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解剖古尸 我叫苏菲,在警校的法医专业读大三。 自从我摸了一具千年古尸以后,我的命运就发生了惊人的转折,我居然被一具棺材里的尸体霸王硬上弓了! 那天从文物局运来一具从古墓里出土的尸体,连同一口沉重的石棺一起送来。让校内法医先做医学解剖鉴定,我作为副手站在一旁。 旁边的工人戴着棉手套齐心协力地将石棺的棺盖推开,露出棺材里面的尸身。 惊鸿一瞥,把我惊得呆立在原地。 棺材里不是一具腐烂的发黑的尸体,而是个五官轮廓清秀如玉凿的少年,远山眉略带忧郁的蹙着。 双目轻轻的闭着,就跟睡着了似的。 玉箸一般的手指相互交叠着,放在绣了银线蛟龙的腰带上,腰带上挂着一对精美绝伦的凤凰玉坠。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水袖敛服,泼墨般的乌发被一枚紫金冠束起,脚上是一双金线滚边的靴子。 他的肌肤在开棺之后,没有经过任何防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却没有发生任何氧化的现象,光洁如一的让活人都觉得羡慕。 这根本就不是一具死尸,分明是个鲜活的生命! “愣着做什么?给我递手术刀,苏菲你好好学着点,这也许是当世考古学和解剖学的最大发现。”戴着口罩的老师显得非常的激动,他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精光,狂热的看着石棺里面那个安然静止的少年。 我拿解剖刀的手有些僵硬,脑子已经勾勒出这个少年被开膛破肚之后的惨状。额头紧张的出了点细汗,指尖一抖,锋利的解剖刀居然落进了石棺中。 刀刃贴着石棺中少年的面容划下去,破…… 破相了! 少年白皙如凝脂的容颜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伤口没有流血,而是从伤口里涌出了一股密密麻麻的黑色的如同潮涌一样的东西。 我紧张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努力睁大了眼睛几次,才看清楚。 那是一只又一只黑色的长条状的虫子纠结在一起,形成了漆黑的一团。就在这时候,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香味。 这种香味很浓郁,就好像腐烂的蔷薇一样,馥郁的芬芳中带着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味道在空气中一点点的散发,由慢慢的就弥漫在了整间解剖室当中。 我低下头,已经充分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好半天都没有听见动静。 缓缓的我就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无声无息的晕倒在地上。看着地板上躺倒的人,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后脊梁骨都发了寒。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全都倒下去了? 突然,棺材里的少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焦距的,没有眼白的也没有瞳仁的青蓝色的眼睛。 外面的天色一片黑暗,解剖室当中的几盏灯管发出的光芒齐齐的闪烁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的时间里,浑身的冷汗把我的身子浸透了,那种害怕的感觉是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我站在原地腿肚子已经抽筋了,就见到那个少年猛然坐起来,脸上被手术刀划伤的地方狰狞的可怕。 诈尸了! 这个埋在古墓里面,千年的尸体它活了! 我胃里恶寒的都拧巴了,千年的尸体他不仅活了,还将惨白的手缓缓的从石棺里伸出来。扒着棺材沿儿,发出了一声阴沉的邪冷的声音,“你们想把我开膛破肚对吗?” 我只是实习生啊,我只是被叫过来当助手,当苦力的! 我冤枉啊! 可是我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根本没那个胆量为自己解释什么,整个房间里都是我被吓得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下意识倒退了一步,却被身后面的手术台绊了一下,我摸到了手术台的边缘。已经不顾一切的爬上去,准备越过手术台夺路而逃。 现在不管怎么样,都是保命要紧。 我笨拙的爬上手术台,手腕就被一个冰冷的像冰块一样手扼住,随即身体猛然间就被一个沉重的东西覆上。 冰冷的感觉通过肢体的接触,一下就窜进了我的心房。我的整个身子都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僵硬的没有办法动弹。 “你嗅到曼珠沙华的香气没有晕倒?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女人!!”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我,青蓝色的眼眸清冷桀骜的睥睨着我。 一袭清冷的月光落在手术台上,那个少年侧脸被照出了幽蓝色一样的诡异。 他手指紧紧的扼住我的下巴,黑色的长发落到了我的侧脸,另一只手已经将我身上的白大褂撤掉。 又粗暴的将我穿在白大褂下面的白色连衣裙褪到腰部,阴冷的目光扫过我的锁骨,胸脯,一直到我的小腹…… 他唇角邪异的勾起,突如其来的吻如同雨点般密集,冰凉的落在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我最敏感柔嫩的地方,他就这样强行将我占有。 我崩溃的想要尖叫出声,却连嘴都张不开。那种连嘴都被冰冻住的感觉,让人浑身都充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 明亮的灯光随着,他越演越烈的侵犯熄灭了。 黑暗中,泪水从的眼角滑落,就像木偶一样任凭他肆意的把玩。心就像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沉到了地狱的深处。 脑子里闪现的全都是我和初恋简烨一路走来的画面,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和他订婚了。居然会在这里,第一次竟然给了一具僵尸。 感觉到我落泪了,他的动作顿了顿,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脸庞,“委屈了?” 我说不出话来,泪水更加汹涌的滚落下来,谁愿意被一个尸体侵犯?我何止是委屈,这种屈辱的感觉,让我我不得立刻拿到一把桃木剑,狠狠的刺穿他的心脏。 我被他抱到了身上,轻柔搂到了充满了刺骨寒凉僵硬的怀中。 他的动作很轻,语调阴冷中带着一种诡异的暧昧,“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属于我,晚安,苏菲。” 他…… 他知道我的名字…… 意识越发有些迟钝,我缓缓的就陷入了昏迷中,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 挣扎从床上做起来了,我用手使劲儿的揉着太阳穴,觉得脑子胀的酸疼。突然,从正前方伸出一只手帮我缓缓的揉脑袋,“怎么了?头疼?” 我以为是那具石棺里尸体,非常激烈的推开他大喊:“别碰我,滚远一点!” “菲菲,怎么了?” 是简烨温和的声音,他的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警惕而又敏感的内心才缓缓的松弛下来,“简烨,我……我做了个怪梦。” 我闭着眼睛,由着简烨帮我揉太阳穴,昏迷之前的记忆有些混乱和复杂,尤其是被僵尸侵犯的画面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那段记忆既有些真实,又像一个古怪的梦。 简烨帮我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又让我喝了一点他带来的粥。粥放在保温壶里,还带着温热。我太久没吃饭了,胃里难受,所以吃的很慢。 “到底什么梦让你变得这样不开心?菲菲,再过几天你就是我的新娘了,我要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简烨喃喃的说着,手指轻柔的抚摸我的头顶,用一种极度宠溺的目光看着我。 我却差点被温热的稀饭给呛死,不停的咳嗽,简烨抚摸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这个时候,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我抱着简烨委屈的大哭,却什么话也不能告诉他。 我不可能告诉简烨,我梦见自己被一具僵尸侵犯了。 我在医院里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了身体没有别的毛病,就出院回寝室住了。简烨在读大三,课业很忙,却还是特意请了半天假来接我。 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天都黑了,他才把我送回去。 我们的寝室在特老的一栋楼里,听说是五六十年前给军人盖的集体宿舍。长长的走廊在昏暗的光束中,都看不到尽头,地面是肉色的瓷砖。 瓷砖是去年刚铺上的,非常的新,听说是要遮住地上神秘的血迹。 走着走着到光线比较好的位置,还能把人脸部的轮廓照进去。头顶上的天顶特别高,上面的左右两侧都挂着许多别人晒的衣服裤子。 因为这几天天气不好,走廊里多了很多湿衣服,显得有些湿冷。 听我们宿舍的潘小柔说,在室内的高处挂衣服,是会招惹吊死鬼的。它们会把自己的身体钻进这些湿衣服里,因为潮湿冰冷的环境是它们最喜欢的。 我不敢抬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滴下来。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湿衣服上滴下来的水滴,冰凉凉的有种透骨的寒意。伸手一摸,居然是带着腥味的血液。 在我的脑子里脑补了许多恶心恐怖的画面,我着急往寝室跑,胃里却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我冲进了盥洗室里,对着水槽,一阵干呕。 盥洗室连着厕所,阴面而来的是窗外的冷风,我被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觉得背后有人,猛然间回头,发现昏暗中盥洗室的门口悬空挂着个人。 第2章 怀孕 它被风吹的轻轻的摇晃着,脑袋低垂着,舌头长到了胸口。 脸因为低垂着要埋进了胸口,四周围光线又十分的昏暗,一时还判断不清楚。 是个死尸! 我感到全身发麻,头发一根一根的竖起来,心头难掩一种可怕的恶寒。我只想立刻报警,居然有人在厕所前面吊死了。 当我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它突然抬头了。 那是一张如同刷了一层墙灰一样发白的脸,脸部的五官虽然苍白恐怖,脸上的笑容很诡异。 但这却不影响我的判断,我的专业是法医出身的,在辨别尸体面部轮廓的准确率很高。 是陈雨婷。 她早在半年前,就用晒衣绳把自己吊死在了寝室里面。还留下了遗嘱,要把尸体捐献出来作为医学研究之用。 它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珠子看着我,抖动着鲜红的舌头,嗤嗤的发笑,“苏菲,终于你又见到你了。” 说话…… 尸体说话了! 诈尸了! 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向后退了半步。小腿肚子发软的感觉,让我感觉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它的眼窝里的眼珠子突然就顺着眼眶滚落下来,红色的血水也跟着留下来,声音是那样的凄厉和幽冷,“我……我死的时候……怀孕了,苏菲,我是被人害死的。” 我以前和陈雨婷的关系还不错,一起去食堂吃过几次饭。她的葬礼我没参加,但是陈雨婷生前的性格我了解,她是一个善良而又温顺的女孩。 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吊死在寝室里面。 我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陈雨婷死之前竟然怀孕了。她的尸身被家里人捐献给我们学校,拿去做解剖实验,却从来没有人曝光出来这件事。 到底是谁让她怀孕的? 又是谁害死了正值花季的陈雨婷? 我握紧了冰凉的手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害死你的人,在这栋楼里吗?你是回来报复的?” “是她们叫我回来的……”陈雨婷吊着的身体上,垂在两边的手,举起了一只指着斜下方。 我壮着胆子,走到厕所的门口,往它手指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是我们的寝室。 我顿时有些懵了,我们寝室有人叫陈雨婷回来? 叫鬼回来,可是招魂之术啊。 她们那群丫头片子,除了八卦日韩明星小鲜肉之外,哪儿懂得招魂叫鬼的法术?陈雨婷是在骗我吗? 还是说,我…… 我又做梦了? 它的双脚就在我的耳侧轻轻的摇晃着,脚上是那双漂亮的蕾丝边芭蕾舞鞋,我感觉有阴风在吹着陈雨婷的身子摇晃。 那种感觉太过真实,我发了一身冷汗,心里面有点害怕陈雨婷把我们宿舍里的人给盯上了。我鼓起勇气,二话不说朝自己的寝室跑过去,我担心她们出事。 奔跑的过程中,我老感觉后脊梁骨有人在吹凉气儿,那股凉气儿就跟从冰箱里冒出来的冷气差不多。也许是陈雨婷从后面跟上来了,是它对着我对凉气儿,可我根本不敢回头求证。 小时候,我就听人说,人身上有三盏命灯。 眉心、左肩、右肩。 命灯是靠三昧真火燃烧,也就是俗称的阳火。 如果被不干净的东西跟踪,往那个方向回的头,那个方向的肩膀上的命灯就会熄灭。那时候,身体的阳火熄灭,阳气就会减弱,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俯身。 我用力敲着门,但是里面没人回应。 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都在寝室里准备洗漱睡觉了才对,怎么会没人来开门呢? 耳边的凉气儿吹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陈雨婷冰冷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你现在和我同命相连,苏菲,终于有一个人和我一样了。我不是一个人……呵呵呵……” 它好像在幸灾乐祸,我心里发了毛了,我哪儿和她同命相连? 难道它也想把我吊死在寝室里,然后下去陪它,它才会觉得开心吗? 那个东西它狂笑了几声,声音变得更加的飘忽阴冷,“苏菲,你也怀孕了,你也是未婚先孕。到时候,你也会被人笑话,屈辱的死去。” 我感觉陈雨婷是疯了,它变成鬼以后,都希望别人变得和它一样。 怀孕? 我怎么可能怀孕,我和简烨还什么都没做过呢。 我根本就不相信陈雨婷说的话,“你在开玩笑吗?怀孕……我怀孕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有做过那种事情,难道还能是无性繁殖?””你狡辩这些做什么!今天晚上你们都得死,都得下来陪我!“陈雨婷的语气变得尖利刻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和它生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对我寝室里的人做了什么?!她们都是无辜的,你要想报复,可以去找害死你的人!”我把话说到这里,心里挺激动的,有些口干舌燥。 既气愤又有些害怕。 双腿不停的战栗,浑身冷的就跟掉进冰窟窿一样。 我可以选择逃跑的,也许我跑到阳气比较旺盛的地方。比如男生宿舍楼的附近,就能够摆脱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冤死的鬼魂。 可是我实在不放心寝室里的人,我想确定我那个几个姐们没事! 这只鬼它疯了,它希望所有的人都和它一样倒霉。 陈雨婷在我身后冷笑,语气有些嘲讽,“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陈雨婷的话,我立刻去口袋里找钥匙,那是一把简单的铜质钥匙,连个钥匙环都没有。 我从口袋里一摸就摸出来了,插进锁孔里一拧。 我开门的一瞬间,倏然一怔,房间里面一片的漆黑,只有右下角的位置点燃这一根白色的蜡烛。蜡烛的火焰跳动着,却不是寻常见到的黄色,是幽冥一般的蓝绿色。 那三个姑娘围坐在一张小小的四方形的桌子前,齐齐用中指压住一只白色碟子的背面。碟子下面垫着一张写满了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的纸张。 她们精神呆滞,甚至都没有发现我进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只白色碟子。 白色碟子的上方,缓缓的滴下一滴一滴的鲜红的血液。 殷红的液体顺着碟子底部正中央缓缓的滑落在桌上,我猛然间抬头,就见到寝室的天花板上,好像吊着一个人。 黑漆漆的一团,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是个穿着军装的人。 我站在原地有些恐惧了,抬起的脖子好像僵硬住了,连低头不去看那个倒吊在天花板上的东西的力气都没有,眼神有些涣散的就钉死在了那个恐怖的东西上。 倏地,碟子好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它在带着血迹的白纸上,缓缓的游走着。碟子白色的边沿轮廓带着血迹,就好像在纸张上写字一样。 门口的那个陈雨婷死后变成的吊死鬼它没有进来,它一直在诡异的冷笑着,这时候突然说话了,“她们除了叫我来,还叫了另外一个更厉害的东西出来。好了,苏菲,我不陪你们玩了,你就陪着她们一起死吧!” 我的脑子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的清醒,猜出来宿舍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宿舍里的这三个小妞,她们脑袋发热玩起了碟仙。碟仙这种东西,我初中的时候就玩过,只要做到心无杂念就能召唤出真正的碟仙。 召唤出来了以后,问完问题就需要及时的送走,不然也是会出事的。 而且,每次每个人召唤的碟仙都是不一样的,倘若内心想法驳杂不纯,就容易把附近的厉鬼给引来。 她们估计是招惹了陈雨婷之后,又招惹了比陈雨婷更厉害的东西进来。弄的连陈雨婷的鬼魂都只敢挂在厕所门前吓唬人,而不敢进去。 那这三个莽撞的,大胆去请碟仙的小妞,不是要倒大霉了? “顾凉,宋晴,欧云,你们快醒过来!”我撞着胆子喊了一声,她们三个就好像魂魄离体了一样,呆呆的都像木头一样,没有回应我。 我心里面凉了半截,想再喊一声,却被一声残酷冰冷的日语所打断,“八嘎压路!” 那一瞬间,那个天花板上倒吊下来的东西它直接蹿下来了。它的脑袋都到了顾凉的面前了,走廊的灯光虽然有些微弱,却依旧让我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那是一个穿一身军装的东西,腰间挂着一把武士刀。一张脸上除了眼睛之外,看不到其他的五官,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黑色的脸上没有皮肤,凹凸不平的,就好像是一片绝地深渊。 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两盏明亮的红灯一样。 我吓了个半死,她们召的碟仙,居然是个战死的日本人。这一栋楼,那可是以前给军人住的集体宿舍,里面有一两只战死的鬼,倒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东西,抓住了顾凉僵硬的脑袋,张开了黑色的嘴巴咬在了顾凉白皙细嫩的脖子上。血液潺潺而下,大动脉破裂造成的血量是极大的,空气中立刻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覆盖。 顾凉好像在被咬的同时,挣扎的醒过来,她看到了我,大声的呼救:“苏菲,苏菲……救命……救我……” 第3章 不许欺负我妈妈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在我还没来得及冲过去,顾凉身体的上半部分就软倒在了桌面上的血泊里。 血液顺着我好姐们顾凉的伤口,流满了整张桌子,晕染了桌面上的白纸。 还顺着桌子的边缘,一滴一滴的流到地上。 我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嗡”的一声,差一点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可是我看到那个东西,它还想去伤害我最要好的朋友宋晴。 我真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急中生智在宋晴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把掌,“宋晴,快醒过来。” 通常被鬼上身,醒来的办法有什么筷子夹中指,泼冷水之类的……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寄托于这一巴掌的力量。 宋晴在一瞬间惊醒过来,她被我拉到了一边,极力的向后退去。我们的身后面是阳台,阳台下面是四层高的楼房,我和宋晴几乎说是退无可退了。 “苏菲,她……她还在那里!”宋晴靠着阳台的门,颤抖的指着还坐在请碟仙的那张小桌前的欧云,“欧云怎么办……” 欧云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 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怪物,张开了满是尖锐牙齿的嘴去咬欧云脖子上细腻的皮肤。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我脑子里闪过了的全都是全寝室四个姑娘相处之下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只有两个字,“救她!” 我们已经看到顾凉倒地不起,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再不能看到欧云在我们眼前发生什么事情。 我和宋晴两个人就好像说好了一样,一人抄起一把身边的带靠背的木头椅子,朝那个怪物的脑袋砸过去。 我用尽了吃奶的劲儿,砸下去之后,就跟砸在一团黑色的铁上面。 重重的后挫力,直接把我的双手震得发麻。 整个手腕都在因为这种酥麻的感觉,不自觉的产生震颤,我将自己的手压在小腹上,缓解这样不断颤抖的频率。 汗水从脑门上滑下来,我和宋晴都死死的盯着那东西诡异的脑袋。 它被我们砸了一下,动作的确停顿了片刻,就跟忘了充电的机器人似的,僵在了半空中。它嘴大张着,却没有对欧云的脖子咬下去。 一股带着强烈腥臭的,发着绿光的液体缓缓的就从它被砸的脑袋瓜子上滚落下来。 “苏菲……我害怕!”宋晴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握着我已经颤抖到没法控制的手,她声音里的恐惧,把周围渲染的更加的恐怖和诡异。 宋晴在解剖尸体的时候,胆子比我还大,也喜欢探索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我听说过,她是比较少有的散瞳。 天生就有很强的散光,不管看到什么光芒,那都是呈发散性辐射状的,尽管没有近视,也需要戴着副眼镜才能看清楚东西。 但是眼睛却跟猫的眼睛一样,经常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她从小看多了这种东西,对于不干净的邪祟,是有一种比常人还严重的恐惧。 我也怕,可我和宋晴之中,必须有一个人保持冷静。 我强忍住心头无限的恐惧,克服手上发麻的感觉,抓住宋晴的小手,“跑,带着欧云一起跑。我们……我们一人一边……” 带着欧云一起跑? 这谈何容易,我们才来到欧云身边,准备一人一边把欧云给架出去,暂时离开这间恐怖的房间。 那东西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恼羞成怒,僵硬的脖子猛然发出一声骨骼摩擦的声音“吧嗒”,转过来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我。 骤然间,被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那谁都会感觉到害怕。 同一时间房间里右下角的白色的蜡烛,幽冥一样的光芒熄灭了,寝室里面的能见度立刻降低到了最次。 黑暗中,只有这双诡异的离我不到三寸的冒着寒光通红的眼睛,明亮吓人。 我手底下颤抖,掌心全都是汗,只想自己一个人逃走。可是在关键时刻,自己的手就是不肯放开孤云,还是硬着头皮和宋晴一起架着欧云的身体逃出去。 外面的走廊悠长,而又寂静。 而且头顶上挂着的日光灯,光芒也变得格外的幽暗,保持着一种阴冷的冷色调。 我们身后面是一声声日式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并不急促,还很缓慢。我转过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后面,一边逃走,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我和宋晴体力都有限,两个人还带着一个没有意识的人逃跑,很快就被追上了。 不到十几秒钟的时间,那个穿着日本军装的怪物,他抽出腰间的锋利的军刀,朝我和宋晴的方向砍过来。 那刀最终的目标是朝宋晴砍去的,宋晴汗流浃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 她手里还有一个欧云要保护,如果不放弃这个累赘,她死定了! “松开欧云,快松开她,我来保护她!”我抓住了欧云的手臂,把她整个身体都从宋晴手里面拉到自己怀中。 宋晴得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手忙脚乱的躲闪那一刀。 虽然躲过了掉脑袋的危险,侧脸还是被划伤了,她闪躲的动作过大摔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流血的侧脸,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那个东西。 那东西不像是厉鬼,厉鬼都是灵体,它…… 它居然能用军刀杀人! 我手脚战栗的立在原地,搂着身体沉重的欧云,想过去拉一把宋晴。结果,女生的体力本来就不如男生,应变和反应力也不足。 我们三个女人顿时就摔在了一块,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看着那西在黑暗里仍然沁着寒光的刀刃,我感觉自己死定了,只好没心没肺的拉着宋晴的小手,“这东西不是鬼啊,我怎么感觉像僵尸,看来我们死定了。” “是尸妖啦,是尸妖啦……那是不鬼,鬼魂是拿不了兵刃伤人的,鬼都害怕刀剑这样的凶器!学校的宿舍楼里,有王八蛋在养尸妖啦。苏菲,我们要死了,我不想被人送去实验室解剖。”宋晴害怕到了极点,搂着我大哭。 我无奈的拍她颤抖的肩膀,我们都跑不动了。还有一个没有意识的欧云拖累着,只能等死。 随着一道劲风砍来,那把尖刀直刺我们三个所处的方向,黑暗中却传来了一声稚嫩而又细小的声音,“不许你欺负我妈妈,怪物,滚开! 在这个悠长的走廊里,这一声稚嫩又可爱的声音,就好像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一样。 是…… 是谁家的孩子在喊妈妈? 那个柔软的声音,让人的心好像被羽毛触动了一样,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我还在搂着宋晴发抖,目光紧张地看着穿着军装的尸妖。 它斩下来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中,鲜红如血的目光里竟然闪过了一丝畏惧。 我利用这个空档,也给欧云来了一巴掌,欧云挨了一记幽幽的就醒过来了。她迷茫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说出来的话有些懵,“我们怎么睡在走廊上?是梦游了吗?” 欧云她是个短头发的,喜欢戴红色美瞳的女生,她平时就喜欢这些神神怪怪。之前,非要在寝室里玩招魂,被我拒绝了。 我们都是学法医的,如果真的有鬼。 在冤魂遍布的学校里招鬼,那得多脑残啊? 没想到这一次,我在医院住院,这三个小妞不来看我也就算了。她们居然还生出了熊心豹子胆,玩起了碟仙。 我估计这次的事情,那多半就是欧云这个小娘皮的主意。 “梦游你个大头鬼,快跑!”我心里面对欧云还有怨气,食指戳了一下她的眉心,拉了她和宋晴的手,朝相反的方向逃跑。 宋晴和迷迷糊糊的欧云踉跄了好几步,才跟上我的速度。 走廊实在太长了,沿路起码路过十几间寝室,可是今天晚上我们弄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人发现,安静的出奇。 欧云一边看着身后,一边惊恐的说道:“那……那日本人哪儿来的?” “还不是你请碟仙请来的!”我气哼哼的说着。 我的脑袋里都可以脑补出欧云看到的画面,我自己是不敢回头去看了。那个穿着军装的尸妖,那简直就是我这辈子见到最恐怖的东西了。 再看到它追上来,我非吓得软倒在地上不可。 欧云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不敢说话,跟着我们一直朝前跑。那种逃亡时爆发出来的体力是惊人的,我们这三个人奋力狂奔都不带喘气。 “不要……不许你欺负妈妈……不许!站住,不许再靠近她了!”那孩子娇嫩的像天使一般的声音,又在这个走廊飘荡。 突然,宋晴紧张说了一声:“苏菲,我……我听见有个小孩儿……在喊妈妈。” “我也听见了,不过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我们还是先逃出去再说。”我脑子里只想着怎么逃出去,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宋晴说的话。 宋晴又说:“那孩子好像是要保护我们,我们不能放着他不管。” 我一下愣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前面的地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光芒。定了定神,细细的看过去,那团散发着光芒的东西居然是个很小很小的婴儿。 他挡在我们身后,将尸妖挡在了后面。 “这么小的小东西,他怎么来帮我们挡尸妖呢?”我看着那个小小的,差点被我忽视的发着白光的小婴儿,心里面有些疼惜的感觉。 小婴儿一下子又变大了,变成了个粉雕玉琢的巨婴。 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点漆乌眸,在这时候一瞬间变成了纯黑色,张开了樱桃小嘴,嘴角却咧到了耳后根,嘴里全都是恐怖三角形的倒刺。 牙齿之间还有很恶心的唾液拉着丝,整张脸狰狞的吓唬那个尸妖。 尸妖本来是举着刀的,看到这个孩子这样的架势,退后了一步。 小小的婴儿看到这一幕,立刻变得威风凛凛起来,骄傲的说道:“你快滚开,你要是不走,我就让我爸爸收拾你。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但我估计应该不是李刚之流。 可没想到,却很起作用。 尸妖没有嘴唇的嘴角流着还带着顾凉身上血液的涎水,它身子一扭,如同壁虎一样从墙壁上游走到了漆黑而高的天花板上,瞬间就消失在黑暗里。 我松了口气,抽筋的小腿肚子支撑不住,带着我的膝盖一起重重的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地上很疼,我却没功夫理,弓着身子“呼哧呼哧”的喘气。 身上冒出来的冷汗现在全都凉了,内衣都粘在了身上。 “妈妈,宝宝厉不厉害?” 忽然,一只小手轻轻的抚摸我的侧脸,那种感觉就好像羽毛落在脸颊一般。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有一道血脉相连的力量感念着我。 我甚至感觉到,那好像就是我自己的手一样。 我茫然的抬起头,看到了黑暗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的凝视着我。 第4章 鬼上身 我定睛一看,是那个超级巨婴正在用清澈可爱的眸子看着我,他就像吹鼓了的气球一样,大小变得有半人多高。 面容粉雕玉琢的,四肢就像刚刚从泥塘里挖出来的莲藕一样,洁白细腻。 我心里一惊,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儿,他居然喊我妈妈。 我就像一个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任由这个巨婴用冰凉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脖子有些僵硬,我没法和这么一个怪东西交流,只能顶着头皮发麻的压力问宋晴:“宋晴,这……这是什么东西?他是在喊我妈妈吗?” “普通的孩子,哪里能长成这么大个?这好像是婴灵,就是……死去的胎儿变成的鬼魂,是能变化的灵体,戾气是很重的。我听人说,变成婴灵的亡魂,怨气太重,连超度都没法超度,见人就害。”宋晴的声线有些颤抖,她拉着我的手,想把我往后面拉。 我的身体绷直了,僵硬在原地,脑门上全都是汗。 婴灵! 在法医专业,是有很多关于婴灵的传说,从泰国的古曼童,在到我们国家的道士养小鬼。听说都是用的都是孩子的亡魂,尤其是在妈妈肚子里的孩子,被人工流产导致的死亡,怨气最为大。 毕竟法医和医学领域还是有关的,我听过的流产的过程,都是很残忍的。 比如说,四个月大的孩子。 那就需要用工具伸进母体的子宫里,将孩子的脑袋、躯干、四肢等等部位,剪碎了,才能从身体里取出来。 孩子如果真的有灵魂,遭受到那样的打击,不变成厉鬼才怪呢。 他刚才救了我们,应不会杀我们吧? 正想着,那个很大的巨婴用他冰凉柔软的小手抱住了我,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脸蛋在我怀中揉蹭着,“妈妈,你为什么不理宝宝呀,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 我当然不是不喜欢他,我只是出于本能的害怕而已。 但很快,我被这个可爱的,好像没有一点心机的小家伙打动了。他毕竟救过我,也没必要这时候再害我。 心里面恐惧的防线慢慢的降低了,伸出了双手,将他的后背轻轻的环住。 宋晴在一旁好像有些尴尬,“呃……可能这一只婴灵例外吧,它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当然不是不喜欢你,我不是你的妈妈,你认错了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喜欢这个看起来很硕大很诡异的婴儿,在他的耳边温和的呢喃了一声。 他显得很执着,用娇滴滴的嗓音坚定道:“不,你就是我的妈妈,我还要带你去见爸爸呢。” 爸爸? 这孩子的爸爸会是谁呢? 会不会也是一只厉鬼? 他爸爸大半夜的放这么可爱的一个娃儿,到处游荡,碰巧还把我们这三个倒霉蛋给救了。看这个孩子这么可爱,他鬼爹说不定也是个大帅哥。 我听着觉得有些好笑,刚准备安慰这只可爱的“婴灵”几句。 “啊——”耳边就听到了宋晴的尖叫声,我猛然松开那只婴灵,我看见欧云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深深就扎入了宋晴的小腹。 鲜红的血液浸透了宋晴的雪纺薄衫,她捂住自己的小腹,面部因为痛苦而扭曲,却是坚定的看着我,“快跑,快跑啊,欧云她疯了!” 那一幕把我的双眼刺得生疼,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宋晴居然被我们拼死救出来的欧云给刺的鲜血淋漓! “跑?你们谁也别想跑!苏菲你居然让你的孩子来救你,真是个没出息的怂货。”欧云目光带着冰冷的残酷,毫不留情的将瑞士军刀从宋晴的小腹当中抽出来。 宋晴被刀刺中了的地方好像是身体的要害部位,背部贴着走廊的墙面缓缓的滑下来,坐倒在血泊当中。 走廊当中全都是新鲜的血腥味,粘稠的味道在各处弥漫,让人浑身战栗。 她拿着刀,又朝我刺过来了。 “你不许伤害我妈妈!”那个婴孩还很天真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说着,身子傲娇的挡在我的面前。 短短的时间之内,我根本就拦不住那只大体积的婴孩,他在欧云刀刃的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脆弱。 被狠狠插进去一刀之后,身子立刻就缩小了好几十倍。 他又变成一团拇指大小的光团,飞快的就朝我飞来,眨眼间钻进了我的小腹之内。我还没弄清楚情况呢,欧云手里面的瑞士军刀就朝我胸口刺来。 “救命啊!”我大喊一声,只能撇下倒在地上的宋晴,在悠长的走廊里奔逃。 这一次,我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 我哪怕只要跑的慢上一步,就会横尸这个幽暗的走廊。 短短的走廊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我没命的逃亡,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依旧没有找到下楼的楼梯。我好像也意识到了,我根本就逃不出去。 我…… 我似乎遇到了鬼打墙,一直在一个同样的区域内来回的跑动,却找不到出口。 “跑啊,苏菲,你就跑呗,我看你能跑多远!下面很冷,很冷,我要你们下来陪我……”那个从欧云的嘴里的发出来的声音,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凶狠。 恨不得就要我们所有人,都下去陪她。 欧云说话的口气真他妈熟悉,跟死去的陈雨婷在厕所对我说话的口气一模一样。 我一下明白过来了。 欧云肯定不是疯了,我觉得她会突然伤人,是因为鬼上身了。从刚才,她就没有苏醒过来。是附身在她身上的鬼魂有意欺瞒我们,在我们疏于防范的时候,出手偷袭。 我看着周围路过的寝室的大门,在经过的时候,不断地敲门,叫门,“救命,救命,麻烦开开门……” 但这些人,却好像睡死了一样,外面动静这么大,都没有一个人开门来帮我。 我感觉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异空间一样,和外界完全的失联了。 可偏偏这时候,我的体力到了极限,在又一次路过宋晴身边的时候,终于是跑不动停了下来。汗液浸透了我的全身,此时的我就跟刚从池子里打捞上来一样。 欧云举着手里面的瑞士军刀,近在咫尺,明晃晃的刀刃在漆黑的走廊里,还能绽放着诡异的寒光。 我退到了墙角,呼吸的节奏愈来愈快。 一阵冰冷的劲风袭来,我以为我会被这把刀插个透心凉,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被刀扎入的疼痛了。那把刀却在半空中停下了,在我的面门之前插出了一道一道诡异的波纹,却没办法再前进片刻。 “怎么回事?”欧云恼羞成怒,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刀却还是没办法朝我更近一步,“小婊子!你用了什么妖法?” 我用了妖法? 我有些茫然,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发现裤子口袋里正在发出淡淡的翠绿色的光芒。我伸手快速的一摸,好像是什么固体的坚硬的东西。 难道是这个东西在保护我吗? 不过,我没空管口袋里的东西,一脚踹上了欧云的手腕。大概是我太久没锻炼了,大腿抬起来的时候,根部还有一种撕裂一样的感觉。 好在这一脚没有失手,把欧云手上的瑞士军刀给踹在了地上。 欧云还想低下头去捡地上的瑞士军刀,我在生死边缘,反应是极为灵敏的,一脚就把地上的瑞士军刀踹得远远的。 抬脚又将她纤细的手指踩住,俯下身来,对她的王八拳一通乱揍。 一拳一拳的打下去,都需要消耗体力,很快我就开始呼哧呼哧的喘息,体力消耗过后浑身汗流浃背。我不会武术,也只能像普通女人打架那样,抡拳头,抓头发。欧云没有了瑞士军刀在手里,和我打架几乎是势均力敌。 我们两个身上都带了伤,她被鬼附身了,当然不觉得疼。 我疼的真的是已经受不了了,脸都被打成猪头了,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男子戏虐的声音,“想不到你这个丫头还挺野蛮的,打架的姿势都这么丑。” “谁,是谁?!”我打了一个机灵看了一遍四周围,这一走神,就被欧云摁在地上挨揍了。 我被揍的受不了,一脚又把欧云从我身上踹下去,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的疼。我和她对撕着,心里面觉得悲催,我这样和欧云打架只会两败俱伤,对那个上她身的厉鬼来说一点损害都没有。 “欧云,你醒醒,我们别打了。我们还要送她们去医院呢……”我妄图喊醒她,欧云的脸上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狠,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他磁性的声音戏虐的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劝鬼,不如试试自救。” “怎么自救?”我刚一问他,腮帮子上就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疼一下就冲到了头顶上。 他根本不急,“叫一声夫君来听听,我就教你。” 要我叫一个连看都看不见的人夫君,我实在是不能接受! 而且这年头,都是叫人老公,哪还有叫夫君的? 不会…… 不会也是个鬼吧? 我咬着唇,不情愿,眼看又要挨揍了,出手抵挡了一下,感觉全无招架之力,只能迫于现状大喊:“夫君,你就帮帮我吧。” “咬破舌头,把血吐在她脸上,破了她身上的鬼煞。”那个声音不疾不徐的说着,就好像从遥远的远方传来,有一种又不出的悠远的意味。 我也来不及判断,直接就咬破了舌头,朝欧云脸上吐了一口。 她脸部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就身子一斜,倒下去了。 咬破自己的舌头可是很痛的,浓浓的血腥味在嘴里头扩散开来,我眯着眼睛,等待着舌尖上这一阵疼痛过去。 但我没想到,对付被鬼上身的欧云原来这么容易,我眼睛发直的呆愣了片刻,立刻想到身受重伤的宋晴。我急忙赶回去,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搂着她,先探了鼻息,还有浅浅的呼吸在。 心头不禁松了一口气,我找到几个止血的穴位恩了几下,喊了她名字,“宋晴,宋晴,你醒醒。” 她面色苍白的像金纸一样,意识根本就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宋晴这个情况必须马上去医院做手术,否则很可能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我心急如焚,看了一眼走道两边的环境,依旧是看不到楼道口楼梯的位置。鬼打墙还没有消失,宋晴受了重伤,身体是不能轻易移动的,必须由专业的医护人员来处理。 这种情况,只有打电话求救,让外面的人来救我们。 我手机早就在医院昏迷的时候没电了,只能去翻找宋晴的口袋。 摸出了手机,信号格却是零。 见鬼了,居然这时候手机没信号! 不管是120,还是110,或者是我们父母的电话全都打不通。 我紧张的都要哭了,我根本就不会破解鬼打墙,欧云身上的厉鬼都已经走了,鬼打墙居然还没消失。 “那个……你还在吗?你有办法帮我们从这里走出去吗?我的朋友受伤了,再不把她送去医院,她会死的!”我想不出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尝试和空气里的那个声音沟通。 我想他刚才出言救了我,现在也应该能帮我脱离困境吧? 那个声音在黑暗中,突然邪异威严的喊了一声:”我不叫那个,叫我夫君!“ 第5章 忘恩负义的小丫头 叫他夫君? 这个躲在暗处发出声音的人到底是谁? 他就算是只鬼,那也是只幼稚无比的鬼! 眼前的宋晴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了休克状态,时间真是一分也不能耽搁了。比起宋晴的生命,别说喊他夫君了,就是喊他玉皇大帝我都愿意。 “夫君!”我摁着宋晴还在向外流血的伤口,帮助她减缓流血的趋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我和宋晴初中就在一起玩了,小时候就是对门的关系,连大学都考到了同一所。她亲眼见证了我和简烨一路走来的感情,也陪伴我走过无数青春时光。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我…… 我不能失去她! 我喊那个家伙“夫君”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好几声的回声,却没有人回答我,阴冷的穿堂风从我身边掠过。 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刺破肌肤一样,让人感觉到浑身恶寒。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子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尝试又问了一句:“你还在吗?” “你分辨的清楚楼梯口的位置吗?”那个声音淡淡的问了我一句。 走廊很长很长,附近的寝室房间相似度很高,要判断走廊尽头楼梯口的位置有些困难。 清了清嗓子,我问道:“难道你进不来吗?我判断不清楚位置,我……你能把我和宋晴带出去吗?” “能,但是我偏不帮你,我要你自己走出来见我,我就在楼梯口。”男子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的戏虐,就好像和我在玩某种有趣的游戏,根本就不在乎宋晴的死活。 也许,在这里,也就只有我在乎宋晴的生死。 我不听他的,宋晴就会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的按照平时进出宿舍楼的记忆回忆。然后,松开了怀里昏迷不醒的宋晴,朝前走了几步路。 觉得位置差不多了,才看了一眼身边房间的门牌号401。 对着楼梯口的寝室门牌号,我是记得的,这个寝室的门就是正对楼梯口的。 只是现在,我被困在鬼打墙里,看不到楼梯口。 我对着空气低喊了一声:“我找到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蹲在地上入厕。”那个声音带着浓烈的笑意,我都怀疑他这要笑着笑着,能把他的下巴给笑掉了。 入厕? 那不是就要我在走廊里尿尿吗? 我心里面那个气啊,我蹲下来尿尿,他就在门口,我还不是被他看了个正着。他不肯进来救我,就是想等着看这一幕吧。 这个鬼,他真是个奸诈狡猾的色鬼! 我心里暗骂着,就忘了回话了。 大概是发现我隔了一小顿时间没有说话,他又用了激将法,一本正经的沉声说道:“鬼打墙只有活人的秽物才能破解,你如果不入厕,就只能等着你的朋友流血过多而死。” “只要秽物就行了对吧?”我挑了挑眉,气的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他用一种桀骜的轻浮的语气,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暗处的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他一肚子坏水,可我苏菲也不是好惹的,我是绝对不会在他面前尿尿的,让这只可恶的鬼奸计得逞的! 我有更好的办法,能够出去。 寝室里面那几个小妮子“特殊的日子”时间差不多,我感觉好像就是这几天吧。我不想当着那个家伙的面尿尿,就只要委屈晕过去的欧云了。 我二话不说蹲在昏迷过去的欧云的身边,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顺手就把姨妈巾扯出来。怒气冲冲的走到楼梯口的位置,朝着那个地方将姨妈巾给摁过去。 按说女人的经血,才是真正的至阴污秽之物,用来破这个鬼打墙,绝对比蹲在地上尿尿靠谱多了。 原本楼梯口的位置,是堵墙,根本过不去。 有了带血的姨妈巾在手,我猛力一冲刺,居然穿过了墙面,一下子就给穿出去了。 出于惯性手里面的姨妈巾也被我推了出去,却直接摁在了一个人的脸上,我给忘了,那个暗中帮助我的人说他就在楼梯口站着。 此刻,他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黑锅底的颜色。 就在这昏暗的楼道口一打眼,完全能确定他绝壁是个出尘绝艳的帅哥。 而且他身上穿着儒雅的汉服,宽衣大袖的,就好像从画卷中走出的画中仙一般。 被甩了姨妈巾的男子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嘴角玩味的笑意也冻住了,伸出玉箸般纤细白皙的手指茫然地扯掉脸上的姨妈巾,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 顷刻间,他爆发出了阴冷震怒的声音:“苏菲,这个是什么东西?” “姨妈巾,abc牌子的……”我被他的声音刺激的浑身打了个机灵,嘴里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了。 我有些畏惧的看着这个男子,“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弄到你脸上,我……我先去救宋晴。” “站住!” 我刚走出没几步,就被这个家伙冰冷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手腕,“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情,还想这么容易的就走?” “放开我,谁让你不进来救我的?你活该,还要我负责啊?”我对宋晴的伤势心急如焚,偏偏还被这个男子控制住,难免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他冰冷的目光犹如从高处看下来天神一样,冷冷的睥睨着我,唇紧紧抿着一句话也不说,唇角还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让人轻易不敢招惹他,甚至对他产生一种惧意。 气氛尴尬到极点,我想逃走,奈何他的手就好像冰冷的钢铁一样,牢牢的钳制住我。我怎么甩不开,气急之下一脚就往他下半身要害部位踹过去。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踢到,倏地,我的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倒了墙上。巨大的疼痛之下,我只感觉眼前一黑,差一点点就失去知觉了。 他将我的下巴狠狠的扼住,“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特意赶过来救你,你居然想让我断子绝孙。” 我的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痛的我拼命的甩着头颅,想摆脱他的控制,“我就让你断子绝孙了,你这个王八蛋,大混蛋,快放开我!” “那你可要为我的后半辈子负责!”男人霸道高冷的乌眸凝视了一会儿我,他冷傲的头颅微微一颔首,惩罚一般的狠狠的吻我的嘴唇。 冰冷的舌头就跟寒玉一样,没有任何的弹性强心的挑开我的牙齿,在我的嘴里攻城略低。我感觉我的一张嘴,都快要被冰块给冻住了,身子不断地颤抖。 心急、屈辱、悲愤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眼泪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面对这样霸道的强攻,我全无招架之力,被吻的都快要窒息了。要不是身子被他强行控制住,随时都会手脚发软滑到在地上。 眼前是一片漆黑,却感觉身子被缓缓的松开了,泪水滑过的地方被一张冰凉凉的唇轻轻的吻着,那个陌生的男子他正在吻去我的泪水。 我愣愣的立在原地,模糊的视线看着他,眼泪越流越多。 他似乎也发现我的泪是怎么吻也吻不完的,用手控制住我的后脑勺,让我们的额头碰在一起,“小丫头,我就这么不讨你喜欢吗?” “我只是想救宋晴而已,我只是想救她!!你为什么要耽误我的时间……”我听他无辜磁性的声音,一下崩溃的哭出声音来。 我在他怀中挣扎,哭的乱七八糟浑身颤抖,啜泣的哭声因为心底的无限哀伤,慢慢的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个陌生的男子突然就把我抱紧,将我的头颅压在他的胸口之上,“别哭了,我帮你把她们都救回来。” “真的吗?”我张嘴才发现嗓子哭哑了。 “恩。”他搂着我,冰凉的掌心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慰着我,嘴里缓缓的说着,“谁让你这个小丫头是我的女人呢?” 我是他的女人? 我心里面完全不肯勾通,我马上就要和简烨订婚了,要也是简烨的女人。这个男人,他有痴心妄想症。 可是想想宋晴她们的性命都掌握在这个家伙手里,又不敢太多反驳,只好在一旁默许了他这种自我的想法。 突然,男子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指尖放到了我的小腹之上,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哭多了,对我们的孩子不好,以后你每天都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听见了没有?” “孩子?什么孩子?谁跟你有孩子了?”我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面容如同冠玉一般的男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是脑子里不断有念头浮现着,让我的心情越发的紧张,我总觉得这个男子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但是,又记不起来了! 我只对简烨一个人钟情,连简烨,我都没有和他滚床单过,我怎么会有眼前这个男子的孩子? 是他在开玩笑,吓唬我吗? 可我是内心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喊着,他说的是真的!”当然是你跟我有孩子,刚刚还是我们的孩子还拼死保护了你呢。看来你还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丫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他暧昧的说着,对我的耳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冰凉的气息。 我捂着自己的小腹,脚下不自觉的倒退了半步,脑子里全都是刚刚那个巨婴奋不顾身为我挡了一刀的画面,心疼之下,泪水溢满了眼眶,却被我狠心缩了回去。 我记起来这张脸,他到底是谁了! 一股恨意,从心底深处就涌了出来!! 第6章 还好都活着 他不就是那天从文物局里运来的等待解剖的千年古尸吗? 怎么会出出现在这里! 呼吸的节奏不断地加快,我用喘息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简直不敢相信,原来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是梦,我的确是被这个无耻的僵尸强占了身体,肚子里好像是怀上了千年古尸的孩子。 这太让人感觉到恶心了,胃里面翻滚着,我真想找个地方酣畅淋漓的大吐一番。 “看来的你记性不太好,不如……我们重演一下第一次见面发生的经过,帮助你恢复记忆。”他暧昧的拂开我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根去,眼睛里闪烁这幽冥一样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人一看之下就感觉到害怕。 我真恨不得立刻就找得道的道士,把这个该死的僵尸大卸八块。 他霸道的闯入别人的生命中,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强占了别人的身体,居然还沾沾自喜。这时候,好像还要对我动手动脚。 可是想想受伤的宋晴,我只能忍住心中的屈辱,继续退后了几步,整个人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的身体贴着冰凉的墙壁,语气和表情都软化下来了,“这个倒不用,我都记起来了。你先救宋晴她们吧。你要是能救她们,什么事情都好说。”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手指甲都要潜入了掌心的肉里。我正在试图用自虐的方式,来麻痹我心里的创伤。 男子在任何时候都有一种冷傲邪异的气质,他玩味的审视了我一眼,虽然隔了一段距离,身法却好像来无影去无踪的清风一般。 手指尖漫不经心的滑过了我的下巴,身影又突然出现在宋晴的身边。 就见他依然用摸过我下巴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画着什么,手指掠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红色的如同朱砂抹上去一样的轨迹,这些轨迹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一秒钟,那个红色的轨迹一气呵成,像是画出来的符箓。 我长大了嘴巴,看着他白皙的都能发出月亮一般皎洁月光的手掌轻轻的一推,红的符咒一样的东西被推入了宋晴的伤口。 伤口流到地面的血液,缓缓的开始倒流,一切好像从头开始了。 就连被瑞士军刀戳破的衣服的破口,也恢复了原状,这简直就是个神迹。那个看起来面如冠玉,性格阴险狡诈,道德败坏的千年僵尸,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我脑子里这样想着,视线却依旧集中在宋晴身上。 她微微卷曲的长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平时就自然而然上翘,好像连睡觉都在微笑的嘴角动了动。 我感觉她好像立刻就要苏醒过来,觉得有些兴奋,大喊着她的名字叫她苏醒,“宋晴,宋晴,宋晴你醒醒……“ 宋晴轻咛一声,皱紧了眉头,好像意识还在脑海里挣扎。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睁开清泉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我,她大概是把眼镜落在了寝室里,这时候看我有些模糊。 小手摸了摸我的脸蛋,才问我:“你是苏菲吗?” “我是苏菲,你这个臭丫头,你终于醒了,刚才真是担心死我了。”我急忙把宋晴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来,这地上太冷了,再躺下去就容易感冒。 小妮子刚刚醒过来,身上还有些软,费了一番力气才站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刚才受伤过的小腹,表情很是讶异,“刚才那一刀,好像是伤到了内脏,怎么这会儿又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想告诉她,是一个变态邪恶的厉鬼救了她。 宋晴却突然把我往后面用力的一拉,她警惕而又凌厉的看着一个方向。我看过去,原来是欧云正在挣扎着站起来。 刚才欧云拿着刀子追杀我们的画面,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恐怖。 此刻,天生身材瘦弱的欧云,她晕过去的时候好像是磕着脑袋了,捂着脑袋奋力的爬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 刚才又和我打过架,浑身上下都是伤。 平时戴在眼球上的红色的美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去一只。现在的眼睛是一只红一只黑的,就好像一只变种的波斯猫一样。 小姑娘虽然个性上喜欢探索神秘灵异的东西,还胆大包天的撺掇着其他人玩碟仙。可是毕竟是城市里养大的孩子,个性上还有些娇气。 感觉到自己挨揍了,坐在走廊上,“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了。 随着欧云这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周围寝室里睡觉的人纷纷被吵醒,大门紧闭的房间里传出了女生们唧唧喳喳热闹的声音。 听到吵闹的人声,我的心情松弛了下来,就好像一下从阴曹地府,又回到人间了。 就在刚才,这一条走廊遭遇了鬼打墙,我们就好像被遗世独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一样,怎么敲门那些寝室里的女生也都听不到。 不久,就有人开门出来,将地上的欧云扶起来,“欧云,你怎么坐在地上哭啊?宋晴,苏菲,你们也太不地道了,欧云在地上也不扶一把。 我们哪里是不地道,我们是被那个给鬼附身的欧云吓出毛病了,这才不敢冒然靠近。万一她还像之前一样,猝不及防就给我们来一刀,一刀就扎个透心凉。 到时候,再对欧云心生警惕,就为时已晚了。 “扶欧云?我才不扶欧云,刚才她还拿刀要杀我呢。我一扶她,还不得被她一刀给捅死?”宋晴一提到欧云脾气就上来了,用手指指着被我踢到不远处的瑞士军刀,“那把刀上面,还有她的指纹呢。” 我本来想拉住宋晴,可是来得及没拦住,让她把话脱口而出。 当时的欧云是被鬼上身了,这种灵异的事件,根本就不方便泄露出去。 因为就算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况且宋晴小腹处的伤口已经痊愈了,血液全都倒流回去,瑞士军刀上面应该也没有她伤口处留下的血液了。 到时候,即便叫来了警方的人,吃亏的也都是宋晴。 宋晴指认欧云,说她要用瑞士军刀杀人,欧云当然是不肯承认。两个人,在女生宿舍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没多大会功夫。 四周围的人多起来了,看热闹的看热闹,帮忙拉架的拉架。 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扯头发抓脸的打起来了。 我并没有加入这场争吵,手指不自觉的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忧心忡忡的想着自己肚子里会不会真的有个鬼的孽种。 那可是阴胎!! 活人怀阴胎,在电影里的情节中,最后都是被肚子里的鬼婴给吃了的。 我心里面害怕,冷汗蹭蹭的从脑门上滚落下来,脑子转念就想到了,那个男子,他好像不见了! 我还没有求他救救被穿了以日本军装的尸妖咬了脖子的顾凉呢,当时她脖子被咬破了,流了那么多的血。 现在回寝室去看她,会不会连尸体都僵硬了? 我越想越害怕,也没顾及到身边的人,拔腿就往寝室里跑。 回到寝室,寝室里面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清晨的阳光撒在阳台上。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的明亮,和幽暗潮湿的走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放晴了,挂在走廊里天顶的那些衣裳,也能拿出去晒了。 四下一打眼,顾凉还趴在寝室正中央的小桌上,脖子上的肌肤呈小麦色的健康。昨晚上尸妖咬过的齿痕印和血淋淋的鲜血已经不见了。 她压在身下的纸面上还是留着一滴一滴的尸妖流下来的血液,证明这群小妮子昨天晚上干出来的疯狂举动,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我看到顾凉浅浅的呼吸,缓缓起伏的胸膛,忍不住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边上,松了一口气。 她活着! 那个神秘的,穿着古代服装的千年古尸,他没有食言,他救了我寝室里的所有的姐们。我都不知道该怨恨,还是该感激他。 我脑子里全都是昨天晚上,那个巨婴变成拳头大小的白光钻进我的小腹中的画面。只要一想到,小腹就是一阵诡异的冰冷,心跳不断地加快。 那东西是我肚子里的阴胎吗? 它居然可以自由的进出,这太诡异,也太恐怖了! 我是活人,怀了鬼胎,我成什么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虽然学的是法医专业,但是毕竟也是学医的,最简单的医学常识我还是知道的。我从第一次遇到那具古尸,到现在才几天啊,即便是怀孕了,肚子里的胚胎都还没发育。 昨天晚上,就跟做了一场噩梦一样,突然出现的那个东西,是个半人高的巨婴。 我心神不宁,脑子里乱做了一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万一肚子真的一天天大起来,简烨会怎么看我? 我是不是就要失去简烨了? 我双手撑着床垫,已经被这种恐惧的心理,刺激着眼泪不自觉的从眼中吧嗒吧嗒的落在床垫上,出现一滴一滴深色的水花。 我不想失去简烨,我从小到大都是简烨陪着我一起长大的,我了解他就像了解另一个自己一样。 将来我还要和他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寝室里的宋晴和欧云已经回来了,不过相互之间都不说话,宋晴一回来就摔东西。弄的寝室里“乒呤乓啷”的都是响动,把睡在桌子上的顾凉都给吵醒了。 欧云好像受了巨大的委屈一样,眼圈红红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个寝室没法住了,我要搬回家住,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不搬走,我还要搬走呢。”宋晴声音也很大,非得和欧云较劲儿。 顾凉醒过来还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状况,却夹在两个人中间,不得不劝架。 结果没想到,两个都是干柴对烈火,根本就劝不住,两个人都是话里带刺嘴里冷言冷语的。 顾凉似乎被逼的没办法了,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大喊了一声:“别吵吵了,你们看,苏菲都被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气哭了。苏菲,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我就记得,我们请碟仙来着,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凉属于理智型的女人,扎着一头清爽的马尾辫,平时就喜欢穿衬衫这类的看起来精明干练的衣服,看着就像个女强人。行为举止也很大气,是我们寝室当仁不让的宿舍长。 见她提到了我,两个小妮子都偃旗息鼓了,双双看向我。 宋晴和我关系最好,立刻忘了和欧云置气,坐到我床边拉住我的手,问我:“苏菲,你没事儿吧?怎么哭了?” 第7章 验孕 “我没事,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能怪欧云,她昨天晚上应该是被鬼上身了。”我胡乱擦着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着,却根本不敢把我被一个千年古尸强占了身体的事情说出去。 