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月,国庆节长假后的第一天,天空中纷洒着的似雨似雪。 出租车在H市的市衙门局门口停住,一个年轻人跳下来。 门卫仔仔细细看了看年轻人所有的有关证件,客气地对年轻人说:“人事处在三楼,出了电梯右手第三间。” “谢谢。”年轻人有礼貌地和门卫说。 年轻人到了人事处,轻轻地敲门。 “请进!”一个很悦耳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进门一看,一个面目清秀,剪着短发,眼睛很有神的女干部已经从转椅上站立起来。 她叫刘敏璇,是H市市衙门局人事处副处长,对于林德明的档案,看了不下十几次,背也背得出来了。 年轻人把通知书、学士证书、身份证等放着她面前,刘敏璇紧握着年轻人的两只手说:“林德明同志,我们等你好久了。” 这个叫林德明的年轻人,是H省衙门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这次到H省H市的市衙门局报道。 按照报到时间的规定,林德明应当在国庆节前报到。 由于林德明家里出了点事,上面给人事处打过招呼,破例允许林德明节后报到。所以,刘敏璇的苍白而美丽的脸上,眼睛里闪着友善亲切的光亮,只是下眼皮上有着因疲倦而现出来的青色。 林德明是本地人,他的老爸是个大款,经营建筑公司起家。 当年最早出来干建筑这行的都算顺应了风水,虽不像做证券投机那样一夜暴发,但也不过五六年的工夫,就基本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林德明老爸下海冒险的时候,林德明的奶奶还在市政协副主席的职位上还没退下来呢,市政协副主席按规定享受副市长级待遇,平时还有一辆半新不旧的奥迪车和专职的司机,一天到晚充当林家的专驾。 可不是吗,林德明的奶奶已经退休整整十年了,出外入内,还是前呼后拥,国家配的奥迪没了,老人家反倒坐上了奔驰。 公有制的各种待遇林德明从小沾光,如今林德明又开始享受起私有制的甜头。 所以,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林家可谓左右逢源路路皆通,在哪一个所有制里都是风光占尽。 刘敏璇说:“我们等了你好久!你应该在国庆节前就要报到的,怎么节后才来报到?” 这样的话,原本是责问,从刘敏璇非常婉转的语气出来却变得是一种关怀,眼睛里尽是友善和亲切。 “我奶奶国庆节前生病住院了,节日的头俩天我都是在医院里陪伴我奶奶的。市老干部局的同志来看望我奶奶时对我说报到晚几天报到没关系,老干部局已经给衙门局的邱书记打过招呼了,让我全心全意照顾好奶奶。真对不起嗷。”林德明还是很胆却地解释。 林德明相貌清秀,身材挺拔,脸蛋却看上去还像个孩子,说话举止很有礼貌,一点看不出他有这样的好出身背景。 “不要紧,你的档案材料早就转过来了。领导也给我打过招呼,说是你家里有点事,不知道是你奶奶生病了,老人家还好吗?”刘敏璇很亲切的问候。 “谢谢!现在她好多了。前几天就出院了,这几天她在家里一直催我上班,不让我再陪她,所以今天我一早就来报到了。”林德明说:“不知道把我安排到那个部门工作?” “派你到刑侦大队,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你们的大队长和政委。” “那太好了,我大学里学的就是刑侦专业,太好了。” 刘敏璇看着林德明,心想这个年轻人倒不错。 前些日子,刘敏璇接待的那些衙门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开口闭口都是要求分派到“经侦大队”去的。“经侦大队”全名是“经济案件侦破大队”,在如今全民经商的时代,“经侦大队”各方面都比“刑侦大队”强,年轻人有这种想法倒不以为怪。不过,林德明却向往着“刑侦大队”,一瞬间让刘敏璇有了很大的好感。 “工作忙不忙?”林德明问。 “有时候忙,有时候不忙。衙门局就是这个样,处理的多是些突发的事件,没有规律。慢慢地,你也会习惯的。” 刘敏璇端详着林德明,大姐姐似的和蔼地说:“小林,我们人事处处长马耀正已经知道你家里有事,他吩咐过,可以让你再休息两天,要不,你大后天来,我再领你到你们大队长哪儿去。好吗?” 林德明觉得,他一走进市衙门局的门,他的新的生活刚一开始,就碰到了一个很亲切的人。 他带着一种节日的兴奋心情对刘敏璇说:“刘处长,谢谢你了。不用啦,家里都安排好了,你也不要亲自送我过去,就给刑侦大队领导打个电话吧。” “那好吧,我这里倒还真有些事情。这样吧,我给你们的大队长打个电话,说你来了。” 接着,刘敏璇就给“刑侦大队”办公室打电话说新来的衙门大学毕业生林德明前来报到。 “刑侦大队”在主楼旁边的一栋小楼里,离人事处还得走上好几分钟的路。否则,按照刘敏璇现在的心情,很可能要亲自带他去报到。 林德明走出主楼,到“刑侦大队”小楼去报到。 “刑侦大队”办公室在底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有一个古怪的名字:甄别。 在林德明心跳着敲门的时候,甄别正仰着脸、衔着烟、喝着茶和政委魏庆刚谈论着工作。 “请进!” 他们俩热情而得体地接待林德明,让林德明坐在沙发上。 甄队长坐在转椅上斜对着林德明,魏政委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也把椅子转了90度,正面对着林德明。 他们两个人,虽说没有见过林德明,但是和林德明的父亲林岩却都见过面,再说搞刑侦的,对市里几十个比较知名的房产大户也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算是老相识了。 看到小伙子挺精神的,长相也不错,个头也挺高的,两个人都比较满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甄别推一推玻璃板上迭得高高的文件,从容地问:“怎么样?家里的事处理好了?”他的左眼微皱,右手弹着烟灰。 “我奶奶的病情已经稳定,她也催着我来。我的报到时间已经过了,希望领导原谅。那天奶奶病危抢救时老干部局的马局长也在场,他对我说报到晚几天没关系,这些天要我把主要精力放在陪伴奶奶身上。马局长说他和我们衙门局的邱书记通过气了,让我节后再来报到。奶奶在10月3日已经出院了,所以,我今天才来报到。真对不起。”林德明再一次胆却地解释着。 林德明说着他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得很不自然,正像小学生第一次见老师一样。 他感到这间屋子很热。 十月长假一过,秋天就要过去,接着就要向冬天跑了。屋里已经开起了暖空调,玻璃上面已经有了雾气,这说明领导很怕冷。 林德明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想掏出餐巾纸擦擦,在衣袋里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 甄别机械地点着头,看也不看地从那一大迭文件中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纸袋,拿出林德明的党员登记表,锐利的眼光迅速掠过,宽阔的前额下出现了密密的皱纹,闭了一下眼,手扶着椅子背站起来,披着的外套从肩头滑落了,然后用很程式话的声调说: “老人家怎么样,没大碍吧!” “是的,我奶奶已经脱离危险期,感觉好多了。”林德明从就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里,立刻感觉到甄别逻辑推理能力缜密而迅速。 “好,好,你还是党员,好极了,刑侦大队正缺党员干部,你来得正好。我们的工作并不难,学习学习就会的,就那么回事。而且你原来的专业就是刑侦是吧,在学校里对刑侦工作大致有了知晓是不是?”甄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就是看看林德明如何回答。 林德明惶恐地摇头:“我那只是书本上知识,一点实践工作的经验也没有,只是一个新兵。” 甄别的不太整洁的脸上现出隐约的笑容,他的眼光聪敏地闪动着,继续说:“你有这个认识就很好。实践出真知嘛。书本当然不可能面面俱到,有的话还真的不能当真,还是要在实践中锻炼嘛。” 然后,他不等林德明回话就对政委魏庆刚说:“老魏啊,我看这个小林来得正好,那个7.12专案组正好需要这么个新生力量,把他派过去怎么样?” 当着林德明的面,他和政委魏庆刚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刚来市局报到,就给分派到专案组,林德明高兴极了。 这是领导器重自己啊。 于是林德明就像一个军人一样,把身子挺得笔直,回答说:“坚决完成任务!” 当林德明推门要走的时候,政委魏庆刚又叫住他,用另一种全然不同的随意神情问:“怎么样,小林,有对象了没有?” “没有!”林德明的脸刷地红了。 “大小伙子还红脸?”甄别大笑了,“才二十四岁,不忙。” 他又告诉林德明:“你们专案组除了你都是女同志,你要和她们搞好团结啊!” 林德明有些恍然问道:“那专案组长哪,也是女同志?” “专案组长是我们局的党委书记,就是你说的那个邱书记。他只是挂名的,专案组具体负责的是副组长,就是刚才打电话来的人事处付处长刘敏璇同志,待会你去她那儿再重新去报到一次吧。!” 甄别说完了,也不等林德明回话,拿起电话就打给刘敏璇:“刘处长,你不是一直要我给你的专案组派个人吗,我叫他马上到你来报到。人我给了你了,你可不要再说我们刑侦大队不支持你们7.12专案组啊!” 打完了电话,甄别对林德明很严肃地说:“你的编制还是在我们刑侦大队,你是作为我们刑侦大队的人,暂时抽调过去的。对于这个7.12专案组,目前还是对外保密的,有几个纪律我和你说一遍:和外面的人不要谈这个专案组。就是在局里也不要和其他不相关人员谈起这个专案组。专案组里有它的纪律,你到那里要绝对服从刘敏璇处长的领导,要给我们刑侦大队争光。好吗?” “是。”林德明的回答,比起刚才来,明显有些泄气的样子。 第二章 7.12专案组的人员算上林德明一共是五个人。 专案组组长由局党委书记邱再宝兼任,他其实并不过问专案组的事,实际工作都是由副组长刘敏璇一个人经管,所以只能算作是“四人帮”。 除了刘敏璇外,还有一个是档案处的小任,任漪蘋。另外一个是党委办公室的小臧,臧云芳。 当林德明回到人事处时,刘敏璇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好像早就知道刑侦大队这帮人会把林德明回派过来。 刘敏璇给林德明初步介绍了一下专案组的纪律: 这个案子是先由外地省市的衙门系统移交给S省衙门厅,再移交给H市衙门局的,就连H市衙门局一般无关的人员都不知道,所以,专案组不挂牌,不通报,保密是第一位的。 案件正式移交手续在国庆节前不久才刚刚完成,接下来第一步工作就是阅览消化转来的卷宗中的各种资料,这些资料不能抄写,只能记在脑子里。 还有一点,在专案组办公室内也不要用电脑。 专案组正式的办公地点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局里先把档案处的一间老干部资料阅读室让了出来。在里面临时拼上几张办公桌,专案组办公处暂时先定在那儿,以后有正式办公地点再讲。 说完这些话后,刘敏璇拉开抽屉拿了一个纸袋,就带着林德明去档案处的专案组临时办公室。 一进这间办公室,首先让林德明看到的是房间里面对面拼放着四张写字桌,而且每张写字桌上真的都没有配备电脑,简简单单的,一览无余。 有俩个女孩子伏在大大的写字桌子上在看卷宗资料,不用说就是任漪蘋和臧云芳。 见刘敏璇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她们都站了起来。 林德明第一个印象是任漪蘋和臧云芳都是美女。 年龄相仿,身材也都很高挑。 一个是脸蛋圆润,粉面桃腮,淡淡的秀眉,小巧的红唇总是似笑非笑的抿着。另一个是瓜子脸,棱廓分明,一双大大的杏眼总带着一种多彩的风情,仿佛弯着一汪秋水。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和这俩个美女一起,天天饱餐着秀色,再无聊的事,也会变得生气盎然,莺歌燕语的。 大眼睛美女一个明朗地笑容,伸出白皙细腻地小手:“我叫任漪蘋。认识一下!” 林德明很有礼貌地张伸出手去。 两人的右手握在一起。 任漪蘋的手温软柔润。 带给林德明的掌心是那种极其惬意地感受。 另外一个当然就是臧云芳了。 她看着林德明,也没好意思自我介绍,只是对刘敏璇说:“敏姐,真让你说着了,那个老甄头果然把林德明给派进来了,敏姐,我们真服了你!” 任漪蘋和臧云芳比刘敏璇小了整整十岁,所以亲热的称刘敏璇为“敏姐”。 林德明见臧云芳一下子直呼出自己的名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自己一定是早早被这两个美女细心研究过,而自己却对她们俩一无所知。这是一种明显的不对称,林德明好不舒服啊。 刘敏璇看出林德明的不自在,赶忙介绍道:“林德明同志是省衙门大学的高材生,你们要好好跟他学着点。任漪蘋,你先带他到科技处拍个照,把照片合成到警官证上去,再拿来给我加盖硬章。” 说着刘敏璇从纸袋里拿出几张东西给任漪蘋,其中就有空白的警官证,还和她小声耳语了几句。 任漪蘋高高兴兴地领着林德明去科技处了。 青春的气息挡不住,这样近的距离,让原本对美女抗拒力少少的林德明感到了身边的气场。高挑的身材配上高跟鞋,“滴滴嘟嘟”在走道里响起,林德明走在她旁边,感觉有点怪! 任漪蘋长得很美,大大的眼睛很像H市近期热播的电视剧《狼毒花》的女主角王力可,身材也很好。也许更因为年轻,带着青春的芬芳,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说话时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她和林德明走在一起,还真像一对时尚模特儿。 还有一点,任漪蘋穿上那一套警察制服特别合身,简直就像是特地为她量身定做的,收放都是恰到好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任漪蘋那副大大的、漂亮的、多彩的眼睛,任凭你警服千人一样,她都能脱颖而出。 有任漪蘋陪着,当然路路通了。 在科技处那里,拍照、审阅、证件合成等诸多环节自然一路顺畅,也一气呵成。 很快俩人就回到档案处的专案组临时办公室。 进了门,只见办公桌子上堆放着许多新的衣物什么的,原来趁他们俩拍照时,臧云芳也去了后勤处一趟,已经替林德明把警服、警帽、警衔标志、皮鞋、皮带等一股脑儿全部领回来了。 “有人问起小林的工作部门吗?”刘敏璇问任漪蘋。 “当然有。科技处的刘金宝就问了好几次。我回答说他,小林暂时先到档案处工作,档案处最近要扩充设施,人手不够吶。”任漪蘋回答。 刘敏璇满意地点点头。 第三章 “来,你把警服先换上。” 刘敏璇一边对林德明说话,一边接过任漪蘋手中的警官证说:“我先去加盖硬章,有了警官证,小林,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市局了。” 说着,刘敏璇先回人事处了。 没有固定的更衣室,林德明不好意思的捡了一套制服,走进隔壁房间用最快速度换上了警服,走了出来。 两个美女笑了。 林德明还没有反应过来,任漪蘋大胆走上前,主动帮他把衣服最上面的纽扣解开,重新系上。 原来,手忙脚乱中,林德明把最上那个扣子扣错地方了。 林德明的脸红的像猪肝,手脚不知怎么放了。 “来,把皮鞋也换了。”这回是臧云芳帮忙,把皮靴拉链拉开,友情催促着林德明。 穿好皮靴,林德明人随身向上挺了一挺。 “好,真帅!” 两个美女不约而同的夸奖林德明,让他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友情的气氛顿时在这间屋子里洋溢起来。 都是年轻人,很快就亲切的交谈起来。 任漪蘋和臧云芳是面对面坐的,林德明的位置就紧贴着臧云芳,斜对着任漪蘋。 林德明身子微斜,也和她们俩闲聊起来。 任漪蘋和臧云芳都是前两年从H市的警校毕业分配进市局的,大专学历,年纪和林德明差不多,几个月的上下。 “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分配到专案组的?”林德明乘机打听起来,他觉得现在可以开口这么问了。 “也不是我们说的,是刘姐分析出来的。”任漪蘋笑着说。 林德明注意到任漪蘋笑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还有,长长的眼睫毛卷卷的,不时轻微地抖动,怪不到眼睛这么迷人。 “上个月成立专案组时,刑侦大队应该出一个人。敏姐就向老甄头要人手,他一直在拖,说就给就给,一直拖到国庆节,大家都忙去了,还是没有派人过来。敏姐分析到,老甄头一定是对从刑侦大队抽人这事不上劲,可又不能不给,他一定会派个新人进来。敏姐是人事处副处长,管着这事。她早就知道局里准备把你分派到刑侦大队的安排。果不,这事真给刘姐说中了。这次派来的大学生,只有你是最后报到的,而且你又是分配到刑侦大队的,所以,我们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你。”任漪蘋的解释很合情合理。 正说着呢,刘敏璇来了。 林德明赶紧站了起来。 她把加盖好硬章的警官证给林德明。 随后,正眼仔细看了看一身警服的林德明,很是满意。 “小林,如今你已经是正式的人民衙门的警官了。你的组织材料和关系都是在刑侦大队,你是党员,过组织生活时再回去。但是一般人问起来,你说只知道自己现在到档案处是来帮助调试新设备的,不要和外人谈起7.12专案组的事,这是纪律!” 刘敏璇指了指桌子说:“另外,这间屋子里不容许使用电脑,所以也没给你配备电脑。你要使用电脑的话,可以到外面的档案资料室里,随便挑一台,让任漪蘋给电脑加上密钥,就是你专用的。另外,在这间屋子里,也不容许记笔记。总之,你在这里的工作暂时还只是熟悉资料和卷宗,只是用眼睛看和用脑子思考。当然,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就案情互相讨论讨论的。过两天,待邱书记有空时,我把他请来给大家正式宣讲一次。” 接着,刘敏璇转臧云芳说:“臧云芳,下午你去和邱书记说一声,告诉他小林同志正式报到了。也问问他对专案组的工作有没有新的指示,好吗?” 臧云芳点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可以吃午餐去。” 说完话,刘敏璇先回人事处了。 林德明向刘敏璇背后指指,小声向两个美女问道“刘处长不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臧云芳向林德明解释道:这几天马耀正处长出差去了,人事处里的事刘敏璇要多担待些。所以,她还要先回人事处看看。 吃饭的时候,林德明和任漪蘋、臧云芳面对面坐着。不少人和任漪蘋和臧云芳都很熟悉,总要打招呼,唯独要装作随意看看林德明,虽然嘴上不说,但好奇总让他们免不了对林德明多看上几眼。 也难怪,这是衙门职业病嘛,而且,看见一个新人和两个大美女一起,亲亲热热的,更是好奇。 正好,魏庆刚也看到他们,便很随便地在林德明的边上坐了下来。 “怎么样,大美女们,我们刑侦大队的小伙帅不帅?满意不?”魏庆刚边吃边问。 “政委,老甄头哪?”任漪蘋忙把话题扯开。其实,也就是默认了对林德明很满意。 “甄大队长临时有任务。上午象山区有一家珠宝店被抢了,他赶忙带人过去出现场了。” “出现场”也许是刑侦大队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林德明是学刑侦专业的,懂得这一点。 林德明刚报到的时候还看见甄别,一转眼的功夫,他连午饭都吃不上,赶着去办案了。 看来说干刑侦工作辛苦,一点不假。 魏庆刚的风度与甄别迥然不同。 他穿着笔挺的警服,干净得抖都抖不下土。 他有高大的身材,配着英武的只因为粉刺太多而略有瑕疵的脸。他拍着林德明的肩膀,用嘹亮的嗓音讲解着,不时发出豪放的笑声,引得不少进餐的人注视着他们这边。 这使林德明想:“他比领导干部还像领导干部。” 特别是当他后来参加了刑侦大队支部的组织生活后,更加强了魏庆刚给林德明的这种印象。 第四章 午餐后,离下午正式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林德明没有去处,又回到档案室的办公室。 任漪蘋和臧云芳正在说笑着,见林德明进来,马上停止了说笑,殷勤地问他要不要喝茶。 林德明说自己没有带茶杯,也没有茶叶。 任漪蘋说:“你们刑侦大队的那帮爷们,都不用茶杯,用瓶子。来,正好我这儿也有一个,就给你吧!” 说着,她站起来到外面的自己的办公室去拿瓶子了。 不一会了,任漪蘋拿了一个空的雀巢咖啡瓶进来,对林德明说:“瓶子里里外外我都给你洗干净了,也用开水烫过了,可以用了。茶叶这儿也有,你自己泡吧!” 于是,林德明泡了一大瓶的茶,在自己的桌椅上坐了下来。 “无事不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做?”林德明调侃地说。一个上午下来,林德明和她们俩已经很熟,说话也很随便了。 “听说你又是‘富二代’,又是‘官三代’,是吗?”任漪蘋眯起大眼睛,不怀好意地提问。 臧云芳则张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林德明,等着听他的回答。 林德明脑子飞快转,想想自己家庭出身情况这么快就在局子里传开来了,最大可怀疑的对象应该还是衙门大学的那几个比自己先报到的同学,不是他们嘴里说出,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林德明的父亲叫林岩,林德明在网上查过,在中国叫林岩的人很多很多。不是有人说漏了嘴,怎么可能对号入座,这么准确哪。 这次省衙门大学分配到H市市局的应届毕业生一共只有四人。 除他以外的两男一女的同学中,最让林德明怀疑会搬碎舌头的是女同学余文琴。其它的两个男同学同系不同班。而且,男同胞一般不会那么嘴碎。 可余文琴嫌疑就大了,不仅和他同班,还曾在大二时追求过他。可是,当时林德明就明明白白断然拒绝了余文琴,好在都是年轻人,这件事没有闹大。 这次余文琴和其他两个男同学分配进了经侦大队,虽然经侦大队在外独立办公,不过林德明首先想到传播自己小道新闻的,还就是这个余文琴。 不过,林德明不是个小鸡肚肠的人,谁叫自己的出身也符合“富二代”“官三代”的套套哪,所以迟早也得表态。 于是,林德明对任漪蘋和臧云芳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也希望你们严格监督我。” 任漪蘋和臧云芳看着林德明这么严肃,两个人互相递了个眼神,抿着嘴笑了。 正在这个时候,林德明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余文琴的。 林德明向任漪蘋她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于是拿着手机到外面去听。 “德明啊,你报到了吗?”余文琴和林德明熟得不能再熟,尽管恋人不成,老同学和老朋友的关系还是明摆在那儿。 “报到了,分派到刑侦大队。”林德明淡淡的说。 “怎么,如愿了吧!” 上次余文琴进经侦大队时也给林德明打过电话,林德明也表示过自己还是想搞刑侦,所以余文琴这么说。 “嘛。”林德明不愿多说。 “下班后,我们见个面好吗?”余文琴觉得这次能和林德明分配在一个单位,也许和以前学校的环境大不同了。主动一些,也许,事情还会柳暗花明的。余文琴还是放不下。 “今天不行,以后吧。我奶奶病情还不是最稳定,我还是下班赶回家陪老人家。”林德明婉言拒绝。 “这么大的人了,还婆婆妈妈的。好吧,以后再找时间吧。不要忘记我啊!” “好啦,老同学,我挂电话了。88!”林德明语气很客气。 林德明重新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门被推开。 刘敏璇走了进来,对大家说:“刚才邱书记到我们人事处来过,说今天下午让你们早点回去。” “真的,哇塞。”任漪蘋和臧云芳开心啦。 “慢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刘敏璇接着说:“邱书记说小林今天才报到,有许多衣服、帽子、皮鞋的,让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帮忙一起送到小林家去。另外,邱书记还让你们俩代表我们大家去看看小林的奶奶,表示一下关心。好不好?” “好,保证完成任务。”任漪蘋和臧云芳很高兴有这样的任务。 “不要,这、这不好,”林德明急急巴巴的说:“我自己能行。” “这是邱书记关照的,小林,你有车吗?”刘敏璇问。 林德明是有车,而且还是一辆很高级的奔驰越野车,可是今天是头天报到,他特意没开来,免得引起闲话。 刚才又听任漪蘋和臧云芳说他是“富二代”“官三代”之类的,马上紧张得脱口而出说:“没车,我没有车。” 话一说出,林德明就后悔了。 “那不要紧,邱书记已经安排好车了,让臧云芳开车送小林。她知道是哪辆车。”刘敏璇风风火火的,还把车钥匙给了臧云芳。 于是,大伙儿一起动手把林德明的衣物装了好几个袋子,装了好一大堆。塞满了轿车的后备箱。 其实,这是市局的一个老规矩,说是送衣物送新人回家,还梢带着家访。毕竟衙门警察这是份很光荣也重要的职业,除了档案上的一些信息外,还要求各部门一开始就和每个下属干警的家庭建立起比较亲密的关系。 第五章 除此之外,刘敏璇还知道邱书记邱再宝和林德明一家还有着特别的渊源。 邱再宝的父亲和林德明的爷爷,在政革前就在一起共事。 他们都是H省计划委员会即省计委的主要领导干部。 当年是计划经济的时代,省计委是很重要的部门。 如果没有那场政革,林德明的爷爷很可能会进入省委常委和省委班子,当上更大的官。后来,政革开始了。一切都乱套了,开始了造反派造反和揪“走资派”运动,省计委瘫痪了。再后来,邱再宝的父亲和林德明的爷爷俩人一起被关进“牛棚”改造,算是共命运的老战友了。 可惜,林德明的爷爷最终还是没熬过政革。 对于故人的后代,邱再宝觉得自己有责任多关心一些林德明。 这些话,在人事处讨论决定把林德明分配去向时,邱书记在会上主动谈及的。 所以,让任漪蘋臧云芳她们送林德明回家,也是邱再宝的刻意的安排。 女孩子家心细,让她们关心注意林德明,一定是最合适不过的。 臧云芳开着奥迪,戴上了大墨镜,熟练地驾驶车子。 任漪蘋坐在她边上,有时是和臧云芳小声嘀咕,有时回过头和林德明说上几句。 林德明是驾车的老手,很少让别人送自己。尤其是让女孩子驾车送自己。 可是,今天已经当着刘敏璇的面说过自己没有车,要是一直就这样不能开车,那岂不是太不方便了! 林德明的肠子都悔青了。 总得想办法转个弯。 不过自己的那辆奔驰越野车是不能再开了。 即便开车上班,也得换一个普桑、捷达什么的,还不能太新。不能太招摇,一定得注意。 “官三代”、“富二代”可不是个好名称,社会的大多数人都鄙视和敌视、甚至仇视他们。林德明知道这些。也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千万注意。 林德明一路上在想着这件事,不一会儿,车子已经进入自家的小区。 林德明居住的小区叫秋月枫霜,是H市很有名的高档住宅小区。 它占地近30亩,可只有2栋高层和5栋小高层,绿化率高达75%以上。臧云芳开着奥迪进入小区就像进入植物园一般。一路上都是树木,有寒带的植物,也有一些热带植物。当然绝大多数是枫树啦。 正值秋季,也是枫树最为美丽的时候。 枫树的叶片色彩艳丽,以红色为主。树冠浓密,树叶繁茂。一片接一片的枫林,真有层“林”尽染的味道。 其实,“枫”字与“风”字读音相同,“枫树”就是“风树”,表示招风应风。 不是吗,当臧云芳驾着奥迪车在枫树林里穿行时,一路上枫叶会摇曳不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林德明解释道:这是因为枫树叶片较大,与人的手掌大小相近,叶柄细长,使得叶片极易摇曳,稍有轻风,枫叶便会互相摩擦,发出这种“哗啦哗啦”的响声。 小区因为高低配合的很合理,加上这一大片枫树林,所以看上去很空旷,很难相信这里是座落在H市的中心区。 小区的中部还有一个人工湖,月牙状的。 秋月枫霜,既有枫也有月嘛。 林德明解释道:这个人工湖很浅,因为在湖底下面修建了一个很大的停车场。 当初,秋月枫霜的搞了这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原以为有点资源过剩,可是林岩坚持要搞。 如今却因为拥有私家车的人家越来越多了,早已经“车满为患”了,停车费的收入居然颇丰。 而且有了这么个地下这个停车场,也无形中提升了秋月枫霜的档次,因为所有的轿车都能停入地下车库,地面上所有的通道则自然更通畅,小区也显得更整洁。 既然是高档住宅小区,它的物业管理费在H市也是很高的,可是它的服务也到位,除了安保规范外,综合服务上乘,配套设施也非常现代齐全。 所以,这是成功人士休闲生活的港湾,能居住在这个小区,自然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秋月枫霜是林德明的父亲林岩从商后最为成功的事业。 当年林岩在建筑工程上积累了不少资金后,转而进入房地产业。那个时候的房地产业跌倒了深谷,林岩也像股神在股市“抄底”一样,抄到了房地产的底。 林德明的父亲林岩,开建筑公司攒到钱后,又走关系在H市搞了两块土地。 一块在市中心,就是这个秋月枫霜。 另一块在近郊,做了庄园别墅,原先是自家住的,后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林德明的母亲患上癌症,不幸逝世。 爱妻的突然离去给林岩带来了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所以,这个庄园不能再住下去了。一家人又搬到了秋月枫霜住,回到了繁华的闹市中心。 庄园哪,被林岩改成了高档商业会所。 后来又被出租给其它的商业巨头,收取不菲的租金。 当年秋月枫霜地块,被林岩以如今不可能想象的低价搞到手,连动迁都是区政府出面解决的。林岩又是建筑业的老手,从设计到建设都是自己来,这就又大大降低了房产的成本。 那个时候,政府对房地产业还是很是扶植的。 因此秋月枫霜在建造过程中,从规划、设计、批文、资金到公用设施配套等所有环节一路上都是大开绿灯。 