这么快就找到新的藏脏点,而是因为秦月溪的左跨前跨右跨,直接往前走十步不就行了么。 “你来。” 见穆羽走过来,秦月溪二话没说,直接把铁锹扔给他,然后坐到一边休息去了,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喀喀——砰—— 穆羽干净利落的将青石板翘开,然后铁锹挥舞,泥土飞扬—— “你不去打洞实在太可惜了……”秦月溪坐在一旁看的直咋舌。 往下挖了三尺穆羽就停了下来,直接扔给秦月溪一句:“老大,再看看,是不是又找错了。” “哦”秦月溪应了声,掏出羊皮,研究半天,站起身左跨前跨右跨,跺跺脚:“这里。” 喀喀——砰——铁锹挥舞,泥土飞扬—— “老大,呼——在看看,呼——是不是又——又找错了。” 左跨前跨右跨,跺跺脚:“这里。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秦月溪见穆羽站在原地怔怔不语,顿时催促起来。 “老大,能——能不能把藏宝图给小的瞅一眼?”穆羽小心翼翼的问道,严重怀疑起秦月溪的辨图能力。 PS:谢谢slkzx和禅~虚无的各200打赏。有呢们支持,不死小妖一柱擎天呐。 第二十五章 寻宝(下) - 不死小妖 - 离酒 双手捧着泛黄的羊皮,穆羽欲哭无泪,终于知道刘三手说的大惊喜是什么了。 由于这张图是罪恶之城的,所以在这之前基本没怎么上心,此刻捧在手里细细观瞧,心中顿时把刘三手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不同于前十九张,这张图上竟然有十二三个红叉叉,而红叉叉代表的含义正是藏脏点。 “操——”穆羽咒骂着将羊皮摔到了地上。 秦月溪惊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羊皮,小心翼翼的吹掉沾在上面的沙子,怒气冲冲的瞪着穆羽叫道:“你干什么呀!” “老大——”穆羽摊开双手,哭笑不得道:“这破图明显是假的啊!” “怎么会是假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以真乱假吗。” 秦月溪嗔怪一声,不再理会穆羽,捧起羊皮,对照着周围的建筑物,细细推敲研究起来。 “拜托,是以假乱真好不好。走——” 穆羽本想转身走人,可看到秦月溪认真的摸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禁摇头叹道:“这丫头从六岁之后或许就再没有抛开一切尽情玩耍过吧。位高权重,万人羡慕,可谁又知道她心中的苦呢。如果权势、地位、金钱能换取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拿出全部所有来换。我——又何尝不是呢。” “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啊。” 秦月溪很快又找到了一个红叉叉标注的地点,转过身看见穆羽正在发愣,催促声悠然响起。 “她想要一个完整温暖的家,秦万重却没有给她。她想要自己的爱情,但她知道这是奢求,而我也确实给不了她。她想痛痛快快的玩一次,这么简单的要求,我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穆羽望着小泥人一般的秦月溪,突然发现这个娇蛮不讲理,心眼儿拐着弯的公主,原来如此孤独脆弱,如此需要关爱与呵护。 “陪你痛痛快快玩一次,然后我便去痛痛快快战一场。娘亲,请您九泉之下保佑,保佑您的那些仇人健健康康的活着,因为他们的脑袋必须由孩儿亲手砍下来。” …… 喀喀——砰—— “老大,没有。还剩几个?” 穆羽从五尺深的土坑里爬出,气喘吁吁的拄着铁锹向秦月溪询问。 “等一下,我数数。” 秦月溪展开羊皮,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数了一遍,高兴回道:“快了,还剩三个。恩,这三个看我的,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地底深处的宝藏正在向我招手。” 穆羽边拍打掉身上的泥土,边郁闷叫道:“老大,你这感觉来的也忒晚了点吧,小的我都挖了十几个坑了。” “找到宝藏分你一半。”秦月溪极为大气的许诺道,要是胸前没有那两座傲人的山峰,定要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从穆羽手里拿过铁锹走向下一个标记点。 十余丈外,麻散人和一位五官几乎挤到一起的苦脸老者,站在屋脊上,远远望着街道上两个忙碌的身影。 “自秋妃亡故后,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玩过了。”麻散人摇头叹息道,说完往前一个纵身,将秦月溪的身影保持在视线之内。 苦散人纵身跟上,点点头后又皱起眉头道:“只是这样好吗?城中两条主干道,已经被这两个小家伙挖了十几个大坑了,明天早晨被行人看到后,不知有什么反应。” “哈哈,肯定很精彩。”麻散人笑应道,“只要小姐高兴,就算把这两条主干道全挖了又如何。” 苦散人无奈摇头,很不赞成麻散人的话,这里可是罪恶之城,真若招惹众怒,就凭他们五个完全不足以保护秦月溪的安全。 咚——秦月溪手中的铁锹入土,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换个位置下锹,还是被挡住了,且发出咚咚的碰撞声,听声音阻碍物好像是木头。 秦月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挥铲的速度顿时加快,不一会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盒就呈现在她脚下。 虽然这个大木盒有点怪异,好似在哪里见过,可秦月溪再也抑不住心中的兴奋,跳起脚来尖叫道:“穆羽,快来,挖到宝藏了。挖到宝藏了。” 秦月溪兴奋的叫声清楚的传进了十余丈外麻散人和苦散人的耳中,两人听得出叫声中涵盖着秦月溪发自内心的喜悦,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可当他们转过头来时,脸上的笑容刷的僵住了,齐声惊呼: “不好!” “糟糕!” 呼声未落,就展开身形,化作两道残影冲向秦月溪。 穆羽正双臂撑着身子,半躺在地上仰望星辰,突然听到秦月溪高分贝的尖叫声,吓得差点摔在地上。于此同时他脸上展露出来的不是笑容,而是和麻、苦二人同样的担忧之色。 “老大,你疯了吗?!” 穆羽一个闪身出现在秦月溪面前,低沉着嗓子吼了声。 秦月溪的一声尖叫几乎传遍了半个罪恶之城,‘宝藏’二字简直就是魔咒,更何况秦月溪还给这两个字加了点修饰词——挖到宝藏了。 这一声尖叫几乎把半个罪恶之城的人都叫醒了。 “怎——怎么了?”秦月溪被穆羽莫名其妙的一嗓子吼得愣住了。 “走!”穆羽一把将秦月溪揽进怀里,哪还顾得上宝藏,因为他已经听到呜呜的破空声。 “宝藏啊!”秦月溪依旧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见穆羽要抱着自己跑,顿时挣扎起来。 穆羽一翻白眼,往脚下扫了眼,看到一根铁链,铁链另一端栓在木盒上,立刻用脚尖将铁链挑到手中,呔的大喝一声,纵身上跃。 轰——巨大的木盒被穆羽生生拽出地面。 穆羽身子往下一沉,差点被拽倒,心中叫道:“乖乖,好沉,起码有六百近,刘三腿这厮从哪里偷来这么多金银财宝啊。” 心中想着,他已经将巨大的木盒托上头顶,随即一手揽着秦月溪,一手托着巨大木盒,施展出逃命绝技缩地成寸,迅如闪电,瞬间消失在原地。 从秦月溪尖叫到穆羽揽着秦月溪托着木盒逃窜,仅仅是五个呼吸的时间。而秦月溪依旧很茫然,直到她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喝叫:“别跑,把宝藏留下。” 她顿时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嘴顿时张了开来,沾满泥土的手仅仅捂着嘴巴,生怕再叫出声来。 “穆羽,快——快把它扔了,他们追上来了。”秦月溪压低声音叫道。 穆羽回望了眼,摇头道:“不是追我们的,有人当了我们的替罪羊。嘿嘿……” 麻散人和苦散人心里憋屈啊,听着身后数十道紧追不舍的破空声,心里头叫冤不停。 他们只是想过去把秦月溪带走而已,哪想到刚扑过去,穆羽却已带着秦月溪逃之夭夭,而闻声过来夺宝的人却刚好把他们两个逮了个正着。 于是他们两个就成了穆羽嘴里的替罪羊,并且为了掩护穆羽和秦月溪逃跑,他们非但不能跑的太快,还不能出声辩解,又不能被后面的人追上,一旦被追上绝对会被群殴致死。 麻散人的脸变成了苦瓜脸,苦散人的脸变成了驴脸。 “穆羽,这边没有城门?!”秦月溪望着急速靠近的高耸城墙,声音急切的叫道。 “抱紧了!” 穆羽低喝一声,待距城墙还有十丈远时,双膝突然下屈,当膝盖碰触到地面的瞬间,一道低沉的怒吼由穆羽的喉咙里喷发出来。 轰—— 巨大的蹬击力让地面为之震颤,以穆羽双脚为中心,青石板地面上炸裂出一道道缝隙,往四周蔓延开来。 而穆羽双脚蹬击的正下方,方圆一丈的地面竟凹陷了下去。 嗖——借助巨大的蹬击力,穆羽的身体如出膛的炮弹,射向城墙上方。 “好——好厉害!” 亲眼目睹这一幕,秦月溪只能想到这三个字来形容,震惊之后她又使劲撇了撇嘴:“五阶战修,骗鬼去吧。” 穆羽却是满意的点点头,心中窃喜道:“五阶战修的肉体强度配合青莲的力量,当真非同凡响!” 第二十六章 棺材 - 不死小妖 - 离酒 城北,十余里外,一座座山峰连绵起伏,往北延伸,山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尽头。 穆羽怀抱秦月溪,手托六百余斤重的巨大木箱,翻过罪恶之城的北城墙,奔行十余里,腾挪纵跃,攀上一座山巅。 寻了处视野相对开阔,地面平坦的位置,右臂托起前送,将巨大木箱掷了出去。 蓬——六百余斤重的巨大木箱落地,顿时掀起滚滚尘土,沉重的撞击力,砸的地面剧烈震颤。 巨大的动静,把周边的飞鸟走兽吓得慌乱逃离。 秦月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扬起的尘土扑打在脸上身上,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望着巨大的木箱震惊的说不出话,无法想象穆羽的力气究竟有多大,竟然能托着如此庞然重物翻越城墙,攀登山峰。 穆羽松开秦月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紧身黑衣早已被汗水浸透,右臂低垂无力耷拉着,几乎失去了知觉。 但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番奔行所展现出来的强横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让他信心十足,如果再面对青衫老者这种级别的高手,虽然依旧没有一战之力,但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神行宗的镇宗绝技就是牛啊!” 回想下山后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穆羽禁不住感慨起来,若没有缩地成寸这项保命绝技,即便有一百条命那也死透了。 “眨眼八年了,也不知道无影那小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么牛气哄哄,一副老子天下最帅最无敌的脑瘫样?” “穆羽,傻笑什么呢,快来看看,我怎么瞅着这个箱子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月溪的注意力很快就从穆羽身上转移到了巨大木箱上,兴奋的围着箱子转了三圈,越瞧越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穆羽坐在原地未动,只把目光投了过去。 木箱通体墨黑色,被两条铁链十字捆绑着。 一头高且宽,一头矮且窄,从没沾泥土的地方可以看出,箱子表面打磨的很平滑,且整体造型还算精致。 穆羽‘咦’的一声站起身,迈步走向木箱,禁不住嘀咕道:“我瞧着也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靠——” 突然,穆羽像见了鬼一样,惊吼着往后连退几大步。 砰……砰砰…… 秦月溪站在木箱矮的那一头,拿手使劲拍了拍木箱,嗔怪道:“小点声,里面装的可都是宝贝,别招来心术不正的人。咦,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秦月溪见穆羽表情复杂的盯着自己,还以为他心里在嘲笑自己挖到宝贝后,一嗓子叫醒了半个罪恶之城的人,顿时羞怒的使劲跺脚。 “咳咳,那个——那个——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箱——勉强算是箱子吧。”穆羽支支吾吾的说完,缩缩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嘿,你在哪里见过,快说来听听。我也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的。”秦月溪又是欣喜又是懊恼的说道。 穆羽吞了口口水,皮笑肉不笑道:“应该是棺材吧。” 秦月溪神色微怔,随即眼睛一亮,围着箱子绕了半圈,冲着穆羽叫道:“还真是棺——棺——啊——” 一道尖利的惊叫声撕裂了午夜的寂静,直冲云霄。 躲远的飞鸟走兽,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声源处望了一眼,然后逃向更远处。 穆羽惊愕异常,被秦月溪瞬间所爆发出的速度吓到了。 他和秦月溪相隔十余步的距离,中间还隔了口棺材,肉眼竟然没有看清秦月溪是怎么钻进自己怀里的,就好像从棺材那边直接瞬移过来似的。 “坏死了!坏死了……” 秦月溪缩在穆羽怀里,一边含泪怒骂,一边把摸过棺材的两只手往穆羽身上使劲蹭,恨不得把皮给蹭下来一层。 美人入怀,穆羽自是来者不拒,双臂揽着秦月溪的小蛮腰,打趣道:“我说你一个大姑娘家,有事没事就往我这个大男人怀里钻,你羞不羞啊。” 秦月溪的骂声戛然而止,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顿半刻,昂起头看着穆羽,半羞半怒道:“要你管。哼,得了便宜还卖乖,虚伪,无耻,下流,卑鄙——” “停!停!停!”穆羽忙叫住秦月溪,不然指不定会有多少骂词从她嘴里蹦出来,扣到自己头上。 秦月溪眸含星泪,眉梢含春,香腮娇红,双臂揽着穆羽的脖子,昂头盯着穆羽的双眼,朱唇轻启,柔声道:“穆羽,让我抛开一切,放下所有,无忧无虑的爱你几天好吗?” 穆羽心头一颤,映着皎洁的月光,看着秦月溪娇美的容颜,闻着缭绕鼻前的处子芳香,真想一口答应下来,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秦月溪自顾说道:“你有你的母仇要报,我有我的母仇要报,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当我们再分开时,便要各自面对各自的仇敌,敌人是那么的强大,压的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或许——或许今日一别将再无相见之日。我只想在此之前,不留遗憾,为自己再活几日。” 秦月溪的敌人是秦万重,当今的大秦王,与之一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而穆羽的敌人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能让带子狼穆刀避而不战,让罗宗左护法隐忍不发的人,强大与否不言而喻。 穆羽依旧没有出声,但头点了下去。 温柔的月光下,四目相视,道不尽说不完的浓情蜜意。 “木头!”许久许久,秦月溪突然睁开双眸,气呼呼的甩给穆羽两个字,说完挣脱穆羽的怀抱走向棺材。 穆羽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双唇,眼角闪过一抹落寞之色,不是他不想尝一尝那诱人的双唇,而是不想让秦月溪陷的太深。 “喂,我还没准备好呢,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啊!” 穆羽故作万分悔恨的语气冲秦月溪连连招手,换回秦月溪从鼻孔里哼出三个字:“想得美。” 秦月溪对棺材的惧意早已消失,皱眉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沉吟道:“这口棺材如此沉重,里面装的肯定不是死人。” 穆羽也跟着走到棺材边,拍了拍棺木,揶揄道:“人家寻宝找到的是真金白银,你寻宝竟然挖一口棺材出来,你故意的吧?” “去死!”秦月溪没好气的瞪了穆羽一眼,往后退出三大步,吩咐道:“快点把铁链子解开,撬开棺材板,让本姑娘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你站那么远能看得见吗?” “……快点!” “好吧。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里面塞着满满的死尸呢。” “那…那你稍等一下…恩,可以了,你动手吧。” “……”穆羽无语,因为秦月溪已经退出十步开外。 第二十七章 惊喜在哪里 - 不死小妖 - 离酒 哗楞楞….嗤…嗤… 穆羽一手抓着乌黑铁链,一手拿着匕首,催动真元包裹着匕首,想将铁链斩断,然而火光四溅,几道尖锐刺耳的切割声过后,铁链上紧紧留下几道轻微的划痕。 穆羽看着铁链上的轻微划痕愕然,因为他相信,即便是精铁铸造的铁链,也能轻易斩断。 “这链子不是凡物啊。”穆羽咋舌道。 秦月溪踮起脚尖远远望着,见穆羽拿铁链无可奈何,看着铁链发呆,顿时不满叫道:“笨死了,铁链只是拴着,又没有上锁,你不会一扣一扣的解开啊。” 穆羽看向秦月溪,目光扫向那傲然挺拔的双峰,摇头叹道:“古人曰胸大无脑,诚不欺我矣。” “你——”秦月溪顿时气的跳脚,想冲上前和穆羽理论却又不敢,因为穆羽已经动手解开铁链。 一阵哗楞楞的响声过后,铁链被穆羽轻松解开。 “要不你亲自动手?” 穆羽双手抓着棺材盖的两个端角,看着脚尖高高踮起,脖子伸的老长,脸上尽是期待与迫切神色的秦月溪,想把这个掀棺材的壮举交给她。 “快点。快点。” 秦月溪摆手连身催促,强烈的好奇欲已经将心推到了嗓子眼处。 她一直向往探险寻宝的生活,可惜天不从人愿,把她安排到的帝王世家,使她无缘这种逍遥自在又充满刺激的生活。 小的时候倒还好些,可以无忧无虑的和母妃玩游戏。 一人拿一颗珍珠,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然后互相告诉对方大体的位置,谁先找到谁赢。 每每先找到,她都要高兴的上蹿下跳。 可是秋妃死后,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结束了,只能在梦里过一过寻宝的瘾。 可惜每一次即将找到宝藏时,就会因太过兴奋而醒来,令她纠结不已。 她心里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 不就是一口棺材嘛,有什么好怕的。 有一次梦里,自己可是穿过一片骷髅海洋才找到宝藏的。 心里这般想,可两只脚就是死死的定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出去。 “恩,以后要是有机会探险寻宝,一定要把这家伙带上,修为高胆子大,打僵尸抓鬼魂撬棺材什么的他最拿手,是个不错的帮手。”秦月溪如此想着。 若是穆羽知道秦月溪心中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一口鲜血喷在棺材上。 咔—— 穆羽双臂鼓劲,劲起棺开。砰——墨黑色的棺材盖被掀翻到一旁的地上。 棺材盖甫一掀开,穆羽只觉眼前骤然一亮,璀璨夺目的光华冲天而起,宝珠玉器、翡翠玛瑙满满的一棺材,在月光下绚丽生辉、炫彩斑斓。 “哇——”秦月溪那性感的樱桃小嘴圆圆的张开,双手半遮着嘴,目光迷离,兴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嘭嘭嘭的心跳声,就连穆羽都清楚的听到了。 不过她的兴奋,并不是因为绚丽夺目的珠宝。 生在皇宫大院、备受秦万重宠爱的九公主,什么样的宝珠玉器翡翠玛瑙没见过,眼前的只不过是多了一点而已,还不至于对她造成这般大的冲击。 她之所以兴奋的难以呼吸,是对第一次寻宝就有如此大收获的满足感。 穆羽也早已经历过十九次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所以仅仅是惊叹下其数量之多而已。伸出双手捧起一堆,然后慢慢倾倒回去,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甚是悦耳。 短暂的震惊过后,穆羽皱起了眉头,暗自沉吟道:“刘三腿说有一个大大的惊喜,莫非指的就是他把金银财宝装在了棺材里,觉得我挖出来后会吓一跳?这也太无聊了吧。” “喂,你干什么?!” 秦月溪正兴奋不已,突然看见穆羽蹲下身子,双手伸到棺材底下,然后将棺材一头抬了起来,观其架势似要把棺材里的珠宝全倒出来,顿时急叫着阻止。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穆羽大喝一声,双手抓着棺材底,往上猛的托起,然后双臂一拧,沉重的棺材顿时应势侧翻。 哗啦啦——叮铃铃—— 珠宝玉器翡翠玛瑙如倒豆子般滚了一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宛如奏乐。 穆羽满意的点点头,双臂往回一抽,砰——高高抬起的棺材砸落地面,将滚落到下方的珠宝砸成了粉末。 “你丫的发什么疯!” 秦月溪一巴掌甩在穆羽后脑勺上,语气不善的训斥到,躬身捡起一根被砸断的玉钗,疼的一颗心一抽一抽的。 穆羽不理会秦月溪,爬到珠宝堆上扒拉起来。 秦月溪见状不禁好奇问道:“你找什么?” “我看有没有稀罕的宝贝。”穆羽头也不抬的回道,说话间从珠宝堆里扒出一把宝剑,之所以称之为宝剑,是因为剑鞘上镶满了晶莹剔透的钻石,剑柄似玉非玉,握在手心有一股沁凉之感。 噌——剑身出鞘,声若龙吟,盘旋耳边,缭绕不息。 穆羽抖腕舞了个剑花,剑身所过,留下一片冰冷的残影,抑不住赞道:“好剑!好贵的剑!” 剑身碧绿,似铁非铁,似玉非玉,剑锋看似厚钝,实则锋利无比,远远的就令人觉得寒气逼人。 “宝剑赠英雄,靓剑配美女。”穆羽舞了两个剑花后还剑归鞘,递到秦月溪面前。 秦月溪道了声谢,也不知是谢穆羽赠剑,还是谢穆羽夸她美。接过宝剑,拔剑出鞘,从头上摘下一根头发,放在剑刃上轻轻一吹,吹毛断发,当真锋利无比。 秦月溪拿着宝剑爱不释手,却不见穆羽扒拉珠宝玉器时,不停的有珍珠玛瑙消失在他手里,尤其是那些掺杂在里面、砖块大小的金砖,大半都进了青莲里。 叮—— 穆羽半跪在珠宝堆里,手里端着一张仅有一臂长的古筝。 古筝通体赤红,就连弦都是赤红色的,给人一种将燃未燃的错觉。 “好东西啊。”穆羽曾心血来潮向黄老道学过古筝,只会弹奏几首曲子,至于辨别古筝的好坏,那是一窍不通。 但这张古筝甫一入手,穆羽只觉它似有灵性一般,单单拨动一根筝弦,发出的悦耳声音竟让穆羽似乎感受到其饱经沧桑的岁月。 穆羽眼角余光瞄向秦月溪,如果秦月溪没有注意到,打算把这古筝收起来,以后送给黄老道。 可惜他的余光还没瞄到秦月溪的眼睛,秦月溪惊讶的声音却先一步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张古筝怎么这么小?!” 秦月溪完全没有察觉到穆羽吃人的眼神,故自从穆羽手里将古筝拿走,端在面前细细打量起来。 穆羽强压住抢回来的冲动,继续扒拉,不过动作显然变快了,因为他想乘秦月溪分神的这段时间,把好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据为己有。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除了一柄宝剑和一张古筝再无收获。 “惊喜?惊喜在哪里?”穆羽茫然四顾,寻找着刘三手说的惊喜。 第二十九章 浩劫 - 不死小妖 - 离酒 车水马龙,过往行人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秦月溪和穆羽一前一后,垂首塌肩,如斗败的公鸡般,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我让你押大你却押小,最后两个铜子都被你输光了。” 秦月溪边走边不停的低声埋怨,内心深处有股深深的挫败感,人生第一次进赌坊,竟然输了个血本无归,这打击实在太大了。 “衰神附体,衰神附体啊。五百多两银子,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你输光了。” 穆羽跟在后面,亦是怨念堆积,嘴里不停的叨叨,如念咒一般。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赌技还算不错,十赌九输还能赢一局,可今天五百两银子砸下去,竟然一局都没赢。 不过穆羽觉得这不怪自己,全是因为秦月溪衰神附体,因为只有最后一局是他自己拿的主意,并且只输了两个铜子。 而之前全是按照秦月溪的吩咐押的赌注,押多少输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如泼水一般,一去不回头,整整输了五百两雪花银。 如此一对比,穆羽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许多。 啪—— 勾头行走的秦月溪突然转过身来,一巴掌拍在穆羽脑门上,挡住闷头前行的穆羽,目光灼灼,压低声音问道:“你那里还有藏宝图没有?” 穆羽立刻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偷瞄着不知被何人填土铺平的马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今天早晨他陪着秦月溪在山上看完日出,然后回到罪恶之城,只见整个罪恶之城几乎沸腾了,每个角落都在谈论昨天晚上有人挖到宝藏的事。 有人说挖到了无数的金银珠宝,有人说挖到了某某高人遗留在罪恶之城的武功秘籍,更有甚者竟然说挖到了隐灵参,反正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 于是很快,大街小巷告示满天飞,内容皆大同小异,谁能寻到昨夜挖宝的人,并能提供重要线索,赏银XX两。 除非穆羽真疯了,否则打死他也不会陪秦月溪一起疯了。 “嘿嘿,你没有,我这里有。”秦月溪神秘一笑,左手伸进兜里掏了掏,然后伸到穆羽面前,展开手掌,掌心上躺着一把生锈的钥匙。 穆羽不禁愣了下,随之脸色大变,忙伸手盖住秦月溪的掌心,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说,你不会把客栈钱柜的钥匙偷了出来吧?” “切!本小姐,哦不,本公子怎么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秦月溪神色不屑道,她今儿是扮男装出门的。 说完秦月溪眼珠子咕噜一转,拉着穆羽走到路边,神色警惕的往四下扫了眼,然后压低声音,难掩兴奋道:“这把钥匙是装在那口棺材里的,只觉告诉我,它肯定能打开一把锁。” 穆羽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两下,觉得自己的智商在被秦月溪慢慢拉低。但他还是从秦月溪手里捏过钥匙,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刘三手的口头禅是出手不空,意思是只要出手,必有钱财进兜。并且一般的东西他还看不上眼,能让他出手或者惦记着的,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金库。 就比如说这一棺材金银珠宝,穆羽就深深的怀疑,刘三手扫荡了哪个高官富商家的金库。 穆羽细细打量了一会,虽然以他对刘三手的了解,知道这把钥匙非同一般,但他还是将钥匙塞给了秦月溪。 钥匙只有一把,可整个罪恶之城的锁堆在一起能把他和秦月溪一并活埋了,况且配这把钥匙的锁还不一定在罪恶之城,所以空有一把钥匙根本没用。 除非回星默寨问刘三手,而刘三手还记不记得这把钥匙还得另说。 见穆羽对钥匙失去了兴趣,秦月溪接着诱惑道:“这把锁肯定锁在一个宝箱上,而这个宝箱肯定就在罪恶之城内,并且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位置。” 穆羽上下打量着秦月溪,看见那对丹凤眸子里射出的灼灼光芒,只觉胸口沉闷,有股深深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哪是那位高高在上,言谈举止端庄大气,容颜如幻如画,让人不敢生亵渎之心的高贵冷艳公主,分明就是一只来自地狱的小恶魔啊。 “在哪里?” 看见秦月溪那无比期盼的神色,穆羽违心的问出自己十分不愿,但秦月溪巴不得自己问的问题。 不过问完他就深深的后悔了,因为秦月溪极为神秘的告诉他两个字:地下! 对于秦月溪半夜再次行动的请求,穆羽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乖乖,难不成把罪恶之城的土地翻一遍吗。 可是半夜三更穆羽还是乖乖就范了,因为秦月溪赖在他的房间里不肯走。 当然,如果只有秦月溪一人,穆羽自然欢迎之至,或许还会把佳人抱到床上探讨一下人生。 但是除了佳人之外,还有两个老头。两个老头之外,还有四个冒充和尚的光头大汉。 不是秦月溪要求麻散人、苦散人和赵虎四人这么做的,而是这六个家伙主动请缨,不是因为他们白天一人扛回一大麻袋珠宝扛上瘾了,而是因为秦月溪现在急需活动经费。 展毕书虽然早早离开罪恶之城,前往大秦帝国接任元帅之职,可军费物资等等全无着落,而这一棺材的财富恰可解燃眉之急。 所以听到秦月溪说地下还藏有宝藏,这六人顿时主动请缨,只不过秦月溪小小的欺瞒了他们一点东西,欺骗他们说穆羽知道宝藏藏在哪里。 于是这一夜,秦月溪的寻宝队伍添了六个新丁。 然而当他们悄悄地摸出客栈,潜行到大街上时,一行八人全都傻眼了。 从街头到街尾,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一人手里拎着一把铁锹,吭哧吭哧挖的格外卖力。 宽敞平坦的青石板铺垫的大街,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第二天,路上行人寥寥,都累得躺在床上怕不起来了。马车一架没有,废话,那深深的沟壑能走马车吗? “作孽啊!” 客栈老板趴在柜台上,盯着冷冷清清的大厅,不停的唉声叹气。 秦月溪和穆羽并肩站在楼上,听着老板那深深的幽怨声,直打冷颤。 东北城区,一座风景秀丽,布置典雅的独院内。 “仙子,您要找的人住在福缘客栈内,是否现在就去请他过来。”婢女站在门外,向房内的白衣仙子禀告道。 “备车,我亲自走一趟。”白衣仙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 “呃,仙子,城里的路一夜间变成沟壑了。马车无法行走。”婢女回道。 第三十章 住店 - 不死小妖 - 离酒 当白衣仙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迈入福缘客栈的大门,整个福缘客栈顿时为之沸腾了。 确切点说是,整个福缘客栈的住客、食客为之沸腾了。 只见其一身雪白的长锦纱衣,面容秀美绝伦,宛如云中雾里走出的仙子。 清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本来如菜市场般热闹的客堂,霎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数十食客,或夹菜,或举杯,或猜拳,或张口大笑,或勾肩搭背,或捶胸顿足,在这一瞬间全都定住了,仿若连时间都被此女子仙姿所吸引,忘记了流逝。 白衣仙子神色无波,好似早已习惯被这般注视,妙目生辉,环视一周整间客堂,蛾眉微蹙。 因为整间客堂的桌子都坐满了人。 其实福缘客栈的生意本没有这么好,虽然客房几乎都满了,但住客房的客人一般不会在一层客堂用餐,所以即便是饭时,客堂里能坐一半就算不错了。 今天之所以这么热闹,全托秦月溪和穆羽的福。 因为没有他们两个夜半挖宝,就不会有第二天夜半无数人挖宝,便不会让这么多人集聚一堂,互相探听、讨论昨夜是否有人挖到重宝,挖到什么重宝。 一夜间,罪恶之城面目全非,但凡是能行走马车的道路,皆被刨成了沟壑。 声势如此浩大,自然会引起无数猜想。 其实没人挖到什么宝贝,但是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于是便有了各种各样无中生有的重宝现世。 其中最为离谱的是,竟然有人说从地底下发出一具上古仙人的遗骸。 众说风云,好似罪恶之城地下埋的不是黄土沙烁,而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宝库。 只要你有一把铁锹,就能在这里挖到你想要的东西。 “这位小姐,哦不——这位仙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最先从惊艳中醒来,生怕被别人抢了先般,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白衣仙子跟前,手中折扇搭在胸前,很是绅士的行了一礼。 白衣仙子微微颔首,浅浅一笑,差点没让这位公子飘上云端。 “小生燕国曹云忠,愿折五年阳寿换仙子芳名一闻,恳请仙子如小生之愿。” 砰—— “妈了个巴子,你老子是不是曹务求?” 曹云忠话音未落,只听得客堂西侧有人拍案而起,过大的掌力将满桌的杯碟震得叮当乱想。 顺声望去,却是一膀大腰圆的汉子,虎目怒视,杀气腾腾的盯着曹云忠。 哗啦——曹云忠极为潇洒的甩开折扇,轻摇两下,看都没看大汉一眼,傲然回道:“没错,家父正是大燕国一级主城方锦城的城主曹务求。咦——” 只顾得在白衣仙子面前装潇洒去了,以至于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语气不敬且不善,顿时拧眉看去,喝道:“山野莽夫,家父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 “哈哈……”大汉突然狂笑几声,随即面色阴沉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与曹务求老儿仇深似海,非死不休,竟能在这里遇到曹老儿的小杂种,实乃天助我也。嘿嘿……” 说完他便盯着曹云忠冷笑连连,别说曹云忠这个当事人,就连不相关的食客都被他笑得背脊发凉。 被这大汉一搅和,慢曹云忠两步的几位公子哥顿时如浇冷水,彻底醒了过来,慌忙退回座位。 这几位公子哥和曹云忠一样,之所以有勇气上前和白衣仙子搭讪,是因为他们或位高权重,或家世显赫等等,浑厚的资本让他们极度自信。 只可惜这里是罪恶之城,一座没有法律条令管束的城市,一座充斥罪恶与暴行的灰色城市,在这里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家世显赫,越要隐藏好你的身份,因为在这里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幼童,都可能想取你的小命。 比如说秦月溪,如果她把自己大秦帝国九公主的身份公布于众,那么那些被大秦帝国流放到这里的罪犯,或者被大秦帝国重点通缉的特级通缉犯,会不会争先恐后的要杀秦月溪,答案是肯定的。 曹云忠一时色迷心窍,非但吐露真名,连带把老子的名讳都报了出来,犯了大忌。 偏偏运气不佳,正好被他老子的大仇人撞上了,而且看上去还是位狠茬。 这几位和曹云忠怀有同样心思的公子哥,原本见曹云忠抢先他们一步,一个个恨不得冲上去将其按倒,在他那挂着虚假虚伪笑容的白皙脸庞上,狠狠的印下自己的鞋底印。 然而当他们惊闻狠茬大汉的叫嚣后,顿时觉得曹云忠是那么的可爱,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美丽,堪比寒冬腊月盛开的梅花。 “好人呐!” “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 “菩萨转世!” “是啊!” “走一个!” “走一个!” 几位公子哥顿时如遇知己,心心相惜,吐露心声,互相邀杯。 听到几位公子哥的调侃与幸灾乐祸,曹云忠两眼一黑,差点没气得呕血。 深吸一口气,曹云忠狠狠的瞪了那几位说风凉话的公子哥一眼,无论是输人不输阵,还是破罐子破摔,他都不允许自己在佳人面前丢了颜面,遂折扇哗啦一抖,昂首挺胸傲视狠茬大汉,风轻云淡道:“有什么狠招尽管使出来便是,本公子怕你不成。” 狠茬大汉端起一大碗白酒,咕噜噜灌下肚,拿手胡乱抹了把粘在胡渣上的酒渍,同时拍了拍坐在身边的一位同伴,笑道:“三弟,大哥我麻烦你件事。” “嘿,大哥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代大哥去大燕国的同盟会支吾一声,就说曹务求曹黑水的公子住在福缘客栈,大家伙幽怨抱怨有仇报仇。”狠茬大汉眼角斜睨曹云忠说道。 唏—— 狠茬大汉的话让那几位躲过一劫的公子哥禁不住倒吸冷气,背脊嗖凉,庆幸自己慢了曹云忠一步,否则下场极可能和他一样。 罪恶之城内百分之九十的人是来自大燕国、大秦国和洪武国的恶犯歹人,尽管是被国家驱逐出境,没了国籍,可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汇聚于此,心中依旧有阵营概念。 一来是想有归属感,二来怕被别国的人欺负,于是就有人自发组建了同盟会。 同盟会的成立对罪恶之城来说是一则福音,对内禁止互相残杀,对外三盟鼎力互相牵制,大幅度削减了犯罪与暴行。 尤其是三盟达成统一协议,像客栈、酒馆、赌场等公共场所,禁止一切斗殴行为,违者将遭到三盟的严厉制裁。 可以说,罪恶之城能屹立不倒,三盟功不可没。 那几位公子哥之所以禁不住倒吸冷气,是因为曹云忠的身份一旦传到同盟会,那么只需小半个时辰,整个罪恶之城原属大燕国的所有人,都将知晓这一消息。 如此一来,不管是和曹家有仇还是没仇的,只要对大燕国恨之入骨,但又无力寻仇的,都可能将满腔仇恨转嫁到曹云忠身上。 甚至就连其他两个国家的,被官僚权势祸害的家破人亡的人,都可能要杀曹云忠以泄愤。 “呵呵…呵呵…”曹云忠很想笑着绅士一点,潇洒一点,但从他嗓子里发出来的却是几道沙哑的干笑,就像是被人捏着喉咙硬挤出来的一样。 “仙子,小生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失陪了。” 一亲芳泽和小命,曹云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小命,撂下一句话,匆忙转身走向通往二层的楼梯。 “嘿,小崽子,有种你就躲在客栈里永远别出来。”狠茬大汉目光冷冽的扫了扫客堂里的人,警告道:“从现在开始,除了小二,谁敢和这小子碰面聊天,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显然,他要切断曹云忠和外界的联系,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让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仙子,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这才走上前来招呼,但他把距离拿捏的很准,与白衣仙子相隔两步,不近不远,既不会让对方厌烦,又不失热情。 “住店。” 白衣仙子朱唇轻启,音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小二看了眼白衣仙子身后的两位婢女,面露为难道:“仙子,小店只剩一间客房,您看?” 白衣仙子蛾眉微蹙,微微侧身,看向窗外天色,天色已然昏暗,夜幕即将降临,这才转过身向小二点点头。 虽未开口,却已告诉众人,天色已晚,我不想再去寻客栈,一间就一间吧。 几个想一亲芳泽的家伙,下意识的就想让房,在美人面前一展绅士之风,可转念想到曹云忠这个倒霉蛋,当即打消了念头。 君子好美人,但绝不好会招来厄运的美人。 “仙子,这边请。” 小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转身走向楼梯,相隔三步在前头引路。 “喂!眼珠子都看直啦!”二楼栏杆旁,秦月溪很是不满的在穆羽眼前晃动小手,咬牙切齿道:“那么大,要不要过去抓两把。” “咳咳……” 秦月溪后一句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吓得穆羽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喘连连。 穆羽将视线从白衣仙子身上收回,转头上下打量起秦月溪,做痛心疾首状摇头叹息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再也看不到那个冰清玉洁、高贵冷艳的女神了。” “是这样吗?” 秦月溪侧了下身,再转过来时,穆羽不由得呼吸一滞,眼前一片惊艳。 柳眉展风情,凤目荡涟漪,口如含朱丹,脸泛盈盈笑,如画似幻,美的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一袭蓝色衣衫罩体,袅娜身姿衬托的淋漓尽致,更添几分美艳。 蓝色本就给人一种宁静、深邃、冰冷的感觉,此刻秦月溪又故意显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仪态,当真是冷艳无边。 “呼——好累。” 然而,穆羽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见秦月溪像是被照妖镜照了一般,立刻恢复成小恶魔的摸样。 “小爷,小姑奶奶。” 店小二领着白衣仙子走来,远远的向穆羽和秦月溪打招呼。 原本店小二是称呼秦月溪小姐的,可秦月溪听这货称呼穆羽小爷,顿时不乐意了,硬是逼着店小二叫自己小姑奶奶。 店小二自然乐意之至,因为秦月溪赏了他十两银子。 白衣仙子迈着盈盈细步,从穆羽面前路过时,突然停下步子向穆羽作了一揖,未待穆羽反应过来就含笑而去。 “说,你和她什么关系?” 白衣仙子尚未走出两步,秦月溪就拧上了穆羽的耳朵,动刑逼问起来。 “哎哟,疼疼疼……” 穆羽忙掰开秦月溪的小手,立即转移话题问道:“你不觉得小二很不一般吗?不论是什么身份的人,只要进了店门,他就能招呼的十分周到。无论是谈话的语气风格,还是距离的拿捏,控制完美至极,不会让人生出丝毫厌恶之感。” “咦,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秦月溪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店小二身上,沉吟道:“多半给豪门贵族当过管家。” 穆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嗅了嗅鼻子,好奇问道:“你有没有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没有。” 秦月溪皱起可爱的小鼻尖,对着四周使劲嗅了几下,也没闻到穆羽说的血腥味。 “是那三个女人路过时留下的,要不是身上有伤,要不就是刚刚杀过人。”穆羽望向消失在楼道拐角的白衣仙子暗忖道。 第三十二章 然后呢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将房间打扫干净,拉开卧室的门及后窗,给弥漫着刺鼻药味的房间通风。 临窗而立,夜风徐徐,吹打在脸上,留下丝丝清凉,穆羽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忘却在杀戮中成长的血色童年,忘却丹田废掉后的悲痛,忘却跟随黄老道四处求医所遭受的辛酸与屈辱,忘却黑夜里对娘亲的呼唤,忘却得知噩耗后的伤心、愤怒、仇怨……忘却喜、怒、哀、乐、仇、恨、怨——忘却一切! 