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他的三个人都面面相觑,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就开始问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把昨天晚上从医院回来,在盥洗室门口遇到吊死的陈雨婷的事情和她们说了一遍。 我说是陈雨婷死后的厉鬼附身在欧云身上,才会让欧云变得具有攻击性,导致欧云最后拿着刀要杀我和宋晴。欧云自己也表示,她和顾凉一样,在请完碟仙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估计,欧云被我一巴掌打醒是假醒,实质上是被陈雨婷的鬼魂附身了。 刚好那天欧云来大姨妈,所以体内阳气也很虚弱,才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提到陈雨婷怀孕,她们还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师生恋的八卦。 原来陈雨婷生前和几个男老师都牵扯不清楚,经常晚上不回寝室睡觉,去外面唱K之类的。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某个不负责任的男老师的。 她们说终于知道之前在厕所垃圾桶里,那个两道杠杠的验孕棒到底是谁的了,那很有可能是因为怀孕之后自杀吊死在寝室里的陈雨婷的。 我真是有点服了她们了,厕所的垃圾桶里那叫一个脏,什么玩意都有。 她们怎么连这个都关注啊? “验孕棒?”我提到怀孕,心头还是有一丝的心虚,反问了一句。 宋晴用力揉了揉我的眉心,问道:“菲菲,你不会不知道验孕棒吧?只要和雄性生物那个过了以后,过去七天,就可以用验孕棒测怀没怀。难道你和简烨师兄还没滚过床单吗?” 当然没有! 脸颊一下变得滚烫了,我的脑子里居然是和那具千年僵尸滚床单的画面,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低头。 就看到牛仔裤的口袋里,那个在关键时刻发光救了我的硬物。 我伸手往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是个冰凉凉好像玉石一样的东西。 取出来一看,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对翠绿色的凤凰鸟的玉坠,而且非常的眼熟,我记得我在那个石棺中的古尸身上也看到一件一模一样的。 这个东西怎么会跑到我的口袋里? “这什么年代了,提到滚床单还会脸红啊,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简哥哥是怎么熬过来的。”欧云也把脸蛋凑过来了,捏了捏我脸上烧红的肉。 她看见了我手中玉佩,眼睛里都放出亮光了,“这是简烨送你的?真的很漂亮啊,简烨不愧是个富二代,苏菲你赚大发了!” 我摇了摇头,握紧了那只玉佩,浑身有些冰凉。 尤其是小腹的位置,寒意钻心而来,就好像里面储存了一块千年的寒冰。我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肚子里真的住了一只孽种。 欧云的问题太讽刺了,这只玉佩不是简烨送的,那是那只千年僵尸腰间的挂饰。玉佩攥在手心里,就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痛着我的肌肤。 我很想把它直接从阳台上扔出去,却又不想当着她们三个的面做这么过激的举动,让她们担心。 顾凉见我脸色有些不对,掌心贴在我的额头上摸了一下,脸色立刻凝重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感冒了?” “我可能是昨晚上吓着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敷衍着顾凉,侧卧在床上,心想着还好有陈雨婷的事情分散了她们的注意力。 否则,亲眼看到顾凉重伤,又被欧云刺伤的宋晴追问起来。她和顾凉的伤到底是怎么好的,我真的没法回答她们。 宋晴好像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在其他两个人面前,绝口不提和我一起见到过穿着日本军装尸妖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除了危言耸听之外,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们又不是道士,谁也对付不了成了气候的尸妖。 等到三个小妮子去上课,我才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把那个诡异出现在我口袋里的凤凰玉坠扔进楼下的垃圾堆里。然后,亲眼看着清洁阿姨将垃圾堆里的东西全都收走,才放松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宋晴和欧云之间的关系才慢慢有了缓和。请碟仙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大的教训,欧云这个喜欢灵异东西的小姑娘,也不敢再鼓捣这些诡异的东西了。 就连平时喜欢戴的红色美瞳,也都摘了。 我又请了长假,躲在被窝里龟缩了一个星期,每天过的都是胆战心惊的。 腹部肚脐眼处小小的凸起,从米粒大小,到花生米大小,最后变成了乒乓球的大小。伸手摸过去,那块地方冰冷的就真的像是裹了一块寒冰。 我从来都没去药店买过验孕棒这类成人用品,可是这一次就得和当初的陈雨婷一样,必须得硬着头皮去药店买。 药店的牌子很多,我分辨不出来,买了最便宜的试纸,也买了最贵的那种。 挑了个没人的时间,把自己关在厕所的单间里。 真的是难以想象,所有的验孕的东西,都是两道杠杠。 我也是看了说明书才明白,两道杠的,那就是红果果的怀孕了。 这些东西我不敢像陈雨婷一样丢到厕所的垃圾桶里,最后惹人非议,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用旧报纸裹了好几圈,我打车到了我和简烨常去约会的长风公园,身心疲惫的把用旧报纸裹着的东西丢在公园的垃圾桶里。 我觉得我的脑子真的是被逼出毛病了,这种东西到哪里不能扔掉。 非要弄得跟销赃似的,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扔。 这时候,手机在兜里疯狂的震动,掏出来,来显竟然是简烨的名字。 简烨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写论文,和我的联系也少了。突然间给我电话,让我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恐慌和害怕。 看到来显上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像被戳穿了谎言的罪犯一样,整个手腕都在处于本能的震颤,瞳孔放大的看着脆弱的手机从手指尖滑落到卵石地面。 屏幕被摔碎了,在光滑的镜面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纹。 但是手机没坏,触摸屏还可以使用。 我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来,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简烨急躁而又关心的责问:“菲菲,你到底在哪里?我去你寝室找你,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看见你,问了舍管阿姨才知道你出去了。是脑袋被门夹了吗?生病了还到处乱跑。” 女生宿舍男生是不能随便进的,可简烨他们家在学校是董事,偶尔也会搞特殊化。 他要上去,没人敢拦着。 反正他每次去都是找我,舍管阿姨和其他的同学也都习惯了。 “我、我……在长风公园。”我咬住了唇,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怀孕好比怀才,肚子一天天大了,根本就瞒不了多久。 如果我现在没胆量告诉简烨,等将来简烨自己发现了。才是受到了极严重的羞辱,等于脑袋上戴了一顶绿油油的都变成荧光绿的帽子。 简烨在电话里面的声音变的严肃,“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深深吸了一口人工湖的湖面上吹来的潮湿的空气,我心里狠下心肠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简烨,我……我们取消订婚吧,好吗?” “苏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电话后头的简烨用一种不可置信,一字一顿仿佛在克制着某种激动的情绪问我。 这样的拒绝,对于简烨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为的就是等待步入婚姻礼堂的一天,我有权告诉他我悔婚的真相。 我稍微迟钝了一下,慢慢的说道:“你……你来长风公园的咖啡厅吧,我们聊聊,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挂断了手机,我站在湖边的柳树旁吹了一会儿风,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才去了放着哥特小调的咖啡厅。 咖啡厅的老板是个画着浓浓烟熏妆的男人,脸特白,五官很立体。 那张脸白的近乎透明,透着一股子病态美,澄澈的眸子深邃而又放荡。 看着有点像是老外,不过却是留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头发一直长到了腰间。身上穿着白色修身的衬衫,下半身藏在吧台后面。 他见我进来,嘴角略带魅惑的勾了勾,亲自朝我的位子端了一杯咖啡,“喝杯我们店特调的卡布奇诺,算我请你的,对了,小姑娘,你经常接触死尸吧?” 这家咖啡厅我和简烨约会的时候经常来,不过平时他都坐在吧台里面,从来不和我主动搭话。 经常接触死尸,还能看出来? 我想应该是我和简烨聊天的时候,聊天的内容被他听去了。 我倒也不觉得奇怪,直言不讳道:“是,我是法医专业的,上解剖课的时候,会接触到新鲜的尸体。有什么不对吗?” “在等男朋友啊?”他带着神秘的笑意,清亮的眸光中带着邪异的感觉,注视着我,“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我打算向简烨坦白一切,心情抑郁,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不好奇,我今天没心情和任何人开玩笑。 看到我这么镇定,他似乎还有些不死心,非要和我搭话,将放在桌上的咖啡往我面前轻轻的推了一下,“听过咖啡占卜吗?” 咖啡占卜我听过,好像据说在土耳其乎每个人都会。 “听过,不过我……我不想占卜。你说我经常碰尸体,身上黑气郁结也好,说我霉运当头也罢。我今天真的没心情聊天,不好意思。” 我蹙着眉头说着,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看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赤色的液体带着浓郁的香气,倒影着周围的影像。液体表面的正中央好出现了一道如同漩涡般的涟漪,缓慢而又诡异的打着圈。 我凝视着,差点就要被吸进去了。 耳边莫名的传来了一声声婴儿的哭泣声,漩涡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的面容。 那不就是我和那个千年僵尸的孽种,它怎么在这里! 这个鬼东西,难道连喝个咖啡都阴魂不散吗? 登时,我就吓出了一声冷汗,猛然站起来。 桌面上的咖啡因为我激烈的动作打翻,滚烫的热涌直接浇在我的大腿上。今天天气很热,我穿了短裤,被咖啡烫到的地方立刻红肿,生出了黄色的水泡。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烫伤的部位传来,我痛的几乎没法呼吸。 可是被烫伤的伤口又不能轻易的去触碰,只能半眯着眼睛,忍着大腿上的疼痛。心想着这附近最近的一家药店在哪里,我得去买烫伤药。 我这个样子让简烨看到,免不了又要被他担忧。 “菲菲,你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疼吗?”简烨温润而又焦急的声音传入耳内,他将我扶着坐下,又面红耳赤的对着咖啡厅的侍者大吼出声,“没长眼睛吗?没看到客人都烫伤了吗?还不快去拿冰块过来。” 看到简烨脸上着急担心的表情,我的心中更加愧疚难当。 我咬着牙忍疼,用力把简烨拉到我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 然后,低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会买烫伤药。我……我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我不能和你订婚!” 第8章 阴胎 “噗。” 反应最大的不是简烨,而是那个留着一头飘逸乌发的咖啡店老板。 他原本是优雅的坐在我们对面的咖啡桌前,优雅的品着一杯咖啡,听到我说出这句话,一口咖啡就喷了出来。 香浓的咖啡喷了满桌子都是,旁边的服务员急忙上前来,将桌面抹干净。 这个男人就这么眯着不羁的凤眸,用探索的目光充满好奇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拒绝订婚的理由,我听过很多种,你这种我还是第一次听。怀孕……还说的这么直接,有点意思。” 去厨房取冰块的服务员已经端着容器赶过来了,他额头上还带着汗,喘着粗气说道:“冰块来了,我放在这里,你包一块餐布之后,再给这位小姐冰敷。” 比起我给我冰敷这种小事,我拒绝订婚的理由带给简烨的震撼更大。 简烨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茫然,在狠狠的瞪了一眼咖啡店的老板之后,眼球上逐渐都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他紧紧的扼住我的手腕,用猩红的双眼瞪着我,却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菲菲,你是在和我开完笑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没做好和我订婚的准备……我可以等……” 我内心无比的挣扎,因为我没法在这种事情上欺骗简烨。 可这种事情偏偏又羞于启齿,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我才强迫自己又一次的肯定自己的答复,“我已经十九岁了,明年就到了适婚年纪了。我是真的怀孕了,我至于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吗?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对我来说名誉比很多东西都重要。” “名誉……”简烨有些凄凉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他看着我,发现我的目光是无比的坚定。 突然,他自嘲的笑出来,好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所以声音很轻充满了无力:“孩子是谁的?你这么做还要名誉吗?苏菲,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纯真干净的苏菲吗?” 我没想到简烨会直接质疑到我的人品,我有些方寸大乱,想不到任何办法平息简烨的怒火。 这种事情,换到谁身上,谁不会抓狂? 可我深知,我与其隐瞒,不如告诉他真相。 他能不能谅解,是他的事,我不说出真相良心难安的是自己。 “是……是、是一具千年古尸的,你还记得吗?那次我和教授他们,一起解剖一具从古墓里找到的千年尸体。就是他,他把我……”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很是羞耻,目光不自觉的看向这里唯一的陌生人,那个咖啡店的老板。 其他的服务员都聪明的躲到一旁去工作了,只有他还坐在原来的地方,双手托着腮,笑容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我还没说完,处于暴怒中的简烨一下子就将我们面前的桌子掀翻了,桌子上面的冰块倒了一地都是。有些冰块的碎渣直接就反弹到了我的脚背上,冰凉凉的,让人不觉得心里也在发着寒。 简烨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抓着我的胳膊拉我扥起来,冲着我大吼大叫,“有意思吗?你编这种故事有意思吗?” 面对着简烨滔天怒火,我怔住了,傻呆呆的看着他。 这件事情本来就很离奇,我已经把所有的实话都告诉他了,他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想到这个世界上,连我最信任的简烨也不相信我了,我的泪水不自觉的就掉落了下来。 简烨对我还是心软的,他看我哭了,终于是忍不住伸出手抹去我的泪水,无奈而又颓然的说道:“你总该给我个交代吧,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即便要嫁给别人,你也要让我死个痛快,孩子的父亲是谁?” 在简烨眼中,全都是燃烧着的妒火。 他大概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除了想知道搞大我肚子的人是谁,就不想知道别的事情了。 我自己也觉得身心俱疲,根本没工夫安抚简烨。 我不耐烦的从简烨手里企图抽出手腕,嘴里缓缓的说道:“你爱信不信,简烨,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我……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你如果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苏菲,别骗我了好不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简烨也没了耐性,依旧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腕,让我没有办法挣脱。 我看他这么固执,抿着唇,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确没有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突然,坐在对面咖啡桌旁的男子缓缓的站起来,走到简烨见面。 他伸出手,将简烨的扼住我手腕的手指礼貌的一根一根的掰开,含笑说道:“孩子是我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我的后脑勺好像一下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变得晕头转向的。 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凭什么这么说。 我紧张的脱口而出,喊道:“简烨,不是这样……不是,他不是……” 简烨正在气头上,居然是相信了,他木讷的看了我一眼,又怒火滔天的举着拳头要去揍那个男人。 男人单手就接住了简烨的拳头,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顺手摸出了打火机,顺便把烟给点上了。 惬意的吸了一口烟之后,将烟夹在两指间。 动作一气呵成,最后脸上笑盈盈的看着简烨,“小朋友,你这点力气根本不够看,还是回去练几年再说吧。”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极度冰冷,用力一紧五指间的力道。立刻传来了几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修长的腿用力的猛踹,直接就把简烨的身体踹到了地上。 简烨向后栽倒在了一堆桌椅当中,发出了很大的动静,推翻了不少的桌子和椅子。咖啡店角落里最后的几个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也都走了。 那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腰椎的地方好像是磕在桌子的边缘,我急忙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在这过程中,我牵动了大腿上烫伤的部位,额头上起了冷寒。 可这种痛楚全都被我忍下来,我还有好多话想对简烨解释,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比的惊恐失去简烨这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我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垂死挣扎,却还是上去自取其辱。 他原本是龇着牙,脸上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却是冷病的闪躲开,一字一顿的说道:“苏菲,算你狠,我真的是看错你了。难怪你要选择在这里和我摊牌,离我远点!” 简烨一脸受伤的样子,挣扎的从一堆倾倒的桌椅中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他步伐摇摇晃晃的就离开了咖啡厅。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作响,眼前一片漆黑,缓慢的就扶着桌子就近坐在一张椅子上。 脑海里面很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全身乏力。 “苏小姐,你是笨蛋吗?你可以找别的理由拒绝他,为什么要直接告诉他真相呢?”那个男人温柔细腻的嗓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他一口洁白如钻石的牙齿直接就撞进了我本该看不清楚一切的双眸。 除了那一排无暇的贝齿之外,其他的景物都还很模糊。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缓过神来,才睁开眼睛皱着眉看他,“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我做什么?” “你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会信。如果你自己偷偷去堕胎,也许你的小男友就不会发现了。”男人好像是见惯了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和我说起来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我的手指缓缓的握成了拳头,沉默了一下,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果你是简烨的话,你愿意听到欺骗的话吗?” 我知道简烨现在一定很恨我,觉得我欺骗了他。 可阴胎在我的肚子里一点点长大,总有一天,他还是会知道的。 男人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结果服务生重新递过来的冰桶。他将铁质的冰桶放在地上,取出里面的冰块,用餐巾将冰块裹住,然后轻轻敷在我被烫伤的地方。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张口火辣的胀痛,可我还是用力的将腿一缩,警惕的问他,“你干什么?” “不想留疤的话,就别动!”他用力的抓紧了我的小腿,不让我随意动弹,另一只手依旧在轻柔的给我冰敷。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我一时半会抽不开腿。 我可以做更激烈的反抗,可是他只是在给我疗伤,也没有做其他更加逾越的举动。 我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只能低头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不用你帮我处理伤口,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因为我已经承认了那个孩子是我的,我就得为你们负责。反正,你的小男友也跑了。”他抬起头冲我笑了笑,又从旁边那个服务员手里拿了一管绿色的药膏,将里面的药膏挤出来,给我涂上。 我感觉到药膏上薄荷的成分,被刺激的收缩了一下腿,他好像也已经帮我处理完伤口,松开了我的脚踝。 我迅速的从椅子上跳开,站到了一旁,“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说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那个男人手上的那根烟都还没烧完,他吸了一口,笑眯眯的插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走到了窗口,指着窗外人工湖上的一只游船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站的角度有点开不清,只能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边,放眼过去。 湖面上好像的确有一丝古怪,从湖水里探出了一只好像孩子的手一样的,黑色的小小的干枯的爪子,正在将船里的另一个孩子往下拽。 “噗通”一声,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在那个船上孩子父母不注意的情况下,孩子无声无息的,就被一只黑手给拽下去了。 我捂着自己的嘴,全身都是发寒的凉意,“水鬼吗?” “你知道你为什么看得见水鬼吗?” 那个男人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邪异了,我突然感觉到了无限的狰狞和恐怖,我的手指瞬间变得寒冷如冰。 却是情不自禁的摸上了小腹,我以前没有阴阳眼的。 这些东西我…… 我都看不见! 现在,莫不是因为怀上了阴胎,才能看见? 那个男人忽然转过脸来,魅惑的目光暧昧的看着我,单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慢慢的说道:“我说那是我的孩子,是因为怕你的活人小男友承受不起这个阴胎呢。” 第9章 我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一席话,我浑身都觉得冰冷无比,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肚子里面怀着阴胎。眼前这个男子,他到底是谁? 他和那个千年古尸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有些惊恐的看着他,甚至已经把他当做是一具僵尸看待了。他脸上那种带着些许妖媚的笑意,产生了和尸妖带来的一样的恐怖。 “我是谁?”他玩味的笑了笑,清俊的脸上带着如同狐狸一般的狡诈莫测,“我是来帮你的人,避免你被某些鬼物利用,沦为生养阴胎的鼎炉。” 我被鬼物利用? 我还成为了什么鼎炉…… 这些可怕的字眼,让我浑身不自觉的在战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我该怎么办?”我完全没有了主意,心脏在心房当中乱跳,耳边嗡嗡作响。我虽然不完全相信这个陌生男子说的离奇而又诡异的话,可是恐惧占据了我的理智。 我就像海上那个即将溺水,却看到水面上有一根漂浮着救命稻草的人,我想伸手抓住这根稻草! 他笑了笑,那种笑容太像是开得正红的罂粟,“把他给你的玉佩交给我,我会为你和你腹中阴胎负责的。” 他为我负责? 我没听错吧! 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我跟他根本就不熟,就算他肯,我也不会答应的。况且玉佩已经被我扔了,现在估计都被压成了碎渣,送去郊外填埋了。 突然,窗外面传来了一阵阵骚动声,我条件反射的看过去。 有艘游船翻在湖面上,只剩下蓝色的船底突兀的出现在水面上,船上的人好像都落水了。如果我没记错,刚才这艘穿上的一个孩子就被水鬼拉下去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工夫,整艘船都翻了个儿。 是…… 是水鬼在捣鬼吗? 只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鲜红的血水由翻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去。只是普通的溺水事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水? 恍然间,有半张惨白的人脸从水底钻出来。 那是张女人的脸,水光潋滟中,还能看见它漂浮在水下的白色的衣裳。 它正张目从那边看过来,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 可是周围的游客好像都没看见它,该放救生圈的放救生圈,已经有救援人员一头扎进了湖水当中,进行搜救工作。 我心里面有种强烈的直觉,就是那个女人还要害死下水的人了,念头刚刚到了这里。女人就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长长的小蛇,猛然间如同从弓里面射出的箭一样,一下就窜进了刚刚下水的搜救人员的心房。 大家似乎看不见那条小蛇,搜救人员身子只是狠狠的一抽搐,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异样。他还是继续展开搜救工作,身子在水中游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生任何变故,一切都很正常。 我都以为自己多虑了,可就在那一瞬间,那个搜救人员将潜下去的头抬起来,满是水花的脸上七孔流血,嘴里还在呼救:“救命……救我……”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又沉底儿了,水面上全是带血的水泡。 水里面还在咕咚咕咚的冒着红色的水泡,岸上的人全都看呆了,眼看又要有几个人要下水。 我心里突然发了毛,侧眸去看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一样。 “我去提醒他们,别再让人下水,枉送了性命。”我可没有他那么冷漠,也许我的一句话,就能救更多还不知情的人。 男子的笑意更浓烈了,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别呀,菲菲,我家的小宝贝还没吃饱呢……” 他居然叫我菲菲,这个世界上。 除了我的父母,就只有简烨叫我芒芒,我感觉冰冷的身体上,鸡皮疙瘩又跟着掉了一地。 “你……你家的小宝贝?”我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晕眩,难道水里的水鬼和这个男人有关? 难怪他知道我怀了阴胎,这个男人也许也是个鬼物! 我胸口就跟堵了一团被冰水浸透的棉花一样,又冷又沉。我想立刻逃跑,却发现他用一种仿佛能刺透我灵魂的目光,凝视着我。 我有些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想到这里,就见到一条黑色的长蛇从湖水里钻出来,顺着湖畔蜿蜒的靠近咖啡厅。它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很快就顺着咖啡厅外面的墙根,爬上了窗棂,最后上了那个男子的肩头,缓缓的吐着信子。 那条蛇近距离看着,还能看见它的鳞片在缓缓的收缩着,嘴里吐着信子,却发出了女人一样妖娆的声音:“主子,这个小丫头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自投罗网,都省的我们费功夫了。” 蛇说话了! 一条黑蛇,它在说人话。 面对这样一个神秘恐怖的人物,我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吓得拔腿就跑,才没跑出两三步距离,肩膀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的抓住了。 手指牢牢的扣住我的肩胛骨,让我的骨头有一种被勾住了一样的疼痛。 他阴郁的笑道,“菲菲,你不是要我帮你吗?” “我不用你帮我了,放开我……”我拼命的挣扎,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我遇上了我这辈子所见最恐怖的事儿。 我真是太笨了,我居然相信一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对我伸出援助之手,帮我解决掉阴胎。 这个男人,他比那个看来无害的,甚至还有些可爱的阴胎可怕太多了。 “宝贝,别吓坏了芒芒,我要帮她对付阴胎呢。吓跑了她,她被肚子里的阴胎害死了怎么办?”那个男人笑得有些猖狂,指尖挠挠那蛇的下巴,先和那诡异的黑蛇说了话。 他嘴角带着残酷邪魅,又慵懒的看着我,“菲菲,你别怕,这就是只灵蛇,是半灵体。” 因为是半灵体,所以才会由人的形态变成蛇吗? 还有它可以在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钻进人的心脏里,由内而外的杀死对方。这已经和传统的鬼祟杀人不同了! 听着窗外面游客们惊慌的尖叫声,还有咖啡厅里哥特式的音乐,我盯着那条黑鳞长蛇,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胸口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我本来狂跳的心脏在一瞬间都好像要停止跳动了一样,张着嘴不自觉的僵硬道:“那些水鬼是你放养的?这蛇……这蛇……是你让它去害人的?!” “我家宝贝饿了自然要吃东西,不然怎么长身体?”那个男人理所应当的说着,又用妖异的目光看着我,“菲菲,你看你多讨人喜欢啊,我养的灵蛇宝贝喜欢你。尸妖宝贝也对你念念不忘,老是想着你呢。” “尸妖宝贝?”我脑子里面最后一根脆弱的神经崩溃了,脑子霎时间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出现的穿着军装的尸妖,“那个军装的尸妖,是……是你养的?” “它可爱吧?菲菲……”男子挑起我的下巴,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 我却感觉像是吃了一万头苍蝇一样恶心,伸手用力的掰开他扼住我肩膀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动,“你这个变态,放开我,我……” 我干脆挥舞着拳脚反抗他,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这些不断落在他身上的花拳绣腿就跟打在冰雕上一样。 我自己的手痛的要命,他却纹丝不动。 “菲菲,我是不是变态,你等一下就知道了。”男人好像被我的话激怒了,用力掰过我肩膀,将我肩膀压倒在一张咖啡桌上,冰冷沉重的身子直接覆上来。 我几乎都快透不过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最近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老是走背字,我甚至萌生出了咬舌自尽的想法。 却见他的眼睛变成了全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粉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唇,“想不到,他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货色,品味也很一般嘛。不过,还是要尝过以后,才知道各种滋味。” 他…… 他是谁? 说的是那个千年古尸吗? 怎么听着两个人像是死对头呢? 我没空想着这两个人的恩怨,很多想法只是一闪即逝,脑子只想找机会自救。 这里是咖啡厅啊,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 我想向四周的人求救,却看见那些服务生,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爬满诡异的青色的青筋,瞳孔里散发出嗜血的红光。 他们! 全都不是人! 我有些绝望,挣扎的更加厉害,后悔自己走进这家咖啡馆。 可他的冰冷的手却如同寒铁制造的铁钳一般坚硬,将我手腕部分生生的就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淤青。 他肩头的黑色,慢慢的游走下来,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一瞬间窒息,额头上爆出了青筋,脸涨的难受,说不出半个字。 我要死了吗? 那不是正好可以解脱了! “鸷月,你怎么又想不开,敢来招惹我的女人?想来是日子过得太自在了,想尝尝地狱冥焰的滋味。还有,我品味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一声更加冷酷阴沉的声音撞破了咖啡厅里哥特式的音乐,霸道的口气带着一丝的嘲弄。 第10章 千年古尸 凌翊 鸷月! 鸷月说的是那个长头发的咖啡店老板吗? 还有…… 谁是他的女人,说的是我吗? 我一头雾水,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当中闯进了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月白的汉服,胸口用银线刺绣了一头云雾里的蛟龙,长身玉立的样子风度翩翩,身上还带着威严和冷酷的气场。 是那个我恨之入骨的千年古尸,他居然出现在这里! 只见他冷厉的目光微微一扫,指尖轻轻在空中一点,便有无数鲜红色的符文从指尖冲出,变成数道红色的丝线将叫做鸷月的男人缠住。 那个样子就好像在捆毛线球一样,将他浑身上下都捆了个结实。 气的鸷月一张英俊的俊脸变得铁青,嘴角却是戏虐的笑出来,“凌翊,既然你敢找这么个没胸没屁股的活人,怎的又怕我说?就算是剥光了,送到我嘴边,我都不屑吃。” 凌翊? 千年古尸原来叫凌翊啊! 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着天大的仇怨一样,互看不爽。 我好像是刚好倒霉,被卷入了两个人的争斗里。 鸷月的身体被捆住的红线牵引到了半空中,我身上没了这个石头一样重的人压着,真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依旧保持着躺在桌子上的姿势,手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发什么呆,还不快走!”那个千年古尸将我从鸷月的悬空的身体下面拉出来,蹙着眉头,似乎有些急躁。 他顺手将手中的玉佩塞进我的掌心,催促我赶快离开,“留在身上防身,别再弄丢了。我不可能每次都为了你放下手边的事情出现,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一番话说的似乎带了极大的关切,我根本就适应不过来。 我心头恨他入骨,莫名得到了他的关心,那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这么倒霉,也不会失去简烨,更不会成为鸷月的目标。 如果他是活人,我就报警,让法律制裁他。 可他不是,他是僵尸,也有可能是厉鬼,只有那种电视里面能够降妖捉鬼的茅山道士才能解决了他。 我咬着唇,心中憋了一股天大的仇怨。 也没回答他将玉佩扔到他怀中,淡淡的说了一声:“凌翊,打了人一顿,再给个萝卜,就想得到别人的感激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你对我做的事情!!我……我就算是被害死,也不会用你给的东西防身,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眼中飚着泪水,心痛着简烨离我而去。 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咖啡厅,回到寝室,就闷头大睡。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在纠结,该怎么打胎。 是人流可靠点,还是药流呢? 可是只要一想到,要结束那个孩子的生命,脑子里立刻又会出现那个可爱婴儿钻进我怀里撒娇的样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么人心对自己的骨肉动杀念呢?如果这个孩子不是阴胎,即便是流氓地痞的孩子,我也舍不得动这样的念头。 短短一个星期,我的肚子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小腹隆起的部分大了些许。 看着小腹的变化,完全可以想象到孩子在腹中成长的样子,我甚至会常常想到,如果自己肚子里的不是阴胎该有多好,我即便是冒着休学一段时间的风险,也是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即便简烨不接受他。 我自己也会想尽办法保护他。 而且这一段时间,我对温度越来越敏感,喜欢阴冷潮湿的地方。如果周围气温太高就会出现浑身冰冷,四肢麻木的状态。 偶尔吃饭还会产生孕吐,甚至不喜欢吃热食,只对冷菜感兴趣。 这些变化让我越来越惊恐腹中阴胎的存在,我已经变得不像一个人,更像是血液冰冷的冷血动物。 我知道自己拖不得了,必须狠下心来,把孩子拿道。 否则时间越长,越会遗祸无穷! “苏菲,快起来,你家简烨在楼下道歉呢?你们两个吵架了?”宋晴在我的床边,用手指头使劲儿戳我的脸颊。 我耳朵里正插着耳机,听着重金属的摇滚麻痹自己。宋晴说的话,我都没听太清楚,只听到了简烨在楼下这几个字。 这时候拉掉耳机,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和简烨吵架了,他在楼下弹吉他给你道歉呢,你说你们都快订婚了,还总吵架。”宋晴无可奈何的用食指点了一下我的眉心,说道,“你对简烨无理取闹可要适可而止,我跟你说隔壁寝室的那瓶绿茶可是盯着你家这块小鲜肉不放。” 宋晴嘴里的绿茶,不是喝的那种饮料,而是一个皮肤特白,各自高高瘦瘦的女生。只不过她对待男生特别喜欢装白痴,却在女生面前原形毕露,什么都懂。 这种人,大家都看不过眼,就起了个绿茶的外号。 那女生住在隔壁寝室,倒是追过简烨,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我和简烨那么多年的感情,这种桃花运有的是,我从来都没有认真打听过。 不过…… 简烨来找我? 不会吧…… 我给他头上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他不会是回来报复我的吧? 和我和好,再把我给甩了,让我出洋相? 我脑子里臆想着,从床铺上坐起来,直接来开了床尾的窗帘。远远看过去,楼下是有那么个少年长得像简烨,还学着文艺青年的范儿弹着 简烨的身边围了很多女生在看,即便是在我这个位置,依旧可以听到楼下的女生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对面宿舍楼的阳台上,也都站满了围观的女生。 简烨在楼下,好像是看到我将窗帘拉开了,冲着楼上大喊了一声:“菲菲,我知道错了,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菲菲我那天太冲动了,我应该选择相信你的。” 简烨哪有错! 错的是那个该死的千年僵尸凌翊! 况且,那天他不是执意要误会我,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我和简烨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只是三天前简烨的妈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去试订婚礼服。我估计简烨还没有把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告诉给家里人知道。 简家在江城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家风极其严格,如果知道身为儿媳妇的我发生这种事情,不可能用电话里那种温柔亲切的语气和我说话了。 我顺手就把窗帘给放下来了,塞上耳机继续听我的重金属音乐,脑子里尽量摒除一切杂念。 简烨喜欢在楼底下胡闹,就闹吧。 我不回应他,他这个人要面子,时间长了自己就会走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虽然很喜欢简烨,也很珍惜他,却不再奢求以后能跟他在一起了。 宋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伸手将我耳朵上的耳机拔下来,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真的不下去,真的就无动于衷?下面是你未婚夫在演奏,你确定不给他面子。” “不去。”我慢条斯理的回答了她一句话,又缓缓的低下了头,“小晴,我……我们已经取消订婚了,简烨……简烨现在不是我的未婚夫了。” 宋晴的脸色骤然间产生了变化,那是一种极度气愤和愤慨的表情,她双手摁住我的肩膀说道:“简烨那个家伙去偷吃了?你居然生这么大气,苏菲,你和简烨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看到过你们真正吵过架。” 一旁的寝室长顾凉也听到了我和宋晴的对话,她也是一脸的不高兴,“简烨欺负你了?要是真的,我们姐们下去干他丫的。” “说什么呢?他是校董的儿子,你们下去找他,不是自找麻烦吗?”欧云坐在椅子上修指甲,她比以前更加臭美了。 听说前两天遇到一个学长请她吃饭,就迅速进入了恋爱模式。 顾凉做事有些许个雷厉风行,她撸起袖子,一脸的生气样儿,“校董怎么了?他敢欺负苏菲,姐姐就敢撕他。” “你们都误会了,我和简烨是和平分手的,我们不合适……”我对自己最要好的几个朋友说了假话,心里面特别惭愧,低着头颅,脑袋都埋进了胸口。 我实在不敢将真话告诉她们,怕她们也认为我说的是假话,这样我可能就会失去这段友谊。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我的心变得更加的敏感。 我说着说着就沉默了,冰凉的身子被顾凉搂进怀里,“你要和他分手早分了,你不是和我们说你们认识了好多年,是初恋吗?” “是初恋,不过,以前都没发现……现在才发现是性格不合。”我厚着脸皮撒谎,脸上滚烫,心跳也在加速,“他在楼下闹一会儿,就会走得,真的……”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细如蚊呐。 我从前的个性神经也大条得很,说话也是个大嗓门,一天到晚都觉得无忧无虑。反倒是现在,我必须每天都在纠结,要怎么处理肚子里的阴胎。 没有睡过好觉,也没有真正开心过。 果然,和我说的一样,简烨在楼下喊了一会儿,又有几个女生帮他一起喊。还派了人上来,结果我只能躲进盥洗室里,让自己不被别人找到。 我没想到简烨会那么执着,这种围攻一直到了晚上八点才结束。 我有阴胎在身,不知道是什么怨毒,特别容易困倦。 事情一结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啊——”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了,突然就传来了女生的尖叫声,我猛然睁开眼睛。宿舍里的人也都醒来了,她们都开了小夜灯,“好像是隔壁寝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句声音刚刚问完,隔壁寝室就传来了女生吵闹声,和极大声的来回的脚步声。 我们都穿着睡衣,脚上套了拖鞋就过去看。 过去的时候,隔壁寝室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女同学,里面开着灯。床上是一个女生惨白着脸,七窍都喷出血来了,身子僵直的躺在床上。 看起来就像暴毙了一样,我走上前小半步,突然看见一条黑色的小蛇从她的心口钻出来。然后,蜿蜒在地上,慢慢的朝我们这群围观的人爬过来。 “蛇!有蛇!”我惊叫出声。 公告 不死法医每天固定5章更新,万字保证! 书友群:122355913! 欢迎各位读者前来讨论! 新书求推荐! 求支持! 求虐待!!! 各种求…… 第11章 古曼童母子连心 “啊——” “救命啊!!!” “蛇在哪里?” …… 在我的一声尖叫过后,周围的气氛本来就紧张,女生们绷紧的一根弦瞬间就断裂了。大家都是,像疯了一样闪躲,踮着脚尖在地上乱跳。 可她们好像都看不见那条黑色的长蛇一样,杂乱的脚步在它的身边跺来跺去。 蛇在这时候也不动了,黑豆一样阴冷的目光看着我。 我和宋晴都没动,她似乎害怕到了极致,冰冷的带着湿汗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我。她脸颊上的咬肌轻微的颤抖着,目光当中也带着惊恐。 女生们都跑远了,见我和宋晴还在那儿,目光都颇有几分好奇。 欧云把头探过来了一些,“蛇呢?蛇在哪儿?” “蛇在那儿!”我指着那条黑鳞在灯光下,还反射着高光的黑色长蛇,它轻轻的吐着红色的信子。 张了张嘴,嘴里没有獠牙,却长着和活人一般模样的牙口。 那是一拍整齐的贝齿,每颗牙齿都如同钻石般精致。 我都看傻了,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欧云已经走近我,她漫不经心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浑身发冷,长大了嘴,却已经叫不出声音了。 她看了一眼寝室内部,皱着眉头摸了摸我布满冷汗的额头:“哪儿有蛇啊?苏菲你的病还没好啊,身子这么冷都出现幻觉了。” 我没出现幻觉,我看见了那条蛇。 它的样子和我在长风公园咖啡厅里见到那一只一模一样,我几乎就可以肯定,这只黑蛇它就是鸷月养的那一条。 鸷月养的那条蛇,它还会钻入人的心房,导致人体瞬间暴毙! 那个寝室里面女孩的死状,就跟那天跳入水中的搜救人员一模一样,她就是被这条可怕的蛇害死的。 听了欧云和我各执一词,女生们又忍不住好奇生,过来看了一眼。 大家纷纷都表示自己没有看到蛇,这一次的确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把某个东西错看成蛇了。 怎么我看见了蛇,大家反而都看不见? 只有宋晴脸上苍白的表情,证明她似乎和我看到了相同的东西。我这才想起来,那条蛇它是半灵体!宋晴的眼睛是散瞳,她有时候的确能够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害怕这条蛇伤害到大家,一时脑子转不过弯儿来,又强调了一句,“你们不信我,可以问宋晴,她好像也看到了。” “没有什么蛇,我没看见有蛇。大家快打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吧。”宋晴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她刻意紧了紧握住我的那只手。 好像是在示意我,让我不要把真相讲出来。 听到宋晴的这番话,大家都松了口气,打急救电话的打急救电话。报警的报警,还有一群女生组队下楼去找宿管阿姨。 真不知道就这种事情,需要这么多人下去干什么。 原地只剩下了我和宋晴两个人,那条蛇依旧是死死的盯着我。我真的是黄果树瀑布的汗呢,这样恐怖的东西,我根本没办法对付。 我也想跑啊,宋晴却拉着我说:“别动,它的目标是你。你只要不动,它就找不到你具体位置。” 我靠。 这种情况下让我别跑,我都有点怀疑宋晴和那条蛇的主人是一伙儿的。我本以为它会一瞬间化成黑色的闪电攻击我,把我也变成床上那个女生的样子。 它居然缓缓的回头,身子爬出了窗外,消失在了黑暗中。 “蛇走了!”宋晴一把从侧面把我抱住,浑身都跟我一样在颤抖。 我心头莫名憋了一股气,把宋晴的手从我身上掰开,“你……你看的见,小晴,你刚才可是在大家面前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嘘!”宋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是为了救你吗?大家要是真的相信它在,会触怒它的。像蛇这样报复心理很强的动物,它即便今天不会报复你,以后也会来找你的。” “那你就不怕它刚才就会冲过来,把我弄死吗?”我的口气相当僵硬,心情还处于紧张当中,急躁的情绪直接就在胸口酝酿,好像随时会爆发出来。 我因为强烈的妊娠反应,几乎有两天没吃饭,胃部正在发生着奇怪的变化。 好像正在轻微的扭曲着,有些不舒服,让人想干呕出来。 宋晴拉着我的手,用撒娇的口气说道:“哎哟,你不是还有一个古曼童保护你吗?它那么喜欢你,还喊你叫妈妈,我可从来没见过和主人相处的这么好的古曼童。关键时刻,它肯定会冲出来救你的。” 我茫然了,“什么古曼童?” “就是那天奋不顾身在尸妖面前保护你的小鬼儿啊,泰国那边的说法叫做古曼童。那不是你养的小鬼吗?”宋晴扶了扶眼镜儿,声音轻慢的说道。 古曼童是什么,我当然知道。 我只是没想到宋晴嘴里的古曼童,会是我肚子里的那只看起来粉雕玉琢一样可爱,实质上却让我每天提心吊胆的阴胎。 它就是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别的小孩在母亲肚子里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个阴胎可倒好,它自己就能像幽灵一样,进出母亲的肚子。 我出于对阴胎的厌恶和恐怖,直接就和他撇清了关系,“什么我养的小鬼?我根本就不认识它。我更不想见到这种东西,它……它是婴灵,是鬼婴,宋晴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和恶心吗?” 宋晴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那真是怪了,一只本该脾性乖戾的婴灵,怎么会突然出现救了你呢。” 听着宋晴说话,我的心猛然一颤,喉头哽咽了。 小腹也传来了钻心一般的寒凉,我抚摸着阴寒如玄冰一般的腹部,隐约之间好像听到了有孩子在哭泣的声音。 “嘤嘤婴……”的,很微弱。 是那个孩子难过了的哭了吗? 他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在这一瞬间,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眼前一片的漆黑。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恶心,我躬下身不断地干呕。 口水,胃液,顺着唇边滚落下去。 “苏菲,苏菲,你怎么了?”宋晴激烈的呼喊我的名字,语气里面充满了担忧和关切,我几乎要软倒在地的身子被她给搂住了。 我恶心的吐了昏天黑地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宋晴,眼前的视线都是模糊摇晃的。心房的位置痛的让人无法呼吸,而这种痛并非源自我自己。 好像…… 好像是一种母子连心的痛,我甚至能子啊冥冥之中感觉到,是我的孩子,它听到了我这番话心灵受创,产生了这样痛彻心扉的难过。 我是不是不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我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忍不住落下泪来。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小腹,和它一样感同身受的痛苦着。 疼痛一阵又一阵,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我身子软就好像在云层中飘。 恍恍惚惚间,我被人扶到了床上休息。 模糊的视线当中,所有的东西都带着重影。但是隐约当中我还是能感觉得到的,似乎有人坐在我的床边,伸出了指尖圆润的手指摁在我的脉搏上。 这个人是宋晴,我能够感觉得到的。 我有些紧张和害怕,宋晴他们家可是中医世家,她帮我号脉会不会看出些什么? 心里虽然着急,却抵挡不住疼痛和过后,疲惫的意识。双眼不自觉的就磕上了,脑子在昏昏沉沉当中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寝室里的人好像都去上课了,我刚从床上爬起来了,就见到宋晴端着一杯开说到我的面前,“喝点水吧,如果还有不舒服,我就陪你上医院。” 寝室里面空空荡荡的,就剩我们两个。 宋晴居然没去上课,这让我有些奇怪,“你怎么没去上课?我没事,如果有病,我自己会上医院的。” “苏马桶!”她厉声喊了我一声。 一瞬间,宋晴的眼圈都红了。 我被她吓得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我去,宋晴居然这么生气的喊我苏马桶。 她只有在和我拌嘴,而且是极度生气的时候,才会叫我苏马桶。我是不是哪里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把一向都和我要好的不得了的宋晴给得罪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看她脸上的表情问她:“怎么了?” 我肚子里空空如也,刚醒过来胃里的难受还没有那么快发作,这会子和宋晴说了两句话。立马受不了,我又捂着好像拧成了麻花一样的胃部,难受的咳嗽。 “苏马桶,你不想让我陪你去医院,是不是怕我知道你怀孕了。”宋晴幽怨的说着,却是伸出手在我的背上,帮我顺着气,“是简烨的孩子吧?” 听到宋晴的后半句话,我浑身就像触电了一样,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 果然,还是被她知道了。 她诊脉的功夫很厉害,我是不是有了喜脉,她一摸就能摸出来。 宋晴的手在我眼前挥了一下,我猛然惊醒,本来就虚弱麻木的手指更是一个没抓牢,让这杯水打翻在了床上。 湿漉漉的感觉,一下就上了身。 我急忙从床上站起来,用纸巾慌里慌张的擦着水渍,脚下却没法站稳差点又要倒在地上。宋晴牢牢的将我扶住,我却没法在装下去,我脆弱的抱紧了她,“宋晴,不是简烨的,那不是简烨的骨肉,我和简烨取消订婚就是这个原因。” “什么?!苏菲,你再说一遍!”宋晴的语气简直不可置信,她摁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出怀抱,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 我看着她瞳孔中倒映着的,我的影子,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见我不回答,宋晴就开始无端猜疑起来,双手摇着我的身体有些激动,“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我认识的苏菲不是这种人,你为简烨付出的,你对简烨的爱。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 我抖动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我对简烨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冲动,变成了一种习惯。而且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生生将简烨这个人从我的灵魂当中生生的剥离出来,让我痛不欲生。 “是王臣强的吗?是不是那个老畜生的?我听陈雨婷说,她死之前怀孕了,是王臣强的孩子!王臣强染指了很多学校里的女生,还……还胁迫她们不要说出去。最后,陈雨婷的死,也是和王臣强有关!你是不是和她一样?”宋晴也是急了,开始胡乱的猜测起来。 第12章 谁敢毁我的前途,我就毁了谁 “什么?陈雨婷告诉你她被王臣强给……是她的鬼魂告诉你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整个人都处于了震惊当中,陈雨婷的鬼魂居然去找了宋晴诉说自己被害的经过。 她是想让宋晴帮她,将人面兽心的王臣强揪出来吗?! 原来陈雨婷意外怀孕,不是她个人生活作风问题,而是我们学校老师造的孽。 王臣强是我们的理论课老师,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每天都带着一副银框眼镜。在上课的时候,讲课颇为幽默,而且能够出口成章。 我们大家都很崇拜他,想不到他私底下能做出这样龌龊的事!害的陈雨婷怀孕不说,还害的陈雨婷受不了怀孕的压力上吊自杀。 难怪陈雨婷见到我以后,她眼中的怨念会那么重,甚至要我们下去陪她。 她死的真的太过凄惨了,以至于死后化成了怨灵。 宋晴好像并不关心陈雨婷的事情,急躁的摇晃着我的身体,寻求答案,“苏菲,你不要转移话题。比起陈雨婷的事情,你先告诉我,你的肚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浑身没了力气,就跟飘摇的蒲公英一样,随着宋晴的摇晃而摆动。 在摇晃当中那种虚弱和无力感,也是会给人造成痛苦的,我咬着牙齿,用尽了力气才能说出话来,“不是王臣强,宋晴,你别激动。我没有陈雨婷那样的遭遇,但是我……” 我差点就把持不住,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宋晴。 可是回想起简烨在我说出真相以后,那种不相信的态度,把心一凉,想要说的话全都咽回去了。 “我怎么能不激动,别告诉我你……你苏马桶是移情别恋了?”宋晴显得很激动,她松开了我,眼睛里不是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可怜。 她好像是在哀求我一样,希望我的答案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龌龊。 我摇了摇头,整个人虚弱的坐在床边,“我没有!” “那孩子是怎么来的,你是被人欺负了吗?” 宋晴的话一下就射中了我的内心,让我心痛不已,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看着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一样落在床上,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只能看着水花溅落。 见我落泪,宋晴抓住我的手,义愤填膺的叫了起来,“我去报警,到底是哪个死小子这么混蛋?苏马桶,这根本不是你的个性,你以前要是被欺负了,你再要面子,都会报警,把对方绳之以法。” “不……不能报警!”我坚定的回答,然后泪眼朦胧的看着宋晴,“我不报警是有原因的的。宋晴,我……我把真相告诉你,你能相信我吗?简烨他……他不相信我……” “我发誓,我发誓相信你,你快告诉我。” 宋晴真挚的目光一下就打动了我,她毫不犹豫的说出发誓和信任我的话。 我真的没法再对她隐瞒,我连简烨都坦白了,也不怕再说出来一次。 也许宋晴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比我和简烨之间的爱情要深厚的很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气呵成的就将来龙去脉说出来了。 我对宋晴推心置腹到,连在咖啡厅遇到的事情,也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听完我说的这些,宋晴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 她表情深沉的,坐在一张办公椅上,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听你这么说,在我们宿舍楼出现的黑蛇,尸妖全都是那个咖啡店的老板鸷月圈养的。这么说杨柳清的死,就是那个人干的?” 杨柳清是个复读生,比我们都大一岁。 利落的短发,皮肤白净,个子很高。 五官很立体,也就是说放到相框里,或者电视上绝对是极品美女。不过在现实中,却夸张了点,五官和脸型并不协调。 系里的男生,都是和人体打交道的,眼光很苛刻,都把她当整容怪看待,平时没少嘲笑人家。她平时又很腼腆,说的话极少,朋友也不多。 所以,这个女生漂亮,却没什么朋友。 要不是如此,昨天晚上那样一个状态倒在床上,自己的室友也不会躲的远远的。而不是上前抢救她,看看能不能急救之类的。 她正是昨天晚上七窍流血的女生,当晚也叫了警车和救护车了。只是我身体突然感到不适,而提前进入了睡眠。 我也懊悔着昨晚上,没能第一反应过来给她做急救,我确实被那条蛇吓得有点失去方寸的。宋晴大概也是如此,本该过问我和简烨之间的事情,反倒把话题扯到了杨柳清的身上。 我有些愧疚,“她死了吗?医院里判定的吗?” “是啊,早晨的时候就闹得很大了,大家都知道了。毕竟是死在学校里对的,她家里人大早上的就去校门口闹了,大家都去看热闹了,我要在这陪你,所以没去。”宋晴也有些惋惜的说道。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浑厚冰冷的声音,“原来陈雨婷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老师王臣强的声音。 这太可怕了! 一个男老师,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女生宿舍楼里? 楼下的宿管阿姨,在正常情况下应该会拦住他。他不仅上楼了,还偷听我和宋晴讲话,最严重的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和宋晴清楚陈雨婷的事情? 陈雨婷现在死无对证了,王臣强犯不着上来偷听。 我本来有些萎靡的精神,一下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我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宋晴,然后对着大门喊了一声:“王老师,你说什么呢?我们没有聊陈雨婷啊,我们说的是昨天晚上杨柳清……杨柳清猝死的事情。” 现在,我和宋晴呆在寝室里。 按理说这是我们的地盘,不应该害怕,只要大喊一声,所有没上课的同学都会被吸引过来。到时候,处于被动的人,就是这个王臣强了。 可他却好像肆无忌惮一样,空气里传出了,用钥匙捅进锁孔的声音。 “咔”的一声脆响,就听到一声寝室大门的锁被打开的声音,王臣强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面拿着一条黑色的丝袜,另一只手里好像是电棍。 我看到宋晴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了,我想我的脸色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王老师,您怎么进来了?”我看宋晴已经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能抓着她颤抖的手,笑着面对脸色铁青的王臣强。这个王臣强此行好像就是专门来找我和宋晴,手里头都有我们寝室的钥匙了,看来是有备而来。 王臣强冷冷一笑,“别装蒜了,陈雨婷的厉鬼每天都来我梦里缠着我,估计是鬼魂还在世上。欧云那个小丫头,又到处去说自己被陈雨婷的鬼魂上过身,我就知道你们寝室的人有问题。陈雨婷是不是找过你们?她是不是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你们了?” 陈雨婷什么都没和我讲啊! 她只是一心希望,我们之中有人下去陪她,她觉得下面冷。 王臣强的话就跟晴天一个霹雳砸我脑袋上一样,这个人心理素质也太变态了吧。他被鬼缠着还这么淡定,跑到我们宿舍楼来找我们。 还有欧云那个嘴碎的女人,她被鬼附身了,有什么好得瑟的。 居然到处去说自己被陈雨婷附身了,最后还传到了王臣强手里。我看了一眼宋晴,她苍白的小脸上也是异常的愤怒,手指紧紧的攥紧了运动裤上的布料。 