说来还很巧,等秋月枫霜即将建成开盘时,房地产业从低谷突然反弹,反弹的力度还特别大,大得邪火。 林岩一看,心想把房子捂着,这房价还得升,秋月枫霜得拖些日子再卖。 可是,这时候的林岩欠了一屁股的债银行的、工程队的、建材商的、设备商的、绿化商的…… 没办法,林岩只能把房子价格抬得高高来出售,原以为这样销售进度会慢一些,好拖些日子,看看再说。 想不到,阴差阳错,抬高了的高房价照样有人排队买,照样销售一空。 这让林岩不仅还清了贷款、材料款、设备款,还赚得盆满钵溢。 林岩马上调转风向。 好在他在秋月枫霜的销售中是采取一栋一栋捱着卖的,并不是把所有的盘子一起端出来出售的,他临时决定把高层和小高层中各留下一栋改成酒店式公寓,只租不卖。 事后证明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无比。 等房价涨到令人无法想象的高度时,这两栋酒店式公寓给他带来的巨大财富让他进入H市的新富的行列。 第六章 臧云芳开着奥迪在一栋小高层前停下,林德明的家就在里面。 一个保安人员走了上来,很有礼貌的告诉臧云芳,这里不能停车。 林德明和他说了几句,保安同意让臧云芳把车停到傍边的一个紧急临时停车点里面。一般情况下,房客和访客的车都不容许停在地面,而是必须停到地下停车场去。 看得出林德明和保安很熟。 事后任漪蘋和臧云芳她们才知道,这里的管理公司的法人,就是林德明的奶奶。 这是栋酒店式管理的公寓,底楼是公共大堂,装潢得很富丽堂皇。大厅中有很多个候客区,摆满了沙发。这是因为访客一般情况下不能直接上楼。要让保安请示过房客后才行。在这个等候期间,大厅就必须给访客提供舒适的等候场所。 一行人乘电梯直上8楼,整个8楼都是林家的,客厅很宽敞,装修也很别致,颇有艺术感,说明房主人很有钱也很有格调。家中还有佣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这在一般人家是不可能的。 佣人把衣物接了过去,林德明则领着任漪蘋、臧云芳她们一起去见奶奶。 正巧,小林的奶奶听说孙子报到回家,还有俩个小美女也陪伴着,赶紧穿戴齐整先来到了客厅。 看见孙子穿了一身笔挺的警服,还有俩个美丽的警花相伴,老人高兴啊。 赶忙吩咐人重新倒好茶,端上上好的水果,让她们坐下来说说话。 林德明先把任漪蘋、臧云芳给介绍一下。 想不到奶奶对这俩个姑娘的姓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个明白,尤其是臧云芳的“臧”字,任漪蘋的“漪”字,她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不厌其烦。 最后还让林德明用笔写下,才算完事。 林德明的奶奶房帼英,已经年近八十,听觉、视觉都很好,虽说腿脚有些不便,还因为骨质疏松,人也挺不直,可整个人看上去还很精神矍铄的。 不过,老人毕竟是做领导的,马上就直奔主题。 “别看我这孙子人高马大的,可还是颗童心,社会的复杂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哎……”老人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他硬是要到衙门局,而且,还是刑侦队,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们两个闺女要好好帮助帮助他。” 这事要怪,其实还是要怪林德明的奶奶房帼英自己。 林德明的人生道路,从小到大,皆由奶奶一手规划。 奶奶房帼英即便在儿子的公司如日中天,家里的财富滚滚而来的时候,依然对铁饭碗式的固定收入,保持着恒久不变的心理依赖。 她甚至对孙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则名车,入则豪宅的生活备感忧虑,认为孩子总有一天将毁于不劳而获的物质享乐,变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再说,万一打仗怎么办,万一来运动了怎么办,万一林岩生意失败怎么办,林德明经受得了吗?林德明的生存能力实在太差! 还有一点,老太太认为孙子和自己的老伴太像。 当年,自己的老伴由于对政革不能理解,书生气十足要和造反派论理,吃了多少苦多少难啊,最后还是忧郁纠结气虚衰弱而撒手人寰。老伴的大半生都在此起彼伏的政治运动中度过,而且那个年代,战争的威胁是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他还挺不过来了,如今的五光十色世界,孙子怎么能生存啊。 所以林德明中学一毕业,就被奶奶指定报考了军校和衙门院校,在军校和衙门院校之间,林德明自己选择了后者。 “奶奶,你不要这么说。”林德明有点不好意思了,当着两个大美女说自己这么差劲,太丢人了。 “不,不,奶奶是过来人啦。这俩个姑娘都是可以说实话的。你看,臧姑娘的鼻子端正饱满,仪容大方。任姑娘的眼睛媚而不妖,脱露出一股正气。孙子啊,你好福气啊,无论哪一个都配得上你啊。” “奶奶,你乱说什么,她们只是我的同事!”林德明尴尬的叫嚷起来。 臧云芳和任漪蘋却没有那么羞怯。 她们没有想到一个老干部,以前还是市政协副主席,级别不算低吧,说话却这么直白,而且还绕着弯子夸奖自己。俩个人心里都美滋滋的,一点也没想到生气。 也许是太激动吧,老太太还想说几句,可是忽然眉头皱了皱,眼睛闭了起来,胸口不住喘气,呼吸也急促起来。 林德明急得叫起来:“奶奶,您怎么了?” 任漪蘋、臧云芳慌忙站了过来,两人一起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不一会儿睁开眼睛苦笑着:“人老了,不中用了,哮喘病,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好……” 话说得虽然轻松,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越见痛苦了,她每次犯病都得持续大半天,林岩也为此请了不少专家回来帮她治疗,可惜始终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这一年来哮喘病发作的更是频繁。国庆节前哮喘病发作,几乎病危,医院费了好大劲才让她病情稳定。 老人不喜欢住医院,所以没有多少天就出院回家了。 林德明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药!” 林德明的奶奶脾气倒是有些倔强,摇了摇头道:“我不吃那些劳什药片,给徐大夫打电话,让她来给我扎两针……” 林德明显然对那个徐大夫并不信任:“奶奶,她都给你针过四五次了,哪次有过效果?我看她也就是不过是个江湖郎中,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臧云芳却出乎意料的笑了笑说:“小林,你家里有金针吗?” “有!有!”林德明点了点头,上次徐大夫针灸完,顺便就把针盒撂在了这里。 第七章 林德明去取了针盒,臧云芳从针盒中挑了一根银针,在林德明点燃的酒精灯上烤了烤。 这会儿功夫林德明的奶奶气喘得很厉害了,呼吸更加急促了,脸色黄得如同白纸一般,林德明看到这个样不由得害怕了,慌忙拿出手机准备打给父亲。 “小林……”臧云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德明不得不停下打手机。 臧云芳脸上的表情轻松自若。 “来,和小任一起扶住奶奶!” 林德明咬了咬下唇,慢慢走了回来,和任漪蘋一起扶住奶奶。 臧云芳所刺是左侧手背腕部以上三指宽处的外关穴。 臧云芳刚才已经悄悄为林德明的奶奶诊过脉,知道老太太的哮喘病是因为长期肺气肿所致。 她对症下针。 虽然只是一针,却随针将少许地真气度入林德明的奶奶体内。虽然不能一针就消除病根,可是对哮喘病已经足够了。 一针下去。 林德明的奶奶老太立时气喘消失地无影无踪,呼吸渐渐顺畅了。 她有些惊奇地坐直了身:“噫?真是奇怪。怎么突然间一点都不气喘了?” 林德明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他绝不会相信这一针会这么地神奇。 任漪蘋告诉林德明,臧云芳是出身于中医世家,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临场神奇发挥,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林德明的奶奶看臧云芳的眼光和刚才又有不同,刚才只是喜爱,现在不但是喜爱、欣赏还有一种对小辈的痛爱的成分在内。 臧云芳又为林德明的奶奶开了一付药方,将煎服的方法告诉林德明,吃够七天,再针灸一到两次,这哮喘病就能大大减轻。 林德明的奶奶要任漪蘋、臧云芳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可是两个女孩说什么都不肯。 临了,奶奶要任漪蘋、臧云芳都留下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号码才让她们走。 奶奶坐着轮椅,把她俩送到电梯口。 这在林家,也是破天荒的事。 老人家送人从不送出门。 可是今天,不但送到电梯口,还非得眼见着孙子和俩个姑娘上了电梯才肯分手。 下了电梯,林德明对任漪蘋和臧云芳说:“别忙着走,我们在咖啡厅坐一会儿好吗?” 任漪蘋和臧云芳互相看了看,就答应了。 底楼的公共大堂里有一个咖啡厅,林德明顺手一招,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来到他身边。 “小王,来三杯卡布基诺。” 林德明先为刚才臧云芳出手相救奶奶表示感谢,也对任漪蘋臧云芳俩人今天送自己回家再次表示谢意。 他告诉她俩,公寓是酒店式服务,在这栋楼里住的客户都可以免费享用不少优质服务。 接着,他和她俩谈起了自己的奶奶。 奶奶离休前是市政协副主席,是领导干部,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从小,奶奶对自己关怀备至,她离休以后,对自己更是管得很紧,有时连自己的父母都插不上。 母亲在三年多前不幸去世,这时林德明正在衙门大学读大一,当时就想退学来着,但奶奶坚决不容许,老爸于是也就不准。 “你爸哪,没见你爸啊。”任漪蘋问。 “我爸在外面忙着生意,不过,每星期至少回家三次,这是我奶奶定下的规矩。我爸前几年和我们住在一起,前段日子才搬了出去。我奶奶说了,我爸生意上应酬多,和我们一老一小住在一起多有不便,让他住出去。我爸从小就听奶奶的话,于是,就搬出去住了。” “你奶奶管你爸爸生意上的事吗?”任漪蘋追问。 “管,以前大事小事都管。不过,自从我妈过世以后不久,奶奶把我家的生意一划为二。我爸的那一块,她再也不过问。不过,我爸大事情还是要来请教我奶奶的。我奶奶的那一块,她让她以前老单位里那些看得中的老部下来打理。一来放心,二来也给那些老伙计和他们的家人增加些收入。” “这个秋月枫霜是不是你家的?”任漪蘋继续问道。 “是的,不过秋月枫霜也分成两块,房产那块是我爸的。而两栋酒店式公寓、地下停车场、花园及大门口的几家商店等的小区物业管理权是我奶奶的。她是法人。” 林德明没有提及林家还有一座改成了高档商业会所的庄园,那里的经营管理权也是奶奶的。 林德明更没有提及奶奶的这些做法都是为了自己。 奶奶的遗嘱已经公证过了,奶奶百年过后,这些产业都是由自己来继承。之所以要搞这些隔代传承,也是奶奶怕儿子生意上一旦失手,不至于殃及孙子。这就是常人所说的“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老人家未雨绸缪,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你想过没有你自己也参与到你家的生意上去?”这回是臧云芳开口问道。 “不想,我从来不想。我最讨厌的事就是做生意。我奶奶也坚决不同意我做生意。我爸想。他几次提出要我去他的公司,就是做做董事什么的,都可以。可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这回是两个女孩一起问。 “我希望做侦探,尤其是想做福尔摩斯那样的侦探。想想看,当你抽丝剥茧似的把一个极其复杂的案件疑点层层揭开,仅凭智力、经验和分析事件的能力,通过细致而缜密的推理,最终那一刹那一语道破真相的时刻,那不仅是成功感,还是走向真理的过程。体现的不仅是满足人类的好奇,还有正义。这是任何成功的商人无法享受得到的快乐和巧妙的感觉。” “在当今这个纷繁复杂的信息时代,我们每时每刻都面临着被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观点欺骗、洗脑、裹挟、操纵的风险,我们的意识往往频频陷入专家、政客、媒体、网络等的盖天铺地的围攻之中,每个人独立思考的权利其实岌岌可危。所以,我想学会独立思考、独立分析、理性决策、良心决断,做刑警就是我最好的培养批判性思维方式的最好的职业。” 林德明这样的回答立时让这两个小女子对他刮目相看。 从此以后,他和她们之间的心灵上距离,缩短了很多。 林德明还有一个心结,乘机说了出来:“我上大学时也一直开着车,我也有驾照,我明天上班能开车来吗?” “没关系,局里开车上班的不要太多啊。”任漪蘋说。 “嗷,我的车子还要保养一次,还是下个星期上班再说。”林德明觉得开车上班这事就算解决了。 第八章 第二天一早,林德明开始了正式工作。 林德明的工作和任漪蘋、臧云芳她们一样,就是先阅读各式各样的卷宗,然后再仔细消化这些信息,从中发现解决案件的症结。 林德明有个优点,就是看这类卷宗能够不厌其烦,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他知道,看各种材料是干刑侦的起点,反刍、细嚼、回味、消化也都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在学校读书时,他就养成了这方面的好习惯。他知道,这就是这个职业的最起码的基本功。 一个上午看了下来,林德明就知道这个专案组为什么叫“7.12”专案组了。 7月12日这天,倪慧敏仍然按照以往的生活习惯,早上八点起床,然后乘坐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前往公司。 林德明注意到从倪慧敏的身份证的编号上来看,这是S省A市系列。 林德明再细看户口本、房产证、公司执照、门店执照、银行帐号、银行卡、股票交易卡、会所贵宾卡等证件。 户口本上住址和房产证一致,婚姻情况一栏填得是未婚,籍贯是J省X市,汉族,出生年月是1964年,初中文化,职业是商人。 倪慧敏最原始是从什么地方迁来A市,户口本上也看不出来。 因为这一栏居然是空白的! 在A市,倪慧敏经营着一家很有名的倪氏玉器公司,主要经营翡翠等玉器生意。 想不到的是这几年,翡翠价格一路暴涨,倪慧敏的玉器公司赚的钱用手数也会发酸。 倪氏玉器公司在A市开了好几个门店,其中最大最主要的门店还是在倪氏玉器公司的大楼下的玉器总店。 倪氏玉器公司所在的君悦大厦是商办两用大楼。楼下两层是商店,3楼以上是办公楼。君悦大厦位于闹市区的市民广场东南角,倪氏玉器销售总店就在底层,玉器公司则在8楼。 倪慧敏是单身,也没有她其它亲戚的材料。 从这点来看,她可能是外地前来的。 因为在根据她住的紫藤花园的物业管理和居委会都反映对她没有啥印象。只知道她有一辆宝马车。似乎当地并没有人认识她,她的生活一直很平静。 每天,倪慧敏都要来君悦大厦,有时在公司,有时在总店。一辆红色的宝马车也总是停放在君悦大厦门外的广场停车场中。 可没想到在今年的7月11日,她却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发信人自称Eumenides。 这个人在信中宣称:因为倪慧敏数年前开车撞人的行为涉嫌故意杀人,而法律并没有对此进行公正的裁决。应广大人民的呼声,他以公正代言人的身份宣判倪慧敏死刑,并且会在第二天,也就是7月12日有人会执行这一判决。 很显然,这是一封死亡威胁信。 倪慧敏立刻报了警。 不久之后,市刑警队和特警队的警官就先后到来,他们共同为倪慧敏设计了一套非常严密的保卫计划。 得到警察的保护之后,倪慧敏便定下心来。 事实上,自从她开宝马车撞死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威胁了。直到她搬到A市之后,这样的情况才没有继续发生。 倪慧敏觉得这次肯定是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所以才有无聊的人跟过来恐吓。她决定先应付一阵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再换一个城市居住。反正她有的是钱,不怕折腾。 A市特警队的队长假扮成倪慧敏的司机,当宝马车停好之后,他便一路守护着倪慧敏进入大厦。同时停车场内还安排了警方的诸多便衣。大厦内也是如此,警方的便衣伪装成保安、保洁员甚至是公司白领,全方位的保卫着倪慧敏的安全。 倪慧敏就这样在大厦里一直呆到了下午四点钟,这时她准备下班前先到总店去看看,然后准备回家了。 总店没多呆,由特警队长保护她穿过大厦前面的停车场。 但是就在这个过程中,意外却突然发生了:当时从广场停车场外的不同方向上,突然冲进来好多个瘦小的男子,他们全都直奔倪慧敏而来。 警方的便衣立刻出手拦截这些男子,大部份男子没跑几步就被扑到在地上。只有俩个人冲到了停车场里,不过特警队长把倪慧敏挡在身后,那第三个人根本没法冲进来。 倪慧敏感到很害怕。 这时她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便衣站在安全的地方向自己招手,便连忙跑到对方身边。 那个便衣扶着倪慧敏上了宝马车,把车门锁好,然后又去追赶逃跑的可疑人员。 当警方把这些冲过来的男子都制服以后,他们忽然意识到倪慧敏已经很久都没有动静了。 警察们连忙赶到宝马车旁,赫然发现倪慧敏已经瘫倒在驾驶座上,她的脖颈上有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大量的鲜血正从伤口中不断地流淌出来! 倪慧敏被立刻送往医院,不过在途中她已经伤重不治而亡。 后来警方在分析现场监控时发现,最后那个扶倪慧敏上车的便衣面孔被遮挡着。 排查下来,特警队没有这个人,此人根本就是假冒的。他就是凶手! 正是这个人在把倪慧敏扶上车的同时下了杀手,他杀人的凶器根据伤口分析应该是一个很薄很锋利的刀片! 正在混乱之中,他很快就消失在监控画面之外。 对那好几个牵制警方注意力的诸多男子,警方也一一审查。 结果让人啼笑皆非。 这些人居然都是临时被“钓鱼”过来的,他们的来历则非常可笑。 第九章 林德明看了一个叫艾力克的被审查时的记录。 他是一个市内某快递公司的送货员。 艾力克的供述大致是这么说:大约两周之前,他偶然看到张贴在街头的小广告:急招公关先生,待遇优厚,号称月薪可过万元。 如此的高薪自然是个不小的诱惑,他拨通了广告上留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子。 他向艾力克解释道:所谓的“公关先生”其实就是“鸭子”,是给富婆提供色情服务的。 艾力克表示他懂他也愿意,因为公关先生多数是“鸭子”,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对方让他提供一个邮箱。 随即给他的邮箱发了一张女客人的照片,对方是个徐年半老的女子,看上去风韵依旧,很性感。 艾力克原始的欲望立刻被点燃了,他也按照要求给对方的邮箱发了自己的照片,对方见到照片后也非常满意,并且立刻给艾力克提供的银行户头上打了一千块钱作为他的“前期准备费”。 收到“准备费”后,艾力克对和富婆见面充满了期待。 7月11日下午,艾力克终于又等到了那个男子的电话。 对方说第二天下午就要见面。 因为这样的交易是不合法的,那个富婆身份很是尊贵,所以双方必须事先约好一种特殊而且隐秘的“接头”方式。 男子从网上发来了富婆乘驾的宝马车照片,然后告诉艾力克,富婆将于下午四点钟左右下班,到时候他必须在君悦大厦外面的市民广场附近等待。当富婆走出君悦大厦后,他要及时跟上去,然后和客人一同上车。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将面对另一些竞争者,最后能不能“上岗”还要看富婆最终在现场的选择。 夹杂着对金钱和美女的双重欲望,艾力克完全按照男子的吩咐一步步地踏入这个游戏。 7月12日下午3点45分,艾力克准时来到君悦大厦,在男子电话指定的地点迫不及待地等候美女客人的出现。 4点过后,照片上的富婆倪慧敏终于走出了君悦大厦,而艾力克很快也想起了神秘男子曾经下达的指令。 为了不让富婆被其他竞争者抢走,艾力克急匆匆地向着倪慧敏奔去,然而没跑两步,就被警方的便衣按到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做笔录的时候,他还一脸的茫然,以为自己是由于色情交易才被警方人员抓获的。 其他被抓获男子的经历与艾力克基本雷同。 显而易见,那个张贴招聘广告,后来又与众男子电话联系的“神秘人”,可能就是这一连窜阴谋的策划者,同时也可能就是杀害倪慧敏的凶手。 他虽然一直没有露面,但却一举控制了好几名欲望熏心的男子。这些男子全都成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在他精确之极的时间和地点指令下,这些男子纷纷冲入市民广场,把警方密不透风的埋伏圈冲得七零八碎,而真正的杀手很可能乘虚而入,伪装成警方的便衣完成了杀人计划。 一个上午,林德明就一头钻入了卷宗,开始翻阅各类档案,可是想要将看过的东西全部消化,并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 林德明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头,这才发现任漪蘋坐在他的对面,她把警帽给脱了,黑长的秀发编成两条可爱的麻花辫,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任漪蘋其实已经把自己的长发折腾了老半天了,就是林德明这个奇怪的家伙始终埋头翻看卷宗,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其他事情。 任漪蘋向林德明吧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也吧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的动人。 林德明也笑了笑,档案室内并没有其他人,他低声说:“臧云芳哪,没来上班?” 任漪蘋压低声音说:“臧云芳每周有一个上午是脱产读书,还有两个晚上加上她自己的休息天里有半天,一共每周四次是读书。” “读什么?” “专升本呗。” “专升本”就是大学里的专科升本科的简称。 “那么,你哪?”林德明问任漪蘋。 “我也在读书,不过,我是在网上函授,我的专业和她不一样,我要比她多读一年。她这次春节前就能拿到本科的文凭了,我要后年的春节前才能拿到本科文凭。” “我想上个网,你能帮我吗?” “好,你跟我来。”任漪蘋爽快地答应了,看资料太乏人,她正好活动活动身体。 在资料室里,任漪蘋指着一台电脑说:“这台速度快,你用这台!” 于是,她给林德明的这台电脑设好了密钥,离开了资料室。 林德明一门心思是想查一个外文单词:Eumenides。 这可是一个关键词啊。 查了查百度。 Eumenides: 希腊、罗马神话欧墨尼得斯。是希腊神话中复仇三女神的总称。意思是“仁慈的人”,因为希腊人对于复仇女神十分敬畏,认为直接说出她们的名字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她们分别是: 阿勒克托Αληκτω,Alecto,“不安”女神。 墨该拉Μεγαιρα,Megaera,“忌恨”女神。 提西福涅Τισιφονη,Tisiphone,“报施”女神。 她们是黑夜的女儿。 她们的任务是追捕并惩罚那些犯下严重罪行的人,无论罪人在哪里,她们总会跟着他,使他的良心受到痛悔的煎熬。因此只要世上有罪恶,她们就必然会存在。 传说她们身材高大,眼睛血红,长着狗的脑袋、蛇的头发和蝙蝠的翅膀,一手执火炬,一手执着用蝮蛇扭成的鞭子,在希腊神话里她们又被称为“Furies”。 关于复仇女神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天神乌拉纳斯被阉割后的鲜血生成的,一说是大地之神盖亚与风神的女儿。 欧墨尼得斯是生活在冥府的下界神祗,她们只有在要惩罚人间的罪孽时才来到地面上。通常,她们被描写成头上长满毒蛇,背后生有翅膀,手执火炬的丑老太婆,有时甚至以人头狗身的形象出现。欧墨尼得斯的心中充满复仇的怒火,在地狱里,她们用鞭子严刑拷打生前犯下罪孽的人。 欧墨尼得斯决不罢休地追究每一件凶恶残暴的事,特别是杀害亲属、高傲专横、违背誓言和怠慢客人也要遭到惩罚。 Eumenides! 林德明对这个案件兴趣顿生。 第十章 午餐前,臧云芳赶到局里。 女孩子家都是很节省的,工作午餐不能放弃。 不过,臧云芳今天并非只是为了这顿午餐。 今天上课时莫名其妙地有点心不在焉,这在以往是没有的事。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这是最后的冲刺。尽管臧云芳对期末考胸有成竹,没有任何问题,但臧云芳从来就是非常认真的,从笔记到平时的小测验,从不敷衍了事的,为此,她的平均成绩一直是班级里的前三名。 可是,昨天林德明奶奶看自己的那慈祥一眼,就把小姑娘的芳心给搅乱了。 “风乍起,吹皱一湖春水!” 昨天晚上回家吃饭时,当臧云芳把林德明奶奶对自己和任漪蘋的各自不同的评价一股脑儿地告诉父母时,老爸想了一会儿。 他的回答,让臧云芳有些吃惊。 老爸是这样说的: 小林的奶奶说你“鼻子端正饱满,仪容大方”,可谓中上评价,说的还是“形”。老太太说任漪蘋“眼睛媚而不妖,脱露出一股正气”,说的是“神”。对女孩子家这样极高的评价,可见极喜爱。要知道,好男人最喜欢的女人是什么,就是这个“媚而不妖”!看看范冰冰什么的,其实都绝不会是好男人的最爱,看看、玩玩可以,娶回家那就是祸。这样看来,任漪蘋给老太太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啊。 臧云芳原以为自己昨天露了一手,领先了一步。听老爸这么一说,才觉得还是个平手。 臧云芳和任漪蘋,应该是好朋友。 不过,再好的朋友,感情上的事是寸土不让的。 追求臧云芳的人不少,追求任漪蘋的人更多。 但是,都没有正式的方方面面都合适的“那个人”。 少女的心,天边的云,总是那样飘荡着。 那个局党委办公室主任王丽玲,曾经给臧云芳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市局里公交衙门大队的副队长何方曙。 臧云芳和他见了几次面,对方很满意臧云芳,可是臧云芳总感到何方曙年纪大了一些,比自己大上8岁。 臧云芳以自己读书忙为借口,接连推脱了何方曙的两次邀请。 臧云芳的心中,似乎还是空着。 总觉得何方曙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他应该更年轻一些,更潇洒倜傥一些。 臧云芳不仅身材优美,丰满窈窕,而且由于精于医道,对自己容貌保养还有一种高于常人的招数。 臧云芳对于爱情的渴望既深沉又朴实,还有一些迫切,总觉得应该争取,又不知道自己的一半究竟在何方? 林德明的突然出现,让臧云芳眼睛一亮。 当然,如今的林德明也不是谁的什么。他才来了单位还没几天。但是在专案组两个少女之间,朦胧的竞争风烟,已经悄然升起。 臧云芳身不由己的赶了回来。 办公室里,只有任漪蘋一个人。 “他呢?”臧云芳问。 “在隔壁上电脑呢。” “上了一个上午的电脑?” “没有,才刚刚开始。一个上午,他就一直在看卷宗,头也没抬过。连厕所都没上!”任漪蘋笑着说。 她已经把麻花辫塞进了警帽。 想起了上午自己不停地捣腾辫子时,这个呆头鹅连头都没有抬过,实在好笑。 “那他的膀胱功能一定很好。”说了,臧云芳自己也乐了,职业病啊。 “吃饭时间到了,去叫他!” 于是,俩人一起去资料室叫林德明。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来。”林德明说。 “为什么?” “昨天我坐在你们身边,几乎要成为不少人的目杀对象了。我可不敢了,我的大美人们。” “你心虚啦?”任漪蘋不怀好意地笑话他。 “我可不愿意这么快无形中就成了众矢之的。算啦,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看不出你还是个谨小慎微的小鸡肚肠啊。以后都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飯啦?”任漪蘋还是盯住不放。 “那不会,我也不舍得放弃啊。就两天,就这两天。只要躲过这两天,那就不在风口浪尖上了,以后大家会习惯的。今天,还是你们先去吧。我去趟洗手间。” 说着,林德明把电脑关了,去厕所了。 第十一章 晚上,林德明的父亲林岩回家了。 林德明告诉父亲,昨天去报市局到了,分在刑侦大队。 奶奶昨天又发哮喘病了,幸亏来家送衣物的同事臧云芳很懂些医术,给奶奶打了针灸,及时止住了哮喘病的发作。臧云芳还开了付中成药。奶奶吃了两次,今天看起来,她气色好多了。 “真的,有这等本事啊。你那个同事,不错啊。你一定要替我好好酬谢她。”林岩说很惊讶。 “怎么酬谢啊?她是我同事,又不能给酬金。算啦,时间长了,总有机会的。” 林德明顺便向父亲提起车的事。 他的那辆奔驰越野车,暂时不能开了。开这样的车到市衙门局上班,找抽。 林德明想和父亲换一辆车,最好是普桑或捷达,旧一些也可以。 林岩说他公司里倒有辆普桑,可以调给儿子:“那辆ML350奔驰越野车,真的不要啦?”林岩有点吃不准儿子,是不是又是心血来潮了。 当初,林德明缠着父亲好久,才把这辆奔驰ML350弄到手,所以,林岩要儿子想想好再做决定。 “那就成交,什么时候拿车?”林德明不后悔。 “今天我就把你的奔驰开走,明天我开那部普桑回来!”林岩说。 这事就这么定了。 祖孙三代吃饭时,奶奶问林岩:“最近生意怎么样?” 林岩回答说:“如今房产也没有以前那么红火景气啦,政府要抑制房价上涨的势头,在资金方面加大了控制力度,银根在收紧。我最近在为新的盘子资金发愁哪。” “那就见好就收嘛!” “嗯。”林岩觉得母亲说的有理,可就是不知道如何收手。