穆羽的大脑停止了运转,整个人像是变成了没有丁点杂质的清水。 然而,他的眼睛宛如两颗璀璨的黑宝石,明亮的眼神似要穿透漆黑而神秘的夜幕,看清隐藏在夜幕彼端的神秘世界。 许久许久,穆羽变得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朵微笑,唇齿微启,如梦呓般呢喃道:“心终于彻底静下来了。” 陪着秦月溪没心没肺的疯了三天,除了同情怜悯她的身世遭遇,感动于她毫无掩饰的真情流露外,也想让自己的心静一静。 青莲与肉身的融和,使其连破五大战门,重返修炼仙途,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差点让他迷失心性走火入魔。 可是惊喜尚未平静,娘亲凶死这残酷的噩耗紧随而至,令其悲痛欲绝、怒火攻心,吐血昏死。 醒来后更是几乎魔障,不停的点自己的昏睡穴,只为在梦中与娘亲一见。 极喜极悲,悲喜交加,是对其心志的严酷摧残,亦是莫大的考验。 显然,穆羽经受住了摧残,通过了考验。 三天的缓冲时间,使他的心完全静了下来。 心静,方能更具效率的提升修为,引出白眉,揭开娘亲凶死的真相。 修炼一途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心志坚定,一步一个脚印,固如磐石般前进,否则便是欲速则不达,且极有可能埋下隐患,将自己推入走火入魔的险境。 心静,方能时刻清楚自己目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否则只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心静便是磨刀,磨刀不误砍柴工。 卧室里刺鼻的药味已经被风吹散,穆羽关上门窗,除掉鞋袜爬上床盘膝而坐,双手各掐印诀,运转赤阳诀,修炼起来。 天色微亮,穆羽收功醒来,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比大睡三天三夜还要舒坦。 这便是赤阳诀的高明之处,修炼可以代替睡觉,且对于缓解肉体、精神疲劳的功效远超睡觉几十倍。 “很好。不愧是妖孽级别的天才。” 穆羽脸上挂着极为满意的笑容,嘴上更是毫不吝啬的给予高度赞赏。 “之所以能一口气打通皮、肉、筋、骨、血五大战门,是因为这五道战门早已被我打通过,只不过是丹田废掉后淤积了,现在又重新疏通开来而已。但是,这次五道战门打通后所释放出的能量,却要比之前打通时高出五倍有余,难道说这些年青莲一直在悄悄的改造我的肉体?”穆羽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修炼他并没有急着往战修六阶冲刺,而是对接连打通的五道战门予以巩固。 结果他发现,五道战门所释放出的能量,要比第一次打通时多五倍之多,让他既惊又喜。 皮、肉、筋、骨、血、脏,六大战门,乃是肉体的六大力量源泉。 战门未打开之前,这些力量潜伏在源泉内,正常情况下无法感知与利用。 但是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或者遭遇某些特殊的事,情急之下却也能偶尔短暂的开通战门,逼出源泉内潜藏的力量,从而做出超乎寻常的事情。 比如受到巨大惊吓时,一个普通人可能一跳跃过一两丈高的墙,又或者在山崖下托住从崖上滚落下的千斤巨石等等。 而战门所蕴含的能量多少与肉体密切相关,所以穆羽思来想去,最终将原因归咎于神秘的青莲。 穆羽甚至觉得青莲之所以一直没和他的肉身融和,是因为他的肉体不够完美,青莲不屑与之融和。然后青莲将他的肉体改造至令它满意,这才与肉身融和。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猜想荒谬,因为青莲非但能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元力,还能孕育出莲子,在他受伤时,还能自主的帮他这个宿体疗伤,种种迹象都表明青莲是有自主意识的。 猜想不荒谬,但是却让穆羽冷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体内寄居了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神秘东西,谁知道它会不会鸠占鹊巢,换成谁恐怕都会感觉如芒在背。 咚咚咚。 就在穆羽觉得应该想办法和青莲善意的沟通一下时,房门被人敲响了,随之传来秦月溪的叫门声。 “天刚——呃,已经大亮了啊。”穆羽本想埋怨说天刚蒙蒙亮,但目光看向窗户,却发现不知觉间天已经大亮了。 陪秦月溪吃过早饭,穆羽摇头拒绝了秦月溪继续出去疯玩的邀请。 秦月溪神色一黯,却也没有埋怨什么,因为她知道穆羽没有时间陪她疯,而她自己也没时间疯,笑着摇摇头,感慨道:“哎,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放不下吗?”穆羽问,虽然他早已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你能放得下吗?”秦月溪不答反问。 穆羽摇头,秦月溪跟着摇头。 “那个——感情的事我想我还没考虑清楚。”分别在即,穆羽想把所有事情说清楚,说话时不敢碰触秦月溪的目光,他怕看见秦月溪伤心的眼神。 然而秦月溪却没有伤心难过,笑道:“我也希望你想清楚,因为我要的不是同情与怜悯。当你想清楚后,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想知道答案,你能满足我吗?” “自然。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都是朋友。”穆羽笑。 “恩,是朋友。”秦月溪点点头,随即眼珠子一转,笑道:“假如我侥幸活了下来,必定会去找你。如果你身边已经有女人,那我就把她赶走,赶不走就杀了她。” 虽然秦月溪是笑着说的,可穆羽却觉得她是说到做到,不禁摇头苦笑道:“你可真够霸道的。” “那是,谁让我是公主呢。”秦月溪理所当然道。 “我还是寨主呢。”穆羽挺起胸脯道。 “切!”秦月溪猛翻白眼,顿了顿,却又问道:“假若我的这个假设真的发生了,你会杀我吗?” 或许是怕穆羽理解的不够深彻,她又加重语气道:“那个女人是你的挚爱,我杀了她,你会杀我吗?” “会!”穆羽神色严肃的回给秦月溪一个郑重而又肯定的回答。 “然后呢?”秦月溪追问道。 “然后把你埋了。”穆羽愣了下回道。 “不对。”秦月溪摇头道。 “…再给你竖块墓碑。” “不对!”秦月溪再摇头。 “……莫非你想让我把你抛尸荒野?”穆羽愕然,“你这口味重了点,我恐怕做不到。” “你敢!”秦月溪凤目怒嗔,做咬牙切齿状。 “好吧。”穆羽举手投降,哭笑不得道:“你想怎样?” “你把我杀了,然后就应该自杀。”秦月溪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凭什么?”穆羽翻白眼叫道。 “因为你是男人。” “……”穆羽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你发誓。”秦月溪表情严肃的盯着穆羽。 “发…发什么誓?”穆羽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发誓,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你就会自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耍赖。”秦月溪拿手指着穆羽,正气凛然道。 “……”穆羽沉默片刻,拿起一根筷子,说道:“来,我给你掏掏耳朵,你的耳道负载过重,出问题了。” 秦月溪像是没听到穆羽的话,自顾说道:“看在你发了誓的份上——” “我——” “我什么我,老老实实听我把话说完。” 穆羽开口想要打断秦月溪,却被秦月溪拍桌子狠狠的呵斥。 “我怕你还没说完,我就已经自裁了。”穆羽无比纠结道。 “看在你发了誓的份上——”秦月溪抬手作势欲打,把穆羽到嘴边的话给吓了回去,接着道:“本公主告诉你一个能快速查出你父亲身世的办法。” “恩”穆羽眉梢挑起,顿时来了精神,催促道:“快说。” 秦月溪似是已经和穆羽开足了玩笑,当下爽快说道:“顺着你修炼的功法和武技查,准能查的到。” “什么意思?”穆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就是你。”秦月溪摇了摇头,分析道:“带子狼穆刀的身世绝对不凡,那么他修炼的功法和武技自然也不凡,明白了吗?” 其实秦月溪早已想到这个办法了,之所以到现在才说,就是想让穆羽陪她好好玩几天。 穆羽怔了下,随即冲秦月溪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其实他的脑子不比秦月溪转的慢,只不过正如秦月溪所说,是当局者迷罢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顾生死冲进一线天救你吗?”沉默片刻,穆羽突然问了个和之前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 第三十三章 巧遇仙子 - 不死小妖 - 离酒 “为什么?” 秦月溪看着穆羽,神色中满含期待,期盼从穆羽嘴里听到一些甜言蜜语,哪怕只是为了逗她开心的虚假话语也好。 可是她眼底深处又闪烁着一抹不安之色,怕听到穆羽再次告诉她,之所以救她,是因为曾经约定保她三命。 不惜性命的救她,只是因为双方之间的交易,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秦月溪第一次如此讨厌,甚至害怕,这种只有利益牵扯,没有一点感情的回答。 “因为你是老爹选定的儿媳妇,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穆羽迎着秦月溪期待的眼神,郑重叮嘱道:“好好活下去,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提战刀跨战马杀进皇宫,把你这位九公主抢到星默寨当压寨夫人呢。” “哼,少臭美,谁爱做你的压寨夫人。”秦月溪冲穆羽挥了挥粉拳,但脸颊上却荡漾起娇羞的红霞,显然是口是心非。 穆羽心中暗松一口气,之所以突然扯开话题,只是为了转移秦月溪的注意力。他不想告诉秦月溪自己修炼的功法及武技,怕她招祸上身。 能让老爹和罗宗左护法白眉隐忍避让的敌人,绝对不是善茬。 除此之外,穆羽还闹不清老爹和大秦皇室之间是否有牵扯,万一秦月溪查着查着,突然发现他要找的敌人就是大秦皇室,可就有戏看了。 所以,穆羽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查比较好。 “我上次卖给你的那种外伤药,对你有很大用处吗?”已经成功转移话题,穆羽自然不希望秦月溪再折回原话题,于是紧接着再次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秦月溪闻言后眼神顿时亮起来,难掩激动的连连点头,迫不及待问道:“你还有多少?” “还有——”穆羽刚要回答,客栈内突然响起震天的吵嚷声,紧接着开门声、跑步声、下楼声、吼声、笑声——将整个客栈震得几乎晃动起来。 “雾潮退了!” 穆羽和秦月溪从乱哄哄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四个极为敏感的字眼。 “咚咚咚” “小姐,穆公子,雾潮退了!” 急促的敲门声及麻散人的喊声紧接着传来。 穆羽起身前去开门,苦、辣、麻三散人及赵虎四人鱼贯而入,径自走到秦月溪面前听候差遣。 尤其是赵虎四人,皆紧握拳头,眼神灼热,激动之情难以掩饰。人虽然站在这里,但心早已飞进流放森林了,隐灵参对他们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他们四个已经困在六阶战修几十年,可以说对修为精进早已绝望,但是隐灵参的出现让他们再次看到了希望,换成谁也难以淡定。 只要老二钱豹晋升斗修,那么赵虎三人将立即突破瓶颈,无论是个人战力还是四象锁天阵的威力,都将发生质的飞跃。 秦月溪顿时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当即吩咐道: “苦老,您陪我回去。” “辣老,麻老及赵虎你们四个,立即进入流放森林寻找隐灵参,抢在所有人前面得到它。” 说完歉意的看向穆羽,道:“穆羽,我知道你也急需隐灵参,但赵虎他们更迫切的需要它,希望你能理解。” 赵虎四人闻言,皆暗松一口气。 秦月溪和穆羽关系之亲密,瞎子都能瞧得出,这几天他们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秦月溪抛开他们四个,寻到隐灵参后送给穆羽。 如若秦月溪真的这么做,他们也无话可说,心中有梗却也不会仇视穆羽,因为穆羽救过他们的命。 一线天内若不是穆羽出手解决掉敌人的攻城弩,他们早已葬身火海,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穆兄弟,我们——”赵虎歉意的看着穆羽,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穆羽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隐灵参对我很重要,我不会放弃这次机会,所以咱们各凭本事,谁也无需心存愧疚。” 虽说如此,但赵虎四人还是向穆羽诚挚行礼言谢。 待得辣、麻散人及赵虎四人离去,穆羽走进卧室,将满满一浴桶的‘黑浆糊’从青莲里取出,然后把秦月溪叫进卧室。 苦散人还以为是小情人离别在即要吐露情话,自然不好意思跟进去,只不过他的两只耳朵不由自主的高高竖了起来。 结果卧室的房门刚闭合,里面就传来秦月溪一声高分贝的尖叫,之后——之后就没音了。 …… 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铺满枯木落叶的地面上,映出斑驳光影。 昨日还烟雾吞吐遮天蔽日的流放森林,此刻却已雾霾尽除,视野之内看不到丁点残留的雾气。 咯吱咯吱。 穆羽踩着厚厚的落叶,往流放森林深处缓缓前行,想到秦月溪护犊子般抱着浴桶不撒手,又咬紧嘴巴不肯掏一分钱的摸样,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 突然,穆羽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纵身跃上一棵古树,透过枝叶的缝隙,神色警惕的看向前方,因为他突然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视野之内没有异动,凝神静气聆听,却也没听到一点声响,穆羽不由得好奇的顺着血腥味往前跃去。 踏着树木枝干小心翼翼的前跃十余丈,穆羽终于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地上赫然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有十余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然是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后被人杀死的。 “胸前衣衫被人扯开,口袋外翻——杀人劫财?” 穆羽观察了一会,盯着二人胸前敞开的衣衫及外翻的口袋,禁不住猜测起这二人遇害的原因。 “哎,人在江湖,生死天定!” 穆羽叹息一声,从树上跃下,由青莲内取出一把开山刀,对着松软的地面两三下劈出一个大坑,把这两个无名尸体掩埋掉,这才继续前行。 前行两百余步,穆羽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一抹靓丽身影踏着树木的枝干,迎面驰来。 身姿窈窕,貌美倾城。 纵跃间,青丝舞动,白衣飘飘,姿态优美,宛若出尘仙子。 “是她。”看清来人的绝美容颜,穆羽心中颇感意外。这仙子般的美人他认得,正是在福缘客栈有一面之缘的白衣仙子。 穆羽认出了白衣仙子,白衣仙子也‘意外’的看见了穆羽。 “穆公子”白衣仙子轻轻一跃,如飘落的雪花般,飘落到穆羽面前,面带恬静微笑,冲穆羽盈盈作揖。 穆羽心中很是诧异,本以为对方会擦肩而过,却不料对方非但停了下来,还主动向自己打起招呼,不明所以。 “仙子有事?”穆羽不喜欢拐弯抹角,省去没有营养的恭维与客套话,直接开问。 “叫我白衣即可。”白衣仙子先自我介绍,随即点头问道:“大家皆争先恐后的往流放森林深处疾行,公子却独往外行,莫非隐灵参已经被公子寻到?” 说完她又急忙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白衣没有其他意思,只想知道隐灵参是否已经被人寻到。如若已经被人寻到,白衣就不进去浪费时间了。” 穆羽回头望了一眼,挠头不解道:“仙子,好像是你在往森林外围走吧?” “啊”白衣仙子闻言突然掩嘴惊呼,随即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一路做了记号,不可能识错方向呀。不信你看。” 白衣仙子转身指向身后的大树,示意穆羽看她刚才踏过的那根树干处。 穆羽抬头望去,果然在树干上看到一道白色刻痕,不由得摸着鼻尖笑道:“仙子,我想,你恐怕迷路了。” 白衣仙子回头看了眼,又抬头看看自己刻下的记号,嘀咕道:“难道真又迷路了?” 说完满面羞红的吐了吐舌尖,跺脚娇嗔道:“两个死丫头,就知道到处疯,不然我怎么可能迷路。哼,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仙子一般的佳人,突然间表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姿态,让穆羽禁不住心神荡漾,竟失神了片刻。 白衣仙子偷瞄着穆羽的反应,蛾眉微皱,暗道:“这家伙果然不好对付,要是换成其他男人,早已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不知东西南北了,而他却只失神了片刻。” “穆——穆公子,能——能不能带白衣一程?”白衣仙子故作娇羞,低着头吱呜问道。 “这——”穆羽皱起眉头,“恐怕不太方便吧。” 第三十四章 为你好 - 不死小妖 - 离酒 路痴,怕黑,心地纯洁善良,对未知事物充满新奇感,修为与其年龄极不相符,深不可测。 这是同行一天一夜后,穆羽对白衣仙子的进一步了解。 显然,他并没有能硬下心肠拒绝白衣仙子同行的请求。 密不见天日的原始老林内,有佳人同行,养眼、养神、解疲劳,美得穆羽直冒鼻涕泡。 当然,前提条件是,白衣仙子郑重申明表态,若是穆羽找到隐灵参,只需给她看一眼,让她欣赏一下小逆天圣药的真容即可,绝对不会要求分一杯羹。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条件,穆羽眼下肯定是头疼万分,并琢磨办法甩掉这个黏人的路痴。 穆羽对灵元力的感知力极为敏锐且强大,虽然白衣仙子极力收敛灵力波动,但还是被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至少是斗修二阶的修为,这个推断让穆羽震惊不已,亦令其咋舌无语。 观其样貌,年龄和秦月溪差不多,如此年纪就已经拥有斗修二阶的修为,绝对是妖孽级的天才。 可就是这么一位妖孽级的天才,竟然是个超级大路痴。路痴就路痴吧,偏偏她还喜欢走在前面。于是每往前前行一百步,穆羽就得出声提醒,否则绝对会被她带着绕圈圈。 除了路痴外,这位妖孽级的天才还特别怕黑。 想到昨天晚上,白衣仙子身子颤抖的缩成一团,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躲避黑夜的怯怕摸样,穆羽再次扬起嘴角,忍俊不禁。 更让穆羽哭笑不得是,白衣仙子之所以没和她的两个婢女一起进流放森林,是因为雾潮退的比较突然,两个婢女正好出门买东西去了。 而当时客栈内乱哄哄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退房往流放森林跑,于是这位妖孽级的天才头脑一热把两个婢女扔了。 结果当她冷静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竟然把引路的人给扔了。 “哇!穆公子,快来看,竟然有黑色的花,好漂亮啊!” 正踏着树木枝干疾驰的白衣仙子,突然纵身跃向地面,停在一簇黑色的花朵旁边,兴高采烈的向穆羽招手。 穆羽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一路上白衣仙子用实际行动,向他完美的诠释了好奇宝宝这四个字的含义。 只要是看见没见过的东西,无论是花草还是鸟兽,她都会兴奋的停下来,然后向穆羽问个不停。 就连一株狗尾巴草,都能让她驻足半天,兴奋不已。 “这不是花。” 穆羽听到白衣仙子喊黑色的花,顿时好奇的跃了过去,长这么大别说见,听都没听过有黑色的花。结果让他很失望,分明是一株黑椒叶,哪里是花。 “它叫黑椒叶,春发秋枯,是一种喜阴草本植物。因为叶厚汁多,叶片形似辣椒,所以被人们称为黑椒叶。 秋天的时候,它顶端的这两片叶子里会孕育出很多草籽。白色的,芝麻粒大小。” 听了穆羽的讲解,白衣仙子吐了吐舌尖,羞愧道:“原来是一种草啊,我还以为是花呢。” 穆羽昂起头,透过枝叶的缝隙,大概的辨别了下天色。发现已经接近晌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仙子,再不抓紧赶路,隐灵参可没我们的份了。” “啊。都是我不好,瞧什么都新鲜,不知不觉间把——把此行的目的忘——忘了。” 白衣仙子惊呼一声,随之愧疚的自责,说到后面声若蚊蝇,几乎听不见。白皙的脸颊更是像煮熟的大虾般,勾着头不敢看穆羽,像极了做错事后被大人训斥的小孩子。 “呵呵,没事,我走前面吧。” 穆羽向白衣仙子随意的摆摆手,其实他心里却纠结无比,感情人家根本没把隐灵参当回事,来流放森林只是为了赏花赏草、观鸟观兽啊。 “哎”穆羽心中闷闷的叹了口气,随即跃上树干,展开身法,朝流放森林深处疾速掠去。 就在穆羽转身的刹那,白衣仙子眼角闪过一抹冷光,她的肺几乎要气炸了。 本以为装路痴,装纯洁,装小白,装的清清纯纯,能把穆羽迷得神魂颠倒,结果穆羽压根不为所动。 就说昨天晚上吧,她使出浑身解数才装出那楚楚可怜的摸样,可穆羽只说了一句:别怕,野兽怕火,不敢靠近。说完就不再理会她,背靠树干闭上眼睛故自休息去了。 白衣仙子差点抓狂,真想冲过去扒掉穆羽的裤子,验证一下他裤裆里有没有男人那玩意。 她又哪知道,穆羽觉得像她这么纯洁的小姑娘,第一次从长辈的羽翼下走出,就得好好磨砺一番,否则今后肯定要吃大亏。 所以,穆羽是为她好,给她磨砺成长的机会,才没多说多做什么。 白衣仙子若是知道穆羽心中是这么想的,多半会气得想撞墙。 望着穆羽眨眼间远去的背影,白衣仙子急忙展开身法跟上,心中狐疑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可实际上他一直与我保持着距离,莫非被他瞧出了破绽?还是说,这家伙对陌生人的防备之心本身就很重?” 白衣仙子的感觉没错,穆羽确实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穆羽的嗅觉实在敏锐,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巧儿不巧的是,在遇到她之前穆羽看见了两具死尸。 两者结合在一起,穆羽条件性的就往那方面想。 且出门在外,说话留三分,见人防三分,加上心中的狐疑,穆羽心里怎会不提防她。 穆羽踩着一根根树干腾挪跳跃,动作矫捷,如豹似猿,在深山老林中疾速奔行。 白衣仙子相隔十步距离,稳稳的跟在他身后,青丝舞动,白衫飘飘,美幻如画。 突然间,穆羽停了下来,望着流放森林深处,眉头微蹙,暗自沉吟道:“灵元力的流动方向彻底消失了,莫非隐灵参就藏在附近?” 穆羽对充斥在天地间的灵元力的感知力极为敏锐,尽管整个流放森林的灵元力流动都被隐灵参搅乱了,但穆羽依旧能乱中取静,精确的捕捉到灵元力乱而有序的流动方向。 隐灵参靠吸收天地间的灵元力而生长,所以穆羽确定灵元力流动的方向,就是隐灵参藏身的方向,所以他一直随着这条线路前进。 “穆公子,怎么了?” 见穆羽停下来,白衣仙子跃至身边,不解问道。 穆羽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笑道:“天快黑了,这里地面平坦干燥,视野相对开阔,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天又黑了。”白衣仙子不满的嘀咕了句,同时脸上露出一抹害怕的神色,似乎怕穆羽看到后笑话她,忙将头转向一边。 穆羽自然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觉得眼前这个可爱的近乎白纸一样的妖孽天才,着实该好好磨砺一番,遂蹲下身子坐在了树干上,道:“今天晚上就在树上休息吧。风大、林密,生火容易引起火灾。” 第三十五章 招来饿狼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虽然对白衣仙子有一点点提防,不过更多的还是好感。 男人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总会不自主的生出好感。前提条件是,这个女人没有做让这个男人反感或者厌恶的事。 就像蜜蜂喜欢蜜,天性使然。 穆羽是个男人,这点毋庸置疑,无需白衣仙子脱掉他的裤子验证。 当然,也可以说是白衣仙子戏演的好,身着华贵,谈吐不凡,气质超尘脱俗,一看就知道出自名门大家,但在穆羽面前她却没有一点架子,没有防备之心,就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且,她看见新奇事物时所表现出的开心、兴奋、惊喜,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娇羞与可爱,都让穆羽感受到了女子天真烂漫的美。 相较于仙子,穆羽觉得她更像纯洁无暇的精灵,忍不住的想将其捧在手心呵护。 不过,无论是好感还是忍不住想怜惜呵护,都没有夹杂男女之情在里面。 就像艺术家对着一件绝世珍品,有的只是单纯的欣赏,不敢有亵渎之心。 穆羽是男人不假,却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否则他也不可能让秦月溪主动献上芳心,亦不可能放过到嘴边的肉,任由秦月溪带着完璧之身回大秦帝国。 然而,穆羽对白衣仙子的好,却是白衣仙子无法理解的。 他置怕的瑟瑟发抖的白衣仙子于黑夜不顾,故自睡觉休息,目的是想助她克服对黑夜的恐惧。 这次也是一样,穆羽不生火,要在树干上过夜,是要告诉她,黑夜并不可怕,希望她能战胜自我。 只可惜,老林里的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就窜出来几头饿狼,破坏了穆羽的计划。 啪啦…噼啪… 熊熊燃烧的枯木,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炸裂声,爆出一撮撮火星。 “仙子,你怎么独自一人进林子,实在太危险了。” “白姑娘,不知你师承何门何派?” “白衣姑娘,你家是哪里的啊?” “白衣,白衣胜雪,人如其名。” “白衣,一起走吧,隐灵参现世,招来一群三教九流的人,你孤身一人实在太危险了。” “是啊,我们昨天就碰见四具尸体,死状惨不忍睹。” …… 燃烧旺盛的火堆前,五只饿狼眼睛放光的盯着白衣仙子,如众星拱月般围在白衣仙子左右。 五张嘴犹如拉开闸门的堤坝,话语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显然,破坏穆羽计划的饿狼非彼狼。 穆羽背靠树干,独自一人坐在十步开外,双手抱在胸前,闭眼假寐,自始至终没往白衣仙子那边瞧一眼。 倒不是说他故意装酷,亦不是喜欢清静,而是实在受不了这五只饿狼故作温柔的说话语调,他听了后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并且,这五人一出现,就把穆羽看成了头号敌人,那幽怨而又敌视的眼神,就跟穆羽拐了他们的老婆似的。 对此穆羽非但没生气,反而有点高兴,因为他今儿长见识了。 以前只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原来一个美女加几个男人,搭成的戏压根不比三个女人差。 白衣仙子坐在一张白狐皮毯上,不知是那只饿狼献殷勤拿出来的,对着周边的几人频频点头回话,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然而她心中早已气得冒烟,更是不止一次的将这五人的祖宗十八代一一问候了个遍,顺带着也问候了一遍穆羽的祖宗十八代。 穆羽的表现,让白衣仙子再次禁不住怀疑起他的性别问题。 美女投怀送抱,任其采摘,后者非但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行动,反而在其他男人出现后,主动躲得远远的,让别的男人染指本属于他的菜。 白衣仙子觉得,如果自己是男人的话,绝对不能让穆羽这么窝囊。 “难道我表现的太清纯高贵,使得他自卑了,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 白衣仙子偷空看了穆羽一眼,发现穆羽除了那天和青衫老者厮杀时穿的是儒衫,之后再见就一直是粗布麻衣的打扮,且确实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特别的气质,这让白衣仙子不由得怀疑起穆羽是不是自卑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白衣仙子掐灭在腹中,一是因为穆羽的修为远远高于面前这五个白痴一样的公子哥,且他还懂得诡异阵法,只凭这一点他就能笑傲同龄人。 其二,在福缘客栈,她亲眼看见穆羽和秦月溪的热乎劲,而从秦月溪身边经过时,虽然只扫了一眼,但她精准的从秦月溪身上捕捉到了非同一般的气质。 女人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对漂亮的女人,总会下意识里的较量一番,结果白衣仙子惊讶的发现,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秦月溪都不输于她。 细细回想当日秦月溪给自己的感觉,白衣仙子顿时找到了症结之所在。 “该死的,我不应该以清纯可爱的摸样出现在这家伙面前的,这家伙喜欢的是刁蛮妩媚型的女人啊。” 发现自己正主没勾到,反而勾来几个白痴,为了不让穆羽有所怀疑,自己还得文文静静的坐在这里,听这五个白痴滔滔不绝的泡沫话,就像被五只苍蝇围在耳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白衣仙子肠子都悔青了。 “白衣,白衣……” 见白衣仙子盯着远处的穆羽,神色不断的变化,完全忽视了自己这五人的存在,其中一人不满的叫了几声。 “啊,曹公子,有事吗?” 白衣仙子将视线从穆羽身上收回,带着‘歉意’的微笑看向叫她的公子哥。 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右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恨不得一拳将这位公子哥过分高挺,显得有些扎眼的鼻梁,砸成平板的。 被白衣仙子‘歉意’一笑,曹姓公子的魂儿差点没飞走,心中对穆羽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轻摇折扇道:“白衣,你一个人在这老林里实在太危险了,和我们一起走吧。如果运气好找到隐灵参,必然送给仙子你。” “是啊,白衣,一个人太危险了,跟我们一起吧。万一遇到危险,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恩,据说罪恶之城的狠人全进来了,他们的目的不是找隐灵参,而是杀人劫财。” “已经有很多人被杀了。” …… 其他几个顿时附和起来。 “没事的。” 白衣仙子却笑着摇头,指向穆羽,道:“穆公子会保护我的。” 唰。五道满含杀气的目光一同射向穆羽,可惜后者没有任何回应,闭着眼呢。 “他?” 曹姓公子拿纸扇指了指穆羽,摇头笑道:“他能自保就不错了,哪有能力护白衣你的周全。白衣,你心地纯洁善良,又是第一次出家门,可别被居心叵测的人骗了。”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是个人贩子呢。” “越是穷人越得防,这些家伙为了钱,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 这几位的声音很大,音调很刺耳,显然是故意说给穆羽听的,然而穆羽依旧背靠树干翁丝不动。 被扣了这么多恶名而无动于衷,穆羽可没这么大度,之所以没反应,是因为他根本没听到。 草草填饱肚子,在这里坐下后,他就集中全部精力感知周围的灵元力变化。 起初他发现灵元力的流向消失,怀疑隐灵参藏身附近,此刻却重新寻到了灵元力的流动方向。 “真够狡猾的。” 许久穆羽睁开眼来,摸着鼻尖看向一个方向。 他原本感知到的灵元力流动方向确实消失了,且弥漫在空气中的灵元力也的确极为混乱,没有一点规律可寻,因为灵元力的流动路线由地表隐藏到了地下,且是利用大树的根系为传导体,极难被发现。 “穆——穆小子,曹哥让你过去一下。” 一个身影遮挡住了照向穆羽的光线,居高临下的斜睨穆羽,撇着嘴一脸的不乐意,好像过来和穆羽说一句话,丢了他的身份。 “有事吗?”穆羽笑问道。 “聒噪!”这人很不耐烦的瞪了穆羽一眼,见穆羽没有起身的意思,竟探出右手抓向穆羽的肩膀,欲将穆羽拎过去。 第三十六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 不死小妖 - 离酒 “李公子,有话慢慢说,别动手动脚的。” 穆羽眉头微皱,表情有些不悦。自己都已经很‘识趣’的躲到一旁,把近水楼台让了出来,还想怎样? 花花轿子人抬人,出来混的都要一张脸,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动手动脚,我还能当软柿子让你随便捏不成? 这人穆羽认识,同住福缘客栈,姓李,具体名字不知。 另外,火堆前的曹姓公子穆羽也认得,正是前天晚上被狠茬大汉吓得像夹尾巴狗一样躲起来的曹云忠。 紧靠曹云忠右手侧坐的那位,姓张,也是住在福缘客栈的。 至于其他二人,穆羽之前没见过,但显然和曹云忠关系不错,多半同是大燕帝国的官二代、富二代。 “哼!” 李姓公子原本只是随意一抓,稍带了点蛮力,可是听见穆羽的话,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冷哼一声,抓向穆羽的手速度及力量涨了一倍。 这家伙是个五阶战修,寻常人被他这么一抓,骨头即便没事,皮肉也非得被抓青了不可。 “哎,养尊处优惯了,不懂得一点人情世故。” 穆羽暗叹一声,不闪不躲,让李姓公子抓个了瓷实,但就在李姓公子指头上的力量将发未发之际,穆羽的肩膀突然往上猛的一顶。 “啊” 李姓公子只觉右手掌心像是按在锋利的针尖上一般,传来一道锥心之痛,禁不住吃疼惊呼,同时闪电般缩回右手,更是吓得噔噔噔往后连退三大步。 听到李姓公子的惊叫声,曹云忠四人同时转头看来,其中一人乐得哈哈大笑,并言语奚落道:“李公子,你行不行啊,连个山野小子都搞不定。” 李姓公子闻言恼怒的回头瞪眼,却发现白衣仙子也在看自己,脸上竟然挂着一抹讥笑表情。 其实白衣仙子的讥笑不是冲他的,而是给奚落他的祝姓公子的,因为这个祝姓公子堪堪战修四阶的修为而已。如果换成他,指不定会不会被穆羽一肩膀给弹飞了。 只可惜李姓公子没能理解白衣仙子这一笑的真实含义,顿时恼羞成怒,转过头来再看穆羽时,脸上竟然挂着阴测测的笑。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小爷我无情了。嘿,能死在小爷手里,是你的福分。” 李姓公子往前跨了一步,语调极为阴沉,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只有穆羽听得见。 “你…你要杀我?” 穆羽表情极为惊愕。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心狠手辣,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双手更是沾满了鲜血,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八岁之前他从没有这么想过,只知道是敌人就该杀,因为如果自己饶他一命,他转身就可能给自己一刀子。 想好好的活下去,就得踩着敌人的尸体。 倒不是说穆羽天生冷血,而是因为他的成长坏境就是如此残酷。 想想,未满月就被带子狼穆刀抱在怀里浴血厮杀,刚堪堪拿动匕首,带子狼穆刀就握着他的手将匕首刺进了敌人的心脏,刚学会走路,带子狼穆刀就开始教他杀人的手法,刚……简直就是把穆羽当成杀人机器来培养。 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穆羽对人命的概念自然极其淡漠。 但是当丹田废掉,求医两年无果,在星默寨修身养性七年,穆羽身上的血煞之气慢慢淡化了,尤其是黄老道还教了他几部佛经,更是不停的冲刷这他染血的心灵。 虽然穆羽现在对待敌人依旧冷酷,依旧说杀就杀,但杀了之后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会觉得那也是娘生爹养的,也是鲜活的生命,自己似乎没有权利剥夺对方的生命。 不过穆羽并不后悔,就比如杀李元霸,一线天内杀了很多要杀秦月溪的士兵,以及前几天刚杀的青衫老者。 不杀李元霸,李元霸要杀他。不杀那些士兵,秦月溪的命保不住。不杀青衫老者,青衫老者必杀他。 穆羽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但杀了人后他并不后悔,所以他将自己归类于坏人,并且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但是此刻他发现了一个比自己更十恶不赦的坏人,只因两句口角就要杀自己,这才是真正的视生命如草芥啊。 “嘿嘿…现在知道怕了,可惜晚了。” 李姓公子将穆羽的惊愕理解成了害怕与恐惧,用只有穆羽听得到的音量阴测测的冷笑。 “去死!” 李姓公子遽然出手,哦不,出脚。 原本他想拔剑的,因为刚才吃了个暗亏,心里对穆羽多多少少有些忌惮,可身后美人正瞧着呢,对付一个山野小子还要动剑,有失身份。 不过他这一脚的力道之狠,丝毫不亚于出剑。 右腿全力抽出,如铁鞭一般,激起呜呜风声。脚面绷直,脚尖刹那间就踢到了穆羽左侧太阳穴近前。 太阳穴乃人体命门之一,若是被他这一脚踢实了,即便穆羽有所准备,也得吃个大亏。 “好。” 穆羽淡淡吐了个字,好似在回应李姓公子的那句‘去死’,右手闪电般抓住,五指如铁钳般扣住了李姓公子的脚腕。 嗯。李姓公子神色大变,这一脚志在取穆羽小命,所以他使出了全力,可是被穆羽这么轻巧一抓,竟挣脱不得。 李姓公子尚未做出反应,就觉得脚腕处出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紧接着身体抛飞了起来,咚的一声巨响,身体与穆羽背靠的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由李姓公子喉咙里喷发出来,这一撞口鼻喷血,光洁的脑门血肉模糊,鼻梁骨粉粉碎,塌陷了下去,好看的门牙一个不剩,全撞掉了,有一颗还被他就着血水吞进了肚子。 可惜穆羽并没有就此停手,抓着李姓公子的脚腕往面前地面狠狠摔去,砰地一声,地面震颤,尘土飞扬,松软的地面竟被李姓公子撞出了个人形的坑。 “找死!” 咚! “啊…我要杀了你——” 砰! “狗娘养的——” 咚!砰! “呜呜,爹、娘,救命啊——” …… 曹云忠四人及白衣仙子全都看傻眼了,只见穆羽抓着李姓公子的脚腕,就像抓了根棒槌一样,对着背后的树干上砸一下,再对着地面摔一下。 咚咚咚。砰砰砰。好玩的不得了。 搞得几个人心里痒痒的,也想试一试这个人形棒槌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玩。 “穆爷,饶命啊。” 咚! “小的再也不敢了!” 砰! “穆爷爷,哦不,穆祖宗,饶命呐!” …… 不得不说,这李姓公子的修为扎实的不得了,皮肉筋骨绝对都修炼到了上乘境界。树干及地面都已经被他砸得凹陷了三十多公分,他竟然还能出声讨饶。 “穆羽,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太过分了。” 曹云忠终于从惊愕中醒了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烫,只觉穆羽这一下下,不是在糟践李姓公子,而是在往他脸上甩巴掌。 “他要杀我,并且确实这么做了。” 穆羽看都不看曹云忠一眼,手腕一转,将李姓公子翻了个身,令其面朝地面背对树干,咚咚砰砰,乐此不疲,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哼!你不是安然无事么,但他已经——” 曹云忠发现找不到合适词语形容此刻的李姓公子,梳理得流光瓦亮的长发散了开来,沾满了泥土草屑,鸡窝一样。 称得上俊俏的面庞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衣衫早已承受不住巨大的撞击力,碎成一缕缕布条,随风摇摆。 惨不忍睹! “嘿,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过去捅你一刀子,万一捅不死你,我给你陪个礼道个歉就行了吗?”穆羽不屑的瞥了曹云忠一眼。 曹云忠被穆羽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咬着牙根问道:“难不成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当然不会。”穆羽摇头道,“我就是随便教训他一下,省的他以后惹了不该惹的人,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曹云忠四人顿时猛翻白眼,腹诽不已,你这也太随便了,都把人当棒槌玩了。 “曹哥,我们一起上,弄死他。” 祝姓公子和李姓公子关系较好,贴在曹云忠耳边咬牙切齿道。 曹云忠摇摇头,回道:“这小子深藏不露,哥几个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我们四个一起上纵然能灭了他,但李弟的性命可就不保了。暂时忍一忍。” “哼!”祝姓公子哼了声,脸色铁青,两个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喂!” 穆羽抬起眼皮叫了声,问道:“你们四个肚子里是不是正在憋坏水,等我放开他后,联手杀我啊。” 不待曹云忠几人回答,穆羽就接着对已经撞的失去一半思考能力的李姓公子说道:“李公子,听到没有,如果我放了你,他们四个就要杀了我,他们这是间接的要你的命啊。现在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要撑住了啊。” 听到穆羽前半句话,李姓公子直骂曹云忠四人不是东西,可听完后半句话,便悲愤欲绝的晕死了过去。 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他娘的这么对待一条绳上的蚂蚱的吗? 第三十七章 美人拂面 - 不死小妖 - 离酒 “嗯,这就晕了?也忒不经事了吧。” 穆羽站起身来,左手怕打掉沾在身上的灰尘及落叶,右手抓着李姓公子的脚腕,将其整个人头下脚上提了起来,手腕上下耸动、左右摇摆了几下,见李姓公子真的晕死了,禁不住撇了撇嘴。 曹云忠四人看见穆羽那意犹未尽的表情,额头直冒黑线,心说,哪里是他不经事,分明是你下手忒狠了。 