看宋晴这样,估计也是让欧云给气到了。 “王老师,我不知道你和陈雨婷有什么恩怨。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就喊人了。”我看着王臣强冰冷的目光,就跟昨天晚上和那条毒蛇对视是一种感觉,身体也慢慢的和宋晴一样开始打哆嗦。 小腿肚子上的肌肉,也开始有些发软抽筋儿了。 王臣强反倒是笑了,“喊啊,我既然上来了,就是来找你们的。其他的人,我不支开,当我傻啊。” 我就感觉一颗心就像刚参加完冰桶挑战一样,被直接扔进了漂浮着冰块的水桶里,浑身都是一股恶寒。 我说不出话来,心里面恐惧,想去找手机报警,却发现手机放在书桌上。书桌的位置靠近大门,我只要过去,王臣强就会发动攻击。 他手里可是有电棍的,电棍上的电流可不是吃素的。 以我现在的身体,四肢无力,头晕眼花的。踉跄的走几步都累,估计还没摸到手机,就被电棍电的歇菜了。 然后,王臣强说完这番话,就进来了。 他把门直接给关上了,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把我给笑毛了。 耳边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吹着凉气,有一个女声惊恐的喊着:“他来了,他来了!你快对付他啊,你不是有古曼童保护吗?”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宋晴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是宋晴脱口而出这番话,没想到我却看到宋晴的双唇是紧紧抿着的。 是谁在说话?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就看到天顶上吊死着一个女人。 女人随着那根掉在天花板上的绳子随风的摇晃,低下的头颅,脸上却是那样的惊恐。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臣强,一行血泪换落下来。 血液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外面明明还是阳光明媚,这里却冷的如同凛冽寒冬。 我看着掉在天花板上的女人,嘴张的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整块脖子一片的地方都僵直着。看着血泪从陈雨婷的脸颊上滑下来,落在粉色的瓷砖上。 宋晴却在这时候扶了扶眼镜,冰冷的看着王臣强,“陈雨婷的鬼魂就挂在你头上呢,她变成了煞,你做了亏心事,难道就不害怕吗?” “害怕!哈哈哈……陈雨婷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我害怕她一个吊死鬼?”王臣强一个箭步上来,用手里的电棍狠狠的就捅到了宋晴的小腹,行动太快,我都来不及帮她。 下一秒,王臣强手里的电棍就是对着我。 我和宋晴一起都被电倒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酥麻,却没有失去意识。 眼睁睁的就看着王臣强拿着手中的黑色丝袜,往宋晴的脖子上套,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却难受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我哆嗦着唇,“不要伤害宋晴,救命……救命……” 王臣强却根本不介意我呼救,他冷冷的笑着,手里的丝袜已经勒紧了,要往床头上的铁栏杆上挂,“喊吧,反正不会有人来。现在谁敢毁我的前途,我就毁了谁!” 第13章 突如其来的道士 我一下就明白了,王臣强要杀我们,是担心我们把他对陈雨婷犯下的恶行泄露出去。 王臣强对陈雨婷具体做了什么,大概只有宋晴,或者陈雨婷本人知道。我并不清楚事发的经过,以及其中的各种细节。 我当时只想帮助宋晴活命,立刻没有任何骨气,哀求勒住宋晴脖子的王臣强,“王老师,我和宋晴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你何必又要再让自己的手多染无谓的鲜血呢?” “对!你杀了陈雨婷,也许并不会让人查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你杀了我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会留下证据的,你会被判刑的。到时候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宋晴勒得喘不过气来,红着脸对王臣强晓之以理。 王臣强手上一用力,就将宋晴给弄的翻白眼,嘴角里缓缓流出白色的唾沫。 我都快急疯了,这恐怕就是电视里常说的口吐白沫。宋晴现在脸色都发青了,口吐白沫,再不想办法救她,她就真的会被王臣强这个王八蛋给害死了。 而挂在天花板上的陈雨婷,她非但不去对付王臣强,反而幽幽的说道:“终于有人来陪我了……终于有人来陪我了,下面好冷。” 看来鬼魂也是欺软怕硬的,王臣强弄死了陈雨婷,让陈雨婷由衷的感到畏惧。不敢收拾他,现在得知我们要死了,能到下面陪她,反倒是是幸灾乐祸。 鬼就是鬼,即便生前再有人性,死后也会变得失去本我。变得善妒、狡诈、欺软怕硬,甚至不敢报复自己的仇人,只敢对自己软弱的朋友下手。 看着处在生死边缘的宋晴,我额头上的三尸神暴跳,整个人都快气疯了,“陈雨婷,你就是个孬种,你……你不敢动真正害你的王臣强,你还看着我们被他害死。你……真是死了都活该!” 我这些话,还颇有效果,喊完屋子里面就更冷了,女鬼的哭泣声让人战栗不已。 见奏效了,我继续喊话讽刺陈雨婷分不清楚主次矛盾,不对付真正的杀人凶手,反倒对我们下手,挑拨她对付王臣强。结果,刚喊了没几声,我就又被王臣强的电棍来了一下。 这回,我彻底倒在了地上,身上抽搐着,半句话也吐不出来了。 “哭什么哭?在哭,你那开膛破肚的尸体,就会变成野狗的美餐!”王臣强恶狠狠的威胁了陈雨婷一句。 陈雨婷的哭声也在王臣强的威胁下,止住了,惊恐的看着王臣强。 我看着不敢防抗王臣强的陈雨婷的魂魄,又眼看着宋晴快要没气了,眼泪模糊了双眼,绝望的感觉一下就涌上心头。 我想救她,却连自己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那真的是要被一股气,活活的憋出内伤来,只能让泪水在脸上汹涌着。 我要失去宋晴了…… 失去我这一辈子最要好的朋友! 这时候,却听到“碰”一声巨大的踹门的声音,两个穿着制服模样的人闯进来,电光火石之间就将王臣强压倒在地上。 这两个人应该是警察,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对着王臣强冰冷的就说道:“现在,我们以故意杀人罪,和蓄意伤害罪逮捕你,你最好老实点。” 两个警察说完,就将王臣强押解出去。 我的身体也被人扶起来,搂进怀里,“菲菲,让你受苦了,我找了高人问过了。你的确没有骗我,你被阴胎缠身,我真的冤枉你了……”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我说不出话来,麻木的两只手的手指却紧紧的攥着简烨身上的衣料,目光紧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宋晴。 简烨难道不想管她吗? 宋晴是我们两个的好朋友,也是青梅竹马。 好在宋晴没有真的厥过气去,在地上趴着躺了一会儿,才缓缓的伸出手将自己脖子上的丝袜艰难的扯去。 嘴里缓慢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也被电棍电到,一时半会只能趴在地上。 一个身穿黄衣道袍的男人,手里拿着桃木剑和黄纸,指着挂在房顶上的陈雨婷碎碎念。念得陈雨婷身上浑身黑气蒸腾,整个人都好像个要蒸发在空气里一样,陈雨婷在黑气里挣扎着,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来。 她的魂魄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透明。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玄黄道术,就见到黄衣道袍的男人手中那张黄纸被他扔了出去,黄纸被抵在剑尖。 黄纸随着他快速的舞剑,直接加速了前进的速度,被推到了陈雨婷的额头上。 一瞬间,空气中多了无数的犹如白纸被火焰燃烧过后,带着淡淡火光的灰烬。这些灰烬从陈雨婷即将瓦解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然后被一道劲风,从窗户吹到了外面去。 灰飞烟灭了! 一个魂魄就这样在我们的眼前永远的没了!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连一个机会也不给冤死的陈雨婷…… 我遇到的震撼太大了,和倒在地上的宋晴一起,不约而同的看着陈雨婷在道士念念有词中灰飞烟灭。 心里面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让人理不清思路。 简烨是从什么时候反应过来,我肚子里的是阴胎? 还有,关于陈雨婷和王臣强的秘密,他是怎知道的? 他今天来的太及时了! 简烨依旧是搂着我,温柔的吻了吻我的额头,语气柔软的说道:“菲菲,我们不订婚了。我们结婚吧,我们婚礼过后,就去领证。道士会想办法处理掉你肚子里的阴胎的……” 听到简烨这句话,我突然把其他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简烨。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他在我眼前的形象,依旧是那样的阳光帅气。 一身干净的白T,穿着简单的水洗牛仔裤。 眼角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指尖轻柔的托着我的后脑勺。 我想不到简烨在这种情况下要和我结婚,一瞬间,我就好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直到想起来,简烨带来的道士将陈雨婷魂魄打的灰飞烟灭,心里才不自觉的发寒。 现在的简烨,心肠冰冷的让我有些陌生。 只是我浑身瘫软,咬肌的肌肉都因为强电流通过,导致不停的抽搐,失去了说话的功能。现在只能像软体动物一样,任由着简烨紧紧抱着。 “简烨,你带来的道士,怎么都不问一下陈雨婷会不会洗心革面,就把她打的魂飞魄散的?”宋晴还能说话,缓缓的爬起来,看着我和简烨,“你不能光顾着和苏菲告白,陈雨婷以前和苏菲的关系不错。就算是鬼,你也得给她一次机会,对不对?” 简烨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抬头问道士,“马道长,怎么回事?你把我的同学的魂魄都打散了吗?” 我这才想起来,简烨不过是个普通人,他是看不见鬼的。 原本我以前也看不见鬼,倘若不是肚子里怀着阴胎,阴气上升,也不至于能够看到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 看来是我错怪简烨了,是马道长擅作主张将陈雨婷的魂魄打散了。 被叫做马道长的道士皮肤是小麦色的,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寸板短发。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道士那样,一头飘逸的乌黑长发,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这样,脱了道袍,到我们学校篮球场逛一圈,都能做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就这么个小年轻,简烨居然喊他道长。 马道长刚杀了鬼,也不难受。 他抓了抓鼻子,居然是一脸腼腆的笑了,露出满嘴的白牙,“简少虽然没有吩咐贫道除掉那恶鬼,可它已然成了煞,不可超度。留着只会继续的害人,贫道只好狠心,要了它的性命。” 话都说道这份上,宋晴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质问简烨和马道长。 接下来简烨就把我放在床上,马道长手里面就拿着一张黄色的小纸条,另一只手指摁着我的脉搏,“阴胎在你肚子有几分气候了,体内阴气重的时候,会时常爆发出寒症。更会体虚多病,在产子之前,就会被阴胎吸干净精元而死。” 那张小纸条上的字是用红色朱砂写的,内容我有些熟悉,好像是我的生辰八字。 宋晴坐在椅子上,身子瘫软,但是目光却充满了锐利的光芒,眉头紧紧地皱着,“那该怎么才能救她?” “贫道用苏小姐的生辰八字算出一个合适的下胎的时辰,到时候她就能摆脱阴胎的折磨了。”马道长抬头看了一眼宋晴,随手用一张黄纸编了一只手环给我戴上去。 手环戴到我手腕上的感觉是很微妙的,我在一瞬间,好像就和肚子里的某个东西切断了联系。我以前在隐约中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的,甚至在努力感知的情况下,是能够清晰的辨别出他的喜怒哀乐。 只不过因为我平时对这个肚子里的小东西有恐惧和厌恶的感觉,所以我常常会忽略这样的感受。 现在,他突然就好像消失在我腹中一样,我的心突然就变得空空落落。 “生辰八字有问题啊,这不是苏小姐真的生辰八字。”年轻的马道长摸了摸下巴,有些愁眉不展的说道,“如果没有真的八字,就没法算出准确的下胎的时间,这样可能会影响到苏小姐的生命安全呢。” 简烨也觉得奇怪了,“不可能啊,每年我和菲菲都是过的这个生日。菲菲,你真正的生辰八字是什么?你只有告诉了我们,马道长才能帮你。” 我张了张嘴,每次张嘴,话到了唇边上,都是颤抖的抖回去。 没办法,我只好一脸委屈的看着简烨。 简烨好像对知道我的真正的生辰八字有些心急,又强行往我手掌心内塞了一只笔,拿了一张白字让我写字。 我的嘴角肌肉都是抽搐的,更别说手了。 我有些生气了,直接就用不断震颤的手,将简烨递给我的纸笔全都扫到了地上。 马道长先是脸色一变,有些尴尬,“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看到苏菲被电击伤的说不了话吗?刚才还说要娶她为妻,怎么现在又逼她了?”宋晴眼睛一瞪,虎躯一震,就帮我教训了马道长和简烨。 我也奇怪,马道长和简烨为什么突然这么热心要帮我除掉阴胎。 是因为关心我吗? 还有,他们难道连等我稍微好了一点,再问我生辰八字的事情,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态度上,更有些逼迫性质的, 我说实话,我这是我生命十九年以来,第一次对简烨产生了怀疑。 我隐约觉得简烨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简烨看了我几眼,黑着脸把地上的笔和纸全都捡起来,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身上透着冰冷的气势,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马道长,你先回去了吧。菲菲刚刚受过电击,还没法回答我们。” 马道长犹豫了一下,离开了。 简烨还和以前一样,温柔的给我喂温开水,“菲菲,好点了吗?” 一杯温水下肚,温暖的暖流好像流遍了全身,让我觉得通体舒畅。 加上时间一久,我慢慢的就缓过劲儿来,不断抽搐麻痹的身体各个肌肉,都慢慢的松弛下来。 “恩,谢谢你,简烨。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和宋晴,就完了。”我笑着感谢简烨,头还有些晕,就靠着床头没有下来。 简烨又说道:“菲菲,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真实的生辰八字了吧?” “我就一个八字啊,怎么还能有别的八字?你就算去问我爸爸妈妈,也是这个生日啊,那就是我出生日期,身份证上都写着呢。这些,你从小到大,不都知道吗?”我淡笑着就回答简烨,默默观察着简烨脸上的表情。 简烨好像是一瞬间被激怒的,他腾地站起来,睨视着我,“苏菲,我找你要生辰八字是为了你好,隐瞒这些对你没有好处。问你爸你妈?难道你希望伯父伯母,都知道你未婚先孕的事情吗?还是希望他们听到,我和你取消婚约的事情?” 第14章 镜中古尸美男子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的手指微微一颤抖,杯子就被打翻在床褥之上。 看着慢慢颜色变深的布料,我的心变得异常的冰冷,简烨太了解我了。我的软肋就是我的父母,我虽然在江城上学,但是父母双亲都在老家。 他们都是教师身份,个性朴素耿直,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怀孕的事情。 爸爸妈妈不仅会觉得伤心,更会因为我觉得羞愧。从小到大我都努力奋进,为的就是让他们为我而高兴,以我为荣。 这次订婚虽然通知他们了,却没有要求他们到场。 主要原因一个是因为,他们二老平时要上班,请假不方便。老家距离江城也远,舟车劳顿的,反倒是给他们二老添麻烦。另一个原因,是害怕他们过惯了朴素的生活,适应不了简家的排场。 以前,简家还没有那么富有,和我们家是邻居,关系就是水到渠成。 这些年,才渐渐有些疏远的。 自从简烨的姐姐嫁给了江城的豪门巨富,简家的家族里也跟着经商,才慢慢的走到了上流社会。最后还拥有了我们学校的股权,成了校董之一。 现在,我们家和简家绝对是门第有别,但是简烨的父母却没有嫌弃我。我的爸妈虽然对门第之间的落差有些意见,却也没有特别反对。 他居然想用和我取消婚约,或者我未婚先孕的事情,去刺激我的父母。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卑鄙。 简烨大概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缓缓的捂住了唇,他看了我一眼,才解释道:“菲菲,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我只是想要你的生辰八字,我只是想救你。你知道吗?你肚子里的阴胎会一点点把你吞噬的。” 他的目光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明亮,认认真真的看着我。 如果换做是从前,我早就对他这番诚恳的解释深信不疑。但此刻我的心就好像被人捅了好几刀一样,在滴血,和他对视一会儿又去看宋晴。 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当着简烨的面,表达真实的情感。 大声的骂他,然后请他出去。 宋晴的目光变得复杂,她冲我微微摇了摇头,好像是示意我不要冲动。我立刻会意,现在和简烨翻脸,只会让简烨狗急跳墙,让他把我的事情捅到我父母那里去。 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知道你在关心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对简烨保持微笑,然后慢慢的说道,“但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就这一个生日,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告诉我了。我妈没必要骗我,对不对?我想,会不会是马道长算错了。” 面对简烨的威胁,我只能将所有的问题都推给马道长,先稳住简烨,避免事情闹到我爸妈那里。 简烨听完,似乎觉得有道理,他捡起落在我床上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凝眸看了一会儿被弄湿的地方,说道:“一会儿会有人送来新被子,我回去和马道长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才能帮你。过两天记得去试礼服,妈妈已经把婚纱准备好了,请帖也都发出去了。” 等到简烨离去,我和宋晴才相视一眼,相互都抱住了彼此。 刚才真的是好险,我们差点就死了! 宋晴开口就说了五个字,“简烨有问题。” “他要我的生辰八字呢,不知道是想干什么。”我有些疲惫的将下巴靠在宋晴柔软的肩膀上,嗅了嗅她发丝上的柠檬味,只觉得宋晴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诉说心事的人,“小晴,你也觉得简烨有古怪吗?” 我不知道简烨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只知道现在的简烨,和我当初认识的简烨不同了。 宋晴说道:“我听我爷爷说,学玄学的人,拿到对方的生辰八字,是能够给人下蛊下咒的。你真正的生辰八字被马道长知道了,绝对不是好事。” “恩。”我应了一声,却没法让自己往这方面去想。 简烨会害我吗? 我不敢相信这个答案,我虽然感觉到简烨有些变了,但是我不相信他会来害我。 宋晴叹了口气,又说:“我觉得他们是想对付你的古曼童,古曼童对你这么好,说不定不会害你。你……你对你肚子里的古曼童,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那个切断我和肚子里阴胎联系的符咒,想了想宋晴的话,咬住了唇,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我不知道……” 前一段日子,我一直纠结要不要打胎的问题。 可得知马道长和简烨要杀我肚子里的阴胎,我非但高兴不起来,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 “我倒是觉得,你肚子里的古曼童可以留下,他那天保护你,挨了一下,我感觉他好像受了伤了。不然,刚才王臣强对付我们的时候,他就该出来了。” 宋晴的话,好像提醒了我。 我咬着唇,抚摸着小腹,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我怕再想下去,我内心的母性就会大爆发,就会忍不住不可自拔的爱上腹中的骨肉。或者说,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只是还在自欺欺人。 爱护自己的宝宝,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我转移了话题,“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和陈雨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找上你了?” 据宋晴所说,陈雨婷是在她晚上起夜的时候,在厕所找的她。 陈雨婷的鬼魂非要拉着宋晴,要告诉宋晴她生前和王臣强之间的事情,宋晴不听还不让走了。宋晴只好留下来听一只冤魂叨逼叨,陈雨婷和王臣强之间的孽缘,说是源于一次陈雨婷和一群老师学生出去K歌。 那天晚上结束的时候有点晚,刚好赶上宵禁的时间。 我们学校是刷卡进宿舍楼的,宵禁以后,还是能回来睡的。 只是学生的卡刷不开门,只有宿管阿姨才能刷开,回去以后必须叫门,让阿姨来开门。这样免不了又是一顿臭骂,其他女生都主动回去,等着挨骂。 按照我们厚脸皮的程度,我们学校的宵禁其实并不严格,挨一顿骂就能蒙混过关。 王臣强就建议陈雨婷去自己家休息,第二天早晨再回寝室,这样就不会挨骂了。没想到被王臣强带回家,就平白被玷污了身体。 事后,王臣强给了陈雨婷八百,又答应陈雨婷在他这门科目的考试分数。 陈雨婷这才把事情息事宁人了,结果没成想,陈雨婷怀孕了。她拿着化验报告单,去找王臣强,刚好撞到王臣强和另一个女生做苟且之事。 中间的过程陈雨婷没讲清楚,她现在灰飞烟没了,也没人可问。只知道陈雨婷后来愤怒的要揭穿王臣强的暴行,却在寝室里面闻到一股古怪的迷香的味道晕过去。 醒过来以后,她的灵魂就已经离开体外。 因为是冤死的,她不断地在自己的寝室里重复被吊死的过程,痛苦难当。直到那天大家听了欧云的提议,玩碟仙,这才将变成了煞的陈雨婷给招惹到了走廊外面。 搞得怨气难消的陈雨婷,想拉人下去陪她一起受苦。 “除了这些,陈雨婷还告诉我一个秘密。”宋晴说道这个的时候有些愁眉苦脸,她在我耳边耳语了几句。 我听完宋晴的耳语,变得有些害怕,宋晴是担心女生寝室还会死人。 据陈雨婷所言,女生寝室楼里面除了隐藏这一只二战的时候死掉的日本鬼子变得尸妖。又新来了一只水鬼,每天都需要补充魂魄,来壮大自身。 弄得陈雨婷,不敢出来和他们两个东西抢人,而这两个东西随时都会出来伤人性命! 听完这些,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那条……那条蛇,它不会就是陈雨婷口中说的水鬼吧?我看见它在水里害人了,怎么到岸上来了?” “不全是水鬼了,我感觉是怨念太深,附身在黑蛇身上。你不是说了吗?黑蛇是半灵体,还是个女人变得,想来就是这个原因。”宋晴以前从来没展现过自己在这方面的见识,此刻显得非常的渊博。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能傻呆呆的点头。 我说实话,我听的并不是很懂,只是大概明白。 是一只怨气很重的水鬼,为了杀更多的人,附身到了一条黑蛇的身上。使得这只水鬼,它能上岸来杀人。 我刚想回答宋晴的话,欧云和顾凉两个人上课回来了。 她们刚进来,欧云就问了一句:“什么水鬼呢?你们可别聊鬼啊神的,现在我们两个最怕这个了。对了,听说王臣强是个强奸犯,哎真看不出来。” 宋晴没有回答欧云的八卦问题,反倒是气的要揍欧云。要不是欧云到处说,自己被陈雨婷附身。 王臣强也不会找上门来,要杀我们两个。 这事儿,欧云道歉了,也答应做一个月的寝室卫生,将功补过。 翌日,我和宋晴两个人都去派出所做了笔录,主要把王臣强要谋杀我们的过程说一遍。到了庭上,起诉王臣强的时候,我们还得作为证人出庭。 才从局子里出来,简烨的妈妈又催我去试礼服。 我原本不想去了的,就听简烨的妈妈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你快点来哦,你爸爸妈妈,也应该想看看你当新娘子的样子。反正,我认定你做我家儿媳妇了,再有半个月,你就嫁给我们简烨。” 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我真的没想到,我和简烨的婚期迫在眉睫了,订婚也变成了结婚。 “那个……我户口簿还在家里呢。”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没想到简烨的母亲,非常开心的就笑了,“已经帮你拿过来了,他们二老也请来了,你真的不打算来见见。” 一瞬间,我的后脊梁骨就凉了。 感觉到背后出了冷汗,我就感觉我的父母是被简烨绑架到江城来了,我不敢含糊,“是,我……我这就过去。” 他们手里握着我爸妈,说不定我表现一不好,就要对他们二老说出真相。 我…… 我爸妈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我让宋晴陪着我去简家,去了以后才知道我的父母被简烨带着在江城转转,老老实实按照简妈妈的话试穿婚纱。简家的试衣间很大,比我们的四人寝室还大。 看着试衣镜当中,没精打采的自己,隐约间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不对。 模糊的好像不是我的视线,是镜面慢慢发生了扭曲,有一只手从镜子里伸出来。他快速的抚摸上我的侧脸,镜子出现了水波一样的存在,一个少年英俊的面容出现在镜中,正朝我邪异的笑着。 第15章 没有道士能收它 那只手冰凉而又僵硬,摸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我闪躲了一下。却被那只突然伸长的手捞住了肩膀,强行摁在了镜面上。 镜面冰冷而又平滑,让我感觉不到他身体对的存在。 眼角的余光,却依旧可以看到他挺拔伟岸的身姿。我被箍住不能动弹,变得有些慌张,呆愣愣的看着他那张俊美的如同谪仙下凡的容貌。 他的声音邪异中带着威严,“靠着我,别乱动。” 听到这熟悉而又磁性的声音,我怕猛然间才反应过来,“你是凌翊,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总是纠缠着我不放,快放开我。” “小丫头,你就那么恨我吗?”他浓浓的远山眉微微一颦,将我的脸压在他的胸口,我的脸却感觉到镜面一般冰凉的感觉。 他语气间带着一丝宠溺,可我完全没有办法受用。 镜子里的这个男人,他是棺材里的尸体啊,我还被他凌辱过。 我不恨他? 我不恨他,那才怪。 我的人生原本不是这样的,全都是因为那天在解剖室遇到他,我的人生就变得暗无天日,没有阳光了。 我的手紧紧的握了拳,全身都在战栗,然后神经质的笑了,笑得很嘲讽,“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你这个混蛋僵尸,你毁了我!!你再缠着我,我就让道士像打死陈雨婷的鬼魂一样,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下来了,顺着眼角的位置滑下去。 嘴里的话从痛骂变成了崩溃之下的委屈,拳头不知疼痛的拍打着镜子,“都是你,都是你……让我成了未婚先孕的女人。你这样纠缠我,还不如杀了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想来这世上,应是没有能伤得到我的道士。”他邪异的笑着,用冰凉的手指将我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的擦去。 他的样子颇为的冷傲,目光深邃如星辰。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心头更是气愤伤心,这千年僵尸居然已经变得无法无天了。居然口出狂言的说,没有道士能收他。 那我的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我紧咬着下嘴唇,气的用尽了力道打他,用力过猛就将镜子打破。碎玻璃渣子随着拳头的力道,全都扎进了我的皮肤里,血液滚滚而下。 冰冷的刺痛在手上的创口上爆发,却好像麻痹了我心头的那股恼恨,就好像这两股力道在相互抵消着。 血液顺着我的拳头滚落下去,却一圈比一圈用力,砸在简烨家更衣室的镜子上。我只是想通过这个,发泄我无法发泄的苦恨,每一拳出来心痛就好像能够减少一分一样。 凌翊却好像变得冰冷无比,我的拳头被他冰凉的手狠狠握住,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愠怒了,冲我低吼了一声:“不许伤着自己。” “我伤我自己,关你什么事!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在愤怒中有些晕眩,身子有些僵硬的摇晃了几下,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他却是将我紧紧圈在怀中,“你是我的妻,我如何能不管你?” “妻?我们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就像抽去了全部骨骼的生物,浑身虚弱的靠着他的力量维持重心。 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有。” 我猛然睁开眼睛,泪水在这一刻停滞在了眼眶,没有往下流。 我们之间有过婚约,这太荒唐了。 如果有,我怎么不知道? 可…… 如果没有,为什么我会突然被一个鬼祟之物缠上,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在这一刻,我的脑子无比的清醒,很多发生过的是是非非,都十分有条理的展示在我的脑子里。 我这才发现,凌翊除了第一次对我用强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他救了我。 他到底是怎么样一只僵尸? 这样的似正非正,似邪非邪。 “小丫头,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舍不得失去我们的孩儿,不是吗?”他邪异冰冷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温柔,指尖轻轻的触摸我的后脑勺。 我哆嗦了唇,满脑子都是那孩子可爱的表情,还有他奋不顾身救我的画面。当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慢慢的都是心灵深处的触动。 那是一个孩子,对自己血浓于水的母亲的保护。 它虽然是阴胎,却站出来用弱小的灵体保护我,我作为母亲更不能输给他。 在这一刻,我确定我要保护这个孩子,我不能失去它。 可是我的嘴边依旧是嘴硬的回答凌翊,“才不是呢,你的孽种,我……我才不会舍不得。我……” 我说着有些心虚的摸着我的肚子,然后抬眼望着凌翊清秀如玉的面容,突然就说不出一个字来表达内心的情绪。 我害怕那个孩子能听到我说的话,我怕伤了他的心。 “你的未婚夫现在要杀他,只有我才能保护这个孩子。”凌翊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将我的血液未干的手抓住,将我手腕上的那张符箓编成的符纸脱下来。 符纸给人的感觉很普通,摘下来以后手腕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就好像是随便一个江湖术士骗人画的符箓一样,可就在这一瞬间,耳边传来一身甜糯如同棉花糖一样的声音:“妈妈,宝宝想你了。” 这声音来的突兀,把我给狠狠吓了一跳。 因为我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也想不到阴胎和普通的胚胎不同。 他很小的时候就能够说话,也能从母亲的子宫里出来。 这真的是很神奇的一种体验,我伸手摸了摸慢慢的有些隆起的小腹,似乎能够摸到腹中胎儿慢慢成长的变化。 那种生命带给人的震撼感,是极为强烈的,我触摸着小腹。 手心里的血沾满了白色的婚纱裙,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热泪早就溢满了眼眶。母体和胎儿之间真的有一种微妙的联系,我甚至能从脑子里收集反馈到,孩子在子宫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刚才好像轻轻的伸展了一下小手,好像要伸到外界来,摸摸外边的人。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我试着抚摸了一下,他小手伸出来的位置。 没想到这个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有一种过人的智慧,他稚嫩的童音回答我:“当然,妈妈,我当然是和你说话。还有……爸爸……” 爸爸? 我一时有些迷茫,身体却比脑子快了一步,不经意的就抬头看向了凌翊。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原是冷酷中带着威严,此刻却无比怜爱的看着我的小腹。 一时间,这间不大不小的更衣室,全都被凌翊父爱的光芒所笼罩了。 我看的有些入迷,尤其是他那双点漆乌眸,就好像有引力的黑洞一样,将我往里面吸引。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脸上微烫的别过脸不敢去看他。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小腹,我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因为敏感而发出的感叹词。 我不习惯有人抚摸我的小腹,但这父子间的温柔互动,让我不忍心去破坏。 孩子给人的感觉很柔和,他似乎伸出了手要去抓凌翊的手,却没有从我的肚子里出来,只是用稚嫩的声音说着话,“爸爸,你能抱抱宝宝吗?” “能!”凌翊嘴角一勾,将我猛然抱离地面。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他从镜子里走出来,冷傲的目光从上倒下的睥睨着我的眼眸,然后又将眉头皱起,“手疼吗?” “疼。”我蹙着眉头,此刻就好像解开了心结,手上的疼让我的额头出了冷汗。 他的指尖摸了摸我的伤口,“你若不赶我走,喊我做夫君,我便帮你治伤。否则,我便依了你的意思,从此不再打扰你。” “你还是快走吧,最好别再出现了!你这个臭僵尸。”我恼恨的从他手中抽出手,却是有些心虚的秒了他一眼。 我难道会期待一个僵尸以后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吗? 我…… 我曾经最爱的人,难道不是简烨吗? 这些问题好复杂,我一时半刻想不通,便想敷衍过去。 没想到,那个混蛋凌翊突然就松开我,冷着一张威严的脸孔走到了镜子里。害得我从他的怀中摔下去,屁股都快成了四瓣。 他说:“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以后便不再出现,打扰你的生活。” 揉了揉屁股,反倒觉得疼的是心。 他走了,我却有种心里空空的感觉。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我打开门,外头刚好站着我的爸爸和妈妈。我顾不上狼狈,一个箭步的飞奔上去,将他们搂住,“爸爸妈妈。” 久违的团聚,让我心头的失落感顿时消失了。 “你的手怎么了?里面的镜子……怎么碎了!”我妈妈将我推开,将我手背受伤的位置,而站在一旁的简烨,则是盯着我摘下符咒的手腕看着。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冷,就好像荒原上狼一样。 从前他是一个温柔如玉的人,现在的简烨我有些不认识了。 我确信,的确是那个道士的符咒,阻断了我和孩子之间的交流。不过符咒拿下来了,该怎么向简烨解释呢? 我父母还在和他的眼皮子底下呢,简烨发现我把符箓编成的手镯从手腕上摘下来。不会不会恼羞成怒,将一切告诉我的爸爸和妈妈呢? “妈,我没事,就是……就是最近学习压力有些大。才会……才会情绪失控,抱歉……”我看着妈妈担忧的目光,还有我爸有些凝重的表情,撒了个谎。 有感觉简烨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匕首,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我有些慌张,赶紧将那只符箓手镯呆在手腕上,解释道:“简烨,我刚才换礼服不方便,才把它摘下来的。下次……下次不会了……” “没关系,我也是担心你。菲菲,现在学校里不太平,传说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我这都是为你好。你今天就留在我家,和叔叔阿姨多说说话吧。”简烨阴郁的眼神一变,对我温和的笑着。 简烨的妈妈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略微有些丰满。 她好像刚才发现这边的情况,带个佣人,看到更衣室中的狼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拍了拍佣人的肩膀,佣人就会意的进去打扫。 等我佣人进去了,她才展颜一笑,责备了简烨一句,“你怎么这么迷信呢,菲菲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你这样他们会不喜欢你这个女婿的。” 然后,简烨的妈妈,又对我父母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该让菲菲一个换衣服。您二老,还没吃饭吧,我家老头子一早就让佣人买好菜,给您二位接风洗尘。” 第16章 冥婚? 我爸他作为人民教师,的确对迷信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对于简烨说的我们学校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的话基本都没听进去,脸上一丝紧张的表情都没有。 他手里拿着一根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似乎是烟瘾犯了,却不好意思在简家抽烟。简家上上下下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就连我这个以前经常来的,时常也放不开手脚。 就怕一不小心惹出什么祸,让人看了笑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爸在沉凝了片刻之后,作为我们家的一家之主,欣然将这件事情答应下来。 我爸答应下来之后,我妈就急着向简烨的妈妈要来伤药,给我清理伤口。弄掉伤口的碎玻璃渣滓,上了药,才小心用纱布裹好。 上药的过程有些刺痛,不过我都忍下来了,只是额上出了点虚汗。 简烨从口袋里拿出帕子,然后蹲在我面前,用帕子在我的额头上擦了擦,“菲菲,你怎么这么傻?以后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这样的话,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激动得热泪盈眶。 可现在听来,却反让我越来越看不清简烨,他的样子诚恳认真,就好像说真的一样。可从简烨威胁我开始,我就知道他对我没有感情了。 我没法像简烨一样演戏,我要是会演戏的话。我就该考中戏,以后做个演员,而不是和简烨一个学校学法医专业。 我刻意躲开了简烨的目光,低头说道:“那个……我……我先出去,宋晴还在外面等我呢。简烨,我去给她看看,让她也给给意见。” 宋晴陪我一块来的简家,她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来,才跟过来的。 这会子,正在简家的院子里吹着傍晚的风,玩着手里的手机。 我穿着婚礼时候穿着的大白婚纱裙,提着裙摆跑到了院子里,刚好遇到宋晴抬头。她愣愣的看着我,然后才抓住我的双手,“苏菲,你穿婚纱的样子太美了。啧啧,没想到我们寝室,最快嫁人的就是你了。” “少贫嘴了,他现在拿我爸妈做要挟,我才不得不穿上这身衣服的。否则,我也不会……”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少了少女时代对婚纱的那份向往。 小时候,总觉得婚纱无比圣洁,整天就幻想着能穿上它。 当然,我幻想过穿着婚纱,和简烨一起举办婚礼。 看到婚纱裙上的两道血污,我心头反倒是感觉到了冰冷和不安。 宋晴抓着我的手,朝远处看了一眼,说道:“别说话,隔墙有耳。” “啊?”我愣了愣,朝宋晴视线的位置看过去,果然那个黄袍道士马道长就站在那里。他的肌肤是小麦色的,在夕阳下,有一种独特的运动美。 他似乎发现了我朝他看去,四目相对之下,脸上带着笑意朝我笑了一下。 他是在监视我吗? 他站那么远的位置,即便是监视我们,也什么都听不见吧? 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意,我有些有些恐惧了,干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宋晴,想在宋晴那里寻找到答案。就见到宋晴狠狠的瞪了一眼马道长,指了指我手腕上用符箓编成的手镯。 宋晴指着我我手腕的符箓是什么意思? 我自觉自己不够聪明,只能绞尽脑汁去想,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句话,“这里面,装了监听的芯片吗?” “我听我爷爷说,阴阳术数当中,有一种符箓叫纳声符。远在千里之外,都能够将声音传到施术者耳朵里。”宋晴盯着那个站在远处的马道长看着,语气之中尽是嘲讽的意味,“不过,我爷爷也说了,偷听人说话是小人行为。所以,他一辈子也没有用过。” 宋晴的爷爷我知道啊,是个文革的时候被批斗的有点傻的小老头。平时看上去思维很慢,也有些呆头呆脑,却没想到有这样的见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监听符吗? 这也太神奇吧,道士用的东西,能够媲美高科技了吗? 正当我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远处的马道长朝我们立起了一个大拇指,似乎是在夸奖宋晴的睿智。 随即,马道长转身离去了。 “现在,可以正常说话了,”这时候,宋晴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抓着我受伤的两只手,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 我犹豫了半天,才慢慢吐出来一句话,“小晴,我……我在更衣室里,又遇到他了。他从镜子里出来的……” 那个马道长应该是走出了能够监听我们说话的范围,所以我才把真话告诉的宋晴。 “就是你肚子里古曼童的鬼爹吗?你是因为他受伤的?他又……又想要非礼你?”一听到那具千年大僵尸凌翊再次出现,宋青脸上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鬼爹? 宋晴这个形容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承认了凌翊就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一点,我无从辩驳,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把在更衣室遇到凌翊的事情,慢慢的说给宋晴听。 事情的经过并没宋晴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凌翊在更衣室里对我异常的温柔,也没有动粗。 他甚至说出了,要保护我的话。 宋晴坐回用竹藤编的秋千上,光洁如玉的双腿在晚霞下轻轻的荡起来,头颅轻轻低垂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大事。 少顷,才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苏菲,你没发现吗?那个鬼爹,好像爱上你了。他不是说,你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说不定真的有冥婚契约。” “冥婚契约?”我打了个寒颤,嘴角有些僵硬的尴尬道,“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我怎么可能和死人有冥婚。我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冥婚,就是他同意了,我不同意,这也算吗?” “当然不算。”宋晴立刻否定道,脸上坏坏笑意却是依然还在。 我有些生气了,我被鬼缠上了,这个死丫头还笑。 看她的笑意,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宋晴,我都够倒霉了,你还笑。既然我没同意冥婚,他说和我有冥婚,就是骗人的。” 宋晴站起来,把我塞进了秋千里,在我身后推了几下,才说道:“我笑,肯定不是嘲笑你啊。苏菲,我是哪么没有义气的人吗?” “那你笑什么?”我并不理解。 宋晴站在我身后,压住了我的肩膀,慢慢的说道:“我感觉鬼爹并不是要害你,他可能真的是要保护你和你肚子里的古曼童。冥冥之中,有这么一只神秘的牛掰的男鬼保护你,我觉得对你没有坏处。” 宋晴嘴里提到我的孩子,总是古曼童古曼童的,说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现在虽然没有在宋晴面前承认,可我自己早就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伤害他的行为。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又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好像所有的母亲,怀孕了都会情不自禁的抚摸自己的小腹,就好像感知到自己生命的延续。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讨厌鬼爹嘛,苏菲,你不会是喜欢上鬼爹了吧?其实人鬼情未了,也是蛮浪漫的。”宋晴说着帮我摇了摇秋千,满嘴都是少女的幻想。 还有一句话呢。 叫人鬼殊途,喜欢上凌翊这种想法,我连想都不敢想。 她不像我这样身临其境的体会,说的尽是没心没肺的话。我只能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把他气跑了,他说再也不管我了。” 宋晴却说:“你以为冥婚这么简单,你们之间的联系,说断就断。既然他娶了你,就该对你负责。” 我听着宋晴理所当然话,三观都快崩溃了。 我双脚踩着地下,让秋千停止晃动,转过去看宋晴,“他娶了我?你给我说说,凌翊这只鬼到底是怎么娶的我?你又说冥婚需要经过我同意,可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七岁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家里只有你七岁以后的照片,你确定不是你小时候就勾搭了鬼爹吗?”宋晴现在一点都不紧张,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你当时想知道情况,我还找爷爷帮你算过。” “怎么样,你爷爷算出什么了?”我一下子提起了十万分精神,准备要听宋晴的答案。 结果,耳边就听到佣人的呼喊声,“苏小姐,快点进来,要吃饭了。老爷,夫人,还有简少都到了,就等你们二位了。” 我虽然颇为的无奈,却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牵着宋晴的手从卵石小道走回去。 一顿饭吃下来,都是简妈简爸说的那些客套话,让我爸我妈帮忙对婚礼的排场出谋划策。我爸妈根本就不喜欢铺张,所以吃饭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简妈简爸说什么都是连声答应,吃完了饭,就回绝了留宿的邀请。非说自己只请了一天假,必须赶晚班的车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问及是不是来参加婚礼,我爸只是将家里的户口本压在我掌心内,严肃的给我说道:“苏菲,从小我就教育你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户口本给你。你觉得自己喜欢谁,就嫁给谁。你能做你喜欢的事,嫁给喜欢的人,你和我妈也算……也算对得起……姜颖了。” 姜颖? 姜颖是谁啊? 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啊? 他说了一半,嘴就被我妈夸张的误伤了,“你说什么呢?老头子,你是不是刚才喝多了,现在说胡话了?” 第17章 消失的七年 听到我妈这么一说,我爸立刻就变了脸色,眼睛里充满了复杂。 我就更加的疑惑了,我爸刚才在饭桌上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红酒。按照平常他的酒量,那是可以喝下两瓶白的,还能给我继续讲数学题。 而这个陌生的名字姜颖,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难道说我爸有个小三儿叫做姜颖,我是我爸和小三儿生的?或者说,我爸在认识我妈之前,还有一任妻子叫姜颖? 可是我妈那么爱我,从小就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不可能不是我妈亲生的。 我有些弄不明白情况,脑子里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就顺口问了一声:“爸爸姜颖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过?” 我爸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犹豫了片刻,他变得有些不耐烦,“小孩子家家的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同意你嫁给简家那个小子。但是有一点,你结婚那天,我和你妈都不会来,富人的婚礼,我和你妈就不来给你丢脸了。” 爸爸和妈妈来,怎么就会给我丢脸呢? 我本来是想劝他们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可是一想,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嫁给简烨。现在,连和简烨虚与委蛇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特别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最终的目的又想要干什么。 我并不是真的要嫁给简烨,现在也只是迫于情势,假意配合。婚礼的时候,还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 我爸和我妈不来婚礼现场,对他们来讲也许是一种保护。 姜颖的问题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爸妈在简家和简烨的父母聊了一会儿天,就提出要走。简烨的爸爸以前和我爸关系特别好,再三挽留他们二老,也没有把他们留在简家。 简烨主动提出了要送我和宋晴回寝室,我们都没有拒绝,一路上简烨开着跑车手里拿着一根烟慢慢地抽着。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很想到后排和宋晴坐到一起去。可上车的时候简烨就把我往车子上面推,弄得我避无可避,只能和他坐在一块。 简烨单手转着方向盘,把烟摁进了烟灰缸里,慢慢的说道:“我都忘了,车里还有一位孕妇,真不该抽烟。” 这句话听得着实有些刺耳,这个孩子分明就不是简烨的。 闻二手烟的确对腹中的胎儿有害,可简烨不是主张要马道长帮忙下胎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会被肚子里的孩子害死,要救我吗? 当然,我不相信我肚子里的宝宝会害我。 他曾经救过我,这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紧张得身子都绷直了,“没……没关系,你要是想抽烟就抽吧,反正马上就要到寝室了。” “快两个月了吧?”他瞥了一眼我微微隆起的小腹,锐利的双眼眯了眯,似乎隐藏了一股恨意。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手心里全是汗,我竟然对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是那样的恐惧,“是……是啊。” “苏菲,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简烨突然脚踩刹车,把车子听到了一棵树下。 他的样子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想要报复一样。 我感觉到车子突然刹车,有些惊魂未定,又听简烨这么说。手指甲都快要陷进自己手心的肉里了,心里懊恼着自己不该留这么长的指甲,手背的伤还没好,手心又受伤了。 “我……没装啊,简烨,你怎么把车停了。”我说完就想抽自己,我这么辩解简烨怎么可能会相信。 他把车停在这里,不会是恼羞成怒,要杀了我吧? 简烨又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叼上,眯着眼睛看我,他刚点燃的打火机就又关上了,烟没有点着。 他手里抓着烟,目视着前方,整个人都有些阴郁,“菲菲,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害你?你被千年古尸玷污了,我比你还难过,你在更衣室里伤了自己,我比你还痛。但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你的生辰八字呢?” “简烨,我……我真的就只知道我的这个生辰八字,你看我……我的户口本上也是这个生日。”我没有欺骗简烨,我的确只知道这一个生辰八字。 但我现在却清楚,倘若我有一个真的生辰八字,被简烨知道了,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马道长去过我们以前的旧家,他仔细翻找过所有的东西,你的照片只有七岁以后的。你的血型,也跟你父母的都不同。我就不相信两个B型血的父母,能生下A型血的女儿!”简烨的声音突然放大,拳头用力地砸在方向盘上,阴鸷的目光猛然间朝我睨视过来。 “你调查我?”我心头觉得反感,立刻质问简烨。 可刚刚问完,我注意到简烨话里面的重点,我居然和我父母的血型不同。我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长大的,现在告诉我,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 我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每一个被正常家庭抚养长大的孩子都不能接受。 关于血型方面,我从来都没有过献血的记录,也不知道自己的血型,还有我父母的血型。这恐怕都是简烨调查得出来的结果吧? 我觉得脑子里特别的乱,却猛然间浮现出了两个字,姜颖。 我真的不是我父母所生的吗? 我的身世和这个姜颖有什么样的关系? 这些问题想想都让人害怕,我不敢多想,又感觉到简烨看我的怀疑的目光,我只能勉强开口作答,“我真的不知道,简烨,我从小就被疼爱。我从没想过会这样……你应该知道,你从小陪我长大的!” “从小陪你长大?菲菲,我真的有时候都要看不穿你了,你太能装了。你隐藏起来的那七年,到底是什么人。”简烨暧昧的撩拨了一下我的头发,眼中全都是冰冷。 我不想回答他,反正我说什么简烨也不会相信。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丢了这七年有什么不妥,我甚至不觉得这会影响到我的生活,可是事实证明,我失去的记忆中,隐藏的很多秘密。 这些秘密,就像定时炸弹一样,等到时间到了就会一个一个从被时光掩埋的过去当中一个又一个的爆发。 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稳如泰山的宋晴,忽然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恶狠狠的逼问我:“怎么?无话可说了?” “那七年我都不记得了,简烨,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七岁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你现在怎么怀疑我?”我被他抓的太疼了,只能装无辜,求他把我放开。 简烨根本就不信,反而是冷笑着抓的更紧了,“我应该信你吗?菲菲,你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了,你不再是我的菲菲了。” 简烨虽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但是毕竟是男人,我和他的力气半斤对八两。手腕被他抓的很疼,只能拼命挣脱,每次要挣脱的时候都被他狠狠的又抓牢了。 宋晴这时候突然下车,拉开了门,从简烨身后面将他拽出车子,“你脑残了吧你?简烨,你自己喜欢怀疑人,难道还要怪苏菲吗?” 我终于挣脱了抓着我的手,立刻也开门出去了。 这一段路有一排的路灯,夜里行人已经很少了,却离我们学校已经很近了。我现在是真有点害怕简烨,立刻和宋晴说道:“小晴,我们快走,我们回宿舍去。不坐他的车了,简烨……简烨已经不是当年的简烨了。” 宋晴也和我一样,跟简烨小学就是同班同学。 把简烨从车里弄出去以后,宋晴细胳膊细腿的力气虽然不小,却还是累的气喘吁吁的。她双手叉着腰,挡在我面前,样子很泼辣,“对,当年那个给我们弹吉他的,风趣幽默的少年死了吗?简烨,你以前可是校草,所有的女生都妒忌苏菲。可是现在,你的心却是那样的丑陋。苏飞天怀孕,又不是她想的,你……你就不能包容一点吗?她已经很惨了!” “你知道不知道,苏芒要是不和他冥婚,按照规矩那个东西是不能碰她的。而阴间有个规矩是,只有阳间的人同意了冥婚,鬼物才能娶活人。”简烨红着眼睛,突然就跪在地上了,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菲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想娶你,你却不肯把生辰八字告诉我,还要留着那个孽种。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哭的太惨了,那种声泪俱下的样子把宋晴也都惊呆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流血不流泪。 我从没见简烨哭过,更没见到一向有些高傲的他,会跪在这黑夜里冰冷的地上。 我看着哭着像个孩子似的简烨,突然就被触摸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些滚落在地上的泪珠就好像全都打在我的心上一样。 他毕竟是和我在一起青梅竹马那么多年,我不是神人,我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这段感情。 慢慢的我走到简烨的身边,低声说道:“我没有骗你,简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记不起七岁前的记忆,我甚至第一次听说,我的父母有可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爸爸对我付出的是那样多,我……我宁可相信,是你和马道长的调查出了问题。” 第18章 简烨的转变 “菲菲,你应该属于我的,为什么会有别人占有你!”简烨猛地扑上来,居然用尽力气地抱住我的腿,将面容深埋在我的膝盖上。 换下婚纱的我,只穿着小热裤。 膝盖上触及到简烨的泪水,我的心里一痛,简烨之前对我说过的威胁的话都好像变成了幻觉。 也许简烨只是没法接受,我被人占有了身体,还怀了孩子。 所以,他才会和马道长商量着,要将我肚子里的孩子除掉。这个孩子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将会是奇耻大辱。 简烨的这种行为,我也能理解。 可这个孩子,我对他有着血脉相连的情愫,只要想到他会受到伤害,心就会像被揪住了一样疼。 我容不得任何人,伤害这个孩子。 面对哭泣的像个半大孩子的简烨,我的心软了,伸出手掌拖住简烨的后脑勺,“放手吧,烨,这就是命运。既然你这样介意,我们干脆就不要结婚,增加这些无谓的伤痛。” 风轻轻吹过,将简烨头顶的发丝吹乱。 他在月下衣风飘动的后背,那样的落寞,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但说出这样的话,同样是松了一口气,我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告诉了简烨。 “不,我不会放手的!苏菲,我爱你。”简烨将我的身体抱得更紧了,牙咬住了我膝盖上的肉,整个人都在风中颤抖的。 很疼,真的很疼。 我额头上都出了冷汗了,却没有任何挣扎,心中被“我爱你”三个字震撼了。我在发愣了片刻后,终于有些无奈的对简烨说:“你既然受不了我被人占有过,也身怀六甲。那你何必要死抓着不放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菲菲,我就要你,我和你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吗?我不能没有你?嫁给我,别逃走。”简烨的声音变得沙哑,还有种虚弱的感觉。 我真的没法再说出伤害简烨的话了,泪水滚滚而下,“那孩子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会让马道长慢慢想办法的,我不会让那个孽种伤害你的,菲菲。你要记住,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的。”简烨缓缓的说着,唇吻住了咬在我大腿的牙印上。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简烨,跪在地上的身体,退后了半步。 我的心完全乱了,我突然没有理由拒绝简烨了,更好像能够理解简烨的内心了。我的第一次给了那个千年僵尸,而不是简烨,在他心中一定是无比的痛苦和愤怒吧。 但他居然选择了原谅。 “我……我还是不能够答应你,简烨,我配不上你。而且,我肚子里的阴胎,我并不想打掉,他也许是僵尸,或者恶鬼的孩子,可他也是我的孩子啊。”我对简烨还怀着戒心,不管他如何的哀求,我依旧害怕他伤害我腹中的胎儿。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生下他,不管身边的会如何非议我。 随着我退后的步子,他居然膝行追来,再次抱住了我的大腿,那般的卑微和脆弱,“菲菲,别走,我求求你了。阴胎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视如己出……” 如此的妥协,让我反而不自在了。 他之前表现的是那样的偏激,现在又这般的声泪俱下,让我有些的判断不清楚。简烨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是在乎我,还是另有目的。 最后是感性战胜了我的理智,我不是冷血动物,我和简烨认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基础的。 我轻轻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有些复杂的问他:“你真的会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吗?” “菲菲,你原谅我了吗?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就会对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我发誓!”简烨将我竖着抱起,在原地转了几圈。 我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简烨那样真诚,我还能怀疑他吗? 甩了甩脑袋,我努力把这种念头甩出脑袋,冲简烨笑了笑,“简烨,你……你对我真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 “那还需要什么回报啊,简烨对你好是应该的,苏菲,你说对不对。”宋晴推了推眼镜,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这才想起宋晴还在旁边,用力的拍了几下简烨的肩膀,说道:“放下我,宿舍楼要熄灯了,快点!我和宋晴要回去了。” 简烨将我放下来,却依旧还有些眷恋地搂住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被简烨抱住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凌翊的脸孔,就好像我和这具僵尸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他的面容是那样的熟悉,尤其是那一袭清冷的眸光,如月光一般的沧冷。 “菲菲!”我被简烨的一声唤给叫醒了,连忙提醒自己是在简烨怀中,我曾经挚爱的人是简烨,而不是那具千年僵尸。 他是平白无故的闯进我的世界的,也答应过我,永不会再出现。 “嗯。”我应了简烨一声。 简烨又深情的问我:“你会嫁给我吧?” 我确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地点了头。 “菲菲,记住你说过的话,你和宋晴先回去睡觉。我也该回家了,不然我妈也该担心我了。”简烨怜惜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打开车门,开车离开。 我站在原地喘息,心跳得很慢,却很沉很艰难。 明明简烨又恢复了以前一样宠爱我,此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直到宋晴喊我,我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和她一起回寝室睡觉。 我们回去寝室的时候,还有半个多小时才熄灯,遇到好几个打热水的女生。 她们看到我,一个个样子都很兴奋,挨个地恭喜我,说她们都收到了我和简烨的请柬,请她们去参加婚礼。