这也难怪,能够收放自如的,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的。 林岩从小就听母亲的话,就连当初下海做生意也是母亲替他考虑周详后再辞职不干的。当初,第一个建筑工程也是母亲替他安排好的,让他有个好开头。林岩能有今天,离不开母亲。 有了林德明后,母亲又开始要操心第三代了。如今儿子终于有了工作了,而且很体面,林岩也是很感激母亲。 林岩关照儿子,工作中要注意安全。 刑侦和经侦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还是会有不少直接面对凶残的刑事犯罪犯的场合。 “没事,这几天在局里看材料。”林德明随口说。 “看什么材料?”林岩也随口问。 林德明才想说专案组的事,一想起领导关照的纪律,就对父亲说:“我现在调进了专案组,要保密,不能说。” 林岩一听就笑了,说:“才报到就进专案组,你小子要好好干啊!” 奶奶对儿子讲起了昨天孙子的两个同事,帮助孙子把衣服、鞋子等制服送回家来。那两个姑娘又漂亮又懂事,那个臧姑娘还懂医,金针扎得比那个徐大夫还管用。 说这些话时,奶奶很是开心。 后来,奶奶对林德明说:“孙子啊,你也老大不小啦,也可以谈谈恋爱,说上个女朋友啦。别老呆在家里,也可以出去玩玩,散散心。和朋友们一起看看电影,吃吃饭什么的。你爸像你这个年纪,已经结婚了。孙子啊,你除了工作,自己的私人大事也要抓紧。读书时候你不肯谈朋友,你说你要集中精力学习。现在,你已经上班了,可以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奶奶老了,想早点看到你成家立业。这没错吧。那个余文琴还追你吗?” 林德明不好意思了,“奶奶,你瞎说什么,这个余文琴也分在市局,传出去不好。“ 林岩知道这件事,对林德明说:“那个余文琴分在哪个部门啊?也是刑侦大队?” “不是,她分在经侦大队的。” “嗷,经侦大队……”林岩若有所思。 “怎么,你有麻烦事啦?”房帼英虽说已经快80岁的人了,思维依然敏捷,观察力依然很强。似乎看出儿子的心事。 “没有,我很好,不会有事的。”林岩再三解释,不让老母亲操心。 “现在看来,你儿子进刑侦大队还是进对了。要是进了经侦大队,要是哪一天父子相对,尴尬极了。”房帼英叹了口气。 第十二章 “不可能的,我做事规规矩矩的。不会的。”林岩争辩道。 “再说,德明要是进了经侦大队,免不了你会打听这、打听哪的,让德明怎么办?帮你好还是不帮你?”房帼英又叹了口气。 毕竟年事已高,儿子生意上的事也管不动了,想起了老古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孙子林德明还是要管的。 那是林家的根子。 这几年哮喘病缠身,老太太越来越在乎这个孙子。 自从媳妇过世后,老太太也曾想过让儿子再娶续弦的事情,如果再生个小孙子,那林家人丁更旺了。 但是,这里有个大前提,不能损害自己这个大孙子的利益。 所以,老太太把儿子撵出去独立居住,也是让儿子自由一些。同时把孙子牢牢地保护在身边,在法律上也做了一些调整,已经替孙子考虑周全了。 林岩对逝去的妻子还是不能忘怀。 不过三年过去了,生意场上的应酬也多,风花雪月的事也是难免的。这不,林岩也开始接触女色了,最近好像也搞了个“小秘”,但是,要找一个各方面能都取代前妻的女人,对于如今林岩这样有身价的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儿子的感情和婚姻,林岩也是比较放开手的。 母亲又把林德明保护的严严的,自己更用不上操太多的心。不过,儿子的私人生活也不太肯和家人沟通,感情上的事也放不开,林岩也是一桩心思。妻子在临死前再三要求他照顾好儿子,林岩更要担负起自己的职责。 听母亲说道儿子的两个女同事都年轻漂亮,还很懂世故人情,那就好。儿子就是太纯,不谙世故人情。但是,总得让他闯闯,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回家经商,总裁的位置就是他的。就像当年自己插队不落户,还可以回家从头再来。当然,市衙门局总是个好地方,也许也真有前途。 林岩这些年从商,感到商场的辛苦。 想想当初在机关时,钱少,人却很轻松。 看来母亲坚持不让林德明从商,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一会儿,林岩和母亲打了打招呼,说着,拿了林德明的奔驰ML350车钥匙走了。 临睡觉时间还早,林德明上网准备和和任漪蘋她们闲聊闲聊。 他的QQ名是天高云淡,任漪蘋的QQ名是小鹿纯子,臧云芳的QQ名是新月格格,今天下午都互相交流过了。 打开QQ,任漪蘋和臧云芳都已经上过网了,还已经向自己发出了好友请求。 于是,他马上把小鹿纯子、新月格格加为好友。 一看,新月格格不在线上,可是小鹿纯子在线上。 于是,他马上给任漪蘋发出聊天请求。 天高云淡:在吗? 小鹿纯子:我正在网上上课,下次再聊。 说着,任漪蘋发了一个微笑的图形,把QQ关了。 林德明很扫兴。 林德明看了一些新闻,感到特没劲,这才睡觉。 当夜,林德明的睡得很不好,尽是做梦。 在梦中,他一会儿看到一个中年人不断地打电话,让他去“赴会”,去做“鸭子”,说什么“每小时一千块啊”。一会儿看到一个女孩子不断地在网络上发布富婆的相片给他看,不过都是些富婆躺在血泊中的各种不同角度拍的血腥相片,女孩还一个劲的要他回答“美不美”。一会儿,他看到一个人穿着风衣拿着薄薄的刀片不断地晃动,刀片一会儿又变成了大砍刀。更可怕的是,他发觉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向他直冲过来,他本能地躲来躲去,可就是甩不掉。突然红色宝马车变成了自己的那辆奔驰ML350越野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撞上了自己…… 第十三章 清晨,林德明噩梦醒来,感到头昏沉沉的,马上去卫生间刷牙漱口,索性起了个早。 吃早饭时,奶奶见他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他有没有生病。 他告诉奶奶没有关系,只是夜里没有睡好。 随后也就早早地乘公交车来到市衙门局。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林德明就提着热水瓶去泡开水。 房间里有净水器,可以提供冷热水,可林德明不喜欢喝纯净水,喜欢用烫烫的热水冲泡茶叶。于是,他还是到食堂里打开水。 谁也奇怪,市衙门局里像他这样不喜欢喝纯净水的人还真不少,不少科室的人都提着热水瓶来打热水。 排了一会儿队,林德明打好热水回到办公室,此时任漪蘋也来上班了。 任漪蘋今天穿了一双长筒的皮靴,神气是神气,可是皮靴太长,坐着的时候多少有些不便,她想换一双低统的软底鞋。于是,她人坐在凳子上,低下头去解皮靴的拉链。 可是也许是皮靴的拉链太紧了,也许是她低头解拉链的角度太斜了,一时没有打开。 一看见林德明打水进来了,她更是紧张,好一会儿没有弄下来。 林德明见了,马上把暖瓶放好,帮她忙。 林德明人蹬了下来,立马就把皮靴上的长拉链拉到底。 一边做事,一边悄悄的打趣她,问她昨天为什么不在QQ上面和自己多聊几句,是不是怕网恋啊? 任漪蘋瞪起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轻声说:“什么网恋,我天天和你见面,需要上什么网,有事就当面说呗。哪像你啊,富家子弟又有文凭又是党员,什么都不用操心!我还得慢慢来,我现在还没有拿到正牌文凭,总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一阵抢白,让林德明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好在知道任漪蘋是在和自己发嗲,也假痴假呆装作听不见,并不做任何辩解,只是微微笑着。 正说着,臧云芳也来了。 “哎呀,小两口子一清早就说悄悄话啊,多亲热啊。”臧云芳戏虐地笑话他们。 “你胡说什么啊!他问我为什么不在QQ上和他聊天。谁像他啊,这么空闲。再说敏姐关照过的,不要在网上和陌生人聊天。”任漪蘋心想还好,要是让这小妮子看见林德明刚才蹬下来给自己解皮靴拉链的情景,还不知道要酸成什么样子呢。 臧云芳马上帮腔说:“就是啊,什么事情不能在办公室里说啊,非得到网上说。说不是看见了真人就特难开口啊!” 林德明说:“说实话,我当真不知道有这条纪律,以后我得事事先向两位请教。” “纪律倒不是,也没说不能网上聊天。只是要我们关于组里的事,千万不能在网上说。至于谈情谁爱嘛,只要你情我愿,领导是不会管的!再说,小林又不是陌生人,聊聊也无妨。”臧云芳趁胜追击。 “小臧,你昨天已经加我为好友了,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答后再下网?”林德明赶紧调转枪头,以攻为守。 “我昨天一个晚上都在整理笔记,我们马上要考试了,只要通过这次期末考试,我就可以毕业了。”臧云芳昨天很晚睡,上网时发觉“天高云淡”已经访问过自己了,因为时间很晚,也没回应。 “那你医学底子这么好,条件这么优越,为什么不去学医啊?”林德明也追着问。 “学医要多读6年书。我要早点工作,还要养家糊口呢。我还有个弟弟,我得自己挣钱买房子呀。”臧云芳以为这样就在暗中讽刺林德明的家境好,却不料正中了林德明把话题转移到臧云芳身上的小伎俩。 “买什么房子啊,找个好老公,让他买房啊。你就不要这么辛苦啦!”林德明随口说。 “说什么啊,你……”臧云芳觉得林德明今天吃错药了,从他嘴里说出如此俗气的话,让人大跌眼镜。 突然,臧云芳发觉任漪蘋在坏坏地偷着笑,猛然想起自己着了林德明的道。 臧云芳马上乘机转舵说:“哎呀,我想这个星期天再给你奶奶做次针灸,好吗?” “谢谢,那太好啦。热烈欢迎。”林德明高兴极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和她戏弄下去。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能不能答应?”臧云芳故意卖关子。 “答应,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说。”林德明催着她。 “我要……要……要任漪蘋和我一起去。行不行?”臧云芳故意要林德明回答。 “小任,你一起来好不好?”林德明焦急的看着任漪蘋。 “她在耍你呢。她早就和我说好星期天下午去你家。上午她要读书,下午和我逛街,逛好街再到你家。”任漪蘋揭穿了臧云芳。 “那中午我来请客。我有车,可以送你们。免得大包小包走的腿发酸。好吗?”林德明殷勤地邀请。 父亲明确地关照他,一定要好好酬谢她们,送些礼品,请客吃饭都可以。林德明也想和她们走的更近一些。 “怎么,车子的事情搞定啦?”任漪蘋问。 “嗯”林德明点点头。 第十四章 “你以前一定是有一部很酷很酷的车,什么宝马、奔驰、法拉利的。可是,你才报到,不好意思开到局里来,生怕影响不好。昨天,你搞到了一辆旧车,现在就想告诉我们,是不是?”任漪蘋一语道破,笑眯眯的问他。 林德明吸了一口气说:“我这点诡计伎俩,逃不过你们的法眼。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们,我有车,可以随时随地为你们服务。我是一个合格的好司机。不计报酬,任劳任怨。只要你们俩开口,我鞍前马后甘愿效劳!” 想了想又对臧云芳说:“要么,你星期天上午一下课我就来接你,然后去饭店。你读书在哪个学校,告诉我,好不好?” 看见林德明这么诚恳,臧云芳只能告诉他自己是在省衙门大学上课。 “省衙门大学,那正是我的母校。黑山北路139号。我太熟悉了,那么说定了,我星期天上午来接你!” 臧云芳脸有点红了,想不到林德明真的这么殷勤。 “那么我哪,我怎么办?你可不能只接她不接我啊!”任漪蘋故意搅局。 “那好,我先到你家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学校去接小臧,你们说好不好啊?”林德明早就做好准备。 “你想知道我家住哪里是吗?要是你被我爸爸妈妈看到了,你准备怎么说啊?”任漪蘋故意和他开玩笑。 “你只要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和小区名,我在小区门口等你,我不进去。我才不敢这么早就见你的爸爸妈妈。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嘛。”林德明索性这么说,他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任漪蘋一定不敢这么大胆再和他继续胡调下去。 果然,任漪蘋脸红了。 她对臧云芳说:“你看看,他这么老油条,你还说他老实。哪有这么脸皮厚的老实人啊!” 臧云芳笑着说“小任住在富民家园,在打虎山路、黑山南路交界处。路上不堵车的话,从她家开车到衙门大学只要一刻钟的时间。星期天上午,你11点钟去接她,我11点20分,最迟11点25分就能下课。” 三个年轻人,就这样定好了第一次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刘敏璇进入办公室,向大家宣布了一个临时决定: 衙门部的数据库要升级扩容,和部里联网的市局数据库也有大量新的资料和数据要输入更新。 市局有个计算机中心,里面有1台大容量的超级大型机,3台大型机和多台中型机。这些机器连成了一个巨大的系统。上面通着衙门部,下面管理着H市方方面面的公共安全。从天上到地下,从静态到动态实时监控、计算、汇总、储存和处理等,也把H市的公共安全保障体系提升到现代化水准。 计算机中心虽然是独立运作的,接受局长办公室的直接指示,但人员编制上还是属于档案处的。 如今数据库要更新升级,这里面就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有的可以让硬件做,有的可以让软件做。可总有一些最原始的数据输入则需要人工大键盘一个一个字母输入。这个人工输入的工作量很大,计算中心人手不够,就向档案处申请要人。档案处又向局里申请,局里临时决定把任漪蘋、臧云芳、林德明三人抽到计算机中心的这项临时突击任务的工作中去。 任漪蘋原本就是档案处的,是暂时抽调到专案组的。林德明对外一直说是来帮助档案室的计算机系统搞扩容更新的。因此这个决定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臧云芳在党委办公室原来也是做文秘工作的,电脑操作也很熟练。 面上的道理是说得过去的。 不过,这大概也多多少少似乎说明专案组的工作看上去好像是可有可无的。 任漪蘋和臧云芳倒没有什么想法,都是工作嘛。 可是,林德明心里却有点不痛快,他的满腔热情都在破案上。原本是不愿意做这些琐碎的事。但是,自己是新来乍到的,还是先服从组织命令再说。 三人随即到隔壁的档案处秦处长那里报到。 秦处长一看生力军来了,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马上把他们三人带到计算中心去。 人工输入的工作性质是简单重复劳动,但量很大。 于是,任漪蘋、臧云芳、林德明三人各自在自己的电脑键盘前,开始了简单而繁重的敲打键盘的活动。 枯燥而简单的重复劳动,虽然烦,但是,并没有时间上的严格限制。人工输入的速度快的人。可以早点完成早点休息。慢的话,拖上一两天也不是大事。 和臧云芳、任漪蘋相比,林德明键盘输入的速度要慢了许多。 女孩子家,手指本来就灵活。各自所学的专业中,键盘输入又是最基本的功夫。所以,她们俩个都称得上是手法娴熟,打起字来,速度快的没法说。 林德明电脑很熟,游戏也玩的很好,可打字,那就不是他的强项了。在最为简单的键盘输入方面,林德明远远比不上她们的手法娴熟,打字迅速。 所以,臧云芳、任漪蘋两个很快就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不过,她们并没有休息,她们又回过头分担了林德明的任务。 在她们俩的帮助下,档案处分派给他们三个人的工作,总算在周末完成了。 第十五章 星期天上午,林德明开着一辆八、九成新的普桑,带着任漪蘋到省衙门大学去接臧云芳。 这是林德明熟悉的地方,他在这儿生活了四年。 可是今天,他却不愿意进去,宁可在学校门口,等着臧云芳。 车子的后座上,任漪蘋和他闲聊着。 因为没有穿制服,任漪蘋今天穿的很是新潮。 上面是一件皮夹克,下面是一条七分裤,一双长筒皮靴刚好和那条七分裤接了起来。还有,那一头笔直顺滑的黑色长发今天也解放啦,就这么披在肩头上,任漪蘋俏脸微红,透彻的大眼睛也宛如春日湖水般荡漾。 回头看到任漪蘋,林德明总会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两人一个眼神的交流,似乎就已经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都说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现代科学证明:瞳孔不会“说谎”。 俩人的瞳孔正在这暖情涌动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女警官走到林德明的车子前。 她也长得很秀气,年龄和林德明相仿,开口就对驾驶座上的林德明大声说道:“德明,怎么啊,这么巧,今天你也回学校啊。为什么不进去啊?是不是在等人啊?咦,今天你怎么开着这么一辆破桑塔纳啊,你的那辆奔驰越野车哪,不开啦?撞坏啦?喔,哎哟,你车上还藏着个大美人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林德明只能硬着头皮介绍起来:“这是市局档案处的任漪蘋,这个,这个嘛,是我衙门大学的同学余文琴。这次分配到我们市的经侦大队工作。” 任漪蘋从车上跳了下来,上身穿的是一套紧身的咖啡色的皮装,下面是一双长筒的皮靴,这一套衣服把她的魔鬼身材勾勒得凹凸分明,站在那里妖娆。但脸上没有一点化妆品,清丽脱俗,使她看去比那些明星都要耐看。因为不少女明星都是靠化妆品装扮起来的,靠整容捣腾出来,而任漪蘋却是天生丽质。 余文琴赶紧和她握了握手,笑着说:“早就听说档案处有个大美女,比赵薇都漂亮。百闻不如一见,真的很漂亮,让我这个女人也吃醋了。别说小林不是柳下惠,就算是柳下惠,也会心动啊。” “余文琴,你别瞎说,我和小任一起来接局里上课的同事。你还是那么喜欢嚼舌头。阴阳怪气的,你就不能改改啊。”林德明不满地说。 “你怎么啦,今天火气这么大。”余文琴有些诧异。 正说着,臧云芳跟着一群下课的同学一起走出来。 看见了任漪蘋,就赶了过来。 臧云芳看见了车子边还有一个人,也穿着警服,便问任漪蘋:“那是谁?” 任漪蘋笑着说:“那是林德明大学的同学,叫余文琴。也是我们市局的,经侦大队的。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余文琴看见了臧云芳,马上对林德明说:“来,再介绍一下。” 林德明马上注意到刚才态度不好,有点冲撞了余文琴,赶忙暖声暖气地说:“这是臧云芳,也是我们局的。” 说着,他招呼任漪蘋、臧云芳上车。 余文琴对林德明说:“老同学,怎么啊,不邀请我一起去!” 任漪蘋拉着臧云芳的手对林德明说:“小林,你怎么能拒绝老同学呐,我们俩可打心眼里想和她交朋友啊。” 任漪蘋热情的拉着余文琴上车,于是,原来的计划中的三人行办成了四人行。 林德明开着桑塔纳很快来到人民广场。 车子停好后,一行人来到广场南面的一家咖啡西餐厅,美德尼星咖啡西餐厅,不过当地人喜欢叫它“美的你心”。 “美的你心”很有情调,西式装潢,西式家具,西式摆设。 “这里的咖啡很不错,有各种各样的现磨咖啡,西餐也很正宗。尤其是那个罗宋汤,据说汤菜谱就是从当年俄国宫廷里流落出民间来的。”林德明向任漪蘋她们简单介绍。 暖暖的午后,坐在靠窗的位子,喝着咖啡,观赏人民广场的景色,即使是发呆,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吧! “美的你心”除了罗宋汤外,还有俄式色拉,俄式鹅肝、俄式肉肠、牛排,煎蛋、鸽子丁、鱼子酱等花色东西不少,价格也不贵,份量也很足。此外,铁板煎鱼,煮牛尾都不错。 任漪蘋说:“肉肠、牛排、煎鱼就免了吧。本姑娘怕胖,就来个蔬菜色拉吧!” 臧云芳也附和着。 于是,林德明给每个人都点了罗宋汤、俄式鹅肝、鱼子酱和蔬菜色拉,自己加了份三明治。 “不行,不行,你这样点的不行。我来重新点。你的那一份不变,”余文琴对林德明说:“这儿的罗宋汤太昂贵,还是改成奶汁口蘑汤的好。有好吃,又素食。汤嘛,每人一份。其余的鹅肝、牛排、鱼子酱,不用每人一份,只要来一份,我们三个人可以拼着吃。肉肠也来一份,这里的肉肠一点也不油腻,很鲜嫩的。” 余文琴又对臧云芳、任漪蘋说:“我们拼一拼,可以吗?每人一份太多,吃不了也是浪费。” 臧云芳和任漪蘋笑而不答,就算同意了。 第十六章 余文琴接着说:“色拉嘛两份足够啦,一份蔬菜的,一份什锦色拉。还要加些小甜点。好吗?” 林德明再问三个姑娘喝不喝酒,三个人不约而同都点了点头。 林德明自己不能喝酒,还要开车,就叫了一杯水果茶。 大家一起入座,林德明坐在任漪蘋的对面,余文琴在他的左首,臧云芳在他的右首。 招待把红酒端了上来,红红的液体透过剔透的杯子,瞧着感觉甚至要比喝着更让人舒畅。 “美的你心”里放着俄国的古典音乐,轻快的慢板,柔和又流畅,有点叫人感觉像是进了东正教的教堂似的。 四个年轻人,于是开始等着上菜。 “文琴姐,看来你以前来过这里,你很熟悉嘛。”任漪蘋看似随口问。 “呶,好几年前,也是小林请我到这里来的,嗷,不能说是他请客,那次我们是AA制。”余文琴故意提起往事,她知道,臧云芳和任漪蘋其实最想知道的就是这类事情。 “怎么啊,是不是他特小气啊?怎么能AA制哪!”任漪蘋好奇地追问,她当然感兴趣。 臧云芳也想听,可是她只是笑,却不开口追问。 好在余文琴是藏不住的秘密的人,接着说:“不是,不是。那一天原本说好也是他请客的,可是后来谈着谈着,我不舒服了,我不要他请客,是我主动提出AA制的。” “你们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惹得你生气啦?”任漪蘋继续追问。 “不是他,是我自己。多情反被无情恼!自讨得!”余文琴自我解嘲。 任漪蘋看看再追问余文琴是不行了,转过去对林德明说:“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欺负文琴姐?”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任漪蘋她们已经叫余文琴“文琴姐”了,女孩子家混起来很快就熟。 正好这时候送菜上来,林德明乘机没有回答。 开始吃西餐,四个人先品尝起来。 余文琴说得一点也不错,奶汁口蘑汤味道确实不错,可价钱连正宗罗宋汤的一半都不到。 还有,鹅肝、肉肠、牛排、鱼子酱,的确每份量很足,切开分成三份,三个女孩子家既每人都尝到了鲜、解了馋、又不至于吃不下浪费。 “你还没有解释过,为什么要欺负文琴姐?”任漪蘋一边吃,一边抿了一口红酒,一边又重新发问。 林德明其实胸有成竹可以回答。 但是,他很不习惯这么私人的问题在公开场合当着众人公开回答。而且,这类问题回答不好,很容易伤人。他和余文琴虽然不是恋人,但还是好朋友,老同学。如今又是同事。所以他斟酌了半天,想避而不答。 当然,任漪蘋的锲而不舍的追问,也很说明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要是不关心自己,对自己一点丁儿兴趣没有,她们包括臧云芳,甚至余文琴都懒得紧紧追问着讨论这个扰人心扉的问题。 林德明对余文琴真诚地道歉说:“那次是我不好,当时我母亲才过世,心情坏到极点,说话没有轻重。要是触犯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今后,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我们还是要互相帮助。” “好啦,你已经道歉过好几次啦,不要这么说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好朋友嘛。”说是这么说,余文琴心里还是很受用。 “打住!这样的套头话少来。说说,为什么那时候对我们的文琴姐说话没有轻重。”任漪蘋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个时候除了上课读书,我脑子空空,其它什么都不想。” “那倒是,”余文琴赶紧插话:“他的功课真的很好,专业考试成绩门门优秀。尤其是法医科目,可以说得是上年级里是最好的。更厉害的是文武都行,射击、游泳、骑马、负重长跑都是年级前三名。还拿到了柔道黑带五段,真的厉害吧。”余文琴也不喜欢再提当年的那次尴尬,乘机夸起了林德明,把话题扯开。 “真的啊,柔道能拿到黑带五段那不简单,我们市局里也不过俩三个人,那么,你平时还去柔道馆?”臧云芳也加入进来,她也看出了其中的道道。这么说,也算帮上林德明一把吧。 “好久没去了,不说这些啦。余文琴,你比我早上班,还是说说你现在怎么样?”林德明关切地问。 第十七章 “我现在的工作是在经侦大队大队部办公室里,目前还是文职。跑跑材料,整理一些专案资料。大队最近很忙,尤其开始要配合市里对本市几个大的房产项目要搞复审复查。这是市里派下来的突击任务。最近上面对房产公司查的很紧,尤其是资金上的问题,前几天查出那个恒运公司的,在土地开发金上弄虚做假,几个亿啊,看来,又要涉及到好些部门好些人哪!” 恒运公司是H市最大的一个房产公司,是原来的建材局改制而来的。自从上面的建材部取消后,地方上的建材局也没有了,建材局改制为恒运房地产综合开发集团公司,其中违规的事也少不了。这次查它的土地开发金,看来是点到了穴道命门。 林德明对他的父亲林岩业务上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不过,他也开始为父亲担忧,父亲以前嘴里不少次提到过这个恒运公司,不知父亲和此事有无关联。 看来,自己到刑侦队还是走对了门,要是分配到经侦总队,不知如何面对。真如奶奶说的,就算是打听打听消息,总是尴尬的。 “我们H省,这几年下去的高官不少,这都是从那个何爱怜开始的。” 余文琴进了经侦大队以后,这阵子看了不少案件资料,但是看的最多最主要的还是关于这个何爱怜,原来H省的省委副书记。 看了材料才知道,这个何爱怜的倒台以后,居然牵连了H省许许多多的高官,从副省长、省检察院检察长、省法院院长。还有省里几个主要地市级的一二把手,纷纷落马。至于低一点级别的官员更多更多,有上百人。此案堪称H省的政坛大地震。整个案件还牵涉了好多商人,有房产、建筑、金融、物流、保险等各行业,甚至还把北京的一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拉下马。 “你说的何爱怜是不是那个省委副书记,我记得当年我们市发生了一个轰动全国的宝马案,都说那个撞人的女富婆S是这个何爱怜的儿媳妇,是吗?”臧云芳问。 这个案子,H市的男女老少都知道。 2003年在H市发生了一起著名的宝马车撞人案。 当时一农妇驾农用车进城卖菜,不小心刮到了一辆宝马车的后视镜。 宝马车女车主s下车后即对农妇进行侮辱、谩骂,双方继而发生口角。 s女暴怒之下,抛了句:“你信不信我开车撞死你?” 随后便跳上宝马车,猛踩油门向着该农妇及部份围观群众撞去,造成该农妇当场死亡,另有10人受伤的严重后果! 此后s女扔下宝马车,和一行同伴扬长而去。 因为s女在当地有极深的权势背景,这样一起性质恶劣的故意伤害案件最后仅以交通肇事的罪名提起公诉,而s女仅被判处2年徒刑,缓期3年! 更有甚者,s女在撞死农妇之后,甚至没有在看守所里被羁押过一天!因为以“在看守所内无法睡眠”这样的理由,她在羁押当天就办理了保外就医。 这样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案子被媒体爆了光。舆论哗然,在2004年新年伊始成为一个被广泛关注的社会热点。 针对S被“判二缓三”的判决结果,互联网论坛上传说,撞死了人却“逍遥法外”是因为“S是H省某领导亲属”,另外S的丈夫是大老板“用钱买通了关系”、证人被“封口”等等,更有人直言推断这是一起典型的司法不公的审判。 接着,某网站发布消息:负责事故处理的H市交警大队有关负责人说,S不是H省或H市曾任和现任领导的亲属。 没有几天,2004年1月初,H省副书记何爱怜通过媒体辟谣,她与S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网上开始了人肉搜索,这一下,不仅富婆S的祖宗八代被曝光,连何爱怜的履历也开始连连曝光。 几天后,有关上级部门要求,对肇事宝马车由更高层专家重新检验,并将有关调查结果于1月底之前上报。 不过,宝马案重审并没有推翻原来的裁定。 余文琴向大家解释道:“宝马车撞人案是不是何爱怜落马的直接原因,我也说不出。但在将何爱怜推上前台,令其引起中央注意这一方面却功不可没。没有几个月,何爱怜就被双规。如今几年过去了,其它和宝马车撞人案有关的另外几个高官,纷纷落马,他们都受到了惩罚。尤其是当年那个经办此案的法院院长,被依法处理了。” 说到这里,几个年轻人感慨万分。他们一致对S的嚣张和草菅人命表示了愤慨,也为那个农妇的莫名其妙的死感到了悲哀。更对宝马案的判决非常不满。 也许,红酒开始发力了,三个姑娘脸庞都泛起了红光。 林德明小心地问任漪蘋:“还去不去逛商场?” “去!”任漪蘋对臧云芳说:“云芳,你说呢!” “去!”这是臧云芳的回答。 第十八章 任漪蘋和臧云芳要去逛商场,可是余文琴一点也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也要一起逛商场。 任漪蘋和臧云芳她们,对于余文琴也要加入进来,一点都不反对。 看来今天余文琴吃定了要跟着她们一起活动了,林德明也只能如此。 “三个女人一台戏”。 看着她们三人在商店里蝴蝶般穿梭,不必说万紫千红,五彩缤纷。也不必说百花争艳,竞相开放,单是她们动态的立体画面,就有春天到来的感觉。 林德明远远站在一边,也忍俊不住地微笑,为小女人们的青春雀跃所感动。 玩也玩够了,疯也疯够,东西也买了不少,三个女孩子把大包小包堆上了桑塔纳,下一个节目就是去林德明家。 “你去过他家吗?”在车上,任漪蘋问余文琴。 “没有,”余文琴摇摇头:“他是个很内向的人,从不和人多谈他自己的家庭。读书的时候,我们只听说他住的那个秋月枫霜是个很高档的小区,可就是没有人去过。至少我知道没有一个女同学去过。像今天这样让我们三个女孩子去他家,真的很少见。