先前还跃跃欲试的他们,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步了李姓公子的后尘。 “喏,还给你们。” 穆羽将死猪一样的李姓公子扔向曹云忠四人,祝姓公子急忙前跨几步,稳稳接住李姓公子,然后抱着他退到曹云忠三人身后,并探查起他的伤势。 片刻后,祝姓公子不由得松了口气,冲等待结果的曹云忠三人说道:“外伤很重,轻微内伤,性命无忧。” 话虽这么说,可五人面部的肌肉还是禁不住狠狠抽了几下。因为李姓公子那张俊俏的脸已经完全变形了,要是大饼脸展毕书在这里,刚好能和这位凑个爷俩。 破相,对他们这些公子哥来说,绝对比要了他们性命还残忍。 “曹云忠,曹公子,听说你找我有事?” 穆羽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慢步走向曹云忠。 曹云忠四人相视,全都犹豫了,穆羽表现出的狠辣与淡然自若,让他们摸不着深浅。 四人中属曹云忠修为最高,所以最后目光全都聚集到他身上,让他来拿主意。 “啊” 白云仙子突然惊叫一声,神色恐慌,好像刚反应过来一般,疾步走到穆羽面前,关切问道:“穆公子,你——你没受伤吧?” 穆羽笑着摇摇头,活动了下右臂,回道:“不碍事,就是右臂肌肉有点酸,多活动活动就好。” 此话一出,不止曹云忠四人,就连白衣仙子都忍不住想抽穆羽,可是戏还得接着演下去不是,所以白衣仙子只得强忍着抽穆羽的冲动,猛然转身,鼓起腮帮子瞪视曹云忠四人,葱葱玉指指着他们四个嗔怒道:“你们是坏人!” 曹云忠四个的表情瞬间僵化了,手捂胸口,脸色涨红,感觉像是被绝世高手拍了一掌,内伤好严重。 穆羽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突然嗅到白衣仙子身上的血腥味重了许多。 “白衣,是他把李弟给打了。你看,李弟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曹云忠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指着昏死在地上的李姓公子,满脸愤恨的瞪着穆羽。 “恩,打人是不对的。” 白衣仙子看着曹云忠,表情严肃,语气郑重,好似打人的是曹云忠似的。 穆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想笑,可是看到曹云忠四个极为受伤的样子,不忍心再火上浇油,摧残他们幼小的心灵,所以强忍住了。 “哎,别看这丫头傻头傻脑的,心眼儿多着呢。显然是受不了这五位的口水攻势,想借此机会和他们划清界限呢。只是这丫头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这五位正压着一肚子怒气没地方撒,这么做简直就是往伤口上撒盐,逼他们撕破人皮,露出禽兽的真面孔来。” 穆羽望着白衣仙子清秀的背影,暗暗叹息,顺带着有点同情曹云忠五人。 曹云忠觉得白衣仙子实在太单纯了,不能和她讲道理,所以看向站在白衣仙子后面的穆羽,皮笑肉不笑道:“穆兄弟,这里是流放森林,三教九流出没的地方,现在又有隐灵参现世,不知招来多少匪类,据说久居罪恶之城的恶徒全部进林子了,只为杀人劫财。所以我们觉得白衣跟着你实在太危险,不如由我们来保护。穆兄弟若是答应,李弟这事就这么算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你穆羽若是乖乖的滚蛋,那就算了,如若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穆羽刚要回答,却见白衣仙子挪步挡在自己面前,娇嗔道:“你们是坏人,我才不会跟你们一伙。再者说,我也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走吧。” 穆羽眼睛一闭,心道:“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而是把伤口撕开,往里面倒盐粒啊。” 不过就算白衣仙子不赶曹云忠走,穆羽也会开口赶他们走的。 虽然不知道曹云忠是怎么走出福缘客栈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极可能是乘混乱钻猫洞爬狗洞逃出来的。 那天晚上狠茬大汉的警告犹在耳畔,穆羽可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万一被狠茬大汉逮住,指不定会不会怀疑是自己帮曹云忠逃出来的呢。 事实正如穆羽所料,曹云忠真是乘混蛋,钻狗洞逃出福缘客栈的,并且还是李姓公子出的主意。 “呵呵,白衣,这是一场误会,我们可不是坏人,不信你问问穆公子。” 竟然被仙子一般的美人贴上了坏人的标签,曹云忠的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提到穆羽时,不忘给穆羽一个警告的眼神。 “穆公子,他们是不是坏人?”白衣仙子还真就回头向穆羽询问。 曹云忠四人的眼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额头更是冒出几道黑线,心中暗骂道:“老子就算是坏人,也绝对没有这货坏。” “是的,他们是坏人。” 穆羽很是郑重的点头,并提醒道:“仙子,你忘了吗,前天晚上你进福缘客栈,有一位好汉说什么来着,说他父亲叫曹黑水,满肚子黑水,坏透了。古人云,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坏透了,儿子还能不坏么。” “好像…真是这么说的。”白衣仙子很是认真的回想着,但她心里早已骂上了穆羽:“这货可真够损的,逮着人家的伤疤就猛戳。说的人家老子就跟坏鸡蛋似的。” 张姓公子贴着一脸铁青的曹云忠耳边说道:“曹哥,这娘们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白痴。她已经认定我们是坏人,那个浑球还在一边帮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称了他们的心意,当一次坏人。” 曹云忠闻言皱眉道:“这娘们谈吐不凡,气质超然,恐怕来头不小。” “曹哥,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早已积了一肚子怨气的祝姓公子闻言不满道,“这里是流放森林,死两个人实在太正常了。快活完了,把人一埋,拍拍屁股走人,就算她老子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查出是我们干的啊。” 被张、祝二人言语一激,曹云忠顿时恶向胆边生,眼中凶光毕露,沉声道:“以最快的速度干掉那个混蛋,然后把这娘们带到我们昨天晚上住宿的那个山洞。嘿嘿,如此佳人可不能唐突了,不玩个一两天对不起自己呀。” 这三人交谈的声音看似极小,可穆羽和白衣仙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衣仙子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这三人的嘴巴撕烂了,奈何她得继续装下去,香足一跺,娇躯怒极而颤,葱白玉指颤抖的指着曹云忠几人,叫道:“你们…无耻、下流、卑鄙、龌龊…我…我…” “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你自找的,可别怪哥几个辣手摧花。” 曹云忠已经决定翻脸,自然不会再装下去,恶狠狠的骂了白衣仙子一句,然后冲其他三人一招手,道:“动手!” “我…我打烂你的嘴!” 白衣仙子我了半天终于我了出来,只见她迈动香足往前轻飘飘一跨,竟一步跨到了曹云忠跟前,抡圆了右臂,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把正欲动手的张姓公子三人吓傻了:这是手能拍出来的声音么,是用铁锹扇的吧。 噗—— 只见曹云忠口鼻喷血,头带着身子飞了出去,飞出十步远才一头栽在树上停了下来。 懵了!完全懵了! 咳——呸—— 曹云忠趴在地上好半天才醒过来,张嘴吐出一口血沫,顺带吐出七八颗后槽牙,可见白衣仙子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穆羽都不忍心看了,虽然他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可视觉冲击远比想象的要精彩。 曹云忠只是六阶战修,白衣仙子那可是至少二阶斗修的存在,六阶战修挑衅二阶斗修,且后者还是在怒极的情况下出手,后果可想而知。 “我艹!” 祝姓公子从震惊中醒来后,也不知道是被刺激坏了脱口叫的,还是过度愤怒骂白衣仙子的,反正就是骂了句。 “还有你!” 所谓枪打出头鸟,说的就是他。其他三人未吭声,只有他吭声了,于是便成了白衣仙子下一个目标。 话音未落,白衣仙子就斜跨一步,左臂抡圆,啪—— 祝姓公子本想闪躲,可白衣仙子的速度实在快的惊人,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他粉嫩的脸蛋上。 口鼻喷血,八颗后槽牙,这货没曹云忠的抗击打能力强,落地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剩下两个人终于醒悟了,感情这个牲畜无害的美人,修为深不可测啊,并且动起手来就往死里整。 啪—— 啪—— 接连两声响彻云霄的脆响,这哥俩也体验到了美人‘拂面’的滋味。 “好疼!” 将最后一个人扇飞后,白衣仙子突然蹲下身子,按着胸口神色痛苦的叫了声。 噗—— 曹云忠两眼一黑,吐了口黑血晕死了过去,他还以为白衣仙子是在喊手疼。 第三十九章 死人一个 - 不死小妖 - 离酒 “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刀都拿不稳还想杀人!让你杀人!” “还要杀人全家!让你杀人全家!” “孩子,上天有好生之德,别造太多杀孽!” “众生平等,你的命不比谁的尊贵!” “哎,有时间我找你爹娘说说去,怎么教育孩子呢!” “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可不能辜负了我的期望啊!” 咚咚咚……啊啊啊…… 在穆羽的谆谆教导下,在李姓公子四人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曹云忠的脑门和粗糙的大树干,一次又一次的发生着亲密接触。 咚…刺耳而又低沉的碰撞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李姓公子四人的心门。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一次又一次考验着李姓公子四人的心理承受力。 “曹哥,快用真元护住脑袋!” 李姓公子如此喊道,可见他已经撞出了经验。 曹云忠听到李姓公子的叫声,愈加悲愤欲绝,他也想啊,可是被穆羽抓住后脖颈,真元根本就凝聚不起来,刚要凝聚就被咚的一撞给撞散了。 “我说,你别只顾着撞树,倒是回我一声啊,以后还敢不敢作恶了?” 穆羽满脸严肃的问曹云忠,可他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我…” “咚” “啊…” 曹云忠多么想告诉穆羽,他知道错了呀,以后再也不敢了。 “咦,懊悔的都晕过去了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矣。” 穆羽随手一扔,如丢垃圾般将曹云忠扔到一边,然后笑眯眯的转身,看向李姓公子四人。 扑通—— 哪知李姓公子被穆羽目光一扫,非常有觉悟的直接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求饶道:“穆爷,孙子刚才撞过了,孙子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今后天天扶老奶奶过马路……” “呸…废物!” 张姓公子鄙夷的啐了李姓公子一口口水,啐完还不解气,又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然后朝其他二人招招手,道:“一起上,弄死他。” “一起上,你要跟谁一起上?” “弄死我?你毛长齐了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欠教育!” “有娘生养,无娘教养的玩意。小祖宗好好给你上一课。” “不能随地大小便!” “不能乱丢垃圾!” “不能欺负弱小!” “不能助纣为孽!” “看人家李公子多有觉悟,都知道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咚咚咚……啊啊啊…… 李姓公子从地上爬起来,听到穆羽的夸赞,不由得挺了挺腰杆,满脸的光荣。 “嘿,你们两个哪里跑。” 咚咚…啊啊…咚咚…啊啊… 为了节省时间,穆羽一手提着一个,边教育边教训,直到心满意足的把他们撞晕了,这才拍拍手,长呼一口气,感慨道:“做好事就是累啊!” 幸免再次遭罪李姓公子,听到穆羽的感慨,纠结的差点没把变了形的脸扭正了,心中悲呼道:“这厮要是好人,老子就是九世善人。” 不过,他要是知道,穆羽所谓的做坏事,就是一刀一个,把他们送进阴曹地府,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仙子,你的伤好了?” 穆羽走到白衣仙子面前,却见白衣仙子正张着嘴发呆,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不禁好奇起来。 “啊…咳咳…” 白衣仙子哪里是好了,根本就是被穆羽的精彩表演给惊呆了。 “咳咳…比起他们几个…我觉得…咳…我这伤不算太…太严重…咳咳…” 虽然是装作痛苦的样子,但她的话却是发自内心的,并暗暗告诫自己,一旦动手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否则落在这个变态手里,绝对会生不如死。 “嘿嘿…我这是为他们好,否则将来惹到不该惹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走吧,找个僻静的地方给你治疗。” 穆羽摸摸鼻尖,脸上难得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只是不知是对曹云忠五人不好意思,还是不好意思接下来要做的事。 一刻钟的时间,穆羽抱着白衣仙子全速疾驰,折返到白天路过的一条溪流旁。 “仙子,穆羽得罪了。” 将白衣仙子放在溪边的鹅卵石河滩上,在白衣仙子三番两次表明自己没有一丝力气后,穆羽只得告一声罪,双手探向白衣仙子腰间的罗带。 “恩” 白衣仙子声若蚊蝇的嗯了声,侧着头,满面红霞,不敢看穆羽一眼。 虽然这是她精心策划的计谋,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穆羽的手抓着罗带轻轻一扯,她的身子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神经及肌肉紧绷,万般的不愿意,却又在极力忍耐克制。 作为圣子的候选人,她从出生至今,从未被任何男人碰触过身体,包括她的亲生父亲。 然而此刻她却要将整个上身,完全赤luo的呈现于穆羽的眼前,所以纵使她的思想极力控制,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在反抗。 穆羽刚开始还比较紧张,可当他的手指捏住白衣仙子的罗带,一捏捏出一团血水后,他的心就沉了下去,这得流了多少血啊。 当解开白衣仙子上身外衫后,穆羽心中再无杂念,一心救人。因为薄薄的衣衫,却像是厚厚的海绵,轻轻一抓就抓出一把血水。 解开内衣,除掉遮胸亵衣—— 穆羽的目光完全没有被那挺拔的双峰吸引,因为双峰中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只看一眼就让他心惊胆战,背脊生凉。 伤口已由碗底大小扩大到碗口大小,皮开肉绽,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深深插进肉里,一寸寸翻过一遍。 穆羽甚至看到一根血管从破烂的皮肉中挤了出来,血管上一道裂口正往外喷洒鲜血。 “嘶——” 穆羽倒吸一口冷气,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忙从怀里掏出药瓶,扒开瓶塞倒出一粒,放在掌心碾成粉末,一点一点,均匀的洒在伤口上。 清香的药味很快就盖住了刺鼻的血腥味,药粉化作绿液渗透进了伤口,裂开的血管长合,并缩回皮肉之下,外翻的细肉轻轻蠕动,几乎是眨眼间,皮开肉绽、鲜血喷洒的伤口就结了一块红紫色的疤。 穆羽怔怔的盯着结疤的伤口,一脸不可思议的叫道:“好神奇的药!”说完他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结疤的伤口,以验证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不知何时,白衣仙子脸上不在红霞密布,躺在那里毫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惊诧的穆羽,像是看一个死人。 没错,在她心里,穆羽已经是一个死人。 罗带解开的刹那,便宣布了穆羽的死刑! 亵衣除尽的刹那,穆羽非死不可! 第四十章 冤比海深 - 不死小妖 - 离酒 “啧啧,好神奇!” “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啊!” “要是能与它结合,足以笑傲江湖!” 亲眼目睹生肌再造丸的神奇功效,穆羽的大脑因过度震惊而微微失神,竟忘了胸部乃女人不可亵渎的禁地之一。 指尖轻柔的抚摸着白衣仙子胸前的伤疤,嘴上惊叹连连。 虽然眼前春光无限好,但其心中并无一丝奸yin邪念。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惊醒了穆羽,右手由白衣仙子胸前甩了开来,同时手背传来被拍打的疼痛感。 白衣仙子的计谋很简单,我文文静静的勾引不了你,那我就直接把白花花的身体呈现在你的眼前,就不信你还能把持的住。 只要你把持不住,我就能迷得你神魂颠倒,就能轻而易举的对你施展读心术,就能探查到青莲的秘密。 那么,夺青莲,如探囊取物。 然而,这个计谋一旦施行,那么在白衣仙子心中,穆羽就再无一点生机,不能不死。 圣子仙躯,不容亵渎。 如果被圣门的人得知她这位圣子候选人,身体早已被凡俗男人浸染,那么她和穆羽都得被施以九蛊嗜心之酷刑,摧残九九八十一天,然后抽取魂魄炼化成尸妖。 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她白衣仙子知,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是以她给穆羽判了死刑。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住秘密。 “与其两个人一起遭受极刑,永世不得超生,不如你成全了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死去。” 穆羽已是死人一个,让他摸一下身体又能如何,是以当穆羽的指尖碰触到她的肌肤时,除了身体在本能的反抗,以及第一次被男人触摸私密部位的莫名心慌外,她的主意识却是高兴不已。 因为穆羽的行为表明他已经就范,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可是,你摸就摸吧,我忍着就是了,为何还要满嘴的污言秽语。 好神奇? 是个女人就有,有什么好神奇的。 天下第一? 虽然没错,可你不能放在心里么,非要说出来才行? 结合?笑傲江湖? 这…你丫的想的太多了吧。 终于,白衣仙子天生具备的女性羞耻心,战胜了她的理智,几乎是不加思考的一巴掌拍开穆羽的咸猪手,起身裹紧衣服逃向了旁边的溪流。 “我…你…哎…该死!” 直至白衣仙子的靓丽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穆羽才反应过来,张嘴叫了两声,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回想刚才自己无意识说的几句话,顿时满脑门的黑线,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撕烂了,手剁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懊恼自责之余,穆羽又觉得冤比海深,委屈的想哭。 好神奇! 那是惊叹伤口愈合速度之快,惊叹生肌再造丸的强大药效。 天下第一! 是觉得自己炼制的外伤药黯然失色,不得不让出第一的头衔。 与它结合,足以笑傲江湖! 是指生肌再造丸与青莲灵液结合,足以俯视天下间所有外伤药。 “在不恰当的时候,做了不恰当的事,说了不恰当的话,就是作孽!” 穆羽仰望星空,突然想起不知从谁嘴里听到的一句话,满腹苦水,悲情不已。 “多谢穆公子救命之恩!哼!” 然而,当穆羽觉得白衣仙子给他扣了个衣冠禽兽的帽子后,一去不复返时,那白衣飘然的靓丽身影却又翩翩走进他的视野,只是伴之而来的感谢话语,绝对是言不由衷。 穆羽清楚的听见,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忙起身解释道:“仙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 穆羽的脸黑了,因为根本无从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仙子明鉴,穆羽绝无亵渎之心。” 无从解释,穆羽只能硬着头皮表清白,爱信就信,不信拉倒,反正他是信了。 白衣仙子缓步踱到穆羽面前,香足一跺,一手掐腰,一手直指穆羽,满面红霞,羞怒参半的娇嗔道:“哼!你是坏人!” 要说白衣仙子的演技着实了得,这一连串的动作,表情言语,毫无做作之态,就好似她的本性便是如此。 “呜呜……” 穆羽尚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白衣仙子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极为伤心的痛哭起来,边哭边诉道: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呜呜…你把人家都…都看遍了,还摸…摸…让人家今后怎么见人…呜呜…” 被白衣仙子这么一哭,穆羽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有心说我是冤枉的,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不管有心无心,自己确实看了,也…也摸了。 “坏人。坏人。坏人。” 白衣仙子哭了许久,泪如泉涌,把穆羽胸前的衣衫都打湿了,突然昂起梨花带雨的俏脸,唤起穆羽。 “啊” 穆羽尴尬的应了声,垂目看见白衣仙子哭红的双眼,怜惜不已,抬手轻揉的擦掉她眼角脸颊上的泪水。 “坏人,你会对我负责吗?” 白衣仙子怯羞无比,但目光格外清澈,直盯着穆羽的眼睛。 “负责?什么负责?” 穆羽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神色困惑的挠挠头。 听得穆羽如此回答,白衣仙子眼中顿时泪如泉涌,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涌出眼角,顺着泛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她没哭,只是昂头看着穆羽,不停的掉眼泪。 穆羽已是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的脑海里突然浮出了秦月溪的身影。 那天早晨,秦月溪也是如此,趴在自己的怀里痛哭不已。 白衣仙子幽幽叹了口气,不再看穆羽,侧脸贴着穆羽的胸口,似是向穆羽说,又似自言自语,道:“坏人,你可知道我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穆羽闻言大吃一惊,还以为白衣仙子想不开呢,忙要劝解,却听白衣仙子接着说道: “这伤跟了我十年了,天下无人能医,唯有生肌再造丸可以控制伤口不恶化,但丹丸仅剩两颗,每颗只能维持六个时辰,所以再有十八个时辰,这伤便会要了我的性命。” 穆羽震惊不已,忙从怀里掏出药瓶,发现里面果真仅剩两颗丹丸,急切问道:“这…这生肌…生肌再造丸哪里有,穆羽为你去取。” “呵呵…”白衣仙子凄凉一笑,心说,生肌再造丸乃圣门独物,你去哪里去取。但嘴上却说道:“这生肌再造丸乃族中先辈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寻得的仙丹,世上仅此一瓶,即便再有也是在凶险无比的遗迹中,哪里是说取就能取得到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 穆羽使劲挠了挠头,可他话音未落,沉静于丹田上方的青莲突然躁动起来。 PS:感谢堕ァ落了再次打赏! 第四十一章 青莲惊喜 - 不死小妖 - 离酒 自从青莲与肉体无缘无故的融为一体后,穆羽就隐隐觉得青莲似乎有了几分灵性,可是他从体内唤出青莲,捧在手里细细观察,却又发现青莲还是那个青莲,没有丝毫变化。 此刻青莲突然莫名躁动,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穆羽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顿时震惊万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穆羽已经怀装青莲九年,这九年青莲给了他不少惊喜,却也让他慢慢失望直至绝望。 青莲让他对灵元力的感知力不断提升,但他却无法修炼,感知力再强也是无用。 青莲内另有乾坤,以意念操控,可以往里面存放东西,乃绝世的宝贝。 青莲会自主孕育灵液,灵液化形,最终育出莲子。 此莲子非但有起死回生之力,还能易筋伐髓。 服食之,肉体自愈力极强,灵元力感知力飞跃,修炼资质可跨越几个层次。 穆刀断臂后,修为不退反增,正是因为服食了一颗莲子。 红狐之所以能起死回生,且修为精进,亦是莲子的功劳。 九年,青莲只孕育出三颗莲子。 第一颗被穆刀当做美味的野果,从穆羽手里强抢过去吃了。 当时穆羽脸都吓绿了,差点没把手伸进穆刀肚子里,把他的肠胃逃出来拿清水洗一遍。 好在莲子是仙丹不是毒药,否则穆刀早翘辫子了。 第二颗莲子给了红狐,也是红狐运气好。 当时第二颗莲子刚孕育出来没多久,穆羽正犹豫着给谁吃,这货就从天而降,摔在了穆羽身边。 红狐伤的极重,眼看是活不成了,穆羽与其素不相识,自然没打算将第二颗莲子给他服用,并且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莲子有起死回生之力,怎会把莲子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可这颗莲子最后之所以还是给了红狐,却是因为穆刀说了一句话,救他,他是条汉子。 穆羽一下子就懵了,因为他从未见老爹如此严肃的说过话,更没听过老爹给予谁这么高的评价,于是头脑一热就把莲子塞进了红狐的嘴里。 结果红狐捡回一条命,穆羽却丢了半条命,被穆刀揍的。 穆刀见他竟然将莲子喂给了红狐,一对眼珠子瞬间爬满了血丝,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勺子,强行插进红狐的嘴里捞了半天,结果捞出来一勺子口水。 然后…然后他就疯了,一手掐着穆羽的脖颈,一手脱下鞋子,对准穆羽的屁股梆梆狠抽。 边抽边骂穆羽暴殄天物,竟然用莲子去救一个死透了的人,差点没把他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糠,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傻呢。 最终红狐命不该绝,穆羽却抱着pi股纠结了小半年,直至红狐决定传他夺魂眼,这才拨开云雾见天晴。 第三颗莲子给了黄老道,至于究竟给没给,穆羽也不知道,因为黄老道自七年前离开星默寨,就再没回来过。 莲子是穆刀从穆羽手里要过去的,说是有办法找到黄老道。 对此,穆羽一直报以怀疑的态度。 穆羽估算了下,平均下来,青莲两年时间才能孕育出一颗莲子,且前提条件是他不能使用灵液。 期间穆羽受了一次致命重伤,结果将青莲孕育的灵液消耗的一干二净,否则九年下来已经有四颗半莲子了。 之前救秦月溪时,青莲里的灵液也消耗了不少,不过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是勉强在他承受范围内,所以他并不怎么心疼。 …… 感知力提升,储存空间,灵液,莲子——这都是青莲给穆羽的惊喜,但远远不及穆羽的失望与失落,因为他费煞苦心研究了青莲数年,也没能找到借助青莲修炼的办法。 空有宝贝,不能修炼,又有何用。 然而,青莲却在他完全不抱希望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差点激动兴奋的他走火入魔。 在穆羽心里,青莲说它没生命吧,它偏偏能育出莲子,可说它有生命吧,从它身上却察觉不到一丝灵性,连棵普通的小草都不如。 是以,此刻突然察觉到青莲莫名躁动,尽管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对穆羽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 白衣仙子虽然已经将穆羽视为死人,可她对青莲的忌惮始终梗在心头,否则就直接灭了穆羽夺青莲了,那会这般多此一举。 忌惮,便存有一线的不确定性。 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不确定事件,却是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在杀穆羽之前,她最希望的是,能从穆羽手中得到治疗胸部伤口的药。 如此一来,即便夺不到青莲,杀不了穆羽,至少能把最棘手的麻烦解决了。 于是,她就谎造了这么一段故事,以此试探穆羽手里有没有她想要的药。 感觉到穆羽身体突然猛的一颤,白衣仙子的心不禁咯噔一跳,忙昂头观察穆羽的表情,并出声问道:“穆公子,怎么了?” 心中懊悔不已,暗责自己鲁莽愚蠢,生肌再造丸虽然是圣门的独物,除了圣门核心弟子无人知晓,可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人知道。 “该死,我怎么如此大意,竟然忘记另寻一名,若是他知晓生肌再造丸,岂不要弄巧成绌。” 白衣仙子心中紧张万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穆羽的表情变化,好做出及时的应对。 同时,环抱穆羽的双手,一只上移,一只下移,分别按在穆羽的后心与丹田处,旦有异变,第一时间给予必杀一击。 “青莲为何躁动,难道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波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与肉体融为一体,已经成为我身体组成的一部分,自然会因为我的情绪过激波动而有所反应。” “想为我分忧?” 穆羽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可头摇到一半,表情猛然怔住,身体禁不住猛然一颤。 “穆公子?”白衣仙子见穆羽没有反应,紧接着又略提高音量唤了声。 “哈哈……” 这一声轻唤,穆羽却是有了反应,双手猛的按在了白衣仙子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淡定,道:“仙子,我这里有一位高人前辈赠予的灵药,说是能治天下间所有恶伤,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四十二章 是毒药吧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不能够不兴奋、不激动,因为若是灵液能治白衣仙子胸前的恶伤,就表示灵液比上古遗留的仙丹还厉害,那么青莲简直就是神药泉。 且,只要天地间存有灵元力,并取之有度,那么此泉永远不会干涸。 有此神药泉,就可以肆意践踏以炼药术为尊的百草斋了。 没错,践踏百草斋,这才是穆羽无比兴奋与激动的真正原因。 穆羽跟随黄老道求医两年,第一站去的就是百草斋,因为百草斋是医术领域的权威,百草道人更是被誉为千年之内第一药师。 是以爷孙二人几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百草道人身上,结果却是被拒之门外,原因是他们支付的诊金不足以让百草道人出手。 爷孙二人顶着风吹日晒,雷打雨淋,在百草斋外整整求了一个月,非但没见着百草道人,反倒被百草斋年轻一辈弟子羞辱了一番。 怀揣全部希望而来,得到的却是冰冷无情的拒绝。 穆羽怒了,黄老道也怒了。 在一个乌云遮天的夜晚,黄老道祭出九九八十一面阵旗,并借助百草斋周边地势,布下一个聚雷大阵。 据说,那天夜里,百草道人因施展出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圣术,从而触怒天颜,招来了天罚雷劫,滚滚天雷将半个百草斋劈成了废墟。 栽种培育的灵药损失无数,人员伤亡过千,百草斋元气大伤。 得此‘喜讯’,爷孙二人拍掌叫绝,淤积的一肚子怨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后来拜访奇人异士众多,花费金银珠宝无数,最终也没能解决问题,其中也不乏被拒之门外,可穆羽最恨的还是百草斋。 或许是因为百草斋冰冷的大门,掐灭了他几乎全部的希望吧。 “穆…穆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衣仙子比穆羽更加兴奋激动,猛然抬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穆羽,似要从穆羽的表情及眼神中寻找答案。 感受着白衣仙子微微颤抖的身躯,穆羽郑重的点了下头。 然而白衣仙子确实凄然一笑,苦涩摇头道:“古仙丹都治不好我的伤,何况——” 何况什么她没说,但意思再显然不过,古仙丹都没用,难不成你有比古仙丹更好的药不成。 先是惊喜,随即深深的希望,将垂死之人看到希望,又亲手掐灭希望的心里落差感,诠释的淋漓尽致。 “呵呵…尿急,稍等。” 穆羽没有多做解释,因为他也不确定灵液是否真能治白衣仙子的伤,没有百分百把握,他不愿对谁做出任何承诺。 在客栈里给秦月溪调配的药,他留了一小酒盅,正放在青莲内,是以借尿遁跑开。 他需要把药拿出来,往里面再添加一滴灵液,然后换个器皿盛放,这些可不能当着白衣仙子的面操作。 “果真和青莲有关。” 望着穆羽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白衣仙子目光灼热,对青莲的占有欲更强了。 不一会穆羽就折返了回来,装模作样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解开锦囊,拿出一颗蜡丸,送到白衣仙子面前。 “仙子,这就是那位前辈高人赠予的灵药,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而他心里却暗暗庆幸道:“幸好青莲里杂七乱八的东西装的多,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把药放哪里。” “不管有用没用,公子赠药之情,白衣当铭记于心。今生若无时日,唯有来世衔草相报。” 白衣仙子向穆羽盈盈施礼,然后才伸手接过这颗不规则多边形,显然是刚刚捏出来的蜡丸,微微用力将外层的蜡捏裂,露出里面黑糊糊的药膏。 尽管蜡丸只裂开一条缝隙,可浓郁刺鼻的药味还是冲了出来,扑进了白衣仙子的鼻腔内,呛得她脸都绿了。 “穆公子,这…这…” 白衣仙子捏着蜡丸,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真想将它塞进穆羽的肚子里,看看这是灵药还是毒药。 “啊…哦…我记得…那位前辈赠药与我时,特意交代过,此药味道非同一般,让人难以忍受,但药效绝对绝世无双。呵呵…我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说非常好闻呢,没想到竟是这样。呵呵…” 从不知害羞何意的穆羽,厚比城墙的脸难得的红了一次。 白衣仙子表示明白的哦了声,随即她心里激烈挣扎起来,不知该不该用这个药。 这药…真的太像毒药了…只闻味道都快把人毒死了… 白衣仙子想哭。 “他…不会察觉出什么了吧,想用药毒死我?” “…****才会用这种毒药!” “现在就用,还是等夺得青莲后再用?” 最终,白衣仙子用最简单的道理推翻了这是毒药的可能,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刺鼻的药味正一个劲的往她鼻腔里钻,让她忍不住想吐。 “仙子,那位高人前辈说,蜡壳打开后必须尽快用,因为此药药力流失的非常快,否则也不会封存在蜡壳里了。” 穆羽自然知道此药的功效,就算治不好白衣仙子的伤,也是有利无害。而他着急着想见证奇迹的发生,遂编造了个理由,催促白衣仙子尽快用药。 “此药味道…确实非同一般。” 白衣仙子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冲穆羽翻了个白眼,嗔道:“穆公子,你要…要一直看着吗?” 说完眉眼微垂,脸蛋羞红,贝齿咬着下唇,似要滴出水来。 穆羽抑不住吞了口口水,差点就点头答应了,实在是白衣仙子展露出的小女人羞涩情怀太具诱惑力。 聆听着穆羽远离的脚步声,白衣仙子终于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的剥除蜡壳,生怕浪费了一点。 只是这药的味道实在太浓烈,她无福消受,只能闭起气来。 解罗带,撩衣襟,扒亵衣,露出伤口,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药膏实在太少,并且太干,只能涂抹薄薄的一层。 不过药膏甫一接触伤口,白衣仙子就知道最棘手的忧患解除了。 伤口沁凉一片,苏苏麻麻,似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动,又像被温暖的阳光照射,温温润润,说不出的舒服。 白衣仙子使劲勾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伤口,小嘴慢慢张了开来,满脸的惊诧。 仅仅几息的时间,伤口竟然完全结疤了,且药力仍然在作用,结疤的地方愈加酥麻,舒服的她几乎禁不住想呻吟。 一颗生肌再造丸仅能在六个时辰内控制伤口不恶化,可这药膏竟然在短短几息时间内,让伤口愈合结疤。 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白衣仙子的接受范围,这…实在太逆天了! 可是当她勉强消化了这惊人的效果时,却又骇然发现,伤疤边缘高高翘起,已经脱离了肌肤。 白衣仙子刚开始是主动闭气,此刻已是震惊的无法呼吸。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抬起手,轻轻碰触了下伤疤的边缘。 在白衣仙子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伤疤轻微一晃,然后整个脱落了,露出一片淡淡红晕,肌肤光滑红润,宛如出生婴儿的皮肤。 “呼——呼——” 不知是闭气闭的时间太长,还是因过度震惊,心脏超负荷跳动,白衣仙子突然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如若穆羽在旁边,定会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强烈贪婪欲。 “穆公子!穆公子!穆公子!” 许久许久,白衣仙子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冲着穆羽离开的方向连喊三声,音调微微颤抖,激动与兴奋中夹带着些许哭腔。 穆羽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甫一听到白衣仙子的叫声,心脏不受控制的咯噔一跳,随即兴奋的跳起,对着空中猛挥拳头。 成还是没成,白衣仙子的声音已经说明一切。 “嘿嘿…也不知道黄老头研究出更大威力的聚雷阵没有?” 想到百草斋的门匾上要印上自己的鞋底印,穆羽心中的兴奋难以言喻,并且他想到了黄老道,因为黄老道曾说过,一定要研究一套更大威力的聚雷阵,让雷公把仙境一般的百草斋劈成蜂窝煤。 可见,这爷孙俩不是亲的当真是可惜了,小的想着把鞋底印到人家的门匾上,老的更狠更毒,竟然想把百草斋灭了。 还好黄老道不在这里,否则这一老一少指不定立刻杀向百草斋了。 …… 火红的太阳如一个烧红的大铁饼,被道道彩霞编织的绸带捆绑着,一点点从天边拽出。 白衣仙子静静的依偎在穆羽怀中,俊美的脸庞迎着朝霞,绽放出重获新生的绚丽笑容。 可她绕在穆羽身后的右手,纤细葱白的手指,正在空气中灵活跳跃着,一道道奇异的符文从她的指间飘出,在她的手掌上方组成一个大的符咒。 “快看!” 白衣仙子左手指着天边,叫声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不得不说她把时机拿捏的太准了,穆羽隐隐觉得身后有东西,像是被人在暗中注视着一般,这往往是危险的预警,遂欲回头瞧个究竟,可就在他的头刚转到一半时,白衣仙子的叫声唤住了他。 穆羽顺着白衣仙子的手指看去,恰看到了一轮红日完全升起,霎时间光芒万丈,彩霞生辉,绚丽无比。 白衣仙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浮在空中的符咒印在了她的掌心上,一道道血红的纹路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第四十四章 没落了 - 不死小妖 - 离酒 “杀!” 穆羽这一声怒喝,没有杀气,没有霸气,单单声音大了点,没有一点威慑力。 呃,也不能说没有威慑力,至少距他最近的白衣仙子被吓了一跳。 “嘿,小子,好气魄!” 叫武子的男人怪叫称赞,只不过声音中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穆羽不予理会,左手执剑,右手握着剑柄。 噌! 利剑出鞘,声若龙吟,寒芒吞吐,着实一柄宝剑。 “好刀!” 穆羽轻挽剑花,赞美之词毫不吝啬。 此言一出,原本杀气腾腾冲杀过来的二人,气势顿时爆减,其中叫阿辉的人更是停了下来,觉得两人合力杀一个白痴,实在有辱武者风范。 “白痴!” “都吓得刀剑不分了,还他、妈、的不忘耍帅!” “看清楚,老子手里的这才是刀!” 叫武子的男人不知是被穆羽耍帅的摸样气乐了,还是天生话唠,嘴里不停叨叨着,不过他手里的招式未有一丝停顿,明晃晃的大刀斜劈而下,似要将穆羽劈成两半。 “斩!” 穆羽出剑,用的却是挥刀的架势。 单手举剑过顶,剑尖后仰,随之挥臂,由后向前,由上到下,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简单而又平淡,一剑劈下。 剑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劈向冲至面前的武子,后发先至。 “呀!” 武子惊叫一声,被这平淡无奇的一招笼罩,方才发现其中蕴含的恐怖威力。 作势欲躲,为时晚矣,只觉身边的空气似是被穆羽这一剑抽干,不可抗拒的磅礴压力由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他分毫不能动弹。 噗! 剑落人亡,鲜血飚射,血肉横飞。 静,落针可闻。 