这些女生当中,还有我和简烨都不熟悉的人。 感情简烨好像把我们专业里,稍微有点点头之交的人都请了。 我心里有些不安,不明白就我们的婚礼,邀请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不就够了,怎么还请了不相干的许多人。 虽是这样担忧着,我却也只能挨个的应付,说些客套话感谢她们的祝福。 等到这些女生都走了,宋晴才看向我,“看来简烨对你是真感情,给大家都发了请帖,不管今天晚上你会不会原谅他。他的请帖是早发出去了,你不嫁他都不行了。” 我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有几个女生我都不认识呢,他似乎是把所有人都发了个遍,而我事先也都不知道呢。” “苏菲,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祝福你,至于简烨的坏话,我就不多说了。”宋晴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一起进了寝室的大门。 我心里却在想,我倒想听实话。 作为当事人,我大概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困扰,所以,很多问题都想不到。我被简烨今天晚上的举动所感动,可看宋晴的样子,却有些不屑一顾。 我不明白,宋晴不屑一顾的原因。 寝室里面,欧云和顾凉两个人一边在镜子前面卸妆,嘴里还一边磕着瓜子。桌子上散落了很多进口糖的糖纸,我记得这种糖价格很贵,所以大家都舍不得买。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买这么多进口糖。 我刚想问呢,没想到欧云就特别夸张地飞奔上来,一把给抱住我了,撒娇道:“哎哟,苏菲回来了。我们的新娘子回来了,你要嫁人了,真有点舍不得。” 欧云心思细密,喜欢灵异的东西,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夸张。 我就算嫁给简烨了,也是要上课的,寝室我应该还是照样住。我可不想搬去简家那样的豪门大户,平常的时候肯定规矩特别多。 我这个人糊涂惯了,不喜欢受规矩的约束。 我被她抱得有些猝不及防,半晌才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是啊,下周就结婚了。你们不是收到请贴了吗?到时候都可以来。” “你老公可真大方,这种糖可贵着呢,给全校所有师生都发了。我们寝室的还是大份,真好吃。”就见顾凉那个吃货,有了吃的,就忘了自己大姐头的形象。 剥开一张糖纸,就把糖果往嘴里塞,还吧唧嘴。 宋晴立刻表达了自己嘲讽的态度,“都不怕胖死你,你就知道吃,作为寝室长,都不关心关心苏菲的终身幸福。也不看看,那个男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对苏菲好。” “宋晴,你就知道护犊子,你这个老妈子迟早要放手的。”顾凉开玩笑的说着,目光瞥向我,“简烨是苏菲的竹马,你懂不懂?他的人品还要什么质疑。” 我听着她们打打闹闹,觉得一天太累了,手臂上伤口的疼也在这一刻爆发了。 都忘了洗漱,人倒在床上兜头就睡了,就好像在刻意逃避某些事情。一下就进入到了深度睡眠,而且还没有梦。 猛然间,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我就从熟睡中惊醒过来。 我躺在床上,外面黑灯瞎火的,心里面纠结着每天晚上都在纠结的问题。 心脏的部位忽然一阵麻痹,就好像有什么长条状的冰凉的东西钻进去一样,我眼珠子一瞄,就看到胸口的位置有半条黑色的长长的尾巴。 转瞬间,黑色的尾巴就消失了。 我额头上全是汗,身子就好像被空气中的古怪的东西压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好像是被鬼压床了…… 不…… 不对! 是那条蛇,钻进心房了,心口那种痛麻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去,钻了一个窟窿来。 第19章 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我的脑海里全都是隔壁寝室杨柳清死后七窍流血的画面,她也是被那条蛇找上的。然后,在寝室里大家都睡着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就被那条黑蛇给害死了。 现在轮到我了,我该怎么办? 对付这种鬼怪邪祟一样的东西,我又不是宋晴,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可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我真的会变成杨柳清一样。 我浑身都出了冷汗,好像浸泡在水缸里一样,身体冰冷而又无力的。想张开嘴求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真正的鬼压床一般,神智特别清醒,可是整个人却好像被无形的一股力量压住,动弹不得。 连说话都不行,就好像半梦半醒的状态。 我以前也遇到过鬼压床,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七岁那年的生日。早上醒来就不知道怎么了,躺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想起来却起不来。 周围我妈在我房间走来走去,帮我收拾房间,我却没办法起来。甚至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和我妈说话,直到十几分钟后,这种情况才慢慢消退。 事后,我问过我妈。 我妈说我还在睡觉根本就没醒来,我说了几件她在房间里做的事。她又不相信鬼压床这种事,只能怪我说是我醒了以后赖床装睡,其实把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可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那就好像灵魂飘在上空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肉身的眼睛却没有张开。 宋晴说我那是灵魂出窍了,属于鬼压床的一种,但是不是最普遍的鬼压床,应该属于是阴阳先生都有的天赋。 按理说,我是适合学习阴阳术的,宋晴的爷爷也说我很有天赋。 脑门上的天眼,比一般人更容易打开。 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些都没用,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阴阳先生,宋晴的爷爷有说过要收我,我爸和我妈却都没同意,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对付这只黑蛇。 它在我的心脏里,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游泳池,各种游走。 我能感觉到心窝的地方,一会儿是这儿冰凉,一会儿是那儿寒冷刺骨。身上的汗越来越多,直接就把床褥子也弄湿了。 心率的速度加快,灵魂在躯壳里挣扎,想要尝试着起来。 但是,那只会让意识更加的疲惫和紧张,鼻孔里缓缓流下的鲜血,让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变的复杂可怕起来。 现在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耳边回荡着轻飘飘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女人如泣如诉的哭声一般,“傻妞……以前还有凌翊保护你,现在你把他轰走了,终于能吃你的灵魂了。” 我去啊。 是那条蛇在说话,它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把凌翊赶走了的事实。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之所以我能这么安全,没有被水鬼附身的蛇缠上,是因为有凌翊在保护着我。 水鬼去找杨柳清,而不是我,也是因为它忌惮凌翊。 当时我和宋晴还在推测这个黑蛇还会不会继续害人,没想到却是找到我的头上了。 我尝试着让麻木的像石头一样的舌头打卷儿,虽然身体被这条水鬼蛇给控制住了。在凝神关注之下,还是让舌头卷了卷,好像是能动一点了。 “放心吧,我不会马上杀你,我会一点一点享用你。连我主子都关注你,我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和废物无异。”那个水鬼蛇就好像话唠一样在我耳边自说自话,声音轻飘飘的有些虚无。 我害怕的直打寒颤,心里面却有一种强烈的求生的欲望,凌翊不在了。可我还有肚子里的宝宝啊,他虽然弱小,但是在关键时刻是能打败那些妖邪之物的。 可我的手腕上还套着马道长编的符纸忘了摘,现在我和孩子已经失去了联系,我没法在它那里寻求到帮助。 想到了这里,我灵机一动,努力的伸动手腕上的手指,想办法单手就把手腕上的纸做的的手腕给弄下来。被控制的身体想要动起来本来就很困难,而且还是单手从手腕上拽下镯子之类的东西就更不容易了。 我费了半天劲儿,额头上的汗从额角流下,把我脑袋下面的枕头都浸透了。 心房深处同样的冰冷刺骨,让我的脑子变得有些不太清醒,心悸的感觉完全打乱了我的状态。 手指都在颤抖,却只能拼命咬牙继续努力。 终于,我的手指触摸到了那张用符纸做的手环,我狠狠的咬住唇,让整个人的意识能够更加的清醒。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手指尖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那种麻木的感觉,将符纸狠狠的从手腕上就给抽下来。 符纸被我给扯碎成了两半,肚子的地方一阵冰凉。 就好像储藏了一块冰,要是换做平时,我肯定觉得很难受。此时此刻,却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我感觉到腹中正在蜷缩着,慢慢醒来的小家伙。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嘴里奶声奶气的咕哝着,“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家伙还有些生气,小眼睛瞪得通红,张牙舞爪的要对付那条黑蛇。 只感觉小腹位置有什么冰冰凉凉的存在,突然游移了一下来到了心房的位置。他似乎伸手要去抓黑蛇,黑蛇也丝毫不畏惧,张开了恐怖的牙口朝宝宝咬去。 这个过程,搞得我特别的紧张。 一开始我出于求生,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自救。现在把切断我和腹中胎儿的符咒给扯掉了,反而更加担心宝宝的安全了。 宝宝大概是才刚刚在这个人世间没多久,所能表达的词汇量很少,就好像幼儿园里普通的孩子一样,“你这个臭蛇,快滚开,不然我打你哦。” 我并不是真的能看见或者听见,完全就是一种奇妙的感知力,就好像有很多关于肚子里孩子的信号通过血脉传达到大脑神经当中。 随着我腹中宝宝的加入,我慢慢的就能够行动了。 “哼!”那蛇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却听见耳边有个女人不屑的哼声,她好像满不在意宝宝对她的攻击,“傻妞,他之前为了你受了一下人类的兵刃,自己就受了重创,你以为他现在还能保护你吗?” 我的心凉了半截,我是听说过,一般的鬼其实并不凶狠。 只有变成煞的厉鬼,才会异常的凶狠。人本身是怕死的,鬼就比人更怕死了,一旦有什么意外就是永久的消亡。所以它们对于阳间的刀具,是有一种天性的恐惧,那种恐惧并不是接触刀具能给它们带来多大的伤害,而是本能的害怕那种东西。 宝宝把尸妖那样恐怖的东西吓退了,却因为天生被活人手中利刃克制,所以才会被欧云所重创。 寝室里一片的黑暗和寂寥,熄灯以后,大家都睡的很沉。偶尔能传来几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在睡梦中自然而然的翻身的声音。 此时,我心里面清楚,我遇到这只黑蛇只能自己解决。如果腹中的宝宝输了,我就会和杨柳清一样,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即便她们醒过来,也只是亲眼见证了这恐怖的过程,而没有救我的办法。 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安静的等着宝宝和黑蛇做斗争,如果宝宝输了,我就只能认命。也不知道阴胎的母体死亡了,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我脑子里想的是,汶川地震的时候,报纸新闻报道的。 母亲在死前,把孩子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孩子。以前我并不懂得这样的行为和心理,但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过来了。 作为一个母亲,那就会有天然的母性。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奋不顾身地救我的宝宝,我抚摸着肚子,想替他承担一部分压力,“宝宝,你需要妈妈做什么。” “妈妈,你终于承认我了。”宝宝攻击那条黑色水鬼蛇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他的眼泪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泪水在我能感知的世界里肆意流着,我自己的眼圈也红了,鼻子酸酸的。很想抱住某样东西,也哇哇的大哭出声,发泄出内心的愧疚。 我是爱孩子的,只是我一开始不能接受,给他带来了伤害。 我想搂住他,最终只是抚摸了一下肚子。 外面的一袭冷月照进来,特别像是那天要解剖凌翊的画面。 他现在在哪儿,是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我虽然有些后悔,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也不奢求,今天凌翊会赶来救我,我低声的安慰腹中的宝宝,“宝宝,妈妈一直都在,妈妈是爱你的。你快告诉妈妈,要怎么对付那只怪蛇。” “妈妈,它是水蛇,它怕火,怕热。”宝宝说道。 怕火? 怕热? 我记得床下的桌子上面有火柴盒,还是寝室里那群姑娘玩碟仙剩下的,我挣扎的要爬起来,却突然又动不了了。 那个诡异的女生冷笑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取火来对付我吗?凌翊不再管你,你的阴胎又受重创,就等着死吧。” 突然,空气中一片的肃静。 一个高冷而又让人胆寒的声音响起,“敢动我儿子和妻子?看来你和你主子一样,都想不开啊。” 第20章 学校是火葬场? 这一声妻,叫的我的心十分的沉重。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我的眼睛在黑暗中慢慢的睁大了,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冷峻邪异的面孔。是那具千年僵尸凌翊的声音,他最终还是来救我了吗? 我的唇不自觉的在颤抖,我没有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却有一个神秘的家伙把我当做妻子来保护。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只是我在解剖的时候,手里的手术刀,不小心毁了他的容。 他不仅不杀我,还三番四次的救我。 这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很疑惑,但是我心中燃起了一丝激动,我还是有十分强烈的求生的愿望我想活,我不想死。那具千年僵尸虽然性格邪冷霸道,却好像有几分实力。 他虽然说过永不见我,可到了危机时刻,到底还是赶来救我和我的宝宝。我心中不免动容,也许这具僵尸真的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可怕。 正想着,那条黑蛇身上附着的女人的灵魂发出了颤抖而又惊悚的叫声,“你怎么来了?不要,不要这样,我不要消失!打狗还看主人呢,你和我主子明明是血肉至亲,你不能杀我……啊……” 那个女人发出悲惨的叫声,直接划破了宁静的夜,但寝室里的那些姐们好像都听不见几声这尖锐刺耳的尖叫一样,依旧是熟睡着。 欧云还在这中间翻了个身体,用刚刚做完美甲的水晶指甲抓了抓脸。因为是晚上,周围非常的安静,手指甲挠动的声音很大。 夜色如同死一样的寂静,黑暗里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 我睁着眼睛等着凌翊带着揶揄的表情弧出现在我面前,然后讽刺我到底还是需要他来救我。可事实并非如此,我张目四顾并没有找到他,凌翊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而好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 心口处的疼痛和麻痹已经消失了,那条钻进我胸口的黑蛇好像就在无声无息中不见了。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抚摸了一下小腹,小腹里面好像裹着什么东西,摸起来还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我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腹中小家伙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嘴角的笑颜。 这种感觉很美妙,就好像熟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熟悉肚子里宝宝的一举一动。 我小声的咕哝出声:“凌翊是你吗?” 脸突然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抬起来,我能感觉到身子好像被一团冰冷的气体压住。但是并不难受,反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很反常的没有挣扎,心跳突然加速了,又问了一句,“是你救我的吗?” “别说话,安静些,别把她们都吵醒了。”那个声音如玉珏相击,发出了清冽的声音,一块冰凉如玉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额头。 那些冰凉的吻落下,一寸一寸的占据着我额头的肌肤。 每一次落下吻来,都好像酥麻的电流一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四肢也变得酸软无力。可这样的吻来自于空气,我根本无从闪避,他好像无所不在一样。 扭过了一边头,吻便从另一边落下,他暧昧的在我耳边吹着冰凉的气息,指尖已经黏住我的衣领将我宽大的蝠衫睡衣往身下扯,“想我了吗?” 我脑海里全都简烨跪倒在我面前哭泣的面容,我不能背叛简烨再一次给这个千年僵尸,即便他刚才救了我。 我冷了脸,淡淡的说道:“别碰我,我……我已经答应嫁给简烨了,你说过不纠缠我了。” “你这种身无四两肉的活人,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他说的有些恼怒,却是伸手将一块玉佩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戴着它,不许摘下来。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我儿的性命,你同样要护好,不可任性。” 用手摸了摸玉佩的形状,是他从前戴在腰间的,那一对凤凰的玉佩。 接下来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只是记得自己是在不知不觉中我迷迷糊糊当中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明媚的阳光洒在寝室楼的阳台上,睁开眼睛就有一种浑身腰酸背动的感觉。 身子上黏黏的,好像是昨天晚上出了太多汗造成的。 我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胳膊根本就抬不起来,耳边是嗡嗡的耳鸣声。闭上眼睛让自己在黑暗中缓缓神,回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现在还觉得恐怖。 我的灵魂差点就成了水鬼的补品了,还好在危难关头有凌翊救了我。 想到这里,我顺手摸了摸脖子,想要去找昨天晚上凌翊给我戴在脖子上的玉佩吊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脖子上居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猛然就是唬了一大跳,昨晚的事情,只是梦吗? 思路就又被打断了,楼底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相互之间的交谈声。我的床尾就对着窗子,只要爬起来,在床上拉动窗帘,就能看到楼下的动静。 就见到一群女生围着一个墙角再看,时不时的,还有人被吓得发出惊叫。 在大学,各个专业有课的时间都不一样。 有些专业早晨七点钟就有课了,起的比较早一些。有些专业课被排到了中午十一点,早晨肯定是有人睡懒觉的,楼上就有人泼水下来了。 还传来了颇为泼辣的怒吼声,“觉得恐怖,那就别看,叫个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叫老娘下去撕了你。” 这个女生虽然凶悍了点,却说出了我的心声。 有些女生她就是比较好奇心重,心理承受力又不够强。又爱看,又忍不住惊叫,把自己下了个半死不说,还让别人也睡不成懒觉。 这一声怒吼传下来之后,楼下有些胆小的女生相互之间拉扯了几下,纷纷就怯懦的离开。 人群微微有些散去,就能看到是有个清洁工模样的人拿着扫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我的视线有些看不清,就看到黑色的长条状的东西在地上,也是出于好奇心我脚上套了拖鞋,走到阳台上。 早晨的风还有些冰凉,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我眯了眯眼睛看下去,那清洁工面前的地上,好像是一条黑色的死蛇。有半米长,蛇的身躯有一指宽吧,黑色鳞片并没有想象中的黑光锃亮,而是一种灰白的剥落的感觉。 清洁工想了想,还是将黑蛇的尸体扫进了畚斗里。 蛇的身子好像已经僵硬了,扫的时候就跟个钢条一样的,十分困难的才被拨弄进去。看到这条蛇,我立刻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脑子里陷入了层层的思考。 这时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就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被生生拽回来一样,整个人都有些恍然。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是宋晴。 “你发什么呆呢?苏菲,你自从怀了阴胎以后,就没有这么早起来过了。”宋晴感叹了一声,视线和我重叠到了一块,看向了楼下。 她的身子猛然就是一怂,好像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酝酿了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看,你快看,墙是不是有裂缝?” “裂缝?”我这么好的视力,从四楼这么高的楼层看下去,都有些许的看不清。更别说是宋晴这个高度散光的家伙了,我疑惑了一句,“宋晴,你这个高度散光,还能看到墙是不是有裂缝啊。” 话刚出口,我就觉得事有蹊跷。 宋晴虽然有很严重的散瞳,也就是散光。可她是因为祖上是做阴阳风水先生的,所以身体里有遗传这些基因,能看见很多不干净的东西。 平时看着确实是一种缺陷,但是在必要的时候,那是能救命的。 虽然宋晴也有看不见那些东西的时候,不过,现在她既然已经看见了,那问题就十分明了了。 那墙缝里,绝对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的宿舍楼和对面宿舍楼,中间隔了一栋很厚的墙,只有一扇小门可以相互通过。那座墙根很老很老了,有时候上面的水泥印子剥落,都能看到稀奇古怪的雕花,还有诡异的纹路。 有些人说学校以前是火葬场,这座墙是高僧用佛法铸造,用来镇压闹事的恶鬼的,所以在样子上很奇怪。 后来要改成学校,很多东西都拆了,有些人怕拆了这面墙就会有麻烦,只好保留着,最后只能用水泥来遮掉这些古怪的花纹和雕花。 也有人说,这里以前是城墙遗址,也就是战场。 那座隔开来的墙,刚好是护城墙,能够守护学校平安。 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说都有,但是没有一个有准确考证的。如果一定要信一个,我宁可相信前者,我听宋晴的爷爷有提醒过我们。 说学堂带有正气,一把极阴极煞的东西,那是会危害社会的。 只有学堂和军营一类正气坦然的所在,才能镇压,否则周围的人都要倒霉了。所以很多学校都是火葬场,或者乱坟改建的。 我们学校的厕所每一层都有,都是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大小。就有好事者,特意闲着无聊去数地上的地砖。总说,每隔一层就会多出来这么一块瓷砖,大家都以为是设计上的疏忽。 没想到有天晚上,所有的多出来的那块地砖都冒血了。 有人就说那多出来的就是不存在的,其实就是和地狱相连。 这些流言蜚语讲起来挺吓人的,却都没有此时此刻眼见为实来得震慑,楼下的清洁工阿姨继续打扫着。打扫到了宋晴眼睛看到的位置,突然一下就吓得跳起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从如此明媚的晨光下,依旧可以看到她那张吓得苍白的脸,“有手,有手啊……救命啊,这墙里有手啊,快来人啊。” 第21章 杀人抛尸 墙缝里有手? 这堵墙有些年头了,里面怎么可能有人的手呢。就算是建的的时候真有人把手埋进去,到了现在这个时间也早应该烂没了。 现在那个清洁工阿姨看到的,顶多可能就是手骨之类的存在。 不过这堵墙在这里这么久,每天有无数人经过,怎么现在才被人发现了有只人手在里面。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听我旁边的宋晴有幽幽的语气缓缓的说道:“日本人……是日本人。” 日本人? 什么日本人? 我怎么都听不懂宋晴说的是什么,只见她的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地方,目光十分的呆滞。用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她才面色惨白的抓住我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苏菲,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下去看看? 我们寝室在四楼啊,这对我们这些经常要跑上跑下的住宿生来说,那已经是很高的的楼层的。如非必要,我们这群窝在寝室的大学生那是轻易不会下楼的。 宋晴比我还懒,除了上课以外,连男朋友都不谈。 几乎天天都赖在寝室里,玩她的养成游戏。别看大学里男生玩电脑游戏的多,现在很多女生也是手指不离电脑键盘,睡醒了就去摸床上电脑桌上的电脑。 楼下的那个清洁工阿姨吓得不轻,爬都有些爬不起来了。 还好有从外面进来的女生看到,三三两两的就过去把她扶起来,“阿姨,你没事吧。怎么坐在地上?是不是摔的。” 那个女生还挺好心的,阿姨伸起手朝墙缝的地方指了一下,瞬间就连那个女生手也一软将刚扶起来的阿姨松了手。 她们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是那只我们这个距离看不到的手,真的太可怕了。所以才会把她们吓成这样,几个人同时“啊——”的惊叫声,直接划破了清晨的天空。 阿姨一个踉跄差点又摔了,好在她自己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才没有摔得太惨了。 “是那个日本人,苏菲,你不相信可以下去求证一下。它被人填到了墙里面了,呜呜呜,我好害怕。”宋晴带着哭腔,整个人都在发着抖,她手脚都是冰凉的。 我脑子里就好像闪电一样,有无数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最终定格的是那只曾经在走道里袭击我们的尸妖。 那个尸妖还穿着二战的日本军服,腰间还有佩剑。 它说是鬼怪,可又是有尸身的东西,身上带着极强的煞气。还能手持兵刃,用手中冰冷的钢刀杀人。 如果真的是它的话,那这具成了妖的尸体,到底是怎么从细小的墙缝塞进去的? 大家看见的应该不是枯骨或者干尸,而是一具类似活人的尸体,那只尸妖虽然是不死系生物,却是肌肤饱满,而没有发生干瘪的情况。 我站在原地,看了楼下一会儿,很快就又有人围观。 这次不同,还有人拿起手机报了警,阿姨被旁边的同学们扶起来,带到宿舍楼里面休息。看来女生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胆大的。 从上面就能听见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有人说是别人恶作剧,把逼真的道具塞到了墙缝里,再用打气筒充气。 也有人说,是墙缝下面有地道,有人杀人抛尸在这里。 这些话无非都是众人的揣测,我却清楚,这不是她们所说的任何一种。我猛然间拉着宋晴直接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说道,“好我们下去看看,宋晴,你看到是那只尸妖吧?” “是它,就是它。它到底要搞什么花样?大白天的出现在墙缝里,你知道吗?尸妖是拥有一部分智慧的生物的,我真怕它伤害住在咱们这附近的人。”宋晴喘息着,就跟我一起到了楼下。 楼下已经围了一群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脑袋上顶着大太阳,我和宋晴就站在人群的后面,明明是汗流浃背,却感觉浑身都是冷的。尤其是宋晴,她好像是能通过人群看见一样,整个人抖的就像遇到狩猎者一样弱小的仓鼠。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话,“那只尸妖好像是被人封印住了,只是身上的煞气还在,靠近它的人都会变得很倒霉。必须在惹火以前,把它给处理掉。” 宋晴说的后半句话,我直接就无视了。 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我可不会处理僵尸,我只会解剖普通的尸体。头一次解剖古尸,还被这只古怪的古尸给缠上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的符箓问她,“你还能看见?” 我知道只要我扯碎了符箓,那就能和肚子里的阴胎项链,我就能感知到大部分的阴邪之物。 宋晴点了点头,“我小时候开过天眼,不过不是那个材料,开一半,就失败了。如果再尝试,就会失明,我现在散光眼就是因为这个。” 宋晴说的天眼,也是阴阳眼。(不只要阴阳眼的百度或者观看另外一本书阴阳眼之渡灵者) 我听她提起过,她的阴阳眼不是按照国内的古法来开的,因为国内的古法太过血腥和残忍。需要活生生的活人肚子里剖出的胎儿的血不等,让开阴阳眼的人从小到大都要被这些婴儿的鬼魂所纠缠。 最后活下来的,就有一双分辨阴阳的眼睛,成为流传千古的阴阳先生。 泰国开天眼的方法也很无语,就是要每天晌午,裸眼面对着太阳看两个小时。用刺眼纯阳的阳光来削弱身体里的阳气,坚持两三个月,还没得白内障的那基本上就有能有幸看得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开天眼的时候是有大师在旁边执导的。要遵守很多的注意事项,没人提点自己去做就等着找瞎了。 不但看不见不干净的东西,自己的眼睛也会瞎了。 下午的时候,是阳间正气消散的时候,宋晴家的那位泰国老师傅,听说就会把自己养的小鬼放出来,让它们到处逛逛。 所以,据说在泰国,下午以后是不兴穿浅色衣服的。 因为那些东西,是喜欢浅颜色的东西。 比如我们这些做解剖的,穿着个白大褂,在大夏天突然觉得浑身冰冷。那就很可能是因为,有鬼物喜欢你身上衣服的颜色,从你身体里穿过去。 我以前没遇到过,一直不相信,现在信了却没有学习对付这些东西的技能的机会了。 不过泰国的天眼和中国的阴阳眼,开出来效果是一样的,弊端也是一样。就是有了这双眼睛的人,是看不见任何颜色的,世界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就跟80年代的黑白电视机一样一样的,那样的人生难免会有许多的缺憾。 原来阴阳眼是真的能通过障碍物,而看到阴气很足的东西。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缓缓的就把手腕上的符箓手环摘下来,眼前阳光明媚的视线突然就变得模糊。 阴寒的感觉一下就沉了下来,让我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艳阳高照照、在我的身上,就好像一下就能在皮肤表面结一层冰一样,我本来就是手脚冰凉。这时候全身发冷的情况就更加的严重了,我打了个哆嗦,忍住身上的恶寒,将目光投向了人群深处。 但是,很奇怪。 阴胎回来了,我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一团黑气在墙缝的位置,却不能像宋晴那样一样就判断出来。墙缝里的东西,是那只穿着日本军装的尸妖。 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我想叫叫自己的孩子。 这时候才发现,他好像变成了蜷缩的一块冰冷的石头,一动不动的。我张开嘴轻轻的在围观人群的身后,喊了一声他,“宝宝,宝宝你能听见妈妈说话吗?” 他依旧没有动,嘴中传出了浅浅的呼吸。 我肚子里的宝宝毕竟是人和邪祟之间的产物,他有血也有肉,只是和常人在有些方面不同。现在陷入了沉睡中,让人感觉到很心疼。 我在想,是不是简烨让马道长给我的符咒伤了他。 “苏菲,你让我摸摸你的肚子,好吗?”宋晴的手悬停在我小腹面前,却没有摁下去,反倒是征求我的意见。 按照她在我面前大大咧咧的个性,要想摸,早就摸上来了。 我穿着宽松的蝙蝠衫,遮住了隆起的小腹,听她这么说,我才点了点头,“你摸吧,他好像是沉睡了,我叫不醒他。”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很着急的。 我自己的孩子出了问题,心里慌乱的根本没有注意,我怕他受到伤害,怕他永远醒不过来。 宋晴摸了摸,眉头皱紧了,小脸上写满了和我同样的焦虑,“苏菲,奇了怪了。昨天晚上,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还好好。你知道的,我是能看见他的。” “你能看见他?切,我刚怀孕的时候,你怎么没看见?”我对宋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我就怕这个妮子是危言耸听。 我自己的孩子,我当然要事事都往好的方面去想。 宋晴犹豫了一下,说道:“自从你怀了阴胎以后,我都有和爷爷练习,我现在每天都有修习道法,巩固打开一半的天眼。我能看见的越来越多了。” 能看见的越来越多了,我说呢,宋晴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以前欧云那个灵异迷在寝室里作弄那些灵异道具的时候,她怎么一点不灵光,现在倒是变得极为的厉害。 我也想和她爷爷学啊,正准备腆着脸求她,人群突然一下子散开了,让我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第22章 教导主任 “发生什么事了?”一声清冷的女声响起来,直接划破了耳边乱糟糟的讨论声。这声音我熟啊,这是我们学校教导主任的声音。 一个二十多岁就当上教导主任的女人,一头飘逸的长发。 皮肤白皙,五官也很精致。 名字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专业没她的课,只知道她好像是复姓司马。家族企业是做医疗器械的,应该算是富家千金一样的人物了。 今天她穿得很漂亮,是杂志上刚出的春夏款,她也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高冷女教师。男老师都要忌她三分,我听说她还追过简烨。 那时候简烨家里面还没有购买学校的股份,他被女老师追,又不肯同意,当时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这些简烨没说过,我只是听其他女生聊过。 这些八卦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我以前从未怀疑过简烨,听听也就罢了。 看到这个女教导主任冰冷如刀锋一般的视线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对她产生害怕。她脚下踩着红色的高跟鞋,快步的就走过来。 不过,她对我好像没有敌意。 目光只是扫了我一眼,就挪开了。 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只有三三两两传来几句女生们相互告知的声音,“教导主任来了。” “快别看了,教导主任来了……” …… 围观的人当中,也有宿管阿姨在场。看到教导主任来了,阿姨立刻上去说道:“老师,你看见那个墙缝了吗?” 听到墙缝两个字,教导主任眯了眯眼睛,将冰冷的视线看过去。 这时候,我也才有机会看到那个把所有人都吓得要命的墙缝。墙缝并不大,大概只有一厘米左右,长度就比较长有三十来厘米。 有一只肌肤白皙,手指甲却是黑色的手指头从墙缝里露出来。 因为墙缝太窄,所以只能从明媚的阳光下看到,墙缝里面确实好像是有个人形的东西。教导主任大概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默默的凝视了墙缝里的东西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看来也是觉得害怕了。 女生们虽然畏惧教导主任,可却改不了天生爱八卦的个性,又开始大谈谋杀事件。而且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我和宋晴看着,没有加入讨论,因为教导主任的脸已经黑了下来。 “都闭嘴,别看了,该散了都散了。不是报警了吗?我在这里等警察。”那个女教导主任冰冷而又理智的呵斥了一声,又走进了几步蹲到墙缝旁边看了看,淡淡的说道,“真是大惊小怪,不过就是有人拿解剖室里的尸体恶作剧。” “真的是恶作剧吗?如果是恶作剧,这么小的墙缝,是怎么弄进去的,是我们宿舍里有鬼。那个……那个四楼寝室的杨柳清就是这么给害死的!”突然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直接就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僵硬了。 是啊,我们女生宿舍死过人了。 杨柳清死早就在学生宿舍里传开了,因为死状太过诡异,弄出了不少流言蜚语。但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她的家长好像是被学校出面给摆平了。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说要来闹事之类的。 “怕鬼?怕鬼还来我们学校,我要是你就趁早收拾东西滚蛋。”这个女教导主任做事雷厉风行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倒追简烨的人。 听到这一声怒骂之后,大家都缩了缩脖子上楼去。 我和宋晴两个人也打算上去,却被教导主任直接给叫住了,“苏菲,你留一下。” 我留一下?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啊,就连名字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让我留下来? 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心想着这个女人不会真的追过简烨,现在打算打击报复我吧。我顿住了脚步,手拉着宋晴,转过身去。 心里面害怕,却还要陪着笑,“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想对你说一声新婚快乐。”教导主任从包包里拿出了红色的请帖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我都听说了,你和简少要结婚了。” 简少。 其实我最不适应别人叫简烨简少了,在我的心目中,他还是那个小时候和我一起玩泥巴的调皮孩子。 “谢谢。”我说了一声谢谢,打算找借口走。 没想到那个女人忽然嘴角扬起了一丝讥讽,“你和你父母的亲子鉴定,是简少找我做的,你的事我也知道一点。马上就要期中考了,你可别有压力。” 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多虑了,我总觉得她是故意要刺痛我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否则,作为一个陌生人,她完全没有必要提及这些。 听到她说的话,我心里面确实刺痛了一下,这件事情对我打击不小。 可我并不想让这个女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我瞬间就扯出一丝淡笑,“谢谢老师关心,俗话说的好,养大于生。爸爸妈妈养我这么大,不管是不是我亲生的父母,我都会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内心就更疼了,可却依旧要强装镇定。 我只是不愿意去想,其实生活当中有很多蛛丝马迹能让人发现,就比如我七岁以前的照片都不存在,而我恰好也没有这段记忆。 但我从来不问爸妈,因为我过的很快乐,没想到过需要这段回忆弥补什么。 到现在为止,我只是对自己以前的身世充满了好奇,却绝对没有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因为我不想失去现有的生活,我真的舍不得自己的父母。 我和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就把彼此的真心都交给对方了。 就算是生身父母出现,也改变不了我对他们的爱。 那个女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真是坚强的孩子,好了上去复习功课吧。我们学校没有明令禁止结婚,但是不要把学习落下。” 我看着她,发现她的目光依旧对我没有敌意,只有带着些许的嘲弄。 她似乎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将我当成蝼蚁一样的存在,用我的身世来刺激我。半晌我才拉着宋晴,僵硬的离开,脑子里却在想想她在我身后冰冷的嘲弄的表情。 难道说她真的喜欢简烨? 我要和简烨结婚了,让这个女人感到不高兴了? 这些问题只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就被我抛诸脑后了。站在寝室的阳台上,能把楼下的一切都看清楚。 本来只有我和宋晴在看,后来欧云和顾凉也醒过来。四个人一起趴在阳台上看,欧云那个小女人装备齐全,还带了望远镜在寝室里。 那是高倍望远镜,还带红外线的,看远处看的特别清楚,我们大家都是轮流着看。 警察来了,立刻就拉上了警戒线。 学校请了工程队的人将墙缝挖开了,从墙缝里弄出了一具尸体,崭新的日本军装。上面有一层白色的灰,脸上已经烂成了黑色的骷髅头,但是其他位置都保存的十分完整。 它腰间是有把佩刀,不过警方抽出来以后,发现是把锈迹斑斑的老刀了。 和我们一样都在阳台上看热闹的人不少,从墙里面弄出了穿着日本军装的尸体,那是有多稀奇啊。 就连后面来的几个校领导,都和教导主任一样,用手托着腮思考着。 等到下午的时候,事情基本上已经进展妥当,那具尸体已经被装了裹尸袋准备送到实验室解剖。 我看到他们搬动那具尸体,忍不住皱眉,“宋晴,这个东西极阴极煞,普通人可以随便解剖的吗?那可是尸妖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害怕这具尸体,也和当初要解剖凌翊一样,尸体突然就诈尸了。 宋晴对于楼下处理尸妖的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她早就回房间玩电脑游戏了,她一边照顾自己游戏里的孩子一边抬头说道:“尸妖嘛,已经被封印了,应该是不会再醒了。不过这种东西对于活人来说太晦气了,只要见着了就会倒霉,最好的办法还是销毁。” 房间里全都是宋晴敲击键盘的声音,每个按键都按得很大声,看来她是专注于她的电脑游戏了。 宋晴最近的变化真的很大,这些东西,她在请碟仙的时候还都不懂。 现在,脱口就能发现尸妖的变化,时间都还没有两个月呢。 “销毁?怎么销毁啊?”我对于销毁僵尸,或者尸妖这个问题很好奇,在很多人眼里僵尸都是不死不灭的,除了遇到阳火。 我又问:“烧了?” “烧也要烧的掉啊,就怕烧不掉。”宋晴把游戏按了暂停,转过脸来看我,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耳边突然就传来了“碰”的一声巨响,把我们都惊呆了,尤其是宋晴的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 她僵硬的看着我,嘴角咧了咧,“有东西从楼上掉下去了?” 是好像有东西掉下去了,而且还是特别重的东西,否则不会像刚才那样发出地动山摇一样的响动。 才微微低头一看,就见到地面上躺着个人。 好像是从我们楼上掉下去的,因为高度很高,整个人都摔拧巴。身子跟麻花一样拧巴在地面上,血液从她的头颅喷溅在地面上。 面容朝上,苍白的脸还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啊?晦气的事情,这么快就来了?有人……有人跳楼了……” 我刚说完话,又是一声“碰”的巨响,寝室里还在穿袜子准备去上课的顾凉,已经丢下袜子直接打赤脚出来。 看到地面上两个摔拧巴的人,直接就扶住了我,差点就一屁股倒在地上,“这不会是因为那个……那个尸体的晦气,才让她们跳的吧?小晴,你……你什么时候跟欧云学的,喜欢这些鬼怪的东西?” 第23章 气运 宋晴被叫了一声,好像是吓了一跳,小脸变得煞白。她反应很快,一下就想冲过来,却身子一软,直接就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这一下摔得可真够惨的,椅子翻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也掉下来了。 屏幕都摔出裂纹来了,上面的游戏界面还在继续跳动着,她没有回答顾凉说的话。而是双眼害怕的看着地面,低低的说了一句,“啊?谁掉下去了?” 欧云并不在寝室里,她到了下午以后就以为没事了,就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她的男朋友在学生会,能给与我们很多便利,所以欧云是牟足了劲儿和这个男朋友相处。两个人现在正处于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阶段。 我不知道这两个人跳楼,到底和那具尸妖的尸体有没有关系,根本就没有心思回答宋晴的话。心脏好像停跳了一样,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楼下从尸体身上流出的血液,已经慢慢的汇聚成了血泊。 两个人好像是从七楼摔下来了的,全身都粉碎性骨折,整个人都好像没有骨骼了。身子呈现出正常人不能够做出来的姿势,白色的脑浆子也慢慢的流了一地。 一个人跳楼自杀所展现出来的惨状给人的视觉和听觉冲击力是强悍的,顾凉扶住我的手是冰冷的,身子也软绵绵的。就好像是水上漂流的浮萍一样,没有任何重心可言。 她放大了瞳孔,就那么呆滞的楼下的看着地面。 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画面的,周围阳台上围观的女生越来越多。尖叫的声音和哭泣的声音,在我们的耳边此起彼伏。 还有人在楼上不断的看着她们的名字,拼命叫喊着,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让人忍不住就容易声泪俱下。 死了的两个人,都是我们专业的熟人,我们寝室的也都认识。 顾凉在迟钝了几秒钟之后,搂着我的身体,身子慢慢的顺着我的身体滑下去,跪倒在地上用力的抱紧我,嘤嘤的哭泣起来。 我也感觉有冰凉的液体从我的眼眶里飚出来了,然后顺着面颊就滚落下去了。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摔下去两个人,这个概率也太小了吧? 她们为什么跳楼? 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还是受了某种力量的控制? 这些外人是很难知道的,大概只有警方经过一番调查询问,才有可能查清楚一部分真相。看着楼下墙缝里的那一团黑气,我用力搂住了顾凉冰凉软绵的身体,和她一起哭。 那种悲伤是从心底油然而生,而不会减少的感受,就好像脖子被人扼住了一样。 骚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宋晴也起来来到外面一起看。 夕阳下可以看到已经有人收拾了东西,拖着拉杆箱,捂着自己的嘴匆匆就离开了。看来很多胆子小,或者不敢惹事的同学,已经不敢住在这里了。警方和校方再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大半夜的勘察现场很不方便。 整个女生寝室都在一片慌乱当中,各种嘈杂声音都有,特别是争吵还有摔东西,哭泣的声音,让整个气氛都显得很压抑。 黑暗笼罩,楼下面却被照的灯火通明的。 警方把尸体带走了,还顺便勘验了一下现场,上楼询问了死者同寝室的人就走了。到了熄灯的时候,灯一灭立刻就有很多女生宿舍里都传出了哭声。大家都被吓坏了,唯一的光源又熄灭了,大家害怕当然得哭。 宿管阿姨顶不住压力,只能破例开一晚上的灯。 我们寝室的欧云没有回来,三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宋晴咬着唇,慢慢的就说道:“必须处理掉那具尸妖的尸体,不然会有更多人死的,那东西晦气太重了。” 接触晦气重的东西就会导致死人吗? 甚至说没有接触,只会看见也会跟着倒霉吗?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运气,尤其是运气不好的人,或者是即将要死的人,才会印堂发黑。但是,普通人却看不见印堂上的黑气,也只有能望风水气势的阴阳先生能看见。 一个人运气邪门了喝水也塞牙缝,一个地方有邪气,就会影响这个地方的人。 最后导致这些人,都莫名其妙的倒霉。 就好像那两个跳楼的女生,如果她们是受了尸妖身上的邪气影响,那就是我们当中最受影响的两个倒霉鬼。 我说:“你爷爷是风水先生肯定知道怎么处理吧?”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没有经过任何大脑的思考。 问完我就明白过来,这具尸体已经落到校方手里,按照学校的尿性,还有校方一贯的处理方法。铁定会用来解剖做研究,最后将研究资料交到文物局去。 很多古墓里的尸体,也是会运到我们这里做各式各样的监测和鉴定的。 我和宋晴去说这件事情,说尸体有煞气,会导致靠近它一定距离的人倒霉。这种话说出去,只会让人当白痴,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听。 别说外人不信了,就连我们的好姐妹顾凉也显得很莫名,“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确定拿东西是尸妖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尸妖这种东西吗?难道就因为你爷爷是风水先生吗?” 刚才明明就是她最先问的,是不是因为尸妖的缘故,导致的两个女生跳楼。 可当宋晴给出肯定的答复之后,最不能接受的又是顾凉本人。她本来就是个较真的人,对于一些东西一开始可能会抱有疑问,但是到最后必须得出三观正确的答复。 这个世界上存在尸妖这种生物,对于很多只相信科学的普通人来说,那就是三观不正。 “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你相信,事实就是摆在眼前,你爱信不信。”宋晴并没有生气,她回答的很冷漠。 显然宋晴的状态是没有力气和顾凉做一番争执和解释,她抓住桌子上的手机,坐到了我的床上,“苏菲,我给爷爷打个电话,我问问他怎么处理。” ‘好啊,我陪着你。”我作为一个怀了阴胎的人,那是很能理解如今的宋晴的。 顾凉就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们,她到底是忘了,当初我们说欧云被鬼上身的时候。她不也信了,现在才来质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尸妖。 但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承认的东西。事后经过反复推敲觉得并不正确,也会出尔反尔,推翻自己先前那番言论。 宋晴点了点头,也没理顾凉看疯子一样的眼神,自顾自的打电话,问了她爷爷办法。 她爷爷说尸妖就是被雷劈中的尸体,才会变成妖,那种概率是很低很低的。 尸妖要是被封印了,就好像是这只穿日本军装的尸妖。它就是有高人对付了,只是尸身还是煞气很重,活人靠的近了就会受不了,运势也会跟着倒霉,甚至急速的缩减阳寿。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杀猪匠,用杀猪的办法把尸妖分解了。 杀猪匠一生杀猪无数,戾气极重,刚好可以扛得住尸妖的煞气。用庖丁解牛的办法把僵尸全都弄成一块一块的,最后是可以用阳火给烧掉的。 我嘴角一直在抽搐,感觉很难受,半天才蹦出了一个字,“用得着杀猪匠吗?咱都是学解剖的,命格肯定够硬,解剖的尸体也不少。” 我这句话明明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宋晴爷爷的声音,“学解剖的不是每个人命格都硬啊,命格不够的解剖的尸体多了,阴气入体也会减少阳寿的。就跟杀猪匠一样,都是要选能克死全家的天煞孤星,才不会短命。” 这话说的有点阴嗖嗖的,顾凉也是学解剖的,她听到这个只是冷笑了一下。 看来顾凉是不相信这种东西的,我和宋晴却是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那种杀猪匠哪里能找啊。” “你啊,苏菲,我看你就行。你的命格极为特殊,你七岁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尝试帮你测算了一下。却什么也测不出来,我活了八十多岁,还从没遇到过。”宋晴的爷爷慢悠悠的说着。 我很吃惊,我没想到会是什么天煞孤星一样的存在。 这时候,顾凉已经吓的嘤嘤的又哭起来了,她一直都是大姐大女强人的形象。可是大概是觉得自己和疯子住在一个寝室了,所以生生的就给吓哭了。 哭声很小,我和宋晴都很尴尬,没办法安慰她。 到了凌晨两点多,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头还在担心自己的宝宝为什么没有苏醒。慢慢的就有点昏昏欲睡,宋晴也是心疼我,顺手就把灯给关了。 没想到寝室变得黑灯瞎火的一瞬间,就传来了顾凉崩溃的尖叫声:“快开灯,快开灯……不要关上,我害怕。” 灯没人打开,但是我能确定,这个晚上很多寝室都是开着灯睡觉的。 宋晴的声音很冰冷,“你他妈自己不睡,也别妨碍别人睡啊,苏菲身体不好,要多休息。你瞎叫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对我们老大说出这样的狠话,这一说还有点像是小太妹。 反正宋晴给我的感觉,那还是比较大大咧咧,也比较随和的。 “我不管,我就要开灯。”顾凉崩溃的大叫,却不敢下床,声音都带着嘶吼了。 我突然发现顾凉有些不对,抓住宋晴的手臂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在她耳边说道:“你没发现吗?顾凉的个性好像……好像有点不对啊,她以前没这么作的。” 宋晴的身子一颤,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了。 “能开开门吗?我睡不着觉,想到你们寝室来一个晚上。”门外踹来了一个慢吞吞,小声而又幽幽的声音。 第24章 幽都 “能开开门吗?我睡不着觉,想到你们寝室来一个晚上。”门外踹来了一个慢吞吞,小声而又幽幽的声音。 听声音我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敲门,但声音很熟悉,应该是我们专业的女生。我刚打算下床去开门,就看到一个黑影在寝室的地上走来走去。 那道黑影好像是无声无息的出现的,一米六左右,是个人的影子。这个黑影脚下的鞋底有些硬,和地面碰撞之后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响声。 “嗒……嗒……嗒……”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面,还带着轻轻的回音,在人的脑子里回荡着。 肩膀是平的,有脖子。 但…… 但好像是没有头!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进到我们寝室了,当发现那个肩膀上没有头的时候,浑身都冒出冷汗了。 没有头的东西,那绝对不是活人了。 以前我听说过鬼物里面有飞头蛮和飞手蛮,意思就是只有脑袋或者手的东西,在到处的飞,然后骚扰阳间的活物。 这样一般是执念比较重的,却没有能够凝聚成为尸体的怨灵。 这种无头鬼比飞头蛮,或者飞手蛮厉害多了。之所以没有头,大概就是死之前找不到自己的头颅,怨气太重才会留在人间。就好像古代的人就算要死,也要求留个全尸,因为身首分家对于亡魂来说是极大的痛苦。 以前我还看过一部鬼片,就是一个女孩被车撞死,双腿被碾得粉碎。 由于死状太过悲惨,她死后的鬼魂戾气和怨气极重,就是要出去祸害人。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处乱飘,然后询问别人,“你有没有腿?” 如果回答错误了,那就会和她一样在经历失去双腿的痛苦之后死去,就算不回答也会被怨气中的鬼所杀。 无头鬼索命不过是找个理由,根本就不会给你讲道理。 我看着那个没头的黑影在寝室里走来走去,它似乎不知道正有三双眼睛看着自己,依旧是漫无目的的来回行走着。 那东西是什么,大概只有宋晴,或者宋晴她爷爷才知道。 寝室里安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冰冷刺骨的寒意,让人感觉好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我紧张的不敢动,宋晴也没动,昏暗中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我知道宋晴胆子并不大,她一定也和我一样,害怕到了极点。 看那对面床上的顾凉已经吓得浑身发抖,那就跟筛了糠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她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在这间房间里听的格外的清晰。 我们就这么盯着那个无头鬼在地上飘来飘去,不敢轻举妄动,起码有十五分钟了,我的脖子都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觉得僵硬了。此时,门口那个幽幽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怎么不开门啊,走廊好冷,让我进去吧。” 都过去这么久了,门口那个女的怎么还没走啊? 门口那个不会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又没有天眼,并不能时时刻刻都能感知到不干净的东西的存在。心脏在心房里面猛然一缩,身子也和顾凉一样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我感觉自己的关节就好像被刺骨的冷冻住了一样,连动都没法动。 宋晴干脆就直接搂住我,声音里都带着严重的哭腔了,“别开门,别开门苏菲,她们两个回来了,回来了!我害怕。你的古曼童,他还在沉睡吗?” 我才害怕! 我都要吓尿了,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还不是阴阳先生的后代。按理说,应该是我抱着宋晴,寻求安慰和保护才对。 可我比她逊多了,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开门,我可要进去了哦……”这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但还是那种轻飘飘的感觉。 声音就好像从门缝里漏出来的一样,顾凉在这一瞬间大哭出声。 哭声让整个气氛更加的僵冷,那个门外的女人好半天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话。就听顾凉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都要把嗓子哭哑了。 我才觉得不对,现在太安静了。 外界的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了,刚刚女生们都被吓得魂不附体,寝室楼里闹哄哄的。现在突然安静了,顾凉哭成这样,都没人受到打扰。 我感觉我们又被鬼打墙了,被困在了一个古怪的空间里。 正这样想着,就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手里捧着一支蜡烛从门里面缓缓的飘出来。蜡烛上燃烧着的是翠绿的火焰,照着这个女人的小脸格外的阴冷。 雾草,它居然穿过门进来了。 然后,还冲我们笑了一笑,“我刚从幽都领来蜡烛,你们要和我一起去幽都吗?下面好冷,我一个人害怕。” 在摇曳的烛火中,那个女生的脸孔微微有些朦胧。 我一开始还有些没认出来,后来仔细一想宋晴的话,她说她们回来了。回来的是谁啊?这个答案几乎脱口而出,是白天两个跳楼的女生。 她们两个其中的一个回来了,而且居然不是回自己的寝室,而是来找我们。 “幽都……幽都是哪里啊?”一直都在嚎啕大哭的顾凉突然就止住了泪,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 幽都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幽都是哪里,也想听听女鬼的回答,却被宋晴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她自己也是吓了个半死,好像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脑袋上,下巴直接就陷进了我的肩膀,压得我有些疼。 宋晴小心翼翼的在我耳边咕哝了一声:“别看它手里的蜡烛,那是鬼魂的命灯,你看久了灵魂也会跟着出窍的。” 我心里一惊,冷汗又出来了一次,难怪我刚才盯着那团火焰,有点挪不开视线。原来看着那支蜡烛的火焰,就会让人灵魂出窍。 宋晴的话我还是有些听不懂,却也是知道一些关于灯的传说,灵魂的存在靠的就是命灯。命灯熄灭了,一切也都烟消云散了。 一个人身上通常有三盏命灯,眉心一处,两肩各一处。 听说地府就有领灯的地方,人死了会打着灯笼进入轮回。 我双眼失去光明以后,看不到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了。 恐惧的感觉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额头上的汗液也变得冰凉,刺激得人很想抓过旁边的被子裹住自己。 就听那个女鬼幽幽的说:“想知道幽都是哪里,那就跟着我走吧。顾凉,你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的。幽都很好玩的,有花有鸟,就是没有太阳。我一个人在幽都,我好寂寞……” 原来这只女鬼是来找顾凉的,我说呢,我和她不熟怎么来找我。 在大学大家都比较自由,就没有像高中那样日日朝夕相处了,我们寝室关系虽然很和谐。但是,顾凉有什么人际关系我并不是全都知道的。 就好像这个跳楼自杀的女生,我并不知道她和顾凉的关系这么好。就连宋晴全部的人际关系,我也没办法全都知道清楚。也难怪跳楼自杀了两个人,只来了一个人的鬼魂。 另一个怕是和顾凉关系没有那么好,所以没有找来我们的寝室。 突然,寝室就陷入了安静。 顾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内,这个声音带着些许的迷离,却十分的悲怆,“你是……你是小离吗?你是小离吗?!你为什么要跳下去,为什么啊?” 这个小离应该我们专业的江离,她暗恋顾凉的事情,全系都知道。 不过,这只是小八卦。 大学生么,没有高中生那么幼稚,虽然都知道,却很少人提起。就算提起也就是平时闲聊的时候说说,因为没实质的消息,也就没人会深入的聊这些。 难怪顾凉的情绪会有那么大的反差,原来是因为她要好的朋友死了,只是她刚才却没有告诉我们自己和江离的关系。 恐怕就是怕我们误会,她们两个在搞蕾丝。 那女鬼不会是因爱生恨了吧? 我担心顾凉的安全,急忙把宋晴遮在我脸上的手掌给拿掉了,看向顾凉,就听那个女生幽幽的又说话了,“我一想到你有了男朋友,我就想死,所以我就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顾凉,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太凉薄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我是因为你……因为你才死的……” 我都忘了害怕了,嘴角已经僵硬的抽搐起来,我心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愤怒,这个女鬼她是要来抢走顾凉的生命的。 它口口声声说顾凉凉薄,自己却要顾凉一个活人下去陪她。 “你这种爱未免也太自私了!”我大喊出声。 它突然就看向了我,烛光下的面容苍白凄楚,“你懂什么,你一个外人你凭什么说我和顾凉的感情。我是那么爱她,我用生命爱她。” 这个女鬼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种古怪而奇特的音效,让人忍不住觉得悲伤,然后同情它的遭遇。 就连我的情绪都有点被它带动了,觉得鼻子酸酸的。 那一瞬间从顾凉的眼睛里直接蹦出了血泪,泫然而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介意我有男朋友。我要知道,我就……我就不谈了……我求你别死……” “可我已经死了!”江离的鬼魂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顾凉身子猛地一个激灵,然后缓缓的低下了头,慢慢的说:“是啊,你已经死了,还是一个人……” 她缓缓的就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漂浮在空中的游魂一样下床,“小离,别生气!我和你去幽都吧,我和你去……以后你就不会寂寞了。” 这个样子明显是中邪了。她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蛊惑,才会答应去幽都的。 幽都我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死者之地了。 就听宋晴大声的喊道:“你是白痴吗?