说到底,还是借了臧云芳的光啊!” 余文琴已经知道了臧云芳和任漪蘋前几天已经去过林家,也知道了臧云芳给林德明的奶奶治病的事,所以这么说。 “文琴姐,你别说得这么酸溜溜的,我看小林还是很随和的。”臧云芳为林德明辩解。 “以前,他不要太死板啊。单调的就像一个木头人。看来如今的他确实变了,彻底变了。这也正是因为你们俩大美女的魅力无比。不过,小林的奶奶我听他讲过许多次啦,可人却还没有见过。上次去他家,老人家对你们怎么样啊?”余文琴追问,因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房帼英这个名字,余文琴在学校时就知道。要不,怎么会说林德明既是“富二代”又是“官三代”哪! 想到上一次,房帼英对自己的评价,任漪蘋和臧云芳的脸都不约而同有点微红了,可心里确实是甜滋滋的。老人家的话历历在耳,不要太舒服喔。 林德明努力回想起上次奶奶对任漪蘋和臧云芳的评价,奶奶说臧云芳的鼻子端正饱满,仪容大方。说任漪蘋的眼睛媚而不妖,脱露出一股正气。老人的目光如炬,真可谓明察秋毫,什么都躲不过她的老眼。任漪蘋看上去很调皮,但在关键时刻却都能很正正气气的,不带一点虚伪。臧云芳平常笑眯眯的,从无失态和无聊的低级趣味,也是很朴实的一个姑娘。更兼有一手好医术,实在难得。 从心里,林德明很喜欢自己的这两个女同事,但是,这还是男女之间最初级的好感,是友情,还不是爱情。 林德明也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好好珍惜这段友情。 至于余文琴,林德明知道她对自己的好是真好。 不过当初既然断然拒绝了她的求爱,如今就不要多是生非。就这样,做个好朋友也是很好的选择。如今的社会很宽容,男女异性知己也是不少。这也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于己于她都很轻松适宜。 不知为什么,林德明对任漪蘋更有些偏爱。 也许,任漪蘋长的太美,君子也好色,男人更容易被美女袭上心头。但最主要的还是任漪蘋的性格。 那样的开朗活泼,毫无虚伪和掩饰,充满着光明,也是林德明喜欢的。还有,在任漪蘋天真的后面,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和典雅的气质。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林德明自己也说不清楚。 所以,这只是浅浅的好感,还不是爱情。 母亲逝世已经三年,林德明也从感情的低谷走了出来。 大学毕业了,走上了社会,也可以和异性交往,追求爱情。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林德明总感到自己还没有完全想好。 他讨厌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也不想做这样的人。 他还相信缘分,相信两个心灵之间的碰撞和那种神秘的火花,也对这种过程充满了期望。 他还知道感情的选择是一种自由,也是一种责任。一旦下了决心,就要对自己的爱人好,好到底,好到没有理由和丧失理性。所以,这第一步是最重要的。 那种富家子弟玩弄女孩子的事,他根本不羡慕。 而且,他认为那种玩弄女孩子的同时也是把绞索的一头放到被玩弄者的手上,总有一天,这些绞索会一起收紧,那就是末日来临。 所以,他还是一个处男,这在当今的时代,不能不说是一个特例。 但是,他又是一个好学习的青年,从生理知识到男欢女爱的种种大千世界,他都刻意涉猎,他看不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尤其是林德明很喜欢看《红楼梦》。 “女儿家是水做的”,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他又正处在青春发育期,也经常会不自觉地陷入贾宝玉式的太虚幻境,意淫的梦也时常悄然而至。 贾宝玉在梦游太虚幻境中得到的是艺术化的“性启蒙教育”。 这个“性启蒙教育”又是在他的侄媳妇,美丽聪慧、袅娜纤巧、温柔和平的秦可卿的卧室里进行的,是在秦氏床上进行的,是在秦氏让下人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的午睡时刻进行的,本身就令人心跳。 甜丝丝、亲密密、软绵绵、心颤颤的。 看懂了这样艺术化的“性启蒙教育”,给了林德明一种充满了对女性的美丽心灵和肉体上的渴望,充满了对语言的美化扬弃升华为具体的野心勃勃的行动。 用现在时兴一个词,就是他在“性启蒙教育”上,其实已经无师自通。对于生理反应或冲动,或性机能器官上发生的情况,林德明能正确的认识和处理。所以,只要给他一个好的时机、好的舞台、好的对象,他也会翩翩起舞,彬彬有礼,栩栩有情,润泽有度,恩爱有加。 第十九章 大学毕业了,工作又是这么理想。 奶奶和父亲也都暗地里催促自己快些谈情说爱。 车上这几个小女人叽叽喳喳,欢天喜地,也让林德明感到年轻的异性会让生活充满了阳光。 林德明也轻声哼起了小曲。 不一会,桑塔纳直接进入秋月枫霜的地下车库。 停好车,走进自己小高层前,林德明拿出门卡,轻轻一刷,门开了。 一行人直接从地下室乘电梯上到8楼。 电梯里,任漪蘋问林德明:“没有门卡怎么办?” 林德明回答:“要么呼叫保安,要么从边上的楼道上到底层的公共大厅,再乘电梯。总之,这里的安保工作还是做的周到的,所有细节都考虑的很周全。” 林家已经做好她们到来的准备,不过,对于多了一个余文琴,也多少引起一阵涟漪。 客厅里洋溢起暖暖的人气。 奶奶已经在沙发上坐好,等着她们。 众人入座,很快就进入今天的正题。 臧云芳又给林德明的奶奶房帼英打了一次金针,并仔细问了问她吃药后的情况。 “臧姑娘,谢谢你,我最近感觉好多了。气喘发作的次数明显少了,发作时,呼吸也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房帼英说话时,也听得出气顺了许多,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 臧云芳说:“我回家把药方子说给我父亲听,我父亲要求我在方子上再加一点罗汉果,有着祛痰治喘的功效。我这就把方子再重新开一边,服法照旧,还是煎服。” 接着,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得告诉奶奶,林德明请她们在“美的你心”吃大餐,还陪她们逛商店。一个下午,玩的真是痛快。 房帼英听了笑呵呵的,她就是希望孙子更活跃一些。看来孙子这次分配到市局工作,开了一个好头啊。 老人看着余文琴说:“你是余姑娘吧,早就听到过你的名字,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得很文静。以后,经常来我家,人老了,看见你们这么活泼,心情会很开心。德明啊,余姑娘也是你们市局的吧?” 林德明说:“她也是这次和我一起分配到市局的,不过,她是经侦大队,我是刑侦大队。她接触的是经济案件,我接触的是刑事案件。奶奶,余文琴刚刚和我们讲到过那个何爱怜,原来省里的副书记,你知道不?” “怎么不知道,那个何爱怜就是管政协这一摊的。我退下来的时候,她还是省委组织部长。她做省政协主席以后,还特地到我们家来给我拜过年的。哎,我们党内尽出这些败类,搞得乌烟瘴气的,也让老百姓失望!” 接着,房帼英问余文琴:“余姑娘,你父母亲是干什么的?” 余文琴却生生地回答说:“我父亲是凤凰中学的校长,母亲是区里卫生局的普通干部。” “那任姑娘哪,你父母亲是干什么的?”房帼英问任漪蘋,因为臧云芳的父母都是医生,上次来家时问过了。 “我父亲是科技出版社的,母亲是下面一个书店的经理。”任漪蘋老老实实回答。 “你们这三个姑娘全都是好人家出身啊,怪不得个个文明礼貌,知书达理。人又长的水灵灵的,工作又这么体面,不知那家小伙子有这等福气啦!” “奶奶,你又来了,见面就说这些,烦不烦啊。”林德明不好意思了,他怕姑娘们又要笑话他。 余文琴她们三个都笑了。 这也难怪,到了老人家这么个年纪啊,都是希望自己的孙子早点结婚成家,再搞上个“四世同堂”,那就更圆满了。中国人对大家庭还是充满了温情和向往,这是老传统了。 桌子上堆满了零食和果点。 在老人家一再叮嘱下,众人吃起了瓜子,糖果,边吃边聊,就像过年似的。 不知不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房帼英对大家说:“中午你们吃过西餐了,晚上就吃点稀饭吧,免得肠胃负担太大。” 说是稀饭,其实是什锦粥,有皮蛋、木耳、海参、瘦肉等,由于火候到家,很是粘稠。 主菜是四个瓜,冬瓜,南瓜、西瓜和一种叫伊丽莎白的黄金瓜,因为都是中间镂空,做成盅,所以这道菜称之为“东、南、西、北、中”。 每个盅里的填料都不同。 冬瓜盅里是放着海鲜,什么乌参、鲍鱼、花蛤肉、海带、海虾等,切成丁,还放了些鱼刺,混烧在一起。 南瓜盅里是甜点,以糯米打底,有果仁、红枣、蜜枣、豆沙、瓜子仁等,用蒸笼蒸透,但南瓜照样可以不走型。 西瓜盅里以鸡茸、鸡肉丝、鸭肫丁、猪肚丝、蹄筋丁、黑木耳等加上山药丁、香菇丁等,也是混烧在一起。 白瓜盅里是把羊肉剁碎,加上佐料,水等烧个稀烂。倒入盅中,常温下就能成冻糊状,就这么用勺子舀着吃。 女孩子家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评论着,热闹得简直像在茶馆店一样,让林家引来了久违了的欢乐场景。 晚饭后,陪老人说了一些话,三个女孩子就提出要回家了。 第二天还要上班。 房帼英虽然有点依依不舍,不过还是嘱咐孙子,用车把她们一一送回家。 根据顺路原则,林德明先送臧云芳、再送余文琴,最后是送任漪蘋。 当任漪蘋走进富民小区时,林德明望着她的背影,突发奇想:以后这样的场面也许会经常出现。 想着想着,林德明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第二十章 第二天上班不久,刘敏璇就在林德明对面的办公桌坐下。 “今天我们开个会,不,也不是开会。”刘敏璇随即纠正自己说:“我们一起来通通气。上个星期是国庆长假后的第一个星期,事情特别多,我们这个专案组也没有什么正式活动。好在大家看资料很认真,还帮助计算中心做了很多事情,刚才秦处长碰到我时还一再表示感谢呢。总之,大家干的不错。今天我们开始讨论一下,对这个7.12案件,有什么看法,疑问,都提出来。每个人都要讲。”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还是任漪蘋先开口:“处长,我总觉得这个案件是S省A市的,离我们有上千公里的路程,怎么会让我们来侦破。百思不得其解。” 臧云芳跟着附和说:“我也有这个同感。” 刘敏璇看着林德明说:“小林哪,你有什么想法?” “要说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疑点,那倒真是不少。不过,我先讲一点。”林德明看了看对面,任漪蘋在睁大了眼睛等他发言,刘敏璇却不经意的捋了捋她短发中的一根长发。 “我觉得最特出的是那个凶手……或者说那个杀手,他在事前就发出了一封‘死亡通知单’。他不但这么做,而且自称为Eumenides。 “我查了查这个Eumenides,中文写法很多,总之是希腊神话中复仇三女神的总称。 “既然是复仇三女神出场,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性就是杀手在放烟雾弹,目的是误导大家。或者隐藏着其真正的意图。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后的报复杀人案。也许,他正是被害人倪慧敏的仇家或仇家雇来的杀手。 “这个Eumenides能提前发出通知,不外乎这几点,一是自持艺高人胆大。二是,以为他就是正义的化身,光明正大地进行裁决倪慧敏。三是,他已经精心布局,绝无破绽。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于无形。 “我也看了被害人倪慧敏的所有证件,资料,我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倪慧敏房产证基本上是真的,营业执照也没有问题。但是,户口本有很大的问题,至少有漏洞。这就是倪慧敏是什么地方迁到A市的,而户口本上这一栏恰恰就是空白! “但是,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倪慧敏的这张身份证上,这里面问题多多。即便是用我们衙门系统的户口管理的专用计算机搜索系统,也查不到既符合房产证、户口本上的条件,又与这个S省A市身份证号码相同的这个倪慧敏。也就是说,被害人倪慧敏的身份证是假的。很可能倪慧敏本人是通过非法渠道买来的‘水货’,这个只要几百块钱就能办到。身份证是假的话,那么这个‘倪慧敏’也可能是假的,即不是死者的真实姓名。那么测查的范围就要扩大很多。 “所以,S省把这个案件推给我们H省,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知道死者的真实身份,知道死者和我们H省有关,或许,倪慧敏就是从我们H省搬到A市去的。只不过,他们手中还有大量的相关材料并没有给我们。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案件还是应该S省负责。根据管辖区原则,就算这是一个H省的人,在S省被杀,也应该是S省的衙门系统去找出凶手,不管这个被害人是哪一省的人,他都责无旁贷。” 林德明就这样结束了他工作上的第一次发言。 刘敏璇欣赏地看着林德明,对两个警花说:“看看,到底是衙门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啊,到我们这儿算是走对门了。” 任漪蘋接着说:“所以嘛,我总觉得这个案件是S省A市的,为什么让我们来负责?” 臧云芳也跟着说:“对啊,对啊。就是嘛。” 刘敏璇笑着说:“领导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既然组成了专案组,就是要我们把问题搞清。我们不能说这个案件是S省A市的,让他们一家子去破案,我们H市这个专案组没必要成立。我们只能这样说,关于被害人的情况资料,关于凶手的背景资料等等,还需要S省A市的衙门部门继续提供更为详尽更为直接的资料和证据。我们可以怀疑被害人的真实姓名,这个‘倪慧敏’,我们可以提出让S省A市鉴定一下身份证的真伪。” 第二十一章 接着,刘敏璇笑笑说:“要是S省A市的衙门部门能够提供以上更为准确的情报,其实,离最终破这个案件也差不多了。所以,你们想想,领导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嘛!” “好啦,大家开动脑筋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把功课做足,做透,做扎实。过几天,邱书记要给大家正式开会,现在起,你们要打起精神来,要像小林那样多动动脑子。首先要深入到这个‘7.12’案件中去,只有深入进去了,才能看到疑点,找出那个关键的突破点。 “小林啊,你也要对你的这俩个小师妹多多关心啊,她们毕竟不是刑侦出身的,学的专业也不和你同。你哪,不能仅仅在生活上关心她们,还要在工作上一样多多关心她们啊。好啦,我的话今天就到此结束,你们继续聊。” 说完,刘敏璇站起来,又回人事处了。 刘敏璇走后,三个人又开始阅读卷宗。 不过,林德明看看资料,怎么也看不进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德明,你哪儿不舒服啊?”坐在他对面的任漪蘋,发觉了他的颓唐,关切的问道。 自从去了林家两次,任漪蘋和臧云芳对林德明称呼也亲切多了,改变了称呼。不叫“小林”叫“德明”了,只有生气时才直呼其名“林德明”。不过,林德明让她们生气的场合极少,至少至今还没有发生过。 “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看不进去东西。”林德明喃喃地回答。 “嗷,是不是刚才刘处长的话,让你多心啦?”臧云芳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刚才刘敏璇的那句“你哪,不能仅仅在生活上关心她们,还要在工作上一样多多关心她们”,的确让林德明听着别扭。 “难道自己和她俩关系出格了吗?”林德明老想着这个问题。 “没事,你不了解刘敏璇,她说话故意刮三刮四的,其实就是刺激你。她才不会吃我们的醋呢。她老公是政法委的副书记,她的女儿已经上小学了。”任漪蘋好心解释道。 “刺激我什么啊?”林德明还是不解。 “让你把你的专业知识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让你工作中更加卖力气!”任漪蘋继续解释。 “真的吗?再说,刑侦学很枯燥,你们有兴趣?”说着说着,林德明的果然情绪好多了。 “当然了。”这回是臧云芳和任漪蘋一起说。 她们俩个互相向对方会意地眨眨眼,都觉得林德明还是像个孩子,还嫩了点,阴晴飘浮不定。 “好啊,我说,你们听,大家一起研究。”林德明想想也对。 再说,现在和她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就像奶奶那样有阅历的人都看好这两个丫头,自己的确可以和她们开诚布公,更何况是公事呢。 “靠紧一些。”林德明边说边把一个卷宗打开。 任漪蘋把位置挪了挪,坐到林德明的正对面。 臧云芳也斜着身子,挤了过来。 三个头几乎要碰在一起了,林德明开始分析起这个案子。 “首先,杀人要有动机。” “那么,”林德明指着那张“死亡通知单”说:“假设:这张通知单表明了最明确的杀人动机。” “死亡通知单”中宣称:因为倪慧敏数年前开车撞人的行为涉嫌故意杀人,而法律并没有对此进行公正的裁决。应广大人民的呼声,这个号称是Eumenides的凶手,他以公正代言人的身份宣判倪慧敏死刑。 “开车撞人这一件事,好像和我们市……”林德明突然说不下去了,他似乎感到了什么。 “2003年,我们市的那件宝马撞人案!” 三个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 当审判长询问她是否会用手刹车时,S表示不会使用。 这些辩词被法庭采纳,并据此对S虹进行了从轻处罚。 法官的分析是“S当时确实比较生气,但她对周围的10多名群众没有任何利害冲突,所以从这一点看,S没有故意撞人的动机。” 应该说这是一起典型的司法不公的审判。 引起了全国轰动。 至今让人们记忆犹新。 原来,S省A市的衙门系统把这个案子理所当然地推给H市,还真的是事出有因啊! 这样一来,逻辑上的因果次序就理顺了。 三个年轻人,会心地笑了。 第二十二章 午餐时魏庆刚看见了林德明,通知他,明天下午2点钟回刑侦大队过党员组织生活。会议地点在小楼的二楼会议室。 下午上班时间到了以后,林德明、任漪蘋、臧云芳三人一起去人事处找刘敏璇。 一进人事处,刘敏璇正在和马处长说事,见看见他们进来,先把林德明介绍给马耀正处长。 “马处长,这就是林德明,你出差时来报到的那个省公大的毕业生。” 马耀正很客气的和林德明点点头,问:“你奶奶的病好了吗?现在派在哪里啊?” 马处长说的是客套话,他那会不知道林德明的分配去向。 林德明拘谨的说:“奶奶已经出院了,并好多了。谢谢。我分在刑侦大队。” 马耀正又指了指任漪蘋和臧云芳说:“你们是一起来的?” 刘敏璇马上说:“她们是来找我的。甄别也同意小林暂时到专案组帮忙。好,我和你们一起去专案组办公室。” 在临时办公室里,刘敏璇问她们:“有什么事啊?” 于是,三个人把上午研究的结果向刘敏璇汇报,并提出想要去当年那个主审宝马案的黑山区法院调档,重新看一些资料。 “好啊,你们有这个积极性很好,不过去法院外调卷宗的事,我还得向邱书记请示一下。当年那个宝马案搞得沸沸扬扬的,影响特别大。我记得当初市里有规定,非特别许可,不能随便调档。当然,这事过去已经好多年了,这个规定也许已经取消了。总之,我先给邱书记汇报一下。另外,今后你们有事就打个电话,我马上会过来。专案组的事,除了邱书记以外,不要和其它人讲。也不要当着马处长的面说事。有事情应当回到这里来说,出了门,什么都不要说。记住,这也是纪律,知道吗?” 刘敏璇走了以后,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小声议论起来。 “连马处长都不让知道,我们这个专案组,好神秘啊!” “是啊,我们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包得紧紧的,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就是嘛,不就是个杀人报复案吗,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嘛!搞得像有什么重要的国家机密似的!” 议论了一会儿,任漪蘋小声问林德明:“你是学刑侦的,你看,这个案子神秘之到底在哪里?” “现在凶手没有抓到,什么都不好讲。我到觉得杀手自称‘复仇女神’,可能不是一个人,也许还可能是一个非常严密的组织。你们看,这个复仇计划设计的多么巧妙,可说是天衣无缝。手法这么老到,杀人时悄无声息,干净利落,绝非一般人。至少是属于那种职业杀手、‘棉里针’的那种顶尖高手。 “要说神神秘秘,我看不是为了破案,不只是为了捉拿那个凶手,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扩散。要说如今是什么年代,已经不是那个突出政治、防止阶级敌人造谣生事的年代,现在是网络时代,当然,还得有人监管。” 任漪蘋接着说:“不过,上次听余文琴说过2003年的那次宝马案让我们省的一大批省级领导人都落马了,看起来A市的杀人案也算是件大案了。能不能把这两件案子并案在一起。那我们名正言顺就可以调黑山区法院审理宝马案的卷宗看了。 林德明想了一项说“但是,就目前这些资料要把A市的杀人案和我们的市几年前的宝马案并案一起,那还差上一大截了。 “在刑侦学上,如果要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案子并案处理一定要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案件性质相同或相似。 第二,犯罪时空相同或相似。 第三,侵害的目标相同或相似。 第四,犯罪方法相同或相似。 这四个基本条件,现在其实都没有。 所以,我们以上的都是推测,真的要做起来的话,要做的事多着哪,岂是我们区区三个人能干得了的。 我的结论,我们这个专案组,还只是战略意义上的,具体什么战略,我也说不出,想必只有领导知道。” 林德明说完以后,看看任漪蘋和臧云芳。 这番话,居然让这两个小女子听得如痴如醉,脸上流露的分明是欣赏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臧云芳小声地问:“你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林德明想了一想说:“先看看刘处长同不同意我们提出的到黑山区法院外调卷宗的事。如果上面一口拒绝,我们也可以多多少少知道上级的意图。” “那么,如果上级领导同意我们外调的话,又怎么样?”臧云芳继续问道。 “那我们就可以出去搜集第一手资料啊。我现在对当年的那件宝马案,兴趣越来越大。网上也查不到确切有用的资料,查到了,也不能用正式用进来,因为不是正规渠道获得,根本不能上台面。所以,只能我们自己在这儿看看,拓宽拓宽思路,参考参考而已。所以,我们不能老关在这里,再说,出去走走,也比在这里死闷死闷的好。现在正是我们H市最好的季节,我们家小区的枫叶红似火,就是少了一些。要是到黑山山上顶去看枫叶,那漫山的枫树林红遍红遍,整个一个红色的山啊。那一定是极美极美风景啊!” “那我们自己休息天也可以去黑山嘛,”任漪蘋快人快语,对臧云芳说:“云芳,你怎么看!” “我当然举双手赞同!只要不是星期天上午,那天上午我有课。”臧云芳也跃跃而动,心里也盼望着活动活动。尤其是和眼前这个“高富帅”一起携手出外游玩。 “我呢,早就表过态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两位大小姐一声令下,我鞍前马后随叫随到。怎么着,星期六上午行不行。你们什么都不要带,我开车来接你们。”林德明巴不得她们肯一起去。有这两个美女陪伴,今年的秋游一定特有诗情画意。 “云芳,你说!”任漪蘋再次征求臧云芳。 “好!一言为定!”臧云芳当然不肯放弃。 “耶!”三个年轻人击掌为定。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下午两点不到,林德明如期回到小楼二楼参加刑侦大队的党员组织生活。会议室里人声喧哗,许多党员难得这么多人在一起,开始各自分成好些个小圈圈,相互交谈着。 林德明是新人,别人也不太认识他。只有几个年轻的女党员似乎知道他的大概,但也没有人上来和正式他交谈。只是轻轻的谈论着他,不时地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两点整,魏庆刚走了进来。在会议桌的中间坐下。 “来,来。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同志,林德明。” “到。”林德明倏地一下站起,向四周的党员同志们全都行了个礼。 “好,”魏庆刚满意的说了下去:“小林暂时先到档案处,帮助计算机中心搞设备扩容。小林,你以后参加第三小组的党小组活动,来,这是你们的党小组长,王玉凤同志,认识一下。” 一个年近三十的年轻女警也站了起来,凤眼,低鼻梁,小嘴,却很是清秀。 她大大方方的向林德明笑了笑,算是认识了。 “好,你们都坐下。” 接着,魏庆刚开始了正式发言。 “我们刑侦大队党总支按照市局、市侦保分局党工委的要求,为了进一步加强党内基层民主建设,落实基层党组织每月至少向党员大会报告一次工作情况和加强党的建设情况制度,就此把我党总支报告情况和党员对党总支点评情况汇总如下。 一、报告情况 我党总支成立以来,基本坚持每月一次组织生活,或是召开党员大会或是网上组织生活。这次根据市局、市侦保分局党工委的要求,于2008年X月X日专门召开党员大会,本支部应到党员X名,实到X名,由总支书记魏庆刚报告2009年党总支工作计划、2008年党总支工作总结、党建工作情况和党组织工作经费使用情况,与会党员以严谨求实的态度,对报告内容进行评议。 二、评议情况 在评议过程中,党员们根据指标,对2008年度支部工作进行评议。评议结后,党总支认真归纳整理了评议结果:党员们对党总支2008年度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党员们一致认为:今年的党总支工作,特别是党总支在今年的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和迎奥运办好奥运的活动中,党总支紧紧围绕‘坚持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的主题,党总支发挥保障作用,全体党员具有全局观念,在工作中充分体现了大局意识,为构建和谐社会群策群力。 另外,党员们一致认为:党总支组织生活开展规范,注重把党员的政治修养和道德修养结合起来,把集中学习和自学结合起来。总支书记为党员上好党课,关注民生问题,体现奥运精神,每次的党课均精心设计,认真组织,使党员有所收获。通过组织生活、党课学习等,党员的思想觉悟、党性修养不断提升。在日常工作中能言行规范,充分体现了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党员具有较高的道德品质和业务水平,奋战在工作第一线……” 魏庆刚的总结报告结束后,各小组分议。 林德明是新来的,乘机向第三党小组长王玉凤了解一下更为详尽的组织结构情况。 “我们市局把刑侦大队、经侦大队、安保大队归建为一个侦保分局,分局长是常务副局长刘长欣兼任。我们刑侦大队大队部,嗷,我们都习惯叫总部,大约有两百人。下面还有六个支队,每个区一个支队,常驻在各区的衙门分局里。经侦大队机构和我们一样,只不过他们的总人数比我们多的多。其实,经侦大队很久以前是从我们刑侦大队分出去的,现在社会转型了,经济大案也越来越多了,所以,经侦大队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刑侦大队。 “安保大队除了监管市保安总公司外,还承担着市局和直属单位的警戒和保卫工作,此外,还监管着六个区的保安分公司。 “我们刑侦大队除了每个支队有党支部外,大队部只设党总支,不设支部。下设五个党小组。我们第三党小组的党员主要是辅助部门的人员,如后勤、科研、法医、勘察、摄影、枪支弹药管理人员等。欢迎你到我们党小组,给我们小组增添了新鲜血液。” 王玉凤不厌其烦地初步介绍了刑侦大队的情况。 接下来,林德明和小组其他党员相互熟悉。 林德明觉得,第三党小组里,女党员的比例要占了一半,真正是“妇女撑起半片天”。 让林德明记忆最深的是弹道检测员郭瑞蕊,一个很年轻的女同志,居然是弄枪的好手行家。还有一个法医,也姓郭,叫郭纯山,大学毕业才四、五年,已经用她精湛的医术在好几起刑事案件的侦破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还有一个是摄影师,钱光怡。三十岁出头,居然戴了一顶鸭舌帽,很有大艺术家派头。 林德明简单解释了自己的经历:衙门大学应届毕业生,刑侦专业。喜欢运动。 “她们说你是柔道黑带五段,是吗?”钱光怡问道,好像有点不太相信。她学了六七年柔道,今年才拿到柔道黑带初段。五段,不是闹着玩的。 钱光怡嘴里的“她们”是泛指,林德明有点脸红。一时之间,非常拘谨,不知如何应对。 “咱们有空切磋切磋,好吗?”钱光怡很认真的发出邀请。 林德明其实就是怕这个“切磋”,所以,没有马上回答。 钱光怡的“切磋”,其实并无恶意。 作为市衙门局里的首席摄影师,其实对体力要求很高。需要从多方位、多方面不同角度来取景。钱光怡迷上柔道,也是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体力。 可是,林德明不知这里的深浅,不敢随便接受这个“切磋”。 初段和五段,那不是一个档次。 再说,男女更不在一个档次,怎么比? 不过,在中国,男子柔道水平很差,任何级别连前八都进不了。而女子却老能拿金牌。 所以,钱光怡不服林德明也是事出有因。 “好啦,以后再谈这事。”王玉凤为林德明解了围。 第二十四章 星期三中午,吃过午饭后一会儿,刘敏璇就进临时办公室来叫任漪蘋,让和她一起外出一次。 大约两个小时后,刘敏璇和任漪蘋就回来了。 刘敏璇把一张光盘给任漪蘋,对她说:“这张光盘还是归你保管。我要看的时候,也会回到这儿来看。” 接着大声说话,既是说给任漪蘋听,也是说给臧云芳和林德明听:“这是你们上次提出的要求,这个光盘里有那个黑山区法院关于当年宝马案的所有材料。还是老规矩,不要外传,不要上网在线阅读,也不要做笔记。只要自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可以了。具体怎么阅读,一会儿小任会给你们操作的。再说一遍,你们好好看,好好消化,好好分析,但是对外一定要注意保密,好吗!” 刘敏璇走后,任漪蘋到里面拿了一台手提电脑出来。 任漪蘋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这个电脑和外面的不一样,使用的不是windows的系统,用的是我们衙门部内部的一种操作系统。这台手提电脑里没有无线网卡,也上不了网,目的就是防止黑客进入。我们这里,有好些重要文件都是使用这种操作系统和软件的。这份光盘只能使用在我的这台手提电脑上。” 对于这个结果,林德明倒是没有想到。 林德明原想无非是一种情况是上级同意去黑山区法院外调卷宗,另一种情况是不同意。 如今,既没有把当年宝马案所有的原始卷宗调来,但也不阻止调查的进行,还提供了光盘。 但是,林德明确信,如今给的光盘,一定是统一的,经过了加工的,绝非原始的,第一手的资料。 任漪蘋告诉他和臧云芳,她和刘敏璇一去黑山区法院,对方就痛痛快快给了她们这张光盘。看来调档这件事,上面早就协调好了。 刘敏璇曾经问对方这光盘里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黑山区法院的人回答很干脆:“这是当年按照市里统一部署,统一口径,统一刻制的公检法系统内部可以阅览的资料大全。这张光盘早就停止制作了,现在严格控制外传。因为是市局,才能例外。而且,巧得很,这是最后的一张光盘了。这还是老式的光盘,现在的电脑也不一定能兼容。诺,也只有公检法系统内部电脑设施才有办法打开。” 至于这张光盘是不是还会有遗漏的地方,她无可奉告。 任漪蘋一边打开了电脑,一边把光盘插了进去。 不一会,荧屏上出现了《H市黑山区法院第XXXXXX号民事诉讼案件材料》的字样。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起诉书、答辩书、庭审笔录及各种证据材料等,由于多数是按照时间、日期排列的,让人眼花缭乱。 林德明一面快速浏览,一面问任漪蘋:“有没有副卷的材料?” 任漪蘋回答说:“我听到敏姐也这样问的。对方好像回答说都在里面了。” 林德明翻阅了一会儿说:“看来,副卷的确在里面。但是,这张光盘制作的很欠水平,乱七八糟都混杂在一起,连基本的整理工作都没有做过,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任漪蘋和臧云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林德明解释道:“照道理,这么多资料为了查阅方便可以用树形结构,先分成‘正卷’和‘副卷’两大部分。然后,在‘正卷’里面可以按起诉书、答辩书、庭审笔录及各种证据材料层层展开,也可以按照时间顺序步步进展。” “那么,什么是副卷哪?”任漪蘋、臧云芳同时问他。 “副卷嘛,一般是指阅卷笔录、案件承办人的审查报告、承办人与有关部门内部交换意见的材料或笔录、有关本案的内部请示及批复、合议庭评议案件笔录、审判庭研究、汇报案件记录、等等和其他不宜对外公开的材料。”林德明解释道。 “看案件,看副卷其实最重要。因为正券冠冕堂皇,而且是精心安排过的,文字也很经过加工。副卷就不同了,它是原始资料的汇总。其中内部人员的讨论记事,能最快、最直接的进入核心。所以,非公检法系统,一般人是不能看副卷的,这个国家有规定。我们不同,我们是专案组,什么都能看。要是副卷不全,对我们的判断会有极大的影响。”林德明回答她们。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耐心看呗,没法子,人家给你的就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慢慢来。” “我估计,”说到这里,林德明向她们俩声明,“我只是猜想!这些都是当初那个法院院长还在位的时候搞的,他一定很不情愿搞这个汇总,所以拆拆烂污,也是可能的。我听余文琴说,黑山区法院那个姓郑的院长是因为其它事件东窗事发在2005年才下马的,回过头来才发现他在2003年的案件审理中的确不公正,做了大量手脚。根据这样的推断,这个如果还是张老版本的话,很可能是他在位置上受命制作的。有没有猫腻,还是看起来再说。” “德明,你放心,你在这里面说的话,我们都不会传出去的。没事。云芳,你说哪?”任漪蘋还是不放心臧云芳。 “我保证,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不会嚼舌头的。再说,你说的句句在理,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臧云芳立即表态,既郑重又很自然。 “还有一点,即便是那个郑院长被抓后,并没有对当年那个宝马案重新复审,也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所以,我们拿到了这张乱糟糟,但却是当初最原始的东西。所以,还是看了以后再说。”接着,林德明苦笑着说:“这下子,我们有事干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看光盘,但是和以前看的资料不一样,这次,三个年轻人共同感到郁闷、憋屈和愤慨…… 当年的宝马案,怪不得时间舆论和民意如此沸腾,的确是一个错误的判罚。 法院坚持这是个“宝马肇事案”而非民间所称的“宝马撞人案”,坚持把此案定义是交通肇事案,坚持S是无意伤人,坚持排除光天化日之下的事实,依据的不是法和情理,而是权势和“整体无言”。 在这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中,凡是不利于恶妇S的证据都不予采纳,干得是自说自话的文字游戏。 第二十五章 星期五的下午,三个年轻人再也没有兴趣看资料,而是开始了“闲话”。 “我看到过无耻的,但是没有看到这么无耻的!”快人快语的任漪蘋先说:“法医居然做出‘柳X(死者)系生前与机动车相互作用致严重颅脑损伤、脑干破碎而死亡’这个无耻鉴定,好像不是恶妇S开车撞的人,而是被害人柳X主动用脑袋去撞的车。被害人柳X没有铜头铁壳,有这种可能吗?只能说是这个法医,已经缺乏基本的职业道德!让我感到羞耻的是,这样的结论最初是我省衙门厅法医鉴定中心给出的。” “还有哪,公诉人没有宣读证人证言,只是提供了公诉人从证据中得出的结论,公诉人这样做公然违反了《刑事诉讼法》。”林德明翻开《刑事诉讼法》,指着其中的第一百五十七条规定读道:“公诉人、辩护人应当向法庭出示物证,让当事人辨认,对未到庭的证人的证言笔录、鉴定人的鉴定结论、勘验笔录和其他作为证据的文书,应当当庭宣读。” “其实,这个案件审理中问题最大的还不是法院,而是公诉人,他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轻,对于死者没有一点同情心。如果他要反驳S,要让S绳之以法,完全可以有更为犀利的提问,但是,公诉人已经没有了良心,他对恶妇S的温柔,就是对死者的残忍。他有意给恶妇一次次机会,也就剥夺了被害人一个个合法权利。法院只不过在根据这番精心设计的表演,依样画葫芦。即便是复审,只要S坚持是过失,是无意,你又能怎么样?其实,只要公诉人坚持这是个重大案件,社会危害极大,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起诉S,至少是实刑。” “我来说两句,”臧云芳也加入了讨论:“从光盘中我看到,在交警部门核实以涉嫌交通肇事罪对恶妇S实行刑事拘留后,原来应该将其送到我市衙门局监所管理支队,仅仅因为她是女性,又有医院的诊断S有‘脑部血管痉挛’必须输液治疗,于是将其关押在到劳教所医院。” “我再来解释两句,”臧云芳继续说道:“一般的脑部血管痉挛不算病,就是睡不好觉,着急上火,没什么临床意义。通俗点说,就是头痛。如果头痛也能保外就医,那看守所和监狱中早就没人了?” “其实,”林德明也插嘴说:“关在医院那根本不能说是关押,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这个时候,这个S已经能和律师接触,已经懂得如何撞死人而能够钻法律的空子,逃避制裁,那就是坚持自己是无意的,而不是因为情绪失控,一时不理智,才造成如此重大事件。为了出气有意杀人就是刑事案,哪怕你情绪失控一事不理智的举动,在法律上一样要受到惩罚。法院和公诉人有故意不提短时间内的俩人有过肢体和语言的激烈冲突,把时间和空间有意分割开来,就是在大法律的擦边球。在已经被分割开来的单个撞人事件中,可是,只要S坚持自己不是有意的,那就是过失。有意无意只有恶妇S自己知道,她坚持不改口,神仙难下手。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把律师派到恶妇S身边,所以把她送到医院,就行了。也许,受到大把钱的律师已经等在那儿了。上面再有人帮忙把案子往交通案件上面靠,那个量刑就可以宽松多了。不过,从此以后,有了一种新的杀人方法,只要用车撞死人,自己说自己当时无意的,都可以想方设法效尤逃避制裁。” “那也不见得全是,”任漪蘋接口说:“我在整理档案时,也看到过吉林省在2005年4月5日,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宣判,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那个付中涛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任漪蘋说:“在我这台电脑里,我还存储了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你们看,”说着,任漪蘋打开了《白色林肯轿车撞人案》。 臧云芳和林德明仔细看了看这个《白色林肯轿车撞人案》。 2005年2月1日,付中涛曾驾驶一辆套牌的白色林肯轿车,在长春市亚泰大街将9岁女童肖金萍撞倒,将其卷入车下。在旁观群众举手示意停车的情况下,付中涛没有停车,反而加速行驶,拖带肖金萍驶出2300米距离时,被害人掉在路面上当场死亡。 在二审审理期间,付忠涛及其辩护人提出:付忠涛没有杀人动机,原审判决认定付忠涛明知被害人肖金萍被撞后挂在车下而拖带逃逸,只有其原始供述,没有其它证据佐证,构成故意杀人罪的证据不足。 省高院经审理却认为: 认定被告人付忠涛明知被害人肖金萍被撞后进入车底盘而拖带逃逸,不仅是依本人供述,而且有确实、充分的证据证明。付忠涛驾车没有采取有效措施而撞人,如立即停车应是因过失而发生的交通肇事行为,但付忠涛在肖金萍被撞后必然倒地进入车底,并且明知拖带会造成死亡结果,为规避责任而逃逸,放任死亡结果发生的行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四条之规定,已构成故意杀人罪。 2005年4月6日上午8时40分,付中涛在长春封闭刑场被注射,执行了死刑。 “相比之下,我们市的这个宝马案,真的是徇私枉法,亵渎法律的典型!这样的草菅人命,法律的尊严在哪里?”林德明愤慨的说。 “算啦,别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任漪蘋宽慰的说,“明天我们一起去黑山散散心。” “是啊,这个资料再看下去,心情都被弄坏了,还是出去走走,吸吸干净空气!”臧云芳也附和着。 一想到明天的郊游,屋子里的气氛马上和缓起来。 “好,明天上午八点我先来接你,”林德明对臧云芳说。 “然后再接你。”林德明看着任漪蘋,任漪蘋点点头。 “说定啦!”林德明开心了,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三个年轻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愉快。 第二十六章 臧云芳的家在一条小马路上,林德明的车子一到,她就主动迎了上来。 今天的臧云芳脱去了警服,换了一套紧身的运动装,既大方又性感,包裹着她傲人的身材。乌黑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用一根黄牛皮筋绑着,脚下是一双耐克运动鞋。 无独有偶,任漪蘋今天也是马尾辫,只不过用了一个彩色的宽绸带打起个结,既耀眼又朴实。也穿了一套运动装,一身中性打扮。如果不是胸前的那两个高高的小丘,还真以为是个男孩子。看来,她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在看似随意的装扮下,其实都用足了心。 车子不能一直开到黑山顶,只能开到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的南天台。南天台是通惠寺前面的很大一块开阔地,有停车场,林德明就把车停进了停车场,拿起了一个大双肩包背上身,就要上山顶。 “你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任漪蘋指着前面,有好几个人走一步跪一步的向着通惠寺前进,还有一些人匍匐在地,嘴里虔诚地念念有词。 任漪蘋还在那里东瞧西看的,臧云芳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向林德明请求道:“那是去拜佛的,我们也先去通惠寺,烧了香再上山吧!” 林德明想想也好,也就跟着她们一起走进了通惠寺的大雄宝殿里。 通惠寺大雄宝殿里有很多的人,臧云芳也找了一个地方跪下磕头。 任漪蘋和林德明看了有些不解,但这是庄严之地,也只能站在旁边观看而已。 不一会,臧云芳起身,向他俩走来道:“来,我跟你们稍微介绍一下。你们看,在当中的那是释迦佛,右侧为阿弥陀佛,左侧为药师佛。你们知道,我们家世代行医,医家供奉的就是这个药师佛,又称药师如来、大医王佛,主消灾延寿。我从小就受到父母教诲,看到药师如来非得行拜!不过,这事你们可得给我保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啊!” 信仰本是自由的。 林德明和任漪蘋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出大雄宝殿再说。注意,腿脚一定要跨过门槛,不能踩,这是表达尊重佛门。”臧云芳友情提醒。 说着,三人来到大雄宝殿外面。 “其实,人们崇拜药师佛并非为了来世超脱,而是为了今生消灾、长寿、多福。药师佛在中国特别受人崇拜,香火最盛,也是国人很实际的表现。”臧云芳继续解释。 大殿的外面烧香许愿的人很多,三人向大门外走去。 这是发现在偏殿上除了一些和尚撞钟击鼓的以外,还有一个老和尚在专管抽签。 臧云芳拉着任漪蘋走到那老和尚的面前说道:“我们两个一个人要一支签。” 那个老和尚一听就抱着签筒摇了几下问道:“你们哪一个先来?” 臧云芳说道“漪蘋,你先吧。” 那老和尚一听就又摇了三下,然后就把签筒放到了任漪蘋的面前,任漪蘋也就随便的抽了一支。 那老和尚又摇了几下就把签筒放到了臧云芳的面前,臧云芳也是随便的抽了一支。 老和尚放下签筒后就拿了纸笔把任漪蘋的签词记了下来,然后问道:“你是帮你的什么人抽的?” 任漪蘋回答:“是给我自己抽的。” 那老和尚把那纸头递给她道:“你这一支签是上上签,我在这里做了几十年了,这支签还是第一次被你抽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里面有这样一支签。” 任漪蘋只见上面写的是: 昼阁应推赋雪才,蓝田白玉五双来。 自从月老将绳系,鱼水交欢百世谐。 任漪蘋看了最后两句就红了脸。 当着林德明的面,什么“月老”啊、“鱼水交欢”啊,多羞人啊! 林德明看了看她,令人怦然心动的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更因为害羞,恍若天使般的脸蛋上,阵阵红晕若隐若现。 老和尚对任漪蘋:“恭喜女施主、贺喜女施主。这头两句是说你的那个‘真命天子’家境很好,他给你的嫁妆丰盛又高雅。你们婚后是非常幸福美满,能够白头皆老,子孙满堂。这样好的签,当然是上上签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老和尚的解释,当然让任漪蘋高兴,不过此时她的兴趣全都在臧云芳身上,不知臧云芳的签如何啊? 老和尚把臧云芳的签词也记了下来,然后还是问道:“你是帮你的什么人抽的?” 臧云芳说:“我也是给我自己抽的。” 老和尚很奇怪的样子说道:“你们这两支签都是今天才第一次露面,说起来真的有点怪,这两支签以前就怎么从来没有人抽到过呢?”如此的话又重复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话是真心还是老套。 第二十七章 老和尚把写着签语的纸递给臧云芳说道:“说起来你的这签也是上签,虽然没有她的好,但有了这样也就很不错了,你以后还有一场鸿运在等着你,就看你能不能守住了。” 臧云芳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云开日出正分明,不须进退向前程。婚姻皆有天注定,和合清洁方事成。 臧云芳一看就红了脸,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签! 前面两句,简直把自己的心事都直捅出来了。 臧云芳也是个好强的女子,自持有一手好医术,很想一鸣冲天。自从进了市局党委办公室,总想以后的道路会顺畅些。 但是,自己的年纪也一天天大了起来,父母亲也开始谈论起自己的婚姻了。弟弟也已经二十出头了,已经谈了个女朋友,要是进展顺利的话,很快就要办正事了。家里的房子并不宽敞,这情形明摆着的自己也得早点出嫁。否则弟弟的婚房还没有着落。 可是,自己的那一半在哪儿呢,每晚拥被孤怜,想着别的人家小夫妻是那样的恩爱,心里真的是说不出来的落寂。最大的希望的就是“云开日出”的那一天! 但后面那两句就有点似懂非懂了。 臧云芳红着脸,还没开口,老和尚就来释签了。 老和尚说:“女孩子家,求的都是姻缘。在女施主的命里,姻缘早就定了。只是时机未到!和合代表了同心和睦,预示夫妻间相敬如宾、同心协力共创幸福人生。也是个好签啊!” 臧云芳那一颗驿动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任漪蘋和臧云芳都默默的掏了一些钱塞到了那功德箱里,老和尚一见此状,连叫了几声:善哉,善哉! 出了通惠寺,三人开始沿着山路向山顶前进。 刚一开始时,似乎都在回想刚才的事,都没人开口。 林德明为了打破沉默,故意问道:“云芳,你刚才说不能踩门槛,是表示尊重佛家,我这里还有一个说法。” 如今,三人关系越发亲密了,林德明也叫起“漪蘋”“云芳”来。 臧云芳笑着说:“敬听高见。” 林德明说:“据我所知当年佛在世时,弟子们生活资料简单,并没有住在房子里,而是四处周游。更谈不上什么门槛了。不能踩门槛这个观点其实来自于儒家,《弟子规》里:‘勿践阈,勿跛倚,勿箕踞,勿摇髀。’意即我们行住坐走要注意威仪。像进人家门,很多人家里的门口都有个门坎,你要跨过门坎就要注意到不可以踩在门坎上面,踩在门坎上面然后往下跳过去这样不庄重,显得比较轻浮。这个也许只是一个礼节,但是后来由于儒家地位显赫,所以,很多传统被刻意继承下来。佛教这一点是受到本土文化影响的。” 林德明的这番话,让任漪蘋和臧云芳听得云里雾里,总之很是敬佩。 刚才的短时间的沉寂就此被打破,三个人又开始了恢复说笑,高高兴兴的上了山顶。 在山顶上,整个H市,几乎一览无余。 “好一个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林德明脱口而出,风景每天大抵相同,不同的是人的心情。 “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任漪蘋和臧云芳也跟着背诵起这首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 青春男女的欢乐的喊叫声,在山顶上尽情宣泄着。 漫山遍野的枫树已被火红的枫叶所笼罩,在经过前几天雨水的洗涤之后,原本火红的枫叶显得格外妖艳,加之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天地仿佛已连为一体。 这样看来,代表秋天的枫树之美,并不仅在那经霜的素红,而更在那临风的飒爽。 人类来自于大自然,而非现代建筑。 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返身原始的呼唤,可以让我们疲累已久的身心再度重生洗涤。阳光、晴空和微风会让人混身通体舒畅。森林、山岳、海洋使人胸襟眼界顿开。 和达尔文一类西方的政治精英以大自然的征服者雄居不同,中国古代的智者更把自己看成是大自然之子,重返自然就像婴儿重回慈母的怀抱本属自然。 其实,中国人真的不要妄自菲薄。 五千年浑厚的文化底蕴绝非尽是些糟粕。 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大自然,三个年轻人千万种思绪一齐涌上心头。 但是,最为普遍也就是这中间概率最大的思绪一定是:问这苍茫大地,你的盛衰兴废,究竟由谁来决定主宰? 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踌躇满志,意气奔放的三个年轻人,在黑山顶上正享受这最为丰富而纯洁、温馨而强劲的精神大餐。享受着秋高气爽、漫山红遍、放眼千里的难得一见的自然美景。 第二十八章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浏览着,遇到美景就驻足拍摄,留下美好的瞬间。 虽然林德明平时照相技术一般般,但那天却超常发挥,给她们留下了许多精彩的瞬间。 一边游玩,林德明一边还贫嘴说:“女士照相要牙疼用手捂脸,腰疼用手掐腰,心疼用手捂胸口……” 让臧云芳和任漪蘋笑得几乎人仰马翻。 一星期来,工作上的郁闷和憋屈,在欢笑声中烟灰云灭。 回到家,林德明还游兴未尽。 吃完饭不久,林德明就上了网,给臧云芳和任漪蘋发出了聊天请求。 打开QQ,任漪蘋和臧云芳都还没有上网,他只好转到其它网页上去。 “嘟嘟……” QQ响了,新月格格已在线上。 于是,他马上给臧云芳发出聊天请求。 天高云淡:在吗? 新月格格:在啊,还没聊够? 天高云淡:今天我的表现好吗?给你拿衣服,给小任提包,你们俩个把我当行李车、衣帽架了。 新月格格:“护花使者”嘛,就要发挥作用嘛。怎么,要做夜猫子啊? 天高云淡:不,明天还得上班。想到这里,特没劲。 新月格格:是不是看见我们特没劲啊! 天高云淡:可能吗? 正在这个时候,任漪蘋也上线了。 小鹿纯子:我来啦! 说着,任漪蘋发了一个微笑的图形。 天高云淡: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任漪蘋加入了群讨论,她问臧云芳,林德明在说什么。 新月格格:他是个喜新厌旧的主,他说明天上班看见我们特没劲。 天高云淡:冤啊,我比窦娥还要冤。 天高云淡:一天不见你们,我才特没劲。 新月格格:看,看,纯子,他嘴多甜啊,涂满了蜜。 小鹿纯子:天高云淡,你是不是一直在网上对姑娘这么说着。从实招来! 天高云淡:没有,只有看到你们两个,我才心潮澎湃。 说着林德明告诉她们,今天的数码照片已经进入电脑,要她们准备接收照片。 天高云淡:你们觉得那张最好啊! 小鹿纯子:新月格格,不要告诉他,让他自己猜! 天高云淡:我看我们三个人的那张合影最好,我左拥右抱,不要太爽啊! 新月格格:不行不行,这张照片我的眼睛正好闭着,你不许留存。一定要毁尸灭迹。你发誓! 小鹿纯子:哎哟,这张自拍的只有一张,毁尸灭迹就不要了。没有你大小姐的命令,不许他私自拿出来见光,就可以了。 三个人在网上嬉闹了半天,才偃旗息鼓。 晚上,林德明又做了一个梦…… 月光下,一个美女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美焕绝伦的摄影作品:美丽的胴体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轮廓若隐若现,圆俏的肩膀,腰身曲线柔美,大腿线条妖娆,如雪绸般细致白嫩的皮肤……美得玲珑剔透,美得隐隐约约,没想到女人隔着薄薄的纱帘更有一种朦胧美,更能使人产生无限遐想。 林德明看清了那张晶莹剔的眼眸,那是任漪蘋的大眼,林德明一阵欣喜…… 林德明看着自己那结实而带有光泽的肉体,以缓慢无比的速度向纱帘走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两相接触的肉体,像相吸的正负极磁铁,接触的瞬间,闷声的发出“滋”的一声火花四溅。 林德明突然觉得自己正驾驭着一辆马车,马儿发出的嘶叫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奋力的驾驭着马车,却无法控制。最终,马车散了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和那女体一起抛起,在空中腾起…… 林德明低下了头,便去亲吻和他紧紧地抱在一起美女的软唇,突然发觉,他底下的女子,居然变成了臧云芳。她睁开大眼看着自己,嘴里不断的喊他的名字。军队早已经不听使唤了,将在外军令已经有所不受了,大军一直奋勇争先,他也是欲火焚身,哪里管身下的女人是谁,身体猛地一冲,换来了臧云芳的一声痛呼。发泄完了,当林德明将身下的女人搂过之后,再次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又成了任漪蘋。 但是,林德明实在是太累了,顾不上问任漪蘋是怎么回事,便搂着她沉沉睡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德明听着有不断的噪乱声传来,心下甚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怀中的任漪蘋不见了。 这下子,林德明困意全无,急忙揉了揉眼睛,起身一看,先是床单上有好几块白白的东西,低头仔细一看,已经有点硬硬的了,这是什么,林德明当然明白了,是云雨后的痕迹嘛。 果然又是一场春梦。 第二十九章 星期一,林德明上班时看见任漪蘋和臧云芳时,起先总有点不自在。不过,一会儿他就自我解脱了:那是梦,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单相思。别人是不会知晓得。 想不到臧云芳冷不丁的问了他一句:“星期六玩的爽快吗?晚上是不是梦见了我们俩个?” 林德明大骇。 莫非这臧云芳丫头有着超人的心术,能够看穿人的内心。 要是自己做的那样荒唐且荒淫的春梦,真的被她知晓,林德明的脸羞的无地自容。 林德明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还在那儿云里雾里不知如何应答为好。却不料臧云芳说完话后去忙自己事去了。 林德明心想,这人哪,不能做坏事,连坏梦也不能做!做了坏事就会心虚,杯弓蛇影的,到处疑神疑鬼的。 接着,又是低头看资料。 看着看着,三个年轻人又悄悄议论开了。 “我在网上看到有人把杜甫的《卖炭翁》改成《卖菜妇》,要听不要听?” 见任漪蘋和臧云芳都点头,林德明轻声背起这首《卖菜妇》: 可怜卖菜妇,年方四十五,遇谁不当紧,偏遇宝马妇。 伊乃豪门妇,焉能比村姑,可悲尔丈夫,有眼亦无珠。 宝马来行路,何不避让乎,两车相错时,刮蹭宝马肤。 贵妇下车呼,争辩尔丈夫,贵妇遂暴怒,尔信弑汝乎? 上车踏油门,宝马向前突,送尔黄泉路,还将众人杵。 说完以后,林德明、任漪蘋和臧云芳都摇头,感叹卖菜妇的不幸。 接着,臧云芳说:“我听人说,之所以民间出现诸多传言是因为在此案中出现了几个特殊的符号:一是肇事车是宝马,而车号HH8888更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二是出事当时有武警到现场维持秩序。三是遇难的是一位社会底层的农妇。四是S的丈夫是一位大款。五是事故认定是S‘操作失误’。六是所有证人一概沉默。” 其实,这些话是臧云芳昨天从公交衙门大队的副队长何方曙嘴里听到的。 昨天,何方曙第一次上门并吃了中饭。 让何方曙上门的不是臧云芳,而是她的父母。他们越俎代庖替臧云芳约请了何方曙。 臧云芳心里怪父母不尊重自己,很不开心。 但是,因为是同事,臧云芳对何方曙依然表现得很有礼貌。 吃饭时,臧云芳有意识地问了问何方曙,当年公交衙门大队如何参与处理这个宝马案的。 何方曙的回答说,他本人那时候还不在公交衙门大队。但是,对于这个案子,几乎所有的公交衙门大队的干警都有自己的看法。 这六点,就是大多数干警的看法,何方曙也持这个观点。 “这说明公道自在人心。”林德明说:“广大的衙门战士心明眼亮,即便司法界出了几个败类,国家最终不会改变颜色,还是不会最终跨掉的真正保障,” “就是嘛。既然武警都来现场维持秩序,也就是重大事故。即便是重大的交通事故,又怎能因‘操作失误’来逃避惩罚哪。这个恶妇S,真的该死!” 说着说着,三个年轻人突然感觉自己说走了嘴。 相互看了看,做了个STOP的手势,继续看资料了。 第二天,臧云芳上课,办公室里只有任漪蘋和林德明俩人。 起先,两人还在忙这忙那看资料,林德明偶尔抬头看看对面的任漪蘋,任漪蘋也会善意地一笑,继续低头看资料。 大概十点半的样子,林德明很清楚地记得时间,因为他那时正在低头看表计算离午餐还有多少时间。但当他抬头时,突然发觉任漪蘋是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 林德明并没有躲闪,选择了跟她对视。 两人同时选择了不回避,目光顽强地胶着在一起。 任漪蘋很平静,眼中发着心灵深处的欢喜,就像看着一件自己的东西,很久没找到。 林德明微皱着眉,两眼不服输地迎着,这个女孩儿家很无礼,又好像无可挑剔。 周遭的空气静止了,窗外的阳光照着两个人,明媚得只剩下温柔。相遇如此简单,感觉尚未反应过来,爱情已悄悄来临。