阿辉的眼珠子几乎滋出了眼眶,嘴巴大张,喉咙剧烈的上下蠕动,好似有一颗鸡蛋卡在了喉咙处,令其无法呼吸。 白衣仙子虽早已知道武子对穆羽没有威胁,却也万万没想到战斗会如此干净利索的结束。 一招定生死,不给对手一点机会。 在这二人看来,穆羽这一剑平淡无奇,只是稍微快了点,能暂时化解武子凌厉的攻击。 可结果却是,武子惊叫一声后,身体突然定住不动了,像是突然间睡觉了一般,任由锋利的剑刃劈在身上。 “呼” 穆羽长舒一口气,似乎这一剑很累很累,同时横跨一步,挡住白衣仙子的视线,不让她看这血腥的一幕。 “武子!” 阿辉终于将卡在喉咙里的‘鸡蛋’吐了出来,悲呼一声,可是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同伴,此刻却已横尸两半,命归黄泉。 “你…找死!” 悲呼两声,阿辉瞪着充血通红的眼睛,冲穆羽歇斯底里的怒吼,杀气如同腾腾燃烧的怒焰,铺天盖地的压向穆羽。 他恨穆羽,但更恨自己,觉得如果自己不轻敌,和武子合力夹击,结果便会不一样。 “死!” 阿辉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冰冷的字,武着一对铁抓,斜侧里射向穆羽。 快若闪电,势不可挡。 被穆羽挡在身后的白衣仙子,往右后侧斜跨半步,蛾眉微蹙,犹豫的出手还是不出手。 此人修为要比武子强百倍,或者可以说武子和他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一个堪堪六阶战修,一个却是一阶斗修,完全没有可比性。 白衣仙子不想穆羽出事,她怕青莲现身,被人看到后,与她争抢。 显然,怒到极点的阿辉,不会给她考虑的时间,瞬间就冲到了穆羽跟前,十根闪烁寒光的利爪,似要将穆羽撕成碎肉,方解他心头之气。 穆羽手中的剑依旧保持着劈杀武子后的姿势,剑身冲前,剑尖斜指地面,正滴着鲜血。 “挑!” 就在阿辉的攻击几近及身的瞬间,穆羽执剑的手腕一抖,反手执剑,斜向上,冲阿辉挑去。 阿辉似早已料到穆羽会来这一招,左手抓斜横于身前,格挡向袭来的利剑,右手抓狠狠撕向穆羽的脖侧。 或许觉得武子死的实在诡异,他又祭出真元护体,确保万无一失。 叮! 啵! 噗! 三种不同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第一声是剑与抓的撞击声,抓断,如削草木。 第二声是剑与护体真元的交击声,护体真元破,如扎气泡。 第三声利剑切割肉体的声音,鲜血飙射,血肉横飞。 阿辉终于明白武子为什么会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因为他亲身体验了一次。 他们的同伴早已追击怀揣隐灵参的人远去,其中有瞥见白衣仙子姿容的,甚至羡慕武子和阿辉二人的美差,虽然老大说不能动,但摸一摸亲一亲总是可以的吧。 “呼” 穆羽再次长舒一口气,转身揽住小脸煞白的白衣仙子,顺着灵元力的流向,疾驰而去。 再次来到与曹云忠五人相遇的地点,五人撞树的痕迹犹在,不过人已经不知去向。 穆羽放开白衣仙子,见其脸色好了许多,便笑问道:“刚才我那两招如何,厉害不?” “很厉害!” 白衣仙子使劲点点头,不是应付讨好穆羽,而是实话。 轻轻一挑,干掉一位一阶斗修,她也能做到,但不可能像穆羽那般轻松,轻松的宛如驱赶苍蝇一样。 “难道那天晚上他是故意捉摸那个老家伙?” 对穆羽的修为,白衣仙子第一次不确定起来。 “可惜只偷学了两招!”穆羽一脸惋惜道。 “偷学?”白衣仙子疑惑。 “恩,一整套刀法,据说有九九八十一式,我只偷学到最简单的两招起手式。哎,我自小就喜欢刀,若是能得到全套刀法,死也值了。” 白衣仙子细细观察着穆羽的表情变化,觉得他不像是说谎,皱了皱眉,不确定道:“元武大陆刀技厉害的宗门屈指可数,其中名列前三的当属霸刀门的霸七斩,碧云宗的追云,乌龙门的藏刀术。” “不是吧。” 穆羽闻言故作惊讶的叫了声,满脸的难以置信,道:“天下间竟有这么多厉害的刀技,我偷学的这个万…万刀归一竟然排不上名!霸刀门的霸七斩,好霸道的名字,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一番,最好能拜其门下,学上一招半式。” 穆羽嘴上胡乱说着,可眼角余光却一直偷瞄着白衣仙子,之所以费那么大的劲杀武子和阿辉二人,正是为了看能不能从白衣仙子嘴里探听一点有用的消息。 “万刀归一?原来你施展是万刀归一的刀技。” 白衣仙子先是皱眉思索,随之露出恍然的表情,道:“万刀归一是天刀宗的镇宗绝技,十七年前稳居刀技榜首,只可惜遭逢巨变,不仅宗门没落,就连万刀归一的最强九式也丢失了,现在已经成了不入流的小门派。” “啊…怪不得。怪不得。” 穆羽心神俱震,但嘴上却叫了声,然后连道两声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白衣仙子不明所以的问道。 “怪不得我向别人打听万刀归一,一个个都不知道,原来天…天什么门早已没落啊” 穆羽嘴上天什么门,心中却已牢牢刻下天刀宗三个字。 “站住!” “留下隐灵参!” “再跑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穆羽还想多打听一点关于天刀宗的消息,却被一阵呼喝声打断。 “不是吧,还在追?” 听到熟悉的喝声,穆羽有点哭笑不得,顺声望去,不由得一怔,同样是一逃几个追,却已经不是先前那一拨人。 第四十五章 蝗虫过境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和白衣仙子不约而同的看向前一波人奔行的方向,然后皱起眉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狐疑不解的神色。 前一波人是朝森林外围去的,而这一波人显然是刚从森林深处追杀出来——时间、地点、人物皆不相符。 莫非…有两株隐灵参? 穆羽和白衣仙子心中生出了相同的疑惑,不过这次他们学乖了,早早就跃上树干避了开来。 望着这波人很快消失在茂密山林间的身影,穆羽最终还是放弃了追击的念头,因为他依旧能感觉到隐藏于地底,借参天古树根系,向一个方向汇聚的灵元力。 “走。” 接连得到隐灵参已成为他人囊中之物的坏消息,穆羽不免着急起来,招呼白衣仙子一声,朝灵元力汇聚的方向急速掠去。 白衣仙子娥眉深锁,时远时近的跟在穆羽身后,显得心不在焉。 或许是因为土地紧张的缘故,罪恶之城对居住的管制比较严格,非常住居民不得拥有个人房屋,所以就连秦月溪这等身份的人来了,纵使腰缠万贯,那也得住客栈。 而她在罪恶之城非但有住地,且还是东北城区的独门大院,因为她已经在罪恶之城居住了三年之久。 一住三年,自然不是因为罪恶之城好山好水好风光,深深的爱上了这片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而是有任务在身。 圣门大能多番考察,怀疑流放森林每年喷发一次的诡异雾潮,极可能是一处上古遗迹造成的,于是便派她来驻守此地,旦有风吹草动,需立即禀报门内。 白衣仙子却也不嫌弃这个差事,因为相比于其他任务,这个差事既清闲安全又是莫大的机缘。 若能确定遗迹所在,门内就会派遣大能前来探索,若是寻得了宝贝,则会给予发现者十分之一的奖励,而就算寻不到宝贝,甚至损失惨重,也会给发现者记一大功。 是以,同为圣子候选人,非名列前茅的佼佼者,根本得不到此类任务。 “此次雾**发的怪异,结束的也怪异,莫非是有人发现并触动了上古遗迹?” 白衣仙子往前方深深看了一眼,前方三百里处就是流放森林的中心位置。 经过她三年的勘察与探索,假若流放森林内真的掩埋着上古遗迹,入口极可能就在那里。 “依门内回信,大能们还需两三天的时间才能赶过来,希望赶得上。” 白衣仙子暗暗祈祷,已经在这里苦守三年,怎会只满足于记一次大功。 攥在自己手里,能发挥效益的,才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功劳簿里的白纸黑字,乃至种种口头承诺,都是虚的。 “连遇两次隐灵参,这家伙怎么无动于衷?呵呵…别看这家伙一副大大咧咧,好哄好骗好拐卖的摸样,其实狡猾奸诈着呢,否则我又哪需要这般费煞心神的接近他,时刻紧绷神经,只怕露出一点破绽。” 白衣仙子先是皱眉,紧接着又摇头暗笑,自己已经察觉到有蹊跷,眼前这家伙应该也察觉到了。 “还有两天的时间,一定要在门内大能赶来之前,夺得青莲。” 白衣仙子目光一沉,脚下不由加快几分,拉近与穆羽的距离。 随着二人的深入,山林里的人影渐渐多了起来,有独行的,两两结伴的,三五个一伙的,也有十几二十几个成群的。 无论是独行还是结伴,成伙还是成群,两两之间皆间隔着一定的距离,边搜索前行边警惕周边,一旦有人闯入他们的地盘,就会发出警告,甚至刀剑相向。 在密不见天日的老林里,气氛原本就压抑的很,被他们这么一搞,整个林子好似变成了两军交锋的战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显然已经有不少人命丧黄泉。 越往深处气氛越压抑,血腥味也越浓,尸体随处可见,尸首分离的,断胳膊断腿的,开膛破肚肠子外流的,甚至有被乱刀砍成一块块碎肉的—— 若不是从森林外围一步步走到这里,穆羽绝对以为自己坠入了修罗地狱。 突然,穆羽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迎面驰来,心下大喜。 正迫切的想找个人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四面八方都有人寻到隐灵参,小逆天圣药向地里栽的萝卜看齐了? “赵…赵…兄…呵呵…呵呵…” 穆羽站在一根树干上,冲着前方来人摆动右手,但是动作慢慢僵硬,表情由热情到尴尬,想说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换上几声强挤出的干笑。 穆羽承认,自己和赵虎四人算不上故知,没有过生死与共的并肩战斗,甚至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自己救过他们的命。 然而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摆着热脸,贴上了人家冰冷冰冷的屁股。 不想说话,哪怕是点头笑一下也好。不想笑,点下头总可以吧。不想点头,给个温柔的眼神也行呐。 虽然几个大男人的温柔眼神会令人作呕,但总比摆出一副防偷防抢防穆羽的敌视姿态要好吧。 穆羽清楚的感觉到,如果刚才自己不是站着没动,而是热情的迎上去,赵虎四人绝对会出声警告,甚至拳脚相待。 “你认识他们?” 白衣仙子跃到穆羽身边,脸上不知何时遮了一块白色面巾,不是怕自己的倾城容貌招惹祸事,而是因为一直装脸色苍白及神情惧怕的摸样实在太累。 以巾遮面,让穆羽看不到表情,一劳永逸。 “认识?或许吧。” 穆羽表情怔了怔,随之淡然一笑,表示理解赵虎四人的心情,但对四人的好感荡然无存。 路人而已,何必在乎。 穆羽摇了摇头,甩掉赵虎四人给自己带来的不快,招呼白衣仙子一声,往森林深处掠去。 看着一株株隐灵参被找到,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如果只有一株隐灵参,并且灵元力确实汇聚到了这株隐灵参上,穆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追击,因为他确实迫切的需要隐灵参来提升修为。 战修五阶冲六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战修六阶冲斗修一阶,乃是修炼道路上第一道大坎,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短时间突破。 与冲击斗修境界相比,穆羽更加期待隐灵参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改变,肉体已经与青莲融合,隐灵参能不能让二者融合的更加完美,能不能让青莲再次变化? 太阳刚刚西斜,林内的光线已经昏暗下来,穆羽极度悲愤,因为他从早晨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 早晨没吃,是因为杀了人没胃口。中午没吃,是因为看见了修罗地狱,恶心的完全没胃口。 现在终于饿了,想吃东西了,却后知后觉的发现,树上没有一颗野果可以吃,方圆几里之内连只耗子都没看见,甚至地上连一株野菜和蘑菇也没有。 “畜生!一群畜生!” 穆羽破口大骂,偌大的原始山林,怎么可能没有野果,怎么可能没有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怎么可能没有野菜蘑菇。 显然,不是没有,而是被人摘光了,杀光了,采光了。 “这…这他.妈.的太禽兽了,简直就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留啊!” “给。” 就在穆羽犹豫着要不要揭块树皮来充饥时,白衣仙子很知心的递过来一包酱牛肉及两个白面馒头。 “唔…你怎么不吃?” 穆羽就着酱牛肉,三两口吞掉一个馒头,疑惑的看着不动嘴的白衣仙子。 “没有胃口。”白衣仙子苦笑回道。 “是没有胃口,还是就这么点吃的?”穆羽道出心中的狐疑。 白衣仙子没有说什么,右手一翻,递给穆羽一个白面馒头。 “嘿!” 穆羽高兴的接过馒头,眼馋的盯着白衣仙子的右手小拇指,道:“你这戒指就是传说中的储物灵器吧,我听吟游诗人讲过,是上古仙人遗留下来的绝世宝贝。” “恩” 白衣仙子点点头,心里却连连撇嘴,我这储物戒指和你的青莲比根本就是垃圾。 那天晚上穆羽欲击杀青衫老者时,手中先是凭空冒出一柄开山刀,接着又变出十柄。 从头至尾白衣仙子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此刻看到穆羽眼馋的样子,觉得他比自己还虚伪。 “白衣,你也看到了,流放森林已经血流成河,为了隐灵参,这些人全都杀红眼了。再往里面深入,肯定危险重重,杀机四伏,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回去吧。” 吃饱喝足,穆羽再一次劝起白衣仙子。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隐灵参?” 白衣仙子眨眨眼,不答反问。 穆羽神色一怔,哑然失笑道:“原来你早已经察觉到了。呃,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劝你回去,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明白,你和他们不同。” 白衣仙子冲穆羽晃了晃右手小拇指,言下之意是,储物灵器你都没抢,又怎会担心我抢了你的宝贝。 “你寻隐灵参的目的是治伤,如今伤已经痊愈了,不应该冒这个险。”穆羽摇头道。 “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白衣仙子冲穆羽狡黠一笑,笑意颇深,可惜穆羽不懂。 穆羽耸耸肩,示意你想怎样就怎样,然后问道:“是接着赶路还是在此处休息一晚。” “…我怕黑。”白衣仙子不好意思的回道。 “那…就休息一晚。” 穆羽自然是想接着赶路,可刚吃了人家的东西,所谓是吃人家的最短,只能不情愿的顺从。 可是白衣仙子却眨眨眼睛揶揄道:“蝗虫过境,寸草不留,再不往前追,纵是满地都是宝贝,也没你我的份了。” “额,那怎么办?” “这样不就行了。” 白衣仙子将左手伸到穆羽面前,眉目含情,脸颊羞红。 第四十六章 被拦 - 不死小妖 - 离酒 欲夺青莲,白衣仙子怎么舍得离开。 流放森林的中心,极可能是上古遗迹的入口,白衣仙子怎么可能不去。 隐灵参四处开花般显现,如此的诡异至极,莫非是从古遗迹中出来的?白衣仙子怎么舍得白白浪费一夜的时间。 可以说,白衣仙子早已心急如焚,甚至恨不得抱着穆羽,以最快的速度奔至流放森林的中心。 然而她非但没有表露出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欲擒故纵,让穆羽觉得是因为他,自己才连夜赶路。 穆羽牵着白衣仙子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感受着灵元力聚往的方向,以最可能快的速度疾驰,浑然不觉自己头顶正笼罩着一个歹毒的阴谋。 更不知自己心中所有秘密,差一点就被他身边这位‘单纯善良’,如清水一般纯净的小妹妹,以阴毒的读心术读取了过去。 “啊!” “饶命!” “杀!” “你——” …… 夜幕笼罩下,漆黑阴冷的原始老林内,传出的不是兽吼声,而是人类欲望的嘶吼,爆发起来比野兽恐怖千倍万倍。 白日的种种只是开胃菜,黑夜才是罪恶的开始。 如果你的眼睛可以洞穿黑夜,洞穿整片流放森林,那么你将看到世间最丑陋的东西。 对这种种恶行,穆羽欣然接受,因为他觉得世界便是如此,由欲望支配并推进。 假如没了欲望,每个人都变成圣主、圣母,那这个世界将死气沉沉,最终走向灭亡。 “怎么了?” 没有停顿的奔行至后半夜,穆羽突然停了下来,白衣仙子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寻找什么。 其实她早已经察觉到了,白日里跟在穆羽身后,心里想着许多事情,忽略了这一点。 但如今被穆羽牵着手,她才恍然发现,穆羽并不是一味的往森林深处走,而是时快时慢,好似跟随着某种东西前行。 她一直想问,可一直没找到开口的机会,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此刻穆羽停下来,机会便来了。 “灵元力太混乱了,我找不到方向了。” 穆羽眉心皱成了川字,不是灵元力太混乱,而是灵元力的流动路线一直在往地底深处沉,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 “你能感知到灵元力的流动方向?” 虽然穆羽的回答很模糊,可白衣仙子还是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一次不是装出来的。 穆羽笑了笑,没有回答,带着白衣仙子后跃二十余步,道:“你仔细感受一下周边的灵元力,是不是呈一个个旋涡状在旋转?” “是。” 白衣仙子装着样子感受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但脸上依旧写满疑惑。 “我便是顺着它旋转的方向,一路向前走的。”穆羽笑回道,不过完全是胡诌八扯,因为如果他再往后退几十步,漩涡旋转的方向截然相反。 但是白衣仙子压根就没有留意这些,当下信以为然,对穆羽细微的观察力感到恐怖,于是她更加小心谨慎了。 穆羽又带着白衣仙子回到先前的位置,说道:“你来细细感受一下,或许能感受到我忽视掉的一些重要细节。打乱灵元力流动,这是隐灵参的保命手段,但是它需要吸收庞大的灵元力才能成长,所以必定有破绽可寻。天空、地底,都不要放过。” 一天奔行下来,穆羽发现白衣仙子的修为远比他想象的高。 他源源不断的抽取青莲里的灵力使用,都开始有点吃不消,可白衣仙子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一点疲态,且不管速度多快,她都能稳稳的跟上。 所以他特意提醒白衣仙子空中及地底,目的是借助她那远超自己的感知范围,发现潜入地底深处的灵元力。 “那边!” 感受了好一会,白衣仙子突然指着正前方,神色无比肯定。 “太好了,你感受到了?” 白衣仙子的演技举世无双,穆羽的一点也不差啊,那惊喜的摸样,任谁也瞧不出端倪来。 “嘻嘻,没有。” 白衣仙子双手一摊,认真严肃的表情瞬间化为嬉笑,不过她又接着道:“所有人都在以地毯式的搜索往那边走,不要忘了,被他们踏过的区域,一棵野菜都不会剩的。所以,我们必须往前走。” 其实她自是想让穆羽往流放森林中心走而已。 “嘿,你这脑瓜子可真够聪明的。” 穆羽朝白衣仙子比了比大拇指,不过即便白衣仙子不指明前进道路,他也会往前走的,因为灵元力虽然沉入地底深处,可流动方向依然是指向前方。 天边泛起彩霞,日出在即,穆羽和白衣仙子寻了一处闻不到血腥味的地方,坐下来草草填饱肚子。 日出东方,比昨天更加绚烂,可白衣仙子却寻不到下手的机会,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其中不乏深藏不露的高手。 白衣仙子填饱肚子站起身,跃上一棵参天古树,踩着枝干腾挪纵跃,跃上最高点,往森林深处眺望,心道:“还需小半天的行程。” 她在罪恶之城苦守三年,且勘察对象就是流放森林,对这里的各个山头可谓是了如指掌。 穆羽手里拿着半块馒头,跟着跃了上来,顺着白衣仙子眺望的方向看去,结果大吃一惊,因为他看见几个山头外,雾气朦胧,笼罩了很大一片山林。 “雾潮?!”穆羽不确定的惊呼。 “不是。” 白衣仙子可不会让他被雾潮吓跑,当然,穆羽看到的确实不是雾潮,否则她保准跑的比谁都快。 “这些雾气应该是大型湖泊或者飞瀑落泉形成的。” “你怎么知道?”穆羽狐疑问道,眼睛虽然能看到不假,但这中间的距离绝对近不了,只凭雾气就能判断是什么东西形成的? “你往上看。”白衣仙子斜指天空,“看到了什么?” “蓝天,白云,啊,还有飞鸟!” 穆羽激动,因为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看见鸟类了,若是现在蹦出一个兔子,他多半会兴奋的热泪盈眶,并大吼一声:“蝗虫们,你们还知道留种啊!” “若是雾潮,你什么也看不到。” 白衣仙子不理会穆羽神经质的激动,兀自解释着。 穆羽挠挠头,笑道:“是我疏忽了,不过你对雾潮看起来很熟悉啊。” “流放森林的雾潮,天下闻名,想不熟悉都难。” 说完,白衣仙子突然压低声音,贴着穆羽身边神秘道:“我猜真正的隐灵参肯定藏在那片雾中,水能养人,更能养灵物。快走。” “恩。”穆羽点头同意。 白衣仙子将路程掐算的很准,距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就看到了目的地。 没错,是看到,而不是到了。 是因为他们被拦在了一个巨大盆地的外面。 盆地中间,一个直径百余丈的天然湖泊,丝丝雾气蒸腾,让整个盆地笼罩在朦胧雾气中,颇显神秘气息。 盆地周边一条刺目的红线,用鲜血浇出来的警戒线,线外近千人对着湖泊干瞪眼,却没有一个敢越线一步,因为胆敢这么做的人全都死了。 第四十七章 散武 - 不死小妖 - 离酒 百步一人,紫衣劲装,执刃而立,目光平淡,不言不语,将千余人阻截于盆地之外。 显然,用鲜血、断臂残肢及尸体,泼洒堆积出来的警戒线,比任何口头警告都管用。 …… “好狠辣的手段,好强硬的气派,这是哪门哪宗的人?” “嘘,小点声,当心祸从口出。这是紫竹宗的人,杀你我这种无门无派,没有背景的人,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哦不,比捏蚂蚁还轻松。” “切。你怎么知道我无门无派。” “哦,恕在下尘土遮眼,敢问兄弟师承何处?” “山里山宗的,我爷爷是宗主。” “山里山宗?” “怎么?” “…好名字。” …… “怪不得突然出现那么多隐灵参,原来是有重宝现世。” “是啊,可惜没我们的份。” …… “紫竹宗想独吞宝贝,恐怕没这么容易。” “是啊,说不定已经有门派在暗中窥视,等待时机,杀紫竹宗一个措手不及。” “重宝现世,血染苍穹,紫竹宗胃口不小,就不知道吃不吃得下。” “紫竹宗这次是势在必得啊,出动了两位长老,且都是斗修六阶的大能。” “天呐,两位大能,我看我们还是躲远点吧,免遭鱼池之殃。” “兄弟言之有理,呵呵…我还没活够,还是去后面山头看戏吧。” “呵…我也没活够,与其站在这里干瞪眼,还不如退回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找一株隐灵参呢。” “哎,走吧。走吧。拳头不硬,咱就是个屁啊。呸,屁都不如。” …… 虽然盆地内弥漫着萧杀之气,尽管鲜血、断臂残肢、尸体扎眼刺目,可还是挡不住众人的议论声。 穆羽站在人群里,精心聆听纷乱嘈杂的议论声,从中读取有价值的信息。 望着那些心有不甘,但不想遭受鱼池之殃而无故丧命,最终选择离去的武者,心中亦是犹豫不决起来。 去还是留? 去,便没有一点机会,且这一趟一无所获。 留,或许有那么渺茫一线的机会得到重宝,但要拿生命来赌。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古语亦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危险与机遇并存。 “我才十七岁,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 穆羽摸摸鼻尖,最终决定跑到远处看戏。 不是他胆小,而是拿生命去赌一线渺茫的机会,完全不值得。 “白…白…” 有了决定,穆羽转头看向右手侧,想和白衣仙子支吾一声,结果心脏狠狠一缩,就像被人攥在手里重重的握了一下。 只见本该白衣仙子站立的位置,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魁梧雄壮,肤色黝黑黝黑的年轻小伙子。 黝黑小伙子眼睛清澈明亮,见穆羽和自己打招呼,顿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大钢牙,略显羞涩道:“我叫黑黑。” 看着那两排洁白的大钢牙,穆羽只觉脑晕目眩,他发誓,这两排大钢牙绝对比白衣仙子的衣服白。 “好样的!” 穆羽重重的拍了下黝黑小伙子的肩膀,随即转过身,踉踉跄跄的挤出人群,落荒而逃,心中悲呼道:“白衣,你在哪里,我好受伤。” 人越来越少,千余人眨眼间少了一多半,而剩下的人中,一多半都在犹豫不决,不知去还是留。 这些人多半都是散武,没有宗门,没有门派,没有强大的背景,所以亦被称作三无。但是他们有超于常人的胆量与意志,还有一双拳头,一双硬拳。 什么都没有,从零开始,一切都得靠自己打拼,所以散武的修炼之路异常艰难艰辛,非大毅力者绝对坚持不下去。 不过散武的修炼之路,完美的诠释着‘风雨彩虹、苦尽甘来’这八个字,一旦登峰攀顶,绽放出的光芒足以与朝霞争辉。 六阶斗修级别的大能散武,可以让一个宗门忌惮万分。就连紫竹宗这种级别的宗门,见到六阶斗修大能,也得礼待有加、客客气气的。 就拿此时来说,有实力的散武,尽管知道留下来九死一生,尽管知道夺宝希望渺茫,可他们只是犹豫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潇洒的转身离去。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道路艰险艰辛,必须在宗门家族帮派等等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只能将脑袋挂在死神的镰刀上,以性命为赌注,一次又一次的豪赌。 输了,抛尸荒野,无人问津。 赢了,破茧成蝶,武动乾坤。 “哼。重宝现世,缘者得之,你们紫竹宗花钱圈地,欲独吞重宝,就不怕引起天下武者的公愤么?!” 人数越来越少,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人多还有数量优势,给予对方压力,尚存一线希望,如果失去唯一的数量优势,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你可以进来。”站在这个呵斥的人对面的紫竹宗守卫,淡淡说道。 “哼!”这人悻悻的哼了声,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而是向紫竹宗的守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紫竹宗守卫回以不屑冷笑,名门大宗的弟子,自持师承正统,百分之九十的人对散武嗤之以鼻,藐视鄙夷。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名门大宗的弟子是亲娘养的,散武是后娘养的。 穆羽听着各种版本的议论,左右寻了好一会,也没瞧见白衣仙子的身影,摇摇头往东南方向最高的那座山峰掠去。 站得高望的远,看戏自然要挑一个好位置。 至于白衣仙子的去向,穆羽好奇却不担忧,一来是因为白衣仙子的修为摆在那里,能欺负她的人不多。 二来是他寻人的时候发现,人群中有很多各宗各门的人,所以猜测白衣仙子可能看到了自己宗门的人,急着去告诉门内长辈她的伤已经痊愈的好消息,于是一时着急忘了和自己打招呼。 穆羽只猜对了一半,白衣仙子确实是寻门中长辈去了,不过却是故意没和穆羽打招呼。 “白衣见过白王、紫王、青王、绿王,见过各位仙女姐姐。” 盆地外围的一处山坳里,二十几个窈窕身影飘然而立,每一位都拥有着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 恍惚间,让人觉得,好像元武大陆最美的女人聚在了一起。 这二十几人的穿着与白衣仙子一样,从头到脚单一颜色,区别只是颜色不同。而站在最前面,施礼问候之人,正是从穆羽身边消失的白衣仙子。 白王虚抬右手,示意白衣仙子免礼,随之盈盈一笑,道:“白衣,做的不错。” 笑里含媚,妙音勾魂,这一笑一音,足以让全天下一半的男人为之癫狂。 再配上她的年龄,绝对可以元武大陆男女老少掉一地鸡皮疙瘩,然后送她三个字‘老妖精’。 一百五十岁的高龄,却拥有着三十几岁丰腴妇人的万种风情,不是老妖精又是什么。 “是白衣失职,让紫竹宗的人抢先了。” 在四位法王面前,白衣仙子可不敢居功,非但不敢,还要给自己找错。 “呵呵,这事怪不得你。”紫王笑着摆摆手,说道:“你的讯息传的很及时,若不是有事耽搁,紫竹宗哪可能抢在前面。” 见四位法王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白衣仙子不解道:“紫竹宗封锁盆地,摆出志在必得的姿态,我们该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绿王笑道,“水月洞天,帝王冢,碧云宗,欢喜庵都来人了,紫竹宗想独占上古遗迹,痴人说梦。” 听到绿王的回答,白衣仙子心中长舒一口气,她本以为门内大能还需一两天的时间才能赶过来,不料来的这么早,打乱了她夺莲的计划。 遂以听到绿王说静观其变,心中窃喜不以。 若是绿王告诉她立即动手,她必然得跟随左右,便无机会抢夺青莲。 “白衣,有事吗?”白王见白衣仙子眉头微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边开口询问道。 “回白王”白衣仙子立刻行礼回禀:“白衣在罪恶之城遇到一个怪人,或许对我们寻宝有帮助。” “哦,如何怪法,说来听听。”紫王饶有兴趣的问道。 “此人好似天生对灵丹妙药、天才地宝有敏锐直觉,前几天罪恶之城掀起一场挖宝风波,就是此人引起的,据说他在城内南北大街的下面,挖到三件价值不菲的宝贝。 雾潮散去后,我一路悄悄尾随,发现他竟然指引七个人寻到隐灵参,而他自己一株也不挖,直奔这里,好似知道这里有更好的宝贝。 更为怪异的是,我假意结实他,还没说五句话,他竟然神秘兮兮的说我身上藏着上古灵器和灵丹妙药。” 说到这里,白衣仙子抑不住摸了下小拇指上的储物戒指,以此引起四位法王的主意,然后接着说道:“如若他只说上古灵器倒也好解释,问题是他竟然能感觉到放在储物戒指里面的生肌再造丸。” “灵觉者?”白王皱起眉头看向其他三位法王,而其他三位法王同样皱起了眉头。 白衣仙子则好奇问道:“什么是灵觉者?” “灵觉者天生生有灵眼,对充满灵力的东西有极其敏锐的直觉,帝王冢就有一位灵觉者。”紫王解释道,随之笑眯眯的看向白衣仙子,淡声问道:“白衣,你讲的可是真的?” 白衣仙子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如山岳般压在自己头顶上方,紫王那笑眯眯的表情,更是让她冷得抑不住发颤。 尤其是那明明笑意盈盈,事实上没有一丝感情的淡漠目光,好似可以洞穿脑壳,看清隐藏在里面的任何秘密。 “白衣所讲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话,愿受九蛊嗜心之刑。” 白衣仙子毫无畏惧的迎上紫王的目光,吐字如钟鸣,如果只看表情,好似她在质问紫王,而不是紫王质问她,然而她背脊却在直冒冷汗,一道道凉气由尾椎直冲后脑勺。 “好!” 紫王盯着白衣仙子看了三息时间,然后冲其他三位点点头,大喝一声好,道:“白衣,此人可还在附近?” 紫王威压撤去的刹那,白衣仙子差点瘫倒在地,心中大呼侥幸,因为紫王再多看两息时间,她便支持不住了。 “白衣不知,不过应该还在。”白衣仙子不确定的答道。 紫王皱起眉头,道:“灵觉者,宁杀错不放过,你快些去把他寻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白衣遵命。”白衣仙子领命,心中欣喜若狂。 “你一个人去,有问题吗?” “啊,这…人实在太多了。” 白衣差点没乐得蹦起来,她正怕紫王给她派人手呢,想着如何推脱呢。 第四十八章 乌黑黑 - 不死小妖 - 离酒 白王似是知道紫王心中所想,替紫王解释道:“这荒山野岭,人多且乱,让你一个人去找,确实难为你了。但是眼下这片山林中,隐藏着四五方人马,既密切注意着紫竹宗那边的动静,且紧盯着各方的动静。尤其是欢喜庵的人,如果被她们发现我们在找人,就算不明目的,也要暗中破坏。” 绿王补充道:“灵觉者,兹事重大,决不能走漏风声。我们是冲着上古遗迹来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分派人手去寻人,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不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都难。” “法王心思慎密,白衣虑事不周,差点坏了大事。” 白衣仙子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之懊恼自责,似是怪自己心思不够慎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然而事实上是,假如面前的四位法王提出多派几人去寻找穆羽的计议,她就会以白王及绿王说的理由来驳斥,让她们打消念头。 “呵呵,不是你虑事不周,而是因为你不知道灵觉者的珍贵及重要性。” 白王出言宽慰,随之摆手道:“迟恐有变,你快些去吧。记住,切不可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能不用强则不用强,恐节外生枝。” “是,白衣定不辱使命。” 白衣仙子领命,向四法王一一施礼,这才转身离去,嘴角勾勒出一抹奸计得逞的欢笑。 灵觉者,她若不知道灵觉者的珍贵及重要程度,岂会把穆羽说成灵觉者。 灵觉者这三个字就是一个套,牢牢的套住了白王等四位法王的鼻子,被白衣仙子牵着鼻子走了一圈。 虽然说糊弄住了四位法王,甚至可以说将她们耍的团团转,但白衣仙子除了得意之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四法王的提前到来,不得不让她改变计划。 把穆羽推上灵觉者的位置,亦是将她自己推上最不愿意走的一条路,直接杀穆羽夺青莲,并且越快越好。 绝对绝对不能让穆羽和四法王见面,否则得不到青莲不说,自己的小命也将保不住。 一句话,穆羽早死一刻,白衣仙子的心就早安一刻。 所以越快越好,用白王的话说就是,迟恐有变。 至于穆羽灵觉者的身份,人一死,事一推,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该死的,早知道如此,我何苦绕一个大圈,直接杀人夺宝就是了。” 发现穆羽已经不在原地,白衣仙子心中怨毒咒骂。 胸口的伤好了,她便忘记了接近穆羽,获得穆羽信任的另一个目的了,因为她心中有一个欲望铸成的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白衣仙子环顾盆地四周的地形,展开身法,朝最高的那座山峰掠去。 不是碰运气,也不是换位思考,而是她认真研究推敲出来的结果,凭的是她对穆羽的了解。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着实可怕很。 旭日高悬正空,盛夏的阳光火辣辣的垂射下来,终于将笼罩盆地的雾气驱逐干净。 穆羽坐在一棵参天古树的粗壮树干上,手里捧着一包五香花生米,一颗颗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贼香。 “恩,真好吃,要是再有一坛烈酒就更好了。黑黑兄,有时间一定去你家里做客,然后装上满满一车这种花生米再走。” 穆羽晃了晃手中的花生米,向坐在隔壁树干上的黝黑小伙子打着招呼,满嘴夸赞。 这黝黑小伙子正是先前那位,穆羽攀上来时这位已经坐在树干上赏风景了。看见攀上峰顶的穆羽,主动打起招呼,并自我介绍。 听到他的全名,穆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回山下。 乌黑黑,瞧这名字,多具艺术气息。 不过乌黑黑小伙子的爽朗率直憨厚,及略带一点羞涩的笑容,很快就博得了穆羽的好感。 乌黑黑再次被穆羽夸赞的有点不好意思,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大钢牙,憨厚笑道:“随时欢迎,就怕穆兄弟笑话咱家里穷。” “黑黑兄,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穆羽把脸一板,故作生气的样子,然后笑着拍拍自己的粗布麻衣,道:“咱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人穷但志可不能短。” “对,人穷志不短。” 乌黑黑听穆羽说他也是穷人家的孩子,穿的衣服和自己一样,都是粗布麻衣,顿时就信了,对穆羽的好感顿时倍增。 当然,穆羽也确实不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在土匪窝里长大,身上也没那股子优越感。 “黑黑兄,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隐灵参?”穆羽好奇问道。 乌黑黑神色尴尬的挠挠头,道:“俺听说隐灵参是个好东西,非常值钱,所以就来碰碰运气。穆兄弟,隐灵参究竟长啥样啊?” “咳咳…咳…” 穆羽正往嘴里扔花生米呢,被乌黑黑这么一问,手腕一哆嗦,嘴巴大张,一粒花生米精准无误的扔进了喉咙里。 “穆兄弟” 乌黑黑关心的叫了声,见穆羽的脸刹那间憋成了猪肝色,顿时急了,蒲扇般的巴掌,砰的一声拍在了穆羽背上。 “咳” 还别说,这巴掌当真管用,一下就把卡在穆羽喉咙里的发生米给拍了出来,可是美中不足的是,穆羽也被他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穆羽的身体像块破布一样,有气无力的挂在下方的一个树杈上,撇撇嘴哭了。心说,的亏哥们恢复了五阶战修的力量,否则还不被你一巴掌拍成肉泥啊。 “啊,穆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俺不是故意的,俺看你被花生米卡到,眼瞅着就要憋死了,情急之下没控制住力道,所以…” 乌黑黑边从穆羽衣服上往下摘树叶,边歉意自责的解释与道歉。 “没事。没事。” 穆羽有点招架不住乌黑黑的道歉攻势,忙摆手表示没事。 “隐灵参,名字里虽然带了一个参字,但它并不属于参类,所以样子和参没有丁点相像之处。 隐灵参不扎根,对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嗅到危险后会立刻遁走或者躲起来,它的逃匿手段相当高明,所以很难被人发现。 一般情况下只有月圆之夜才会显形,可是如果有危险逼近,且无法远遁,只能找隐蔽位置躲藏时,它往往会切断自身与周边灵元力的联系,这种情况下它也会显露真形……” 穆羽仔细回想着关于隐灵参的所有了解,一条条的讲解给乌黑黑听。 听完穆羽的讲述,乌黑黑的脸色有点不自然,问道:“不扎根?” “恩,不扎根。”穆羽肯定的点点头。 “青色或者褐色?”乌黑黑的呼吸有点急促。 “不显形的情况下是透明色,显形后一般是青色或者褐色,至于有没有其他颜色,我也不知道。”穆羽回答的很详细。 “嗅到危险会嫁接到其他植物上面,九片叶子,中间结有一粒鸽蛋大小的果实?” “恩” “果实表皮粗糙,且有股子恶臭味?” “恩,这是它自保的手段之一。” “哈哈,我找到好几株。”乌黑黑猛然狂笑起来,吓了穆羽一大跳。 穆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乌黑黑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犯了羊癫疯一样,剧烈的抽搐起来,然后头朝下,直挺挺的栽落下去。 “不至于吧?” 穆羽愕然的叫了声,还以为乌黑黑因过度激动抽了过去,忙一个探身,及时的抓住乌黑黑的右脚脚腕。 咚。咚。咚。 穆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乌黑黑弄醒,却不料乌黑黑醒来后愣了一下,随后就抱着树干猛磕起来,似乎不把几抱粗的树干磕断不甘心。 “这…这…太兴奋了点吧。” 看到乌黑黑刹那间就把树干磕出一个大坑,脑门反而愈加黝黑发亮,穆羽放下心的同时又有点瞠目结舌。 “呜呜呜…我找到好几株隐灵参!”乌黑黑泪眼朦胧的回头看着穆羽。 穆羽想笑不敢笑,强憋着不张口,从鼻腔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 咚咚咚… 乌黑黑转过头,连撞树干七八下,又看向穆羽,悲戚道:“全被我扔了!” “……” 穆羽终于知道乌黑黑的反应为啥这么激烈了,有心安慰他几句,可当真不知道怎么安慰。 咚咚咚… 乌黑黑接着撞树干。 “哎”穆羽叹了口气,右手按在乌黑黑的后脑勺上,给他加把劲,争取早点把树干给磕断了。 “撞吧。撞吧。撞一会就舒服了。” 穆羽如此劝说道,然而乌黑黑撞的更加卖力。 哗啦啦的叶片如雨点般飘向地面,老树也哭了,被乌黑黑同学磕的。 “轰——” 就在乌黑黑一下一下磕着树干,穆羽一下一下推着他的后脑勺,帮他磕树干时,山下的盆地内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 巨大的响声,震得群山山体都在颤抖。 穆羽和乌黑黑同时怔住,随即穆羽放开乌黑黑的后脑勺,乌黑黑放过这棵老树,二人窜起身,满脸震惊的看向盆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九章 利益分配 - 不死小妖 - 离酒 这一看,穆羽和乌黑黑的嘴巴缓缓张了开来,眼皮拉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如瓷球一样从眼眶里滋出来三四公分。 震惊,极度震惊。 一道直径十余丈的水柱,由湖的中心拔地而起,如怒吼的水龙,一飞冲天。 穆羽和乌黑黑本是俯视,但几息过后就变成了仰视,然后拿手遮日,踮起脚尖往上看,可惜水柱的柱端还是瞬间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内,好似直接插进了九天云霄,冲向了天空的另一端。 “回来!” 突然,一道沉闷的喝声在盆地内炸响。 这一喝的力量竟然要比之前的轰响还要厉害,震得群山晃动,落叶纷飞如雨。 站在山上,那感觉,好似脚下的大山即将轰到坍塌一般。 声音由盆地内传至山巅,明明已经弱得几乎听不到,可传到穆羽耳边竟猛然炸响,宛如山岳撞钟,震得他气血翻涌。 “小心!” 穆羽遽然大喝,压住上涌气血的同时,一把按在乌黑黑的肩膀上,稳住他摇晃的身体。 “呔!” 听见穆羽的喝声,乌黑黑这才惊醒过来,抬脚猛跺树干,稳住了重心,可他黝黑的脸庞竟然泛起一抹苍白。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惧怕。如若这一喝是在他们耳边,后果不敢想象。 “砰!” 九霄之上,一声巨响,群山再次晃动。 穆羽和乌黑黑抬头仰视,脸上再次浮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只见一张足以盖住一个山头的巨大手掌,拍在水柱的柱端上,将冲上九霄的水柱又生生压了回来。 “这就是大能的力量,当真恐怖!” 穆羽紧握双拳,热血澎湃,眼中射出两道炽热的光芒,这是他深深向往的力量,飞天遁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大能,什么是大能?” 