顾凉你是白痴吗!!!幽都是死者之地,是人死后的灵魂归宿,你要是跟去了,你也会死的。” 第25章 鬼遮眼 我本来对幽都一点印象都没有,普通人也不可能去过貌似只有亡魂才能出现的地方,可脑子里突然就闪现了课本的画面。我们高中所学的屈原的《楚辞》当中,就有一句话提到:“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其中的幽都,所说的就是地下冥府,这个死去的亡魂江离她就是要来将顾凉的灵魂带走的。人死后的地方,真的就是神秘的幽都。 我和宋晴都极为的替顾凉担心,宋晴现在对对顾凉说的话,正是我要对顾凉所说的话。可是顾凉就好像封闭到了一个自己的世界中,她好像完全感知不到我们的存在。 她目光呆滞的盯着女鬼手中的蜡烛的火焰,双瞳当中都开始倒影着幽绿色的光芒,看上去无比的恐怖。 好像是灵魂已经被江离的命灯吸引过去,步伐漂浮的往那个女鬼越走越近。 那个状态,就好像中了鬼捂耳和鬼遮眼是一个状态,不仅心神被削弱控制。甚至连五感全部都被鬼魂的力量所屏蔽,让顾凉除了能看见那女鬼,其他的东西一概都看不见。 看着顾凉的生命就要在自己眼前流逝,我终于是顾不上内心的害怕,飞奔上去上去一巴掌打在了顾凉脸上。 那一巴掌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全力都打在顾凉的脸上。把她直接给打到了地上,我的手触摸到她的脸的时候。 我希望这一巴掌,能把她从一种精神涣散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一巴掌下去接触到了她的脸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皮肤已经不像活人一样具有弹性,打上去就跟打在冰块上面一样。她也没有了最基本的条件发射的反应,毫无知觉的倾倒在地上,整个过程都僵硬无比。 煞白的小脸起了一丝被我打红的红晕,嘴角有了血迹。 可她还是目光呆滞连看都不看我,甚至没有了痛感,用手撑着地面缓缓的爬起来,嘴里还在叨咕着几句话:“我对不起小离,我要和小离一起去幽都,我要和小离一起去幽都……” 这样的话,在别人听起来,那是多么的恐怖。 就好像顾凉是自愿要去幽都一样,可我清楚顾凉不是这么不爱惜生命的人。她是单亲家庭,家里还有一个没了丈夫的母亲,还有一个小弟弟。 她曾经和我们说过,她变得这么强势,是生活给逼的。 只有强大了自己,她才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母亲和弟弟。那个家还需要顾凉来支撑,学校里的这点事情,跟她的家人来说,孰轻孰重正常人都能分辨的清楚。 直到此刻,我脑子里回响着的,都是顾凉说要让家里的母亲和弟弟过上好日子的话。她辛苦靠近这个学校,不就为了这个吗? 我看着她机械的动作,一下就蹲下来将她的上半身搂住,不让她继续行动,“你去了幽都,是可以陪伴江离。可江离只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的弟弟还有母亲,不是要需要依靠你吗?” 听到我这句话,顾凉那僵硬而又执着的动作终于缓下来,她好像是在和什么做着剧烈的斗争。缓慢下来的动作依旧在进行着,她冰凉的身体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一样,轻易就将我挣脱站起来。 “你真的不想想吗?”我被她挣开以后,身体就有些没力气了,爬了半天才笨拙的从地上站起来。 阴冷的风吹的我浑身发软,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顾凉显然是动容了,她看不见我,却好像听见了我说的话,慢慢的说了两个字,“妈妈……” 她在舍不得人世间,舍不得自己的妈妈。 我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却看见幽幽的烛火下,那个跳楼而死的女鬼她笑了。她本来还挺正常的一张脸,突然变得支离破碎,就和当时从高楼坠落在地面时候,脸部的骨骼发生粉碎性骨折一样。 白色和红色的液体混合着,从脑袋的伤口上滑落下来,脸上的五官狰狞扭曲。它摔得乱七八糟的脸上,恐怖的小嘴居然张开了,轻轻的就好像催眠一样的说话,“他们都不重要,只有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每说一个字,都会有血沫子从牙缝里涌出来,顺着脱节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那样子说恐怖是挺恐怖的,更多的却很恶心,就跟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面对着天鹅流口水的老癞蛤蟆似的。 顾凉在听过女鬼的催眠以后,身子一个激灵,好像再次受到了控制。瘦弱的身体在寝室的黑暗里缓缓的前进着,嘴里低声的说着:“小离,我对不起小离……” 我去他娘的女鬼,我真的想破口大骂了。 它就这么执着着,想要顾凉去幽都陪它吗?在我的观念中,人死了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不该打扰这个世界的活人。 老实回它们该去的地方,才是正途。 所以我看到女鬼江离来祸害顾凉的时候,心里面是既担心,又显得愤怒。可我却没了主意,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救顾凉。 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是多么的无能。 我恨这样软弱无助,没有办法救人的自己。 “苏菲,快,我吃饭的筷子就放在书架上,快去取。我……我来大姨妈,被控制住了,听觉和视觉都损失了一半。”关键时刻还是宋晴保持了应有的清醒提醒了我一句,她还来了大姨妈,身体处于阳气最弱的时候。 和宋晴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早就和她有了默契,她虽然没有告诉我让我拿筷子的原因,时间也不允许说那么多废话。可我一下就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唤醒顾凉。筷子和天地一样,筷子尖和筷子头讲究一个天圆地方,乃是阴阳之物。 用筷子夹住人左手的终止手指头,就能把一个被鬼上身的唤醒。具体原理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这个办法还是很早以前宋晴和我说的。她当时的解释一方面是筷子是阴阳之物,另一方面是人的中指连接着心脉。 我是学医的,对于阴阳玄学这些理论,还是有些排斥的。我并不觉得宋晴这种说是完全法正确,可毋庸置疑的是,阴阳玄学和中医结合,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可以治病救人的。 情急之下,我直接冲到宋晴的书桌前,目光在昏暗中本来看不清很多东西。却在这一瞬间发挥了身体里的潜能,把很多东西都看的很清楚,思路也特别清晰。 抬手拿了宋晴用来收藏筷子的盒子,将盒子打开,以最快的速度用里面的筷子夹住了顾凉的手指头。 自古就有十指连心的说法,何况她被夹住的还是传说中连着心脉的中指。 疼痛的感觉可想而知,顾凉在霎时间痛呼出声,杀猪一样的嚎叫道:“痛死我了,苏菲你有病啊,你拿筷子夹我干什么!” 她好像对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无所知,眼睛里充满了灵动光芒,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双眸中充满了让人欣喜的生气,没有了刚才死鱼眼一样的呆滞。 我根本就来不及解释,身后就是一阵阴风袭来,冰冷的风中带着一股幽怨的气息,让人禁不住的浑身直发冷汗。 如梦初醒的顾凉打了个哆嗦,小声的说了一句:“怎么回事。” 我已经看到那个女鬼从顾凉活人的躯体里穿过来,从顾凉的肩膀上直接就伸出了一双灰白色的,爬满了蛆虫的手。白色的蛆虫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它的手臂,还有灰白干枯的手背。 它的五根手指好像没有因为跳楼摔得粉碎性骨折,而是充满了力量,直接把我掐的背过气去。 我都没来得及反抗,直接就要厥过去,脑子里昏沉着,什么事情都想不了。迷迷糊糊当中就听到有一声冰冷的声音浑厚有力的呵斥道:“蠢货,我在这里,你还敢下手。” 我第一反应当然是凌翊来救我了,可好像不是他。 凌翊的声音我记得十分清楚,是有些冰冷威严的,就好像落在地面上的月华一样的沧冷。这个声音粗重有力,就好像大力士一样的粗犷。 眯起的眼缝当中看到那个一直无视我们,在地上走来走去的那个无头鬼突然就停下,将那个女鬼的手给生生折成对折。 然后,就跟抓钳子一样,握住对折部分的中间,冷笑道:“我在这里你看不到吗?拿我当摆设?” 女鬼的手变成了纸张一样被随意的折叠,我的脖子也得救了。就是刚才被掐的太紧,现在好像是伤到气管了,只要一呼吸,就能感觉到脖子还的各个位置,从里到外就好像有一根线牵着一样,各种疼。 这种疼,火辣辣的感觉,让人觉得很痛苦。 我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去看那个无头鬼,它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突然,就对这个伤害我们的女鬼发难了。 女鬼刚才进来的时候,它怎么不阻止呢? 我正有些疑问呢,就听女鬼江离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怎么喜欢多管闲事,我要她的命,关你屁事。你来这里,不是也为了索命吗?” “我来这里干嘛,关你屁事?你还是回幽都吧,我还算是好说话的。否则幽都的那些家伙,可都不是吃素的。”这个无头鬼刚刚突然乍起,把人家的手都折断了,现在说自己好说话,真有些站不住脚。 可女鬼终究是抵挡不住无头鬼手上的气力,挣扎了半天,终于妥协,“我走便是了,你快放开我。” “哼。”无头鬼哼了一声,松手了。 江离的鬼魂也同样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见到无头鬼厉害,一溜烟就跑了。 我全身绷紧的肌肉在这时候根本不敢放松,我扶起地上已经吓得浑身打颤的顾凉,缩到了墙边,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来救我们的好鬼?” 我觉得自己真他妈蠢,还问人家是不是好鬼。 这个世界上阴阳两相隔,人鬼本来就殊途,人间的好坏在阴间的价值观里不一定适用。那无头鬼也被我逗乐了,发出了揶揄的笑声,“大人让我来护着你,跟我是不是好鬼无关,你既然是咱们阴间的鬼母,我就要救你,否则我才懒得理你。” 这鬼也有耍大牌吗? 我看这只鬼就一股子的桀骜不驯,觉得自己牛皮哄哄的,可我心底还有疑问呢。“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救,你走来走去的吓我们,有什么意思?” 第26章 阴阳代理人 我就是奇怪他既然是那个什么大人派来保护我的,为什么也不说一声。 在寝室的地上走来走去的,把我们寝室的人都吓疯了,江离的鬼魂出现在门口控制了顾凉,它也无所作为。 知道我真的要被掐死了,它才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人。 在我看来,这只无头鬼无论怎么说,都是可以提前帮助我们的。 没想到那只无头鬼的笑声更加冰冷了,充满了讥讽的语气,“我就是想吓吓你们,谁让你胆敢对大人不敬,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要死了,我才懒得管你。” 不知好歹? 让这只鬼来救我们的是孩子的父亲凌翊吗? 除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我想不到任何人了,也只有凌翊才能调动阴间的鬼,来保护我们。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对凌翊的排斥越来越弱。 他又一次救了我。 听这无头鬼的冷嘲热讽,我的心里头反倒是一热。 他说不在出现了,却还是派人保护了我,我抚摸着小腹,心想着腹中的孩子。他作为父亲,应该是有办法可以唤醒的。 我低声问无头鬼,“他人呢?”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错怪大人,你不是要嫁给活人吗?大人以后都不会出现了,等你生下冥子之后,便和大人再无瓜葛。”无头鬼的声音冰冷而又锐利,沉重的男低音让人心头觉得有一些的压抑,“不许做任何伤害冥子的事情,知道吗?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永世都不能入幽都。” 冥子? 我愣了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它所说的冥子就是我腹中的胎儿。 我的手一直保持着摸小腹的状态,指尖感受到了腹内的冰凉,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不会伤害腹中的骨肉的,我只想知道,它怎么沉睡了?这样不会影响他成长吧?” “还不是为了救你,被鸷月大人的水鬼伤了。”无头鬼显得很是愤怒,冷冷的哼了一声,语气却又缓和了下来,但依旧很冰冷,“好好待他,用阴气滋养,自会慢慢恢复过来。”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腹,陷入了沉思。 恩? 用阴气滋养,这个说法有点怪,我不是很明白。 我还想问他呢,要怎么才能用阴气滋养我肚子里的宝宝,让他快点醒过来。没想到,黑暗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女人的声音,“无头,你今天你话变多了,还不快跟我回去。” 周围的温度却因为这个女人的声音而慢慢的升高,变成了正常温度,我们寝室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又听见一声钥匙捅进锁眼的声音,寝室的门被拧开了。 一只黑暗的手伸进来,直接打开了墙壁上的灯,把无头鬼的身体照的清楚。那真是够恶心的,它身上就穿了一条四角裤,没有脑袋的身体是那种灰白色的。 身上有很多腐烂的地方,无数的蛆虫在身体上面钻进钻出。 尤其是脖颈的断口处,可以看到白色的脊椎骨凸出来了一块,边缘红色的皮肉烂坑坑洼洼。 时不时还有红绿色的血浆,从边缘流下来。 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立刻移开了视线,目光刚好和进来的女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是那个复姓司马的教导主任,这把我给吓了一跳,刚才那个声音,是她和无头鬼在说话。我们学校的老师,和鬼物还有瓜葛? 她以正常开门的方式进来,应该是个活人。 我脑子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看着女教导主任的目光当中闪过了一丝畏惧,她刚才进来把灯打开了之后,温度就恢复了正常。 这说明我们从阴间回来了,应该是她把我们给带回来的。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司马老师,你怎么来了?”不仅是我,就连刚刚被鬼上身的顾凉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好像完全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宋晴缓缓的走到我身边,抱住我的手臂,然后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她……她……好像是阴阳代理人,苏菲,我们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了。她会灭口的吧……” “死了?怎么死的?”我还在低头玩手机,有些心不在焉的,忙问了一句。这几天忙着照顾轻微脑震荡的顾凉,学校里的事情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搭理了。 只有特别重要的大课,才会腾出时间去上。 一般的马哲之类枯燥的课程,能请假就请假,去学校的次数寥寥可数。 加上我和简烨的婚期将至,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大家见到我,基本上不会提起比较好晦气的事情。更多的都是对我和简烨的祝福,或者八卦我和简烨之间的事情。 问完以后,我的脑子里才闪电般的反应过来,我都忘了那个尸妖身上的煞气对普通人所产生的影响。 这几天宋晴也联系了她爷爷,问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根据宋晴爷爷所说,这种煞气不会真的杀人,却会改变人的运势,让人变得倒霉。 就好像顾凉在两个女生跳楼后,产生的异常的反应,就是受煞气影响影响了性格。而且身上阴气重了,更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次死的应该会是我们这些人当中关系比较要好的导师,解剖专业比较权威的老师,就那么几个。这几个老师经验丰富,对待学生也很平易近人,很多都是带了快要十年的老教师了。 我们大家关系都很融洽,听到有关于他们的不好的消息,让我的心忍不住一沉。 “欧云,你消息灵通,就别卖关子了。”顾凉又恢复了以往大姐大的形象,沉声让欧云直接把整件事情说出来。 宋晴紧紧握着我的手,小手冰凉无比,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极度的担忧。她算得上是一个学霸了,专业知识上勤学好问,跟很多老师关系都非常要好。 欧云看样子是要故弄玄虚一番,看到大家脸上的表情,只能认真的将自己打听来的八卦都说一遍。 我们送顾凉去医院的那天白天,就有工程队把学校的那面墙给拆了,取出里面尸体。 不拆不要紧,一拆真是吓死个人,那堵墙里面整个都是空心的。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种叫做金坛的东西,里面都是死人骨头,骨头里面爬满了各种昆虫。 也真是奇怪,在墙壁当中那种密闭的空间里,还被放在进金坛中。那些昆虫依旧都活着,以死人骨头上的腐肉作为食物,一直的生活下去。 有人亲眼看见,一个好奇心过重的工程队的工人,打开过一个金坛看过。 在里面看到一条有婴儿手腕粗细的蜈蚣,活活就给吓晕过去了。不过,这些都是欧云道听途说的,至于那些金坛长什么样她自己也说不清。 金坛的名字都是学校受不住压力,请了道士来看,才知道挖出来的东西叫做金坛。 再说那具尸妖的尸身,本来要送去做一系列的化验和检查的,结果进行到一半。道士却说要连人带衣服全烧了。因为那东西不是COSPLAY,是真的日本关东军,身上的那些衣服和东西都是那个时候的老古董了,不可能有假。 一开始学校还不信邪,不肯送去火化,想要继续研究。 结果,才刚刚开始检查尸身上的衣服,化验结果都还没出来。一夜之间,几个参与整个过程的老师都包庇在家里。 总共是六个人,其他几个人都还算好。 有一个人死状特别恐怖,是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在睡梦中动作太大,结果把自己的脖子给扭了。不知不觉颈椎骨就断了,被发现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绛紫色的,舌头吐得老长了。 眼窝里的眼珠子还爆着无数的血丝,瞳孔里面最后看到的是一抹古怪的黑影。 说到这里的时候,欧云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大概是觉得冷了,居然搂住了我的手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不仅是她吓了个半死,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也躺着中枪了。 后视镜里,他的脸色都是惨白的,额头上全都是细小的汗液,车子开的摇摇晃晃几次险些都要出车祸了。我意识到,事情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非弄出车祸不可。 可宋晴和顾凉关心的都是事件本身,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在继续的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第27章 黑猫 “人死都死了,当然要送去火葬场烧了,但是你们知道吗?那东西放在火里居然都烧不掉,那可是高温的焚化炉啊。”欧云越说越恐怖,最后把自己都说怕了,干咽了一口唾沫,小脸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车内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没人再说话了。 那个开车的突然说话了,故作轻松的缓和气氛道:“你们说的这都是真的吗?不会是开玩……” 他那个“笑”字,还没从嘴里吐出来呢,车子的前面就出现了一道黑影闪过。 本来是大晴天的,能见度很高,基本上前面有什么障碍物就会立刻发现。可偏偏那道黑影是突然出现的,司机师傅措手不及,直接就给撞上了。 撞到人了? 那是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马路上? 速度快的就像草原上的猎豹一样,我刚才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晃,接着就是车子貌似撞到什么东西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的双眼,在晴朗的条件下变得有些模糊,就好像传说中的阴阳眼一样。能看见很多污秽的东西,却看不见阳间当中正常的事物。 司机师傅猛的一踩刹车,把车子停下来了,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呆愣的发了好几秒钟的呆。 然后,我先开的车门,说道:“快下去看看,师傅,是不是撞到人,出车祸。” “那我和欧云在车上等你们。”她们三个有两个是陪我坐在后排,剩下一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 见到我要下去,就提出她们三个在车上等着。 “我去看看。”司机师傅和我同时下的车的,我们两个一起朝车前走了几步,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东西。 “没人啊,是我们看错了吗?”司机师傅挠了挠头。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应该是看错了,好在没有撞到什么人或者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就好,你送我们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我们几个人刚才聊的是鬼片,把您吓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口是心非的承认自己看错了,心里面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真是奇了怪了,刚才明明感觉到撞到什么黑色的东西了,怎么下车检查又突然不见了。总不能是我们几个人同时都眼花了吧? 如果是撞到人了,人那么大个的东西,怎么撞到以后又没了? 热烈的太阳晒在我冰凉的身上,汗液滚落下来。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就跟中风了一样身子冷的直哆嗦,恨不能能找个阴晦的地窖钻进去,躲避这无比美好的艳阳。 我想这应该是我肚子里怀有阴胎,我和这个肉身和灵体都共同存在的孩子血脉相连,我自己也属于阴晦生物的一种。 现在的我,恐怕就是那种还有呼吸,习性却和鬼祟之物一般无二的阴阳人。 司机师傅看到我的状态,开始替我担心了,“小姑娘,是不是中暑了,怎么流这么多汗,快坐进车车里。车里有空调……” 他也是好心,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禁不住皱了眉头,“好凉,你这是冷还是热?快进车里,看来得送你回医院了。” “不急,你看!!!”我的眼睛四处乱瞄之下,终于在车子的轮胎下面看到了一丝白色和红色混合的液体。 怀孕之后下腰比平时难一些,身体缓缓的蹲下来之后,还能看到在车轮下面碾死这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的小猫。 这只小猫应该刚出生没多久,因为身体太小,被碾成了肉饼都没流出多少血。 皮毛上只粘了些许血液,如同旧报纸一样贴在圆形的车轮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形状。车轮上全都是小猫身上的各类组织粘液,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和恐怖。 刚才猛然冲到马路中间的黑影,居然是一只小小的黑猫,被撞死之后还被车轮碾成了一张皮。 看到这一幕,我一开始确实很震惊,然后身体就产生了不良反应。 眼前猛然一黑,小腿发软之下退后了一步,心率跳的异常的快。 等到缓过劲来的时候,那个司机师傅已经拿自己手在我的视线前面晃来晃去的,问我:“小姑娘,被吓着了?” “我……我饿……”我的嘴不受控制的缓缓的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就是更加严重的恐惧,我突然发现我居然想吃生肉,想喝血液一样的东西。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也是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那种渴望就好像是一种本能,让人如同吸食了具有依赖性的药物一样,在瘾头发作的时候,脑子里就如饥似渴的拼命的想。 在我的内心深处,就有这样的野兽在嘶吼。 饥肠辘辘的感觉,让我想啃咬身边的每一个活人,身边的这个司机师傅,在我的潜意识里就跟一盘美味的大盘鸡没什么两样。 这太可怕了,整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变得跟野兽和鬼祟之物一样,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害怕的想哭,觉得有些突然和莫名其妙。 他被弄的一头雾水,“什么你饿啊?” 但毕竟我还是有理智的,稍微发愣了一会儿,将手指甲紧紧攥入手心里,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低声回答那个司机师傅说:“我没事,我只是……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们把尸体清理干净吧。” 清理尸体说的很轻巧,但是回车上拿工具,下来清理的时候,那个过程可真要命。 司机师傅一个大老爷们的才弄了几下,就受不了,到一旁的树下干呕了几下。他似乎已经被恶心坏了,干脆就不弄了,直接给自己点了烟,沉默的抽了起来。 我虽然不是母爱和同情心泛滥的女生,但是看到这么幼小的生灵死在轮胎下,多少有些心疼。蹲下了身子戴了司机师傅平时开车用的手套,用工具一点点的把它弄下来,装进一只透明的塑料袋里。 整个人过程我以为也会觉得恶心,可在灵魂的深处,却是一种让人惧怕的兴奋。 就好像这只被碾死的黑猫是我的猎物一样,这种想法放在一般人身上,那绝对就属于精神分裂了。 可我却明白,是我肚子里的宝宝在渴望。 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想哭,我不相信自己的宝宝是邪祟之物。可能真的是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情绪在,我一边处理着猫的尸体,一边小声的咕哝这,“宝宝,妈妈相信你是个好宝宝,你会保护我,就不会像那些鬼怪一样。” 突然,我感觉肩膀靠近颈椎的位置有些酸疼。 起初觉得没什么的,就是那里疼,就拿手锤一锤。 可是这种酸疼就好像会移动一样,锤了这里就那里跳到那里觉得疼。我不锤的时候,就不觉得疼。 这真是怪事。 在处理好小猫的尸体之后,我刻意等着这种感觉降临,等到酸疼的感觉又来临。我便去看看那个位置,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就把我手中的塑料袋给吓掉在了地上。 我的肩头蹲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黑猫,它看到我在看它,萌萌的对我喵叫了一声。 我伸手要去摸它,它却灵活的跳到了我另外一个肩膀上,身上的毛接触到我的颈椎骨,感觉冰凉凉。 就好像一股冰凉的空气一样,很舒服,毛发纤细柔软,比丝绸还要顺滑。 刚好它跳过去之后,被它站的那个肩膀就格外的酸疼阴寒。 我好像是一瞬间明白了,天啦撸,这是一只灵体的小猫。它已经死了,而且很可能是那只被碾死的小猫的身体。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强壮镇定,把塑料袋系好带上车。 这个尸身总不能直接丢到垃圾桶里,等带回了学校,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埋葬它。否则,它的灵体就在这么看着,万一缠上我了,就不好了。 司机师傅看我把猫的尸体带上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灭了,上车开车了。 我上车之后,把看到的和她们说了说,又让欧云先别说那具尸妖有关的事情。等我们回到了寝室,再从长计议。 车子一直开车,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就是天气越来越阴沉,太阳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遮盖,面前出现了一团有一团的白雾。白雾一开始还只是淡淡的,到后面越来越浓。 要知道我们的城市,早上艳阳高照,下午起雾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能见度越来越低,开车很是不方便,坐在车里往外看,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把车窗打开,甚至都能看到有白色的雾气往里面涌。 最后弄的车里面,也是那种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感觉。 “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开错位置了?”我感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驾驶座前的导航也变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司机师傅点了几下导航,导航就变成蓝屏的了,那一下把我们都给吓着了。 我去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导航还坏了,就见到车子的计价器也特么的停了。一切都发生的莫名其妙,无声无息的。 我第一反应我们遇上黑车了,没想到司机师傅把车停下来,咕哝了一句,“刚才还在市中心的,再看不见也有声音啊。现在你们听到人声或者车声吗?” 第28章 阴间遭遇 “没有,怎么会突然这么安静?”我早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我们身处城市的内环,无论雾起的再大,至少也有机动车发出的声音。 此时此刻,却车子外面却连一星半点的声音也没有,就好像我们几个人与世隔绝了一样。 顾凉还有些大大咧咧的,她喝了一口可乐,并没有在意,“会不会是不小心开到郊区去了?现在雾这个么大,再开估计要出事故了,先停下来等雾气散去吧。” 没人知道现在的这场大雾什么时候才会散去,可在这么开下去的确很可能会出交通事故。唯一可以知道的一点是,这雾气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正常情况下,大雾到了下午四点钟就会消散的比较快。 到了晚上,反而要比白天能见度更高一些。 我酸痛的肩膀上,那只黑猫的灵体喵喵的叫着,我却不敢拿手去将它赶开,只能若无其事的忍着肩头的不适感,“恩,那只能等一等了。” “你的肩膀……”宋晴的阴阳眼估计早就看到了那只黑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道,“你感觉到了吗?你肩膀上有只黑猫。” 我脖子僵硬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只黑猫似乎也能听的懂人话,轻巧的灵体跳到了我的天灵盖上,冰凉而又轻巧的身子让我的头皮发麻。 宋晴斜眼看着那只黑猫的灵体,干咽了一口唾沫,“是……是月灵金瞳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这辆车撞死的是月灵金瞳猫。” 什么是月灵金瞳猫? 我还没问呢,顾凉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月灵金瞳猫产自西域,因金色的瞳孔而得名。虽然是活物,身上的阴煞之气却极重,能够在阴阳两界之中行走。 不过这种猫只在传说中有,现实生活当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存在。 我实在没想到顾凉居然认识这样的特殊的猫类的品种,就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顾凉只是耸了耸肩,说是在电影里看到的,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 宋晴问她具体是哪部电影,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本来还想刨根问底,问顾凉到底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宋晴却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继续追问。 我心里面可能和宋晴想到一块去了,那就是顾凉可能再次被邪祟之物鬼上身了。 鬼上身那可是很伤的,以前我不知道,这几天在电话里听宋晴的爷爷说。才知道被鬼附身一次阳寿起码要少十年,普通人鬼是没法附身的,除非阳气到了很弱很弱的情况,才有可能被附身。 比如现有的招魂师的职业,那一般年逾不惑的人,看起来就跟花甲的的小老头差不多。招魂师一次收的费用也很贵,要几百万人民币。 不过,这些都是推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拆穿顾凉对我们大家都不利。 我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这种猫如此稀有,为什么偏偏冲到马路中间,让我们的车撞倒?这样的概率也太小了吧?” 宋晴帮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是有人预谋好的,各位……我们……我们好像是被这只撞死的月灵金瞳猫带到……带到阴间了。大家千万别下车,车下面可是阴间的土地,下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小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什么阴间?你们是不是都是在精神病院读的大学?”司机师傅有些崩溃了,他打开了车门就要一个劲儿的冲出去。 “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乍起,从车前窗下边探出了一只素白的手攀上了玻璃,一瞬间就将玻璃给拍碎了。把司机师傅的动作,生生的就给震的僵在了原地。 那只手爪看起来像是女人的手,虽然带着暗红色的血污,,却是十指纤纤。 就是手的手指甲很长,锋利的就好像匕首一样,深黑色的指甲用力一抓,就将脆弱的玻璃给挠碎了。 殷红的血液,顺着碎裂的玻璃的缝隙滚落下去,将缝隙染出了一道道叶脉一般的红色。 玻璃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把车里的人都吓坏了。 我们几个立时变得面如土色,捂着唇惊恐的凝视着那只诡异的人手。它好像就要爬进车内,手臂一点点的想车内爬动。 动作却很缓慢,过了好半天都没有露出它的上半身。 “救命啊……” 就在那个东西的手指甲要伸出去挥到司机的脸的时候,他疯狂的惊叫了一声,直接就从驾驶座上逃了出去。 他的身体冲进了白色的雾气中,一瞬间就没了。 一团团的白雾,就好像一只会将人活活吞噬的怪物,让人不禁觉得胆寒,轻易不敢进入那神秘而又恐怖的大雾里。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欧云,那个小妮子哪还管下面大雾弥漫。 车前的挡风玻璃上,那只带着匕首一样锋利的手指甲的手,已经在慢慢的毕竟她。她吓得魂飞魄散一样,双手并用的用力去打开车子的门。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她尝试了好半天,都没把门打开,整个人都崩溃了,“开门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在这种事情上面,我根本就没有半点主意,我根本就不会这些。 唯一能够依赖的就是祖上是阴阳先生的宋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脑子里一片空白,情急之下只能一个劲儿的求助宋晴,“怎么办啊,小晴,快救救她。欧云,别出去,出去了会死。” “是啊,宋晴,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该怎么办……它就要来了,我们又不能下车,我们会死的。”顾凉比我吓得还严重,脸色苍白的搂着宋晴。 她脑壳在楼梯上撞了个破口,现在还在用纱布缠着。 本来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居然有黑色的液体在纱布上面慢慢的晕染开来,就好像伤口再次的出现创口一样。 欧云一边开门一边大声的尖叫着,“我不跑……我不跑就会死的……” 其实驾驶座那头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她要是有胆量越过那只伸进来的手,那就可以有办法从驾驶座上逃走。 显然她现在是不敢这么做,只能拼命想办法打开自己那个方向的车门。 那只手已经伸到了欧云的面门面前,尖锐的指甲直接就把她的面颊划破了一个口子,然后就是一大块脸皮在我们面前眼睁睁的就扯下来一大块。 痛的欧云崩溃的尖叫,“救我,苏菲,宋晴……救我……我是要死了……” 她没有要死了,顶多就是毁容,一辈子见不了人。这种惨况看得我我简直不能呼吸,心里难受的感觉就如同刀绞一样。 突然之间,我也忘了害怕,更忘了自己根本就斗不过这样的鬼祟之物,迅速的抓住了那只鬼手的手腕,大吼道:“松开,松开!你放开她,有本事就……就冲我来……” 那只手出手冰凉,接触了之后,冰凉的感觉直接沁入了肌肤深处。 我却死死的咬着牙,不肯松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魄,让我突然之间为了救自己的朋友变得无所畏惧。那只手的主人好像被触怒了,一瞬间就反手拽住了我的手臂,尖利的指甲穿透了我的臂膀。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臂里面的骨头和经脉血管,还有皮肉组织,被一股巨大而又锋利的力量切断。 疼的我脑子一瞬间发凉,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脑门上连出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如同结成了霜的凉汗。我难受的直打哆嗦,手上却将那只鬼手抓的更紧了,模糊的视线用尽全力的关注着欧云的一举一动。 我希望她没事,我希望她能逃脱。 我这时候都忘了考虑我自己了,我感觉心跳在胸腔里不断地跳动,冰冷的痛意依旧顺着那只鬼手锋利的指甲,在我的身体里肆虐。 欧云刚好就把车门打开了,一股白雾涌进车内。瞬间就把车子搞得云雾翻涌的,好像是游戏世界里的仙界一样。 欧云没有了鬼手的困扰,很轻易的就能逃脱了。 正当欧云一只脚已经迈出车的时候,被我和顾凉死抱着的宋晴突然就开口说话了,“欧云,你别慌,念佛经。快点,你念佛经,身上就会有佛光。” 欧云有些犹豫了,她没说话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 “你逃出去有什么用,外面是阴间,你出去了一样会死,这样就辜负了苏菲果奋不顾身的救你。我知道你会背佛经,你以前在宿舍跟着齐豫的歌唱过,还是梵语版的,还有顾凉你也念。”宋晴一把揪住了欧云脖子后面的衣领,根本就不许她下去。 欧云稍微反应了几秒钟,就开始念佛经。 宋晴太了解我了,我们家是天主教,圣经倒是会来两句,佛经除了那个阿弥陀佛。我作为一个大学生,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也知道她所念的内容。 她念的是佛教的《心经》,全名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经》。只不过都是梵文,我听的就跟和尚庙的和尚念经一个感觉,嗡嗡乱叫的,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顾凉就正常点,她念得是中文版,多少还能让人听得懂一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她们身上有没有佛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痛死了。 而且那个只手的主人还在这车外头,没看到脸呢,我虽然痛的都要昏厥了。可是脑袋里就是有一根神经在绷着,我拼命的就保持着警惕,嘴里也跟着顾凉念中文版的佛经。 佛经这种东西我以前没念过,现在却感觉有一种净化心灵的感觉,伤口的疼痛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缓缓地我居然自觉地闭上了双眼,就听宋晴惊叹了一声:“苏菲,你……你有佛光,我们……我们有救了。” 第29章 修道之人 耳边是一只猫咪传来的惨叫声,我瞬间寻声侧目。 肩头的黑猫的怨灵,身上散发出了丝丝的黑气,身体就好像变成气体一样在不断地蒸发,最后消失的不见了。 身上骨头带来的算账感,也都消失了。 这只猫…… 这只猫是被佛光杀死了吗? 但我自己怎么看不见佛光呢? “佛光?我自己怎么没看见呢!”我又不自觉的看着自己那条被鬼手锋利指甲给刺穿的手臂,脑门上都是汗,这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身体很正常啊,并没有像宋晴说的一样,像个电灯泡一样会散发出所谓的佛光。 手臂上的肤色依旧呈现出一种没有任何光泽的憔悴,最近发生的种种彻底打乱了我的生活,我不仅是瘦了好几斤,整个人的气色也变得憔悴而阴沉。 有时候照镜子,我都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那苍白如金纸的脸上,根本就没有当代大学生应有的活力四射。 我嘴里面刚刚停止了对佛经的诵读,随之而来的,就是伤口处如同钻心刺骨一样的带着寒意的痛。 伤口就跟被一种冰蚂蚁啃噬一样,又痛又寒,让人发麻的头皮一下就炸开了。 看来诵读佛经,虽然我自己看不到宋晴口中所谓的佛光,但是我却能够保持一定的清醒,并且缓解上空的疼痛。 随即我就发现顾凉和欧云比我聪明多了,她们压根没有停下,脑门上都是汗,嘴里面依旧快速的诵读佛经里的内容。 也真够难为欧云的,她的侧脸很大一块脸皮被撕扯下来了。 血浆当中参杂着黑色的一种物质从她的伤口滚落,顺着脖颈滑落在身上的浅色T恤上,伤口一些地方甚至都能看到人体的骨骼在里面。 那样得多疼啊! 按照平时,她早就痛的直跳脚,哪有心思心平气和的念佛经。她的毅力也是简直了,在生死攸关之下,连疼都只能死命忍了,拼尽全力的诵读佛经保命。 她们的身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光芒,正当我想接着念诵佛青的时候,宋晴的手肘用力的捅了我一下,说道:“别停,苏菲,你的佛光只有修道之人才看得见。我们四个中只有你念佛经才有佛光,她们念只起到了带着你的作用。” 修道之人? 我睁大了眼睛看宋晴,我当然清楚,以前宋晴她爷爷要让宋晴继承衣钵的时候。她自己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同意,死活不肯做个女师太。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还要嫁人,一旦入了阴阳玄学的门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姻缘了。 不过这种说法,有什么讲究,我并不清楚。 我只知道宋晴以前是抵死不从,现在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就说自己是修道之人,能看到我身上的佛光了。 我的心里莫名的心痛,诵读佛经的时候心里面都是苦涩的感觉。我心里面有种愧疚的想法,宋晴是不是因为我才会义无反顾的进入了道门,和她爷爷正式学习那些阴阳玄学的内容呢? 我一边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慢慢的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身体里抽走。 我立刻将视线又转移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就见那只鬼手缓缓的就好像蛇一样的缓缓的从我们的身边缩回去。 白雾已经涌进了车内,就好像一只巨型的白色的怪物将我们几个包围。 在我们的视线中,都要看不清彼此的存在了,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女人的哭泣声,这种哭泣声森然恐怖。 鬼手已经猛然的就从我的手臂上抽走了,那一瞬间,我的手臂是血如泉涌。我就算毅力在刚强,也诵读不出半个字了,整个心房一缩,人痛苦的蜷缩到一起。 欧云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终于是忍不住疼,捂着脸大哭,“痛……痛死我了……” 宋晴从始至终,都没有念过佛经,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她是道门中人,自古佛道就是两种宗教。 她一个修道的,念了佛经,佛祖也未必肯保佑她。 想是这样想的,可车里就剩下顾凉一个人念佛经了,而且声音还因为紧张过度,变得特别的微弱以及沙哑。我心里面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道黑影突然就在车前的挡风玻璃前一晃。 定睛一看,那是一张苍白的,半张脸骨骼碎裂,凹陷进去的脸。 那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轮胎印,幽森的双眼近在咫尺,还在不断地从面颊上滚下血泪来,那分明就是被车祸撞死的女鬼啊。它怨毒的看着我,却好像在忌惮着什么,没有更加接近我。 一双指甲如刀的手,全都扒在挡风玻璃上。 我去啊,这就是刚才那只鬼手的主人吧! 这么近的距离,我面对着它,感觉阴风阵阵,整个心脏都收缩了。 我都要疯了,只能加快了语速诵读佛经,念诵经文的的时候牙齿一不小心就咬到了舌头,嘴里全都是一种淡淡的血腥味,我都不敢停。 宋晴也说:“别停,它怕你的佛光,只要你一直念佛经,它就不敢靠近你。” 随着我跟着顾凉念诵佛经,都已经把佛经里面的内容背的滚瓜烂熟了。那个诡异的女人没有在接近我们一丁点,只是在挡风玻璃外面怨毒的看着我们。 过了一会儿,又突然消失了。 它走了吗? 我心里有些忐忑不敢停下来,顾凉和欧云已经停了,欧云捂着鲜血直流的脸喊的就跟杀猪的一样。 不过我还是佩服刚才欧云挺能忍的,顾凉刚从医院出来,身上还有止疼片。给欧云喂了止疼片,用备用的纱布给我两个的伤口都做的简单的处理,就连忙问宋晴该怎么办。 宋晴一边吩咐我不能停止念佛经,否则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一边就问我们大家,我们之中有没有人会开车。 把我们带我阴间来的那只黑猫已经被我身上的佛光所净化,如果有人会开车,那就可以想办法开车冲破这道雾里,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纷纷都摇了摇头,我不会开车啊。 我以前只想着简烨会开车,所以从来就没有自己学过车,现在要我转动方向盘开车,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大家都不会开车,宋晴又提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下车找出路。 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的话,就算我们短时间内不会饿死,我和欧云这两个伤员也会失血过多而挂掉。 我们是亲眼看到出租车的司机在白雾中没有了,大家对于下车都有抵触情绪,相互固执了有小半天。 欧云说:“不行,下面可是阴间,我是不下去。要下去你们下去……我可不想和那个司机一样,肉身进入阴间……” “对啊,你知道进入阴间有多危险吗?我觉得还是要等人来救我们,才是最稳妥的。”顾凉也坚持留在车里。 宋晴噎了他们一句,“救我们?你觉得谁能救我们?是119,还是110?你们看看你们的手机有没有信号。” 我虽然没法说话,心里却是支持宋晴的。 我记得我在看电视的时候,就看到过一个纪录片,就是有个飞机在热带丛林失事。其实飞机上的很多人,都只是受了轻伤。 最后却只有一个人逃出来了,那个人就是选择自己走出雨林的人。 而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原地等待救援,最后被活活耗死的。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中,那就跟在雨林一样,能等来救援的概率很低很低。 欧云和顾凉翻出手机,发现手机信号格真的是零,无论给谁打电话都打不出去。发的短信也全都失败回退了,但她们依旧不敢轻易下车离开。 宋晴就生气的把我拉下车,说要让欧云和顾凉自生自灭。 我当然是要跟着宋晴走的,只能跟着她下车,我的人一迈入白雾当中。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皮肤在雾气弥漫中,就好像一个强光手电一样,能刺破这些浓厚的迷障。 那些白雾遇到我,就好像害怕一样,向后退缩。 白雾中的地面是一片龟裂的土地,空气中是一股苹果腐烂的味道,温度大概是零度以下,冰冷而又刺骨。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微风,让白雾朝着很多个方向涌动。 我却知道我身上的光芒有可能是我诵读佛经之下,身上产生的佛光在作祟,所以即便是念佛经念得口干舌燥也不敢停下来。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盏阿拉丁神灯,平时没有大用处,在念诵佛经之下,居然在这种时刻排上了用场。 “别走,带我们一起走啊……苏菲,宋晴,你们两个混蛋,真打算把我们丢在车里吗?”车里的两个妮子也是不顾一切的追上来了。 宋晴讥讽了一句,“你们自己不肯下来的,还要怪我们抛下你们?” 这一句话,有些许的尖锐,她们两个人都不方便反驳,只能缩着脑袋默默的跟着我们两个人。 只是四面八方都是白雾,能见度大概在以我们为中心向四面辐射的一米左右。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宋晴的手心里也全都是汗液,她在白雾中慢慢走着,然后小声说道:“苏菲,你的伤还疼吗?” 我说不了话,只能感觉了一下,伤口麻麻的,却不觉得有什么疼感觉了。 我摇了摇头,就见到身边欧云捂着自己的脸说道:“我……我们这样要往哪儿走啊,会不会越走离阳间越远呢?都没有一个方向!我们这样乱走会困死在这里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虽然在白雾中能看到一点东西了,可要想离开都没个方向。宋晴挽着我的手,轻轻的将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摊开,里面是一只小小的指南针。 我知道宋晴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祖上是阴阳先生,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利用罗盘得知风水地势。 罗盘其实就是指南针,可以分辨南北,借此来断阴阳。 这一幕只有我能看见,顾凉和欧云在后面是看不见的,就听顾凉镇定的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能救我们!” “谁?!”欧云问道。 我心里想的那个人是凌翊,也只有孩儿他爹能在这种危难时刻出来救我们,可是顾凉一字一句的回答道:“简少!” 第30章 阴街 我去,简烨就是简烨,顾凉也叫他简少。 她分明就是冒牌货嘛! 我之前对于顾凉的身份还有些怀疑,现在我已经确定和肯定,她根本就不是顾凉。她一定是被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所控制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认识的顾凉,她虽然家里日子清贫,但是从来不会把有钱人家的孩子当做是少爷。称呼简烨叫简少,首先她自己的自尊心就不允许。 再其次,简烨只是一个普通的活人,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救我们? 要是凌翊能来,倒有几分的可信。 我嘴里正在念佛经,根本就没有办法拆穿顾凉,一个劲儿的对着宋晴挤眉弄眼。 宋晴这时候好像就没有之前那样表现的和我那么的有默契,看着我挤眉弄眼的表情,捏了捏我因为念佛经而觉得酸胀的咬肌。 她一边还有些心疼我的说道:“苏菲,你念经念得的嘴抽抽了?哎,真是可怜,你可千万别停,你要是停了。佛光就会黯淡下去,我们就陷入真正的阴间了。” 我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拆穿冒牌货的顾凉也不急在一时。她暂时还没表现出来对我们几个的敌意,应该是还能再拖上一段时间。 我的内心里有了想法,整个人都镇定下来,凝神念着佛经,跟着宋清用指南针引导出来的方向前进。 就听欧云一边捂着受伤的脸,一边呜咽道:“简烨?他怎么会来救我们。” “我才不信简烨来救我们,这里可是阴间,你们跟着我走就对了。”宋晴领着我们前进着,我们脚下小腿肚子都走的有些酸胀了。 越往前面雾气就越稀薄,感觉很快就能出去了一样。 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多黑白的飘忽在空气中的人,它们有些穿着西装革履,有些穿着休闲服,有些还穿着古代人的衣服。 手里面都捧着一只白色的蜡烛,每支蜡烛上面都是古怪的绿色的火焰,让人看着就觉得像是黑夜里诡异的野兽的眼睛。 它们在薄薄的雾气当中,来回穿梭着。 地上龟裂的土地发生了变化,正在变成青砖地面。 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青砖属阴,很多老坟都是用青砖所堆砌。一般的鬼怪是能够穿过青砖,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听宋晴的爷爷说过。 在旧社会,有人想下通幽都,就想了个主意。 就是在十字路口打一口井,在井口用青砖堆砌,当晚那口井就血涌翻浆,喷出了好多的死人的手手脚脚之类的。 那种样子宋晴的爷爷还描绘的很清楚,就是在暗红色的翻滚的血水里,漂浮了白色的肢体还有脑袋。听说血水里面的手手脚脚都还会动,就跟可怕的软体动物在水里蠕动一样。 而这里的青砖也是同样的污秽之气所聚集的所在,围绕着我们的光芒在踏进这片青砖地之后,就变得十分的暗淡。 空气的温度变得特别的低,如果刚才是阴风阵阵,很像是深秋的感觉。那现在就跟走到冰窖里一样,又冷又湿,加上地面的青砖看起来湿漉漉的。就跟刚刚下过一场雨,将地面的砖石全都湿润了一样。 所幸雾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视野也变得清晰了,我们居然是身处在一条幽深的街道里。 而这条街道里,来来往往两个方向,都有不断飘忽而来的黑白色的影子。那些东西应该就是亡魂之类的东西,从青砖地面上也有许多的手爪伸出来。 那些亡魂飘忽起来,目光呆滞,面容木讷。 地面上深出来的黑色手爪,用力猛然一抓,就能把一个木头一个的亡魂揪下去。我根本就看不懂这一幕,那些黑手是猎食者吗? 亡魂好像都不懂的反抗,还好我们身边有光,黑爪还没接触到,自己就缩回去了。 街道两边是许多似古非古的建筑,很多建筑的房门是锁上的,也有门是敞开着的。只是看过去一片的黑漆和模糊,就好像被一团黑雾所笼罩,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男的存在。时不时还有阴魂路过,飞进这些路边的房子里。 宋晴抓紧了掌心小小的指南针,额头上都是汗,她嘴角有些抽搐,“我们……我们好像是到了幽都了……” “是不是走错了?怎么会越走越到幽都了呢!宋晴,你个王八蛋,你把我们带到了死者之城。”欧云眼睛里都是血丝,她走路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眼泪慢慢的流出来,整个人都有些崩溃,“我好痛,我想回家……” 我心里面也没有底,更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 但为今之计,只有相信宋晴,否则我们就只能和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准确来说,这里是幽都的阴街。宋晴在茫茫大雾里,能找到这里,还真有两下子。欧云,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别抱怨,跟着我们继续走……只要方向走对了,就能和简少遇上,他赶来救我们了……”顾凉冰冷着一张容颜,那样子清傲高冷的让人有些没法和她对视。 我脑子里面过电一样的闪过,一把抓住了正在把我们往接到尽头小树林子里领的宋晴的袖子,目光冰冷的刺向顾凉。 她给我的感觉,怎么…… 怎么那么像那个高冷的教导主任? 我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宋晴凝视了我一会儿,好像明白过来了,将手里的指南针放进口袋里。 她拦在了顾凉面前,直接就揪住了顾凉的衣领,“你到底是谁?从在车上,你就不对劲儿,你不是顾凉,对不对?” “我不是。”她回答的也很爽快。 宋晴看了我一眼,举起拳头对着顾凉,就要揍下去,目光也变得有些凶狠,“你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阴阳代理人,是简少,让我来保护你们的。”那个女人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视线眺望到了远处,“你可以打我,反正受伤的又不是我……还有,简少来了……” 我一听她这句话,立刻警觉了,视线和她重叠到了一块。 就见到前面幽深的小树林深处,正有两个少年一前一后风尘仆仆的赶来…… 那两个少年一个穿着明黄色道袍,胸口出是一个巨大的阴阳鱼的图案。脚上穿着灰色的不谢,却是留着寸板头,一脸的阳光和俊秀。 他分明就是那个古古怪怪的马道长,那个用一张符箓折成手环,封印我肚子里宝宝的人。 另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奔跑而来的时候,额前的碎发轻轻飘荡的。白皙清秀的面容在死气沉沉的树林当中,是那样的干净清秀,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朝我奔跑而来的时候,嘴里还喊着我的小名,“菲菲,菲菲……我来……了!” 是简烨! 他们两个居然真的来了! 那一幕让我呆立在原地,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从前和简烨在一起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心头。我居然有一种和简烨之间,一下子有回到从前的感觉,可是小腹的冰凉一遍又一遍的警醒我。 我不能在对简烨抱有任何幻想了,如果要我选择。 我肚子里的骨肉和简烨之间,我一定会选择自己的孩子,人都是自私的。我站在一个做母亲的角度,不得不自私。 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离地面,那一刻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脑海里想到的是,我们家和简烨一家出去玩,我掉进水库里。 是他想都不想,奋不顾身跳下来把我捞上岸。 就像今天一样,他搂着诵读佛经诵读到嗓子都要冒烟的我在原地旋转着,声音里带着激动,却是那般的温和,“我终于找到你了,菲菲,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我是那么的想你,菲菲你对我太重要了。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要当落跑新娘吗?” “简烨……明天就是婚礼?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还有一周啊!”我有些茫然,简烨给我的感觉那样的不真实。 有点像是做梦,但我肯定现在绝非是在梦境。 我们都进了那该死的,死者之国幽都。 简烨将我紧紧搂住,声音带着苍白而脆弱,“菲菲……你都失踪了一个周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都惊呆了,我们在幽都转悠了一周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和宋晴她们,在这里顶多只呆了十几个小时。 这个问题大概是不需要问出口的,也许阴间的时间和阳间就是不同,或者说我们在阴间漫无目的的走,根本对时间流逝的判断就是错的。 我们对时间所有的理解,都是以阳间的钟表作为参照物的,到了阴间这些不一定奏效。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到了阴间?”我感觉到周围的冰冷和潮湿,都被简烨温暖的怀抱挡在外面,可心头却有种排斥的感觉。 我用力的推开他,让阴街里的风吹得我浑身打颤,也不想让简烨碰一下。 我的脑子里很乱,就好像缠了很多的线头一样,找到不任何的头绪。我们四个好像是因为那只被撞死的月灵金瞳猫来到这里的,但那只猫来的太巧合了,它好死不死的就被我们的车轮碾死了。 我总觉得这只猫,好像是受了什么人的操纵一样。 但现在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到底是谁会让我们走入阴街呢? 会是简烨吗? 但他既然这么做了,为什么又要来救我们呢? 这些问题我都想不通。 简烨看到我一脸的关切,又遇到我的问题,脸上难免流露出受伤的表情,“菲菲,你不再相信我了吗?就因为以前,我曾经想要伤害你……你肚子里的阴胎,你就不在相信我了。对吗?你都忘了,我们以前经历的事情了吗……?” 简烨说的对,我对他的确没有从前那样的信任了。 在长风公园开咖啡馆里的事情,我到如今都还历历在目,没有办法忘记。可我也答应过要嫁给他,将来我们就要生活在一起,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我既然答应他了,就该选择相信他。 我看他脸上的表情,脑海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低了头老实走到他身边,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口,“我……相信你简烨,但我想知道情况,你能告诉我吗?” 简烨的身子僵硬了,片刻才搂住我的身体,深情的说道:“菲菲,你是真的信任我吗?我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去求司马倩来保护你。” 我心里一惊,有些奇怪,“你求的司马倩保护我?” 我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教导主任的名字叫做司马倩,她保护我保护的也太古怪了吧。居然附身在顾凉的身上,她到底附身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就这样了? 第31章 原来我们都死了 我的目光看向了司马倩,她用顾凉的身体双手抱胸,冷傲的说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一直是暗中保护你们的。看到你们坐上车,马道长用龟甲占卜的你们出事的时辰又比较接近,我只能借用顾凉的身体。” 我大概明白了司马倩的意思,马道长算出我们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会倒霉。简烨知道了,就让司马倩来帮我们,司马倩看到我们上车,没法跟上来,就借用了顾凉的身体。 只是…… 阴阳代理人也能和鬼一样,附身在活人的身上? 我看着顾凉憔悴的面容,总觉得心疼,她这样必然是会折损阳寿的。对着司马倩我是敢怒不敢言,她虽然做法过分了,可毕竟是救了我们。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回去?”我没法怪罪司马倩,只能抬头问简烨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欧云脸上的伤可不能再耽搁了。 她现在靠着宋晴扶着,面前能够站立,可是却是一直低着头。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脸,浑身都在颤抖,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毁容了,我毁容了……好痛,我要回家……” 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酸,可我们都想不到办法安慰她。 附身在顾凉身上的司马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古怪的笑意,“简少和马道长两个人,应该是灵体来的幽都吧。那个树林就是进入幽都的必经之路,你看到他们手上的红绳了吗?苏菲,他们两个到了时辰可以回去,但是却没法把我们带回去。” “司马老师,你在胡说什么,我就是来就她们几个的。”简烨温热的手臂虽然有些瘦弱,却仿佛用尽一切气力一样,要将我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子里一样。 我被简烨抱着,有些不自在,他温暖的怀抱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就站在悬崖边上一样。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正在靠近,让我心里面略微有些发寒。 可我却不敢推开他,道理上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应该相信他。他是赶来救我们的,而不是来伤害我们的。 司马倩挑了挑眉,“你要是在一炷香之内不回去,可就永远都回不去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都带回去。” 她的脸上是一副你求我啊的样子,就好像是要等简烨求助她一样。 听到司马倩的话,才猛的一激灵,心里面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他们灵体来到幽都? 幽都是死者之地,能来的都是和死者一样的亡魂啊。