男女之间,有时候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捅破了,要么很尴尬,要么很幸福。 办公室的恋情终于发生了。 林德明的眼里此时只有任漪蘋! 观察美女是很多年轻人的爱好,林德明也不例外,更何况面前的是这么个大美女! 任漪蘋最漂亮的就是那双水汪汪的黑眸,透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妩媚,整个人清丽脱俗,张扬而快意。 一句诗怎么说的: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标准的瓜子脸,如雪绸般细致白嫩的皮肤,挺立的秀鼻,两片嘴唇弯弯的,怎么看怎么甜。特别是那长长的眼睫毛巍巍抖动着,让林德明的内心一阵阵颤抖。 这女孩,真是个尤物! 任漪蘋脸色微怔,看着林德明,却对上那双诚挚的眼睛。这双眼睛诠释了他此刻的内心…… 任漪蘋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单恋,他真的喜欢自己! 就像电影画面一样的,林德明慢慢的站了起来,也许,用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勇气,他走向了任漪蘋。 “啊!你做什么?”任漪蘋轻声的叫着,猝不及防地被林德明抱在怀里,他的头凑在她的肩上,他的鼻息甚至在任漪蘋耳朵边流窜,害得她浑身颤抖,想要挣脱,又不想挣脱,任凭他的双臂将她束缚,动弹不得。 任漪蘋微微扭动,颤抖的身体亦有少许反应,林德明乘机吻了过去。吻着她的后颈、香发,一种幽幽微香的感觉令他好兴奋。 “快点放开我,这是在办公室里!快点……放开……别让人看见!”忍受不了他的鼻息,更加忍受不了的是他不安分的双手,任漪蘋痴笑得差点儿要窒息了。 她的心也同样甜滋滋的,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公主,至少此时此刻,她被自己喜爱的人珍视着,这种感觉,很开心。 第三十章 林德明接受了任漪蘋的提醒。 他从任漪蘋身边走开,坐在她正对面臧云芳的椅子上。 他轻轻地拉着任漪蘋的手,这样的姿势,一旦有风吹草动的话,他马上松手,装着看资料,不会被外人发觉。 林德明咬了咬嘴唇,说:“漪蘋,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任漪蘋淡淡的笑,她仍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不,是不敢太相信。 任漪蘋和林德明结识还不到三个星期,这样的发展速度,任漪蘋实在不敢相信。 任漪蘋喜欢林德明的优秀,林德明的好性情,林德明好的家庭背景,也多少想过也许会和林德明成为恋人。可是,从一开始,在自己和臧云芳之间,林德明一直是同等对待,从无厚此薄彼的举动。也许,他还是在选择,更也许这才是刚刚开始,时间毕竟是太短太短。总不会也是一见钟情吧! 也许是她太不自信,可她觉得这是自知之明。 “有多喜欢?”任漪蘋呼吸有些急促,目光有些灼热,不管是真是假,这句话也足以让她无法淡定。 “想知道?”对面的林德明眼中布满了诡异的危险和坏笑,他把任漪蘋的手拉得更近些,身子也有些倾斜了。 “那是我的初吻,不过遗憾的是,没有吻到你的嘴唇!”林德明说的是实话,也是明白话。 任漪蘋想了一想,坚决地站了起来。 她走向门口,把门反锁上。 然后走向林德明。 林德明已经站起,等着任漪蘋扑向自己的怀抱。他终于吻到了那两片微张花瓣似的柔软。 任漪蘋双手环着林德明的腰间,她忘情的去迎合这俯压所带来的快感,那唇边的胡茬轻轻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和脸颊,一股莫名的灼热从脸上升腾起来,一直蔓延到全身,在这缠绵而炙热的吻里,一阵战栗。 像是隔了前世,终于在今生相见。中间的千种风情万种感触,只在这一刻一触即发。 从此以后,两颗相爱的心,心心相印。 “今天晚上,我们去逛街好吗?”任漪蘋看着他,这是她的渴望,跟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一起逛街,为她买好多好多东西,讨好她,那种感觉,她一直在渴望。 “好,说定了。”想到了今晚能和心爱的姑娘约会,林德明太高兴了。尽管逛街这个词对他而言真的太陌生,他从来没有这个经验,但从今天起,林德明要做一个完整的男子汉,包括逛街,和女朋友逛街,将来和爱人,不,应该说是和“妻子”逛街。 这个神奇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至少对初恋的年轻人来说,逛街是个神奇时刻! 下午上班时,臧云芳准时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她下课早,回到家去吃了午饭。 才走进办公室,臧云芳就大呼小叫的喊道:“今天上午一定发生了什么,德明,过来。” 林德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到臧云芳跟前。 “说说看,为什么今天的空气里面都是爱的味道?” “爱的味道?什么是爱的味道?”林德明装傻,心里却不由得佩服。这个臧云芳,真正是个鬼灵精,好像什么事情都逃脱不了她的法眼。难道她真的有特异功能! 任漪蘋吃吃地坏笑:“云芳,别把醋罐子乱撒。这个小林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孬种,放心,本姑娘才不怕他了。是吗?”说着,冲着林德明抛了一个会心的媚眼。 正在这个时候,林德明的手机响了。 林德明对任漪蘋她们解释道:“是余文琴的电话。” 林德明对余文琴说:“什么事啊?” “德明啊,你今天有空吗?下班后见个面吧。”余文琴说。 “今天不行,以后吧,以后有空再约。”林德明淡淡的说。 “要不,叫上云芳、漪蘋一起见面!”余文琴还是不死心。 “今天真的不行,以后吧。”林德明婉言拒绝。 臧云芳说:“今天没空?我还想今天再给你奶奶扎次针哪。” “明天,明天怎样?”林德明回答:“我奶奶也想你们了,她问了我好几次,这不,昨天我不好意思在麻烦你。还有上次,刘处长的说的话,让我还有些后怕,不敢提。如果你肯来,那就明天吧。明天,你和小任一起来!还是我开车接送。” 臧云芳说:“明天就明天。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和什么姑娘约会啊?” “哪能啊,要约会我先找你们俩。‘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林德明一脸无辜。 臧云芳看看林德明,又看看任漪蘋,看得他们俩个头皮都要发麻了。 任漪蘋急了:“云芳,你干嘛啊!” 臧云芳笑着说:“其实你们俩挺般配的,干脆,就说白了,也让余文琴死了心嘛!” “好啊,这个恶人你来做!”林德明巴不得这么样,也就厚着脸皮说。 “云芳,你干嘛老提我啊,你和他也很般配的嘛。”任漪蘋一想,非得以攻为守,否则,这个臧云芳像是吃错药似的,紧追不舍。 “可是,人家不要我啊!”臧云芳依然不肯收兵。 “要,要。我要你,有了你,我奶奶就可以长命百岁了。”林德明急中生智。 “看看,还是为了奶奶的缘故。这才是心里话。好啦,不闹了,明天下班后去你家!”臧云芳总算偃旗息鼓。 这让林德明和任漪蘋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下班后,林德明还是像往日一般,先把任漪蘋送回家,在把臧云芳送回家,再开车回秋月枫霜。 到家后,林德明脱去警服,换上一套休闲装。还拿了一张金卡。林德明是所谓的“高富帅”,本人素质好,眼界其实也很高,只不过他自己不一定注意到这一点。 其实,林德明是那种很专一的男子,所以,要他决定和一个姑娘厮守终生,是一个很慎重的决定。 林德明的个人经济条件很好,除了他奶奶有意识的进行财产转移外,他的母亲也给他留下了一份很可观的遗产。 改革开放以后,林家的经济条件明显改善。 林德明的母亲颜海萍,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女子,在林德明出生时就开始给他购买黄金饰品。几克、几十克、上百克。自1996年起,黄金价格一路下滑,到上个世纪末,更是跌到了谷底。这个时候香港正值回归祖国,颜海萍开始每年要去深圳、香港一带购物,也总会为儿子购买些金饰、金条,既是纪念品又是保值的资金储存。 颜海萍过世后,奶奶房帼英继续保持了这个传统,继续每年给孙子储存黄金。但是,这个时候的林家已经财大气粗了,购买的是正规渠道的金条,而且,购买的规模已经是几公斤、十几公斤的,所以,林德明已经有了几十公斤的黄金储备。 巧的是这几年黄金价格从最低谷底时候的200多美元一盎司,已经迅速攀升到1000美元关口以上。在黄金这项投资上,林家是非常成功的。而这一笔巨大的黄金,现在都归在林德明名下。 2004年,颜海萍过世时,立下了遗嘱,把那座“梦海”山庄留给了儿子。 恰逢此时林岩的秋月枫霜已经开始动工,这是最急需资金的关口。房帼英和林岩决定,把“梦海”山庄抵押给银行,盘到了最为关键时刻的资金。秋月枫霜开盘后,获利甚多。房帼英让林岩以高于“梦海”山庄两倍市价的现款,收购这个“梦海”山庄。收购款给林德明,专款专用,依然属于是他母亲给他的遗产部分。而且,日后的“梦海”山庄,还将原封不动的归还给林德明。 收购后的“梦海”山庄改作为高级会所,几个大户人家共同管理,由房帼英亲自过问。这个“梦海”高级会所的每年不菲的租金,也变相以现金方式转移给林德明。 林德明还有一笔很大的收入是得益于股市。 H市有一家很大的医药公司,在全国也享有盛名。 当初,颜海萍、林岩都参与了这家公司的上司,一起拥有这家公司好几百万原始股,每股一元。H市的这家医药公司很顺利的上市了,但由于是法人股,在以前的股市中并不能不能流通。 林岩是商人,经常要搞项目,企业需要流动资金,特别需要现金。林岩和母亲商议,要动用林德明的黄金。黄金是硬货,可以用来抵押贷款换成现金。 房帼英同意了林岩的要求。 但是也有附加条件:动用了林德明的黄金以后,林岩和颜海萍的那些法人股就得以平价转让给林德明。颜海萍的那部分,本来就是考虑留给林德明,自己的那份法人股转给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岩一口答应了这件事。于是,很快就委托律师办理了法人股的变更。林德明就按每股一元的原价,划给了父亲一些现金,就算了断。 中国的改革步伐加大。 不久,股市开始容许法人股逐步进入流通领域。 到了法人股可以在股市自由兑换时,H市的这家上司公司的股票,已经炒到几十元一股。 林德明在奶奶的监督下,逐步套现,获利丰厚。 这三笔巨大收益,让林德明成为真正的“高富帅”。 既然是高富帅,择偶标准其实也很高。 就拿余文琴来说吧,也是很出色的一个女孩子,方方面面都很优秀。而且,对林德明的关心也是出自内心的,并非只看重他的物质条件好。 但是余文琴对于林德明过于在意,对自己外貌、谈吐刻意注重。过分注意美容、化妆,使自己变得漂亮,以便吸引到他。 女孩变漂亮当然是无可厚非的,但如果过分的使用外力,让自己变得妖艳,让林德明反觉得她好肤浅。 林德明是个有个性的男孩,有独立判断能力,而且,不喜欢被动。而余文琴的追求太过于直接和主动,这方法用于林德明,其实也是最不合适的。 第三十二章 用当下时髦的话说,如今的林德明,是一心一意要找一个他爱的人,而不是一个爱他的人。年轻人嘛,总是理想化,生活在他们看来,有着可以充分选择的自由。 但是任漪蘋就不同了。 任漪蘋既有明星般的美艳,也有着寻常的女孩的天真。 林德明和她在一起聊天时,吃饭时,甚至工作时,总会感觉到很舒服。这种舒服的感觉,不仅仅是外貌给人的,而是一种内在的气质无形中产生的。 任漪蘋对于林德明,那种朦胧的好感和若即若离的距离,也让林德明身不由主地陷入这个甜蜜、温馨而有带一点刺激的过程,这很合林德明的胃口。他很享受这种过程。 日后,林德明才知道,任漪蘋的内在的高贵典雅有着血脉的传承,她和中国解放后的那个最大的“红色”民族资本家的家族,即江南无锡荣氏家族,有着无法割舍的血统关系。 看着林德明要出去,奶奶便问他:“孙子啊,今天晚上有活动?” 林德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是约会去?” “嗯。”比蚊子飞的声音还轻。 林德明不好意思承认,也不敢说谎。心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人家。 “是任姑娘吧?”奶奶继续问。 “奶奶,您老是神仙了,来给我说说,为什么是任姑娘,而不是臧姑娘。”林德明索性问个明白,也想听听这里的道道。 “孙子啊,你看任姑娘的眼神那是从心底出来的。你的心气又那么高,除了任姑娘,看来连臧姑娘也不能让你动心啊!你是我的孙子,你哪一点我不知道。当初,文琴拼命这么追你,是用错了方法。这任姑娘啊,稳坐钓鱼台,你才会这么猴急!不过,话也说回来了,你年记不小了,遇上这么个好姑娘,主动点好。” 林德明的一切都被奶奶点破,他倒无所谓。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大事情,都是奶奶钦定的,连爹妈都得听奶奶的。所以,奶奶的意见是最重要的。不过,听得出,奶奶没有反对的意思。 “奶奶,我不和您老说啦,我得先走啦!”说着,林德明喜冲冲去开车了。 房帼英看着孙子前去约会任漪蘋,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个宝贝孙子,今天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和女孩子约会,看来,只要抓抓紧,自己有生之年总算能看到孙子成家了。 对于任漪蘋,房帼英非常满意。 接着,林德明驱车去富民家园,接任漪蘋上车。 任漪蘋穿了件风衣,里面是一件连体衣。 飘洒的长发上,戴了顶艺术家都喜欢的压发帽。脚下仍然是那双高帮皮靴。 所谓“连体衣”,其实就是经过了改进的中西合璧式的旗袍。 直领、右开大襟、紧腰身、衣长至膝下、两侧开衩……传统旗袍最大的诱惑在于“露腿不露颈”,可是时代不同了,如今的中国已经走向世界,女性纷纷露出她们的事业线,不要说不露颈,连胸脯都外露了,所以老式旗袍的造型已很难满足如今个性化的需求。 任漪蘋的这件改良型连体衣,比老式旗袍溶入了更多时尚的元素,在面料上选择极为高贵的纯羊绒,下摆不开衩,换成时尚的迷你喇叭裙,直领改成小盆领,右开大襟变成小中襟,加上三个14K金扣,妩媚又不失端庄,时尚又不失高贵。 任漪蘋穿着这件衣服,既高雅又前卫,加上是纯羊绒的,价格当然不菲。花费了她好大一笔积蓄。不是最隆重的场合,任漪蘋是不舍得拿出来穿的。 今天不同,任漪蘋知道,今天是一个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日子。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其实“女更为己悦者容” 女人愿意为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的人精心妆扮。 但是女人更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精心打扮,甚至献身。 任漪蘋长得很美,从小到大追求者甚多。 但是,任漪蘋家教非常严格,很少能和异性“逛街”,更不用说是约会了。 在警校读书时,曾经有一个高她一级的同学和她约会过,可是那个同学在一起的时候只顾自己夸夸其谈,任漪蘋装作很认真听的样子,可是,当那个男同学提出一起看电影时,任漪蘋宛然拒绝了。 她独自走出了咖啡馆。 她觉得那个原先看上去很高大英俊的同学,很土,很俗,绝不是她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 而任漪蘋的母亲呢,却心心念念希望女儿嫁给一个上海男人。 第三十三章 任漪蘋的母亲董世琪是个上海人,当年为了爱情,跟着任漪蘋的父亲任中源来到了H省,在上海千里迢迢之外的H市落户成家。 尽管董世琪和任中源两情相悦,婚后生活非常美满,也有了这么可爱的女儿,可是董世琪总是思念着上海,希望有个上海女婿。 任中源和董世琪都是H市的民建组织成员。 中国民主建国会是主要由经济界人士组成,是中共政治协商制度中的参政党。 任中源和董世琪都是科技人士,怎么会和民建这样的政治组织挂上钩哪? 董世琪的母亲荣婷婷,似乎没有什么名声,可是提到她的堂兄荣毅仁,也就无人不晓了。荣婷婷是荣毅仁嫡亲的堂妹,共一个祖父荣宗敬,都是出自无锡梁溪的荣氏家族。而且,荣婷婷出自大房,荣毅仁其实是出自二房。 荣毅仁的祖父荣宗敬在上海创下了基业,主要是在面粉和纺织上,成为上海最有钱有名的商人。 正如美国学者费正清在《剑桥中国史》中所说,“在中国这部历史长剧中,商人阶层只是一个配角,也许有几句台词,听命于帝王将相、宣传家和党魁的摆布。” 在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野蛮扩张下,使得中国的工商业群体举步维艰,抗战后日益尖锐的官民经济矛盾,最终将中国的工商业群体推向了主政党这一边。 至于荣德生、荣毅仁父子,在抗战胜利后接连发生的牢狱之灾,军警法庭的敲诈勒索,青帮流氓的不法横行,金融体制的混乱和没落……这一切,使他们逐渐对旧权党N政权失去了信任。 上海解放以后,考虑到荣家在工商界的地位和国内外的影响力,陈毅和上海市政府对留在大陆的荣德生尤为关切,对年轻的“红色小开”荣毅仁尤其刮目相看,希望他们在工商界起到榜样作用。 荣毅仁被视为新政府和工商界“桥梁”的民建上海市委的常委,荣婷婷也成为民建的委员。 1952年,一把针对工商界的“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窃国家财物、反偷工减料”的熊熊大火烧到黄浦江畔。 这是中共建国以来对中国工商业资本家的第一次重大运动。也是一年前“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三反运动的继续。 根据军管会的精神,上海民建分会会员被分成6组,限期10天之内坦白交代违法事实。 随着生产停顿、资本家自杀事件上升,薄一波受命到上海指导运动。在他建议下,毛泽东批准了上海对“五反政策”的特别的调整方案。 新方案特别提到,“考虑到统战需要及经济生产等种种因素”,对荣毅仁、郭棣活、刘鸿生、经叔平、吴蕴初一类大资本家实行保护过关的政策。 新方案的第一个保护对象,就是荣毅仁。 薄一波和陈毅反复商量后,把荣毅仁家定为基本守法户,当即汇报中央。 毛泽东大笔批复:再大方一点,划分为完全守法户。 1956年1月20日,身为上海市工商联副主席的荣毅仁代表全市私营工商业者向当时的曹荻秋副市长提交了上海市资本主义工商业公私合营申请书。 那天的联欢晚会上,荣毅仁清唱了一曲《草桥关》,讲的是东汉刘秀赦免功臣姚期父子的故事。 之后,荣毅仁的上升更是一路绿灯:先全国人大代表,后上海市副市长,1959年调任北京,任纺织部副部长。 改革开放以后,荣毅仁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副主席,第六、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原主席,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董事长。 在种种力量的助推下,荣毅仁逐渐化身为红色中国的一个特殊政治符号,荣氏家族也成为一个特殊的家族。 董世琪和任中源虽然是科技人士,由于有这层关系,也成为了H市的当然不可或缺的民建基本成员,董世琪还是市政协的委员。 董世琪希望女儿能找个上海对象,为此,也把这个念想向上海的母亲荣婷婷汇报。作为外祖母,荣婷婷当然把这事放在心的最中间,于是经常给女儿寄来一些年轻俊杰的照片,任凭外孙女挑选。 可是,任漪蘋却不以为然,她喜欢自己找对象。 董世琪也没法子,只是对任漪蘋在H市找对象一事,严加监督。 那天,任漪蘋去了林家,回家告诉了母亲。 董世琪既然是市政协委员,当然知道房帼英。 当年,房帼英虽然是市政协副主席,可是她是代表主政党的,其实,房帼英才是市政协真正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董世琪和房帼英打过多次交道,对老人家印象很好。 房帼英的身上一点也没有老子党的咄咄逼人的架子,和其他民主党派沟通时谦虚大方,为人真挚诚恳。 对荣家也很尊重。 所以,今天看见了女儿任漪蘋穿着盛装去约会,得知对方是林德明,是房帼英的嫡亲孙子,董世琪只是看了看任中源的眼色。 见任中源毫无反对阻拦之意,董世琪也落得大方。 只是关照女儿早点回家,不要搞的太晚,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第三十四章 林德明把车停好,远远地看着任漪蘋从富民家园走出来。 最先看到的,还是任漪蘋平日喜欢穿的那双高统皮靴。 这种高统皮靴是近几年开始流行的,风靡H市。 最初觉得很有韵味,时隔未久,满大街全是各式各样的高统皮靴了。大多数女性,只在乎流行,不在乎自身条件,很粗的小腿,也弄一双穿上,将皮靴的线条撑得变形,成了两只柏油桶。 任漪蘋的小腿线条优美,高统皮靴穿在她的脚上,更显出她的模特儿身材。皮靴上面,露出小腿的一点丁儿,肉色的羊毛袜,恰到好处地露出美丽的膝关节。 往上看,是一条乳白色的羊绒连体裙,迷你型的喇叭口恰好盖住大腿的一半。再往上,却是一件米色的风衣,风衣的下摆,离喇叭裙十公分左右,形成两个层次,很有纵深感。风衣敞开的前襟,露出里面的乳白色羊绒连体裙的胸口的一小部分,铜盆领下的胸前的褶皱凝成蝴蝶结,非常优雅秀丽。风衣是收腰的,显露着腰部的轮廓和高挺的胸部。再往上看,是一张漂亮的脸,特别是那双大眼睛,海底针,让人过目不忘,浮想联翩。 年轻漂亮的女人,总是让人赏心悦目,林德明一时有点激动,脱口说:“蘋,你真美啊。” 任漪蘋微微一笑,今天,她不坐后排,就坐在林德明的旁边。 开车时,任漪蘋一声不响,不去打扰林德明,让他专心一意开好安全车。 红灯停车时,她不时轻轻用手抚摸林德明,或是甜美的对着林德明莞尔一笑,让林德明的心甜滋滋、软洋洋的,好像要融化似地。 林德明忍不住仔细端详着她的身体,因为平时是不敢细看的,从今天起,才敢细看。身边的她,鼓鼓的胸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太诱人了。 林德明的手放在排档上,他突然担心起来,生怕手会不听控制伸出去抚摸她的胸脯。 狭小的车厢里都弥漫带着“爱的味道”。 “那个臧云芳真正是鬼机灵,今天下午一进门就说:为什么今天的空气里面都是爱的味道?”林德明学着臧云芳的腔调,两个人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要是她看到我们俩亲热的样子,我看,真的要把醋罐子打翻了。”林德明接着说,他觉得说着话时,还比较轻松。 “那她也是喜爱你,你后悔吗?”任漪蘋明知故问。 “爱情是自私的,容不得第三者。我的心里只有你,此心天地可鉴!” “好啦,别说这么重的话。我们只是谈恋爱,只是男女朋友,不要说这么重的话!”任漪蘋这么说,心里不要多么甜蜜啊。 “可你为什么说我有贼心没贼胆啊!”林德明有点酸酸的味道。 “傻瓜,我不这么说,臧云芳那个鬼精灵,不要看出什么端倪啊,我这是烟雾弹。” 见任漪蘋这么说,林德明好受多了。 再说,小女生只有对她最喜爱的人才叫“傻瓜”的! “待会我们先上哪里?”林德明还没想好地方,他习惯让女士优先。今天更要让任漪蘋愉快。 “德明,我们去欢乐谷吧,那里有动漫城,可以看电影,有小吃街,也有商场。都是我喜欢的。”任漪蘋提议说。 她已经考虑过了,不必到最豪华的伊势丹、香港广场啊,那里的消费太高。她不想林德明多花钱。 “伊势丹不是很好的嘛,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想请你在伊势丹卖最好的东西。”林德明真心的说。 “就是因为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我们要玩的痛快。以后机会多着哪,一个一个都玩到!”任漪蘋高兴的是和林德明在一起,至于在哪儿玩,其实她真的无所谓。 停好了车,任漪蘋大大方方挽起了林德明。 林德明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胸部的柔软和有节奏的起伏,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林德明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他怕不经意会碰到任漪蘋的敏感部位。林德明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挽着,但他的思绪却已乱成一团。 看电影的时候,任漪蘋依偎在林德明的怀里。林德明想吻她美丽的双唇,想做曾经夜里幻想过的事,生理上的反应也蠢蠢欲动,但是林德明最终一动也没有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德明的手臂已经开始有点发麻了,她却还是一动不动的依偎着,林德明不敢动弹,因为他实在不想破坏此刻的幸福。 看好电影了,有点饿,俩人去找吃的地方。 欢乐谷里没有什么高级的大饭店,任漪蘋提议就到一家台湾人开的“伊加伊”小吃店。“伊加伊”是谐音,壹加壹,两个人的情侣座很多。 任漪蘋把风衣扔给了林德明,露出了里面穿的那套“中西合璧”的连体衣。 “啊,你今天这件衣服真美!旗袍不像旗袍,连衣裙不像连衣裙,可就是这么雍荣华贵。纯羊绒,金纽扣,穿在你身上,那个晚会你都是皇后。太漂亮了。就是这个餐厅不配。要不,我们还是去伊势丹,我相信所有的目光都会聚在你身上!”林德明感慨的说。 平日里,他觉得任漪蘋穿上制服已经够美了,他想象不出任漪蘋还能换什么衣服。可是今天,他发觉,任漪蘋的这套改良型的旗袍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加一分太长,减一分太多,就是这个样!而且,这把任漪蘋那种现代美女的妖媚,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觉得,从今往后,要是陪任漪蘋挑换衣装,将不再是件枯燥乏味的事,而是一件充满幻觉的美事。 “伊加伊”里没有什么高档的菜可以点,任漪蘋要了两份扬州炒饭,一个海鲜砂锅。 吃的很一般,聊得却很投机。 而且他还意外发现,她其实对于很多事,都有着许多独到的观点,想不到她还是个很爱思考的女孩。 第三十五章 任漪蘋告诉他,自己的母亲认识他的奶奶房帼英。 “知道吗,我妈一直想要一个上海女婿。以前对我在H市找对象一事,管的特严。一定要问个山穷水尽,搞清十八代祖宗。可以,今天她知道我和你约会,却没有阻拦!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快,告诉我。”林德明急了。 “我妈名叫董世琪,是我们这个市的政协委员,当然知道你奶奶房帼英。我妈说。当年你奶奶虽然是市政协副主席,可是她是代表主政党的,其实,她才是市政协真正的当家人。我妈和你奶奶打过许多次交道,对老人家印象很好。奶奶为人真挚诚恳,没有架子,很能听得进民主党派的意见。我妈说,主政党派这样的人进政协,选对了人。有这么个奶奶,孙子也差不到哪里。所以,我妈很放心,今天也没有拦我。” 见任漪蘋这么说,林德明问她为什么第二次去林家不说哪。 “那有什么说头,奶奶是奶奶,我妈是我妈,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再说,奶奶没问,我也不敢讲。嗷,我也不知道你今天这么大胆,敢跑过来抱抱我。真想不到,你还是很会追女孩子的啊!”任漪蘋调侃林德明。 “那有什么,这是有关我一辈子的事情,我要不主动一些,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我岂不是一辈子要打光棍哪!” “哼,我才不会相信你会打光棍,你奶奶也绝不容许啊!” “就是啊,你看我们奶奶那个猴急样子,恨不得替我马上定亲了。告诉你,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和我谈朋友,谈不长的……” “为什么?”任漪蘋心中没有任何准备,有点心慌意乱。 “我奶奶心急火燎要四世同堂,下一步,马上就要催你结婚生子,有的你忙了……”林德明故意吓唬她。 “你坏,你这个坏人……”任漪蘋抡起粉拳在林德明身上一阵乱打。 林德明嘻嘻哈哈,两人的心连得更紧了。 最后两人越聊越深入,聊到了她的梦想,甚至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而林德明发现他竟然在乎她的一切! 任漪蘋说:“大日子,都是过给别人看的。只有小日子才是给自己的。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应该开开心心过。就算有钱,也不需要胡吃海塞。就算富裕,也不需要乱花。生活所需要的物质可能只是一点点,而所需要的幸福感觉却是很多很多……” “你真的这么想?”林德明追问。 任漪蘋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任漪蘋突然露出那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时,林德明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他爱死了这个女人。 时间不早啦,不能再逛其他的商店了。 明天还要上班。 两人决定回家。 富民家园,任漪蘋的家到了。 在月光下,俩人手牵着手,来到一扇大铁门前。 俩人轻轻地走进过道,任漪蘋轻轻地踮起脚在林德明的唇上吻了下去,缠绵地、持久地吻着他,用她柔和的口唇,以及温情的舌尖,爱抚着他。 有一瞬间,任漪蘋清晰地感到了林德明的情欲,男人茁壮的欲望如同丰沛的大地一般,厚重而又坚实。与此同时,任漪蘋发现自己竟然亦是极度渴望着林德明的身体。这样的事以前从没有发生过。 任漪蘋清楚,自己正等待着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时刻。 纤柔的腰际被紧紧地钳固,一个旋转,在她的身体贴上墙壁时,唇上,传来重重的积压,林德明失去了以往的温柔,就像是在发泄着什么,赌气地撕咬,啃食着她的唇瓣。 