就在穆羽感觉到血液快要燃烧起来时,乌黑黑同学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穆羽翻翻白眼,扔给乌黑黑一个不爽的眼神,但还是解释道:“修为达到五阶、六阶斗修,即可称之为大能。因为修为达到这个等阶,举手投足间即可发出移山填海的大能力。更重要的是,达到五阶斗修,即成功与天夺寿,增添三百年阳寿,从老天手里夺取窥视天机的时间。” “与天争寿,夺三百年阳寿,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大能。” 听完穆羽的解释,乌黑黑终于热血沸腾起来,对着空气猛挥了几下拳头,一脸严肃道:“等我成为大能之后,一定要找到刚才大叫的那人,在他耳边吼一嗓子。” “……”穆羽无言以对,悄悄地把这厮划入了危险分子的行列。被人吼一嗓子这厮都要吼回去,这货可千万招惹不得,完全忽视了自己也有相同的念头。 哗—— 就在水柱被压得离湖面还有五丈高时,自始至终一滴水都没洒出的水柱,突然哗啦一声炸了开来。 然而却不是崩塌散落回湖中,而是炸裂成一颗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水珠,给人的感觉好像,水柱是由这些拳头大小的水滴堆积起来的,现在被人一巴掌拍散了。 “不好!” “躲开!” 水柱炸开的瞬间,同时响起两道急切的喝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嗖—— 一颗颗拳头大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作一道道光影,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噗——砰——轰—— 霎时间,鲜血四溅,草木纷飞,巨石滚落,群山震动。 水珠射在人身上,二阶斗修以下武者,护体真元脆如薄纸,直接被洞穿,死不瞑目。 射在草木树干上,草化粉尘,树木折断轰倒。 射在山体上,巨大的岩石被炸碎掀飞,激起滚滚尘土,滚落山体。 轰隆隆的落石声,足足响了一顿饭的功夫,这才慢慢减弱,消失。 盆地再次恢复平静,却已完全变了样子。 绿油油的草地,被尘土、落叶、断树、滚石等遮掩,几人深的巨坑到处都是,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一般。 躲过一劫的人,皆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往湖的方向深深看了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这才刚开始就如此惊心动魄,站在山上躲得远远的看戏都会丧命,谁还敢留下来。 湖边,紫竹宗的五位六阶斗修大能,面色铁青。 他们紫竹宗的人离得最近,损失自然最为严重。 损失,他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哪次夺宝、探寻上古遗迹没有损失,说的残酷点,有损失才有收获。 可这次不一样,完全是被打了一记闷棍,打得这五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们霸占着盆地,不准其他人接近湖边,是因为知道这个湖的下面隐藏着一处上古遗迹,亦是通往上古遗迹的入口,可是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呢,就见湖中心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大能们的寻宝经验那是相当丰富的,看见水柱冲天而起,当即以为有重宝想要逃离,所以其中一人想也不想就将水柱一巴掌拍了下来,结果毛都没看到一根,几百门内弟子却损伤了一半。 谁能想到水柱被拍散后,竟然能化作水珠伤人,反正他们四个没想到,等他们发现并出言提醒时已经晚了,否则以他们的能力,可轻而易举的化解此难。 明明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只因一时大意,结果令门内弟子损伤一半,所以这一闷棍敲得他们想吐血。 “他.妈.的!”厉春秋环顾一周,看着一具具门内弟子的尸体,听着侥幸存活,但已经残废了的弟子的哀嚎声,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刚才那巴掌就是他拍的,结果把门内弟子拍死了一半。 “哎——”丘渭河亦是愤愤的长叹一声,拍了拍厉春秋的肩膀,道:“厉师弟,不怪你,你若不出手,我也会出手的。我不出手,乾师兄,陆师妹和卫师弟也会出手的。”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并说上两三句劝慰的话,厉春秋只能苦笑点头。 “乾师兄,现在怎么办?” 被这突发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四人全都看向实力最强的乾左右,等他拿主意。 乾左右皱了皱眉,沉吟道:“我们五人合力,耗费三天时间,才堪堪破开表层禁制,由此可见这处上古遗迹实在不简单,单凭我们紫竹宗恐怕拿不下来。” “我们原本就没打算要独占。” 厉春秋四人苦笑摇头,他们之所以摆出独占的姿态,只不过是想在探寻古遗迹的时候,对宝物有优先选择权,多分几份好处而已。 熟料弄巧成拙,宝物的影子都没看见,弟子却死伤了一半。 “让剩下的人退出去吧,躲在旁边看戏的阿猫阿狗也该出来了。哼!” 得到指示,逃过一劫的紫竹宗弟子,心有余悸且悲愤的抬着同门师兄弟、姐妹的尸体,往盆地外走去。 “阿猫阿狗果然忍不住出来了。” 厉春秋心情很糟糕,遂以看到五个方向走出来的五波人,抑不住出言讥讽。 正南方,两个看似老态龙钟,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童颜鹤发老翁,龙虎阔步走来,背上各插一柄巨剑,乃是帝王冢有着天地双剑之称的天聋和地哑。 正东方,来的是碧云宗的正邪双刀,高且瘦如竹竿的叫不正,矮且胖如冬瓜的叫不邪。 正北方,来的是欢喜庵和水月洞天的人。 欢喜庵三男三女,两两成对。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的妖娆妩媚,勾魂夺魄。 水月洞天只来一人,此人外表年岁四十上下,身形略微偏瘦,穿着一身淡墨色儒衫,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特别之处,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就立刻找不见的类型。 虽然只有一人,且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谁也不敢小瞧他,因为据说他已经将水月洞天的绝学水月镜花修炼至最高境界,随时随刻可能窥视天机,跨入九重天。 水月洞天第一人,水无声。 正西方,来的正是圣门的白、紫、青、绿四法王。 六方势力互相一打量,除了水无声没有皱眉外,其他人全都皱起了眉头,因为水无声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 “我只要一件。” 水无声似乎知道其他五方势力的忌惮,淡淡说了声,随后走到湖边,望着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不再言语。 “人少,一成。”帝王冢的天聋表态道。 “天聋兄,你…”碧云宗的不正,听了天聋的话,不由摇头苦笑,摊手无奈道:“人少,一成。” “嘻嘻,若是按人数分,那我们欢喜庵可要占大头咯,不过此处是紫竹宗发现的,我们还是要两成罢了。”欢喜庵的一个女人嗲声嗲气道。 “不男不女。”圣门紫王鄙夷的哼了声,然后表态道:“两成。” 乾左右满意的点点头,同时向帝王冢的天地双剑投去感谢的目光,若不是天聋首先表态,并着重语气强调了‘人少’二字,这些家伙能给他们紫竹宗留三成就不错了。就算三成,多半还得极力争取。 当然,这也是帝王冢和紫竹宗向来交好的缘故。 这是合力探寻上古遗迹的规矩,进遗迹之前分配好利益,一旦进入遗迹,谁也不得反悔。 因为上古遗迹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最忌讳的就是因利益分配问题产生矛盾纠葛,随意的一次动手,就可能触动禁制,连累所有人。 在这个问题上,大宗大门的信誉是极好的,极少会做出有损信誉名声的事。 元武大陆广阔无垠,上古遗迹多不胜数,很多厉害的遗迹都需要合力探寻。 对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危险古遗迹,很少有宗门愿意出动过多力量,甚至倾全力探寻,因为一个意外就可能让你的宗门元气大伤,乃至一蹶不振。 因此,良好优秀的信誉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没人愿意找你合作。 第五十章 是我想多了 - 不死小妖 - 离酒 紫竹宗大能之下的弟子尽数撤离,圣门、帝王冢、欢喜庵、碧云宗也来了不少弟子,但只有大能走了出来,显然有紫竹宗这个前车之鉴,谁也不愿意让门内弟子冒险。 徘徊在盆地周边的散武,看到这架势,全都打消了趁乱夺宝的念头。 好家伙,不是说紫竹宗只来了两位大能么,怎么又冒出来三位。 帝王冢天地双剑,碧云宗正邪双刀,圣门四法王,欢喜庵三对金童玉女。 水月洞天更狠,竟派来了门下第一人,水无声。 全都是变态级的人物。 从他们手指缝里扣豆子,简直就是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啊。 霎时间,众人作鸟兽散,偌大的盆地内只剩下二十位大能。 散归散,但依旧有不死心的,或者纯粹抱着看戏念头的,远远的躲着。 山巅古树上,穆羽神色惊愕的瞪着乌黑黑,许久许久,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崇拜道:“黑黑兄,牛!牛逼啊!” 吧唧吧唧。乌黑黑咂咂嘴,挠着寸长的短发,憨笑道:“没咱村东大河的水甜。呵呵,穆兄弟,没事的,咱就是喝河水长大的,灌两口湖水不碍事的。” 听到乌黑黑的回答,穆羽脸上顿时冒出一缕缕黑线。 谁问你湖水甜不甜了? 谁关心你喝什么水长大的? 我想说的是,可以崩断怀抱粗的大树,可以轰碎坚硬的山石,可以砸出一人多深的大坑,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水珠,射进你嘴里,既没有崩碎你的牙,也没有射穿你的脑袋,反倒被你一口吞进肚子里去了。 你…你这能耐大的不得了啊! 刚才,水柱炸裂后,两颗拳头大的水珠,冲他们两个激射而来,其准度之精,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操控一样。 水珠射到这里,蕴含的力量已经减弱许多,但依旧有五阶战修全力一拳的力量,穆羽本想双拳齐出,把这两颗水珠一并轰碎了。 可是就在他出拳的刹那,忽然听到身边的乌黑黑啊啊大叫起来,还以为这位正聚力准备出手呢,于是就把射向乌黑黑的水珠留给他自己解决。 哪知道当他砰的一声轰碎射向自己的水珠,却听到乌黑黑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咕噜一声。 诧异的转头看去,只见乌黑黑的脖子鼓起拳头大那么一个疙瘩,然后往下一圈一圈的滑,直至乌黑黑憋的直翻白眼,终于咚的一声进了肚子。 整个过程就像小蛇整吞了一颗鸡蛋。 于是穆羽被深深的震惊了,这货不是人吧,这货是蛇妖变的吧,要不怎么会使出这非人类的招式? 还好这是一坨水,这要是一坨大便怎么办? 深深震惊的同时,穆羽还不忘恶趣味的想象一下,结果恶心的他差点没吐出来。 “黑黑兄,你这招实在太高了,一般人绝对施展不出来。”穆羽拍着乌黑黑的肩膀,发自内心的崇拜,因为他换位想象了下,如果自己张口接下射来的水珠,就算不被贯穿脑袋,牙齿和舌头绝对是保不住。 乌黑黑一脸茫然的看着穆羽,困惑问道:“招?什么招?” “嘿,你这家伙…”穆羽还以为乌黑黑不愿意承认呢,随后做了一连串的动作,并配上音效:“啊啊啊…咕噜…咚…” 做完后,穆羽再次竖起大拇指:“就是这招,很厉害!” “呵…呵呵…”乌黑黑的满脸的尴尬,从喉咙里强挤出几声干笑,黑黝黝的脸庞竟然泛起两朵红晕,连张了几下嘴,终于鼓起勇气解释道:“我啊啊啊…是看到水柱炸裂吓的…咕噜…是因为压根没反应过来,水就灌进了喉咙里。上天保佑,只差一点我就被活活憋死了。” 说完乌黑黑还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忙双手合十,向天祷告起来。 “…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穆羽一脑门子的黑线,不过他立即又震惊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乌黑黑的嘴巴,叫道:“那你这张嘴也忒厉害了,竟能承受这么强的冲击力。” “嗝——”回答穆羽的是乌黑黑一声大大的饱嗝,然后不好意思的摸摸肚皮,道:“灌饱了。” “……”穆羽无言以对,这关乎修炼的问题,问多了很容易招来对方的反感,是以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湖水…好舒服啊。嗝——”乌黑黑抚摸着肚子,满脸舒坦的表情,顺带打了一个饱嗝。 与乌黑黑对面而立的穆羽,被这一饱嗝喷了满脸水汽,水汽中还夹带着五香花生米的味道。 闻着五香花生米的味道,穆羽的脸由红转黑,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已,转过身趴在地上,嘴巴大张:“呕——”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开来,身体宛如水做的一样。” 这话要是从秦月溪或者白衣仙子这等美女嘴里出来,那绝对是享受,可从魁梧雄壮,如黑猩猩一般的乌黑黑嘴里出来,穆羽表示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残。 “呕——” “真的…砰…好舒服!”一股废气由乌黑黑的裤裆里喷薄涌出,美得他几乎要飘起来了。 “啊——”穆羽整张脸都绿了,一声惨嚎,跌落树干。 “穆兄弟” “穆公子” 两声惊呼接连响起,前一声出自乌黑黑之口,但这货大脑反应颇为迟钝,竟站在树干上做惊恐状,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穆羽往下坠去。 好在有一道惊呼声响人至,白衣飘飘,身姿袅娜,如仙子下凡,正是一路寻来的白衣仙子。 只见她右臂一摆,袖筒里飘出一条白色丝带,缠在了穆羽的腰间,接着猛一收力,将穆羽拽回树干上。 “好险。好险。好险。” 穆羽在树干上稳住身形,顾不上和白衣仙子打招呼,右手扶着胸口,左手抹掉额头的冷汗,嘴里连道好险。 这要是摔死了,那他穆羽将成为元武大陆第一个被屁吓死的人。 乌黑黑与白衣仙子,一个俯视,状如做梦,怎么有比村里阿花还漂亮的女人;一个昂视,眼神中满是期待,黑猩猩你快动手啊动手啊,我绝对不会再救他了,赶紧下来一巴掌拍死他呀。 她还以为穆羽是被乌黑黑打落树干的。她懊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右手剁了,为什么是雪中送炭救了穆羽一命,而不是雪上添霜取了穆羽的小命。 “乌黑黑,这位是白衣仙子,我的一位朋友。” “白衣,他叫乌黑黑,是我刚认识的兄弟。” 确定乌黑黑不会再释放毒气弹后,穆羽才拉着白衣仙子跃到上面,给他们相互介绍。 “哦,原来是仙子啊。怪不得比咱村的阿花漂亮。”听了穆羽的对白衣仙子的介绍,乌黑黑做恍然大悟状。 而白衣仙子听了穆羽对乌黑黑的介绍,亦是恍然大悟的摸样,怪不得这么黑,原来名字更黑啊,乌黑黑,咋不叫乌黑墨呢。 “长辈们不喜欢我和门外的人走的太近,所以…之前没和你打招呼,我怕被他们看到后,给你添麻烦。” 白衣仙子边暗骂自己手贱救了穆羽,边向穆羽解释,之前为何一言不吭的离开。 穆羽摆摆手,示意无碍,然后指向站在湖边的四法王,问道:“那四位应该就是你的长辈吧。” “咦,穆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白衣仙子故作惊讶的问道。 “快看,大能们动手了!”乌黑黑一声大叫,打断了穆羽和白衣仙子的对话。 虽然他们一直嘻嘻哈哈的谈话,但眼角余光却瞄着盆地内的动静,是以下面刚一有动静,乌黑黑就发现并提醒穆羽和白衣仙子。 看到下面似乎分配好了利益并开始行动,穆羽心中反而有一丝丝失落,因为他一直怀疑黄老道也是大能级高手,且听闻隐灵参的消息很可能前来寻找,可惜自始至终也没看到黄老道的身影。 湖面上天地双剑踏水而行,缓步踱到湖中央,左手掐印,右手并指为剑。 嗡嗡…剑指挥动,插在后背上的巨剑嗡嗡颤动,随即发出两道龙吟,冲天而起。 剑出,剑气荡。 古井无波的湖面,突然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以天聋地哑的脚下为中心,一圈圈往内收敛。 没错,是收敛,而不是往外扩散,给人的感觉很诡异,好似这二人脚上装着一个吸水的器物,正在快速的抽取湖水。 “破!” “破!” 二人唇齿未动,可两道喝声同时在盆地内炸响。 两柄巨剑浮在空气中,嗡嗡作响。 突然,剑芒大作,巨剑上空竟然浮出两柄二十余丈高的剑影。 嗖!嗖! 巨剑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牵引着上空巨大的剑影,射入湖面。 哗—— 溅起的水花冲天而起,湖面瞬间变得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拍向站在湖中心的天聋地哑。 明明只是一个直径百余丈的湖泊,但此刻竟给人一种无边无际,滔天怒海的错觉。 霎时间,天聋地哑宛若浪涛中的两叶扁舟,似乎一个浪涛打来,就能把他们两个拍碎。 “破!” 正邪双刀同时出手,万道刀气斩向愈掀愈高的浪涛,怒刀斩浪。 “好厉害的禁制!”穆羽俯视着湖面上掀起的数丈高的大浪,震惊咋舌。 第五十一章 智商和高度成反比 - 不死小妖 - 离酒 乌黑黑使劲揉揉眼,似乎不相信眼睛看到的,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把两颗眼珠子揉的通通红,看到的还是湖泊变大海,惊涛骇浪。 于是乌黑黑嘬嘬牙花子,相信了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他对阵法禁制什么的一窍不通,甚至听都没听过,但他知道一种东西有这个能耐,遂惊呼道:“水妖!” 乌黑黑还穿着开裆裤时,就听村里的老人讲,他们村的东大河里住着一只水妖。 发起怒来,了不得。 跺跺脚,山洪海啸。 吹口气,狂风暴雨。 吐口谈,淹没村庄。 水妖最烦小孩子哭,只要一听到小孩子哭就会发怒,就会引来狂风暴雨、山洪海啸,淹没掉所有村庄,淹死所有人。 要平息水妖的愤怒,就得把哭的那个小孩扔进河里给它吃。 虽然很久很久以前,乌黑黑就已经明白,东大河里的水妖是大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可此时此刻看到这超出想象范围的一幕,就立即想到了水妖。 并且他坚信水里有水妖,要不然无风无雨的,湖面怎么可能掀起数丈高的水浪,所以他喊出‘水妖’二字的口吻极为肯定。 “好厉害的禁制!” “水妖!” 穆羽的咋舌声和乌黑黑的惊叫声几乎同时出口,然后穆羽和白衣仙子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乌黑黑,因为乌黑黑这货的语气实在太坚定了,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兴风作浪水妖。 禁制和水妖,显然后者更能吸引注意力。 “水妖?”白衣仙子神色狐疑。 “什么样?”穆羽和乌黑黑熟,知道这货不会撒谎,真就信以为真了,直接问水妖长啥样。 乌黑黑皱了皱眉,做深思状,然后娓娓道来:“水妖,蛇身龙头,嘴角长了八根长须,腹下生有十八条爪子。跺跺脚,山洪海啸。吹口气,狂风暴雨。吐口谈,淹没村庄。妖法非常厉害。” “我们村的东大河里,就住着这么一只妖法通天的水妖……” “去死!” 听完乌黑黑的讲述,穆羽和白衣仙子脸上全是黑线,异口同声的送给乌黑黑同学两个字。 在乌黑黑绘声绘色的给穆羽和白衣仙子讲述水妖的故事时,湖面上的浪涛逐一被正邪双刀斩得粉碎。 而天聋地哑依旧站在湖中心的水面上,左手五指掐出一道道印诀,速度之快令人目眩,右手剑指或点或刺或削…… 每动一下,湖下就会应势传出沉闷的轰鸣声,厉害时甚至震得大地颤动。 “给我开!” 突然,天聋双目圆瞠,眼中射出两道有如实质的剑芒,鹤发舞动,根根如鞭,竟在空气中打出啪啪啪的响声,剑指向天,随即猛的斩下。 “开!” 同具威势的喝声从地哑喉咙里发出,像是回应天聋的喝声,右脚缓慢抬起,随即猛的踏下。 轰! 湖面竟被他这一脚生生踏了开来,可见这一脚的威力有多恐怖。 天聋剑指劈下,正好顺着地哑踏开的裂缝斩了下去。 所有躲在远处山头观战的人,皆以为这一剑斩下去,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势,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熟料干巴巴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没瞧见一点动静。 许久许久,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聋和地哑剑指一收,射入湖中的巨剑破水射出,在空中旋了几旋,然后精准的射进二人缚在背上的剑鞘里。 二人冲着湖边的大能点点头,随即脚点湖面,跃回湖边。 “哈哈,二位老兄的修为又有精进啊,恭喜,恭喜。”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老家伙是怎么修炼的。” “照这速度下去,不出百年就能窥视天机了啊。” 天地双剑刚一落地,众大能便啧啧感叹起来,就连一直站在湖边,自始至终没抬头的水无声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咕噜。咕噜。咕噜…… 突然,湖中心的位置,冒出一个个磨盘大小的气泡,气泡越冒越密集,就像水煮沸了一般。 众大能停住言语,神色戒备起来,恐防异变突生。 啵—— 一道耀眼的光芒遽然破水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刹那间就射出了十丈远。 众大能眼前一亮,因为他们从这东西身上感觉到了强大的灵力波动,显然是一件宝贝。 “乾兄,还愣着干什么,小心出手慢了,被藏在周围捡便宜的散武抢了去。” 天地双剑等人皆未出手,这亦是合力探寻上古遗迹的规矩,宝贝必须由主家收获,然后在商议分配。 否则宝贝一出,大家一起动手抢夺,极容易产生矛盾。 “回来!” 乾左右虚抬右手,对着此物射去的方向抓去,空气中凭空现出一只虚手,将此物抓了个牢实。 “一瓶丹药。”乾左右将右手摊于众人面前,掌上托着一个乳白色玉瓶。 众大能望着白玉瓶,呼吸抑不住慢了一拍,因为上古遗迹里出来的丹药都比较珍贵。 “打开看看。”欢喜庵的一位大能有些迫不及待道,亦是说出了众人共同的念头。 啵。乾左右应声拨开瓶塞,瓶口顿时散出浓郁的药香味,然而众大能却失望的摇摇头。 虽然只凭药味大家已经辨别出是什么药,但乾左右还是倒出一粒,托在掌心,呈于众人面前,苦笑道:“聚灵丹,对战修恢复功力有很大的帮助,怎么分?” 众大能全都苦笑摇头,竟没一人想要。 聚灵丹,其功效似乎对战修很有帮助,其实不然,战修是对肉体的锤炼,是不断达到极限,然后突破极限的过程,所以最忌讳的就是借助丹药恢复力量。 各宗门势力重点培养的弟子,不达到斗修境界是不准下山的,所以聚灵丹被大能视为废丹。 但是对那些资质平庸的弟子和散修来说,这可是保命的丹药,因为他们时刻可能战斗,战斗中有快速恢复力量的丹药,便是多了一条命。 啵——啵啵啵啵啵啵波—— 然而,就在众大能失望摇头之际,湖面上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破水声。 霎时间,整个湖面上空,五彩斑斓,绚丽夺目,数百件宝贝由水底激射而出,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芒,射向周边的山林。 躲在山林里的散武激动了,随之暴动了,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找死!” 众大能从刹那间的惊愕中醒来,不约而同的出手。 一下子飞射出数百件,并且是四面八方的飞去,只靠乾左右五人,能弄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穆羽哭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何这观景的最佳位置没人,为何只有自己和乌黑黑明白‘站得高看得远’这句至理名言,因为自己和乌黑黑的智商与站的高度成反比,蠢到天上去啦。 那么多的宝贝,那么多灿烂的光芒,却没有一件能飞到这里的,不是被散武半路截走,就是被大能一把抓去。 反观那些躲在小山头、半山腰的人,只要不是运气太衰,刚露头就被大能盯上,不是贪得无厌,捞了一件还想捞更多的,基本都美滋滋的有所收获。 乌黑黑两只牛眼瞪得比牛蛋还大,两臂的袖子掳得高高的,鼓了好几口气,最终还是没敢从这里跳下去抢宝贝。 PS:感谢堕ァ落了的打赏。 第五十二章 利剑穿心 - 不死小妖 - 离酒 闻着从盆地内飘上来的血腥味,穆羽最终打消了去占据一个有利位置,伺机夺宝的念头。 之前他眼红眼馋,只注意到那些抢得宝贝的人,好似很轻松的样子,似乎只要隔得近,出手就能捞一件。 但是此刻静下心来,他才发现,在大能指缝里抢宝,根本就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拿命在赌。 粗略估算,刚才从山林里窜出来抢宝的人有一百多,结果竟留下七八十具尸体,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侥幸存活,至于得偿所愿抢得宝贝的人,就更少了。 乌黑黑亦是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庆幸自己没有跳下去抢夺宝贝,跳下去即便摔不死,恐怕也要被大能一巴掌拍死。 望着盆地内散落的尸体,乌黑黑神色惆怅黯然,他修炼的大力金刚诀,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没有宗族可寻,也就是说他也是一名散武,或许有一天也会这么死去。 不过乌黑黑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因为他这次出门并没有抱着宏伟抱负,只是想赚点钱,赚多点钱,然后回村里盖八九间红瓦房,这样他就能娶到一位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媳妇了。 想到媳妇,乌黑黑的眼珠子抑不住瞄向了白衣仙子,然后握紧拳头使劲点点头,心中给自己鼓气道:“就娶这样的。” 若是白衣仙子知道自己这位圣子候选人,在乌黑黑眼里,仅等价于八九间红瓦房,不知会有何感想。 白衣仙子勾着头,脸色阴晴不定,因再次失去一个击杀穆羽的好机会而心烦。 数百件宝贝齐飞舞,绚丽夺目的震撼场面,穆羽被深深震惊的同时,她亦是一样,当她从震惊中醒来事,穆羽比她更早醒来。 其实她与穆羽并肩而立,若是倾全力一击,有心算无心,穆羽压根不可能有反应的时间。 但是,心机越重的人,胆子往往越小,再加上她亲眼目睹与体验过青莲的诡异与厉害,是以胆子就更小了,疑神疑鬼,非得找一个她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机会才肯动手。 “啊!水妖!水妖!” 乌黑黑突然指着湖面兴奋的大吼大叫,然后飞快的扫了眼穆羽和白衣仙子,挺了挺腰杆,神色得意道:“我说有水妖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一下子窜出来好几只呢。” 穆羽和白衣仙子齐齐翻白眼,哪里是水妖,分明是大能们正在破除禁制,遭到禁制的反击,以湖水幻化出的几头凶兽。 穆羽有心解释,可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湖面上和大能打得热火朝天的凶兽,确实是湖水幻化成的,所以称之为水妖也不是不可。 盆地内,除了水无声外,乾左右等十九位大能皆满腹欢喜,没想到破除一层禁制竟收获了三百多件灵器,虽然品阶大多是中下品,没一件他们瞧得上眼的,却可以很好的提升门内中间力量。 尤其是乾左右五人,分到了一百三十多件灵器,足以弥补他们紫竹宗这次的损失。 在这之前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憋着一口闷气,此刻一百三十多件灵器到手,心情皆不由得愉悦起来,甚至觉得这次损失的值得,因为若是没有损失,他们哪能占得四成的好处。 这才刚刚破除表层禁制,就有如此收获,岂不是说里面还有更多更好的宝贝,遂一干大能干脆利落的分掉宝贝,再次动手破起禁制。 出手的是欢喜庵的六位大能,六人甫一动手,就遭到了禁制的强力反击,六只湖水幻化成的凶兽,一时间竟然和他们斗得奇虎相当。 相较于天地双剑和正邪双刀的霸气,欢喜庵六位大能的招式却轻柔娇美的很,三男三女成双成对,一招一式间竟如怀情男女嬉戏玩闹,时不时传出几道银铃笑声。 但谁也不敢小瞧他们,十余丈高的猛虎,一扑之力可震得地动山摇,却被其中一女子探出兰花玉指在眉心轻轻一点,轰然炸裂,哗哗啦落回湖面。 一条二十余丈长的水龙,被一俊美男子在头颅上轻轻一拍,直接化成水雾飘散在空气中。 六人每一次出手都能干掉一头凶兽,可是湖面上紧接着又会幻化出一头一摸一样的,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又反复灭掉近百头,其中一对男女突然跃上高空,男子临空站在湖的最北端,女子站在湖的最南端。 二人甫一站定,湖面上四人同时叱喝,将六头凶兽拍向高空。 “困!”空中二人大喝,同时出手,一道道能量波纹自二人身上射出,如绳索一般捆住六头凶兽。 “吼——” “嗷——” 凶兽浮在空中,猛烈挣扎,吼声震天,但无论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束缚。 与此同时,湖面四人纷纷祭出兵器,轰入湖中。 霎时间,湖底轰隆隆声不断,好似火山即将喷发一般。 哗——哗——随着轰隆隆声不断减弱,被困在空中的凶兽,失去禁制力量的支持,接连碎散,化成湖水如瓢泼大雨般洒向湖面。 “啪啪——” 乾左右拍掌笑道:“欢喜庵的欢喜逍遥诀,无论看多少次,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哼!狐媚媾和之术,不登大雅之堂。”圣门的绿王撇嘴不耻道。 欢喜庵的三女听到绿王的骂声,非但不怒,反而欢喜雀跃的笑了起来,好似听到的夸奖,而不是贬低之词。 其他人皆知道圣门和欢喜庵素来不和,忙转移话题道:“不知破除这层禁制会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此言一出果真管用,所有人都静声看向湖面。 湖水沉寂了一小会,突然湖面以湖中心为顶点,整个的鼓了起来,而湖面表层的水翁丝不动。好似一张很大很大的布,被人从中间挑了起来。 大能们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纷纷皱起眉头,心中隐隐不安,凝神戒备起来,就连水无声亦是同样的表情。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湖中心的最高点,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种感觉,有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一丈、三丈、五丈……湖面越鼓越高,直至升到十丈的高度才停下来。 众大能纷纷腾空而起,并不约而同的祭出兵刃,因为他们感觉到湖水里隐藏着一股极为狂暴的灵力波动,且即将破水而出。 砰——噗——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山林中突然响起两道极不和谐的声音,不过声音不是很大,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乌黑黑口鼻喷血,庞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纷争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鲜红,栽落山崖,生死不知。 穆羽低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半截剑身从心口插了出来。 剑身光洁明亮,剑刃寒光闪烁,似乎是因为剑刃太过锋利,且这一剑的速度太快,鲜血还没来得及沾染剑身,剑身就已经贯穿心脏刺了出来。 噗—— 又是一剑,从后心刺入,刺穿心脏,由心口穿出。 穆羽身子晃了晃,却没有倒下去,视线快速的模糊,但没有闭眼,他艰难的转动脖子,死之前他想知道是谁杀的自己,若能化作厉鬼,也好回来寻仇。 白衣仙子刷刷两剑刺穿穆羽的心脏,当即后跃闪躲,生怕遭到青莲的攻击。 心脏被穿,何况还是接连两剑,但白衣仙子一点也不放心,后跃的同时右臂舞动,从袖口射出一条白色丝带。 丝带在她手里像是活物,前端如蛇一般卷住两柄利剑的剑柄,噗噗两声,从穆羽身体里拔了出来。 “啊——”穆羽强撑的一口气顿时散了,心脏骤然一缩,像是被人攥在手心猛握了下,四道血箭由伤口中喷出。 白衣仙子手腕抖动,丝带卷着利剑,带着与空气摩擦的嗖嗖声,削向穆羽的脖颈。 唯有斩断穆羽的头颅,白衣仙子方能感到一点心安。 PS:昨天猫坏了,擦,我还以为断网,今天去隔壁一问,人家一直上着网呢 第五十三章 背叛 - 不死小妖 - 离酒 叮叮—— 就在利剑与穆羽的脖子差之毫厘之际,斜侧里突然打出两颗钢珠,击在两柄利剑的剑尖上,将利剑连带丝带一并弹飞。 随之响起一道脆盈盈的笑声: “嘻嘻,久闻不如眼见,圣门的人当真是宅心仁厚。这位白衣仙子姐姐,杀了人还要斩掉人家的脑袋,不知道是发的哪门子善心呀?” 白衣仙子心中大惊,凝目望去,发现五丈外的一棵大树上,一女子悄然而立,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 此女穿着相当大胆,一袭低胸丝衣,袒胸露乳,长裙遮脚,却开着高衩,清风吹拂,露出两条雪白的修长美腿。 “欢喜庵——”白衣仙子蛾眉一皱,随之冷脸呵斥道:“滚开!” 同时手腕抖动,舞动丝带卷向穆羽坠落的身体。 “白衣姐姐,给妹妹讲讲嘛,你发的是哪门子善心?嘻嘻…” 女子不怒反笑,说起话来如同撒娇的小姑娘,笑靥如花,但她手上动作却丝毫不输于白衣仙子,右手猛然甩动。 啪—— 一根青色的长鞭在空中甩出一个鞭响,如蛇一般出击,后发先至,竟先白衣仙子一步卷住穆羽的身体。 “我杀人关你何事?找死!” 白衣仙子顿时大怒,心中迫切的想夺取穆羽的身体,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被对方瞧出来端倪。 所以她弃穆羽攻欢喜庵的女子,心想,穆羽已经是死人一个,扔在这里谁会在意一具死尸,先摆脱这个妖女的纠缠再说。 女子见白衣仙子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立即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叫道:“白衣姐姐,你好凶哦,千万别杀我呀。我把你男人还给你就是了。咯咯…” 长鞭一抖,卷着穆羽的身体砸向白衣仙子。 “来得正好!”白衣仙子目光闪烁,右手丝带交与左手,随之右手一翻,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把长刀,一刀斩向穆羽的身体,那仇怨的表情,似是要将穆羽斩碎才能泄愤。 “呀!” 就在白衣仙子的刀即将斩中穆羽身体的刹那,女子突然大叫一声,扯住长鞭一拽,将穆羽的身体从白衣仙子的刀下抽了出去。 白衣仙子顿时暗舒一口气,其实这一刀她根本不可能斩下去,怕把青莲斩出来。 “差点中了姐姐的计。”女子轻轻的拍打着胸口,一脸差点中计的后怕表情,随即朝白衣仙子吐吐粉红的舌尖,道:“白衣姐姐,你怎么这么恨这个男人呢,是不是酒后乱性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所以要杀人灭口啊?” 白衣仙子尚未答话,女子紧接着点头笑道:“肯定是了。啧啧,姐姐既已不是完洁之身,不如脱离圣门,转投我们欢喜庵吧?” “满嘴污言秽语,看我撕烂你的嘴巴。” 白衣仙子怒不可遏,身子嗖的一声射出,左手舞动丝带,缠向女子的长鞭,右手挥动大刀,刀口气芒吞吐,已然不再留情。 “哼!” 女子冷哼一声,气势大涨,丝毫不弱于白衣仙子,长鞭一甩将穆羽的身体抛了出去,然后鞭身旋转搅动,将白衣仙子缠绕上来的丝带绞得粉碎。 同时左手突突连弹四颗钢珠,两颗射向刀刃,两颗取白衣仙子双眼。 白衣仙子见对方终于扔掉了穆羽的身体,心中暗喜,可紧接着她即大惊失色,因为对方这一抛用的力道很大,穆羽的身体被远远的抛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度。 说时迟那时快,白衣仙子的身体电闪一般射出,刹那间就追上了飞出去的穆羽,然而就在她伸手欲抓之际,目光猛然间碰触到一双眼睛,一双被鲜血染得血红,饱含怒火与仇怨的眼睛—— 如果目光真可以化作利刃,白衣仙子敢肯定,穆羽这双眼睛瞬间便能将她斩成碎肉。 “啊!” 白衣仙子抓出去的手触电般缩回,张嘴尖声惊叫,满脸的惊惧,像大白天看见鬼一般,因为她又看见穆羽冲她笑了,滋着血红的牙齿,弯起正在往外滴血的眼睛,非常开心的一笑。 “白衣姐姐,战斗的时候可不能分心哦。” 女子甘甜清脆的声音紧随而至,鞭稍卷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呜的一声砸向穆羽,巨大的冲击力将穆羽砸飞了出去。 啪—— 鞭子甩出石头,势头不减,狠狠的抽在了白衣仙子背上。 “啊!” 白衣仙子嘴里又是一声尖叫,只不过这次是吃疼惨叫。 背部衣衫碎裂,一道血淋淋的鞭痕由左肩到右胯,斜跨整个背部。 “啧啧,姐姐的皮肤好白好嫩哦。”悦耳动听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如恶魔一般。 啪,反手又是一鞭。 砰!这一鞭抽在了白衣仙子的护体真元上,没能够在她背上留下印记。 白衣仙子身体本是浮空,被女子接连两鞭抽在背上,身体顿时向下方坠落,蓬的一声摔进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参天大树。 “白衣姐姐,别跑呀,再陪妹妹玩一会呗。”女子收鞭紧追不舍。 心脏被两柄利剑贯穿,穆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因为以前无论是小伤大伤,亦或是致命重伤,心脏总是无碍的,因为青莲会主动释放能量保护它。 不过青莲再一次给予他巨大的惊喜,当利剑拔出时,青莲顿时释放出磅礴的灵力,将重伤的心脏层层包裹,只不过修复速度很慢很慢,且非常消耗能量。 生命中枢遭受重创,令穆羽的意识变得极其模糊,基本上等同于昏迷。 然而不知是因为心脏的伤在缓慢治愈,还是因为一直抱着想看一看凶手是谁的执念,又或是因为被欢喜庵女子拿鞭子甩来甩去甩的,穆羽的意识又渐渐清明。 大脑甫一能思考,他便听到欢喜庵女子叫道:白衣姐姐,你好凶哦,千万别杀我呀。我把你男人还给你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被第二柄剑贯穿心脏时,他清楚的感觉到了白衣仙子的灵元力波动,但他不敢相信白衣仙子会这么做,所以他拼命的想转头,希望用眼睛证实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所以听到欢喜庵女子的话,他顿时认定凶手就是此女。 可是当他后面听到欢喜庵女子又说:白衣姐姐,你怎么这么恨这个男人呢,是不是酒后乱性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所以要杀人灭口啊。 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又如万箭穿心,难过的差一点点晕了过去。 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怀疑白衣仙子,但经过十几次隐秘的试探,及证实她身上的血腥味是因为胸前的伤口,而不是杀人所致时,他便选择了相信。 之后的相处,更让他把白衣仙子当做一个需要兄长保护的妹妹看待。 然而这个得他信任,让他愿意保护,单纯善良、清新可爱的妹妹,竟在他心脏上捅了两剑—— 这种痛远比利剑穿心之痛胜过百倍千倍。 三碗血酒即为兄弟,穆羽能说出此话,可见他是极重情义之人,而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兄弟舍弃生死——所以他最恨的就是背叛。 白衣仙子之所被穆羽最后那一眼那一笑吓成那样,正是因为这一眼这一笑中饱含了他深深的憎恨。 “可惜不能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 听着耳边越来越急促的呜呜风声,穆羽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本以为能侥幸活下来,谁知最后竟被从山巅上扔了下来,这般急坠下去,即便是掉进湖里,那也得摔成肉泥。 青莲再强,也不可能把肉泥一点点组装起来吧。 第五十四章 母体 - 不死小妖 - 离酒 这一幕甚是诡异。 直径百余丈的湖,突突鼓起,鼓到十丈高的时停顿下来,仅过片刻,再次上涨。 而鼓起的湖水也不下滑也不翻滚流淌,好似湖水变成了粘稠的胶液。 突突突,吹气球一般,水面又涨十丈,停顿片刻,再次上涨。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涨势依旧不停,单单是每隔十丈停顿片刻,然后接着再涨。 起初湖面像是一面鼓起的鼓面,可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鼓面变成了一个上尖下圆的尖锥水塔。 大能们腾空而起,围着水塔尖端,面面相觑。 常探上古遗迹,诡异的事他们见多了,但眼前这一幕还是第一次见。 呜—— 突然,一股诡异的旋风由水塔尖端喷了出来,风力极强,竟将围在五丈外的大能吹的倒飞了出去。 旋风喷出的刹那,水塔也跟着旋转起来,像是被旋风吹的,又像是辅助旋风,使其风力变得更强。 嗷呜—— 众大能被旋风吹的东倒西歪,尚未稳住身子,遽然间听到一声狼啸,啸声中夹带着狂暴的灵力,竟震得他们头晕目眩,脚下踉踉跄跄,差点从空中栽落下去。 “这…这是…”帝王冢地哑怔怔的看着水塔尖端一只拳头大小的迷你狼,震惊的张大嘴巴,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真切的听到一声狼啸,若不是感受到狂暴的气势从这只迷你狼身上扑压而来,他多半会以为这是谁家娃娃丢的布偶玩具。 “灵兽?”天聋边持剑戒备,边细细打量拳头大的迷你狼,向其他大能不确定的问了声。 “传说中的灵兽真的存在吗?!”欢喜庵的女子掩嘴惊叫,盯着迷你狼神色迷离道:“原来灵兽也有可爱型的。” 被欢喜庵的女子这么一叫,众大能顿时心跳加速,一个个虽强力掩饰,可看迷你狼的目光里浓浓的占有欲毕露无遗。 灵兽! 并且还是一只幼兽! 若是驯服,就可以横着走了! 嗖——嗖—— 欢喜庵的一对男女率先忍不住出手,一左一右射向迷你狼,速度极快,生怕被其他人抢了先。 “慢着!”乾左右怒喝一声,可惜没人鸟他。 嗖嗖嗖——各展神通,扑向立在水塔尖端的迷你狼。 十几丈的距离,大能的速度只需瞬间,就欺身到了迷你狼跟前,七八只手由四面八方一同抓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迷你狼眼里泛着狡黠的光芒,缓缓抬起一只爪子。 