简烨和马道长要想来到这里,就必须同化成这里的人,才能混进来。那我和宋晴她们四个人,可都是肉身打着出租车来的幽都,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的视线一瞄,就看到简烨手腕上的红线,心头更是噗通乱跳。 这根红线证明了简烨的人还在阳间,只要顺着红线,他的灵体就能回到肉身里去。过着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而我们几个人就难说了。 我心在乱跳,完全是因为心慌的,我以前的观点就是人死了以后,就不能在打扰阳间的人和事了。 那我们三个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在这一瞬间,对简烨为我所做的事情而感动,更不想拖累他,“简烨,我……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好了。生魂在幽都呆的太久,会吸纳太多的阴气的……” “我不会走的,菲菲……”简烨温柔的搂住了我的后脑勺,然后低声在我耳边说道,“马道长,准备好了冥车,能把你们都送回去。” 冥车? 我的脑袋好不容易挣脱简烨的手掌,才看到在空气中慢慢的出现一道幽冥一般蓝绿色的火焰。火焰中慢慢的出现一辆纸扎的跑车,就好像一张纸被燃烧的过程是倒着来的一样。 那辆车是随着火焰燃烧,越烧越多。 宋晴终于发话了,“阳间有人给我们烧纸了,我……我们好像……好像是死了!不然这车是不可能烧到这里的!” 我明白过来,为什么纸扎的冥车在火焰中会越烧越多。 它在阳间被人用阳火给烧没了,就会以反方向的样子在阴间出现。 就见到手腕上扎着红线的马道长的灵体飘上了车的驾驶座,居然是转动了车上纸做的钥匙,说道:“我只能带三个人回去。” 那辆车一看就显得很狭小,副驾驶座上只有一个位置。 车后座上也只有两个人可以坐得下的位置,要想我们寝室的四个人都挤上去,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车子是纸扎的,载着四个成年女生,怕是承重不够。 “这车挤一挤还能……还能坐人的,为什么只带三个人回去。你这个臭道士,是……是故意的吗?”宋晴有些生气了,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身子都被气的颤抖了。 那个马道长一点都不被宋晴的情绪所影响,单手摸着方向盘,淡淡的笑了笑。 脸上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好像根本就不关心我们的死活一样,“小姐,宋小姐。我知道您祖上是大内给老佛爷看风水的世家,在业内显赫的很。不过,小道我也想告诉你,这车你纸糊的,最大只能容纳三个活人的躯体。” “你下去,我来开,我……我会开卡丁车。”宋晴不是一般的暴力,她直接扥住了马道长轻飘飘的灵体的身体,要把马道长给抓下来。 卡丁车我也会开啊,以前电脑上流行跑跑卡丁车的时候。 城郊的马场直接就改成了卡丁车的赛道,我和宋晴去学过一阵子,可是卡丁车和真的上路的车,还有冥车怎么能比。 我怕她不会开啊,可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是注定要留下来的。 这可怎么办? “宋小姐何必动粗?”马道长明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冷,目光扫了一眼宋晴扥住他衣服的手臂,然后将手腕摇了摇头,视线紧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线。 那根红线一直延伸到整个树林的黑暗里,树林在往深处就看不见了,但应该是连接着他们的肉身。他们回去的办法就是顺着这个红绳回去,没了马道长,那我们四个就算会开车,也没法找对方向回去。 我立刻掰开宋晴抓着马道长手臂的手指,阻止她继续得罪马道长,“小晴,你看到那根线了吗?他们两个随时都能顺着线回去,而我们却不行。你……你不要再对他发脾气了好不好?” “那只能带三个人怎么办?谁留下?我们四个人难道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一个人吗?我做不到!”宋晴扫了一眼被附身的顾凉,还有脸上毁容的欧云。 欧云捂着自己的脸,平时有些小自私的本性就流露出来了,“反正……反正顾凉的身体被人占了,也不在这里。我们把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吧,我想回家我不想死。你们不要丢下我……我求求你们了。” 宋晴挑了挑眉,低声说道:“欧云,你不该这样说!顾凉在身体深处,也许能听到我们说的话。 我看着那个被司马倩占据了身体的顾凉,紧紧的握紧了手掌,说道:“把她们三个先带回去,我……我肚子里有阴胎,本身就和……就和邪祟之物没什么两样了。应该……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说完,我就把欧云和顾凉推上车,心里却做了必死的决心。 想想这段日子过的可真够绝望的,意外怀孕,孩子却是个僵尸的。自己的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爸爸妈妈,还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我在这一刻,想到更多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谜,这下死在阴街之上,也算一了百了,不再为这些事情烦心。 宋晴被我强行摁进了副驾驶座上,她眼圈红了,死死的抓住我,“不要这样……” “马道长,开车!”我把心一狠,用力的就把纸扎的车门给关上了,车子在马道长的发动之下飞也似的冲出去。 我自己则是蹲在地上,有些冰冷的蜷缩着。 我也是怕死的,刚才求死的念头也是一瞬之间产生,现在后悔的不要不要的。可是人都已经走了,我在这里也许就真的回不去了。 “菲菲。”简烨在我的面前蹲下,撩了撩我的发丝,目光里充满了宠溺,“我陪你,我会让你活下去的,你是我最美的新娘。” 我一下内心所有的防线都被他俘虏了,紧紧的搂住简烨的腰,大哭起来,“简烨,你别这样,你快回去。司马倩说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菲菲,没有你,我生而何欢?”简烨背对着那辆纸扎的冥车,声音温和而又缱绻。我是看着那辆车子呼啸而去,随即就感觉手腕被他抓起来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红线绑在我的手腕上,这让我心头恐慌。 我拼命抽回手,泪如泉涌,“简烨你干什么?” 第32章 招魂铃 “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简烨拖住我的后脑勺,温热的唇瓣吻在我的额头上,让我格外的心慌。 我紧紧的抱着他的肩膀,却又觉得身子是那样的虚弱无力。 在阴间幽都走了这么长一段距离,我又不是亡灵,身体早就透支了。现在连简烨颀长的身躯都抱不住,我拼命的摇头,身子奋力的挣扎着要将他紧紧搂住。 汹涌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整个人就好像被晴天一记闷雷击中,处于崩溃的边缘,“简烨,不要这样,你走!你回去,你……你活下去。” 我发现根本就挣扎不动的时候,就用手去车手腕上的红线,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都塌了,变得暗淡无光。我和简烨走过了十数载的光阴,从小学我就和他一起牵手走过放学回家的梧桐林。 大学我们一起考到了江城,他成了显赫的简家大少,但却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唯一让我们情感出现变故的,就是那个有些邪冷的僵尸,还有我肚子里的阴胎。似乎是从他发现了我肚子里的阴胎开始,就变了。 可如今,竟然要为了我舍生忘死。 我…… 我怎么能同意?!! 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简烨放弃自己,成全我的生命。 这样我的下半生要怎么度过? 那会成为悔恨和懊恼的无底深渊,我不能让简烨的行为继续下去,他有了这根红线就能回去,就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挣扎的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简烨,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痛苦一生的。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恨我吗?我怀了鬼的孩子,我……我自己还喜欢上了肚子的宝宝,舍不得打掉。” “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慢慢习惯的。菲菲,作为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天性,我不怪你!”他的手指尖突然点了一下我的眉心,就看到一张黄纸贴在我的脑门上,身体登时就不能动弹。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座雕塑一样,眼睁睁的看着简烨耳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铃铛声。 我虽然不知道铃铛声是什么,但是冥冥之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告诉我,那是从阳间传来的铃声,是阳间的人在喊我们回去。 简烨的时间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我们都活不下去。 “我……我不会习惯的,你为我而死!我哪里有脸继续活下去?”我嚎啕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我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他对我撕心裂肺的叫喊有一种无动于衷的态度,溺爱的看了我一眼,对着空气慢慢的说道:“马道长,带她回去吧,就当做兄弟的最后一次求你。” 耳边作响的铃铛更加的急促和大声,没有传来马道长的声音,只能感觉到绑在手腕上的红线好像被人拉紧了一样,将我往身后拽去。 “不要,简烨不要!”我惊慌失措,却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我被他略带冰冷的手掌轻轻推开,身子就好像漂浮在空中没有重心的蒲公英一样,被手腕上的红线往黑暗的深处飞去。 远远的,我看见简烨站在原地,脸上的笑靥如花,“走,快走,你忘了你肚子里的宝宝了吗?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是一尸两命。菲菲,你要记住,我……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我……” 我没法回答,但我真想一切都回归原点,我和简烨的感情和从前一般干净简单。然后,等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就和他订婚,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嫁给他。 让一生就这么完美而又平淡的过去…… 脑海里突然就变得一片黑暗,意识就好像停顿了许久。 猛然间惊醒过来,我是从一张洁白舒适的大床上蹦起来了的,身下垫了舒服的蚕丝被。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全都是一股子灰色的烟雾在弥漫着。 熟悉的在幽都就听见的铃铛声不绝于耳,模糊的视野中有个黄色的身影举着铃铛跳来跳去的,感觉就像是东北的跳大神。 我被烟味呛得咳嗽了几声,又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到是马道长拿着铃铛在房间里四处摇晃,嘴里古怪的叨念着:“回来吧,回来吧……” 原来我在幽都阴街上听到的铃铛声,是从马道长手中的铃铛上传出来的。 马道长的那副样子真像是老巫婆在招魂,可是听着他招魂的发音和咬字,我的脑子越来越清晰。在幽都阴间的记忆也越来越明晰,我的脑门上登时出了虚汗,手指嵌入了身子的一层被子里。 简烨为了我,自己留在幽都了。 我现在应该是在简烨家的房间里,身边…… 身边躺着的那个人人,好像是简烨,他穿着绿色的寿衣。脸上被白色的粉底液盖得就好像墙壁一样的苍白,暗红的唇就像是吸血僵尸一样。 只有那长长的睫毛,保留了原有容貌的俊秀。 我颤抖了双手,咬着唇伸出一只手去探简烨的鼻息。还没有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耳边的铃铛声就停下了,就听马道长淡淡的说道:“别试了,还魂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既然把生的希望给了你,就要自己赔上自己的性命。” 简烨死了? 我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骨一凉,整个人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伸过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我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有的是想办法把简烨救回来,比如去求宋晴的爷爷,去拜访各种能人异士,去求司马倩等等。 如果这些都救不了他,我甚至想到了到浴缸里自杀这样极度绝望的想法。 等到这些念头都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人反而是冷静下来,我将手轻轻的放在简烨的脖子下面探了探。 没有呼吸。 又将手触摸到他的脉搏,他的肌肤冷的就好像冰块一样,让我霎时间就头皮发麻。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却依旧是不甘心的扼住他的手腕,眼泪在此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没有脉搏。 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在生死抉择的时候,为了保全我的性命而死了。 “简烨,你醒醒好不好?简烨……”我终究是潸然泪下,没有办法像想象中一样的刚强。身体里的那种勇敢和坚持就好像被抽走的骨髓一样,生生的从灵魂里拔除,剩下的只有软弱和悲痛。 我就和普通人一样忍受不了情绪上的悲痛,将简烨冰冷的手掌贴着自己的侧脸。 胸口都要窒息了,就好像塞了一块冰冷的湿漉漉的海绵。这样哭下去,只怕会把简家人全都惊动,赶来这里。 他们看到简烨死在床上,看到崩溃的我,会如何呢? 我不知道,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简烨能活过来。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还能做什么呢? “苏小姐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马道长轻蔑的声音刺入了我的耳中,让我身子猛然间一颤,却依旧无法停止悲恸的哀嚎。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哭的厉害,都有些头昏眼花了,身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不自觉的震颤。人在震颤当中,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可是我还能能够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吼叫:“你什么意思?你……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在我自己都是意识模糊的状态中,没头没脑的就抓住了马道长的衣领。中间的过程我已经没有记忆了,等抓住了他的衣领,才猛然有些清醒。 我迟钝了一下,就用没有焦距的目光瞪着他,“你说啊,你说啊……” 模模糊糊当中他的笑容相当的冷,语气也十分的厌恶和嫌弃,“你要是早些听简少的话,把阴胎打了,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出世了。你肚子里的孽障,乃是不祥之物!” 听了他说的话,我踮起的脚尖就这么落回了地上,震惊的看着马道长。 难道最近我身边发生的这件事,都和我肚子里的宝宝有关吗?我一只手松开马道长的衣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还在处于惯性的紧攥着他的衣领。 内心当中是一片的茫然,最后感觉心头那根弦无声的就断了,身子慢慢的向后栽倒。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大概是已经信了,觉得真的有些生无可恋。 身子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搂住,耳边传来宋晴的声音,“姓马的,我劝你别乱说话,我们学校女生寝室有尸妖是早就有的事情,你全都推到苏菲上,是不是有点不够男人?” 她说的我也能想到,只是现在脑子有点短路,很多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我感觉到是宋晴来了,已经忘了要和马道长争辩,立刻问起欧云和顾凉的情况,“她们怎么样了?平安回来了吗?那纸车是……是给谁烧的?” “她们没事,刚通知了她们家里人,也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至于……纸车是给谁烧的,就该问那个姓马的。”宋晴对于马道长似乎有些敌意,目光冰冷而又锐利。 马道长对宋晴似乎有些畏惧,没有刚才那些讥讽,摊了摊手,“苏小姐算是半个死人了,冥车没法带去阴街,我只好试试烧给她看看。没想到……真的能收到,看来苏小姐以后能赚死人钱,阴阳两界通吃啊……只可惜了简少,白白搭上了性命。” 我算是半个死人了吗? 我本就是死人? 却要简烨这个活人为我牺牲! 我觉得可笑,又痛恨马道长的冷漠,他说的轻松,一点都不像是和简烨有着什么深情厚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简烨欠他的,马道长现在和简烨有仇。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妇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什么白白搭上性命,你们……你们给我说清楚!” 我听到简烨妈妈的声音的时候,我确实是内心一凉,突然觉得自己连悲痛的资格都没有。作为简烨的生母,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应该会痛过我无数倍吧? 我…… 我该怎么对她解释? 宋晴显得比我更加的理智,她将我扶着坐在床上,看着门口那个女人。简烨的妈妈就这么站在门口不干净来,目光惊恐的看着床上的简烨,脸上因为惊吓过度没有一丝血色。 宋晴却是慢慢的开口了,“简烨的妈妈,您先出去,简烨没事。把门带上,我们一会儿还要下去吃完饭呢。” “真的吗?”简烨的妈妈有些不相信,红了眼圈。 第33章 冥婚 宋晴一字一顿的说:“我的话,您还不信吗?您留在这里只会害了简烨。” 简烨的妈妈在我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个睿智温婉的女人,此刻她不会像是一般得知孩子死讯的父母一样,只会撒泼胡闹。 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竟然把门关上了。 宋晴这时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马道长的身上,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说道:“姓马的,你和简烨的关系不一般,我不相信简烨死透了你还能在这里淡定自若。你一定有办法,否则没人给你发工资,下辈子你都要喝西北风。” “你这也太小看小道我了,我是那种离了简家就会生活不下去的人吗?我可是靠真本事吃饭的。”马道长将衣袂用力一甩,顺手将身上的道袍除去,只剩下里面的内衬。 他里面穿着可不是古人所穿的内衬,而是一身白色的卡通形象的内衬。我上次上网逛淘宝的时候,还看到一件十块钱的同款。 脱去了衣服,马道长就顺手拿了桌子上的遥控开了空调,“天儿可真热啊,尸体要是暴露在超过华氏七十度,就会加快腐烂的速度。必须要凉快点,才不会臭了。还有……别以为我叫马道长,就姓马。” 我根本就不管他姓不姓马,听到他说尸体和腐烂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嗡嗡作响。 下唇被我紧咬着,已经沁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入口。 那个阳光帅气的简烨,他在我面前成了一具尸体,而且一切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我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给大家招来了祸端。 连宋晴都说尸妖身上的煞气,会改变周围人的运势。 那同理,我肚子里的孩子,它是阴胎,是鬼。 它身上也许…… 也许也有这样的煞气! 我在悲痛中显得格外的脆弱和笨拙,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弥补自己的过错,精神错乱之下低声呢喃着,“是我害了简烨,是我害了简烨……” 我满脑子都是我身子朝阳间飞去时,最后看简烨一眼,他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 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会心痛的难以思考。 宋晴搂住我虚脱无力的身体,狠狠睨了马道长一眼,“你少耍贫嘴了,苏菲脑残,容易受骗上当,可我不傻。我管你姓牛还是姓马,别给我扯犊子,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怎样能救简烨?” 马道长听完宋晴的这句话非但不生气,嘴角还扬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他将双手背咋身后,在乌烟瘴气的房间里走了几步,然后停在我的身边,目光在我的脸上扫了几下。 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的手轻轻的挑起了我的下巴,嘴角是一丝古怪的笑意,“办法是有的,不过……这得看你,你知道吗?” 他果然有办法,宋晴说的没错。 我的眼泪顿时就收住了,脑子里虽然还是钝钝的,却明白我刚才太傻了。马道长有意卖关子,如果不是宋晴在旁边,我恐怕就被他给绕进去了。 “别动手动脚的,姓马的,你再这样我剁了你手。”宋晴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脾性难免暴躁了些,语气十分的冰冷。 我看这马道长的眼中没有丝毫情感,反倒是在观察我的瞳孔一般,带着一种严肃的探索。我拉了拉宋晴的衣袖,让她暂时不要插嘴,我倒要看看马道长到底要干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负面情绪尽全力压下。但是说话的事情,还是有种哭腔和急躁的感觉,“阁下说自己不姓马,敢问高姓大名。” “辰骏,马字旁的骏,所以得了个马道长的名头。”他说着就将我的头发帘掀开,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继续看着我的眼睛。 我在伤痛之下,早已经不会觉得害羞了,淡淡的回视着他。 他说:“我在看你的命格,好一双天眼,是怀了阴胎以后才打开的吧?你原本是纯阳命,多福报,可惜被鬼缠身了。” “辰骏是吗?你能说重点吗?”我在心烦意乱之下,不想听他说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更不想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风水原理。对自己有没有天眼,什么时候打开的更是没有任何想法。 我只想救简烨,为了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辰骏笑了笑,收回了手,“我不说清楚,对不起我的职业操守。要救他,就必须有个纯阳命纯阳体质的女人和他冥婚,而你刚好合适。” 冥婚? 是和死人结婚吗? 可是简烨还没死,我和他冥婚,他就能活过来吗? 宋晴站起来,一脚就踹中了马道长的膝盖,泼辣的说道:“冥婚?我不同意,你这个死牛鼻子就知道害人,你知道冥婚是什么吗?人一旦冥婚了,除非契约破裂,否则就要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她……她和简烨没必要……没必要生生世世如此。” “宋晴,你别说了我愿意!”我的手握成了拳头,坚定的回答道。 简烨为我而死,我就不能为他放弃生生世世的情爱,选择和他一直走下去吗? “你别被他骗了,你想啊,如果冥婚能救人,那死人都可以找活人冥婚了。”宋晴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我看着一屁股被宋晴摔倒在地的马道长,他疼的直哼哼,还说:“你这个女的这么泼辣彪悍,小心嫁不出去。” 说完,他干脆直接耍无赖盘膝坐在地上,嘴角一勾痞笑道:“简少阳寿没到,只是魂魄困在幽都,能想办法回来就能还阳。简少过了用红绳回来的时间,那便是幽都的人了,幽都可是有守卫的,要想走可不容易。” “那跟冥婚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同意苏菲和他冥婚!”宋晴说的斩钉截铁,对于冥婚讳莫如深。 我对冥婚除了刚才知道的,生生世世纠缠的缘分之外,一无所知。 就听马道长百无聊赖的说道:“只有冥婚,才能让幽都守卫放他的魂魄回来阳间和活人完成冥婚,简少的魂魄回来了,如果及时回归肉身,就有机会还阳。” 守卫? 幽都还有守卫,我脑子里想到了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内心对简烨有说不出的担心,“什么时候冥婚?可以立刻吗?我想尽快救出简烨” “怕是不行了,因为你身上已经有一桩冥婚契约了,必须先毁了这桩冥婚,才能和简少结合。”辰骏抓住了我的手腕抬起来,我原先只觉得被他拽的挺疼。 仔细一看,居然发现在我的手腕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多了一条红线。 红线上还镶着一块琥珀色的石头,石头玲珑剔透没有多余的装饰,上面只是清晰的刻着一个字,“芈。” 我不知道这块石头上的“芈”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只是乍得看见的时候。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好像是被一层液体所迷住了。 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让我喉头哽咽,就连呼吸都觉得不那样的顺畅了。 我的手腕上从什么时候就有了这样一根的红线? 它就好像凭空的出现一样,它的存在冥冥之中就好像会牵动我灵魂深处的情愫一般。那种被触动的情愫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觉得它对我有着无限的吸引。 伸手想要触摸那块琥珀色的石头,却撞上了辰骏以为深长的眸中,他嘴角轻轻一扬,“这是你冥婚的契约红绳,只要剪断了,就能取消你和另一个鬼物之间的联系。” 宋晴也屏住了呼吸,盯着我手腕上的红绳看,“苏菲,你……你真的和鬼冥婚了,这个冥婚契约不会错的。我听我爷爷说过的,你有了鬼丈夫,就不能嫁给简烨了。难怪……难怪婚前会怀鬼胎……是他生气了!” 他说的是孩子的父亲凌翊吗? “我……我冥婚的契约,我冥婚过,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脱口而出,胸腔里的心脏却猛然间一缩。 我曾经丢失过七年的记忆,这个契约也许是在那丢失的七年中缔结的。可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孩子,居然会轻易的和鬼物有了冥婚婚约。 但如果是真的,这根红绳是我和谁的契约? 那个和我有着契约的鬼物,会是那个纠缠我的千年僵尸凌翊吗?可是琥珀色的石头上,却写得芈字,这个芈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答案,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直到辰骏将一把黑色的铁剪刀塞到我的手里,“问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简少。” 一定要剪断吗? 我感觉鼻子酸酸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红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万般的不舍。好像这根红绳连接着我生命的全部,一旦被剪断了,我就会失去生命当中最重要的存在。 “你忘了简少,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你的吗?你不是说,只要能救他,你做什么都可以吗?”辰骏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让我猛然从心如刀割的不舍中抽身出来。 对,我还要救简烨。 简烨现在连尸体都凉了,现在是盛夏,时间一长必然是会尸身腐烂。他的游魂在幽都飘荡,就永远回不来了。 到时候便是整个简家的灾难,也会让我这一生都变得痛不欲生。 简烨他不能死! “我记得,辰骏,不用你提醒我。我也会救他的……”我咬住唇,攥紧了那手中的那把挥动那把黑色的剪子,毫不留情的朝红绳剪去。 那条红绳比想象中还要脆弱,轻轻一剪就断了。 “别,先别冲动……”宋晴拉住我手臂的时候已经迟了,她有些气馁的看着我手中的剪刀,缓了缓才低声说道,“苏菲……你手里的好像是传说中灵媒手上的阴阳剪。” 灵媒是什么? 阴阳剪又是什么? 我根本就没空想! 我在绳子剪断的那一刻,就觉得胸口好像被锤子用力的击中了一样,痛苦的难以呼吸了。我捂住自己的唇,泪水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嘴里喘息的问道:“阴阳剪?什么阴阳剪?不是就把剪刀吗……” 第34章 阴阳剪 “我……我……”宋晴支吾了几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听我爷爷说起过阴阳剪的,具体我也不清楚……苏菲,我提醒你是因为……联系契约的红绳一旦断了,就没有机会回头。你……你和鬼爹,以后……以后……” 她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盯着我的手腕看。 手腕上被剪断的红绳就好像水蒸气一样,散成了无数的分子,最后如同烟雾一样消逝在空气当中。 鬼爹? 宋晴的话我一开始没弄明白,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她说的就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那个说永远不会纠缠我的千年僵尸。 看来和我冥婚的人,很可能就是凌翊。 现在红绳断了,我和他也许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等到简烨苏醒过来以后,我便能全心全意的嫁给简烨,而不再受邪祟之物的打扰。想到这里,我将视线看向了床上上了死人妆,毫无生气的简烨。 指尖摸了摸他的侧脸,那种人死了以后的僵冷,给人的触觉带来的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伤痛,“宋晴,你也和简烨从小就认识,你不希望他还阳吗?” “当然……当然希望,阿烨以前很照顾我们,我当然希望他活着。”宋晴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她看着简烨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一副欲言的样子,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又问她:“那你觉得是冥婚契约重要,还是简烨的生命重要。” “我……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苏菲,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宋晴很少说话吞吞吐吐的,像现在这样举棋不定,一点都不干脆根本不像她。 我想大概是这个冥婚契约真的很重要,宋晴才会在关键时刻试图出手阻止切断契约。 可我对于冥婚契约并不了解,只是在断绝的时候,切身感觉到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生命中剥离一样的痛苦。 但这是救简烨的唯一的办法,宋晴她是纯阴命的女孩,没法用冥婚救简烨。 现在再去找愿意冥婚的女孩,天太热,简烨的肉身根本就等不起。难不成还要将他的尸身放进冰柜里不成? 这样对身体的脏器损伤太大,短时间内,要救简烨,这是唯一的出路。 我脑子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放慢了语速,问她:“哪里不对?” “具体哪里我一时记不起来了,但你要相信我,这真的很重要……”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理亏了,她瞄了一眼旁边的辰骏,说道,“可能……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不管是不是宋晴多虑了,对我来说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救活简烨。 我拍了拍宋晴的肩膀,向她无声地表达我内心的想法。她似乎明白我救人心切的想法,帮我在简烨的书桌上抽了几张抽纸,轻轻将我脸上的泪水擦干。 脸上的泪水擦干了,就好像卸下了一层负担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辰骏,“什么时候可以冥婚救简烨?还是需要什么准备?他的尸身不能再耽搁了,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一切我来准备,你只管月圆之夜穿上嫁衣,和简少的魂魄拜堂成亲就好。”辰骏的双手一撑,直接就坐在了书桌上,双腿凌空在慢慢摇晃着。 他手里拿着一部苹果手机,手指灵活的摁着屏幕上的摁键。 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大概指的是每个月的农历十五,我这个人看日历从来不看农历的,又陷在阴间那么长的时间,根本就不知道今夕何夕。 我有些急了,“还有几天月圆之夜?会不会来不及?” 辰骏依旧是埋头看着手机,他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打字打得飞快。就好像在聚精会神的做着什么事情,根本就不理会我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真的那么关心简少,希望他回来?” “是,我希望他回来。”我坚定的回答道。 “明天晚上就行了,我刚才用手机联系了专业的人。等下就把简家弄成灵堂,多弄几副花圈,还有白绸之类的,全都装点上。恩……还缺副棺材,现在估计来不及订制了,买个胶合板的凑数吧……”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没完没了的自言自语,说着冥婚上面要用到的采办,整个人都好像走火入魔了。 宋晴补充了一句,“你这样要吓坏简烨的爸妈,还有简家的佣人的。他们万一以为简烨真的死了,怎么办?” “这是唯一救简少的办法,吓就吓么,又不会死人。难不成玄学正宗的宋家后人宋小姐你还有别的办法?”辰骏关掉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塞进了白衬衫下面的牛仔裤口袋里,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嘲弄。 辰骏大概有些妒忌宋晴的出身,故意算了一把宋晴。我知道宋晴的爷爷很厉害,但是从来也没发现他们家祖上原来是玄学正宗。 按照以前的个性,我肯定会立刻替宋晴出头,把辰骏的话顶回去。 但现在…… 简烨还躺在床上! 我根本就没有心情想其他任何事,一颗心空落落的。 宋晴摇了摇头,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没办法,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那就麻烦马道长你了。” “那一切依计划行事,明日月圆之夜苏小姐和简少大婚,还请配合不要乱跑。我有事先出去一会儿,你们俩自便。”辰骏披上的那身又脏又旧的明黄色道袍,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去。 拧开门把手开门的时候,又扭头朝我们笑了一下。 那笑容就跟大学篮球场上调皮的大男孩一般,充满了一种阳光友善的气息,“苏小姐,你们俩要是再不吃饭的话,可是会饿到胃穿孔的。到时候,可就没人救简少了。” 他是在关心我们两个吗? 我没想到辰骏还有这样的一面,明明是关心别人,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现在出去,估计就是为明天晚上月圆之夜做准备。 我和宋晴在房间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宋晴很突兀的就说了一句话:“我不相信这个马道长。” “然后呢?”我和宋晴的目光对视着。 简烨的死让我在一时之间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脑子里还有些不清醒。但是宋晴说的话我还是愿意听,更愿意考虑她说的疑点。 宋晴皱了眉头,“我觉得很多事情都太蹊跷了,月灵金瞳猫是哪里来的?把简烨从幽都带回来的办法,应该也不止和你冥婚这一种……你知道吗?活人是没办法主动切断和鬼物之间的联系的,只有……只有阴阳剪可以。” 她说着说着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唇,脸色有些苍白,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你怀疑辰骏是故意让我和简烨冥婚?但这样做对他来说没有好处吧?”我看宋晴的样子越来越慌张,连忙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也冰凉的像一块冰一样,我只能低声安抚她,“先别慌,这里没别人。小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直接告诉我吧。” 我在悲痛过后,人反倒是渐渐的镇定理智下来,刚才种种的崩溃早就在一通发泄之后烟消云散了。在我看来没有比这个更遭的结局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事情,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阴阳剪是传说中的法器,我虽然不知道着剪刀的来历,但是我却知道普通人是拿不到的。刚一提冥婚,辰骏就把阴阳剪给你,逼你自断红线,我……”宋晴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耳语了一阵,“我……我觉得……” 她把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也提议让我先不要急着和简烨冥婚。 我一字一顿地反问她:“你认真的吗?” 第35章 招魂 我听到宋晴对我说的话,整个人都震惊了,这种做法也太脑洞大开了。要不是宋晴提醒,以我的脑力大概一辈子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可能。 我们被月灵金瞳猫带去幽都本来就不是巧合,加上马道长和简烨出现得太及时了,最后的阴阳剪也出现得十分戏剧性,让事情变得更加蹊跷。 如果当时没有这把剪刀,是没有任何人能破坏我身上的冥婚契约的。 宋晴觉得,这次的事情有可能是某个人设下的阴谋,目的就是让我剪断手腕上冥婚的红线。 如果真是这样,在幽都舍身救我的简烨也脱不了干系。 可我却忍不住怀疑,简烨他会为了一个冥婚契约,而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吗? 我真的不敢相信!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简烨不希望我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有任何瓜葛,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切断我身上的冥婚契约吗?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如果我不肯配合和他冥婚,他会死的。 比起妒忌来说,还是性命来的重要些。 想想在幽都,简烨字字句句情深意重,我又不敢相信宋晴说的话。 也可能是我和宋晴多疑了…… 因为不管是和简烨冥婚也好,切断契约也好,对他们来说应该没有任何的好处才对。 宋晴点了点头,“苏菲,我当然是认真的,我……我在幽都就开始怀疑他们了。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司马倩,怎么哪儿都有她啊?” 我倒是不太在意那个司马倩,深吸一口气说:“去问问你爷爷,看看他怎么说阴阳剪的来历,也许辰骏本来就有一把这样的剪刀。如果他们是特意为我准备的阴阳剪,那……他们的心机和城府也太深了。” 说完我顿了顿,看了一眼床上的简烨,“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阴谋,明天晚上的冥婚照旧吧,不能拖延了。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是下个月了。” 宋晴又一次点头,拿出手机要联系她爷爷,发现自己的手机也黑屏了。 这样一来也只能借用简烨在房间里的手机,宋晴的爷爷接的挺快的,只是回答的没有那么爽快。有关阴阳剪的记载,要查阅一下典籍才能告诉我们,而且他还不知道是哪一本书,要到阁楼的老箱子里一本本找。 老头子晚上嗜睡,没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要我们慢慢等他的消息。 这下我和宋晴都没辙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实情的严重性呢,这就把电话挂了。宋晴家的那个老头,出了名的闲散个性。退休以后唯一的爱好就是逛街遛鸟,偶尔也给人看看手相。 但是她爷爷因为偷懒,也立了个规矩,一天只接三个活儿,多了不干。 反正宋晴的爷爷是属泥鳅的,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我和宋晴都估计老爷子是睡去了,接下来也只好听天由命。 在简家和简烨的爸妈吃了晚饭,等到了晚上辰骏请来的人,就在简家忙活起来。我是一个字都不敢在简家人面前提简烨已经死的消息,也不知道马道长是怎么和简烨的父母说的,他们都很是配合。 最开始那些人只是往各处贴上白色的喜字,布置素白的绸缎。 后来又在门口放了花圈,洒了纸钱。 让我和简烨妈妈一起给简烨穿上清朝新郎才穿的黑色小褂,身上戴了个红绸大花表示喜庆。将简烨的尸身装进一口劣质的胶合板做的棺材,棺材很薄,打开的时候就让人觉得很寒酸。 这口棺材真的让人有一种从心底里的,对简烨的一份愧疚。 难怪古代人要尽量给死者厚葬,那就是生者对死者的一份寄托,和一份关爱。即便死后的人感觉不到,可活着的人看到自己至亲的人死后还要受委屈,真的很揪心。 简烨的妈妈全程都很冷静,可当她摸到那一口薄棺材的时候,突然就捂着嘴大哭了起来,“就不能换口好点的吗?就要这样亏待他吗?他……他……” 她泣不成声,让所有的人都一起觉得万分的悲痛,心如针扎般的难受。 “没时间了,所以就只有这个。”辰骏的态度依旧是那种抽身事外的感觉,既不悲痛,也不幸灾乐祸。 就好像他和简烨从来也不认识一样,只是简家请来的一个做法的法师。 “为什么简烨就这么命苦啊……为什么……马道长,你是高人,有你在,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听了辰骏的话,简烨妈妈哭得更加的伤心了,口口声声的在质问马道长的专业水平。 她平时是那样的温婉,此刻拳头如同雨点一样落在马道长的胸膛上。 马道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挨揍,目光淡然,然后轻轻俯身,嘴角勾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哭得再大声点,他不是你亲儿子吗?你亲儿子死了,你就哭这么点动静啊?” 我没想到辰骏对待简烨的死,会是这样一种冷漠加嘲弄的态度,那种表情就好像巴不得简家人全都因为简烨的死而伤心难过才好。 难道他不是真心要救简烨的吗? 他跟在简烨身边,会不会只是为了报复简家人? 不行,我…… 我要保护简烨和简烨的家人。 想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气,质问他:“马道长,你……你在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我们不是说好要……”要把简烨从幽都就回来的吗? 为什么还要刺激简烨的家人? 我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马道长辰骏打断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超度简少爷的亡魂吗?简夫人死了儿子,难道不应该哭的更伤心一些吗?” “洛辰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真的死了……吗?”简烨的妈妈如遭雷击一般的愣的原地,双手握成拳头揍辰骏的手悬停在半空中,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辰骏依旧是笑而不语,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翩翩而立着。 简烨的妈妈一下就变得歇斯底里了,在众人的面前揪住辰骏的道袍不松,“当初我让你陪着简烨的时候,你都说过什么了?你这个骗子,你是害死我的简烨的。全都是因为你,我不会放过你……” 我听简烨的妈妈喊他洛辰骏,才知道这个马道长原来姓洛。 他此刻的态度傲慢至极,轻轻的就将自己的道袍从简烨的妈妈手中扯出来。 然后,双手都摁在简烨妈妈的肩膀上,慢慢的将她的身子往地上压,“不放过我,也是葬礼以后的事情。” 简烨的妈妈好像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一样,身子下降的过程中被洛辰骏操纵着,根本没办法反抗。 等到洛辰骏说完话的时候,简烨的妈妈已经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给我哭。明天你的儿子就能冥婚给你娶儿媳妇了,还希望简夫人能够配合。”洛辰骏依旧是我行我素,根本就不在乎简家人的看法。 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打算把利用我和简烨冥婚,将简烨还阳的事情提前告诉简家人。既然洛辰骏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肯定也不会多嘴坏事的。 等他双手拿开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在简烨妈妈的肩膀上被贴了一道黄色的符纸。她跪在地上仰着头,悲愤的咬着唇,怒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配合你。” “配合,我们简家一定配合。”简烨的爸爸倒是很信任这个洛辰骏,十分陪着的跪在简烨妈妈旁边,将激动的简烨妈妈抱住,“马道长是得到高人,他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的,我们还是配合吧。” 随着一家之主,简烨的爸爸发话,简家上下的哭声比方才更加的悲怆。 洛辰骏请来的工人接手了我和简烨妈妈手上的活儿,他们将简烨的尸体抬入胶合板棺材内,将棺盖盖上。 又用墨蓝色的纸剪成的“奠”字贴在棺材的两头,还有灵堂的正中央。 最终,棺材也被摆放到了灵堂的正中央,灵台前的香案上白色的蜡烛有人的手臂般粗细,烛火摇曳,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每隔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都会有人出门到灵堂外面撒一次纸钱。 简家其他人的任务,就只剩下一个字,哭。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陪着简烨的父母跪在灵堂前,一边哭一边烧纸。如果哭的不够大声,就会被洛辰骏骂,最后哭都成了一种任务。 我和宋晴两个人都还年轻,哭了大半个晚上,顶多把嗓子哭哑了。简烨的妈妈不仅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又年纪偏大,受不了高强度的哭丧,直接哭晕过去。 简烨爸爸没办法,只能一个电话打到殡仪馆,让专业的人连夜赶来简家。帮忙嚎丧,等到人一到,我们才轻松下来。 喝了点菊花水,累的瘫坐在别墅外面的台阶上。 夜凉如水,大概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再熬两三个小时就是五六点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光大亮,应该会好很多。 城市的天空今晚没有月亮,受到光污染的天空,就像一团巨大的发烫的红云。 “简烨……简烨……简烨……”突然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有一阵诡异的喊魂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马道长洛辰骏又在开坛做法,上演招魂的戏码。 可是立刻就发觉有些不对,这个声音阴冷刺骨,而还有一阵又一阵的铁门被摇动的声音。这里距离别墅的铁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在黑暗里根本开不清楚铁门方向的位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简烨? 第36章 鬼神 简家在办丧事,而且还是根据洛辰骏的授意,大张旗鼓的办。 寻常人到了简家大门口,看到门口挂着的纸灯笼,还有花圈,应该就知道简家正在办丧事。简烨的死讯大概也传开了,谁还会在这种情况下来找一个死人? 那个声音从铁门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蔑和嘲讽,“简烨,简烨……简烨,快来开们,想离开幽都,哪儿那么容易?简烨……” “宋晴,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喊简烨的名字。”我听到幽都两个字之后,起了一身的冷汗。 不会也是鬼吧? 半晌都没听到宋清说话,就感觉我的手臂被一个冰冷娇小的身躯紧紧的抱住了。宋清颤抖就跟筛了糠似的,好像很害怕门口的那个喊魂的声音。 又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宋晴才缓缓开口,“苏菲,你千万别答应,否则你会被恶鬼带到幽都当替死鬼的。” 替死鬼? 我被弄的一头雾水,奇怪道:“什么替死鬼?” “就是简烨的替死鬼啊,你上课好好听了吗?就跟能量守恒定律差不多,生命也是守恒的,简烨要从幽都回来,就必须有所牺牲。”宋晴脸色苍白,冷汗在她的额头都快成瀑布了。 我没想到她会那样的紧张,“不对啊,不是说只要和简烨冥婚就能救他么。” “没那么简单的,苏菲,要救一个死人没那么容易的。除了要让他灵肉结合,也要给他一定数量的阳寿的。我……我只是没想到姓马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给他续命。”宋晴抱着我已经哭出声音了,在惊吓过度中,她是那样的脆弱。 而我已经不知道该害怕什么了,就问她:“那……那姓马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叫洛辰骏姓马的,不过宋晴喊他姓马的,我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在我看来,有毒我都去过了,已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宋晴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整个人都软倒在我的肩头,耳语道:“他一定是开坛做法,请了鬼神帮他做这件事情。这种做法,可是为人所不齿的,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可是鬼神,修行千年的鬼才能作为鬼神,没人能对付的了的。他也不想想怎么收场……到时候,那只千年鬼神到处喊魂,会死很多人的。” 原来洛辰骏还是在乎简烨的,他为了简烨请了个自己都掌控不了的鬼神。 我心头这才有了几分的紧张,鬼神大概就是厉鬼的加强版,也就是修行了几千年的厉鬼。他把这种东请来,难道不怕简家和附近的人都被鬼神给害了吗? “那要是都没人答应它,会怎么样?”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想着,后果顶多就是简烨回不来了。 没想到我侧脸看着从我身后软在我肩头的宋晴的时候,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双眼当中流出了两行暗红色的液体,“会……会是灭门之灾,今晚这个屋子里一个也别想走出去!!所以……所以……必须……” 必须有一个人去当替罪羊?? 我不知道鬼神是怎么杀人的。 听宋晴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要浑身发软倒在地上。 还好宋晴就是因为太过害怕,所以只能靠着我保持身体的重心,我为了不让宋晴摔倒,一直咬牙坚持在站着,所以还没有倒下。 洛辰骏也太狠了,他为了救简烨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命,就连请了鬼神也不告诉我们。 那个声音在连续不断地类似喊魂一样,变得更加的不耐烦,“简烨,简烨……开门,既然没人跟我走,那简烨就回不来了!你们谁都别想逃,别以为不开门,我就进不去。” 铁门摇晃的声音变得更加的激烈,就好像有人用脚在踹铁门。 这时候,简家人哭声更加的大声,那是一种害怕到了极点的哭声,估计就是让铁门那边的动静吓得。 屋子里面传出了简家佣人,还有简烨爸爸请来的嚎丧的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谁在喊少爷名字?难不成是少爷…的鬼魂……”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怕,我要回家……” …… 里面各种混乱,我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我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人答应这声喊魂的声音。然后,那个无辜的人就会被鬼神给害死。 而且,鬼神喊的是简烨的名字,最有可能沉不住气答应的,就是简烨的亲人。 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那一定不是简烨的父亲或者母亲。简烨是为了我,才会甘愿留在幽都,而将唯一生存的希望给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前迈出了一步,说道:“恩,我是简烨的未婚妻苏菲,你找简烨有什么事?” 转瞬之间,天空那块红的发烫的云朵悄然暗了下来。 周围陷入了如同深渊般的黑暗,漆黑的天空,被一道如利爪一般的闪电刺破。将整个简家的一块地皮照的通明,漂亮的草坪变成了乱坟岗子,横七竖八的都是坟包和墓碑。 地上长满了野草,荒草凄凄的样子让人觉得恐惧。 我身边的宋晴也不见了,视野直接可以看到简家别墅外围的铁门,那铁门也变得非常奇怪。就好像很多年没人住过的老房子一样,在通明的电光下,能够清晰的看清楚铁栏杆上面斑驳陈旧的锈迹。 在斑驳的铁栏杆后面,上贴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眼球,明亮的闪电下,甚至可以看到眼球上布满的青筋和血丝。 那个眼球就像黑夜里的监视器一样,默默的窥探着简家发生的一切。 冷汗瞬间就布满了全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难道这就是洛辰骏开坛做法找来的鬼神? 它居然不是以任何一种生物的形象出现,而是以人体的一种器官单独出现在黑夜里,那种感官上给人带来的冲击力,直接就能刺激到人嘴原始的恐惧。 电光一闪即逝,随即而来就是更加让人心惊肉跳的黑暗,轰隆的雷声姗姗来迟。大雨来袭之前冰冷发闷的空气,让人感觉到呼吸上的窘迫,就好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口一样。 我的手心全是汗,脚踝处有一种深陷进淤泥的感觉,低头却什么都看不见,视野的能见度降到了零。 冰冷的凉气吹着我胸口发凉,我想逃走,身子却跟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宋……”我想喊宋晴求救,却发现连嘴都张不开了。 那种浑身僵冷的感觉就好像鬼压床一样,弄得人全身都不受控制,又是一道电光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这一回,在电光下有个褐色的东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眼前。 心脏在胸腔里都停跳了,那玩意好像是一个放大了数倍的人眼睛里的瞳孔,上面还有古怪的粘稠的液体。 粘稠的红黑色液体从这只巨大的眼球上滑落下来,它阴冷的睨视着我。我想逃走,却没办法动弹,那一双眼睛就好像能吸走我的意识一样。 身体越来越僵冷,越来越力气全无。 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的感觉,我咬着唇,知道自己的灵魂大概就要被这只诡异而又恐怖的眼球给吸走了。 轰隆的雷声在我的耳边越来越模糊,身上却感觉到豆大的雨点落下。 那种被冰冻住的感觉缓解了很多,我尝试动了一下,发现四肢好像可以逃走,拔腿就要逃跑。 才刚迈出一步,就能感觉到脚上那个抓住我的东西握得更紧了。 它好像是一只冰凉的小手,然后低声的好像是在窃喜,发出像是婴儿的声音,“娘亲,你要去哪儿?” 我想念佛经自保,却发现嗓子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根本就不会这样对我。 我用力的蹬腿,将那东西蹬进了黑暗里,它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碰”的闷响,好像是脑袋撞到了坟包前的墓碑一样。 那东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嘤嘤的哭泣,“好疼,娘亲,我好疼,娘亲,你好狠的心啊。” 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拼命在黑暗中逃跑。 地上布满了碎石子,还有我看不见的坟包,墓碑之类的障碍物,又看不清路。很快就被一样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脸直接埋进了一块突起的坟包上。 土里面尸体带来的腐臭味直冲脑门,我有些慌了,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简家。 我到底到了那里? 是幽都吗? 我有一种极度想求生,却被一种强大的东西玩弄于鼓掌的错觉。 身后却是鬼魅一样的声音响起,“想跑?既然答应了喊魂,便跟我走吧。本君让你三更死,你便活不过我五更天。” 黑暗中,我的脖子被狠狠的掐住了。 因为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脖子上巨大的力量,让我赶到了窒息和疲惫,双眼忍不住闭上。四肢在疯狂的挣扎舞动着,掌心摸到的是平滑而又有弹性的肉质,上面布满了古怪的粘液和雨水的混合体。 好像…… 好像是那个眼球,我感觉自己要死定了,却感觉胸口的位置好像有光。那光从我衣服之下照出,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将眼前的一切照亮了。 那只可怕的眼球,漂浮在空中,居然有两只树杈一样的枯手掐着我的脖子。 幽冷的空气中,传来一个男子冷傲不羁的声音:“我的女人也敢碰?好大的胆子!” 第37章 拜堂成亲 谁? 是谁在说话? 在缺氧的状态下,我的脑子有些钝,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却听不出到底是谁。 生命好像在我的身体里正在一点点的流逝着,我的五感也变得十分的迟钝,模糊之间听到那个阴冷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冷笑:“你虽然是幽都的那位大人,受万鬼朝拜。可现在你现在受了重创,我可不怕你。” “滚!”那个从雨幕中传来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企及的威严,冰冷的低喝出声。 在光亮之中,我看到有一只白皙的玉手握住了从眼球里伸出的枯手。雨水落在他手背的肌肤上,就好像落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上一般,有种吹弹可破冰肌玉骨的没敢。 但他的面容却那般的模糊,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是谁。 那眼球怪明明没长嘴,可是却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你受伤了还敢惹本君,都是这个女人害你受伤的,你还救她。我今天就杀了你,取代你在幽都的地位……” 那东西洋洋得意的话还没说一半,就突然没声了。 “找死。”他利落的将手插入眼球当中,就好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拔出来的时候带着浑浊的液体。那样的气势根本就不像是受了重创,更让人有种胆战心惊的臣服感。 眼球就好像萎缩的气球一般,干瘪在了地上。 各种各样颜色的液体,混了刺骨寒冷的雨水流淌了一地。 我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大脑也能够思考了,雨水从天空浇灌下来。将我穿着白色麻衣的身体打湿,不断有雨水从头发和额头上滚下来。 他背对着我,在雨幕之中,背影消失的很快。 我大喊:“谢谢你救了我,你……你到底……是谁?” 淅沥的雨声充斥着耳膜,却再也听不到那个男子的声音。 那只死死掐住我的眼球莫名之间就消失了,我茫然之下摸了摸胸口,湿漉漉的衣服下面好像有一个坚硬的东西。 伸手摸进去,居然是一块触手温润冰凉的玉佩。 猛然掏出来一看,它还散发着光芒,是凌翊佩戴在腰间的那块凤凰玉佩。我的眼眶在一瞬间湿润了,是早就说不管我的凌翊救了我。 是他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来救我。 那天晚上我梦见他出现的并不是梦,他的确是将随身佩戴的凤凰玉佩,又挂回了我的脖颈。他依旧是放心不下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却不再露面。 我……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 那颗眼球说他受伤了,还是因为我。 那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让我不可遏制觉得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堵着的是一块被水浸透的棉花。 我朝他背影消失拼命的追上去,却再次被绊倒摔在地上。 在玉佩的白光照耀下,地上是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血迹里带着淡淡的好像是腐烂苹果一样的味道。 就好像那天,我的解剖刀划破他皮肤之后,空气里蔓延的那种味道一样。 那是…… 那是他的血? 我跪在雨水中,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无头绪,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只感觉在雨水当中,整个身体都在变得沉重和恍惚,最后竟然是一头栽倒在那滩血泊中。 倒下时,意识还没有完全的泯灭,只是看着天上落在地面上的雨水。 腹中的胎儿好像在这个时候有了意识,他似乎动了动小手,想要摸我,“妈妈,妈妈,别难过有宝宝陪你……” 我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着才从腹中苏醒的孩子说话。 傻孩子,妈妈不难过。 我只是…… 我只是想找到他,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我。可是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就磕上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猛然惊醒的时候,身子上干干的。 我跪在一个灵堂的前面,我的身上干干的,没有一丝水迹。 好像还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带着抹胸的嫁衣,我的脑袋上没有红盖头。但是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饰品,手指上也被涂上了大红的指甲油。 我摸了摸自己脸,从上面摸了下一层厚厚的脂粉。 估计我的脸是被人上了死人装了,如果有镜子,镜子里的我,皮肤一定惨白的吓人。就好像躺在棺材里的,简烨的脸一样。 香案上的烛火被风吹的四处摇曳,墙上的那个蓝色“奠”字格外的醒目,一只小小的木质的排位放在两只蜡烛的中间。 简家的地面全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别说跪了,就是光脚走在上面,也都是感觉温和而不觉得冷。但是此时此刻,我的膝盖就跟跪在冰锥上一样,有一种刺骨的寒意。 可我并没有起来,周围没有人,天色也是暗的。 窗外面是一轮圆月如皎,我应该是和简烨在冥婚。 不过,简烨人呢? 我张目四顾了一眼,寻找简烨的身影,就见到那口放着简烨尸身的胶合板的棺材还放在我身后,也就是灵堂的正中央。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响了洛辰骏挂在房间里的几只黄铜风铃。 