他的吻如潮水般地朝她扑面而来,任漪苹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寂静的黑暗中,萦绕的是急促的呼吸声。 任漪蘋很快就忍不住叹气,同时扭动着身体。 林德明的接吻有了惊人的进步,原来只是像恶鬼似的用力吸允,可是现在兴奋中也知道采取强弱不同的节奏,舌尖在口腔里蠕动,或同时在耳边喃喃说些美死人的情话,还不仅如此。林德明的动作非常巧妙,力量不大不小,那种微妙的感觉,任漪蘋竟然会感到非常地渴望。 真不知这是年轻人的特点,还是林德明本身就有这种素质。 “不要,不要,那会痛的。”任漪蘋有点怕。 “不会的,我不会用力的。”林德明轻轻的说。 这还不算,林德明低下头,用嘴含住一个。“不要,要,不要,要……”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任漪蘋好美,好动人。 她人也像是触了电,全身都在颤抖,口中喘着长气:“好舒服啊!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突然,“晃当”一响,不知是那里发出的响声,两个人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接着,又恢复了一样的寂静。 “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任漪苹恢复了理智,把林德明的手拉了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夜。 想起了明天还要上班,于是,俩人只能依依不舍分手。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上班,林德明还像往日一样开车,先去接臧云芳,而后去接任漪蘋。 两个姑娘在车子后座叽叽喳喳,说什么“有包车的日子”真好。 突然,臧云芳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漪蘋,怎么啦,脸色这么差?昨天夜里去‘轧马路’是吧,和谁,是不是他?”她用小嘴向前排的林德明喏一喏,弄的任漪蘋满脸通红。 “别瞎说,昨晚没有睡好,现在还有点头痛。”任漪蘋只能这么说,当时就脸红了一下,心想有那么明显吗? 也许她在糊弄瞎猜吧? 这就被她看出来了? 任漪蘋心里不由得暗暗惊叹:德明说的一点没错,这个臧云芳鬼机灵,一说一个准,好像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超凡神力。看来,什么事情都难瞒过她的法眼。 林德明装作一心一意开车的样子,也不敢搭腔,心里却老想着任漪蘋,还想到周杰伦唱的那首歌: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那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我不能再想,我不能再看…… 到现在林德明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处于热恋中。 想着想着,差点儿闯了红灯。 臧云芳诡异地笑了,弄的坐在傍边的任漪蘋更加提心吊胆,似乎她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总算到了办公室,才坐下来不久,刘敏璇来了。 “待会儿,邱书记也要来,今天我们专案组要正式开一次会议。”刘敏璇对众人说。 说着,在桌子边增加了一把椅子。 这时,邱再宝也走了进来。 众人站了起来,邱再宝先招呼大伙儿坐下,随即在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 臧云芳殷勤地给邱再宝泡好了茶。 她本来就是党委办公室的,邱再宝是她最直接的顶头上司。服务领导是最起码的工作,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个态度问题。 “先和大家说声对不起,这么久才和大家开会,主要还是工作忙。来,这是林德明同志吧,来认识一下,我是邱再宝!”邱再宝声音不是很洪亮,但充满了男人的那种雄厚的磁性,说话也很豪爽。 林德明立刻拘谨的站了起来,说“邱书记,你好!” “小林,不要这么紧张,来,坐下说。我和你家是老关系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奶奶告诉我,你还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当年,你到我家来通知我爷爷,要他连夜躲到乡下去,要不然的话,真的就要被造反派当场活活打死。奶奶要我好好谢谢你。”林德明真诚的感谢。 当年,林家和邱再宝家都住在省计委家属大院。 一天,邱再宝奉父母之命悄悄来林家通知,要林德明的爷爷连夜躲到乡下去。因为,省机关的政革已经失控了,造反派和保守派,已经从文斗发展成武斗。造反派要拿老干部开刀。邱再宝的父亲事先知道了这事,他已经躲起来了。他还不忘记通知老战友先避开这个风头,所以让儿子来同志老战友。果然,在日后召开的所谓的批判“走资派”的大会上,很多干部被活活打死。林德明的爷爷也因为事先得知风声,躲了起来,逃过了这一劫,幸免于难。所以林家称邱再宝为“救命恩人”,一点不为过。 “哎,这事已经过去整整四十年啦!你爷爷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政革!”邱再宝感慨地说,边说边喝了一口茶。 “当年,你这样做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所以,奶奶说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当涌泉相报。谢谢你,邱书记。”林德明再次感谢。 “当年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如今老啦,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下来啦。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邱再宝好生感慨的说。 “好,言归正传。”邱再宝结束了拉家常,开始了专案组第一次正式会议的发言。 “我们这个专案组已经成立一段时间了,可是搞的总像是解放前的地下党,不能大模大样地公开活动,在此,我先向同志们的理解和支持表示感谢。 “我们这个专案组,有着它的特殊性。因为,‘7.12’案件的事发地并不是发生在我们H市,而是在千里迢迢的A市。从衙门机关的立案原则,应该是犯罪地区管辖原则,也就是归A市而不是我们H市。但是,我再强调一次,我们这个‘7.12’专案组,有着它的特殊性。因为,大家已经知道,我相信大家已经知道,因为上次你们要求去黑山区法院调档,说明你们已经觉察到什么。在这里,我要表扬你们肯动脑子,肯认真思考。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正因为有可能,请注意,我说的是有可能,这个杀人案或许和我们市2003年的那起宝马案有关联,所以,我们必须格外地谨慎,慎之又慎。这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 “我再说个事,那个倪、倪什么的……”邱再宝一时想不起“7.12”案件中那个被害人的具体姓名。 第三十七章 “倪慧敏。”刘敏璇补充道。 “对,对。倪惠敏。那个倪惠敏和我们市2003年的那起宝马案中的S女士是不是一个人,这也是个关键。当初我们要求S省A市的衙门系统必须提供确切的证据,证明这是同一个人。否则,这个‘7.12’案件和我们H省H市风马牛不相干。 “尽管《民法通则》规定公民享有姓名权,有权决定、使用和依照规定改变自己的姓名,禁止他人干涉、盗用、假冒。但是,我们衙门部也有公民无正当理由不得变更姓名的规定。所以,证明倪惠敏和我们市2003年的那起宝马案中的S女士是不是一个人,对于S省A市衙门部门来说,必须有大量的取证工作,其中最主要的一定是DNA样本的比对。 “所以,一上来S省A市衙门部门也派人来我市进行这个采样取证工作。但是在实际的过程中,还是有不少麻烦。具体的过程我不宜多讲,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个宝马案中的S女士已经不是普通的人,是个引起全国关心注意的核心人物,她选择了早早离开了本地,她这样做于法有背,但是还是合情合理的。尤其是对我们这个城市而言,能减少一些对社会的不和谐。 “当然咾,因为法院的判决是判二缓三,照理她是应当在缓刑期内不得随便出走,但由于事件的特殊性,她还是出走了。那个时候,S女士已经和她的丈夫离了婚,女儿也重新回到国外。她这么一走,突然好像人间蒸发似地,就这样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当时,我市也没有大肆声张此事,目的就是不要把事情复杂化、扩大化,也是为了我市本地区的安宁。这个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先不细谈,但这样一来,给S省A市衙门部门外调组的实际采样取证等许多工作带来了不便。 “S女士是本地人,她的有关资料还是有迹可寻的,因此在我们的配合下,S省A市衙门部门的外调组总算搞到了许多有关材料,但是,就是没有DNA样本。这是个关键。后来,大家细想了一下,S女士的女儿有可能是在本地的产科医院出生的,于是,大家找到了那家医院。可是医院以保护个人隐私为理由,就是不肯配合。法院的判罚是经过了复核再审,由更高层专家重新检验的,依然是维护原判。S女士的最终判罚是过失罪,虽然是缓期,她的基本公民权还在。所以,医院这么说,也没错。” “可是,S省A市衙门部门外调组不能就这么死缠在这里。后来有人突然想到,这个S女士曾经在我们衙门的劳教所医院住过,因此一定有采样的资料留档。但是到了医院,发觉很多原始资料被破坏,毕竟是几年前的的事,也很难追查。当然,这里也可能有人为做手脚的可能。不过在采取了一些技术措施后,总算拿到了样本。S省A市衙门部门外调组总算完成了这个最重要的取证采样,可以回去了。前些日子,S省A市衙门部门给了我们明确回答,DNA样本的比对的结果,倪惠敏和我们市2003年的那起宝马案中的S女士就是同一个人。准确性高达99.9%。这批有关材料已经传送给了我省衙门厅的有关部门。刘敏璇,明后天你就带着小林一起去省衙门厅,接受这批新的资料。省厅那里。我已经联系过了。” 刘敏璇点了点头。 “省厅找谁知道吗?”邱再宝再问仔细一下。 “知道!”刘敏璇肯定地回答。 “同志们,被害人的身份总算查清楚了,下面就是如何侦破‘7.12’这个案子了,同志们啊,大家还要再接再厉啊。”邱再宝说着,开始喝茶了。 林德明,任漪蘋,臧云芳三个人面面相觑:怎么,这里面也有咱们的功劳? “同志们,你们在前一阶段很好地执行了保密纪律,这就是成绩。鉴于被害人倪慧……倪惠敏,正是当年的那起宝马案中的主角S,下面保密工作还得加强。不要节外生枝添什么麻烦。保密成功就是立了最大的功劳。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畅所欲言嘛!”邱再宝笑呵呵的,看得出,对于这三个年轻人,他都很喜欢。 “我觉得,当年那个案子,的确是错判。”林德明还是说了出来。 “嗯,你说说……”邱再宝很感兴趣。 臧云芳乘机上去给邱再宝加水。 林德明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意见兜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当年在舆论的压力下,尽管是由更高层专家重新检验的,依然是维护原判,主要原因就在于他们是针对法院的判决的复核。但是,我倒认为,法院在这件案件中起的作用不是主要的,问题出在检察机关上面!” “嗷,你说说,你说说!”邱再宝的兴趣越发高了。 得到了邱再宝的鼓励,林德明开始把这些天的一些想法一股脑儿地兜了出来: “在我国,被告人被赋予当事人的诉讼地位。公诉人代表国家提起诉讼,要求追究犯罪人的刑事责任。公诉人在代表国家利益的同时,也理所当然地被认为代表了被害人的利益。应当说,公诉人与被害人的利益是一致的,二者在根本目的上是相同的,都是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责任,恢复被犯罪行为侵害的社会利益。从某种意义上说,公诉人是代表国家代替被害人行使起诉权,和被害人是目标、利益基本一致的控方组合。” “在法庭上,由法官代表的法院,由公诉人代表的检察机关,由律师代表的被告或当事人本人,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关系,即便不是等边三角形,也一定是等腰三角形。一般来说,法官只是来做最终裁决,根据的只是公诉人和被告的各自的控辩结果。 “可是在这个案子里,原来非常嚣张的被告,经过了律师或其他高人的指点,表现的非常老练,老练的把她说成是一个一胆小糊涂到一问三不知的小女人也不为过。你根本不相信这个人会在那天丧失理智猖狂地用车撞人。原告或犯罪分子狡猾或为自己辩护,这是可以理解的,这是出于人的本能。不能理解的是公诉人! “当天,被害人无一出场,公诉人理应作为控方的唯一的代表更加要独立承担起控诉的举证责任,而能否实现对犯罪的有效追诉,将完全依赖于公诉人能否在法庭上充分有效地举证。而公诉人对于被告那种‘温柔’的提问,帮助被告完成了‘操作过失’这一关键定性的过程,给我的疑问是,他和被害人的目标、利益根本有没有基本的一致?这样的控方组合,首先就出了极大的问题。因此,在被告的权利得到保障的前提下,被害人的权利就没有得到任何保障。这样的三角形结构就得到了破坏,法院或法官的判决就有了极大的自由度,或者说有了极大的空间。所以,指责法院还不是案件的关键,法院即使偏袒,还有个重审程序。关键在于检察院!” 林德明结束了讲话,邱再宝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这个年轻人。 邱再宝知道,随着H省省委副书记何爱怜2004年被立案审查后,轰动一时的“宝马撞人案”中的检察官马上也出了问题。办理“宝马撞人案”的黑山区检察院副检察长王九林也被立案侦查,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在“宝马撞人案”中接受当事人的“吃”和“请”。当年,邱再宝也参加了对王九林的侦查。 “小林啊,我再来问你一个问题:那么多的高级的技术专家来复查此案,为什么不能给出S是故意撞人的结论,而维持过失撞人的原判哪?”邱再宝继续发问,目的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智商究竟有多高? “还是主观上的因素!”林德明肯定的说。 “为什么?”邱再宝追问。 “由于庭审的基础打好了,要推翻公诉人的那一套,除了要有极大的勇气外还是一个大的工程,短时间内很难做到。我只说技术上的,因为没有一个技术专家提出这么个问题……“林德明欲说还休。 “嗷……”这次不只是邱再宝,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 办公室里洋溢着一种紧张却又兴奋的气氛,其余的四个人都想听听这个到市衙门局报到还不满一个月的衙门战线上的新人,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为什么他敢于挑战这么多的司法和技术专家,其中不少是权威。 他的“主观上的因素”的这种指责,是一个不大不小、可大可小的帽子,可以和腐败有关,至少不仅仅和技术水平有关! “S在事故中受伤了没有?”林德明问,样子就像法庭上的公诉人。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在回想。 答案是肯定的。 这个问题,的确至今还没见有人质疑过。 林德明笑着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想,当初公诉人要是转而不去问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就问这么个问题,过失杀人的说法,马上就会站不住脚。即便是事后复查时,只要有一个技术专家,不,不一定非要是技术专家,只要有人问出这么个问题,很多结论可能当初就能改变!” 林德明接着开始回放起当初这起案件。 第三十九章 林德明打开那台手提电脑,指着一篇《庭审纪要》说:“我们先来看庭审记录。先来看看S自己在对指控时间进行的陈述。为了方便,我称S为小S,她的姐姐为大S。” 首先,H市黑山区检察院检察员XXX出庭代表公诉机关指控:经依法审查查明,2003年X月X日,单容驾驶拉大葱的农用四轮车自西向东行驶,行至农贸市场门前,与被告人小S向停靠在路边的牌照为“HH8888”的宝马吉普车左侧倒车镜相刮。 事故发生后,被告人小S下车辱骂并殴打单容。 后围观群众劝说小S向后移动车辆,以查看倒车镜的受损情况。被告人小S遂上车启动宝马车,因操作失误、采取措施不当,致使宝马吉普车向前冲出,将站在该车前方的被害人柳莺当场撞死,将其余10人撞成轻微伤。经法医鉴定,柳莺系生前与机动车相互作用致严重颅脑损伤、脑干破碎而死亡。衙门机关于当日在现场将小S捕获。现双方就民事赔偿已达成和解。 接着,小S的陈诉如下。 2003年X月16日早晨,我开车到农贸市场附近办事,因为驾驶技术不太好,我就靠边停下来了。 这时一辆农用车从后边上来,它刮住了我的倒车镜,我在车里坐着,它把车刮出了一两米远,我就下车了,拦住他的车,当时我非常生气并用包打了他一下,后来围观群众上来劝:“行了!别吵了,有问题解决问题。” 这时我一边看车,他一边捣大葱。 我当时脑子很乱很生气,围观群众让我把车倒一倒,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上了车,上车以后精神很紧张也溜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呼”的一下就起来了,我当时很害怕,但车不听使唤了怎么也踩不住刹车。 后来车撞到大树上才停了下来,这时警察来了,我就随警察到了交警大队。 林德明说:“什么‘柳莺系生前与机动车相互作用致严重颅脑损伤、脑干破碎而死亡,’啊,这样蹩脚的话也说的出!这些我们先不讨论,先看看公诉人如何表演?” 接着,林德明继续宣读公诉人和小S之间的问答。 公诉人:在宝马吉普车被刮的时候,是正在行驶还是停靠。 小S:停靠。 公诉人:宝马车被刮以后有什么变化? 小S:我的车往前动了一两米远。 公诉人:你知不知道宝马吉普车为什么跟着往前走,你回忆一下,吉普车停靠的时候你的车挡位是在什么位置? 小S:我一般挂在停车挡上。 公诉人:你再考虑一下,当时你停车的时候将挡位挂在什么挡。 小S:因为我车是在那停着,我也记不太清,一般习惯停在停车挡。 公诉人:现在你按从前到后的顺序陈述一下吉普车的挡位。 小S:我对这车还不太熟悉,因为是前几个月买的,我也没开过几次。 公诉人:你停车的时候用没用过手刹车? 小S:我不知道什么是手刹车。 公诉人:你和大S下车后有什么语言和行为? 小S:大S说什么我记不起来了,我就记得我自己。我挺生气的,因为这车是新买的,我上去就骂他,还打了他一下。 公诉人:你上车之后看没看见车周围有围观群众? 小S:我的头脑很乱,没注意周围。 公诉人:你上车之后是如何启动宝马吉普车的? 小S:我也想不起来了,那时脑子非常乱,上车后车一瞬间就起来了。 公诉人:当你发现车向前冲而不是往后倒的时候,你又采取了什么措施? 小S:我一看车起来了,很害怕,脚底下怎么也摸不着哪儿是刹车。 公诉人:是什么原因让你找不到刹车的? 小S:因为我对车的性能不了解。 公诉人:案发当天你与死者有没有过对话? 小S:没有。 公诉人:你在打骂农用车司机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被害人向你道歉? 小S:没有。 公诉人:有人证实被害人曾向你道歉,你为什么说没有。 小S:没有。我根本就没看到这个人。 公诉人:你当时知不知道这个人和农用车司机是夫妻关系。 小S:不知道。 公诉人:被撞伤的其它10个人你认不认识? 小S:不认识。 林德明解释道:“这里面小S的回答完全是滴水不漏,她用一系列的‘记不太清’、‘不知道’、‘不了解’、‘没有’、‘不认识’等,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死猪不怕开水烫’,一问三不知,是典型的无赖样。但这又和事发时候那个嚣张狂妄的女人大不一样,是一中可怜巴巴的样子,可以说换了一种伪装。应该是有高人指点。也就是说,在衙门的劳教医院期间,她已经被人洗过脑了。甚至可能这样的问答,她事前已经‘彩排’过。尤其是她最后回答公诉人的不认识被撞伤的其它10个人的说法,为她无故意报复杀人留下了伏笔。因为,申辩方一定会抓住小S和其余10个被撞伤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从而加强了她无意伤人这一点而大做文章。当然,这一精彩的一幕,是在公诉人极其配合下完成的。” 第四十章 “你们看,公诉人多温柔啊,如果是我们从那些香港电影里看到的公诉人,他一定会这么样” 说着,他站了起来,模仿起电影里的公诉人。 “被告,你在撞人前和被害人有过激烈的语言和肢体冲突,是不是,是不是,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被告,你觉得那个乡下女人太可恶了,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是不是? “被告,你重新上车时一定是气坏了,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是不是? “被告,你当时气坏了,气的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只想一件事,气死我了,是不是?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被告,你把车子从停车档一下子换到了快车档,心里就想着一件事,撞死她!是不是?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被告,你把车了撞上去以后,感到非常的解气,感到了宣泄的快感,是不是?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是不是? “被告,你看到你的车撞到了人,你一点不怕,是不是?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被告,这个时候你反而很兴奋。是不是?你不要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接着,林德明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向大家解释道:“一般来讲,被告和被害人在短时间之内发生了这么激烈的字体和语言对抗,公诉人必须这么问,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是连续发生的,被告完全可能情绪失控,怒火万丈,产生了不理智的想法,而不理智的念想才是不理智的行动的诱因。实际上,只要时间区间相当长,而不是这么激烈冲突的话,当事人完全可以冷静下来,也不会有如此悲剧产生。在这里,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其实,我们是否可以修改一下刑法以后,汽车撞死人的事件如果在汽车司机与死者有过语言或肉体冲突之后的短时间发生,那么,无一例外,属于故意杀人!” “有意和故意,有时候其实就是一念之差。公诉人理应揪出藏在人心壁垒之中的恶魔,担负着警示世人的神圣职责。可是,这个公诉人并没有这么做,他就只是走走过场,彻底地放弃了被害人赋予他的权利、责任、义务。公诉人没有负起坚持社会公意,伸张正义的职责,他其实经亵渎了他头顶上的神圣的国徽。所以,在这个问责的过程中,被害人的利益,已经被公诉人彻底抛弃,也可以这么说,被公诉人彻底出卖。公诉人已经形同虚设。这样一来,庄严的审判,成了独角戏。或者说,就成了闹剧!” 接着,林德明说:“我们再来看审判长和小S的一幕。” 公诉人讯问完毕后,审判长接着提问。 审判长:你什么时间取得的机动车驾驶证? 小S:1997年。 审判长:你取得驾驶证之前是否参加了驾驶员资格培训、理论考核? 小S:没有。 审判长:你是怎样学会驾驶机动车的? 小S:前几个月我女儿回国后教我的。 审判长:在你驾驶宝马车之前你是否对这个车的机械性能和操作原理进行了学习? 小S:没有,因为这个证是他们给的。 审判长:那你驾驶宝马车,你是会用手刹车。 小S:不会。 林德明说:“好,现在我再来分析一下法官这些话什么意思?” “法官的意思其实还是围绕着公诉人的主题,小S没有刹车不是主观上的故意,即便是她发现了‘倒车’变成了‘直冲’,但是,因为她不懂得使用刹车,所以,她不是故意,而是过失。这是一个初学者,不懂得正确使用机械,才造成的大祸。这和大多数交通案子中屡见不鲜的案例相似,是把油门当作了刹车。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开车经验缺乏,更是因为是新手。 “在这里,法官似乎揭发了小S的驾照是通过不当途径得到的。其实,他也在玩弄公众。一个有6年驾龄的司机,即便是下意识,也知道倒车和直冲的区别。为了强调她是新手,两害相衡取其轻,宁可暴露小S是不正当途径获得驾照,也不能让大家觉得小S是个老驾驶员。这事关键!但是,即便她是新手,这不能成为她可以撞人的理由。而且,联系到几分钟前的她和被害人有过激烈的语言和肢体冲突,报复的可能性大大升高,而错把油门当刹车的说法只是为自己开脱。小S说自己的不会使用手刹车的辩词被法庭采纳,这里的前提是小S是初学者,不熟悉自己的车。法官并据此小S进行了从轻处罚。这其实是明显的‘放水’。经不起推敲!” 第四十一章 “还有一点,撞死人后是不是故意并不是司机自己说了算。因为,一定还有其他的现场证据可以来验证。 “比如说,如果小S说当初上车的动机只是想把车挪开些,以查看车的损害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我以为很少有人会将安全带系牢再开车的。何况小S当时是又气又急,所以我可以认定她没系安全带可能性大于系安全带。 那么,当宝马车以能撞死人的车速飞速撞了出去,她又是脑子空白的,车是撞到到大树上才被迫停了下来,由于惯性的作用,小S又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情况会突然发生,这时候肯定会因巨大的外力飞身而起,破窗而出,一头撞到大树上。 但是,她一点事也没有。 那么,她当时是系好了安全带,有备而来的吗? 首先,在当时的情况下,能重新上车后能自觉系好安全带的人,除了老驾驶员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别有用心的图谋。按小S的自述,她肯定不是个‘老驾驶员’。 那么,还有一种假设,即小S当时的确没有系安全带。 在这种情况下她如何能安然无恙呢? 这需要驾驶者精神高度集中,能预知到撞树的发生。同时,在撞树前采取了刹车的措施。如果是这样,就说明小S开车时神智清醒的很,分得清哪儿是油门,哪儿是刹车。知道什么时候踩油门,什么时候踩刹车。 这就和她在庭审时对审判长说的不懂驾驶技术是完全不符合。 这也是在欺骗法庭。 还有一点,宝马这样级别的豪华车,一定有安全气囊。 不过,因为事故后气囊已被侦查机关割走,一般人无法得知气囊打开后割的还是没打开就割走的,但是我们可以从现场拍摄的照片上,看不到宝马车内有气囊鼓出。” 说到这里,林德明指着一张现场拍的一张的照片,对众人说:“你们看,这张照片能很清楚地上看到宝马车内没有气囊鼓出!” 三个女人围着手提电脑屏幕细看,果真没有看到有气囊鼓出。 只有邱再宝一动也不动,很高兴的看着林德明。 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他对林德明的这番分析很是欣赏。 “也许这个角度看不到气囊出呢?没有看到并不等于气囊没有打开啊”邱再宝再出一个难题。 林德明胸有成竹的回答:“还有一个验证气囊打开与否的方法,那就是去查一查当时汽车的电控单元,里面应该有气囊打开与否的实时记录!” 接着林德明谈了一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技术专家或权威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些事情都没有做。宝马案的重审只不过走过场。所以,我的结论是他们有主观上的原因!” 然后,林德明非常沉重地说:“有意和无意是一道分水岭。法官以S不认识被撞伤的其它10个人为由,得出S和其余10个被撞伤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从而确定她无意伤人的论点也是站不住脚的。我们也可以这么说,S居然对10个不认识人也撞了过去,是她的丧心病狂!有意和故意,有时候其实就是一念之差。公诉人没有完成这个检验程序,法官也没有去完成这一程序。 “我还注意到,在当时所有的正规的报纸、电台、电视台都把这件案子称之为‘宝马车交通肇事案’,而民间却始终坚持说是‘宝马车撞人案’,区别就在于当事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也就是说,正规的舆论都使用了法庭的初审的结论,而这个初审的结论由于公诉人的渎职,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因为从现在我的推论来看,这个就是因为小S在前面的冲突中没有得到明显的胜利,一时冲动而报复解气从而创下了滔天大祸。但是,她没有勇气承担自己的罪责,而是通过‘吃’和‘请’,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逃避法律的制裁。不幸的是,她的目的达到了。我感到悲哀!