砰砰…砰砰砰… 闪电而来,闪电而去,十九位大能像苍蝇一样,被迷你狼扬起小爪子,一爪子一个,迅捷无比,尽数拍向地面。 迷你狼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爪子,看着被自己一巴掌一个拍进地面的大能,小巧的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灵兽?!” 突然,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在迷你狼耳边响起,却是水无声不知何时来到它身边。略显消瘦的手,由宽松的袖口探出,缓而慢的抓向迷你狼。 “唔!” 迷你狼似是感受到了威胁,喉咙里发出一道低吼,全身毛发从头顶到尾尖炸立起来,张嘴咬向水无声抓过来的手。 水无声脸上挂着淡笑,手一缩一探,避开迷你狼的一咬,抓向它的后脖颈。 “吼!” 迷你狼眼里的狡黠之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是严肃。就在水无声的手即将抓住它的刹那,小巧玲珑的身子嗖的一声倒射了出去。 水无声哪里会让它这么轻易的逃掉,一步跨出,伸手再抓,手刚刚探出,表情不由一怔。 立在他面前的哪还是拳头大小的迷你狼,已然是一只獠牙外露,体大如山头的狼形凶兽。 “吼!” 狼形凶兽冲着水无声龇牙怒吼,血盆大口里喷出浓郁的腥臭气味。 “水前辈,这是?” 被拍飞的大能又重新杀了回来,完全不顾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嘴上问着水无声,可双眼却四下环顾,寻找着刚才那只幼兽。 水无声眼角斜睨众大能,心道:被一只拳头大的狼崽子一爪子拍飞,用屁股都能瞧出这只狼崽子不简单,真不知道这群货长着脑袋干什么用的,难不成真把自己当苍蝇了,想拍就拍? 水无声厌烦的哼了声,懒得理会这群被猪油蒙了心智的家伙,目光重新回到狼形凶兽身上。 “嚯!好大一头狼!” 众大能来回扫视几圈也没找见迷你狼,注意力这才放到狼形凶兽身上,定睛一瞧,皆被吓了一跳。 一来是因为前后两只体型差距实在太大,视觉受到了冲击,二来是因为眼前这头确实很大。 “这头狼我要了,有意见吗?” 水无声观察了狼形巨兽一会,最终还是把它定性为狼,盯着那幽绿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的一双狼眼,头也不回的向乾左右等人问道。 “以你们的实力降服不了它。”水无声又补充了一句。 众大能相视苦笑,第一人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样,更何况动手破除封印前,水无声只说要一件东西,现在人家开口要了,谁敢说不给。 “水前辈,需要帮忙吗?” 既然第一人已经对这头巨狼志在必得,乾左右等人只能乖乖答应,不过这可是他们头一次见到活的灵兽,自然想靠近了仔细了解一下。 水无声倒也没推脱,道:“这畜生狡猾的很,麻烦各位帮水某把一下,休让它逃了。” 众大能一听,心中甚喜,退守一边,非但能观察灵兽的攻击手段,还能见识一下第一人水无声的水月镜花,当真是美差事一件。 遂纷纷笑着点头,让水无声放心,有他们在这畜生绝对跑不了,然后退到百丈开外,两两间隔一段距离,呈包围之势,将水无声和狼形凶兽围在中间。 水无声向狼形凶兽逼近一步,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步,竟跨越了八九丈的距离,嗖的跨至狼形凶兽头顶上方。 一脚踏下,一圈圈涟漪在脚下荡漾开来,如水幕一般往四周迅速蔓延。 狼形凶兽山头般的庞大身躯,瞬间被波光流转的涟漪包裹在内。 涟漪之内,狼形凶兽的身体里,竟有一轮弯月映射出来,随之一朵朵水做的花瓣,由狼形凶兽的皮毛底下飘出,穿过涟漪在空中飘散开来。 自始至终没动一下,没发一声的狼形凶兽,骤然间昂起头来,孤狼啸月般仰天长啸,尖锐的啸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哗啦—— 一声脆响,狼形凶兽体内的弯月破碎,笼罩躯体的涟漪啵的一声裂开,那些飘散开的花瓣又折返射回,没入狼身。 “呵呵,竟然被你轻视了。” 看见狼形凶兽轻蔑的眼神,水无声不禁哑然失笑,俯身下冲,双手叠在一起,对着狼形凶兽昂起的脑袋按了下去,同时出声问道:“这招如何?” 好似狼形凶兽能听懂他的话一般。 狼形凶兽昂着脑袋,两只眼睛射出幽幽绿光,两个瞳孔先是眯成一条线,随即又缩成两个圆点。 它的双眼确实是对着虚空中居高临下的水无声,但是谁也没注意到,它视线的聚焦点却不在水无声身上,而是在水无声身后的上空,一个急速坠下的黑点。 水无声的第二招使来,晴朗的天空突然漫天雨点,一轮圆月自雨中升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飘向狼形凶兽。 于此同时,狼形凶兽的身下亦是相同的一幕,就好似它四爪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上,上面的一切都映到了镜子里。 啊呜—— 狼形凶兽突然露出极不耐烦的神色,竟张开血盆大口,将缓缓飘来的圆月一口吞进嘴里,随之嘴角上扯,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远远观战的众大能,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顿时掉了一地。 他们皆见识过镜花水月的威力,那一轮满月若是砸在山上,能把一座山轰平了,如今竟被这只凶兽一口吞掉,简直不可思议。 变态!太变态了! 大能们心生此感的同时,心里又在暗暗庆幸,庆幸凶兽之前赏他们的那爪子留了情,否则可就不是被拍进土里那么简单了。 “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刚从封印里逃出来,天上就掉下一个宝贝,小崽子终于有母体了。” “呃,这个母体也太弱了吧?” “哦,才刚刚本命金莲融合啊。” “靠,这么烂的资质?这…这得修炼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我的小崽子养大?!” “不行。不行。不行。” “可是,我还得泡马子啊,哪有时间给小崽子找母体。哎,垃圾就垃圾点吧,凑合着用。” “湖底那点东西应该可以让本命金莲二变,便宜你小子了。” 狼形凶兽昂头望着空中逐渐变大的黑点,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恍然,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犹豫…… 各种各样的表情,水无声都看傻眼了,心中不禁狐疑,难道我看走眼了,这货乃是一头傻狼? 穆羽听着耳边的风声由平缓变得急促,由急促变得呼啸,再有呼啸变成尖锐的啸声,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悬崖,要不怎么这么久还不落地?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打在脸上的风逐渐变成了刀子,刮得穆羽嘴张不开,鼻子吸不进气,眼睛更是睁不开,整个脸火辣辣的疼,像是皮肉被如刀子般的风刮得只剩骨头。 再往下坠,速度再涨,身子像是要肢解开一般,异常难受。 嗖—— 可是就在穆羽闭眼等死时,下方突然猛的冲上来一股旋风。 喀喀喀…… 他坠落的速度已经快的极致,反方向突然扑来一股推力,后果可想而知。 骨头不知碎了多少,身体愣是被挤扁了十多公分,七窍喷血,直接晕死过去。 第五十五章 漩涡 - 不死小妖 - 离酒 “实在太废了,肉身被风轻轻一吹就扁了。” 望着七窍喷血,身体被正反两股力量挤扁的穆羽,狼形凶兽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这话要是被穆羽听见,定要气醒过来,然后七窍冒烟的冲过来,对着这张狼脸猛踹一顿,踹得它生活不能自理后,再把它从山巅扔下来,让它尝尝被风‘轻轻一吹’的滋味。 “咦,有个人” “一具尸体。” “从山上掉下来的。” 大能们终于察觉到了穆羽的到来,可惜穆羽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且性命危在旦夕,不然肯定要跟这群大能打两声招呼。 “原来你在看他。” 水无声回头扫了眼,看见了从高空坠下的穆羽,这才发现,原来自始至终,狼形凶兽压根都没拿正眼瞧他。 “孽畜,找死!” 早已看淡名利的水无声终究还是怒了,他堂堂九重天下第一人,竟被一头畜生华丽丽的忽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吼!” 狼形凶兽似是被水无声的挑衅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由守转攻,纵身扑向水无声。 水无声只觉一股罡风迎面袭来,狼形凶兽这一扑,给他的感觉竟如万丈山岳迎面砸来。 想到狼形凶兽如玩耍般连破自己两次攻击,完全摸不着深浅,水无声不由的放弃了以攻对攻的念头,退而转攻为守。 亘古至今,阴沟里翻船的事例多不甚数,每一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同时也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水无声可不想用自己的人生给‘阴沟里翻转’这五个字再添加一条注释。 众大能们一直期待着狼形凶兽反击,以便了解它的厉害之处,所以看到这一幕,皆抑不住屏住了呼吸。 水无声拍出层层涟漪严阵以待,大能们屏住呼吸拭目以待,狼形凶兽庞大的身躯终于撞在了水无声拍出的涟漪上,然而却只发出噗的一声,随即庞大的身影化作碎片,竟只是狼形凶兽的残影。 而狼形凶兽的真身已然幻化回拳头大小的迷你狼,绕过水无声,冲向了由空中落下的穆羽。 “白痴!” “废物!” “蠢货!” 拳头大小的迷你狼冲进旋风内,围着穆羽快速转了几圈,每转一圈,心中就要咒骂一句。 “本命真诀不修炼,竟然修炼这种废的不能再废的东西,脑袋被驴踢了吗?” “哦,忘记了。本命金莲尚未二变,本命真诀还未显现出来。” “既然这样,那我帮你一把,废了你的修为。” 迷你狼探出毛茸茸的小爪子,伸出一根指头,在穆羽丹田上轻轻一点,穆羽刚刚打通的五道战门,立即全部闭合。 迷你狼收回爪子,满意的点点头,然而胸腔一涨一缩,喉咙蠕动,张开嘴吐出一颗鸽蛋大小,似蛋非蛋的东西。 “去吧。” 迷你狼拿指头一弹,把这东西弹进了穆羽体内,然后扬起爪子猛然拍下。 穆羽的身体冲呜呜上卷的旋风里,下坠力与旋风的上托力互相抵消,坠落的速度本在慢慢减缓,但迷你狼这一巴掌下来,身体如流星一般,顶着旋风的上旋力,呜的一声坠了下去。 咚—— 穆羽的身体像一块铁疙瘩般,狠狠的砸进了水塔尖端,咚的一声异常响亮,但诡异的是,水塔受到如此冲击,竟然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从狼形凶兽冲向水无声,到穆羽咚的一声砸进水塔,只是石火电光间的事,也就是水无声和大能们微微一怔的那短短一瞬间。 但还是有几个人的视线捕捉到了,迷你狼将一颗闪闪发光的东西弹进了穆羽的身体。 他们的射线在穆羽身上一处即离,生怕被别人发现了,同时眼角余光瞄向其他人,看他们有没有看见。 没看见的视线放在迷你狼身上,看见的又假装把视线放在迷你狼身上,所以得到的答案自然让他们很满意。 迷你狼笑眯眯的朝砸进水塔里的穆羽摆摆爪子,然后眼珠子滴溜溜扫视一圈盆地,选了一个气机最弱的方向飞去,负责这个方向的是欢喜庵的一位女子。 “哟,小乖乖来,让姐姐抱一抱。” 欢喜庵的女子见迷你狼像自己飞来,甚是欣喜,咯咯笑着张开双臂,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将迷你狼按在她那傲然挺立的双峰里。 “这畜生想逃,拦下它!” “孽畜,休逃!” “嘻嘻,逃不了。” 水无声急速追来并出言提醒,距欢喜庵女子最近的二人也扑了上来,欢喜庵女子却是一脸轻松的笑回。 迷你狼与欢喜庵女子之间的距离缩至五丈时,身躯骤然涨大,一爪子拍在了欢喜庵女子头顶上方。 欢喜庵女子这才色变,之前远远看着,根本感觉不到狼形凶兽庞大的威压,反倒觉得水无声这位九重天下第一人名不副实,完全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但是此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原来不是水无声弱,而是这头狼太强。 “哼!” 欢喜庵女子冷哼一声,一指向天,点向狼形凶兽的爪心。 狼形凶兽对欢喜庵女子的攻击视而不见,确切点说是不屑理会,直接拍下。 咔嚓—— 啊—— 指爪相撞,传出清脆的骨裂声,随即响起欢喜庵女子的惨叫声,她的整条右臂竟然炸裂了开来,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甚是骇人。 狼形凶兽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水无声,鼻腔里发出几道恼怒的吼声,然后再次幻化成迷你狼,头也不回的飞离。 “哼哼,区区地级巅峰战士也想擒我,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被囚六千年,只剩一成力量,老子一口气就能把你吹成灰渣。” 狼形凶兽边闷头逃窜,边悻悻哼着。 欢喜庵的女子没能拦住狼形凶兽,水无声也不恼怒,因为他早已知道结果。 他也不急,虚空而驰,闲庭信步般,但每一步跨出,只要横渡几十丈的距离。 嗖嗖几步,一狼一人就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呜——呜—— 水无声前脚刚走,异变突生。 只见高高耸立的水塔竟反转起来,且转速极快,超出了人的肉眼辨识,宛如一个冲天水钻。 更为诡异的是,水塔的尖端十丈,不知何时,不知何因,竟变成了血红色。 呜呜——水塔越转越快,搅动的气流呜呜直响,卷起片片尘土。 “快看,水在回缩!” 不知哪位大能叫了声,大能们目光刷的瞧向水塔尖端,果真如此,水塔尖端正以极快的速度回缩。 嗖嗖两声,天聋地哑急速射向水塔,神色难掩焦急,顶着狂暴的气流,从下向上,呈螺旋形围着水塔快速旋转,寻找着水塔内穆羽的身影。 嗖嗖嗖,有三道身影紧跟而至,亦是同样的行为。 “你们有何发现?”其他大能见此情景,不明何意,困惑询问。 “自然是看有没有灵器仙宝。” 五人中一人回道,其他四人默默点头,至于真正目的,自然不会说出来。 水塔的转速越来越快,搅动的气流气劲之强,竟逼得大能后退丈余。 于此同时,水塔回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眨眼间仅剩十余丈。 十丈、五丈、三丈……湖面终于降回原来的高度,但湖水却变得一片血红,宛若一湖血水。 湖面是降回了原来的高度,但湖水的旋转却是愈演愈烈,湖中心猛的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 漩涡越旋越大,就好似湖底被谁给掏空了,水正以极快的速度流淌出去。 一股强大的吸扯力由漩涡内涌出,莎莎…哗啦…嗤嗤…叮咚…湖边的草木被连根拔起,地面被现了开来,飞沙走石,尽数被吸进漩涡里。 “退!退!退!” “厉师弟——” “绿姐——” 众大能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叫警,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往后暴退,但还是有两个人被漩涡扯了进去。 一个是紫竹宗的厉春秋,一个是圣门的绿王。 这二人眼尖,瞧见穆羽的身体在漩涡中心浮了一下,于是飞身上前,哪知异变再生,吸扯力猛增千余倍,且越靠近中心吸力越大。 待二人察觉到危险时,已然晚了,倾出全力也未能挣脱漩涡的吸扯,惊吼声未息,噗通两声,先后栽进漩涡里,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咔嚓—— 一道恐怖的旋风由漩涡中心曲曲折折旋上天空,一个摆首,竟将百丈高山巅上几抱粗的大树给生生折断。 百丈高且有此破坏力,漩涡中心的吸扯力简直不敢想象。 紫竹宗和圣门的人虽想救助,但他们还没有活够,只能强忍着不甘与悲愤极速后退。 厉春秋与绿王噗通一声扎进血水里,当即深深绝望,心中悔恨交加,不该太贪心。 二人运气倒好,竟然撞在了一起,顿时互相视作救命稻草,合力撑起一个能量盾与漩涡的绞力苦苦抗衡。 可是漩涡的绞力由岂是他二人能抗衡的,只是瞬息之间,二人的真元就消耗一空,先天之气大损,继而精神念力也被抽取一空,但仍然没有冲出漩涡,反而越坠越深。 二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明知必死无疑,恐惧反倒没那么重了。 可是就在他们失去最后一丝希望,真元、先天之气、精神念力三种力量皆近枯竭时,一团光亮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内。 已是垂死挣扎,二人哪还顾得上这青光是吉还是凶,无需出言商量,无需眼神交流,便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使出吃奶的本领,一头扎向青光。 砰砰—— 二人像是一头撞在干硬的地面上一般,砰砰两声,撞了个满眼金星。 但二人心中却像抹了蜜般甜蜜,因为漩涡的撕扯力消失了,且身体也感觉不到水流的存在,好似这一撞从湖里撞了出来。 于是二人劫后余生般长松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 二人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震惊,再然后极度兴奋,身体因过度激动而瑟瑟颤抖。 一个直径丈余的青色莲台,散发着璀璨的青芒,一瓣瓣莲花撑起了一个空间,他们二人正是撞在了莲台上,撞进了莲花撑起的空间里。 两人合力都无法抗衡的绞力,这个青色莲台竟然能扛得住,想也不用想,这绝对是个宝贝,且品级至少是圣级,甚至极有可能是神级。 片刻之前还深深的懊悔不该贪念太重,还携手并肩作战,乃至做好共赴黄泉心里准备的二人,在推断出青莲是个瑰宝后,瞬间拉开了距离,并神色警惕的盯着对方。 然而这一退,他们这才发现,这莲花台内并不止他们两个,中间还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呢,不禁愕然,随即恍然。 他们要找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个么,那么,这青莲肯定就是迷你狼弹进他身体里的那件宝贝。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PS:昨天以为传了两章,今天才发现漏传一章,不是我没传,多半是网络搞得鬼,补上了。 书友:老仙小菜鸟,呃,你的评论我没看懂,貌似除了一些没名没姓,脸都没露一下的路人,还没死人吧。 不知道你是不是误解了,以为乌黑黑童鞋挂了。 乌黑黑童鞋那么纯情可爱,俺怎么会让他挂呢。 额,帮忙加下书友群:128672383,这书再没推荐就淹死了,希望大家能进来支持一下。多点点击,多点推荐,多点收藏,我才能向编辑申请推荐。 谢谢了! 第五十六章 醒来 - 不死小妖 - 离酒 绿王和厉春秋的目光只在穆羽身上停留了片刻时间,便重新折回到对方身上,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戒备之色,神经绷紧,不敢有丝毫失神。 目光没在穆羽身上多做停留,是因为他们发现穆羽已是气息全无的死尸一具,并且还是一具被严重摧残了的死尸。 四肢摊在温如软玉的莲花台上,曲曲折折弯了好几弯,显示骨头断成了许多截。 脑袋、胸腔扁平,甚至有点凹陷,像是被山岳压过一般。 死尸一具,他们又怎会过多在意。 而不敢失神,高度警惕戒备对方,却是因为他们由对方的眼神,看到了对方的心。 就像知己之间,无需多言,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杀了他(她),青莲就是我的。” 这是他们看到对方的心,从对方心里读取到的信息。 “厉师兄,可否让小妹一次,小妹愿以全部身家换此青莲。” 绿王站起身,朝厉春秋盈盈作揖,虽然她知道对方不会答应,但总要问一问,万一对方要是答应了呢。 “呵呵”厉春秋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朝绿王抱抱拳,道:“绿王妹子如肯想让,厉某非但愿意付出全部身家,还可让妹子驱使两年。如何?” “咯咯…”绿王突的掩嘴欢笑,嗔了厉春秋一眼,眼波流转,眉梢带春道:“君知妾心,妾懂君意,又何须多言。” 这话要是换做他地他景吐露出来,厉春秋多半要心神荡漾,骨子里泛酥麻之感不可。 但此地此景,厉春秋深知色字头上一把刀,遂固守心神,冷冷哼了声。 心中却道:“圣门女子各个冰清玉洁神圣脱俗,如不可亵渎的仙女,但其魅惑之术却远超声明不好的欢喜庵。我定要小心提防,决不可中了她的妖媚之术。” 如此一想,索性撕开脸皮直说道:“既然你我二人皆不愿相让,那就按照江湖规矩办吧。待得脱离险境,你我二人拼个死活既是。” “如此…甚好…只不过厉师兄当真是不解风情。”绿王媚眼含怨,幽幽叹息道。 厉春秋鼻腔里又是一声冷哼,目光从绿王身上移了开来,觉得如果自己是贪色之辈,定要拜倒在这女子的牡丹裙下,然后财色皆失,还要搭上一条性命。 划出章法,二人立即盘腿坐下,从储物灵气中取出疗伤丹丸服食,运功调息起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功力恢复到巅峰状态。 当然,二人虽着急恢复功力,却又不敢完全进入修炼,皆分出一缕心神盯着对方,恐对方突然发难。 甫一运功,二人既惊且喜。 惊的是,稍一运功,竟有磅礴灵元力铺天盖地般涌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皆猜测青莲有聚灵的功效。 喜的是,这么强大的宝贝,即将属于自己。 二人没有察觉的是,青莲的光芒原本在缓缓暗淡,可当他们运功后,暗淡的青莲又亮了起来,一缕缕精纯的灵元力由莲身流入穆羽体内。 他们两个已经将穆羽视为死物,着急着恢复功力的同时又得留心对方,哪肯舍得再分心神留意一个死物,恍然不知穆羽破败不堪的肉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修复。 青莲边随着漩涡水流转动,边在极速下沉,不过莲台内却稳的很,几乎感觉不到震荡力。 一天、两天、三天…… 起初厉春秋和绿王还能大概估算时间,可处在不见天日的青莲里,下沉、下沉、再下沉,好似坠入了无底的寒潭,慢慢的他们的时间概念逐渐模糊。 待得二人功力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他们反倒欣喜高兴不起来,因为按照他们的伤势及恢复速度算,至少已经过了两个月有余,可青莲依旧载着他们极速下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好在他们修为甚高,达不到辟谷却也相差不远,储物灵器里又存放着许多丹药,不吃不喝两三年也没问题,否则饿也把他们饿死了。 青莲不停的下沉,二人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如若青莲确实一直在下沉,那么外面的水压之强早已达到令他们不敢想象的恐怖程度。 所以他们都想杀死对方,但谁也不敢贸然动手,生怕一不小心破坏了青莲的防御,反害自己死于非命。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这一日,绿王终于出言打破沉默,神色极不自然道:“恐怕我们被困在湖底的禁制里了。” 厉春秋睁开眼来,看着绿王点点头,嘴巴一张一合,却发出几道沙哑的怪叫声。 绿王表情不禁怔了怔,随即扑哧一声乐了,笑的花枝招颤。 厉春秋苦笑着摇摇头,掩嘴咳了数声,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歌女唱歌前调整嗓音一般。 原来他因太长时间没说话,突然开口说话,竟吐字失了音调,所以才发出先前的怪叫声,倒也难为他了。 “绿王有何高见?”厉春秋‘啊啊’了一会后开口问道,音调还是有点怪异,不过已经能听得懂了。 绿王白了厉春秋一眼,道:“奴家能有什么高见。这莲台也真够厉害的,精神念力竟然无法穿透,在这里面完全无法探查外面的情况。” 厉春秋点点头,显然他也早已发现,随即皱眉不语,因为根本无计可施,除非…除非将青莲炼化。 炼化青莲,这是绿王和厉春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可是谁又肯相让。 所以想炼化青莲,必须分一个高下,并且还得是不死不休那种,否则在你炼化青莲的时候,对方准会一巴掌拍死你。 在青莲里分高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思来想去无计可施,这也是他们僵持这么长时间的原因所在。 于是两人再次沉默不语,期盼青莲能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 “啊,好舒服——”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突然,一道舒服的呻吟声,在这见丈的空间内,在绿王和厉春秋二人中间突兀的响起,吓了他们一跳。 青莲内只有三个人,绿王和厉春秋被吓了一跳,这声音显然是穆羽发出来的。 “啊——这一觉睡得真他娘的舒服!” 穆羽双臂撑着莲台,边舒服自语,边坐起身来,眼皮眨动,适应着光线慢慢的睁开眼。 “啊!” 眼刚睁开一半,穆羽突然张嘴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厉春秋和绿王正不可思议,聚精会神的看着呢,穆羽突的一声凄厉惨叫,吓得他们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窜出来。 随即,厉春秋和绿王看穆羽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炽热起来。 明明死的不能再死了,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这个问题在他们脑中一闪,就立即找到了答案,定是青莲的能耐。 死成那样都死不了,岂不是只要自己能得到青莲,就拥有了不死之身。 “我…我…他.妈.的!” “扑通!” 穆羽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上下颤抖不止,嘴唇哆哆嗦嗦的恶骂一声,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目光茫然,一动不动的瘫在了那里。 全然没发现自己正身处何地,并且旁边还有两个人,因为他根本无心观察这些,修为再次废了,且丹田上空的青莲也没了,哪还有心思注意别的。 “小子,你没死?” “小子,你是谁?” 厉春秋和绿王同时相继开口询问。 穆羽像是被抽空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耷拉着眼皮,左右扫了厉春秋和绿王一眼,什么也没说,又把头转了回去。 “嗯” 可是头刚转回来,穆羽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皱眉,这两个人是谁? 于是他抬头,想再观察一下厉春秋和绿王,只不过头一抬,目光落在青莲的花瓣上,整个人顿时像电击一般,猛的一颤,然后定住了。 就这样怔怔的看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穆羽僵硬的表情顿时化作灿烂的笑容,猛的站起身,窜到莲台边缘,摸着青莲的花瓣,绕着莲台内侧转了一圈。 厉春秋和绿王相继皱眉,穆羽的行动说明了一切,青色莲台是他的。 “小兄弟,这莲台宝物是你的?”厉春秋忍不住问道,但称呼由小子变成了小兄弟。 穆羽脚下一顿,心中咯噔一跳,他只顾得兴奋去了,全然忘记了身边还有旁人,看向厉春秋却不知如何作答,因为只一眼就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贪婪之色。 “两位前辈是?”穆羽狐疑问道,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何在青莲内。 至于青莲为何变成这种形态,穆羽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多半是为了保护自己,没见青莲外面都是水么。 厉春秋竟冲穆羽一抱拳,笑回道:“紫竹宗厉春秋,小兄弟若不介意,称我一声厉老哥便可。” “切!”穆羽不知,但绿王却清楚厉春秋的花花肠子,撇嘴切了声,然而看向穆羽时,态度比厉春秋还要好,冲穆羽微笑作揖,道:“奴家圣门绿衣,小弟弟叫我一声绿姐姐便是。” 听到‘圣门绿衣’四字,穆羽差点忍不住跳脚大骂,可他嘴上却甜甜叫道:“晚辈穆羽,见过绿姐姐。” “小兄弟” 厉春秋突然横跨一步,踏到穆羽跟前,探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按,实则已经用暗力制住穆羽。 厉春秋知道,若何绿王比,看谁能博得穆羽好感,自己万万是敌不过,所以他干脆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先下手为强,控制住穆羽再说。 “厉师兄,你干什么?!” 绿王见状一步跨来,出手按住了穆羽另一个肩膀,对厉春秋斥责喝问。 “呵呵,厉某只是想和穆兄弟商量件事而已,绿王妹子无需这般紧张。”厉春秋笑着缕缕胡须,眼角却泛着凶光。 穆羽吃疼龇牙,几乎听到了肩膀骨头发出不堪负重的咯吱咯吱声,心中顿时对厉春秋和绿王咒骂连连,心知这二人都不是善类,多半是在打青莲的主意。 果不其然,厉春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穆兄弟,不知肯否割爱,将这青莲宝物转让给老哥我,条件随你提。” “哼。你把我的羽弟当傻子吗?!”绿王冷冷嗤笑。 “哈哈,近二百的老太婆还装嫩,还羽弟弟,我呸,你自己不恶心,也别来恶心我呀。”厉春秋嘴巴更狠,直接戳绿王的痛处。 “厉老鬼,你找死!” PS:今天停电,从早晨八点一直到晚上十点,不好意思,只有一章了 第五十七章 抽懵了 - 不死小妖 - 离酒 “老妖婆,厉某怕你不成!嘿…嘿嘿…再者说,厉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有什么可怒的?” 厉春秋见绿王怒发冲冠,一副要咬人的架势,心里顿时快活的很,又语调阴阳怪气的揶揄两句。 “嘿嘿…厉老鬼,我是老妖婆你又是什么?是不能人事的男人呢,还是不男不女的太监呢?” 绿王岂是吃亏的主,当即把厉春秋最痛的伤疤揭开,猛戳痛戳。 原来这厉春秋年轻时受过一次重伤,虽然救治及时捡回一条命,可两腿间的家伙没了功能。 这事本来只有紫竹宗几个高层人物知道,熟料出事第二年他老婆难耐寂寞,其实是忍受不了性情大变的厉春秋,偷偷的和厉春秋的小师弟好上了,并携手私奔了。 厉春秋得知后暴跳如雷,满大陆追杀这二人,结果把人杀了,可他两腿间的秘密也传遍了元武大陆,几乎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老妖婆,你找死!” 男人最恨女人说他不行,何况他是真的不行,是以厉春秋听后,顿时气得面颊充血、青筋暴起。 “厉…厉那个不男不女,哼,别以为你不男不女我绿王就怕了你!嘿…嘿嘿…再者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有什么可怒的?” 绿王的嘴巴更毒,非但把厉春秋的话还给了他,还使劲强调着‘不男不女’这四个字。 穆羽两边肩膀分别被厉春秋和绿王抓的骨头似要裂了开来,正疼得龇牙咧嘴直冒冷汗,可听到绿王刻薄刁钻的恶语,眼角禁不住狠狠抽了两下,不由得同情起厉春秋来。 狗咬狗,满嘴毛,且还是两个垂涎自己青莲的两个人,穆羽自是喜闻乐见,可是这两个家伙都把气撒到他身上了,抓住他肩膀的手不停的加力。 穆羽使劲晃了晃膀子,没能挣开,只得开口道:“两位,能不能先把手拿开,我的骨头就要被二位抓碎了。” 他这一出声,顿时把厉春秋和绿王的注意力拉回正事,非但没松手,反而又加了一分力。 “穆兄弟,只要你肯割爱,厉某立即松手。”厉春秋沉声说道,与其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威胁。 “羽弟,不是姐姐不肯松手,而是怕你被这残忍凶暴之徒擒了去,受其摧残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绿王满脸关切道,显然也不肯松手。 穆羽倒吸一口冷气,强忍着骨裂之痛,看着绿王说道:“我把青莲给他,你答应吗?” 绿王脸色禁不住一沉,摇了摇头。 穆羽转头看向厉春秋,同样问道:“我把青莲给她,你答应吗?” 厉春秋同样摇头。 “呵呵,这不就是了。”穆羽摊手苦笑,“青莲是我的不假,可我做不了主呀,你们又何苦为难我呢。青莲归谁,你们两个打一场不就有答案了吗?小子只求你们分出胜负,得到青莲后,饶小子一命。” 嘴上这么说,穆羽心中也在自问,青莲归谁,谁说了不算,拳头说的算,想必他们比我还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况且在我醒来之前,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压根不可能是专门等我醒来,征求我的同意。 那他们为什么不打? 他们想打但不敢打,为什么不敢打? 穆羽望着被青莲隔在外面的水流,目光一亮,似乎抓到了答案。 在水底,并且正在极速下沉,这么说我掉下来后摔进了湖里。 以我的伤势,没有个两三天是恢复不过来的,也就是说青莲载着我们,以这个速度至少下沉了两天。 “呀!” 想到青莲以现在的速度下沉了两天,穆羽吓得猛打了个寒颤,同时故意大惊失色的尖叫一声。 不待厉春秋和绿王询问,他就抢着叫道:“青莲要是碎了,我们会被湖水碾碎的!” 厉春秋和绿王闻言,皆翻了个白眼。 穆羽眼角余光偷瞄着他们两个的反应,见他们禁不住翻白眼后,当即暗笑道:“果然如此,他们的确是不敢动手,怕把这个避难所打碎了。可是我该怎么办?青莲他们志在必得,且无论他们谁得到青莲,恐怕都不会放过我。” “青莲,把这两个玩意扔出去。”穆羽心中对青莲命令道,结果青莲鸟都不鸟,怒的他猛翻白眼,暗暗咒骂道:“你这白眼狼,待小爷逃过此难,定把你插在火叉上,像烤玉米一样烤了吃了。” “嗯——” 绿王突然拧起眉毛诧异的嗯了声,抓着穆羽的肩膀猛的施力,只听咔嚓一声,竟将穆羽的肩骨给生生捏碎了。 “啊——” 穆羽哪料到绿王会突施毒手,顿时吃疼惨叫,左臂无力的耷拉下去,刹那间冷汗直流。 只听绿王寒气阴森笑道:“小子,竟然敢诓骗本王,你的丹田空洞衰竭,实乃废人一个,拿什么炼化灵器。哼,这青莲根本就不属于你。” 厉春秋闻言一怔,当即探查穆羽的丹田,发现果真如绿王所言,穆羽压根是个废人。 想到因为穆羽被绿王猛戳痛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施力,咔嚓一声,将穆羽另一边肩骨也捏碎,尚不觉解气,又一巴掌扇在穆羽太阳穴上,把穆羽扇飞了出去。 砰! 穆羽身子重重的撞在了青莲壁上,然后摔落到莲座上。 厉春秋这一巴掌下手极重,扇得穆羽右耳右眼往外窜血。 “哈哈…哈哈……” 穆羽瘫在地上一会儿,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同时用脑袋撑着地面,挣扎着站起身。 “哈哈……哈哈……” 仰天狂笑,笑声中透着凄厉、愤怒、不甘、怨毒等等情感,听在耳中,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嘿,这小子被我一巴掌拍疯了。” 厉春秋被穆羽冒血的有眼盯着,抑不住打了个冷颤,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废物瞪的打了个冷颤,忙怪叫着掩饰。 “聒噪!” 绿王冷喝一声,不过对一个已经疯了的废物,她不屑动手。 “你废了老子的丹田!” “你让老子四处求医,受尽讥笑屈辱!” “老子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你又废了老子的修为!” “老子身负血海深仇,却无力报仇!” “**的还要看着老子被两个老不死的凌虐!” “你害的老子好苦啊!” “老子要你何用!” “滚!” “滚!” “滚!” 穆羽真如疯了一般,大吼大叫,凄厉长啸,歇斯底里,最后连道三个滚字,一声比一声愤怒,一声比一声怨毒,一声比一声憎恨—— 嗡—— 也不知是被穆羽的吼声震的,还是怎么回事,青莲突然嗡嗡颤抖起来。 厉春秋和绿王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生怕穆羽将青莲给吼碎了,同时压低声音叱喝道:“闭嘴!” “闭你.妈.的嘴!”穆羽破口大骂,看也不看他二人一眼,接着吼道:“你这是生气还是害怕?若是生气,就他.妈.的把老子扔出去。若是害怕,就把他们两个扔出去——不,把老子的伤治好,然后让老子杀了这两个王八蛋。” “找死!” 厉春秋和绿王怒极,叫骂着同时出手,一人一掌,隔空拍向穆羽。虽然怕伤到青莲,有意控制了力道,但这一掌之力也足以拍死一头猛虎。 穆羽毫无畏惧,不闪不避,直视厉春秋和绿王二人。 以他的伤势和废掉的修为,即便想闪想避,也是做不到的。 强烈的罡风一前一后拍在了穆羽脑门上,然而却像清风拂面,没有一点力量。 厉春秋和绿王见状既奇且惊,再想动手补上一记,遽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了,且体内的真元力突然疯狂涌动,流经双腿,没入了脚下的青莲。 “青莲在疯狂的抽取自己的真元力!” 二人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惊恐的想要浮空而起,可双脚就像被钉在了青莲上,任凭他们怎么催动力量,身体也不动弹一下。 与此同时,穆羽惊讶的发现,两股强大的能量从脚底灌进了自己体内,能量入体直接窜向伤处,刹那间就把双肩和右脸颊的伤治好了。 “嘿嘿…原来你这货欠骂啊,早说嘛,早说我就早中晚各骂你三次。” 穆羽挥动着双臂,嘴上得了便宜还卖乖,右手对着虚空一抓,喝道:“小爷我的开山刀呢?” 话音未落,他的手里当真出来一柄明晃晃的开山刀。 “哟,你二人咋了,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呢?” 虽不知青莲用何法制服的厉春秋和绿王,但由他们二人惊恐苍白的表情,穆羽知道他们二人眼下的情况肯定非常糟糕,遂晃着手里的开山刀,毫无顾忌的走到二人跟前。 厉春秋和绿王的情况确实极其糟糕,真元力被青莲刹那间抽取一空,继而先天之气也被抽取一空,然后精神念力也没能逃脱被抽取的命运。 身体被定,真元、先前之气、精神念力全没了。 刹那间,由威风凛凛的老虎,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啪啪—— 穆羽扁起刀身狠抽厉春秋两个耳光,叫道:“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不是要杀老子么,愣着干什么,杀啊!哟哟哟,别拿这种眼神瞪我,我好怕啊!” 啪啪—— 穆羽毫不知怜香惜玉,狠狠几下抽在绿王粉嫩的脸颊上,叫道:“老妖婆,被废物抽耳光的感觉如何?” 二人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被穆羽拿开山刀啪啪几个耳光抽懵了,完全懵了。 他们是大能,不是瘪三,一个废物竟然敢抽他们耳光,这…这…大脑完全接受不了。 第五十八章 九节鞭 - 不死小妖 - 离酒 “本王…本王…杀了你!啊,杀了你!” 被穆羽狠抽耳光,恩,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非常考验承受能力的活儿,绿王最先承受不住,报以雷霆之怒。 噔噔噔。 穆羽吓得连退三大步,因为绿王嘴巴、鼻孔、眼睛、耳朵里忽的喷出白气,根根头发冲天而起,竖的笔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如若她戴一顶帽子,当真就是七窍生烟、怒发冲冠了。 穆羽还以为绿王要施展什么神通呢,退了三步觉的不太安全,又往后退了三步,可瞧见绿王气得脸红脖子粗,青筋根根暴起,遮在皮肤下面,宛如蚯蚓一般,也不见她有何动作。 怔了怔神,想通之后,不禁乐得捧腹大笑,笑罢,叫道:“好一个七窍生烟,怒发冲冠,当真吓坏老子了。” 嗡嗡嗡—— 青莲突然震颤的厉害起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在穆羽心中响起:“主人,快…快杀了他们,我…我快支撑不住了。尽快…尽快提升本命金莲——”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来的突然,去的突然,穆羽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青莲,青莲,是你在说话吗?” 穆羽激动的环顾青莲,出声询问,却未得到回应。 嗡嗡嗡—— 青莲震颤的越加厉害,好似即将炸裂一般。 感觉到青莲似乎摇摇不支,穆羽心中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绿王面前。 “废物,你敢?!”绿王感觉到穆羽身上散发出强烈杀意,惊恐的尖叫起来。 “有何不敢?!” 穆羽神色冰冷,语气阴沉,手起刀落,噗的一声,绿王的脑袋飞了出去,鲜血飙射,喷了穆羽一脸一头。 “啊——” 厉春秋突然凄厉惨嚎,好似穆羽砍的是他的脑袋一般,见穆羽向他望来,顿觉浑身发麻,似有无数只豆子在皮下滚动。 “别杀我!别杀我!我愿为奴为仆!我——” 厉春秋带着哭腔急切求饶,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穆羽就手起刀落,砍掉了他的脑袋。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穆羽真不介意调戏一会在干掉他们,可是青莲已经发来警讯,若是让这二人随便一人恢复行动能力,他必死无疑。 他岂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是以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倒是给了厉春秋和绿王一个痛快。 咕咚—— 厉春秋的脑袋甫一落地,青莲顿时安稳了下来,穆羽禁不住长舒一口气,暗叫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青莲。青莲。青莲……” 穆羽连叫七八声也不见青莲回应,只能无奈放弃,回想刚才那个声音,不由皱眉好奇道:“主人?我是你的主人?哼,还算你有良心,否则枉我养你这些年。尽快提升本命金莲?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叫青莲,而是叫本命金莲?本命...本命…难道你是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穆羽抓耳挠腮想了半响也没想明白,又唤了几声青莲,依旧不见回应,只得作罢。 抛开青莲的事,穆羽的目光顿时移到厉春秋和绿王的身上,嘿嘿笑道:“真不知你们两个冤大头是怎么闯进青莲里的,夺莲不成反被我杀,活该!嘿嘿,让小爷瞧瞧,你们身上有啥宝贝没有。” 笑罢摸向绿王的尸体,也不忌讳,翻遍衣服口袋,只从左手腕上退下一只翡翠玉镯,乃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 “太穷了吧?储物灵器?” 