我觉得有些冷,也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 就听见几声“咯咯咯……”的,几声鸡叫的声音,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幻听了。就见到从棺材后面,突然跑出了一只屁股上长满了七彩羽毛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一只脚上,还绑着一根红线。 那只公鸡好像一点都不怕人,在棺材附近,迈开了鸡爪信步着。 而且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边走嘴里面一边还发出嘀咕一样的鸡叫。这时候,天还没亮,所以暂时没有发出打鸣的声音。 等到了四五点的时候,我估计这只鸡就能够开始唱上。 鸡脚上的那根红线好像特别的长,从它的脚上一直延伸到房门外头。就好像在幽都遇见简烨和洛辰骏的时候,看到的系在他们手腕上的红线。 所不同的是,这一根系在大公鸡脚上的红线上,有无数黄豆大小的铜铃。窗外的寒风轻轻一吹,就会摇晃响起一阵幽幽清脆的铃音。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恐怖电影,电影里的女主角冥婚,就是和公鸡拜的堂。 我真的是脑洞大开,心里面想这只尾巴像孔雀一样五颜六色的大公鸡,它不会是从幽都回来的吧? 或者说,我得跟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和一只公鸡结婚?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猛然变得沉重了。 在这空无一人的灵堂前,我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双眼一直盯着那只鸡的反应。 大公鸡依旧是这么走着,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但是,它好像是刻意走的很慢,一时半会都还在左拐右拐的慢慢靠近。就跟一只喝醉了酒一样的醉鸡,走的是S形的路线,连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突然心血来潮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人额头上的阳火最旺盛。在遮住额头上阳火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我见过宋晴的爷爷用这招,治疗过小儿夜啼。 说是孩子体弱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被不干净的东西所缠上,把小孩儿的额头遮住了,就能保护没有自主意识的孩子。 至于原理,我并不清楚。 说这些都扯远了,跪在冰冷的灵堂前的那天晚上,我把手放在额头的一瞬间。立刻就看到了不同,大公鸡的身上好像坐了个人,那个人穿的是绿色的寿衣,看得人心里忍不住的有些发毛。 一开始视线还有些模糊,就跟深度近视带个人的感觉产不多,只感觉坐在大公鸡上的正在对我笑。 大家别觉得一个人坐在公鸡上,是不可能的。 人的重量压在鸡的身上,那非把鸡给压扁了不可。但是,如果是换做是人的灵体呢,以前就有传闻说灵魂的重量约等于三克。 三克也就是一张纸张的重量,压在鸡的背上,倒也没什么。 我本来能看到邪祟之物,是因为有肚子里的宝宝,现在宝宝沉睡了,我这方面的能力就削弱了。 等到公鸡越走越近,周围的空气凝结到冰点的时候,我才逐渐看清楚那只鸡背上的人脸。那张脸的轮廓是那样的熟悉,是简烨的脸,简烨的魂魄坐着一只大公鸡从幽都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马道长洛辰骏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那坐在鸡的背上的简烨,手里面拿着一只蜡烛,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他一直对我笑着,那种笑好像洋溢着一种幸福,却也不对我说话。 “简烨……”我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如水一般的瞳眸清澈的看着我,却没有说半个字,脸上表情就跟雕塑一般动也不动。那只大公鸡本来看起来醉醉的,突然就猛的一发力,扑腾了翅膀飞到我旁边的蒲团上,把我给吓一大跳。 然后,它红色的鸡眼一面对着我,似乎正在冷静的观察我,小小的眼睛里还折射着我的倒影。 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这鸡除了能给人当坐骑,现在还智能了,居然就这么快速的跳到了新郎官的位置上。 我就感觉自己的后背猛然就被人压住了,耳边传来了洛辰骏的催促声:“快和公鸡拜堂,要来不及了。” “拜堂……怎么拜?”我看过电视,手也脱手离开了额头,登时就看不见了坐在鸡的背上的简烨的灵体。 古代人结婚,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 等等? 我真的要和一只大公鸡拜堂? 这也就算了,所谓的高堂又在哪儿? 我都没看到简烨的父母。 洛辰骏松开我的后背扶额,嘴里有些无奈道:“你这么蠢的女人,也不知道简烨是怎么看上你的!!你没看过古装剧吗?先拜天地。” 我当然看过古装剧,只是我没想到要跟公鸡拜堂。 我硬着头皮答应:“好。” “一拜天地,快点。”洛辰骏催促我一声。 我立刻转头到背后,对着大门的位置叩拜了一下,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蒲团上的公鸡。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简家的佣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悄没声的就进来了,往大公鸡站的蒲团下面撒了一把稻谷。 那鸡头为了吃地上的谷子,就这么不断地点地,拜首也算是厉害。 “这么容易就想拜堂成功,你真的当幽都的守卫是吃素的吗?”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冰冷的感觉就跟直接吹到心里一样。 这个声音我认得,那是在我寝室晃悠的无头鬼发出的声音。 是他来了吗? 我抓紧了胸口衣服的衣料,心里面充满了纠结和紧张,我想看看他平安无事。但我又不希望任何人破坏简烨回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简烨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要去追逐,他不能死。 大公鸡就跟双脚被开水烫了一样,在原地大跳,恨不得能立刻就飞出去。鸡嘴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把我都给看呆了。 第38章 冥婚契约 不过这只大公鸡好像受到了什么控制,怎么也离不开我身边你的那个用缟素做的,蓝线镶边的蒲团。 看样子,应该是被脚上的红线控制住了。 不然按照鸡的脑子,铁定是不听任何命令,直接翅膀一扇逃走了。狗能训练到对人绝对忠诚,但是鸡的智商太低,一切都是按照本能行事。 我心头心乱如麻,脑海里都要炸开锅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和这只好像在做垂死挣扎,拼命扑腾的公鸡拜堂吗? 这样拜堂之后,真的可以救简烨吗? “快点,他妈的,苏菲,你是不是故意慢吞吞的要害死简少?”洛辰骏整个都急眼了,拉着绑在食指上的红线,控制那只大公鸡。 我一听只要抓紧时间,依旧还能救简烨,赶忙转过身叩拜高堂。 至于那只鸡能不能配合,已经不是我能管的。就见洛辰骏在危机关头,一手就掐住了鸡脖子,强行把它摁住,跟我一起拜高堂。 高堂上本来是没坐任何人的,是两把空空的梨花木椅子。 简烨父母双全,没有所谓的高堂在,这个冥婚还能行吗?古代人可是讲究的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是简烨爸妈要是在这里,非得吓死了不可。 想想看他们的儿媳妇,在他们面前和一只公鸡拜堂,那得多恐怖啊! 我看到晃动的烛火,还有吓得屁股里不断喷出鸡屎的大公鸡,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摁住鸡头拜空椅子的洛辰骏,“是不是……是不该夫妻对拜了?” 我心里虽然怀疑拜高堂这一关并不做数,但是还是着急的想把仪式完成。 只见他皱了眉头,摇了摇头,“不行,你看看你的手腕,红线只缠上了三分之一,说明刚才那一拜没效的。必须把简少的父亲母亲请来。” 请简烨爸妈? 这时候,谁去请? 怎么一开始不带过来? 我心里都是疑问,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着扑腾的公鸡,它嘴里不断地溢出血来。排出的鸡屎也慢慢的变成带着血色的血块,身上的毛在扑腾的过程中不断地掉着。 看着就要死了,看个属于无头鬼的声音没有说话,只是在空气中冷笑,把那个鸡啊吓得有够呛了。 门口突然站了几个人,他们气喘吁吁的哆嗦道:“办成了,终于办成了……马大师,我把人带来了。” “你们怎么才来?快点,抬进来。”洛辰骏一边指使着人把两个身躯抬进来,是两个昏迷状态的人。这两个人刚被放在椅子上,抬他们的人就撒丫子跑路了,就跟见了鬼似的。 洛辰骏皱了眉头,抱怨了一句,“一个个都是胆小鬼。” 灵堂前,坐着简烨的爸妈,只是都是昏睡状态的。 他们二老看着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洛辰骏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了。 “再拜,刚才没完成的仪式继续,快点!”洛辰骏又催促了我一声。 我却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看着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红线,问道:“他们怎么了?你对简烨的爸爸妈妈做什么了?” “废话真多,我就是怕他们耽误事情,快点,苏菲。简烨能不能活,就看你了。”洛辰骏一手压着鸡的脑袋,一手压着我的脑袋就对着高堂上的两个拜了。 磕完了头,我脑袋撞在地上,觉得晕乎乎。 却听无头鬼终于说话:“真是不自量力,连大人的妻都敢算计!” 随着它的一声冷哼,那鸡喊的真的是撕心裂肺,洛辰骏却耗不流行的扭过鸡身,冲我吼道:“夫妻对拜。” 我闻声刚一颔首,那鸡就再也不受控制,脱手飞出去。 “碰!” 一声响过后,我才发现那只鸡在仓惶之中,一脑袋就撞到了墙上,在墙上溅了一朵鲜红的血花。 鸡…… 鸡居然活活给撞死了! 原本来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一脑袋撞到墙上之后,身子突然就软下来,顺着洁白的墙壁慢慢的滑下来。身子萎靡在了墙角,看着似乎是没死透,绑着红绳的鸡爪子还在不断地抽搐着。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里蔓延,和香烛的味道融合到了一起。 我脑子“翁”一声有些乱了,这无头鬼真是厉害,居然逼得一只鸡自己自寻短见装死。这鸡一头撞死了,那骑在鸡身上的简烨的灵魂怎么办? 我和简烨的冥婚是不是失败了? 简烨还能活过来吗? 一连几个问题,让我脑门上顿时见了汗。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那根红线没有消失,而是变得完整了。红线上还穿着一块蓝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带着浅浅的水纹,像极了泡在清流浅溪中的雨花石一般的好看。 石头的表面还一个文字,仔细一看,是个“简”字。 我默念出石头上的“简”字,感觉心跳猛然间加速,好像冥冥之中和简烨产生了某种联系。我能感觉到,在大公鸡临死前最后一刻,帮我和简烨完成了冥婚。 简烨现在大概是可以还阳活过来了,现在唯一的阻碍,大概就是那个躲在暗处的无头鬼。我害怕它伤害简烨,手指紧紧抓着身上衣服的布料,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洛辰骏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线,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 然后,翻转到掌心朝上的位置,看到了上面那块蓝色的石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连老天都在帮我,就差一点,简少就回不来了。看来真的要感谢这只七彩翎羽大公鸡,是它带简少从阴间回来了的,还代替简少和你冥婚。” 洛辰骏大概和我说了一下,从阴间救出简烨的过程。 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过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一边烧纸,一边喊着简烨的名字。最后放出一只七彩翎羽大公鸡,让它胡乱奔跑,洛辰骏手上则是抓着绑着鸡爪的红线的另一头。 等到公鸡跑到了幽都,把简烨的魂魄接到了,红线就会剧烈震颤。 红线上面所系的一个又一个的黄豆大小的铜铃,就会同时响起,作为警示。洛辰骏在阳间,只需要收线就行,由于幽都和阳间并非一个世界。 大公鸡走的是阴路,路途并不长,红线也就只有十多米的样子。 “可是……可是无头鬼还在,你刚才应该听到它说话了,它不是来破坏我和简烨的冥婚吗?”我反倒没有洛辰骏那么轻松,有些神经质的盯着那只死去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鸡爪抽搐了一会儿,终于僵硬下来。系在鸡脚上面的红线看着很长,一直延伸到房间外头,很难想象红线的另一头是绑在洛辰骏的手指头上的。 那根缠在洛辰骏手指上的红线,被他随手就用阴阳剪剪断了。 听我提到无头鬼,他嘴角有些调皮的一扬,略微喘息的靠着身后的棺材,“没想到你也认识这只无头鬼?” 我这才发现洛辰骏身上也全是汗,明黄色的道袍都变成深色的,整个人都好像从池塘里捞上来一样。 这时候,却一个劲儿的朝我笑,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笑。 倒不像是对无头鬼有恃无恐的笑容,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被他的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你不怕吗?” “怕,据说它是幽都一个大人物身边的狗腿子,不过……”洛辰骏卖了个关子看着我,那脸上一点城府都没有,看着还真不像个坏人。 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要不是他坑了我好几次,我差点就被他阳光调皮的外表给骗了,沉默着不说话。空气里的气温又恢复了夜间的正常温度,附近的邪祟之物应该都走的差不多了,无头鬼大概也是走了。 毕竟我和简烨的契约成立,已经成了不可扭转的事实。 它如果只是为了破坏我和简烨的冥婚,现在留下来恐怕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连带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起想了。之前刚一醒来,就要和简烨冥婚,我都来不及思考我腹中宝宝的情况。 现在,冥婚契约成功,简烨应该也会还阳。 作为母亲,我不得不替我自己的孩子想。 昨天晚上昏迷之前,我明明记得我肚子里的宝宝好像苏醒了,可是在灵堂里醒来却没有感知到他在我腹中的胎动。 想到这里,我立刻就去摸自己的手臂和手腕,看看是不是有符箓之类的东西。摸过一遍之后,发现双手的手腕和手臂都没有符箓。 我正在摸索自己胳膊和手腕的动作停了一下,静静就听洛辰骏说:“你应该猜到了,无头鬼阻止你和简少冥婚失败,只能够无功而返。” “洛辰骏,我身上的这身衣服是谁给我换的?”我一边问他,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蹲下身子摸了一下两只脚的脚踝。 果然,右脚脚踝上套着一张带着些许温热的符箓所编的脚环。 我的身上真的是有符箓封印了腹中宝宝的行为和意识,一种母狮保护幼狮的情绪一下就占满了我的全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伤害我的孩子。 我都已经答应要救简烨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脸瞬间沉下来,情绪好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将符箓从脚踝上扯下来,送到他面前质问:“洛辰骏,你什么意思?” 第39章 死生契阔 “你先别激动,我是怕你肚子里的阴胎破坏冥婚,才暂时封印的他。毕竟,简少并非这个孩子的生身父亲,你想啊,万一这个孩子中途阻止,你必然是有所犹豫的。”洛辰骏接过那张被我扯下来的符箓,脸上带着哂笑。 他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刚才时间紧迫,如果肚子里的宝宝一闹,让我分心了。我恐怕就救不了简烨了,洛辰骏看着粗心大意,没想到为人却是这样的心思缜密。 我问他:“那简烨的爸爸妈妈被你搞晕了,也是为了效率?” “当然,多一个人清醒着,就多一个碍事的人。”洛辰骏回答的理所当然的,嘴里还吹着口哨,“现在好了,简少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着洛辰骏那双明亮的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照他的这种路数,宋晴不会也中招了吧?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灵堂里,可没有看到宋晴。 按照宋晴的性格,她必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去和死人冥婚。宋晴胆子小我知道,但是她也是一个极为仗义的朋友,我和宋晴可是打小的玩伴。 我眯了眯眼睛,“你把宋晴也弄晕了?” “这一点我可以发誓,宋晴不是我弄晕的,她那天把你从雨里带出来,就发烧了。”洛辰骏连忙矢口否认。 宋晴居然发烧了,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不信任这个洛辰骏,所以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看上去做每件事都好像挺有道理的,却极度危险。不动声色的就把人推到生死一线当中,完全就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从来不顾略别人。 我甚至觉得洛辰骏和简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基情啊,洛辰骏满脑子都是保护简烨。为了简烨甚至把鬼神招惹来了,要不是…… 要不是有凌翊赶来,大家都得完蛋。 “简烨什么时候醒来?”我终于把回归正题,那个棺材半天了,看起来都没什么动静。要不是洛辰骏一脸轻松,我都有点担心简烨醒不过来。 洛辰骏屁股坐在胶合板做的棺材板上,双腿一荡一荡的,嘴角是迷人的笑容,“怎么?你终于开始关心简少的安慰了,看来你这个女人也不是完全没良心。” 我看这个胶合板跟纸糊的差不多,他这样也不怕乐极生悲。老重一个人非得坐在这么薄的胶合板上,也不怕把胶合板坐塌了。 这时候,就听到胶合板做的棺材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好像是里面有什么人正在拿手指头敲着棺材板子。 逐渐的棺材里响起了几声咳嗽的声音,好像是里面的简烨醒了。 我急忙催促道:“你还不下来!” 洛辰骏比我还急,用手掌心撑着棺材板想要下来,结果一用力直接就应验了我刚才的担心,直接就把棺材盖给压塌了。 这种胶合板的棺材不仅不牢固,还是二手的,上面有一股子尸臭味儿。 据洛辰骏说,就是这样的棺材看上去才真实,才能骗过幽都那些守卫的眼睛。现在,他自己个儿直接就摔进了那带着浓重尸臭的棺材里。 棺材里传出一声惨叫:“马道长,你压死了我了。你还不起来,我刚醒过来,你就想要我的命吗?” 是简烨的声音。 那声音阳光中带着一丝清冽,犹如一股清泉般流入人的心田。”艹,老子辛苦救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洛辰骏更生气,破口大骂起来,两个大男孩相互争吵,一下把灵堂里冰冷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走到棺材旁边,看着被洛辰骏压在身子下面,痛的直龇牙的简烨,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仿佛有好几个世纪都没有看到简烨一样。 他看到我了,一脚踹开趴在他身上的洛辰骏,在棺材里站起身把我一把搂住,“菲菲,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你!” 到简烨身上暖人的温度的时候,心里的所有防线都溃决了,眼泪决堤而出,“你怎么那么傻,为了我留在幽都不值得!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在了你爸爸妈妈怎么办?” 从死到生的过程,让我把对简烨的所有怀疑全都抛诸脑后了。 那一瞬间,我才整整了解到生命的意义,活着真好。人身上温暖的温度,会让人感觉到希望和舒服,脑子里只要一想到简烨曾经发冷的身体,就会感觉到头皮发麻,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不好了。 难怪秦始皇会命徐福,到处去找长生不老的药,对于活人来说,依旧是对死亡充满了恐惧。 “值得,当然值得,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保护你是应当的。我爸爸妈妈也都会理解我的!”简烨的双臂紧紧的搂着我,就好像耗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般,“菲菲,嫁给我吧,我会穷尽一生对你好的。” 听到这句话,我的混乱而又激动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慢慢就从简烨苏醒过来的喜悦中抽身出来。 我低声说道:“怎么这么急?不是说话只是订婚吗?” “菲菲,我等不及了。而且我们的红线早就紧紧连在一起,你是我冥婚的妻子,生生世世都跑不掉的。”他抓着我的手腕,手腕上的红绳并没有消失。 红绳上面那块钴蓝色的石头上刻的“简”字是那样的明晰,在昏暗的灵堂中,这个字似乎还在闪闪发亮着。 洛辰骏对简烨一点都不记仇,顺手就将一样东西交给简烨。 他动作太快,我没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等到简烨把那件东西给我戴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简烨给我戴上了结婚戒指。 简烨在我的耳边喃喃耳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菲菲,别再拒绝我了好吗?” 诗经里面的话,字字唯美。 我的心紧了紧,盯着自己的手腕看。 相比戒指上那颗硕大无比的钻石,红绳上的蓝色石头更具有一种神秘的约束力。 我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和思想,都在受着冥婚契约的制约,但依旧会频频想起昨天晚上凌翊出现救我的画面。 心里居然有种期待和他见面的冲动,可我盯着这块蓝色的石头看了一会儿,人一下就魔怔了,点了头答应:“好,我答应你。” 在说完了以后,我就有些后悔。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 简烨抱着我在原地旋转了好几圈,那种兴奋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凝视了他许久,他脸上的感情是那样的真挚,反倒是我,好像违背了初心。 想到这里,泪水禁不住迷了双眼。 我是不是不再是,当初那个简烨认识的,简单而又专一的苏芒了?为什么我总会想到那个让我人生陷入混乱的凌翊? 简烨可是为了救我付出了性命,现在又可一不计较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而娶我。这样的情感,真的让人不敢动都难。 不多时,简烨的爸妈苏醒过来。 看到还阳过来的简烨,即便是商场上独挡一面的简爸爸也过来和简烨的妈妈一起,搂住简烨抱头痛哭。 一开始洛辰骏就没和他们说过,简烨有机会苏醒过来,大概就是为了做戏给幽都的鬼祟之物看。 现在,他们最爱的儿子活过来了,自然是要喜极而泣。 “阿烨,你吓死爸爸妈妈了,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烨的妈妈没有想象中崩溃,她哽咽着,脑子还很清醒的问简烨。 简烨经历了这一次生死劫数,人也成熟多了,拍了拍简烨妈妈的肩膀,“妈,是我不孝,让你们担心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让马道长来说吧。” “还说呢,马道长那个水货,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真是担心死我们了……”简烨的爸爸忍不住抱怨,对洛辰骏充满了不满。 洛辰骏一脸的尴尬,“我要是说了,简少就回不来了。简少的灵魂被困在幽都,必须让幽都的那些守卫都误以为他真的死了,他才能回来。” “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烨是怎么困在幽都的?”简烨的爸爸看起来很严厉,带着血丝的眼睛一瞪,把洛辰骏瞪的低下了头。 马道长洛辰骏低着头把来龙去脉都和两位长辈说了,征得了他们的谅解,马道长才松了口气,脱下道袍,让人进来把灵堂里那些晦气的东西全都拆下来。 这些东西说是跟简烨的生死劫有关,会影响到简烨将来的气运,所以全都得烧掉。 简烨的爸爸静静的凝视了一会儿正在拆灵堂的工人,坐下来抽了根烟,对我好像有了意见:“苏菲,按照马道长这么说,阿烨是为了救你才会困在阴间的?” 第40章 阴谋? “我……”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烫,脸都快要埋进自己的胸膛了。 我真是没脸面对简烨的父亲,如果不是我,简烨一家人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悲痛和折磨。如果不是简烨,我可能已经进了全国每年的失踪人口大军。 倏地,我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那双手温暖而又充满了力道,就见到简烨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爸爸,“爸爸,您工作忙,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菲菲她……菲菲她怀了我的孩子!” 我再一次被简烨的话震撼到了,那种震撼的感觉不是一点点,而是整个人都如雕像一样伫立在原地。 他居然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算在了自己头上。 简烨这样算不算是有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胡闹!”简烨的爸爸严厉的一面又出现了,一巴掌拍在了灵堂前的香案上,“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和苏菲感情是好,但是你不能这么自私,到头来伤害了她。你现在要我怎么跟我的老朋友交代?你明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 简烨托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坚定的看着他的爸爸,“爸爸,我……要娶菲菲。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泪从我的眼眶里滑下,简烨妈妈上来用手帮我擦眼泪,“哎呀,菲菲,我们家阿烨真是爱惨你了。他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阿姨,我……我知道……”我又被简烨的妈妈搂进怀里,小时候,她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就很宠着我,一直都把我当干女儿。 我对简烨和简家人心中充满了愧疚,我想我真的是骑虎难下,必须嫁给简烨了。 否则,我更对不起简烨的父母。 简烨的妈妈嗔怪了一句,“还叫阿姨?” “我……”我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我难道要喊她妈妈吗? 我对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心跳也变得快了。 “苏菲还没适应过来,以后在改口也是一样的,你别逼她了。行了,简烨醒过来了,这事就算过去了。这辛苦了一天也挺累的,大家都去休息吧。”简烨的爸爸还算是比较有发言权,直接发话让大家都去休息。 简烨朝我温柔的笑了笑,就被简家的佣人领着去浴室用柚子叶洗澡。 柚子叶是洛辰骏早就备好的,据他说人一般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都要用柚子叶洗澡驱邪,洗去身上的晦气。 而且,明天一早简烨还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因为人死了两天两夜,不仅心脏停跳,呼吸停止,心肺功能可能受到影响。就是身上的各个部位,应该都有不同程度的腐坏,必须做一个检查,看看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把身上的喜服脱下来,也洗了个澡,换上了平时穿的休闲服。 就去照顾发了高烧的宋晴,宋晴病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好起来,我和简烨的婚期也推到了一个星期以后。 据宋晴说,那天晚上下起大雨,我突然就消失了。 她在雨中的花园里找了我好半天,最后是在花丛里发现昏迷的我,把我带回去。我把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和她说了,她说我可能是被那个眼球一样的东西,带到了阴路里。 阴路和幽都,还是有区别的。 幽都是死者之地,是所有亡魂的归宿,是一个固定的地方。 但是阴路不同,它和幽都沟通,但是和阳间平行。人一不小心就会走到阴路里,就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就好像那场白色的大雾中。 一只月灵金瞳猫,它就把车子带到了阴路上。 在简家照顾宋晴这几天,我每天都陪着宋晴,几乎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一直到了婚礼那天,我在简家的化妆室里,和学校里的几个女生聊天,才知道欧云和顾凉两个人全都退学了。 欧云对外宣称是在大雾天遭遇了车祸,脸毁容了,所以必须做大手术。现在手术应该是过了,大部分人都说,她正在国外的疗养院修养。 顾凉似乎是在车祸里受了惊吓,不想再回学校了,要准备明年的高考,换一个地方。对于顾凉这种学霸来说,换一个学校并不难。 我结婚,我们寝室里的人只到了宋晴一个,我多少有些失望。 简家的化妆室里,化妆师正在往我脸上各种涂脂抹粉,我这辈子还没画过这么浓的妆,性格上也比较没耐心。 长时间的化妆,人都快睡着了。 不过听身旁那几个来做伴娘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聊八卦学校里的那些是非,倒也没有真的睡着。 她们还在说那只穿着日本军装的尸妖的事情,那只尸妖在学校里好像是闯了不小的祸端,一直得不到解决。 但是她们本来就清楚情况是如何发生的,所以聊起来也不会特意去说来龙去脉,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听的一头雾水,根本就听不明白她们说的内容。 只能随便听听,知道最近学校死了几个人,也没法去深究其中的曲折。 这时候,在外面打电话的宋晴走进来,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刚刚和爷爷通了电话,他在书上查到了阴阳剪的信息。听说阴阳剪世界上只有三把,爷爷在业内的一个朋友说,其中一把半个月前在拍卖会上,让简家买了。” “你说什么?”我条件反射的有些懵,阴阳剪的事情对我来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宋晴不提我都忘了,我们拜托了宋晴的爷爷去查。 宋晴的爷爷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我和简烨结婚了,他才说剪刀是在半个月前才被简家买走的。 简家在半个月前,特地买了阴阳剪? 是凑巧收藏,还是他们早就预料到会用上这把剪刀? 我的心有些乱! 看到镜子妆容精致的自己,我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的对宋晴说:“可能只是巧合吧,也许是马道长想收藏这样东西,所以就拍下来了。又刚好用上了……” “姓马的心机那么重,你觉得他会买对自己没用的东西收藏吗?”宋晴翻了个白眼,盯着镜子里的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说道,“你不能嫁给他!苏菲……这很有可能是个圈套?” “圈套?”我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旁边都惊呆的女同学还有化妆师。 宋晴说的太大声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我依旧有些犹豫,如果仅仅凭这一点,就给简烨定罪,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可是如果是一个圈套的话,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简烨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下套。我要是不挺身救他,他就玩完了。或者说,他早就摸清楚我的个性,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会救他的,所以有恃无恐。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脑袋聪明,能够勾心斗角的女人,在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我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的。 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个一直以来都极少说话的宝宝,都突然用一种心电感应一样的存在和我交流。 他好像在说:“妈妈,不要嫁给坏蛋哥哥,妈妈……不要离开爸爸……” 我抚摸着小腹,心头有些迟疑,情绪变得无比的复杂,宝宝是我的骨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容易动摇我。可我现在逃婚根本就没有一个理由站得住脚,简烨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真的没有办法轻易说服自己辜负他。 简家人对我的宽容,更让我打从心底里愧疚。 宋晴的脸上更加严肃了,咬了咬唇,好像下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一样,“爷爷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不得不说……苏菲!你听着,如果你单方面剪断契约红绳,那么……那么他会受到重创的!” 宋晴说的“他”,我瞬间反应过来了。 她一定是说的和我有冥婚契约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凌翊。 这个时候,就好像被当头一击棒喝击中,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过去发生的许多事情,因为宋晴说的这句话突然之间就串联在一起了。我隐约感觉到在黑暗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正在处心积虑的利用我算计着凌翊。 突然出现的月灵金瞳猫,是早就准备好的,为的是让我们几个肉身进入幽都。 还有简烨和洛辰骏出现在阴间救我们,可能也早就是策划好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主动剪断红线,重创凌翊。 而我,就这么简单的被人利用了! 此时此刻,记忆中很多模糊不清的事情也都浮出水面了,就好比说,那个鬼神眼球说凌翊是因为我受了重创的。 还有…… 大雨中那摊血迹,说不定也是他留下的。 他即便受了重创还敢来救我,我现在不弄清楚情况,就嫁给简烨,那根本呢就是对他的一种不负责。 那个无端闯入我生命中,连累我怀上阴胎,又无数次在为难时刻救我的那具千年僵尸。我对他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说喜欢么,他又给我的生命带来了么多麻烦。 说厌恶,我一想到他受到重创,心就有一种被揪住了一样的疼。 “宋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我要去见简烨,你陪我过去好不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放在旁边的黑色小斜挎包的背带。 里面放着我们家的户口本,我和简烨是打算婚礼之后,立刻就登记结婚的。 我突然对简烨感觉到更加的陌生,不明白简烨为什么要做这些算计的事情,我甚至侥幸的觉得我可能是误会他了。 我一定要亲自问他,证实这件事。 宋晴用力的点头,表情就跟便秘了一样难看,“爷爷也真是的,都过去这么久才查清楚,要是早一天知道,也比现在知道要好啊。婚礼……婚礼都要开始了……” “只要没结婚,一切都来得及。”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化妆师,她似乎根本就听不明白我和宋晴在说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问她:“简少爷现在哪儿?” “应该……应该在卧室房间休息吧?我刚才看到他和马道长一起进去了,妆马上就画好了,现在应该不急找他……” 化妆师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拉着宋晴往简烨卧室的地方走去。 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催促我要去找简烨问个清楚,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做的漩涡中。 就连我从小到大最信任的竹马,都在步步为营的算计我。 这种感觉,让我本能的觉惊恐和紧张,就好像强迫症一样,一定要刨根问底的知道真相,否则就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一般。 简家真的很大,我在去的过程中想到无数种我和简烨见面的情形,甚至想过简烨可能会花言巧语一番,抵赖整件事情。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床在剧烈摇晃中发出的吱吱作响的声音。 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宝贝,再快点,再快点……恩……你说……你说是你那个身无四两肉的未婚妻好,还是我好?” 第41章 报复 里面传出了洛辰骏的声音,只是这时候他的声线变得格外的细腻,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听得都让人有些浮想联翩了。 就听见门后面大床摇晃的声音小了一些,简烨同样温柔的声音传出来,“当然是你,你是我的小马驹儿,怎么能跟那个丫头比。苏菲?你别看她看起来身无四两肉,又长了一副清纯的面孔。却背着我和鬼祟之物搞上了,还怀上了阴胎……” “何必去理那个贱人呢……”马道长洛辰骏咯咯的笑起来,然后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简少,她在门口听呢!怎么办才好?” 我都要恶心的吐了,脑袋来的脑补的画面,让人的内心忍不住各种风中凌乱…… 居然是两个男人搞在一起! 我和简烨相处了那么多年,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喜欢男人,这也太变态了。身子站在门口的时候已经开始不停的战栗,浑身都是冰冷的,尤其是心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把刀子在里面,一滴一滴的滴血。 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对我的所有的承诺,都是为了利用我,随口编编么,弄出来的。 我的确是蠢,一个处心积虑利用我害凌翊的人一直在我身边,我居然一直受骗。还不顾一切的相信他,努力的想办法救他。 里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我和宋晴在门口,大床摇晃的声音静止了,里面传出简烨不屑的声音:“她还真以为我会娶她,一个被邪祟搞烂的破鞋,我连碰一下都觉得脏。” 我战栗的身体突然停下了,嘴角扬起了一丝有些疯狂的笑。 “苏菲,你他妹的不会是受不住刺激了吧?你怎么笑得那么恐怖?简烨喜欢男人,你也不用受那么大刺激……反正,他也不是真的爱你。”宋晴看到我这个样子,大概是以为我受刺激有些疯了,语气充满了惊慌之音。 可我没疯,挺直了腰板,静静等着简烨开门羞辱我。 简烨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必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我的机会,我倒要听听他这张曾经各种甜言蜜语的嘴里面,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也好领教领教,什么叫自食恶果。 大概只有彻骨的痛,才会让我从回忆里的那些美好抽身,从儿时开始就对简烨抱有的幻想破灭,从幻想白痴当中清醒过来…… “苏菲,你都知道了?”门打开的时候,简烨裸着上半身,颀长的身子靠在门框上,有些冷漠的看着我。 我冷冷的回望他,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有趣吗?” 这巴掌打的狠了,简烨白皙的侧脸上高高的肿起,弄得马道长洛辰骏一脸的心疼,抬手又要揍我为简烨报仇,“你这个臭娘们……你……” 洛辰骏身材属于偏比较硬朗类型的,穿着一身又宽又大的白衬衫,下身没有衣服。依旧是把衣服撑出了流线型的形状,那个漂亮的身板平时就藏在道袍底下,还真是给浪费了。 简烨做了个摆手的姿势阻止,“别打她,脏手。” 简烨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一点都不像是昨天还在深情说着甜言蜜语的他,扫了一眼我,慢慢的回答我的话:“当然有趣,苏菲,我告诉你,你给我戴绿的帽子,让我到现在还觉得耻辱和恶心。” 原来他还在介意,我肚子里的宝宝的事情。 甚至以此作为耻辱,要报复我。 他所有的大度,全都他娘的是装出来的,这种伪装的演技和忍耐的水平都能拿奥斯卡影帝了吧。 我笑了,“那就不要结婚了,我收拾东西离开简家!” “你想那么便宜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吗?苏菲,你太天真了。”他攥住我的手腕,然后把我拼命往外拉。 “简烨,你这个不要脸的人渣,我他妈的过去那十几年里都瞎了眼了,才没认出的本质”宋晴急了,要冲上来拉住简烨,却被后面的马道长洛辰骏给拉住了。 洛辰骏掐住宋晴的脖子,冷冷的低喝了一声:“宋小姐,你最好老实看热闹就好。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你扯进来小心连自己的名声也搭进去……” 我回头看着被洛辰骏掐住脖子的宋晴,她白皙脖子上被洛辰骏的一双大手掐出和深深的红痕,我的心难受的就好像被揪住了一样。 奈何又被简烨抓着,没办法冲过去帮忙,只能大喊了一声:“小晴,你别管我,别让洛辰骏伤着了。我倒要看看,简烨简大少爷能怎么对我,他难不成还能杀了我不成?” 洛辰骏控制住宋晴,无非就是怕她破坏简烨接下来的计划,只要她不参与其中了,应该就不会受我牵连。 想想简烨的做法也真是够幼稚的,我苏菲连死都经历过了,我害怕他报复我么? 越是这样想着,心里就越讽刺,也变得更加坚硬,轻易不会受到伤痛的折磨。刚才他和洛辰骏滚床单,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个可笑的笑话。 “姓马的,你快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对苏菲做什么?你混蛋啊你……”宋晴在洛辰骏怀里拼命挣扎,在听完我这句话的时候,放弃了挣扎远远的看着我。 她的目光里有一种茫然,呆呆的没有说话。 我肚子里的宝宝显然很气愤,好像就要从我的腹中冲出来,揍简烨一般,“坏哥哥欺负妈妈,我要弄死他。” 听到宝宝的心电感应,我本来像跟木头一样,任由简烨带着我走。 这个时候,猛然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有被简烨拽住的手摸了摸小腹,步子慢了下来。我比较担心他因为冲动出来,现在可是大白天,万一被马道长洛辰骏伤了可就不好了。 我手心里全是汗,却不知道怎么用心电感应和他对话,只能低低的说了一声:“别出来,听话……” 简烨冷冷的笑了,“怎么?你的孽种想出来替你出头?” “简少爷,他想不想替我出头都不重要,他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和我们的恩怨没关系。你不是要报复我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报复。”我一字一顿的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心痛的感觉在这一句话之后,猛然爆发,我还是接受不了的。我即便看到简烨的真实面目,可脑海里想着的依旧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他。 那个把我捧在掌心,宠爱有加的恋人。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简烨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了一丝动容,他停住了脚步,和我对视了一下,慢慢的说道:“菲菲,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够洁身自好。我对你的爱,早就被你的浪荡消磨干净了……今天,我……我必定是要和你一刀两断的。” 我被简烨直接拖着到了别墅外头,外面阳光很猛烈,晒得我浑身发冷。 只觉得模糊的视线当中看到了许多觥筹交错的人们,人们穿梭在摆满食物的桌椅间,脸上洋溢的笑容好像都会发光,而我却从指尖开始的觉得发冷。 简烨站在我身后,阴鸷道:“菲菲,你看我对你多好,把学校里的人请来了。他们要是知道你未婚先孕,肚子里怀的不是我的孩子,会怎么想?” 原来简烨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让我当众出丑。 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我估计是没办法在学校里继续呆下去了。 我嘲讽的笑出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用出来我即便名誉扫地,他自己也丢人。他都不嫌丢人,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我奉陪到底。 看人群中那些衣着考究的宾客,简家的亲戚好像也都来了,我看到了简烨那个嫁给江城富豪的姐姐。他姐姐其实已经三十了,看着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窈窕,身边围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不过这些大汉好像不是保护她的,而是簇拥着一个脸上蒙着面的男人。 也是奇怪了,这么大热天的,这个男人身着西装革履,有说不清的英武非凡,高大的身子更有一种冷傲的气势。可偏偏用英伦风的灰色格子口罩,遮住了脸庞,看着有些奇怪的样子。 脸上也带着墨镜,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而简烨的姐姐正在和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聊着什么,态度好像很恭敬的样子,但是脸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远远的还依稀能听到那个男子似乎喊简烨的姐姐嫂子,这个男子应该是简烨姐姐丈夫那边的亲戚。 这次真是万众瞩目,简烨姐姐老公那边的人都来了。看来,我势必要在江城的整个上流社会好好的丢一次脸了。 一开始我确实觉得窘迫和煎熬,我本来也不是个可以完全不要脸面的人,甚至想求简烨放过我。可他处心积虑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我这样想着,反而有种豁然面对的感觉。 “幼稚,简烨,你觉得我死过一次,还会在乎在人前被你羞辱吗?”我心寒彻骨,笑得越发揶揄,慢慢的这种笑容变得有些绝望。 手指也紧紧地攥成拳头,心头的痛依旧是那么强烈。 简烨轻轻的拉住我的手,语气又恢复了从前和我说话的那种温柔的调调,“菲菲,既然你这么坦然,也不怕丢人。那就跟我上台去,我亲自宣布,我们取消婚约。这样,在台下的苏爸爸和苏妈妈也能听见。” “什么?你把我爸我妈找来了?简烨……你卑鄙。你快放开我,我不上去了,简烨我求你了,你别让我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我本来麻木的身体听到这个爆炸性的内容之后,整个身子都是一抖,死命的要挣脱简烨的手。 甚至没有了任何骨气的哀求他,让他放过我。 简烨也不管我挣扎,将我打横抱起,直接抱上了台,“苏菲,我不紧要你颜面扫地,我更要你肚子里的孽种永远消失!” “你……你无耻!你凭什么伤害他,你就不怕孩子的父亲报复吗?“”我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有可能会被简烨伤害,就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耳边全都是嗡嗡的耳鸣声,条件反射的抬手一巴掌要打在简烨的脸上。 可手却被他牢牢的抓住,根本动不了分毫,“报复?芈凌翊在幽都地位的确无人能及,可是他现在因为你已经变得自身难保了。没人能救你们!菲菲,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正午举办婚宴吗?” 第42章 鬼夫 “为什么?”我居然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什么。 此时此刻,我觉得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变得虚弱不堪,连意志力都变得薄弱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抽取我身上的气力,让我越发的变得虚弱无力,脑筋也变得各种不清楚了。脑子里居然还在迟钝的想,简烨之前说过,要快点办完婚宴,下午就可以去领证…… “正午太阳乃至阳之物,菲菲,你怀了阴胎,身体虚弱,是斗不过我的。你的肚子里的孽种,注定要死!”简烨语气阴柔而又缓慢,眼中充满了毒蛇一般的怨毒,他已经走上了台低头俯瞰着下面的人群。 在场的人纷纷侧目看着我们,就连司仪都有些措手不及,急忙拿着话筒打圆场,“看来新郎是等不及了,这么快就急着要娶新娘,入洞房了。” 台下是一阵哄笑,我却是满额头的汗。 浑身冰凉冰凉的,恍恍惚惚的搜索着台下,想找到我爸爸和我妈妈的身影。我太害怕,我脸面扫地、狼狈不堪的一面被他们看到,他们爱护自己的名声爱护了一辈子,不能因为我抹黑。 我的泪水滚滚而下,哽咽着喉咙,却无法挣脱简烨的手。 身体里的气力,好像被这头顶的烈阳抽干了,我腹中的宝宝好像也在受着煎熬。他似乎在乎,似乎也在掉泪,“妈妈,我想爸爸,妈妈,我要爸爸……我好难受。” 我也感觉我要被太阳活活晒死了,意识比刚才更加迟钝,周围的景物看着全都是重影。心里一边的冰冷,凌翊受了重创,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我更没有能力,让我的孩子见到他爸爸。 现在简烨要害他,我…… 我该怎么办? 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有气无力的挣扎着,就好像在惊涛骇浪当中抓住了一根稻草,寻求一丝活路的溺水者。 简烨抢过司仪的话筒,慢慢的说道:“我现在,有一件事宣布,我和苏菲的婚礼取消,我不会娶她的,耽误了各位的宝贵时间,我深感抱歉。” 台下面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我在台上被太阳晒的晕乎乎的,脑子都不能思考了。只感觉有恐慌的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我怕我的父母双亲在台下看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烨,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能这样对菲菲,你……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你苏叔叔交代!”简烨的爸爸从台下爬上来,严厉的呵斥简烨。 简烨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态度。 可他的嘴还是对着话筒,让婚礼现场的音响将声音放大了好几十倍,“爸爸,对不起,我没有跟你说实话。我实在忍不了了,苏菲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想背负着这个耻辱过一辈子……” “你说什么?”简烨的爸爸倒退了一步,脸上全都是震惊。 “是的,我的最深爱的女人,她爬上了别人的床,还有了孩子。她背弃了我们之间的承诺,将我男人的尊严踩在地上。”简烨突然抬起头,一脸受伤男人的样子。 我已经听到了,下面的人在议论纷纷,喊着“婊子”“贱人”“你赔不上简家大少爷”……这类的话。 这样刺耳的话,萦绕着我的耳畔。 我却因为浑身虚弱,连说话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简烨他自己和洛辰骏搞在一起,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 我现在要是能说话,我也要让他颜面扫地! “简烨,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你和洛辰骏两个人搞基,被我和苏菲捉奸在床。你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说。还全都赖在苏菲的头上,我告诉你,你不要她,有大把的人愿意娶她。”台下传来了宋晴怒骂的声音。 我模糊的双眼却已经看不见她,唇角哆嗦着,也喊不出她的名字。 简烨太会算计了,他连正午我在面对阳光时,会变得无比虚弱而无法反抗都算计的妥妥当当。而我在简家一直是在室内照顾宋晴,居然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惧怕阳光了。 简烨的声音在我听来已经变得有些飘渺,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好啊?既然有人要苏菲我也放心了。现场要是有人愿意做这个接盘侠,得这个买一送一的好处,我简烨今天就把婚礼的排场送给他。” 台下传来了一阵哄笑。 “谁敢娶她啊,肚子里还有野种呢。” “哎,长得这么单纯,没想到居然是个荡妇……” “真是把她爸妈的脸都丢尽了,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个这样的女儿,我要是她爸妈早就跳河自杀去了。” …… 突然,人群中那个脸上戴着口罩的男子,足尖点地轻轻的跃上了台子。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蓝色火焰一样冰冷威严,傲然扫视着所有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娶她!” 我抬眼望着这个男子,只觉得他沧冷傲然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在烈日的暴晒之下,脑子里又是那样的不清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娶我? 台下面人群就跟炸了锅一样,又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男的是谁啊?大热天的戴着这么厚的口罩,不是脑子有病吧。连一个未婚先孕,给未婚夫戴绿帽子的女人都要。” “看到他带的保镖了吗?他是江城首富连君宸的弟弟,他不是应该在英国吗?”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小时候遇到大火,把脸毁了,就被送到英国了疗养了。” “……” 听着这些人八卦,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江城首富连君宸的弟弟。 他居然说要娶我!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白日做梦一样,一切都是幻觉。 随着他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我的呼吸越变越急促,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谁?你……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他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一双深邃的点漆乌眸极为庄重的凝视着我,“苏小姐,我没有开玩笑,我正缺一个妻子。” 正当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上就被戴上了凉凉的东西。 低眸一看是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戒指,戒指上雕刻这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那般样子巧夺天工一般的好看,在艳阳下更加显得玲珑剔透。 奇怪的是当我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就感觉浑身的力气好像又恢复了。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求婚,在这种场合下试图挽回我的颜面。我禁不住捂住了唇,心头有些惊喜,却很是理智,我怎么能随便就答应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求婚呢? 即便是要气简烨,我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在下面的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我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将手指上的戒指褪下来,低声的回答他:“对不……” “小丫头,别急着回答,先问问你的心,要不要拒绝我。”那个男人的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了,墨镜勾在西装的口袋上,一双乌眸邪异中还带着一丝缱绻和宠溺。 这让我一瞬间,将他的身形和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我浑身一震,惊诧的看着他的眼睛,停止了脱戒指的动作,伸手要将他的口罩摘下来。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替我解围。 他冰凉的手握住了我朝他伸去的手,指尖带来的触感并不如同活人一般温热而又弹性,是那般的冰凉如玉。 触感细腻,如羊脂玉的表面。 会是他吗? 我感觉自己慢脑子都回荡着一个魔性的声音,他因为我受到了重创,他很不好。而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看不到脸,却有着冷傲的气势,以及高大颀长的身形。 那般邪冷的气势,和他是那样的相似。 突然,我腹中的宝宝似乎大喊了一声:“爸爸……” 我眼眶湿润了,脱口而出:“你……你是凌……” 我不知道凌翊怎么就变成了江城首富的弟弟,但是我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他,我可能认不出他来。 可我的宝宝,他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父亲。 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个男子轻轻的掩住了口,眉眼间的笑意带着邪魅的感觉,“我是连君耀,刚从英国回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简先生一样是弯的,我可是只对女人感兴趣。” “为……为什么选择我……”我感觉自己的眼泪止不住了,就好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地掉泪,“你不嫌弃我吗?我……” 泪水模糊了双眼,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看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我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才落地,只要凌翊没事就好。至于他为什么会连君耀已经不重要了。 我好怕他真的因为红线被剪断,重创出事。 他的双眼依旧是带着邪异的笑意,温柔的将我脸上的泪水擦去,“小丫头。我还怕你嫌弃我丑,我自幼就被大火毁了容貌。你会嫌弃我吗?小丫头……” “我……”我再次将手伸到了他脸上的口罩旁,指尖已经摸到了口罩外面一层略微有些粗糙的质地,“我能看看吗?” 我想看看口罩下面,到底是不是藏着凌翊的脸。 还是一张被大火毁容的,充满了疤痕的面容。 他点了点头,单手将脸上的口罩摘去,就听下面一个女人发出了发出了一声低喝,“弟弟,你别胡闹了,既然刚从英国回来就该好好休息。” 第43章 洞房 那个女人我认识,是简烨的姐姐简思。 如果不是简思嫁给了江城首富连君宸,简家也不会从普通的小康之家,一夜之间发家致富成为江城的上流社会。 她今天穿了一身高贵的香槟色抹胸长裙,脚上穿着著名设计师定制的红底鞋,白皙的手腕上带着简约而又翠绿的手链。 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据说是连君宸三个月前才从拍卖市场买下来的,市值过亿。 就这么一个高贵的江城贵妇,在人群中尖叫的表情,颇有几分滑稽。站在简思旁边的连君宸皱着眉头,表情略显尴尬,却没有说话。 那个站在我面前的,我不知道该叫他连君耀,还是该叫他凌翊的男子,摘掉了口罩之后。露出的是一张极为精致的轮廓,只是右脸侧边的大片皮肤有暗红色的凹凸不平的疤痕。左脸上的疤痕好像通过手术治愈了一部分,只有浅浅的一部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整张脸给人那种丰神俊逸的感觉。 除了疤痕之外,五官精致到完美,高挺的鼻梁宛若精致的玉如意。唇也有烧伤的痕迹,唇角轻轻扬起的时候,有一丝邪异和不羁。 “嫂子,我没胡闹。”他随手将我的头埋进了他冰凉一片的胸膛,任由我的泪水打湿他衣料,指尖柔和的轻抚我的发丝,“只要她不嫌弃我,我就娶她。” 我在绝望之时遇到了凌翊,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之后,居然还有一丝闪耀的光,在照耀着我的世界,让我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在那一瞬间,我哽咽的出声,“我不嫌弃你,我……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在呆在这个地方了,我觉得脏……” “小丫头,你别哭,我最见不得女人伤心难过的样子了。”他单手搂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想想他傲视所有人的样子。 完全不在乎别人的阳光,那般的桀骜不驯,性子乖戾。 简思大概是气疯了,原本甜美温婉的声音变得极为奸细难听,“你疯了吗?我不同意你娶她,她可是我弟弟不要的女人。简烨说实话,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能要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的心一下慌了,推开凌翊,看着他。 我没想到简思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泼妇骂街一样的话,我的父母可是还在下面,虽然我没找到他们在哪儿。 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应该知道人言可畏。 我真害怕这辈子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被人谩骂成为一个荡妇。 凌翊搂着我的肩膀,目光已经变得阴沉了,“我喊你一声嫂子,是给我哥面子。你羞辱我的未婚妻,就是羞辱我。” 那个声音无比的幽冷,如同刺入内脏的一把锋利短刃让人听有些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原本那几个跟着凌翊的那几个黑衣大汉,只是看了一眼凌翊冷酷的目光之后,就立刻会意,将这个女人给拖出去了。 “苏菲,你愿意嫁给我吗?”凌翊举起我那只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他的胸膛是那样的冰冷。 但我却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沉沉的跳动。 我战栗了身体,颤抖了很久,才缓缓的点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即便是千年尸体,他即便是毁容的连君耀。可他无数次救我,又在这种情况下为我解围,还是我孩子的父亲。 我难道要拒绝他,在这个地方继续受简烨的羞辱吗? 我心头憋了一口气,就不能让简烨得逞,我就是要当众嫁给凌翊。 他嘴角又是一扬,轻轻的将我的下巴抬起,唇瓣堵住了我的唇。下边一石激起千层浪,有唏嘘不已的,也有骂我是狐媚子,狐狸精的。 