拿着翡翠玉镯,穆羽先是一愣,随即一颗心就兴奋的嘭嘭直跳,边用舌头舔着干燥的双唇,边将一丝意念浸入翡翠玉镯,脑子里立即浮出一个两丈见方的空间。 “我靠,这么大!” 穆羽嗖的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声,因为青莲内的空间不及翡翠玉镯的十分之一大。 空间很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少,叮呤当啷,穆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衣服几十件之多,春夏秋冬四季皆有,外衣内衣亵衣一应俱全,虽然都是绿色的,但款式多的很,低胸的、高领的、半透明的、蕾丝的……还有胭脂水粉几十盒。 想到绿王已经是接近二百岁的老太婆,穆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扔回翡翠镯子里。 八瓶丹药,药味芬芳馥郁,单凭药味判断,多半不是毒药,且其中一瓶穆羽认得,正是白衣仙子控制伤口用的生肌再造丸。 晃了晃丹瓶,大概有三四十颗的样子,穆羽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小心翼翼的将各种丹药收好,这些将成为日后踩踏百草斋的资本。 剩下的除了七百两银票及几十锭银子外,全是兵器,堆了老高一堆,目测有八十件之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子流星;带钩儿的,带尖儿的,带刃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儿的,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 穆羽随手抄起一把三尺长的刀,只觉灵力流转,似乎有灵性一般。又拿起一对银钩,亦是相同的感觉。 “灵器,全是灵器!他奶奶的,发了发了发了……” 穆羽看着琳琅满目,堆成堆的灵器,兴奋的手舞足蹈,‘发了发了’的吼叫连连,可是吼了七八声后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腌了。 修为一夜间回到了解放前,空有灵器不能炼化使用,有个屁用啊。 “哎”穆羽闷叹一口气,看着一堆光灿灿的灵器几近抓狂,就像太监看着一群光溜溜的花季美少女,只能咽唾沫干瞪眼。 兴趣索然的将灵器一件件的放回翡翠镯子,其中几件灵力波动强的,穆羽挑出来放进了青莲里。 短暂的失落过后,穆羽眼中又射出两道幽幽绿光,扑到厉春秋尸身旁搜刮起来。 “恩,人手一件,储物灵器这么不值钱?” 穆羽将一个墨绿色扳指套在右手大拇指上,驱动意念探查,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小空间,果然又是一件储物灵器,不禁咂嘴咋舌,觉得储物灵器似乎没有黄老道吹嘘的那么稀有。 他也不看看这两位是谁,大门大宗的大能,没有一件储物灵器,那好意思出门呐。 哗啦——叮当—— “擦,这个穷鬼!” 看着两个巴掌数的过来的几件东西,穆羽禁不住撇嘴咒骂。 衣服两件,丹药三瓶,其中两瓶还是空的,一柄双手斧,一把短剑,还有一根儿臂粗、五丈长的绳索,一本青色封平的小册子,十几两碎银子外加八个铜子,这就是厉春秋的全部家当。 最吸引穆羽目光的自然是青皮小册子,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壮阳大法!” “靠!靠!靠!” 穆羽盯着这四个楷体大字,又气又乐,然后四下偷瞄一眼,见周围没人,翻开书页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早中晚各弹九十九次,擦,就不怕弹成九节鞭吗?” “恩,这个穴道,这个穴道和这个穴道,睡前轻揉一盏茶的时间。” “哇!这种姿势也可以?不怕一个错位搞成骨折啊。” “嘿嘿…这方法值得一试。” “哟哟哟,这个好,这个好。” 正当穆羽抱着认真好学的态度,仔细认真研读厉春秋留给他的‘武功秘籍’时,一直平平稳稳的青莲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咚咚咚……啊啊啊…… 穆羽顿时变成了滚地葫芦,翻来滚去,撞得满眼冒金星。 如此持续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青莲才恢复平稳。 穆羽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莲台边沿,撞得满头大包,眼泪鼻涕直流,胃里翻江倒海,呕呕啊啊的往外吐酸水。 即便是如此狼狈,他手里还是死死的抓着青皮小册,视如珍宝。 唏—— 穆羽摸着脑门上鼓的高高的大包,倒抽冷气,张嘴就要咒骂,但表情突然怔住,因为青莲竟然停止下沉,开始上浮了。 “呼——” 穆羽将青皮册放进青莲里,长舒一口气。 别看他似乎没心没肺,毫不在意身处何地的样子,其实他的心一直悬着呢。 青莲外漆黑一片,借助青莲散发出的光亮,视线只能延伸三尺,下沉这么久,穆羽连一只鱼虾也没看见,甚至连一根水草也没有。 再联想绿王和厉春秋二人不敢在青莲内大打出手,怕破坏了青莲的防御。 问题显而易见,水太深,深到鱼虾不能活,水草不能生,水压强到厉春秋和绿王这等高手,也生不出抵抗之念。 是以此刻青莲终于由下沉变作上浮,穆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穆羽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并且心情因过度寂静而渐渐浮躁。 “嘎嘣——” 穆羽将最后一粒生肌再造丸扔进嘴里,嚼豆子一般嚼了吃掉,可肚子里还是不停的咕噜噜的叫,实在是太饿了。 穆羽无力的抬起凹陷的眼皮,往四周看了眼,发现青莲依旧在上浮,外面依旧漆黑一片,不见鱼虾不见水草,十指插进乱入鸡窝的头发里,歇斯底里的嘶吼。 他从未想象过原来寂静可以如此可怕,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生出轻生的念头。 咔—— 突然,一道清脆的碎裂声,清晰的传进了穆羽的耳朵里。 啪啪—— 接着几滴冰凉刺骨的水落在了穆羽头上,激的他猛打了个寒颤,昏昏欲睡的意识刹那间清醒一多半。 穆羽抬手摸了摸,湿漉漉的,疑惑的抬头上望,心中纳闷:“怎么会有水滴下来?”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噌的一下窜起身,一股冷气由尾椎顺着脊椎骨直窜后脑勺,刹那间彻底清醒。 咔——又是一道碎裂声。 嘶嘶——冰凉彻骨的湖水,顺着细微的裂缝喷射了进来。 第五十九章 灵乳 - 不死小妖 - 离酒 “不好!青莲不堪负重,要被水压碎了!” 看清情形,穆羽吓得脸色苍白,由水喷射进来的速度,可看出外面的水压究竟有多恐怖,完全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 青莲崩碎,必瞬间毙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穆羽昂着头,右拳击打左掌,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冷汗涔涔,凉气嗖嗖,思来想去无计可施。 如果手里有一碗浆糊,穆羽一急,说不定真会拿浆糊去黏裂缝。可惜没有浆糊,连一个有病乱投医的机会也不给他。 “灵力,对,你需要灵力支撑!” 抓耳挠腮间,穆羽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症结之所在。 “哪里有灵力?哪里有灵力?丹药,对对,丹药!” 哗啦——穆羽将丹药一股脑的倾倒出来,随便拿起一瓶,拔开瓶塞,急切问道:“青莲,快吃,快吃,丹药可以补充灵力!” 他一个人在不见天日,寂静如死的青莲里闷了不知多少时日,脑子已经有些不灵光,此时性命危在旦夕,情急之下脑子更乱了。 竟然捧着丹药到处乱窜,欲找青莲的嘴巴,将丹药喂给青莲吃。 咔咔咔—— 碎裂声不断,好在莲壁并未真的碎裂,只有两处裂开针尖那么点口子,但水压巨大,细水如箭矢般喷射进来,不一会莲台里的积水就没过了穆羽的脚面。 穆羽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情急间左脚绊到右脚,噗通一声摔在刺骨冰凉的水里,只觉如坠冰窟,激灵灵连打冷颤。 然而这一摔一冰,倒让他烦躁混乱的大脑静了下来。 啪——甫一静下心,穆羽当即扬起巴掌狠抽自己一个耳光,随之手脚并用,往前爬行三四步,从水里抓起摔倒时抛飞的丹瓶,瓶内灌满了水,丹药已经全部化了开来。 咕噜…咕噜… 穆羽口含瓶口,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部喝下。 丹药和水的混合物甫一进肚,磅礴的灵力顿时在肚子里喷发乱窜。 穆羽只觉肚子里好像装了一个大火炉,烧的他血液都要凝固了,又似山洪在体内爆发,要将他的身体撑裂撑爆。 “啊——” 穆羽双手抱着肚子,痛苦的忍不住出声惨嚎,浑身皮肤充血赤红,一根根血管更是高高鼓起,如一条条小蛇在皮肤下蜿蜒游走。 穆羽小腿颤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掌按在莲台上,眦目欲裂的叫道:“老子给你灵力!” 轰——充斥四肢百骸的狂暴灵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穆羽的双臂,如山洪爆发般涌入青莲。 青莲黯淡的光芒顿时为之一振,莲壁上炸裂的龟纹消失不见,两处针尖细的口子也堵了起来。 穆羽无力的瘫软在地,脸上挂着笑,心中咒骂道:“活着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其实他刚才拿着丹药乱跑乱撞,要喂给青莲吃,一来确实是脑子不灵活,急疯了;二来也是因为他知道青莲可自主吸收灵元力的缘故,情急之下先入为主了。 待他被水一冰,冷静下来后,立即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青莲正拼了命的抵抗水压,哪有时间吸取丹药里的灵力。 就好像两个绝世高手对决,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解难分,只要露出丁点破绽就会丧命,这种情况下他们敢从储物灵器中拿出丹药,来服食补充战斗力吗,答案自然是不敢。 所以穆羽只能冒死吞下丹药,以自身为灵源,将灵力输给青莲。 “呼,又一次和阎王爷擦肩而过,他娘的,老子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瘫在水里恢复些许力气,穆羽骂骂咧咧的坐起身,爬向刚才倾倒丹瓶的位置,将丹瓶一一捡起放进青莲,好在瓶塞堵得严实,水没有渗进去。 思及刚才身体差点被狂暴灵力撑破的险情,穆羽顿时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同时又庆幸服食的不是毒药。 咚咚咚…… 穆羽还未来得及高兴,耳边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声响,吓得他虎躯一颤,脸色唰的苍白如纸。 然而扯动僵硬的脖子抬头望去,难看的脸色顿时化作狂喜,发现咚咚之声竟是青莲撞到水里的大鱼发出的,且水里不在是漆黑一片,已经有了微弱亮光。 穆羽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呜咽道:“娘的,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随着青莲极速上浮,水中的光线越来越强,不一会就刺得穆羽睁不开眼来,穆羽不敢大意,忙将眼睛闭合。 哗啦—— 青莲破水而出,穆羽虽闭着双眼,可眼珠子还是被刺的生疼,不停的流眼泪,当下更不敢睁眼了。 砰! 穆羽的身体高高抛起,然后重重摔到地面上,呛了满口沙土。 许久许久,穆羽感觉眼睛适应的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缓缓睁开双眼。眨了眨眼皮,视线逐渐清晰,面前的景物一一映入眼帘,又四下快速的扫了眼,然后张着嘴巴呆住了。 先前闭着眼睛,闻着清新的水汽,抓着松软的泥沙,盯着流水的叮咚声,他还以为自己被青莲抛到了河边的岸上。 此刻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的景色,才发现自己想的实在太美好了。 哪里是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的河边,分明是一处地下水窟,四面八方全是石壁,一眼扫完,压根没瞧见出去的路。 “老天爷,我又没有捅你菊门,你至于这么玩我么?” 从错愕中醒来,穆羽又急切的观察了一番地形,片刻之后悲愤欲绝,指点苍天,咒骂连连。 这处地下水窟真的很小很小,穆羽脚下站立的地方,是唯一一块可以立足之地,宽不足一丈,长不足五丈,面前是一条宽约三丈的地下河流,背后是冰冷坚硬的石壁,头顶上方一根根尖锥石乳,水汽附在石乳上,化成水滴滴落下来。 “好大的一颗夜明珠,得想办法摘下来。” 穆羽望着石窟中间,河流的上方,一颗嵌在石壁内,只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就有磨盘大小的夜明珠,眼放绿光,口水直流。 光线正是这颗夜明珠散发出来的。 “咦,好浓郁的灵元力。” 望着夜明珠流了一会口水,穆羽又惊讶的发现这狭小的空间内灵元力极为充沛,抑不住惊咦一声,侧转身看向右后侧,察觉到灵元力是从这个方向扩散出来的。 视线尽头,石壁与地面的交接处,有一个一捧大小的石槽,石槽里盛有半槽乳白色,牛奶一般的液体,灵元力正是这乳白色液体散发出来的。 盯着这乳白色液体,穆羽愣了会神,随即瞳孔嗖的缩成一点,两道似乎能点燃一切的炽热眼神喷薄射出,箭步冲了过去。 穆羽记得,在繁星城秦月溪的住处,曾经看过一本记载元武大陆奇人异事的书,其中天才地宝篇写了一种东西,地底灵脉孕育而生,百丈长的灵脉,百年方能孕育一滴,称之为灵乳。 一滴灵乳可起死回生,一口灵乳洗筋伐脉,一瓶灵乳可攀大能,一桶灵乳可问仙道。 一滴、一口、一瓶、一桶,足以诠释灵乳的价值与珍贵。 “靠!” 穆羽箭步窜到石槽跟前,顿时猛翻白眼,因为一朵青莲正浸泡其中,贪婪的吞吸灵乳。他这才发现,原来青莲根本不在体内。 穆羽叫骂了声就探手欲将青莲抓出来,不过手伸到一半顿住了,因为他突然想到疑似青莲的那个声音,让他尽快提升本命金莲。 “哎,罢了。罢了。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让给你了。”穆羽摆摆手,可嘴角眼角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抽搐着,显然是口是心非,肉疼无比。 只坚持了三息时间,穆羽就变卦了,屈膝跪到石槽边,撅起屁股,俯下脑袋,嘴巴插进灵乳内,咕噜喝了一大口,并厚颜无耻的笑道:“实在太渴了,喝两口,只喝两口。” 话音未落,他就再次张大嘴巴,将胸腔里的气体全部吐出,欲一口将石槽内的灵乳吸干净。 呜—— 穆羽闭眼猛吸,响起呜呜风声,可见他这一口的吸力有多猛,饱饱的吸了一肚子气。 “没瞄准?” 穆羽诧异,睁开眼来,顿时哭了,石槽内已然空空如也。 “你妹啊!” 穆羽如千年怨妇一般盯着青莲,咬牙切齿,寻思着要不要把它切开,弄点灵乳出来。 “坏了!” 突然,穆羽脸色大变,只觉体内热如火烤,汹涌奔腾的灵力毫不比他吞下一整瓶丹药时弱。 嗡嗡—— 与此同时,穆羽手中的青莲突然嗡嗡颤抖起来,挣脱穆羽的手掌,飞向空中。 第六十章 青莲化金莲 - 不死小妖 - 离酒 “流放森林发现一处上古遗迹。” “权威人士透露,流放森林每年喷发一次的雾潮与此上古遗迹有关。” “流放森林出现的隐灵参实是需灵参,只是下品灵药,入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圣门、碧云宗、帝王冢、欢喜庵、紫竹宗,水月洞天——六大势力总计二十位大能,联手挖掘上古遗迹,结果未能破除遗迹禁制。” “遗迹内飞出一只疑似灵兽的狼形凶兽,二十位大能合力未能降服,九重天下第一人水无声追凶兽而去,不知去处。” “圣门绿王,紫竹宗厉春秋,两位大能被摄入遗迹禁制,受困三个月,相继陨落。” “流放森林喷发血色雾潮,久久不退。” 一道道消息以罪恶之城为中心,如爆发的洪水,迅速席卷元武大陆每一个角落。 绿王和厉春秋的陨落,非但没起到威慑作用,反而引来更多的宗门势力,散武大能,就连圣门和紫竹宗都加派大能前来。 数十家族宗门势力,数百大能,在流放森林外围虎视眈眈,只等血色雾潮退去后探寻上古遗迹。 一时间流放森林成了武者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与此同时,星默寨也有一枚重磅消息,被全寨兄弟及络绎不绝的游客所津津乐道。 神秘高手挑战带子狼穆刀,二人酣战十天十夜,直打得天昏地暗,天崩地裂,最终高下未分,胜负未决。 据权威人士透露,此神秘高手乃罗宗左护法白眉。 当事人带子狼穆刀避而不谈,所以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无从考究。 这一日,日上三竿,星默寨如同往日,游客不绝,热闹非凡。 突然,山下轰隆轰作响,群山震动,宛如地震。 守寨门丁回报,不知哪里来了数万铁骑,杀气凛凛的将整个星默群山包围。 消息尚未传达给后山带子狼穆刀,只见山下浓烟滚滚,火光蔽日。熊熊大火连成一条怒焰火龙,圈住了星默群山。 滔天火焰映红了半边天,足足烧了一个多月,方才火熄烟消。 郁郁苍翠的星默群山化作乌黑焦土,匪旗飘摇、热闹非凡的星默寨化作废墟,当日游客及星默寨几百匪众,在烈火焚烧及不明来历铁骑的围困下,无一生还。 事后据权威人士透露,铁骑来自北疆,隶属魏字军,领军之人乃卜戟魏武侯的独子魏宏图。 对此,魏宏图坦然承认,并对外宣称,星默寨大当家带子狼穆刀聚众作乱,勾结外敌,意欲谋反,遂发兵除之。 带子狼穆刀之子穆羽,未在山上,侥幸逃脱一命,谁能提供贼子行踪,赏黄金万两。 然而就在魏宏图领兵折返北疆,路径大瑶山脉时,突遭不明人士伏击,十万铁骑折损八万,魏宏图生死不明。 战后大瑶山绝壁上留下一行刻字:五年之内必灭北疆魏字军五十万铁骑!星默寨余匪泼皮留。 …… 青莲突然嗡嗡作响,脱手而飞,穆羽愣了一下,随即强忍灼烧爆裂感,苦中作乐道:“丫的,让你喝这么多,撑死你丫的。” 然而穆羽话音未落,青莲遽然间绽放出耀眼青芒,刺得穆羽双目生疼,不得不闭上眼睛。 “你丫的不会是真的要被撑爆了吧?!” 穆羽大惊失色,一时间竟忘了自身的痛苦,忙从墨绿扳指内拿出一个空丹瓶,以手遮目,冲着青莲急切吼道:“丫的,赶紧吐出来!对准了啊,这可是灵乳,浪费一滴老子烤了你。” 青莲若是真能吐,绝对会吐他一脸口水。 好在青莲不会吐,穆羽逃过一次口水泼面之辱。 啵——咔——咔嚓—— “呀!” 接连三道声音传进穆羽耳中,穆羽的心咯噔一跳,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忍着强光刺目之痛,急切的看向浮在空中的青莲。 只瞧见青莲表面一层青皮,有点像蛋壳,咔…咔嚓的龟裂开来,随之万道金光由裂缝中射出。 啪啦。也不知是自行脱落,还是被喷薄欲出的金光撑碎,龟裂的青皮终于脱落。 刹那间,金光四射,刺眼光芒似能洞彻天地一般。 一尊金光璀璨的金莲浮在空中,徐徐转动,直叫穆羽忘了自身的疼痛,忘了光芒刺目,双眼不眨看得呆了。 一圈圈金色光晕随着金莲转动往四周荡漾开来,几十圈过后,整个水窟内金光流转。如天洒金辉,地面、石壁、流水,全都涂成了金色。 哗啦…扑通…水面上各种各样的鱼儿,争先恐后的跃出水面,快活异常。 一百零八圈,一百零八道金色光晕圈圈闪耀。 突然,金莲窜至穆羽头顶三尺处,一个翻转,莲座冲下,片片金字盘旋洒落,没入穆羽的天灵。 穆羽身躯猛的一颤,只听一道声音在灵魂深处唱响,一字一音,美妙绝伦,沁入心扉。缓缓闭上眼睛,灵魂随着抑扬顿挫的音符节律翩翩起舞,好不舒坦。 当金字停止洒落,金莲再次徐徐转动,与之前转动的方向相反,每转一圈便要收回一圈挥洒出去的金色光晕。 一百零八圈过后,金莲收敛光芒,没入了穆羽的天灵盖。 许久许久,穆羽睁眼醒来,眼神迷离,好像还在梦中未醒。 又过多时,穆羽的眼神才彻底恢复清明,嘴角微翘,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呢喃道:“本命金莲,虽然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不过这套修炼心诀老子倒是着实喜欢。哦,怪不得你再次毁我修为,原来是要我修炼你的功法心诀啊。早说嘛,早说我哪舍得骂你啊。” “娘的,这种感觉才是真正的融合啊!” 穆羽猛一握拳头,噼啪,迅猛的力量,竟握得空气爆出脆响,转身一拳轰向石壁。 这一拳快如闪电,迅猛如虎豹,结结实实的轰在石壁上,砰——拳头与石壁一触即分。 然后只见石壁——恩,没事,连一粒尘土也没掉下来。 反观穆羽,左手抱右拳,眼泪汪汪的,张大嘴巴直抽冷气。 “嘶,疼死老子了,骨头差点碎了。还好没人,不然糗大了。” 穆羽擦掉眼角疼出来的眼泪,甩着右手边自言自语,边眼冒绿光的盯着石壁猛瞧。 这一拳穆羽虽没有尽全力,可也用了八成力,即便是三四十公分厚的铁板,也能一拳打穿咯,可轰在这石壁上,竟然连一粒尘土也没震下来。 这很能说明问题啊。 叮叮叮当当当。 穆羽拿出十八般兵器,敲、砸、钻、锤、扣,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累的跟狗似的,也没能伤石壁分毫。 “不对。不对。不对。” 将一把双手大锤收进金莲内,穆羽眉头深锁,右手捏着下巴,连道三声不对,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指尖轻抚石壁,从最左侧走到最右侧,若有所思的想了会,然后神色肯定点点头:“我说天底下哪有这么硬的石头,原来是被人布了一层禁制。” “恩,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布下禁制?” 穆羽狐疑不解的看着石壁,迈步后退几步,然后往左侧走去。走着走着突然身子一矮,咕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操!” “谁他娘的这么缺德,在这里挖个坑,丫的,上面还盖着东西,生怕老子踩不中是不是?” 甫一摔倒,穆羽就大叫大骂着窜了起来,在这寂静无人的水窟里,脚下突然一空摔倒,心理素质再好也要吓个半死啊。 跳出两步远后,穆羽发现竟然是个坑,上面还遮掩着东西,所以才没看见,顿时郁闷的跳脚大骂。 “不对。不对。谁会闲着蛋疼来这里挖坑啊?” 骂完,穆羽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压根不怀疑这里还有旁人,若是有旁人,灵乳哪还有他的份,早被别人喝光了。 好奇的走到坑边,本想蹲下来观察一下,可身子蹲到一半瞬间弹了起来,坑里赫然躺着一副白骨。 平复了下受惊的心,穆羽从翡翠镯子里挑出一根短棒。刚才那一脚只踩塌坑的一角,欲用短棒将遮住坑口的东西全部挑开,哪知短棒甫一碰触,遮掩坑口的东西竟化作粉末洒落坑里。 “风化了?” 穆羽神色愕然,发现确实是分化了,不禁叹道:“看来颇有些年头了。” 噗噗噗…敲掉已经风化的遮掩物,整个坑显露了出来,约莫八尺长,三尺宽,三尺深。 坑底躺着一副白骨,短棒轻轻碰触,立即化作粉末,竟然连骨头也已经分化了。 “这人是谁,怎么会葬在这里,莫非是他在石壁上布下的禁制?可他为什么要在石壁上布下禁制?难道想封印这个地下水窟?呃——这家伙不会是被困死在这里的吧?!” 穆羽嘴巴张开,却没有叫出声来,因为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坏了。 不过他马上又淡然了,这条地下河是活水,自己完全可以像来的时候一样,躲在金莲里顺着水流出去。 叮—— “恩,没有风化,莫非是储物灵器?” 穆羽用短棒尖端轻轻碰了下白骨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发出叮的一声,当即大喜,俯下身捞出戒指。 念力涌向戒指,三丈见方的空间立即显现,果真如他猜测,是枚储物戒指。 PS:票票啊,昨天才一票,瀑布汗啊 第六十一章 触摸先天之气 - 不死小妖 - 离酒 这枚戒指的储物空间大的令穆羽咋舌,里面东西之多也让穆羽久久无语。 一把双手重锤,一面令牌,一个锦盒和一卷书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这…比厉春秋那混蛋还穷啊。” 穆羽看着摆在面前的四件东西,欲哭无泪,本以为捡到宝了呢,谁知寻遍空间没一个角落,只掏出这么四件东西。 伸手抓向双手重锤,同时嘴上不满嘀咕道:“人家厉春秋好歹还有十几两碎银和八个铜子,你丫的连一粒铜子都没有。” 这把双手重锤很大,锤柄暗金色,粗如臂,长九尺,立起来比穆羽还高。 两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雕纹盘旋缠绕整支锤柄,龙头高昂,龙口对着锤头两侧喷吐龙炎。 锤身通体乌黑,中间略细,两端粗厚,形似杠铃,又像一根锤柄挑着两个磨盘。 给人一种重逾千斤的感觉,非神力之人不能挥舞驱使。 “咦!” 穆羽单手抓着锤柄,手上慢慢加力,本想试试这锤究竟有多重,然而仅施展出十斤的劲道,就将它抓了起来。 呼呼呼…穆羽抓着锤柄挥动几下,锤身卷起呼呼风声,真实重量与其外表给人的感觉完全成反比,且锤表没有一点灵力波动。 “这玩意不会是镀金的玩物吧?拿在手里唬人用的?” 挥舞了几下,穆羽哑然失笑,怀疑这锤子压根就是木头做的,并且还是那种腐透了的木头,不然怎么会这么轻。 咚咚咚…穆羽使足力道,挥舞重锤猛敲了几下地面,不由皱起了眉头,因为如果真是木头做的,那么这几下绝对能将锤身震裂震碎了,而事实上完全没有。 这几下猛敲给穆羽的感觉,像是握着一团棉花对着石头砸,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力气使出去却像石沉大海,只有一丁点力气传到了锤头。 好奇之下,穆羽又催动真元,但结果还是一样。无论他使出多么大的力气,催使多少真元能量,锤头落地总是不轻不重。 他又拿出匕首利剑,叮叮当当好一会,重锤依旧安然无恙,连一道划痕都没。 “嘿,真是奇了。” 左右奈何不得重锤,穆羽只能将其放进金莲,金莲内的空间扩大到了原来的十倍之大。按理说穆羽应该兴奋高兴才对,可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就好似金莲内储存空间本来就应该这么大,没什么好惊奇的。 收掉重锤,穆羽拿起第二件东西,一面暗白色令牌,令牌很普通,一面刻着一个‘令’字,另一面刻着一个‘乌’字。 看见‘乌’字,穆羽脑中顿时浮现出了乌黑黑的容貌身影,淳朴的气息,憨厚的表情,洁白的牙齿,羞涩的笑容,神经大条的反应……多么可爱的一个大男孩,却被自己连累,被白衣仙子击落山崖。 自己有金莲护身,又巧而又巧的被旋风托住,减缓了坠落速度后掉进湖里,又历经九死一生才保得一条小命。可乌黑黑什么都没有,重伤后从那么高的山崖跌落下去,后果—— “该死!” 咔嚓—— “呃——” 穆羽怒到极点,下意识的握拳,暗白色的令牌竟咔嚓一声碎成了木屑。 看着手中的木屑愣了下,随即抬手一扬,将木屑抛进水里,淡声道:“白衣仙子,我穆羽会去找你的。” “乌?” 穆羽皱皱眉又摇摇头,他只知道乌黑黑和乌龙门,单凭这块令牌,哪能推断出死者的身份。 拿起第三件东西,表面刻满古怪纹路,约莫一尺半高的方形锦盒,其中一面有一个钥匙插孔。 想到乌黑黑因自己而无辜惨死,穆羽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可看见这个钥匙插孔,眼神不禁亮了起来,从青莲里取出一把生锈的钥匙,对准钥匙插孔插了进去。 这把生锈的钥匙正是从刘三手埋藏的棺材里找到的那把,秦月溪坚信这把钥匙能开启一处宝藏的大门,所以交给穆羽保管时,她恶狠狠的警告道,如果钥匙丢了,请把你自己一起丢了。 喀喀——钥匙在插孔里毫无阻碍的转了一圈,不是把锦盒打开了,而是因为插孔太大,钥匙太小,压根就不配套。 “果然是我想的太多了。” 穆羽笑着将钥匙收好,又从金莲里取出三根粗细不等的铁丝,先拿了根最细的,捅进插孔内静心细听。 开锁可是刘三手的拿手绝活,这么有趣的手艺,穆羽哪能不学。 然而一顿饭的功夫过后,穆羽收起铁丝放弃了,因为这种锁型他根本没听刘三手提起过,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打开。 强行破锁的念头在穆羽脑中一闪即逝,不是怕不小心破坏了里面盛放的东西,而是想把这东西留给刘三手。 “哎,希望这东西能让他高兴一段时间。” 想到郁郁寡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刘三手,穆羽摇头叹了口气,收起锦盒,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最后一件东西,泛黄的书册。 书册入手,并无风化的迹象,穆羽顿时松了口气,禁不住暗赞储物灵器是个好东西,不仅自身能扛得住岁月的侵蚀,还能保护空间内的东西也不被侵蚀。 翻开第一页,五个大字映入眼帘,大力金刚诀! “咳…咳咳…”看见这五个大字,穆羽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瞄了一眼坑里的白骨,暗自琢磨道:“壮阳大法,大力金刚诀,莫非这家伙也有难言之隐?” 联想到厉春秋的壮阳大法,穆羽顿时精神奕奕起来,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二页,然后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挠挠头,干笑道:“咳咳,原来是一部功法,是我思想邪恶了。” 全册一共十七张,且图文并茂,将《大力金刚诀》修炼之法阐述的详尽清晰。 “三篇十五式,既是修炼心诀又是武技,心诀与武技相存相依,不可分割,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奇特的功法。” “达到三阶斗修的境界,就能力扛山岳,神力无敌,当真是变态。” “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绝学。” 穆羽看完最后一篇,惊叹一番,合上书页收进青莲,然后站起身取出一把开山刀,掘土将土坑掩埋,抱拳拜了拜,道:“前辈,多有打扰,请勿怪罪。如能查清前辈身份,小子定会回来给前辈立碑。” 埋掉枯骨,穆羽由拿出短棒,如瞎子辨路般将不大的地方敲打了一遍,发现没有其他土坑后,略有些失望。感情这货发死人财发上瘾了。 尽管觉得厉春秋和绿王死有余辜,可穆羽还是将二人的尸体从墨绿扳指内取出,挖了个大坑合葬在一起,并坏笑道:“厉前辈,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看不练是不行滴。绿王前辈,委屈你一下,陪厉前辈好好练练。” 从金莲里取出干粮吃了个饱,先前困在青莲里,他可不敢吃,因为有进就有出,可不想在那么大一点空间里解决生理问题。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青莲里只储备了一些干粮却没有水,只吃干的不喝水,反而死的更快。 好在是一瓶生肌再造丸立了大功,吃一粒能撑好长一段时间,并且还不用排泄生理代谢的废物。 解决了肚子问题,穆羽不再研究石壁上的禁制,直接走到石槽边盘腿坐下,闭目修炼起来。 石槽上方一尺处,小拇指粗细,往外滴灵乳的孔洞,连接着灵脉,灵力源源不断的往外喷发,穆羽可不舍得浪费这次机缘,浪费这处修炼宝地。 青莲化金莲,非但传授给穆羽本命真诀,亦是助穆羽一口气打通了皮肉筋骨血脏六大战门,一跃成为六阶战修。 一口气冲破六大战门,金莲居功至伟,那口灵乳也是功不可没,并且因为这口灵乳,穆羽觉得修为跨度虽大,但不需要任何巩固。 先天之气又称原始之气,来源于先天,藏于肾中,以三焦为通道,流布于全身,四肢百骸无所不至。 贯通六大战门的能量,合而为一,打通先天束缚,架起桥梁,跨越彼端,便能感应到先天之气的存在。 将六大战门合而为一,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否则也不会被称为修炼道路上的地坎。 之所以称之为地坎,是因为跨越这道坎,蕴含着突破先天束缚,窥问天道的寓意。 第一次尝试跨越地坎,穆羽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里准备,然而却顺利的令他难以置信,直接触摸到了先天之气的存在。 穆羽清楚的‘看’到了一缕缕金色的气体由肾脏流出,然后流布全身,包裹着脏腑经络、皮肉筋骨等各器官,推动着人体生理的发育与运转。 炼气第一阶,聚气。 聚气,不是字面意思,将所有先天之气聚集到一起,若是这么做了,那身体各机能还不完蛋? 聚气聚的是肾脏中的气源,凝聚它,锤炼它,壮大它,强化它,去其糟粕留其精元。 先天之气强,肉身便强,力量自然而然随着强大。 穆羽按照本命真诀的炼气篇,缓缓的运转功诀,只觉意念一晃,坠入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中,确切点说是一个金色水洼,仅有碗底大小。 “这就是先天之气的气源,亦可称之为气海。” 穆羽的意念四下观察起来,随之意念转动,欲将翻转流窜的金色气体凝聚起来,然而金色气体就像无数只精灵,调皮玩闹的很,非但不听他的话,甚至还冲过来撞他。 然而还有一些则非常乖巧的凑到他跟前,只不过这些都好像是病秧子,虽然也是金色的,光泽却黯淡的很。 “恩,这些都是杂质,应该予以剔除。” 第六十二章 娘 - 不死小妖 - 离酒 穆羽甫一生出剔除的念头,那些乖巧听话,但光泽暗淡如病秧子的先天之气,顿时像打了鸡血,一哄而散,比兔子跑的还快。 “害群之马,绝不姑息。” 穆羽态度坚决,意念盯上其中一团,杀气腾腾的追了上去。 而这团先天之气似乎知道被穆羽盯上了,遂撒开脚丫子猛窜猛跳。 霎时间,气海内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穆羽的意念终于将这团先天之气牢牢包裹住,然后按照炼气篇中的锤炼之法,将其提纯精炼。 解决掉这个害群之马,穆羽立即调转目标,瞄向下一团。 然而金色的先天之气突然聚成一团,朝穆羽的意念冲了过来,强大的冲击力竟将他的意念从气海中撞了出来。 意念动荡,穆羽顿时从修炼状态中醒来,睁开双眼,眼神有些茫然,愣了会突然气急败坏的叫骂道:“靠!这样也可以?!” 这一叫穆羽只觉眼前一黑,脑子嗡嗡响的不停,身体疲惫不堪,四肢酸麻生不出力气,流淌在经脉中,乃至储存在金莲里的真元力,都近乎干涸了。 感觉就像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并且还是那种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捡回一条命的惨战。 穆羽张开嘴想咒骂两句,可是喉咙冒火,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了,忙四肢并用爬到水边,捧起几把冰凉清澈的河水灌进肚子,接着驱动意念从青莲内取出一块烧饼和最后半斤熟肉,甩开腮帮子吃。 吃饱喝足,趴在河边缓了会,这才恢复些许力气,穆羽也懒得站起来了,又四肢并用爬回石槽边,打坐运功,恢复起消耗一空的真元力。 意念之所以能在气海里搞天搞地,全仗真元力的能量支撑,一旦真元力不足,便难以为继,就像刚才那样,意念被先天之气挤出气海。 而功诀的好坏在于,在消耗同等量真元力的情况下,谁能更长时间的支撑意念在气海中不被先天之气排挤出来。 穆羽在这不见天日的水窟里,看不见日出日落,对时间的流逝极为模糊,所以在他看来,自己只坚持了短短一个时辰,实则已经过了足足十二个时辰。 背靠灵脉修炼,灵力如泉涌一般涌进穆羽体内,短短两个时辰就将消耗的真元力尽数补回。 真元力恢复,穆羽再次继续剔除糟粕的除害大业。 第二次进入气海,穆羽惊喜的发现,之前他提纯炼化出来的那一丁点先天之气,对他亲热无比,且言听计从。 于是穆羽多了一个帮手,围追堵截,很快就逮到一团,随即手下又多了一员兵将。 日月交替,时间流逝,穆羽完全沉浸在了奇妙的修炼中。 气海中,他的意念就像一位练兵的将军,把一个个不听话的地痞流氓,训练成令行禁止的精兵悍将。 将所有病秧子都逮到炼化一番后,穆羽才将目光转向那些金光灿灿但不听话的先天之气,虽然手下兵将多了,但他还是采取老战术,各个击破。 穆羽八岁就达到了五阶战修,除了说明他的资质悟性极高外,亦说明他是一个修炼狂人,这点从现在的他就能看出来。 若是换成其他人,在这不见天日,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阴森潮湿的地下水窟,恐怕不用一个月就憋疯了,可现在穆羽却完全沉浸在修炼的快乐中。 金莲内存放的干粮老早就吃完了,穆羽却不在意,因为水里有鱼,并且都是肥硕的大鱼。 虽然在这空气稀薄,不通风的狭小空间内不能点火,但生吃鱼片的味道也挺不错。 渴了喝水,饿了抓鱼吃生鱼片,穆羽已全然忘了时间的流逝。 这一日,穆羽从修炼中醒来,虽然又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但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心情好的不得了。 气海内的先天之气已经被他尽数提纯炼化,训练的服服帖帖,指东绝不敢往西,指西绝不敢往东。 且,气海也由刚开始的碗底大小,扩展到了碗口大小,除去散布全身各处工作的先天之气,气海内亦是充盈四溢。 先天之气变强,气海拓展拓宽的同时,肉体强度也发生了质的飞跃,经脉中的真元力奔涌如江,比之刚触摸到先天之气时强了百余倍。 噗通…穆羽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凉水澡后,上岸时双手掐着一尾十斤重的大鱼,拿出匕首剥掉鱼皮,也不用破肚摘肠,直接削肉吃肉。 吃着鱼肉,穆羽目光却望着水流的方向,呢喃自语道:“我的修为虽然已经达到二阶斗修,可才刚触摸到驭气的冰山一角,比起二阶大乘的斗修差得十万八千里,此地靠着灵脉,实乃一处修炼宝地,谁知道出去后还能不能进来,所以还是再修炼些时日再出去吧。” “哎,有点想家了呢。” 穆羽抹了抹扎手的胡茬,摇摇头,笑道:“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两个月?四个月?半年?话说,背靠灵脉修炼,再加上金莲的辅助,本命真诀的非凡,修为提升速度可真够快的。嘿嘿,回去后准能吓死他们。” 如果他知道只从跌落山崖后昏迷到醒来,就已经过了三个月,不知会有何感想。 将吃剩的鱼扔进河里,穆羽咂嘴撮撮牙花子,突然感觉到生鱼片没那么好吃了,于是将念力浸入金莲,看有没有剩下个饼馒头什么的。当然,如果有块酱牛肉,哪怕只有一口也行。 “咦,还真有余粮啊。” 意念在金莲内搜寻了会,穆羽的目光嗖的灼热起来,意念一动,从金莲内掏出一颗蛋,有他拳头大小。 手掌托着这颗蛋,穆羽困惑了,不记得有往金莲内放过这么大的蛋啊。 “看外壳像鸟蛋,可我从来没掏过这么大的鸟蛋啊。鸭蛋鹅蛋?没有这种颜色的吧?唏溜——管他什么蛋呢,吃了再说。” 穆羽吸溜一声,将满嘴口水咽进肚子,迫不及待的拿出一把匕首,想在蛋的一端开个洞,将里面的蛋清蛋黄第一滴不剩的倒进嘴里。 咔嚓!蛋裂了。穆羽傻了。因为他手中的匕首还没碰到蛋壳呢。 咔!一只爪子从蛋壳里伸了出来。 咔!又是一只。咔咔!接连又伸出两只。 咔!脑袋也出来了。 “哈哈……” 穆羽愣了好一会,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嘴角挂着两串哈喇子,将这只破壳而出的小东西捧在掌心,眼放绿光道:“蛋没吃成,反而有肉吃了。只不过这东西长的也太丑了,不知道肉好不好吃?” 咔嚓。小东西四只爪子和脑袋一抖棱,蛋壳彻底碎了开来,身子完整的呈现在了穆羽眼前。 穆羽使劲眨眨眼,双手一哆嗦,差点把小家伙扔了出去。他原以为蛋里出来的是只扎翅膀的,哪想到竟然出来一只爬行动物。 “怪不得这么大,原来真不是鸟蛋啊。不过,这玩意长的怎么有点像狼,没听说过有这种卵生动物啊?” 穆羽将小家伙拖到眼前,边打量边搜刮脑子里的东西。 “娘,你…你要吃我吗?” 就在穆羽皱眉沉思间,一道脆生生娇滴滴,似哭似泣,充满委屈与伤心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穆羽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娘,你…你别吃我,我…我很乖的。” 声音在起,这次穆羽听的很清楚,目光猛的聚向托在掌心里的小家伙,愕然发现小家伙的两只乌亮的眼珠子,正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 “我…我…操!” 穆羽惊悚的狂吼一声,把手里的不明生物扔了出去。 “娘!”凄惨的呼唤在穆羽脑海响起。 听到这声呼唤,穆羽的心莫名一揪,想也不想一个飞身扑了出去。 砰!险而又险的将这口口声声叫自己娘的小家伙接住。 “娘,怕怕!怕怕!” “打…打住!” 穆羽伸出手指在小家伙脑门上轻轻点了下,神情极不自在道:“你…你是啥玩意,干嘛喊我娘,老子可是带把的。” “娘,我饿了。”小家伙极是委屈的望着穆羽,眼角挂着晶莹泪珠,对穆羽的问题置若罔闻。 “我还饿着呢。”穆羽猛一翻白眼, 啪嗒。啪嗒。啪嗒。 小家伙眼角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帘般滑落眼角,委屈之极的哭道:“呜呜,娘不疼我,要吃我,要摔死我,凶我,还不给我奶喝。呜呜……” “停停停——” 穆羽忙出声投降,知道一时半会是搞不清这玩意是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别叫我娘——”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家伙哭的更凶了:“呜呜,娘不要我了,呜呜……” “再哭老子摔死你!”穆羽眼珠子一瞪,凶狠狠的呵斥道。 别说这一喝还真管用,小家伙顿时撇着嘴不哭了,撇着嘴想哭不敢哭的摸样,身子不停的抽动。 “娘,我饿了。” “…我没奶。” “娘,我没牙。” “…那我也没奶。” “娘,我要喝奶。” “……” “娘,你的奶怎么是红色的?” “...赶紧喝。” “娘,奶不是甜的么,怎么又腥又咸?” “…不喝拉倒。” “娘,我喝饱了。我困了,要睡觉。” “等——等——靠,说睡就睡啊。你丫的还没告诉我你是啥玩意呢!” 看着蜷缩在自己掌心睡着了的小东西,穆羽有股撞墙的冲动。 我擦擦,老子不就是想吃个蛋么,蛋没吃成,吃出个禽兽儿子出来,贼老天,你搞毛啊。 “哎,算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穆羽冲小东西龇龇牙,走到石槽边,从绿王的翡翠镯子里拿出几件柔软的衣服,在石槽里垫了个小窝,将小东西放了进去。 然后手托下巴,坐在石槽边,看着熟睡的小东西,沉吟道:“听说有很多鸟类和动物,出生后第一次睁眼,不管看到什么活物,就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母亲,莫非这小东西就是其中一类?” “呃——不对呀,竟然能和我灵魂交流?!” 穆羽这才发现最不正常的地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过干巴巴的激动了会又坐了下去,因为这里就他一个人,没人倾诉啊。 第六十三章 两年了 - 不死小妖 - 离酒 “得,我也不用修炼了。”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玩意是啥,穆羽干脆不废那个脑子了,可接着又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一旦入定,说不定一天两天才会醒来一次,这小东西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托您的福,我也睡一觉。