但乱骂出声的人都被黑衣大汉粗暴的“请”出去了几个人,然后便没人敢乱说话了。 我被这个吻吻得全无招架之力,全身酥麻的倒在他坚实的怀中,他将我打横抱起,“小丫头,我带你走。” “去哪儿啊?”我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就好像跌入了黑洞中,一下竟无法自拔。心跳不断地在加速,那种感觉,让人脑子里真的是变得一片空白,眼睛里只有他。 他不看在场的任何人,抱着我朝简家的大门走去,唇瓣轻启,“洞房。” “可还没……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我手心里全是汗,那都是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我紧张的。 可是肚子里的宝宝却很兴奋,“爸爸妈妈入洞房啦……” 我和自己腹中的胎儿是有心电感应一样的存在的,可以轻易倾听到他的想法。脸上登时羞的滚烫,透过后视镜甚至能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 一个才几个月大的胎儿,居然能说出洞房两个字。 这…… 这也太早熟了吧,难道鬼的孩子都这样吗? 后视镜里除了我通红的脸,还有开车的人的半张脸。 是个长相清冷的女人,眉眼之间还有几分熟悉,不过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凌翊身边的人,估计都是幽都来的,所以也没有多想。 抚摸着肚子,我低声责怪了一句:“你这个小东西怎么吃里爬外,把我给卖了呢。我这还怀着你,你就和别人一块坑我。” 肚子里的宝宝好像有些不服气,居然从我的肚子里出来了,变成了个拳头大小的,身子会发出亮光的小婴儿。 他的速度非常快,身子一闪,精致的藕臂就依恋一般的搂住凌翊,奶声奶气的说道:“他才不是别人呢,他是最亲爱的爸爸。” 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肚子里的这个小宝贝,他总是能自己出来,还想根本就用不着呆在我的肚腹之中一样。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父子俩,凌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单手搂住我的肩膀,嘴角依旧是邪异暧昧的笑意,“小丫头,别害怕。人和鬼之间的孩子就是这样,灵体和身体相互融合,又可以随意分开。他只是灵体出窍,肉身还在你腹中。”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玄乎,我只听懂了一半。 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感觉到小腹的确还有些微微隆起,宝宝似乎还在我的肚子里。那现在搂着灵异的,是他离开身体的魂魄吗? 造物主还真是神奇,人和鬼结合,生出的孩子竟然是样的奇特。 我摸了摸他冰凉凉的小脸,一点也没有觉得害怕的意思,甚至更觉的离不开这个可爱而又与众不同的孩子,“我……我才不怕他呢,他是我儿子。” 开车的那个女人把车开到了路口等红灯,突然开口了,“老板,去哪儿?” 那个女人的声音挺熟悉的,而且是我经常听的,在记忆里那声音好像是从某种音响或者扩音器里发出来的。 她好像是我身边的人,但是谁我居然一时想不起来。 凌翊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既然夫人说结了婚才能入洞房,那便去先去民政局吧,我们先把婚结了。这样她就跑不了了,永远都是我的人了……” “去民政局?”我反问了一句。 凌翊抓住我的手,慢慢的把玩着,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居然很没出息的就靠着他。我觉得特别累,他这样的宠我,我居然有种离不开他的感觉。 只听他慢慢的用如月光般沧冷而又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说道:“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可是亲口说的让我带你走。” 我愿意吗? 我的心跳的好快,我第一个念头居然就是愿意? 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我真的喜欢这个神出鬼没,又不分青红皂白占有我,搅乱我生活的千年僵尸吗? 我有些慌乱,嘴里找着借口,“我……可是我爸妈,爸妈……还在简家……” “他们被我提前安排在了宾馆,没来参加婚礼,你放心,今天这件事,谁敢在江城传,我就割了他的舌头。他们二老,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似乎在安慰我,说的时候语气又有些毒辣,言语间冰冷刺骨。 我紧张而又恐慌的心情微微有些放松下来了,凌翊想的可真周到,我今天丢脸狼狈的一幕,好歹是没有让我的父母看见。 可这个男人他并不是一个人类,威严而又邪异。 我甚至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有些忐忑,又说道:“可是登记结婚要户口本。” “我让他们把你的黑色小包带上了,你的户口本应该在里面吧?我的户口本也随身带着,去了民政局,就能立刻结婚。”凌翊随口说道,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我。 黑色小包里的确放着我的户口本,那是我本来打算今天和简烨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 “你怎么知道的?”我皱了眉头,有些紧张。 我没想到凌翊真的要和我登记结婚,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为了帮我救场,没想到,他一只鬼,或者一只千年僵尸真的要和我结婚。 而且,他还有身份证,拥有另一个活人的身份。 那个开车的女人等到绿灯亮了,才淡定的踩动油门,把车子开出去,“好的,老板。” 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猛的灵光一现,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她就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司马倩。 或者准确来说,她是阴阳代理人。 她怎么会给凌翊开车呢? 我脑子里突然又变的有些混乱了,这个凌翊从来都是那样的神秘。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小丫头,你小看我?”凌翊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稍微愣一下,就当做没看见开车的司马倩一样,试图在到民政局以前了解凌翊这个家伙,“你是幽都的大人物,当然无所不能,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连君耀?” 他突然停下了玩弄我手指的动作,将我的掌心摊开,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复杂的汉字,“在战国以前,连姓也是芈姓,懂吗?小丫头。” 我心头一动,鼻子有些酸酸的,眼里好像有液体要流出来了。 脑子里想到的是那根亲手被我剪断的红线,红线上串着的黑色的石头上,就刻着一个芈字。原来这个字,是这个意思。 芈凌翊。 这是他的姓氏,我不知道我何时和他有过冥婚,只是现在想到这层联系没有了,就感觉心被揪住了一般的疼。 我下意识的低眉去看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和简烨的红线一直都在。 突然,那根红线正在如同水蒸气一样慢慢的消散,我的心口好像被人开了一枪一样,有种爆开一样的疼。 喉头发痒,好像有什东西涌出来一样。 我一低头,带着腥味的粘稠的液体毫无征兆的从嘴里涌出来,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好像在一点点的流逝掉。 耳边凌翊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小丫头……小丫头……我不许你有事,司马倩先不去民政局了,把车开到我家去。快点……” 第44章 简烨死了 腹中的宝宝似乎受到了牵连,他的灵体原本是抱着凌翊的脖子的,却在一瞬间如同烟雾一样的快速的消散在空气中。 我想伸手去摸那片分散在空气中的烟雾,却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手了,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懊悔,“凌翊,原来……原来你当初是那样的痛,对不起……对不起……让你……让你受伤了。” 我想说无数个对不起,奈何力气有限,只说了两个。 我切身体会了,才知道我自己做了一件多错的事情,我当初真的是太草率了。 “是鸷月要陷害我,牵连了你,丫头,你别自责。”他的沉稳而又磁性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唇如雨点般的落在我的面容上。 我似乎感觉有液体掉在我的脸上,他哭了吗? 原来僵尸也有眼泪,僵尸也有感情。 想到这里,我不由觉得更加的凄凉和自嘲。就连幽都的大人物,举手投足间可以杀死鬼神的家伙,他搂着我在我脸上落下了液体,他也救不了我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在浑身力气抽干的一刻搂住了他的腰,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热量正在流逝。脑子却特别清醒,是简烨用阴阳剪,剪掉了我们之间的冥婚契约。 我…… 我正在受着和凌翊当时一模一样的痛楚,那种痛就好像整个灵魂被撕扯开来一样,腹腔内的内脏好像被溶解成了血水和血块。 这些东西都不受控制的从嘴里不断地涌出来,好像根本没有尽头一样。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能感受到凌翊冰凉的手臂将我紧紧的揉进怀中,平时那种邪异而又桀骜的语气变得有些慌乱,“小丫头,这种苦我来受着就好,你不用说对不起。当初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当初? 当初是什么时候,我隐约能够感觉到,凌翊在说那七年我没有的记忆。可是让人懊恼的是我根本就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段记忆好像被漂白过了一样,在我的脑子里没有留下任何轨迹。 我害怕自己死了,就不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 我慢慢的试图张开嘴问他,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一张嘴便是鲜血直涌。我半眯的视野里,看到他慌乱的用手接住我吐出的血,那张冷傲的面容上充满了痛楚。 “老板,他落井下石,谋害老板娘。我要不要去把他……”开车的司徒倩似乎很生气,踩了刹车把车停下来。 凌翊的一张脸突然冰冷下来,如星子一般的乌眸中闪过一丝幽冷,静静的凝视了我一会儿。 突然又将我整个人都圈禁怀中,一只手和我十指紧扣,“先留着,这么就死了,便宜他了。你在他身边,继续给我查,他为什么会接近小丫头。” 我感觉凌翊好像也并不那样的简单,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说简烨是有人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因为虚弱而只能半眯的眼睛,因为受到刺激猛的睁开,聚精会神的听着凌翊和司马倩的对话。 可是凌翊似乎并不想让我听到这些,只感觉凌翊用手指头在我的眉心点了一下,人就变得晕乎乎的,慢慢的就失去了意识。 唯有听觉,还有些用处,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老板你怀疑……他是有人故意安排在老板娘身边吗?他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控制,他……” 虽然听觉变得模糊,可是司马倩冷冰的声音依旧可以刺破耳膜,传到我的脑中。 就听凌翊说道:“必要的时候,洛……辰骏会帮助你的。”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洛辰骏居然是凌翊的人。而凌翊却对我说,我被简烨利用,害得他被重创,是鸷月在陷害他。 那这整件事,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只听司马倩又说道:“老板,她……她好像是活不成了,您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唯一幸运的是我的大脑还能运转,还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这对我来说是幸运的,不断地呕血,让我的喉咙口一直有种被呛到的难受的感觉。 但是现在好多了,没有痛苦,只有无限的黑暗。 当司马倩问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周围突然陷入了安静。 我的意识在黑暗中,好像遗世独立了,就连声音也听不见了。我变得有些绝望,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灵魂也许已经飘到了没有一丁点光芒的幽都。 突然,好像传来了一个沉稳而又磁性的声音,这个声音中还带着让人心痛的怜爱,“用我的命,换她活着。” “老板,你可是……你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才有的这么一个机会。”司马倩原本冰冷而又镇定的声音变得激动,而后似乎又受制于他的威严,慢慢放低了声音,说道,“老板,我并不是要冒犯你,您这么做,不正是鸷月想要看到的吗?” 凌翊放弃了什么机会? 鸷月又在利用我,算计凌翊吗? 我在那一瞬间,内心变得颤抖。 脑子里好像炸开了一样,变得有些天旋地转,身体又好像能够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面颊流下去。 我的潜意识知道,大概是我掉泪了。 喉咙口火烧一样的感觉,逐渐的又变的清晰起来。 可是这样的痛苦,根本比不上我内心的触动,凌翊说要用他的性命换我的。我是绝对不同意的,我要他活着。 心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拼尽全力的怒吼,要司马倩阻止凌翊做傻事。 却感觉眼角有一只冰凉的指腹轻轻的抚摸而过,似乎是把我脸上湿湿的液体擦去,他吻了我的额头,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小丫头意志还真够坚强的,这样都没能封住你的意识,能搂住我的脖子吗?我们回家了……” 回家了? 我感觉有些凄凉,我的脑神经中枢,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虽然是这样想着,却能感觉到我的双手不自觉的已经勾到了某个人的脖子上。 我想到了简烨的死,想到了幽都的时候,他为了留在了冰冷的阴街上。 那虽然是简烨的算计,可我再也不想经历同样一次遭遇,我不想让凌翊为了我死去。千年僵尸已经是死物了,再死一次,他会不会就永远的消失了? 心口有种火蚁啃噬一样的痛,我不想在失去了,我不想孩子没有了父亲。 凌翊,别…… 别为我做傻事! 我用尽全力张口,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任由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去。耳边是凌翊轻而温柔的呢喃,“丫头,好好睡一觉吧,我会永远护着你的。” 蓦地,我的心静了下来,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他答应要护着我,说明他不会死了,对不对?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是一片的黑暗。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水滴声,而且在还有着寂静的回声。 阴凉的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发现身下软软的,我似乎躺在一张床上。 我挣扎的撑起身子,想在身上摸索的找到手机,把周围全都给点亮了。摸在自己身上,却发现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婚纱质地的衣服了,而是柔软的如同丝绸一样的布料。 这里是哪里? 我只记得我昏睡以前,还在被凌翊搂在怀中的,他让我好好的睡一觉。还说过,要永远的保护我。 这里应该是凌翊的家。 我手心里出了冷汗,对着黑暗喊了一声:“凌翊,凌翊……你……你在哪儿?” 沉闷的安静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又一阵古怪的笑声。那笑声实在太尖利了,让人浑身汗毛倒竖。 从天花板上猛然就垂下了几个带着荧光的昆虫,看着像是蜘蛛一类的东西。 它们虽然会发光,但是却没法照亮周围,笑声好像就是从这些古怪的蜘蛛的嘴里传出来的,“这个傻女人醒了,没想到老板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你少说两句啊,要是老板听见了,你就又要死一次了。” “呜呜呜……老板都死了,我们没有老板了……呜呜呜,没人杀我了……” …… 带着钴蓝色荧光的蜘蛛们,似乎在因为它们老板的死窃喜着,古怪的笑着。却又好似极为悲伤,没一会儿又集体的,如同老蛤蟆一般的哭着。 那哭声悲恸而又尖利,让心头不自觉的发毛。 又忍不住被这种悲哀所魅惑,也变得极为的伤心,我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床下的被褥,浑身战栗起来。 它们靠着蜘蛛丝,一会儿上去,一会儿下来。 直接就落到了人的面前,弄得我几乎都要崩溃了,凌翊到底在哪里。他家里怎么会这样的恐怖? 还说是…… 他已经死了! 我…… 我掉进鬼窝里了?! 房间的墙角不知何时有了亮光,是一只白色的蜡烛。 蜡烛上燃烧着的是青蓝色的火焰,火焰在一阵阵阴风当中,别吹得忽明忽暗。我见到亮光了,急忙跳下床,走到墙角拿起蜡烛,尝试着寻找出路。 蜡烛在手中的能见度很低,但是至少能照亮前方半米。 手捧蜡烛我慢慢的朝水滴的声音走过去,那是一个又老又旧的盥洗室,盥洗室里有一股古怪的发霉的味道。 光着脚走进去,地上有种刺骨的寒冷钻进脚底心。 我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朝滴水的水槽走进,水槽那边似乎也有人在嗤嗤的发笑,只是声音有些小,只是淡淡的在笑着。 “凌翊,是不是在吓我?你在哪儿,快出来!我……我怕黑……你出来好不好?”我走到水槽边,看到水槽里的东西一瞬间吓得把蜡烛给扔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人头,看侧脸还有些像简烨的人头。 水滴一点一点的滴在人头上面,人头似乎已经被水泡发了,又肿又胀,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都能看到皮下各类组织,还有青色的血管。 我去,我是不是因为才被简烨伤害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想简烨? 我有些郁闷,蜡烛掉到了地上到处一片漆黑,已经看不到水槽里的情况了,只有脚下掉蜡烛的地方被照亮了,地上有一摊暗红的血迹。 耳边幽幽的传来一个男人凄凉的声音,菲菲……我死了……菲菲,你好狠心啊,你居然让凌翊把我害死了……” 第45章 惺惺作态 真的是简烨的声音,他居然死了。 脑袋还出现在了凌翊他们家的水槽里,凌翊在车上的时候明明还吩咐了司马倩先不要弄死简烨,按照道理简烨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被凌翊报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一紧,从地上捡起蜡烛,往水槽里面又照了照,想看清楚里面的头到底是不是简烨的头。 水槽里面居然多了两个人头,变成了三个没有身体的脑袋,多出来的那两颗头都轻轻的闭着眼睛。其中有一颗头颅特别的恐怖,连接着脖子断口处的地方朝上翻着,里面被水泡的发白的颈椎骨,还有筋脉血管、气管、食道之类的东西看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脊梁骨都在嗖嗖的发凉,又多了两个陌生的脑袋,那个属于简烨的人头对着我扬着唇角发笑:“菲菲,虽然我爱上了司马倩,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你。菲菲……你过的好吗?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我就感觉自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脑子乱七八糟的一片。 这一定是做梦,或者幻觉。 简烨喜欢的是男人,他不是和洛辰骏滚床单吗? 怎么会又和司马倩搞上了? 这也太乱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事实的真相好像就近在咫尺。却离我又是那样的遥远,变得扑朔迷离,可遇而不可求了。 我伸手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侧脸,确定这不是做梦,可是就在我疼的直龇牙的时候,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从水龙头的水滴变成了诡异的红色液体,慢慢的流出了一个人头形状的东西。 然后“咚”的一声掉进了长满了青苔的湿漉漉的水槽中,不要问为什么死人脑袋那么大的东西会从水龙头里流出来。 人脑袋有多大,水龙头口才多大,这是绝对违反物理原则的状况。 可是事情就在我眼前发生了,事情就是发生了,这一只脑袋她有着长长的头发,安详的闭着眼睛,脸上的皮肤被水泡的有些浮肿和透明。 嘴唇冻的已经是青紫,长长的头发被水纠缠的在一起。 它明显是一颗女人的脑袋,看着很像司马倩的脑袋,它的冰冷的目光微微一斜看了一眼简烨的人头。 其他的人头,也纷纷朝简烨的头看去。 这下把简烨的头给吓坏了,就透明浮肿的脸更加的惨白,他幽幽的说着:“菲菲,我和洛辰骏什么都没做,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是……是司马倩出的主意,让我故意把你气走,再在人前羞辱你……事后……事后你跟着那个男人走,我已经后悔……” 简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几个头颅,猛然张嘴发难,在一瞬间啃没了。 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剩下!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杀人灭口一样的! 我勒个去啊,我吓得腿脚都有些发软了,下意识的退后半步,却退进了一个冰冷的怀中。他的手臂轻轻的环住了我的腰肢,低声的说道:“小丫头,你在找我?” “凌翊,是你吗?”我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紧张的问着。 凌翊他终于出现了,他为什么要好端端的吓我? 可是在一瞬间又觉得不对,我对凌翊的怀抱也许并不熟悉,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身后搂住我的这个人不是凌翊。 冷汗从额角上滑下来,带着阴冷味道空气冷的让人的呼吸都要冻成了冰渣子。 “宝贝,是我,现在我们入洞房。”身后的那个男人猛地抓住我的胸口,语气阴鸷而又邪冷,像一头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的恐怖。 他绝对不是凌翊! 我心头虽然害怕,头皮发麻之下用了吃奶的劲儿在挣扎,大叫道:“你……你不是他……你不是凌翊,快放开我。这……到底是哪里?” 我脑子里闪过的全都是我昏睡前的画面,简烨剪断了我们之间的冥婚契约,我受了重创。司马倩说我没救了,凌翊却说要用性命救我。 记忆重组之后,我发现事实的真相越想越可怕。 凌翊不在了,所以才有人冒充他吗? 心头涌起一股悲愤和仇恨,我拼命的挣扎,眼中的液体不争气的流出来。强烈的悲伤让我腹中绞痛不易,我感觉我的孩子好像也要离开我的生命中了。 这样的绝望,笼罩了我世界。 我闭上了双眸,大概是不想再费力挣扎了,任凭这个女人对我下手。 突然,身后的那个紧紧搂住我的手臂松了一些,让我稍微可以缓过气来。 那个人发出了女人的声音,语气冰柔而又妖异,嘴中吹出来的气就好像坟墓里的阴风一样的阴柔,“老板娘,别太悲伤动了胎气,想想你的骨肉,别哭了。” 是谁? 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挣扎的身体猛然间僵硬了,侧脸好像被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舔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在有蓝色的烛光中,看到了一只紫色舌苔的肉质舔着我的侧脸。 目光又似乎能够适应黑暗,看到水槽上方有面镜子。 镜子又老又旧,裂纹上生满了绿色的苔痕,灰色的物质粘着在镜子上。但是依旧可以看到,镜子里照的模糊的影响。 我身后站着个身着红色敛服的女人,脸白的离谱,就跟刷了一层墙灰的大白墙一样。烈焰红唇,白色的眼睛里没有瞳仁。 披头散发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你喊我老板娘?”我屏住了呼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眼,想起在车上的时候,司马倩就叫凌翊老板。 凌翊分明是个千年僵尸,却弄得和一个大商贾一样。 这个女鬼一样的人物,话里说的老板应该就是凌翊吧,它是凌翊的手下。 它身上还有一股子檀香一样的腐臭的味道,说起话来轻飘飘的,“你是我们老板的妻,我喊你老板娘,怎么了?以后你就是这桩大宅子的女主人了……当然,不是每一个老板的手下都会服气你作为他们的老板娘的。” 我知道它是凌翊的手下以后,依旧没有放松,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吓我?你们这样也太无聊了!” “咯咯咯咯……”那个搂住我的家伙发出诡异的奸笑声,它冰凉的手上手指甲特长,抚摸着我的侧脸,“别怕,老板娘,这就是这些家伙欢迎您的方式。您会慢慢的适应的。” 我躲开了它那双冰冷刺骨的手,再次看到水槽里。 水槽里的几个人头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团黑色的头发在里面,乌压压的一片让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那个东西绝对不是活人了,它飘到了水槽的上方,抬手抬起我的下巴,有些阴狠的说道:“既然答应嫁给我们的老板,就不该朝三暮四,你还在心疼你以前的未婚夫。” 我依旧惧怕这种生活在阴间的生物,小腿肚子抽筋,有些恐怖的退后了半步。脚上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让我给踩扁了。 那东西还能喷出黏糊糊的液体,感觉有些怪异。 将脚底抬起来,低头一看,我…… 我居然踩爆了一个眼球,那东西黏糊糊的粘在我脚底板上,让我感觉到了无比的恶心。我的脚边分散了无数的,圆滚滚的眼球。 眼球大小不一,有些还带着红色的粘液。 我害怕到了极点,精神几乎要崩溃了。但恐惧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突然发现是这个女鬼在报复我。 它因为凌翊的事情迁怒我! 我稍一迟疑,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忍住踩到眼球的恶心,问道:“你们老板呢?他还好吗?” 这间房间里一直都有着窸窸窣窣的,好像讨论一样的小声的咕哝声,在此时此刻这样的声音突然沉默了。 那个女鬼突然就不说话了,三秒之后爆发出了悲唳的惨叫声:“都是因为你,老板……老板,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敢提老板……” 它情绪就跟多变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让人简直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怎么了?”我有点被吓到了。 千年僵尸还能再死一遍吗? 答案是否。 无数影片和鬼故事告诉我们,鬼和僵尸的生命只有一次,只要死了,就会彻底的消亡。凌翊真的…… 不可能! 他不会有事的…… 他还没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怎么舍得离开! 原来凌翊在我心中早已经是如此重要,我即便失去自己,也不想让凌翊彻底消亡在这个世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保持理智,可是脑子里一片混乱,终于是禁不住的崩溃大吼出声:“他在哪儿?快说!” “你没资格知道。”那女鬼冲我张开了血喷在大口,满嘴是倒刺一般的三角形的牙齿,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只要它高兴,就可以把我的脑袋咬下来。 可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嘴里念起了心经中的《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播奈智慧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一瞬间本来一片昏暗的眼前,变得明亮起来,我能看见自己的手指头在发光。 “啊——”那个穿着红色敛服的家伙一声尖叫之后,居然被一股无形之间的力量弹出去,它摔进了一只装满了血浆的浴缸里。 它因为碰撞,嘴里喷出了一口血。 我双手攥紧成了拳头,一步步靠近它,嘴里的佛经越念越大声,它身上就好像被什东西腐蚀了一样,灵体上慢慢的蒸腾起黑色的一缕又一缕的黑烟。 “我说……我说,你别念了……我会死的……”那个东西终于觉得惧怕了,在它狰狞的脸慢慢变得透明,在血水里挣扎的时候,终于求饶了。 我闭上嘴的一瞬间,周围又瞬间暗下来,冰冷席卷,我却丝毫不害怕。 我在等它的答案,我要知道凌翊是否安好。 那个女鬼嘴角一撇,冷笑了起来,看了我一会儿,朝外面指去,“老板睡在你床边,你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吗?你……根本就不在乎老板的死活,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第46章 你陪我一晚上 我…… 我醒来因为太黑了,光顾着害怕和逃跑了。所以醒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这时候听到那个女鬼提到,头也不回的朝卧室跑去。 到处都很黑,周围鬼哭狼嚎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让人心头发毛。 我在害怕之下,都要分辨不清前路了。 一咬牙在心头默念《心经》里的内容,我就跟盏阿拉丁神灯一样,在黑暗中自己有了亮光,将前路照亮鲲。 周围诡异的哭声,慢慢的就停止了。 我来到窗前,看到刚才的那张床,那是一张柔软的弹簧床。床上垫着白色的蚕丝被,被褥柔软而又厚实榀。 床上躺着一个面目被火焰烧毁的男人,他身材高大,肌肉线条近乎完美。 只是胸口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里面的好像被掏空了,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 血液早就干涸,浸透了他身下雪白的被褥。 我感觉有些浑身发麻,脑袋里天旋地转的,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人是凌翊,江城第一首富家的二公子连君耀吗? 他来自诡异的幽都,拥有双重神秘的身份,仿佛拥有着无比强大的能够在阴阳两个地方呼风唤雨的力量。此刻却如此了无生趣的躺在床上。身子僵冷的就好像石头一样,一动都不动。 我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鼻子酸酸的,禁不住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伸手要摸他触目惊心的伤口。 耳边传出了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你这样会伤着他的。” “伤到他……”我的心一动,自己心里还在默念佛经,转而便停下来了。 周围变得幽暗,他的轮廓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我倏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靠近他,遥遥望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摸了一下他裸露的伤口。胸口冰凉没有温度,血液结痂的地方有点坚硬。 “凌翊……你怎么样了,凌翊……”我喊着他的名字,每喊一声心头就好像被针扎一样疼,“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还会活过来,对不对?” 说着说着,唇就颤抖起来。 牙齿不听使唤的上下磕碰,一个不注意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浓浓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为什么?”那个女鬼好像也很喜欢凌翊,它的语气里充满了揶揄和责怪,“还不是为了救你,你要死了。他就把心挖出来给你,他现在没有心了。你知道他为了这颗心,付出了多少……” 心…… 心给了我? 我抚摸胸膛,好像有什东西在铿锵有力的跳着,泪水滚滚而落。喉头却好像堵着一块又湿又冷的海绵,让我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了,用力的抱住他僵冷的身体,好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躯体里一样。脑子里全都是他对我无限宽容,无限宠溺的记忆。 我恨这样的自己,不断的拖累他,却没有能力救他。 曾经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为什么不曾感动,不曾接受他…… 我悲恸的大喊:“你们老板有病吗?我有什么值得他救的?我根本没资格得到他这样的爱……” “我……我也不知道……听说你很小的时候,救过他?”那个女鬼的声音也变得犹豫跟颤抖。 而我…… 我依旧想不起来过去的种种,只能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呜咽着内心的痛:“凌翊,我不要你的心……我求你活过来好吗?我和宝宝都需要你,我们……我们还没领证。” 脊背突然被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搂住,他邪异而又桀骜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丫头,瞎嚷嚷什么?我说过会照顾你……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我!听见没有!” 是凌翊的声音! 这就像奇迹发生一样,就连凌翊的手下都说他死了,可他的双手却在此刻将我抱在怀中,语气霸道的说要我一辈子不离开他。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做梦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像机械一样迟钝,整个人僵硬在他冰冷的怀中。他胸口血洞和我身上薄薄的衣料接触后,所造成的触感依旧还在,那些结痂的部分膈的皮肤疼。 可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指正在轻轻的抚摸我的发丝,将我的额头摁在他如同倒扣玉碗一般的锁骨上。 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像是喜极而泣,泪水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鲲。 他明明还活着,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好,“凌翊,芈凌翊你这个大混蛋,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吗?我都要担心死了……” 气恼之下,拳头雨点一扬的打他榀。 却怕伤着他,一点力气也没有用上,只是咬牙切齿的觉得他躺在床上装死,害了我白担心,实在太可恶了。 凌翊的动作很柔和,轻轻的抚摸我的脊背安抚我,声音还是略带一丝虚弱和嘶哑,“小丫头,能看到你这么在乎我,这些血我也算没有白流。” 旁边女鬼带着幽幽的怨念,说道:“老板,您终于醒了,您要是醒不过来。我们就要那个姓简的畜生偿命……” “婳魂,你昨天晚上把简烨的头给请到家里来了?”凌翊将我的身子放在床上,用蚕丝被轻轻的盖上,从那只红色敛服的女鬼手中接过一只很粗的雪茄。 女鬼婳魂的动作很搞笑,面无表情的将手戳进肩膀内部。 然后,从肩膀中扯出一只燃烧的白色蜡烛,用幽蓝色的火焰把雪茄点着,“只是小惩大过罢了,让也受一受脑袋被人咬烂的滋味。你差点就因为冥婚破裂,导致灵体灰飞烟灭……” 我心头一惊,我以为刚才在水槽里看到的只是幻觉。 没想到简烨的脑袋真的被婳魂请过来,简烨醒过来,说不定还能记得住今天晚上的记忆。要是换了我,非吓死不可。 凌翊轻轻的吸了一口,态度冷冰的打断婳魂的话,“以后在老板娘面前不要提这些事,我的魂岂是那么容易说散就散的?出去。” 他的目光就跟匕首一般的锐利,沁着可怕的寒光。 婳魂脸色发青,点了点头,幽幽的飘出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它又扒着门框,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凌翊,“老板,你身子虚弱,容易让鸷月大人有机可趁。我……我去给你找天魂,这样您能好的快一点。” 凌翊的眉宇间一片冰凉,丝毫不为所动,“不许去,告诉房子里的家伙们,我受伤的这段时间都不许出去,这是命令。” 这个婳魂好歹是个吓唬人的女鬼,这时候突然娇滴滴的落泪,煞白的脸上因为哭泣而变得有些梨花带雨起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没有瞳仁,却也没有之前看着那么恐怖了。 它倒刺一样的牙齿小女生一样的咬着自己鲜艳的嘴唇,一瞬间如同风一样飘到我身边,扯了扯我身上的衣服撒娇,“老板娘,老板不吸收天魂,会死的。他是鬼,因为冥婚契约破裂,受到了重创,只能留在肉身里。他……为了救你,又把心给你了……您快帮我劝劝他……” 冥婚契约单方面剪断,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凌翊是鬼物,灵体差点灰飞烟灭。 我是人,人的致命点就是心脏。 我几乎就可以肯定,是冥婚契约的破裂,导致我的心脏坏死,或者所有的内脏都受到损伤,所以凌翊才会在迫不得已之下把他的心脏给我。 简烨大概是恨透了我,才会不惜一切的要我死。 可又是凌翊救了我,我当然不能看着他有事。 看到一只诡异的女鬼,在你面前撒娇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总之,就跟鬼片里的大白脸贞子突然卖萌装可怜的感觉差不多,我一时半会儿没有适应过来,好半晌才缓缓的问道:“天魂是什么?” “人有三魂七魄啊,三魂就是天魂,地魂,人魂。”婳魂有些激动,用带着黑色修长指甲的手抓住我,没有瞳仁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我想到了,老板娘你一定能帮老板的,只要你能答应救老板,我们这些小的肯定对你心服口服。” 我蹙了一下眉,“要杀人吗?” “不用!不用……我怎么会让您杀人呢?您不是法医专业的吗?只要能收集到从亡魂身上飘出来的天魂,就能救老板。”那个婳魂越说越激动,七窍当中猛然就流出血来。 我心理素质本来就不好,被它这突然来的一下,吓得目瞪口呆说不上话。 它有垂头丧气起来,“您不答应,呜呜呜呜……老板娘,你怎么能不答应呢,老板为了你差点就灰飞烟灭了。他把心给你,灵魂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我答应,我只要有机会回学校,我就想办法帮忙好吗?”我咬着唇,手也握成了拳头。 凌翊这个家伙自己承受了好多,却什么也不肯说。 我别说是为他找天魂了,就是让我把心重新弄出来,还给他我也愿意。他这样虚弱,魂魄还随时可以能会散去,让人不担心都不行。 “小丫头,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凌翊把雪茄抽完的雪茄插到了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沧冷的眸光在婳魂身上轻轻的一扫,“鸷月知道我受创,需要天魂,必定设下了陷阱。婳魂,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些事还用我教吗?” “老板……我……”婳魂垂头,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鬼魅一般的面容。 凌翊再次打断婳魂的话,“出去,再在夫人面前乱说,就不是这一点惩罚了。” 话音未落,一团火焰瞬间就烧到了婳魂的身上,它的脸和身子被烧成了黑炭的眼色,才慌张的飘出去。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烧焦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 我干呕了几下,依旧处在刚才的震惊中,有些惊恐的看着地面。凌翊已经在我身后将厚厚窗帘拉开,外面的天光照进来,让房间里一片通明。 我看着自己的身子,我居然被换上了一身缟素的衣服,现在才刚刚发现。 脑子里还都是刚才凌翊用火焰烧婳魂的画面,心头不由的觉得别扭。身后传来了凌翊邪魅的声音,“对我恐惧了?” “我不恐惧,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婳魂也是好心,没必要……”我转过头去看到了凌翊站在窗边睥睨我的目光,我一下收住了口,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凌翊嘴角一扬,态度依旧有些桀骜,“它是魂魄,一会儿就会恢复。” “你……其实是想保护它,对吧?你是害怕婳魂出去以后,中了鸷月设下的全套?其实你也很善良,凌翊你是一只很好的鬼。不是千年僵尸……”我小心翼翼的下床,想下去抱他。 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才发现脚底还沾着眼球的残留物。 这吓我觉得恶心坏了,对着地面就是一阵狂吐。 奈何胃里面没有货,吐出来的都是一些酸液罢了,但是还是难受的我胃里面扭曲一般的痉挛。 这应该是妊娠反应,我的宝宝应该很健康! 我捂着小腹,居然能够感觉到宝宝在腹中好像是睡着了,正在浅浅的呼吸着。 他语气有些冷冰,似乎是在命令我,“坐下。” “哦。”我实在对凌翊的忽冷忽热,有些害怕,乖乖的坐在床边。 他抬起我的一只脚,从床头柜抽了几张纸巾,一点点的帮我擦去脚上的脏东西,“饿了吧?家里这帮小的不善做活人的食物,我带你出去吃饭。” 凌翊对我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一样,向来就是自来熟,没有缘由的宠着我。我一开始觉得突兀,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现在我哪有心情吃饭,皱着眉头触摸他胸口的伤口,“凌翊,我不饿,我……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是认识”他起身他将我的两肩轻轻推开,星子一般明亮的目光凝视着我,眸中极力隐忍着深埋的情愫。 那张被大火烧毁的脸,好似在无数次的提醒着,他还有一个身份叫做连君耀。 我怔住了,“你们幽都有生死簿吗?还是有三生石?我失去的记忆,你能不能帮我全都想起来?” 凝望了我片刻,他一个翻身将我欺住,身上的气势一下变得威严而又邪冷,“小丫头,我虽然是你嘴里的千年僵尸,可我也是商人,我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你问问题可以,但不能白问这些问题。” 我被凌翊像是布娃娃一样,随心所欲的控制在手中,又被他的乌眸看的两颊发烫。一颗心用力的跳着,跳动的声音在耳膜旁边不断地震动。 他这个江城首富连家的二公子,身价亿万,根本就什么都不缺了。 我根本就给不了他什么报酬…… 我气势一下被他给压下来,眼神有些怯懦了,刻意回避了他目光,“你……你想要什么?” “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陪我一个晚上,不许反抗。”他本来威严的眉宇之间,突然浮现了一丝邪魅的表情。 第47章 我要搂着你睡 “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我……我才不要陪你呢……”我看到他带着冥焰一般炙热的双眼,有些退缩了,下意识的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他的身子比想象中还要虚弱,这样一推便摔在了地上。 凌翊整个身子都萎靡的佝偻着身子,冰冷的瞳眸看着地上,嘴里轻轻的咳嗽。殷红色的血沫子吐在木质的地板上,一滴又一滴。 那样虚弱和无力的凌翊,我还是第一次见。 “凌翊,你怎么样?” 我急忙跳下床搀扶凌翊,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沉重,扶了半天都没有挪动分毫。倒是他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将我的腰环住,侧耳贴着我的小腹,“我没事,只是活人的身躯没有心脏,很难生存下去。” 周围变得安静无比,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显得这里和普通的阳宅无异鲲。 只是房间里的陈列摆设,有些复古,屋顶上是一只水晶大吊灯,吊灯上的全是白色蜡烛。欧式洛可可风格的大床,还有大概只有美院学生才能说出来的,木质地板所摆出来的古怪的阵型一般的图案。 墙壁上有很多的壁画,看着像是旅游照片上卢浮宫。 “我扶你起来好吗?”我触摸着凌翊冰冷的躯体,心急如焚,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一个没有心脏的人。 因为没有心脏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五分钟。 他虽然活着,却是那样的虚弱。 前一秒还在和我开玩笑,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后一秒却变得如此的脆弱无力。要是他的打仇家那个咖啡店老板鸷月来了,又该怎么办?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让我听听他。” 凌翊似乎能够听到我小腹中宝宝的胎动,轻轻的闭上深邃的双眸,黑色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睫毛微微有些卷曲。 那般修长,又有些像黑色凤尾蝶的翅膀。 我的身体突然放松了,感受着窗外面清凉的风吹进来,把我的头发全都吹乱。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宁静起来,好像最美的时光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我腹中的宝宝果然和普通的孩子不同,他似乎感觉到凌翊正在专心致志的谛听他的胎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小手似乎正在往外界伸,“爸爸。” 那一刻不仅是我热泪盈眶,就是平时冰冷如他也是身子微微一震,僵住了。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我的小腹,宝宝似乎是被他挠了痒痒,在肚子里“咯咯”直笑:“爸爸,我好痒,爸爸……咯咯……不要欺负宝宝了……” “出来,让爸爸抱抱。”他嘴唇轻启,沧冷的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小宝宝瘪了瘪嘴,似乎好有些困,有些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可爱的正在发着白色光芒的灵体从我的小腹中飘出来,他伸手勾住了凌翊修长白皙的脖颈,唇在凌翊的侧脸上用力的吻了一下。 当他看到凌翊胸口的伤的时候,水汪汪的眼睛里眼泪漱潄的又掉下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伤心的哽咽,“爸爸疼吗?” 凌翊白皙如玉箸的手指轻轻的抓住这个小小婴儿的小手,整个人都好像闪着父爱的光芒一样,那样冷的目光在宝宝面前冰柔的就如同一袭从天上落下来的月光一般的美好,“不疼,伤好了吗?” 他大概是在问宝宝几次为了保护我而受的伤害,那孩子泪眼汪汪的把小脸蛋靠在他爸爸的胸膛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着,“我伤好了,爸爸好可怜……呜呜呜……爸爸伤的好重……是宝宝没保护好爸爸。” 我心头有些不是滋味,默默宝宝的冰凉的小脑袋,“你这么小,怎么保护爸爸?不怪你……” “不,我要保护爸爸妈妈。”那孩子的眉宇间和凌翊有着说不出的相似,他皱起小眉头的倔强简直是和凌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凌翊挑了挑锋利的眉梢,毫不客气的说道:“小不点,口气不小,快回你妈肚子里休息。” 小不点小小的身体在白天确实有些不适应,呆的时间越长,看起来就越虚弱。谁知道这个小鬼头就是死活不肯回我肚子里,哭着喊着说要陪爸爸妈妈。 这么小的一个宝宝,就懂的这么多,我看着他的眼泪有很多的不舍。 倒是凌翊,眸光一冷,就将他推进了我的肚腹之中。宝宝的灵体已经进去了,凌翊的手掌却依旧放在我的小腹之上,久久没有说话,嘴角缓缓的淌下血液。 我慌里慌张的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液,咬了咬牙,用力将凌翊的身体扶起来。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御寒,还是将白色的蚕丝被盖在他虚弱的身躯上。 他那张毁容的脸上面色是那般的苍白,深黑色的眸子有些威严的看着我。 他伸手好像要摸我的侧脸,抬起来了,却无力再往前一步。那般霸道的眸光突然变得有些黯淡,低声说道:“小丫头,看来今天我是没办法带你去见你岳父岳母了……” “没关系,你先休息。”我坐在床边低声的说了一声。 凌翊却得寸进尺,一字一顿的说:“我要搂着你休息,进来。” 我有些犹豫,可看到凌翊那张大火之后,带着灼伤疤痕的脸上那样的苍白,有些心疼他。也没多想,直接就钻进被子里和他躺在一块。 被子里有条手臂将我从身后轻轻的搂住,他的指尖抬起我的脑袋,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搂住我的那只手的指腹则掀开我的衣摆,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打着圈。 他虽然是只鬼,但好像有了人一样的感情,对我腹中的骨肉有一种说不出的宠爱和喜欢。指尖不厌其烦的,念念不舍的抚摸的小腹榀。 这家伙的手指尖冰冷,而又细腻。 我被摸得浑身就像过了电一样,汗毛直立,微微一挣扎。他就在我身后难受的咳嗽,听着我心疼,又不舍,只要闭着眼睛忍受着不适。 心想着,等病好了,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占便宜。 说来也奇怪,在他怀中,我莫名的觉得松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最后,我是被饿醒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周围一片黑暗鲲。 却能够问道淡淡的雪茄的味道,一丝红色的星火在黑暗中燃烧着。 就听到司马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好像是在和凌翊交谈,“看的出来,简烨对老板娘的感情很深。我全力施展魅惑,提出要和他结婚,他还是说要考虑考虑。他现在已经很后悔和洛辰骏演了那出戏,伤害老板娘。” 我本来想喊凌翊的名字的,当听到简烨两个字的时候又闭上了嘴,屏住了呼吸。生怕他们发现我醒过来了,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 这太让人震惊了,原来司马倩是凌翊派去勾引简烨的。 大概也是司马倩让简烨和洛辰骏演了床戏来打击我,最后逼得我走投无路。我现在最信任的凌翊,以为了我甘愿抛弃心脏的人,他也在算计我吗?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颤抖,心头撕裂一般的疼,脑子里甚至有了万念俱灰的想法。 “人总有弱点,况且不是还有洛辰骏帮你吗?”凌翊的声音那般的邪冷,让我都有点听不出是他了。 而且他语速平和,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是,老板,我一定能查出简家和鸷月之间的阴谋,找到她的家人。”司马倩说的她,我并不清楚是谁,却还是耐着性子仔细的听下去。 他顿了顿,才问道:“还没线索吗?” “老板,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几年您一直在追查都没有找到。若不是你们之间有冥婚契约,茫茫人海,可能连她也找不到。”司马倩继续说道。 “继续找,我怀疑,小丫头的家人是被鸷月藏起来的。”凌翊的声音突然变得复杂而又愤怒,浑身冰冷的气势顷刻笼罩了整个房间。 那般的强大,让人轻易就能生出惧怕和臣服的心理。 我心头一凛,难道是凌翊的伤好了吗? 却又在黑暗中听到几声轻微的咳嗽,他的**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粗重。我有些感动,他即便身受重伤,也就帮我找家人的下落。 司马倩说:“说不定生死簿上有记载,她亲人的下落。只是……只是我怀疑,生死簿在鸷月大人手上……” “小丫头大概是电视看多了,连幽都的生死簿都知道。”凌翊的声音在黑暗中虽然有些冰冷,却依旧带着些许宠溺的意味。 但提到鸷月的时候,又变的冷的可以冻结住空气,“他这是在找死,如果他再敢来招惹我,我就不会再顾念手足之情了!” 红色的火星突然熄灭了,大概是被压进烟灰缸了。 我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鸷月居然是凌翊的手足兄弟。如果一切都是鸷月在算计凌翊,这么说来我真正的家人有可能都在鸷月手上。 额头上出了冷汗,却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擦去,“偷听我们说话?” “我……我没偷听,我就听到了一点……”我就好像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被当场逮到,只能心里发慌的掩饰。 凌翊就像一个黑色的深渊,让人越来越看不透。 他因为鸷月阴谋受到了重创,却反守为攻。让司马倩接近简烨,从而迷惑了简烨的心智。造成了那天我在人前受辱的一刻,才让他可以里连君耀的身份将我带走。 这其中的阴谋诡计,一环套一环,步步艰险,各个都是狠辣的角色。 只有我头脑简单,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些。 我突然觉得我身边的人一切都好可怕,除了宋晴以外,我居然没有信任的人。恐慌让我浑身冰冷,身子不断地颤抖,那种想哭的感觉被我强行压制住了。 我不敢哭,我怕凌翊会发现。 他轻轻的环住我的肩膀,并不解释什么,只是问我:“小丫头,你相信我吗?” 第48章 令嫒,怀了我的孩子 这个声音沉稳而又威严,语气严肃而又认真。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双眸,却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信任一个人,好像信任他就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一样。 即便有那么多的疑团没有解开,我也相信凌翊不会害我。 他是孩子的父亲,是我曾经心甘情愿冥婚的丈夫,即便我没有了记忆。可是冥冥之中对他的那种感觉,依旧藕断丝连的存在着。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信。” “小丫头,谢谢你的信任。”他吻了一下我的前额,又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后脑勺,说道,“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办法向你解释,等你恢复记忆了,我就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鲲” 我皱了皱眉头,“你也没办法帮我恢复记忆吗?”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和普通活人失忆的情况不同。司马倩是阴阳代理人,她能自由出入幽都和阳间,她会帮你想到办法恢复记忆的。”凌翊说完以后,似乎又对我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兴趣了。 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的抚摸起来。 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却能感觉到他在沉默之中,对我腹中宝宝的那种深沉的父爱。 我的肚子大概是太饿了,发出了几声不和谐的“咕咕”声。 空气中传来了凌翊的轻笑声,他将我的头压在他的胸膛之上,低声问我:“饿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你……你伤好点了吗?现在能下床走动吗?”我摸了摸他的胸口,他似乎已经穿上了衬衣,暂时没有摸到他胸口的伤口。 旁边的司马倩用冰块一样的声音代替凌翊回答了一句,“我给老板带了几个天魂,老板暂时没有事情。这具身躯应该还能再坚持半个月,如果天魂数量足够,或许能更久……” 又是天魂,好像这个天魂就是受创之后灵体的必备物。 凌翊现在给人的感觉像是好多了,大概就是司马倩带来的那几个天魂的功劳。听之前的婳魂说,凌翊的魂魄不稳定,全靠这具肉身撑着。 肉身死了,对凌翊应该也有影响吧? 我咬了咬唇,问她:“到底还要多少天魂,我能不能帮忙?” “老板娘,这个不好说,说多了老板要怪我多嘴的。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老板。我该走了,简烨早晨看不见我,该起疑了。”司马倩的高跟鞋在黑暗里踩得鞺鞺鞳鞳的作响,声音渐行渐远。 现在大概是凌晨的四五点钟,等到天亮以后,凌翊和我穿戴整齐,就让司机开车带我去吃早点。 他和婚礼现场一样,戴上了沉闷的口罩,遮住了脸上的疤痕。虽然是带着口罩,可是整个人依旧给人感觉神采飞扬,威严而又气势。 我之前穿着白色缟素的抹胸古服,奇怪的要命。据说是婳魂想要吓唬吓唬我,这会子换上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才正常多了。 只是凌翊家的镜子实在太恐怖了,动不动就会伸出一只带血的爪子来。凌翊说他家的房子里,每一面镜子都住的一只镜灵,而且都有自己的故事,让我不用太害怕它们。 吃过了饭,就去江城的一间宾馆找我爸妈。 宾馆并不豪华,只是一晚上三四百块的大床房。凌翊好像挺了解他们的,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心理价位,预定了舒适又不贵的房间。 敲门进去,是我妈妈开的门,我爸爸坐在落地窗前看报纸。 我妈妈刚开门见到是我们,还没请我们进去,就有些紧张的看着凌翊,问道:“小连啊,你终于来了。” 我差点就笑出声了,我妈妈居然喊凌翊小连。 要知道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是从一个千年棺材里爬出来的千年僵尸,怎么也得算是我们的祖宗了吧? 这个辈分有点乱啊! 可是凌翊一点都不介意,嘴角扬起一丝爽朗的笑意,略带歉意的说:“我公司有些事,来的晚了。不知道两位在这里住的可好?” 看着脸上的表情恭恭敬敬人畜无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算计人的时候那满脸狡猾腹黑的样子。 “怎么样我们菲菲的婚礼进行的顺利吗?那个简家大少爷没有欺负我们家菲菲吧,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妈依旧没让我们进屋,看了一眼我,居然当我不存在直接问凌翊。 看着我妈妈絮絮叨叨的,好像操碎了心的样子,我心头就觉得有些不忍。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我妈也是眼睛贼精,也瞅了一眼我微微隆起的小腹,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 我爸爸坐在里面看报纸,所以没抬头,只是冷不防的补充了一句,“什么简家大少爷,简烨就是简烨,小时候你还管他叫阿烨呢。” 我的爸爸和妈妈大概都不知道我和简烨之间的恩怨,跟没办法承受其中的变故。但是我和简烨已经分手的事实,肯定是瞒不住了。 我清了清嗓子,和我妈一起进了房间,坐到我爸爸对面说道 :“那个……爸爸,我和简烨已经分手了……” 我爸爸显得很淡定,真的我都惊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他慢慢的将手里的报纸叠好,然后看着我,“这小子和以前变化太大了,上次请我们去简家,我就知道没安好心。居然非逼着你结婚,好好的大学生结什么婚……又同时跟男人和女人都好上了,也不嫌丢人。你不跟着他,才是好……” 听我爸爸的话,他好像不太喜欢简烨的样子,而且好像早就知道我和简烨分手了,一点都不惊讶。 我愣了一愣:“爸爸,简烨……简烨和司马倩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整个江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我爸爸把报纸翻了一面,上面是简烨和司马倩的结婚照片。 我真没想到,简家结婚现在都能上报纸了。 看来简家在江城的地位,现在也不算低了。 “伯父,我能打断一下您说话吗?”凌翊突然插嘴,彬彬有礼的给我爸爸倒了一杯茶,嘴角依旧是那种温和的如同乖宝宝一般的笑容,“我是真心诚意的要娶苏菲,希望你们能同意。” 我爸爸本来正在喝茶,一口就喷出来,喷在了报纸上,“你这个小子你说什么?你要娶我女儿?我说呢,你怎么这么好心把我们安排住下。原来打了坏主意,我不同意……” 看着我爸爸咬牙切齿的状态,我真的是出了一身冷汗,我爸都没见过凌翊。 他…… 他这么突然的提亲,我爸能同意才怪,说不定我爸爸事后还要臭骂我一顿呢。 凌翊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腹黑的邪笑,“爸爸,你会同意的,因为令嫒千金……有了我的孩子。” 这年头不怕混混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当凌翊用一种温文尔雅的口吻,告诉我爸爸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宝宝,我就有了一种我彻底完蛋了的感觉。 我们家算是半个书香门第,爸爸妈妈都是教育从业者。平时就是家风严谨,现在亲耳听见我干了这么出格的事情,非扒了我屁不可。 膝盖骨已经发痒,大概我身后只要有一个人轻轻推一下,我就能跪在地上立刻给我爸爸和妈妈认错。 没想到凌翊却是轻轻的从我身后环住了我的腰肢,稳住我的身形说道:“希望爸爸妈妈能成全我们,从此以后让我来照顾苏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鲲。 我妈妈非常为难的看着我稍稍隆起的小腹,我的月份少说有两三个月了,穿这种修身的t恤根本遮不住。 而且宝宝很健康,看着比一般这个月份的孕妇还要大一些。 “你为什么不洁身自好,我还以为全都是简烨的错,没想到连你也……”我爸爸在沉默了片刻突然发飙,从椅子上窜起来,打算揪住我的衣领。 可凌翊又不是普通人,他行动的速度就像闪电一样,挡在我面前。 他的肌肉结实如同岩壁一般,直接就把我爸爸给挡出去了。我爸爸没有凌翊高,只能瞪着凌翊宽厚的肩膀怒吼,“你小子给我闪开,我教训我闺女,不要插手。” 我妈看到我爸要揍我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拉了一下我爸爸,“先别动手,先问清楚情况啊。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万一冤枉了孩子怎么办?” 我爸爸隔着凌翊高大的身躯冲我狂吼:“苏菲,你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要是没有凌翊挡在我面前,我大概都要崩溃了。我平时最在乎的就是我父母的感受,我不希望他们的人格受辱。 我也很顺从他们的想法,但凌翊挡在我面前,撑起我整个世界的时候。 我突然发现,我也是有勇气的。 那种离不开凌翊的勇气,想告诉爸爸妈妈一切的勇气。 “爸爸……我……”我喊了一声他,从凌翊的身后走出来,认真的看着我爸爸的侧脸,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我七岁以前的记忆虽然想不起来了,可有些事我都知道了。我……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的爸爸愣住了,他退后了半步,嘴唇有些哆嗦。 我妈妈哭了,她本来是持中立态度的,这时候却死命的打着凌翊的身体,哭喊道:“是你……是你想要离间我们骨肉至亲,你要抢走我的女儿,你这个混蛋……” 我…… 我说出这些并不是要离间我和我父母之间的感情,相反我希望他们能理解我。我上去抱住了我妈妈的胳膊,低声的说道:“凌翊就是我七岁以前,就认定好的丈夫。我虽然不记得那些,但是命运又让我们相逢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曾经和人定下婚约吗?” “你……你是连家的人!”我爸忽然如同如梦初醒一般怔怔的看着凌翊,他走到凌翊面前,仔细的看着凌翊的脸庞。 他似乎都忘了,刚才他还在喊凌翊小连。 这个连家,在我爸爸的嘴里,好像有着格外不同的意义。我爸爸伸出他粗短的皮肤干黑的,指尖还有被粉笔上石灰所腐蚀的伤痕的手指脱去了了凌翊脸上的口罩。 他看到凌翊脸上烈焰灼的伤疤,显得更加的迷茫,喃喃的说:“小耀,是……是小耀……你小时候的时候,我见过,那时候脸还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