啊——” 从来到这个水窟到现在,穆羽几乎以修炼代替了睡眠,此刻一想到睡,困倦顿时笼上心头,背靠石壁,头一歪,入睡的速度不比小东西慢。 通过约莫三天时间的观察,穆羽得出以下几点: 小东西是从蛋壳里蹦出来的不明生物。 刚扒蛋壳就有思考能力,灵魂交流能力,初生的智商虽然不高,但依旧远远高出其他生物,包括人类。 爱哭,爱装可怜,食量大,胃口好,自己的血都快被这丫的吸干了。 生长速度快,这这么几天,不算尾巴就有巴掌长了。当然,自己的血液营养丰富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发现。 “咦,小不点,长牙了啊。” 睡梦中穆羽正吃着满汉全席,突然被一阵刺疼唤醒,睁开眼来一看,小东西正咬着他的手指头猛啃呢,边啃喉咙里还边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老大,饿了,喝奶,喝奶。” 见穆羽醒来,小东西的催促声顿时在穆羽脑海里响起。老大这个称呼,是穆羽连哄带骗,外加威胁恐吓,好不容易才让它改过来的。 穆羽将小东西一把抓到面前,不顾它的抗议,用手指敲开它的嘴巴,高兴的发现真的长出四颗洁白的**。 “嘿嘿,都已经长牙了,还喝什么奶,自然是要吃肉,肉比奶更有营养。” 穆羽是被小东西吸血吸怕了,千呼万唤终于见它长出了牙齿,当即决定给它断奶。 “此处水里生长的鱼,个头虽大,但肉细而嫩,好嚼好消化,应该没问题。”穆羽暗自思忖道,站在水边静心等待,终于有一尾大鱼进入视线,手中钢叉咚的一声插进水里,臂弯扬起将大鱼挑出水面。 “呜呜——” 穆羽用钢叉挑着鱼送到小东西面前,小东西顿时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弓背翘尾,毛发竖起,对着不停甩动尾巴的大鱼龇牙咧嘴,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哟,长牙了有本事啦,昨天你丫的还被鱼吓得瑟瑟发抖呢。” 穆羽看见小东西嚣张的摸样,不由得乐了,还不忘揶揄小东西两句。 剥掉鱼皮,削下一块细嫩的鱼肉,送到小东西嘴边,笑道:“尝尝味道如何?” 小东西先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随即眼神一亮,一口含住整块鱼肉,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并美滋滋的告诉穆羽道:“老大,这鱼…鱼肉比你的奶好吃多了。” “…靠,你这白眼狼。”穆羽气得直翻白眼,不过嘴角挂的却是奸笑,好吃是吧,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天天吃,吃到吐了还得接着吃。 穆羽又抓了几尾大鱼,取出一把宽刀,将鱼肉削成薄薄一片,然后在切成指肚大小,在刀身上一一摆开,叮嘱道:“老大我要修炼,你饿了就吃鱼肉,渴了就喝这里面的水,千万不能靠近河边,知道吗?” “恩,老大,我会乖乖听话的。”小东西应了句,然后拖着圆鼓鼓的肚子,迈动四条短腿,很是艰难的爬进了石槽里。 “吃货,撑死你丫的。” 穆羽笑骂一声,脑中浮现出了老爹的身影,呢喃道:“不知道当年我有没有这么好养活,应该没有吧。” …… 大秦帝国帝都咸阳,皇宫淑贤殿。 此殿乃大秦当今帝王秦万重,为秦月溪的母亲秋叶秋妃专门建造。 殿内绿柳苍松,荷塘花园,假山流水,九曲回廊,亭台楼阁……犹如一个小仙府世界,可见秦万重为讨秋飞欢心,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秋妃被赐死后,秦万重欲将淑贤殿赏给新纳的妃子,遭到秦月溪的激烈反对。秦万重无奈之下,索性收回赐给秦月溪的凤阳阁,将淑贤殿赐了她。 所以时至今日,淑贤殿名义上虽是皇妃的寝宫,却住着秦月溪这位九公主。 淑贤殿乃是**占地面积最大,位置最佳,风景布置最秀丽,装饰最豪华的宫殿,下至小妃上至皇后,**三千都盯着这座寝宫呢。 若不是秦月溪甚得秦万重疼爱,且她自己也颇有手腕,否则她这位没了娘的公主,早就淹没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宠的暗流中了,死的连渣渣都不剩。 月挂枝头,婆娑树影映在书房的窗棂上,随风摇曳。 秦月溪坐在书桌前,打开一封火漆的密函,看完后柳眉深锁,神色颇显憔悴。 “丫头,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赶紧回寝室休息去吧。”麻散人站在一旁,看着秦月溪憔悴疲累的样子,心疼的厉害。 秦月溪放下手中的密函,抬手捏了捏眉心,冲麻散人苦涩笑道:“麻老,我们在江南一带建立起的经济链被人连根拔了,现在西南四城的经济链也开始动摇起来,可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可这也不是不睡觉就能解决的啊,敌人越是厉害你越得养足精神应对呐。”麻散人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秦月溪敲晕了,强行让她睡觉休息。 “嘻嘻……”秦月溪突然展颜笑了起来,指着书桌上一摞高高的密函信件,道:“麻老,麻烦你把这些密件派发出去,敌人想拔掉我们所有的经济链,那我就如他所愿。” 说完起身走到窗边,拔开窗栓,推开窗扇,让清凉的夜风吹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黄色镶有梅花点缀的宽松衣衫,微风吹拂,衣衫摆动,窈窕身躯若隐若现,比之两年前的她成熟许多。 “两年时间,弹指一瞬,真快啊。” 望着悬挂在树梢上的弯月,秦月溪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迷离起来,轻声问道:“两年了,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麻散人摇头苦笑,叹道:“丫头,把他忘了吧,那次死在流放森林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多半也——不然星默寨出那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露面。” “魏宏图烧了星默群山,展毕书立即还击,灭了八万魏字军铁骑。麻老,你觉得魏宏图及剩下那两万铁骑,是拼死冲杀出埋伏圈的,还是展毕书故意放他们离开的?”秦月溪转过身,笑意盈盈的看向麻散人。 麻散人神色一怔,讶然叫道:“丫头,你不会想说是展毕书故意放他们离开的吧。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秦月溪转身看向窗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下去,而是说道:“还记得刚认识他时,他很严肃的警告过我,千万不要打星默寨的主意,不然你会后悔的。当时我一笑置之,以为他在说狂话。” “现在呢?”麻散人忍不住问道。 “现在?现在我还是觉得他在说狂话。”秦月溪喃喃回道。 “臭丫头,你在逗老头子玩么。”麻散人苦笑不得道,他还以为秦月溪要吐露重大消息呢。 “星默寨,不简单。”秦月溪嘴里又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麻散人懒得理会,转移话题道:“丫头,距五年一届的夺帅旗还有三个月,听说洪武国的二皇子洪烈要亲自披甲挂帅,如若他夺得帅旗,你可想好怎么办了吗?” 秦月溪已经是十八芳龄,到了出嫁的年龄,上个月洪武国二皇子洪烈携重礼向秦万重提亲,秦万重满口答应,条件是洪烈夺得帅旗。 也就是说洪烈若夺下帅旗,秦月溪这位九公主就得远嫁洪武国了。 “放心吧,不管谁来,帅旗必然是他的。”秦月溪回道。 “谁?”麻烦人好奇问道。 秦月溪摇摇头,没有回答麻散人,但她心中却语气坚定道:“跨战马提战刀,我相信你会来的,或许你不是为了我,但你一定会来的。展毕书留下魏宏图的脑袋,不就是留给你来砍的么。” 远在千里之外的穆羽,全然不知外面的一切,更不知有一位俏佳人对他评价如此之高。 此时此刻,他正忙着和已经长成草狗大小的小东西争夺地盘呢。 “呜呜——” “老大,我尾巴要断了!” 小东西四只爪子死命抱着石槽,嘴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同时又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告诉穆羽,它尾巴要断了。 穆羽全然不顾小东西的哀求,死命的拽着小东西的尾巴往后扯,嘴上叫道:“你这个白眼狼,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住老子的,用老子的,毛还没长齐呢,就要和我抢地盘了。断了好,断了今天晚上吃狼肉。” 小家伙刚开始住在石槽内,可如今长大了,石槽内趴不下了,也不知怎地,它就认准穆羽打坐修炼的那点地了,非要穆羽让开不行。 “老大,你再不放手,我就放屁了啊。”小家伙威胁道,同时把屁股撅了撅。 “靠!”穆羽白眼一翻,手里多了根铁棍,叫道:“你敢放一点废气出来,老子就捅烂你的菊门。” 第六十四章 离开 - 不死小妖 - 离酒 虽然穆羽觉得修炼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小东西的出现,给他的修炼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在这个寂静的狭小空间里,有人说话和没人说话,实是天差地壤之别。 如果不能修炼,且没人说话,穆羽觉得自己多半撑不了一个月,就要忍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孤寂而发疯发狂。 这一日穆羽恢复功力醒来,喜形于色,右手对着虚空一拂,一只金色的狼凭空而现。 “吼——” 正蜷缩在石槽边睡觉的白眼,呃,这是穆羽给小东西起的名字。 倒不是说穆羽小肚鸡肠,觉得小东西天天吃白食,就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而是因为小东西的长相。 小东西的毛发通体乌黑光亮,可眉心处长了一撮白毛,形似一只竖起的眼睛,又因体型似狼,于是便得到了白眼狼这个极为不光亮的名字。 金色的狼甫一出现,正在睡觉的白眼突地窜起,毛发炸竖,尾巴挺如钢棍,前肢微微匍匐,龇出寒光闪闪的锋利獠牙,怒目瞪着金狼咆哮怒吼。 不是它不友善,而是这金狼上次出现的时候,把它摁在地上狠揍了一顿,直把它揉虐的跟死鱼似的。 “白眼,只要击败它,今天你就不用抓鱼了。” 穆羽操控着金狼凶猛的扑向白眼,同时抛出了橄榄枝。因为自从他发现白眼不仅精通水性,且还能潜水捕鱼后,捕鱼这项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白眼的肩上。 “哼,看我咬断它的脖子!” 白眼酷酷的哼了声,脊背一弓,身子嗖的一声射向扑来的金狼。 啪! 两者即将扑到一起的那刻,白眼的右前爪突然扬起扇下,一记耳光重重的耳光扇在了金狼脸上,随即威风凛凛雄风赳赳的金狼,脑袋一歪,竟被这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靠!打人不打脸!” 穆羽大怒,好像被扇的是他的脸似的,其实也可以说是他的脸,因为金狼是他驭气化形塑造出来的能量体。 倒飞出去的金狼,身子在空中一旋,再次扑向白眼。 对于白眼强大的力量,穆羽早已习惯了,这也是为何他不认为白眼是狼的根本原因。 谁见过还未成年就可以力压一阶斗修的狼,反正穆羽是没见过。别说见,想都没想过。 白眼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狡黠之色,身子往右侧扑出,做出欲闪躲金狼这一扑的姿态。 “嘿嘿,小子,你还嫩着呢。老大我给你上一课,永远不要把你的后背让给敌人。” 穆羽以教训的口吻说道,然后操控金狼俯冲而下,扑向白眼的后背。 白眼又往前窜出一身的距离,两只吊角眼眯成了一条缝,跟只狡猾的狐狸似的,钢鞭一般的尾巴遽然抽向已经扑下的金狼。 “嘿,这招没——没——” 穆羽本想说这招没用,但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白眼这一尾鞭与以往的完全不同,以往它只凭借力量和速度,可这一尾鞭抽出,竟然夹带着诡异的能量。 穆羽甚至清楚的看见,白眼的尾巴上浮现出许多符文,淡青色光芒波动流转,包裹着整条尾巴。 砰! 这一尾鞭正中金狼脑袋,就像抽在鼓胀的气球上一般,把金狼给抽爆了,且是粉粉碎那种,碎成点点金辉。 噗——穆羽两眼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由嘴里喷了出来。 金狼可是他的先天之气化形而成,遭受如此重击,令他的气海都翻涌震荡起来。 “呀!老大,别气,别气,这叫兵不厌诈,你上次教给我的啊。” 白眼见穆羽气得吐血,忙窜到跟前安慰,还以为穆羽是被自己气得吐血的,安慰穆羽的同时,心中还自以为然的点头道:“老大天天说气的吐血气的吐血,我还不信,原来真的能气的吐血啊,以后可得控制好脾气,不能乱发脾气。” 穆羽平复下翻涌的气血,冲着白眼狠翻白眼,因为除了这么做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自己刚说了给它上一课,它反过来就是一招兵不厌诈,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说,你刚才那一招是从哪里学来的?”穆羽揪着白眼的耳朵刑讯逼供道。 他不能不好奇,速度快就快吧,力量大就大吧,勉强都还能接受,可竟然能运用灵力力量,还有符文加持,这点完全接受不了。 “啊,疼疼疼…老大,松手先。”白眼吃疼大叫,待穆羽放手,才语气不满道:“昨天刚出现在我脑子里的。” 穆羽嘴角禁不住一抽,咬牙道:“你敢不敢说是做梦梦见的?” “咦,老大,你咋知道的?”白眼惊讶问道。 穆羽抬手欲打,可抬起手后身子突然一颤,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半张着嘴,滋圆眼珠子,怔怔的盯着白眼。 “记忆…传…传承?!”许久许久,穆羽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五个字。 白眉闻言,眉心的那撮白毛皱成了一条竖线,随即点点头,语气认真道:“没错,感觉…感觉就像在我脑子里,有很多很多东西,但是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 “上古…灵…灵兽?!”白眼的话穆羽完全没听进去,怔了一会又吐出五个字。 “老大,你没事吧?”白眼终于发现穆羽有点不对劲,抑不住担心起来。 “而且…而且还是王级…王级灵兽?!”穆羽的大脑有些眩晕,比刚才金狼被抽爆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上古灵兽,穆羽了解的并不多,仅知道上古时期有灵兽一族,和人一样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修炼,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化形,变成人类或者其他摸样。 灵兽一族有四个等阶,分别是地、天、王、皇,地和天级灵兽,就像人类中资质平庸和中等的武者,而王级灵兽则等同于人类的天才级武者,非但修炼速度快,且拥有传承记忆,就像人类家族宗门的传承功法武技,但比人类高明的多。 穆羽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除此之外无法解释白眼为何这么厉害,虽然自己驭气化形塑造的金狼没有符文加持,威力非常小,但绝不是普通猛兽能击溃的。 “丫的,你这家伙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穆羽围着白眼转了一圈,感觉心脏的跳动速度在不受控制的加快。 上古灵兽啊,还是王级的,成年后那就是超越大能高手的存在,并且之后还能不断的进化突破。 白眼高兴的往穆羽肚子上一扑,回道:“当然是从你肚子里呀,难不成还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啊?” 穆羽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再抓一条,再抓一条就够了。”穆羽站在岸边,让水里的白眼再抓一条鱼,他将那枚空间戒指和绿王的翡翠玉镯空了出来,戒指三丈见方的空间已经塞满了鱼,翡翠镯子也快塞满了。 不过穆羽怕出去的路途太遥远,所以让白眼尽可能的多抓点,有备无患。 “…老大,这话你已经说了几百遍了。”白眼浮在水里很是不满的叫道,不过说完还是一头扎入水中。 哗啦。过了好一会白眼才浮上水面,嘴里叼着一条大鱼,头一甩扔向穆羽,然后不等穆羽开口,抢先说道:“老大,河里真没鱼了。” “再——靠,你丫的懒死了。”穆羽还想重复说了几百遍的话,却见白眼已经窜上岸了。 白眼学着穆羽以前狠翻白眼的样,给了穆羽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老大,你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穆羽悻悻的哼了声,觉得这么多鱼够吃两三个月的,便作罢了。 “老大,真的要走吗?”白眼走到石槽边,那身子蹭了蹭石槽,有些恋恋不舍。 “恩”穆羽肯定的点点头,望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多少也有些不舍。不过正是这一点点不舍,才让河流上方镶嵌在石壁中的夜明珠逃过一劫。 “以后还会回来吗?”白眼的声音夹带了哭腔。 “可以的话会回来的,也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穆羽被白眼搞的有点伤感,想过去摸摸它的脑袋,抚慰一下,可是他脚还没迈出去,就听白眼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那我就不留了。” “???”穆羽脑中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只见白眼匍匐前半身,屁股高高撅起,嘴巴对着石槽上方那个往外滴灵乳的石孔,胸腔猛的鼓起,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瘪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清脆的喝水声从白眼的鼻腔里传了出来。 咔。穆羽下巴惊的脱了臼,两颗眼珠子从眼眶里窜了出来,几息过后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白眼狼,一个跨步窜到石槽边,揪着白眼的尾巴将其甩进了河里。 噗通—— 嗷呜—— 白眼吃疼惨叫,不过它速度快的很,瞬间又窜了回来,同时哀求叫道:“老大,再给我喝一口,再喝一口就饱啦。” “滚!” 穆羽额头青筋暴起,尤其回头瞥了一眼,发现白眼的肚子确实鼓胀胀的,这才明白先前吃饭的时候,这厮为何说胃口不好不想吃,原来肚子里憋着坏水呢。 “你丫的以为这是奶吗?喝那么多不怕撑死啊。” “呃,难道不是奶么?” “……我杀了你!” 瞪着石孔苦思悯想了半响,除了用嘴吸之外,穆羽着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便跪在地上,撅起屁股—— 白眼龇龇牙,真想在穆羽屁股上印几个牙印。 穆羽的吸力可比白眼的猛的多,白眼受限于嘴型,贴在孔上多多少少漏气,穆羽的不一样,嘴往孔上一堵,便堵的严严实实。 呜噜噜—— 直到把上下嘴唇吸肿了,石孔里发出空荡荡的风声,再没有一滴灵乳流出来后,穆羽才善罢甘休。 装了满满五个丹瓶,虽然都是先吸进嘴里再吐出来的,不过穆羽相信,绝对没人嫌弃。 “老实交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的,总共吸了多少了?”穆羽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盯着白眼鼓胀胀的肚子,真想找根管子,插进他的肚子里,将里面的灵乳弄出来。 “第二天。”白眼勾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给出答案。 “…什么第二天?”穆羽不解。 “出生的第二天,不然我能长的这么快么?!”白眼不满嘟囔道。 扑通——穆羽两眼一黑,仰面跌倒。 …… 当金莲随着水流沉入水底一半时,白眼乌黑锃亮的毛发突然乍起,两只眼死死的盯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平地。 穆羽只觉白眼身上突然迸发出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气息,冰冷狂暴,极具攻击性的气息,忙问道:“怎么了?” “老大,我感觉有东西正盯着我们?”白眼语气严肃的说道,说完对着平地龇牙吼了声。 穆羽顺着白眼的目光看去,恰巧看到了埋葬那枯骨的位置,浑身上下顿时冒起一片鸡皮疙瘩,寒毛根根竖起。 野兽对危险的直觉要比人类敏锐的多,且白眼又摆出如此姿态,穆羽一点也不怀疑,急忙催动金莲,快速沉入水底。 第六十五章 圣子之争 - 不死小妖 - 离酒 九曲回魂殿,九九八十一个入口,八十一条通道九九合一,最终汇聚成一条,通往魂殿中心的圣子祭坛。 如果拦腰一斩,把整个九曲回魂殿横切开,再由高空俯瞰,此殿就如一个巨大的圆形迷宫,一条条通道曲曲折折,往殿中心旋绕。 在进入最后一条通道的圆拱石门前,有着一个椭圆形的石厅,长约百丈,中间最宽的地方七十余丈,四壁打磨的非常光滑。 沿着石壁,每隔三丈立着一根一丈高的火炬,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整间石厅照的红光火亮。 花岗岩铺垫的地板上,散散落落横着六具尸体,溅洒在各处的鲜血尚未干涸,显然这六个人刚死没多久。 除了这六具尸体,石厅的中间位置,还有两个人一站一跪,是两个容貌靓丽的女子。 跪着的女子身穿火红色贴身劲装,身上有许多道伤口,有几处正往外汩汩流着鲜血。 站着的女子身穿洁白色贴身劲装,身上亦是许多伤口,却都是一些皮外伤。她右手执剑,剑尖抵在跪伏女子的咽喉上,左手拿出一瓶丹药,往嘴里倒了两粒。 红衣女子跪在地上,表情恐惧而又绝望,好看的脸庞因过度恐惧而略显扭曲,面色苍白如纸,两片薄嘴唇哆哆嗦嗦,颤声哀求道:“白衣妹妹,你我之间从未有过恩怨纠纷,望你念及同门习艺的姐妹情分,饶姐姐一命。” 白衣女子蛾眉扬起,唇角上翘,斜睨红衣女子,神色倨傲道:“推开背后这道门,跨过回魂廊,我即能拿到圣子之心,成为本门圣子。在圣子面前你竟然自称姐姐,你自己说,该死不该死?” 啪啪啪…红衣女子微微愣了下,随即双手左右开弓,狠抽自己耳光,用力极大,只两轮下来脸颊就高高肿起,嘴角流血,边抽还边自骂道:“红衣,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 “那就去死吧。”白衣女子目光冷冽,毫无怜悯之意,右臂往前一送,冰冷锋锐的剑尖毫无阻碍的刺进了红衣女子的喉咙。 啪。剑尖刺进喉咙的刹那,红衣女子还在扇着自己耳光,因为白衣女子开口的刹那就已经动手了,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你——你——” 红衣女子双手死死的抓着剑身,掌心手指顿时被锋利的剑刃割破,鲜血汩汩流出,却丝毫不知疼痛,双目充血的瞪着白衣仙子,表情难以置信,眼神难以置信,心中惶然不解:自己已经彻底臣服于她,她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你好狠的心呐!” 突然,红衣女子一声凄厉长啸,身体弹立而起,同时双手抓着剑身,往自己喉咙深处猛的一插,让利剑直接贯穿自己的脖子。 白衣女子右手执剑,提防着红衣女子的垂死反扑,但她万万没料到红衣女子竟然会抓着剑往自己喉咙里插,于是被红衣女子这猛然间一扯,她的身体被拽的往前一倾。 “不好!”白衣女子想松剑暴退,已然晚了一步,被红衣女子扑来的双手勾住了脖子。 红衣女子双手勾着白衣女子的后脖颈,臂弯猛屈,拉近了两张脸的距离,真如疯魔一般,张嘴就要咬白衣女子的脸。 可惜她忘记了,剑身虽贯穿了她的脖子,可还有剑柄横在她和白衣女子之间,所以她这一咬注定以失败告终,然而她却笑了,盯着白衣女子的身后,肿胀的脸上绽放出异常开心的笑容。 她没咬到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却着实被她吓到了,喉咙里发出啊的一道撕破耳膜的惊恐尖叫,双手握住剑柄,真元疯狂涌出。 噗——红衣女子脖子以下的躯体,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尸碎两半,喷射出的鲜血,将白衣女子从头到脚染成了血红色。 “哈…哈哈……”白衣女子抹掉脸上的血水,振臂疯狂大笑,又挥剑斩掉红衣女子的脑袋,厉声叫道:“圣子之威,岂是尔等蝼蚁可以挑衅的!哈哈……” “……你在笑?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是在笑我这位新一任圣子不如你么?找死!” 白衣女子突然看见红衣女子脸上挂着笑容,刚刚平稳的情绪再次癫狂,手中利剑如雨点般刺向红衣女子的脸,刹那间将红衣女子的脑袋刺成了马蜂窝。 如若穆羽在这里,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定会发现白衣仙子比自己想象的恶毒百倍,冷血百倍,残暴百倍。 用‘恶魔’二字来形容她,毫不为过。 “哈哈……” 白衣仙子大笑着走向圆拱石门,伸手按住两扇石门,猛力推开。回魂廊,一条可容纳两人并肩行走的廊道出现在面前,两侧石壁上镶了许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的整条廊道亮如明昼。 “圣子之心是我的,天命所归,无人可阻!你们这群卑微的蝼蚁,只是见证本圣子成长的陪衬品,哈哈……” 白衣仙子百无忌惮的吼叫,这和她平时低调不张扬的作风完全相反,这是因为她多年的隐忍已经结出了胜利的果实,果实就在廊道的彼端,静静的呆在那里,等着她去采摘。 从现在开始,她无需再忍让。 从现在开始,她要站在世界的最巅峰,睥睨天下苍生。 但是白衣仙子完全没有察觉到,当她踏进回魂廊往里刚走出三步远,圆拱石门外就跟进来一个黄色身影,无声无息,如一缕幽魂坠在白衣仙子身后。 然而,如果静下心来听,黄色身影的脚下并非真的无声无息,她的脚步声反而比白衣仙子的还要大,行走间衣衫的摩擦声也比白衣仙子的大。 按理说,以白衣仙子的修为,在相隔这么短距离的情况下,理应立即发现她才对,可是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跟在白衣仙子身后,而白衣仙子却恍然不知身后有人。 其实黄衫女子一直都在,从其他八人通过层层厮杀来到石厅,到白衣仙子杀掉红衣女子,她一直站在石厅的最边缘静静的看着,甚至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所有人也都看见了她,包括白衣女子在内,但是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低到目光只要从她身上移开片刻,就会忘记她的存在。 红衣女子临死之前之所以笑,是因为她弥留人世间的最后一眼看到了黄衫女子,所以她笑,因为她知道白衣仙子得不到圣子之心。 回魂廊并不长,仅有五丈的距离,是以白衣仙子很快就走到了廊道尽头。 一座圆拱竹桥出现在廊道尽头,竹桥下流水潺潺,水流从竹桥的另一端的一座古老的祭坛中流出,围绕祭坛流转一圈,最后又流进祭坛。 这座古老的祭坛,散发着远古沧桑的气息,看着它会给人一种回到远古时期的感觉。 古老祭坛的中心悬浮着一颗圣洁的心脏——圣门的圣子之心,得到它并与之融合,就可成为圣门的圣子,获得无上的权力,号令整个圣门。 心脏仅有拳头大小,光亮通透,如水晶雕琢的一般。 它在缓缓的跳动,一收一缩,力道很强,发出嘭嘭嘭的心跳声。 随着它的跳动,一圈圈圣洁光芒散发出来,照耀着古老的祭坛,神圣而不可侵犯。 隔着竹桥,望着圣子之心,白衣仙子一张脸激动的都扭曲了,泪水夺眶而出,在那被鲜血染红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血色泪痕。 终于,白衣仙子喉咙里发着急促的呼吸声,急不可耐的迈动双脚,三步并作两步,箭一般朝圣子之心冲了过去。 砰! 然而,就在她跨过竹桥,一步踏向古老祭坛时,古老祭坛突然被一层光幕所笼罩,这层光幕将急速奔来的白衣仙子弹了回去。 白衣仙子毫无准备,一屁股摔倒在竹桥上,四脚朝天,狼狈至极。 “为什么?”白衣仙子有点懵,喃喃的问了声,随即噌的站起身,猛然转头:“谁?” 身为圣子候选人,她自然知道包裹祭坛的这层光幕预示着什么,只要这里有两个人或者多人,这层光幕就会将古老祭坛隔绝起来,等待最有资格的人来取圣子之心。 白衣仙子转头喝问谁的同时,心中却完全不相信这里除了自己外还有其他人,斩杀红衣女子时,通往石厅的门分明全部闭上了,踏上回魂廊不久,圆拱石门也闭上了,这里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人。 白衣仙子猛的回头,目光直接从黄衫女子身上扫过看向圆拱石门,好似黄衫女子只是摆在那里的一尊雕像似的,发现圆拱石门确确实实闭上了。 当她将目光从圆拱石门上收回,寻思着是不是祭坛出问题时,身子猛然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向圆拱石门时,目光从一个人身上扫了过去。 “白衣姐姐。”黄衫女子见白衣仙子的目光终于锁定自己,于是笑着作揖行礼。 “黄衣——”白衣仙子眉头皱起,随即又松了开来,甚至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你,我说怎么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潜伏在我周围。圣子之心你看到了,赶紧回去吧,你有一次放弃的权利,只要默念弃权,就会被传送出去。” 白衣仙子完全把黄衫女子当孩子看待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安抚小孩子的味道。 黄衫女子笑着摇摇头,伸手指向圣子之心,语气坚定道:“白衣姐姐,我是来取圣子之心的,你放弃吧。” “你?取圣子之心?哈哈……”白衣仙子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 笑罢,笑容突然化作阴冷,沉声道:“黄衣,八十一位圣子候选人中,你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位,没人愿意和你说话,没人愿意和你成为朋友,甚至没人愿意利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黄衫女子不解问道。 “因为你是我们当中最丑、最没涵养、最没气质的一位,且你资质平平,悟性愚钝,所以你在我们当中最没有存在感,可又没有人排挤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每一个都是星空中闪耀的星辰,每个人都是那么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无瑕,所以大家需要一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来陪衬,否则这么多完美无瑕的人在一起,会慢慢忘记自己的光芒。” “原来如此。”黄衫女子淡淡浅笑,对白衣仙子把她比喻成陪衬的萤火虫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定位自己的。 白衣仙子嘴角微翘,傲然笑道:“我即将成为圣子,愿意将你留在身边,让你继续做那只萤火虫,所以我不舍得杀你。但是,你最好不要把我的容忍看成你的资本,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在我改变主意以前,赶快放弃吧。” “我本愿意做你的萤火虫,你却强行改变了我的意愿。不是我不想,而是你不给我机会。”黄衫女子幽幽叹息道,不待白衣仙子开口,她接着说道:“红衣姐姐明明已经放弃了,并且向你臣服,你为何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即便你不给她机会,一剑杀了她便是,为何还要捉弄羞辱于她?捉弄羞辱她罢了,你杀了她后连一具全尸也不留,甚至还要刺烂她的脑袋。” “白衣姐姐,你的杀气实在太重了,若不回头,必坠魔道,所以,我要领着你回头。”黄衫女子神色痛苦的叹息。 “白衣姐姐,还记得么,曾经的你是多么善良,曾经的你愿意饿着肚子,把你用生命换回来的食物送给我吃,你还记得吗?” “闭嘴!”白衣仙子厉声呵斥,笑道:“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你可知道,那些食物是怎么得来的,是我杀了其他人,从他们手里抢来的,我抢了很多很多,又送给了很多很多人,你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哼,你们有谁没受过我的恩惠,若是她们都像你一样念恩该多好。”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放弃还是不放弃?”白衣仙子面目狰狞起来。 “白衣姐姐,你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黄衫女子摇头叹道。 第六十六章 谁还会记得我 - 不死小妖 - 离酒 八十一位圣子候选人,除黄衫女子外,其他八十位,不论心性只看外貌与气质,各个超尘脱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在她们璀璨光芒的覆盖下,黄衫女子普通的像个路人,只有她们的目光放在黄衫女子身上的时候,她们才会注意到,这位和她们一样,也是一位圣子候选人。 但是,目光甫一离开,下一刻她们就会忘记黄衫女子的存在。 是以黄衫女子在圣门中,微弱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然而,所有人都忽视了一点,即便是再没有存在感的人,也不可能达到只有目光放在她身上时,才记得她的存在,除非这人真是空气做的。 “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真是不自量力。” 直至此时,白衣仙子仍然没有意识到黄衫女子的存在不合常理,扬起下巴昂头斜睨黄衫女子,如巨龙俯视蝼蚁,深深的不屑。 黄衫女子往前跨出一步,淡淡说道:“蚁多力可敌象,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哈哈,好好好。”白衣仙子抚掌赞许,旋即目光收敛化作两道寒芒,利剑现于掌中,道:“冲你说出这番话的勇气,本圣子留你全尸。” “哎——”黄衫女子心痛且惋惜的叹息,旋即又笑道:“白衣姐姐,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有一点却不可否认,没有那半碗粥,没有那半块馒头,就没有今天的黄衣。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黄衣不敢忘。今日纵使命丧回魂殿,也要领姐姐回头。” “黄衣,来点新鲜的可以吗,感情这柄温柔剑确实好用,可惜你用错了对象,这招对我完全不管用。你——还是快点去死吧!” 白衣仙子冷言讥诮,‘你’字音起,利剑遽然刺出,直取黄衫女子心脏,一招致命,毫不留情。 黄衫女子似乎没看到刺来的利剑一般,没有闪躲,也没有格挡攻击的动作,如散步一般往前迈出一步。 若是有人站在一旁观看,定要忍不住为黄衫女子捏一把汗,甚至骂她蠢货,往敌人剑尖上撞,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白衣仙子的剑距离黄衫女子的胸口只差毫厘,只需往前轻轻一送手臂,锋利的剑尖就能穿透黄衫女子的衣衫、皮肉,刺进她的心脏,可是就在着差之毫厘的关键时刻,她手里的剑却突然定住了,一脸困惑的茫然四顾,好像突然间忘记了自己为何要出剑一般。 黄衫女子抬起芊芊素手,葱白玉指夹住白衣女子的剑,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削铁如泥的利剑竟如玻璃做的一般,碎成铁屑洒落一地。 “呀!”这一生脆响惊醒了白衣仙子,如见鬼魅般往后急退,直到被古老祭坛的光幕挡住,退无可退,这才停下来。 “你——你用的什么妖法?!” 白衣仙子激灵灵打个冷颤,脸色难看至极,这一声质问语调控制不住的打颤,因为刚才那一瞬间实在太过诡异。 利剑出手,黄衫女子竟然凭空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当然,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黄衫女子身影消失的刹那,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这一件的目的,且心中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平白无故的刺出一剑可笑至极。 “白衣姐姐,忘记那日大家在藏经阁挑选修炼功法的事了吗?”黄衫女子问道,脚下未停,一步一步迈向白衣仙子。 “你——你选的是忘世真言,一本放在藏经阁最底层,被灰尘遮掩,无人问津的最下等功诀?!”白衣仙子的记忆力很好,微微回想,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点小事。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看到黄衫女子选的功诀,还笑称忘世真言最适合她,其他圣子候选人亦是同样的讥笑。 黄衫女子点点头,苦涩笑道:“姐姐们实在太优秀了,站在你们身边,我连呼吸都困难,所以我想忘记自己,忘记这个世界,然而没想到的是,我什么都没忘记,却让姐姐们忘记了我,让世界忘记了我。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所以这些年我过的很轻松,很愉快。” “原来——原来如此!” 白衣仙子恍然大悟,看着黄衫女子每往前迈一步,自己就要重新思考一次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只觉汗毛乍竖,冷汗涔涔。 “哈哈……” 突然,白衣仙子疯狂大笑起来,长发挣脱了发带的束缚,在空气中疯狂舞动,吼道:“管你是忘世真言,还是世忘真言,敢阻挡本圣子的都得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死!” 白衣仙子的面孔扭曲了,表情和眼神如她的话语一般疯狂,一道道符文从她不断变幻的指间飘出,卷起狂暴的能量,射向面前的每一个角落。 轰轰轰—— 回魂殿剧烈震荡起来,符文打在任何一处,都会激发出更恐怖的能量爆炸,虽然殿内没有一处毁坏,但剧烈的震荡还是给人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黄衫女子还是一步步缓缓迈向白衣仙子,悠然叹息道:“世界将我遗忘,攻击又怎会记得我。假如有一天,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还有谁能记得我。” 白衣仙子指间的符文一道道拍在黄衫女子身上,却是丝毫不停的透过她的身体,射向她的身后,竟没再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黄衫女子走到白衣仙子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白衣仙子神色一怔,旋即像被抽干了所有力量一般瘫软倒地。 “白衣姐姐,这就是你的心魔吗?” 黄衫女子看着古老祭坛上悬浮跳动的圣子之心,喃喃自问,旋即绕过白衣仙子瘫软的身体,迈步跨进祭坛。 笼罩祭坛的光幕,在黄衫女子脚尖碰触到的一刹那消失,显然是承认了黄衫女子的资格。 迈步走到圣子之心前,黄衫女子凄然笑道:“我夺走你的胜利果实,你一定会非常非常恨我吧,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下一刻你便会忘记我。心魔没了,仇恨没了,你会变回原来的你吧。” 说完,黄衫女子探手抓向圣子之心。 圣子之心甫一入黄衫女子的手,就叮铃一声碎裂开来,化作斑斑白色光点,如精灵般绕着黄衫女子的身体欢快舞动,然后一颗颗没入她的体内。 黄衫女子的容貌还是那样普通,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圣洁气息,将其塑造成了真正的仙子,神圣不可亵渎。 “这就是圣子之心的力量么!” 黄衫女子表情震惊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可是仅仅震惊片刻,她又变得淡然起来,道:“得到力量却丢失了心性,得到了破坏一切的力量,失去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当真是愚蠢。世人为争名夺利而释放欲望,化身恶魔,那就让我做那最恶的恶魔吧,去夺走你们每个人的心魔。” 黄衫女子嫣然一笑,转身走到白衣仙子身边,躬身将其抱起,朝回魂殿外走去。 —— “嗷嗷——小白,赶紧…赶紧闭上眼睛!” 看着头顶上方照射进来的一丝光亮,穆羽抑不住捶胸顿足,兴奋的嗷嗷大叫,眼眶禁不住湿润了:奶奶的,消灭了几千斤的腥鱼,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从水里刚捞出来的活鱼,肉鲜味美,可放在储物灵器里的鱼,虽然不会腐臭,可是再拿出来时早已挺尸了,又腥又臊。 几千斤腥鱼下肚,就连白眼都患上了见鱼恐惧症。 “老大,你发声不对,应该是这样——嗷嗷——听,多动听。”白眼对穆羽糟践它的招牌吼声很不满。 “嗷嗷——****——鬼才愿意学你狼嚎,赶紧闭眼!”穆羽照着白眼屁股上踢了一脚。 “嗷——”白眼一个狼扑将穆羽扑飞了出去,又在穆羽身上踩了个爪印,这才满意的摇摇尾巴,然后满怀困惑的闭上眼睛。 哗啦—— 金莲破水而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金线,回到穆羽体内。 噗通两声,失去金莲的托载,穆羽和白眼浮在空中倒腾了两下四肢,旋即栽落回水里。 “好疼。好疼。眼睛好疼。” 白眼后腿使劲扒拉着水,不让身体沉下去,前肢捂着双眼,叫疼不止。 穆羽亦是同样的动作,尽管用手捂着眼睛,可眼珠子还是生生刺疼,眼泪止不住的流,越是这样越不敢睁眼,遂难得以严肃的语气警告白眼道:“千万别睁眼,不然眼就被强光刺瞎了,往水下潜潜。” “老大,你懂的真多。”白眼钦佩道。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感觉到眼睛适应的差不多了,穆羽这才潜到水里,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隙,觉得没问题,双掌猛的一拍,身子如炮弹般射向水面。 …… 古树参天的茂密山林里,一人一狼,四只眼睛散发着碧绿碧绿的光芒,猎捕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只要不是鱼就行。 “小白,快,干掉那两头狼!” “嗷呜——”白眼如打了鸡血般亢奋,嗷唠一嗓子,飞扑过去。 两头狼顿时哭了,撒丫子就跑,悲愤叫道:“瞧瞧人家那眼神,这他.妈.的才是狼啊,我们是后娘养的,种不纯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