我想这就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头,今后,用汽车作为杀人工具!因为,撞死人后是不是故意是由司机自己说了算的!撞死人后司机说自己没有经验,就可以减轻刑罚的!这样的话,我们的社会就会乱套!” 林德明就这样结束了他的发言,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第四十二章 办公室突然陷入了沉寂。 “好,今天的会议开的很好。尤其是小林的发言,既精彩又合理,分析很到位,看来是动过了一番脑筋的。我们就要发扬这种作风,敢于思考,敢于突破,把本职工作做深做透。当然还要大家一起群策群力嘛。还是那句话,相信人民,相信党。”邱再宝再次开口了,也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气氛。 “其实,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时隔不久,黑山区负责这个案子的副检察长王九林和法院那个合议庭庭长都被清除出公检法。还有,在2005年2月1日,长春市也有一起白色林肯撞人案,当场将一个9岁女童萍撞倒,将其卷入车下。在旁观群众举手示意停车的情况下,驾驶员没有停车,反而加速行驶,被害人掉在路面上当场死亡。 最后,吉林省高院经审理认为:认定被告人驾车没有采取有效措施而撞人,如立即停车应是因过失而发生的交通肇事行为,但被告人为规避责任而逃逸,放任死亡结果发生的行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四条之规定,已构成故意杀人罪。 2005年4月6日,那个叫付中涛的被告在长春封闭刑场被注射执行死刑。 还有,今年温州也发生了一件宝马车撞人案,司机关押至今,估计也是要重判。” “所以,我们还是要就事论事,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扩展开来。还是那句话,相信人民,相信党。当然,也正是由于这个撞人案话题太敏感,所以,我们局里一直强调要求专案组本身有关人员要保密再保密,免得外界议论纷纷,造成不必要的干扰。把影响和谐社会的因素减少到之又少!” 邱再宝说了以上这些话后,又转而和蔼地问林德明:“小林,你知道清朝四大名大案之一的《杨乃武和小白菜》吗?” “知道一点,但不多。”林德明老老实实回答。 “我看过。”任漪蘋及时插话进来。 “喔,你说说。”邱再宝并不介意任漪蘋的介入。 “我妈妈是上海人,她喜欢听苏州评弹。《杨乃武和小白菜》是她最喜欢听的。我们家不放音乐,只放评弹。听着听着,我也清楚了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今天我还有事,我先走。下面让刘处长主持,你们继续。”邱再宝给大家打招呼。 接着,他对任漪蘋说:“我给你一个任务,你一定要好好完成。你把《杨乃武和小白菜》这个故事完完整整的讲给小林听,特别是结尾的那部分。这对他很有帮助。能做到吗?” “能!”任漪蘋信心十足。 说完,邱再宝就走了。 “敏姐,邱书记生气了?”任漪蘋忐忑不安的问刘敏璇。 臧云芳也紧张地看着刘敏璇。 “哪会啊?”刘敏璇安慰她们,其实她心中也没有底。 林德明也问刘敏璇:“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你没说错什么,邱书记不也夸奖你嘛。说你的发言既精彩又合理,分析也很到位。别乱猜测。”刘敏璇回答。 臧云芳也说:“刚才。我细听到邱书记也说这是一件‘撞人案’,并没有说是交通肇事案,我想,他已经很清楚这个案件的定位了。按理,邱书记不会觉得小林说错了什么。” “嗷,我想起来了,邱书记原先是黑山区的衙门分局局长,他对当年的宝马案很清楚的。对了,当年黑山区的检察院、法院的班子都出了问题,唯独黑山区衙门分局没事。后来,他就提升到局里了。这样看来,他没有和宝马案有牵连。而且,他还是有理由对当年案子的判决不公生气嘛。从他的说话语气来看,我看他还是很欣赏小林的,也许今天他真的有事。还有一件事,我们只能在里面悄悄说……”说着刘敏璇放低了声音,很神秘的样子。 三个年轻人听她这么讲,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起来。 “你们知道吗,刑侦大队的甄别,你们叫老甄头的,当时就参与了这个案子的侦办。对了,刚才小林说的什么气囊被侦查机关拿去了,对了,全对了,对上号了。”刘敏璇不说下去了。 “什么对上号啦!敏姐,你说呀!”臧云芳和催着任漪蘋刘敏璇。 “安全气囊,高档车上都有的,在汽车突然发生冲撞时,安全气囊系会在瞬间打开,驾驶员和的伤害程度会大大减小。”林德明解释气囊的作用。 “不,我不是说气囊的作用。我是说我们局里一直在悄悄流传着这么件事,当初把这个气囊割走的,很可能就是甄别。后来,当邱书记从黑山区分局上调到局里,也算是越级提升了。他也把甄别从黑山分局带到局里。从道理上来讲,邱书记不会反感小林的话。这里的关系,我想你们懂得。” 第四十三章 刘敏璇其实提到了这么一件事:从2004年起,也就是由于宝马案这个导火索,在H省H市的公检法中引起了一场大“地震”。 早就“潜伏”在H省H市的中纪委调查组终于开始了行动,对许多公检法部门有关人员开始了“约谈”。 这个“约谈”不是吃素的。 有的人被“约谈”后吓的屁滚尿流,有的人在“约谈”时当场被宣布“双规”,当然也有一些人虽然接到“约谈”通知,仍然想继续蒙混过关。 还有一些人,在这些“约谈”中,终于有了向上级越级汇报的机会,而他们提供的材料,往往都会成了中纪委调查组的突破口。 经过顺藤摸瓜的调查之后,中纪委调查组终于发现了H省检察院检察长和省法院院长的严重问题,他们两个都被立刻免去相关职务。那个检察长和副省长邹大光在宝马案中确实有严重违纪违法的活动,检察长选择了自杀! “小林,你刚才讲的什么气囊和什么汽电控单元,可以推演出当初现场的关键证据,这提醒了我。也许,有人当年就是这样拿到了击垮黑山区法院和检察院的在这个案件中最为关键的软肋。只不过是为了保密的缘故,一直没有公开。” 刘敏璇豁然开朗了,她接着说:“这说明邱书记是欣赏你,而不是生气你。他要你好好看看《杨乃武和小白菜》,也一定有深刻含义。小林啊,你这第一炮还是打响了!相信我的判断,没错!” 刘敏璇的这番话,让三个年轻人,几乎破涕为笑。空气里又开始洋溢着轻松的气息。 邱再宝回到了办公室,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刑侦大队长甄别:“甄别嘛,你有空吗,我有话要和你讲。” “我一年365天那天没事!不过,你邱大书记要召见我,我当然得来。” 这样的回答,看的出两个人的关系一定很深。 “那么,中午你到小餐厅来,我们边吃边谈。”邱再宝定下了时间、地点。 其实,市局的机关食堂平日还是有不同的餐厅用餐的做法。 局常委是一个单独的小餐厅。其他人员则全部集中在一个诺大的、大排档似的大餐厅。 更特别的是,这两个餐厅的门的朝向都是完全不搭界的。 这是因为衙门工作其实工作量挺大的,可以说都是在满负荷运转。因此,中午吃饭的一个半小时,领导们也抓紧,边谈边吃饭。但是,由于工作的特殊性,说话范围有限定的,不是人人都能听的。所以,就有了大小餐厅之分。 此外,小餐厅还要招待上级单位和市里其它协作单位,也要讲些礼仪。 但是不管怎么说,机关食堂的福利还是很明显的。 即便在大餐厅,因为炊事员拿国家工资,代表国家给你煮饭。房子不用租不用买,代表国家给无偿提供场地。尤其风光无限的是进货成本与市场价格无关,只跟国家补贴有关。 小餐厅更好,除了人少不拥挤外,还有一定级别的伙食津贴,可以开小灶。还有几个环境很幽静的小包间。当然,局常委们也可以在特殊情况下召集手下在小餐厅吃饭,不过,这就要召集人自掏腰包交付相应的费用,尽管很少,也是防止领导干部多占多站多用的一个象征性的廉政的举措。 在一个小包间里,邱再宝特别邀请甄别一起吃饭,也算是工作午餐吧。 两个人边吃边聊。 “今天上午我听了你们大队新来的那个林德明发言,很让我眼前一亮。这家伙是个好苗苗,分析起来案情来,有板有眼,很有点道道,和你当年很像。敢想,肯动脑筋,也抓得住案子的关键细节。”邱再宝说。 “怎么啦,什么事情让你这个大书记这么激动!他还刚刚从学校毕业,嫩着那。”甄别不以为然。 “嗨,你别说,他分析那个宝马案,和你当初分析起来的情形一模一样,简直是同一个模式,什么割气囊,什么偷偷查下当时汽车的电控单元记录啊,你的那几手,他全都想到了。是不是你早就给他吹了风啊、启发启发的啊。”邱再宝问。 “没有啊,自从小林报到后,我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再说,我怎么会把当初的这事说出去哪。要不是我们留下这些重要证据,怎么能告倒那些龟孙子啊。哎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除了中纪委,谁也不能说。如今这H省官场的水太深了,我可不愿意多事情啊!”甄别解释说。 “其实我也和你同感,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如今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些个被S撞死撞伤的人多冤啊。他们的命难道就比S低贱!而且,我们衙门机关还不能光明正大地替老百姓出头。那些人串在一起,结成了极大的关系网。很难冲破。”邱再宝气愤的说。 第四十四章 “但是,最终还不是给中纪委拿下了吗。从省检察长、省高院院长、省衙门厅副厅长,居然都和这么个案子有千丝万缕的牵连。真不知道,我们队伍中怎么会有这么多败类。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串、一大帮,让人寒心啊!”甄别也有同感。 “其实,当年不服气这样胡乱判决的人,大有人在。不是嘛,有人借口说S是何爱怜的儿媳妇,其实就是把事情搞大。制造舆论就是希望获得事情的真相,想通过合理的怀疑挤压出可能被掩盖的事实。我记得当时我们的省委的谢东辉副书记在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时说:‘请相信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其实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邱再宝回忆起来。 “司机下车之后吵过架,又回身上车才造成的死亡案件,怎么能这么轻判!当初要是直接执行有期徒刑,这个案子就没有这么多的后遗症。所以嘛,你看看S省A市的那些人,他们不就是和我们踢皮球嘛,捣糨糊嘛。说不定他们也是持这种想法,只不过不能上台面讲。你看看,他们那个地方发生的案子,非要把我们拖了进来,我看,这就是他们内心不积极的表现。”甄别说道。 “你自己不起劲,不要对兄弟单位说三道四。现在看来,把林德明派进专案组这步棋走对了,这小伙子又干净,又聪明,还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眼光也很毒,反倒能派上用处了。要是他这次干好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带带他。” “可他的家境富裕,我只担心他做不长哪。现在是新开茅厕三天香,还刚刚开始,还不好说。再说吧。再看看。只要他真心热爱刑侦这一行,我会帮他的。”甄别也表了态。 “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想既然小林他当年选择了衙门学校,应该说早就有了这么个思想准备。我听我办公室的臧云芳汇报说,他行事低调,不喜欢招摇。据说原来他有一辆很喜欢的奔驰越野车,也不敢开来,换了一辆二手车。年轻人哪有不爱豪车的,能够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还有一点,你不要忘了,小林还是个党员,他应该是有觉悟的。”邱再宝说。 “你说的也对。但是他毕竟是富家子弟,比较脆弱。还要看他在逆境时扛得住扛不住了!”甄别这样回答。 邱再宝见此,知道甄别算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 于是,马上又换个话题。 “还有一件事,省厅觉得我们在这个案子上进展太慢,有点催办的味道。可能要搞个联合办案。专案组还要扩大,你是不是也亲自加入进来,帮帮忙。”邱再宝问他,心里也知道这事不靠谱。 “别,别。我手头还有一大堆事情呢,再说,省厅那头你也知道,雷声大,雨点小。他们不也是也派了俩个人专职搞这事嘛。他们总比我们这里的小女生强吧,他们不也是没有什么动静嘛。还有,那个DNA样本比对报告出来了吗?”甄别问。 “结果才出来,是同一个人。” “其实,不比对也知道是同一个人。大家都在打马虎眼,都在捣糨糊!S省A市的那些哥儿们,搞个DNA样本比对搞了这么长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这么多时间,也许够那个杀人凶手在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兜上几圈了。”甄别用嘲弄的语气说。 “说到底,当年的判罚伤了很多人的心。其实,那个小林说的对,我们可以修改一下刑法,以后,汽车撞死人的事件,如果是在汽车司机与死者有过语言或肉体激烈冲突之后的短时间内发生的,那么,无一例外,属于故意杀人!”邱再宝忍不住又夸起了林德明。 “那个小兔崽子这么说的?那倒是有点道道了。可以考虑考虑好好培养的了。他回队后,我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磨练磨练他,也看看他能不能坚持热爱刑侦这一行。”甄别开始有点喜欢林德明了。 “还有,我把当年中纪委调查组组长,那个叫什么周鹿贤的,让我去读点《杨乃武和小白菜》这话,我今天也照本宣读给林德明,让他也去看看点《杨乃武和小白菜》。你不要说,这《杨乃武和小白菜》故事还真不是白看,越看越觉得有道理,越看越觉得有名堂。” “我也翻了翻这故事的结尾,嗯,和我们H省的官场还真有些像。杨乃武告倒了这么多官员,自己也没有好下场!当年的我们这里的宝马案会让这么多高官下马,牵涉到的人员一大把,还真没有想到。其实,我们无形中也必定得罪了不少人。还他妈的窝囊,你还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甄别发起牢骚来。 “你啊,也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了,可也不必这么灰心。当初要不是我挡着你,耐心等着中纪委来‘约谈’我们,如果是我们自己跳出去实名举报,说不定,如今横尸街头都有可能。老甄啊,如今这官场的水太深太深。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再谨慎啊。” “大书记,反正我只听你的,我哪,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黑李逵了,经历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我再不懂得点自我保护,那我就是个傻蛋。放心吧,老哥!那些个小毛贼还伤不了我!”甄别从容回答。 第四十五章 下午,上班不久,臧云芳和任漪蘋的低声嘀嘀咕咕。 林德明好奇的问:“干什么啊?小丫头们!” 任漪蘋说:“今天不是下班后要到你家吗,我们俩个人商量,叫上余文琴,一起去!” “一句话,没问题。”林德明很干脆。 其实,如今只要任漪蘋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林德明能摘也给她摘下来。 于是,任漪蘋给余文琴打手机。 “彩云,我是纯子,今天我们下班后到‘年糕鸡蛋’家去,你也一起去,好吗?” 原来任漪蘋和臧云芳一直叫余文琴为“文琴姐”的,余文琴觉得这样显得自己老了,于是三个人商议都叫网名简称。 任漪蘋叫纯子,臧云芳叫格格,余文琴的网名是“彩云追月”,就叫彩云。至于林德明哪,他的网名叫“天高云淡”,她们叫他“年糕鸡蛋”,或者干脆叫他“年糕”或者“鸡蛋”,或者“鸡蛋糕”。这些称呼只有她们三个人懂,故外人听上去不知所云。 “好,我们一起去看‘老太君’。”余文琴高兴地回答。 这“老太君”当然就是林德明的奶奶房帼英呐。 任漪蘋叫上余文琴一起去林家,不仅是友情,多多少少还有少女的那种矫情,或者说是虚荣心。 任漪蘋恨不得向全世界说,我和林德明恋爱啦! 但是她不敢。 所以,能这样邀请林德明的前“女友”,任漪蘋似乎有那么点小小的满足。 林德明哪里知道小女孩心里的小心眼。 他问任漪蘋:“漪蘋,能跟我讲讲《杨乃武和小白菜吗》?” 臧云芳也跟着说:“我也要听。少数服从多数。讲!” 任漪蘋说:“要知道杨乃武和小白菜的故事,首先要知道小白菜。小白菜原名毕秀姑,从小没了爹娘。那个苦啊” 说着说着,任漪蘋唱了起来:“小白菜啊泪汪汪,三岁没了爹和娘……” 林德明笑了起来:“给你个棍子,当起金箍棒来了!注意,现在是上班时候,不许唱歌。” “为什么不可以啊?”任漪蘋有恃无恐的说:“邱书记说,要我把杨乃武和小白菜的故事完完整整将给你听,当然要从小白菜的童年讲起。” 臧云芳抿着嘴在一边坏笑。 林德明只好讨饶说:“这个电影插曲我也听过,是周慧敏演的小白菜,她自己唱的!”任漪蘋和臧云芳晓得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止住笑,任漪蘋对林德明说:“什么周慧敏唱的,是陶慧敏!周慧敏是我们玉女派的掌门人。你不要七里缠到八里。” “七里缠到八里”是苏州话,有着“张冠李戴”的意思,也是评弹《杨乃武和小白菜》中的一句话。 任漪蘋用糯嗲的苏州话说出来,让林德明听到的就像是鸟语莺歌,煞是好听极了! 疯够了,任漪蘋终于认认真真讲起了杨乃武和小白菜。 不过她申明,她说的这些都是从评弹中听来的,和历史正史有没有异同,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说吧,说吧,没有人会挑剔!”林德明心痒痒的,也想早点知道邱书记为什么要推荐这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清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十月,浙江省余杭县所在地余杭镇发生一起命案。豆腐店伙计葛品连暴病身亡。知县刘锡彤怀疑本县举人杨乃武诱奸葛品连之妻毕秀姑,毒毙葛品连,对杨乃武与毕秀姑重刑逼供,断结为“谋夫夺妇”罪,上报杭州府衙和浙江省署。杭州府与浙江省也照原拟断结,上报刑部。后经杨乃武之姐杨淑英二次京控,惊动朝廷中一批主持正义的官员,联名上诉。朝廷下旨,由刑部开棺验尸,才真相大白,冤案昭雪。 任漪蘋先说说“小白菜”。 小白菜原名毕秀姑,她是一位白皙美貌的女子,平日喜欢穿白色上衣和绿色裤裙,人们称她为“小白菜”。她后来嫁给了豆腐店的帮工葛品连,在古代中国,女人嫁给丈夫就要随丈夫的姓,所以她也被称为“葛毕氏”。 杨乃武出生于余杭县城,1860年,杨乃武20岁时中秀才,1873年33岁时中举,也就是冤案发生的那一年。他是一个正直和爱打抱不平的人,经常为乡亲们写诉状,所以那些恨他的人称他为“讼师”。他也是一个性情孤傲的人,有自已的行事原则,不太理会别人的看法。这些品行和性格都使他与官府格格不入。 1872年,新婚不久的葛品连毕秀姑夫妇承租并搬进清坊巷口杨乃武的新楼房。葛品连在豆腐店帮伙,早出晚归。独自在家的毕秀姑有空就帮着杨乃武妻子大杨詹氏干些家务。她的美丽和勤劳深得杨家喜爱,待她如同家人,有时葛品连不回家,杨家的人就招呼她一起吃饭。有空的时候杨乃武还教她识字读经。 1873年10月9日,葛品连病重。 葛品连要小白菜拿一千文钱托喻敬天代买东洋参及桂圆。小白菜煎好后喂给葛品连吃。到下午病情加重。葛品连的母亲沈喻氏和义母冯许氏赶到后,请医生抢救。医生说是痧症,用万年青和萝卜子煎汤灌救无效,于傍晚时分去世。当时没有人对死因提出怀疑。 到了10日夜间,尸体口鼻流出血水,冯许氏和沈喻氏引起了疑心,由地保王林带领,要求官府验尸。 知县刘锡彤带验尸差役沈祥和门丁沈彩泉前往。 来到葛家,沈祥没按规定用皂角水洗擦验尸银针,并把口鼻中流入耳中的血水误看成七孔流血,认为系服生烟土中毒致死。沈彩泉为此与沈祥发生了口角,因为他认为生烟土只有自杀的人才会吞服,葛品连不可能是自杀,肯定有人给他下了砒霜。 在民间传说中,刘锡彤的儿子刘子和诱奸了小白菜,叫阮桂金在到狱中骗她说:葛品连验尸已确认是毒死,只要说是杨乃武给的毒药可免死罪,杨乃武是新科举人也不会处死,否则你将被严刑拷打至死!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刘锡彤再度逼问,小白菜起先仍说不知道。 于是,差役一连三根拶子夹住她的手指,痛彻心扉。小白菜熬刑不过,只得按阮金桂的话招供。 刘锡彤获口供后,立即传讯杨乃武。 在古代中国,考上了举人就是天子的门生,不得动刑,所以刘锡彤不能像拷打小白菜那样那待杨乃武,因而也没有得到杨乃武认罪的招供。同时,杨乃武的亲友詹善政、杨恭治等人也出具书面材料,证明10月5日杨乃武在南乡为岳母除灵,并不在本地。 为了能够对杨乃武动刑,刘锡彤写了一份请求朝迁革除杨乃武举人身份的报告。这份报告后来由同治皇帝做出同意的批复。 刘锡彤认为案情已经明朗,就向杭州知府陈鲁作了报告。 由于杨乃武还没有招供,陈鲁要求将犯人和案卷解往杭州府复审。移交卷宗时,刘锡彤把原告陈述的“死者口鼻流血”照验尸报告改为“七孔流血”,在验尸报告上添加验尸银针用皂角水擦洗过的字样,并将小白菜所供的“10月5日”改为“10月3日”。 陈鲁是一个军人,本来就对读书人没有好感,又听说了杨乃武经常帮别人打官司,还写诗讽刺地方官员,这些都妨碍了他仔细审查案情。由于这时杨乃武的举人身份已经被某除,陈鲁在审讯一开始就严刑逼拷。清代用刑,女人能常用拶子夹手指,男人则用夹棍夹大脚。一连几堂夹棍,杨乃武多次昏死过去,最后只得招供认罪。当问及砒霜来源时,他记起仓前有一家爱仁堂药店,随口编造说在区店老板钱宝生那里购买了40文红砒。 陈鲁要刘锡彤取得钱宝卖药给杨乃武的证明。 刘锡彤担心钱宝生不肯对质和出具证明,便请人写信告诉他,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卖毒药并不构成犯罪。钱宝生被传到县里,没有承认卖砒霜的事,因为他的小药店从不进砒霜,近来也不曾见过杨乃武。况且他也不叫钱宝生,而叫钱坦。后来刘锡彤的师爷陈竹山又来劝说,说县衙将会出具书面文件,保证他无需与杨乃武对质,同时威胁说,如果不出证明,将会有无尽的麻烦。 胆小的钱坦一时糊涂,写下了曾经卖砒霜给杨乃武的证明。 有了两位案犯的口供和“陈宝生”出卖砒霜的证明,陈鲁依据《大清律例》宣布了“杨乃武斩立决,小白菜凌迟处死”的判决,并于11月6日上报浙江按察使司。 按察使蒯贺荪看了审讯记录和供词后觉得有可疑之处。他和杨乃武一样是举人,在他看来,一个举人有美好的前程,要得到三妻四妾和美貌女子都不是难事,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谋取毒杀人,自毁前程。所以他向刘锡彤询问审案中有没有不正常的情况。但看到刘锡彤拍胸保证,也就不再追究,将案件上报浙江巡抚杨昌浚。 一接到案件,杨昌浚起初也不放心。他派遣候补知县郑锡皋去仓前暗访。郑锡皋将刘锡彤当作暗访对象,就把暗中查访的事告诉了他。刘锡彤担心钱坦会露马脚,甚至推翻先前作的仿证,就派陈竹生前去告诉钱坦应付之策,并告诫他绝不能翻供。 由于刘锡彤的精心策划,郑锡皋做出不存在冤情的结论。 他还因为这件事得到杨昌浚的赏识,被派往黄岩担任正式知县。 得到暗访报告的杨昌浚又组织会审,确定了杭州府的判决,于12月12日上报朝廷。 这样,只要通过“秋审”,判决将被执行。 审判宣布后,杨家陷入巨大的悲愤中。 因为中古代女子不宜直接到衙门申诉,所以必须以孩子的名义,叫“抱告”,所以,杨乃武的妻子詹彩凤带着儿子荣绪到杭州的各衙门喊冤,但没有引起重视。姐姐杨菊贞也为拯救弟弟的生命四处奔波,收集证据。父母去世后,她就像母亲一样抚养和照料杨乃武,深信以他的品行,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当她在调查中得知葛母前后口供不一,爱仁堂并无出售砒霜和杨乃武未去过小白菜家的事实,看到了一线希望,决定上京申冤。 她到狱中说明服杨乃武亲写诉状。 杨乃武不相信会有转机,但在姐姐和狱友的劝说下,跌在地上写下了自已屈打成招的申诉材料。杨乃武有很好的文采,又熟悉诉论,所以诉状写得很有说明力。 可是在那个封建王朝统治时期,平民越级告官是要“滚钉板”的。 杨菊贞身背用黄纸写的冤状“黄榜”来到北京,向都察院递交申诉材料,可是都察院的“滚钉板”更加厉害,为弟弟鸣冤叫屈,尽管鲜血淋淋,尽管弄得皮开肉绽,杨菊花义无反顾。 都察院接受呈词后,将杨菊贞一行递解回家,同时下交给浙江巡抚,要求对案件做出复审…… 任漪蘋才说到这里,杨乃武和小白菜的故事还没讲完,就有人来敲门了。 开门一看,是余文琴。 三个人愣了一下,余文琴解释到:“我正好有事到市局,办完事就来找你们了。好难找啊,我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小林在哪里,后来我说我找任漪蘋,才有人告诉我在档案处。” 林德明一看下班的时间也快到了,马上对余文琴说:“臧云芳,我们和余文琴一起到隔壁的资料室聊聊,这儿让任漪蘋收拾一下,也好准备下班了。” 这也是林德明的老道之处,不多解释。 因为这儿是专案组的办公处,余文琴是不可以进来的。 可是如果多解释,反而会引起过多注意,好在就要下班了,到隔壁闲聊一会儿也不错。 臧云芳会意,马上和林德明一起走出办公室,去隔壁的资料室。 第四十七章 林家已经做好她们到来的准备,客厅里又是莺歌燕舞、欢颜笑语。 余文琴和任漪蘋吃着零食,臧云芳则给房帼英看病。 除了给房帼英又一次针灸外,臧云芳还给老人量了血压,测了心跳和脉搏。 “奶奶,你老好多啦。血压正常,心脏也没啥杂音和早搏。”臧云芳高兴地说:“总得来讲,情况好了不少,但是,这种慢性病,还是要注意调养。奶奶,冬天快到了,除了注意保温保暖外,还是要吃些温补的补品。” 说着,臧云芳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并黑黝黝的东西来。 “奶奶,这是我家特制的补膏,专治哮喘。我爸妈在京都念慈庵蜜炼川贝枇杷膏的基础上,又加进去了一些东西,特制的冬令进补膏。奶奶,你老人家每天早晚一调羹,可以和着牛奶,也可以合着温开水吃。”臧云芳解释道。 房帼英笑的乐呵呵:“臧姑娘,谢谢你,我最近感觉好多了。好久没有气喘发作了,呼吸也顺畅多了。你还考虑到冬天的事,多好的姑娘啊,德明啊,你得好好代我谢谢她!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必须代我上门当面好好谢谢臧姑娘和她的父母。知道吗!”房帼英说话时,气顺,呼吸平稳,健康状况有明显改善。 林德明也笑着说:“奶奶,我知道啦,这个星期六,我就去。余文琴、任漪蘋,你们俩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说着眼睛飘着任漪蘋。 这意思是说:漪蘋啊,我不能一个人去。否则不知道的人看我提着大包小包,当我是上门女婿去相亲了。 任漪蘋微微羞涩,却甜滋滋的。 林德明真是个有情郎,出处为我着想。 俩人眉目传情之际,臧云芳却开口了:“不要吧,这个星期天是我最后的一次考试。”又想想不妥,老人家开口,那就是“圣旨”,“还是下个星期吧,那时候,我已经考完了,彻底轻松啦。”臧云芳最终还是接受了林德明的登门拜访。 “你这么好的成绩,专升本根本没有问题。”任漪蘋说的是实话。她们两个同校不同系,自然知道。 “你还说我,你的数学才是学校里的顶尖呢,当初学生会主席夸你不但美貌,而且智慧。”臧云芳说的那个学生会主席就是那个约任漪蘋吃饭的学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怕臧云芳再说下去,任漪蘋马上转个话题:“下星期就下星期,到时候让德明提着机关枪,带着手榴弹,风风光光的去你家。” 林德明也掺合着说:“还有子弹!” 余文琴在那里偷着笑,臧云芳一上来不知话里有话,后来才发觉任漪蘋是在拿自己“开涮”。 原来,改革开放的初期,总算告别了票证时代,许多女婿上门都会带着“火腿”和“白酒”,因为样子像机关枪和手榴弹,所以这么说。 而林德明说的“子弹”也就是盒装的香烟。 这些都是八十年代初期,给老丈人必备的“贡品”。 这批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直到开饭。 吃饭的时候,照理淑女应该是“食无语”,可是有了这三个女孩子,还是叽叽喳喳的,气氛热烈。 结果,连林德明也加入了进去。 生活中更需充盈着和谐,那还顾及去讲究什么“食无语”啊! 房帼英更是高兴。 只要孙子更活跃一些,没有什么规矩。 看来在饭桌上说几句可以调节气氛的话应该是可以的,是完全必要的,只是不要说些影响和谐氛围的话。 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臧云芳说:“臧姑娘,我一直想问问你父母的姓名,你不介意吧?” 臧云芳说:“我父亲叫臧百昌,我母亲叫徐芳菲。我们家开的诊所取名为‘百芳’中医诊所,用的就是他们各自的名字中的一个字。” 接着,房帼英问余文琴:“余姑娘,你父母亲又如何称呼呢?” 余文琴回答说:“我父亲叫余志初,我母亲叫华伟琴,工作情况我上次说过了,父亲是校长,母亲是副科长。” “那任姑娘哪,你父母亲哪?”房帼英似乎很随意地问任漪蘋,其实,这才是她今天真正的目的。 “我父亲叫任中源,母亲叫董世琪。”任漪蘋一边回答,一边已经猜到林德明可能已经把自己家的情况和奶奶谈过了。 既然父母知道奶奶房帼英,那奶奶也一定知道自己的父母。 也许,今天奶奶要给自己“过过堂”了,不过,为了不让臧云芳、余文琴看出什么,任漪蘋依然故作镇静。 果然,奶奶似乎恍然大悟的说:“哎哟,任姑娘,你一说你父母的大名,我就想起来了。你爸爸,你妈妈都是民建的成员,你妈妈还是市政协委员嘛,和我多次见过面。奶奶还没有老糊涂吧,没说错吧,你爸爸妈妈还好吗?” 第四十八章 “奶奶,你老还记得他们啊,我替他们谢谢您。他们都很好,都念叨着您。说你是他们的老领导。” “孩子,你回家向他们问好,以后有空多来跑跑。年纪大了,特别想念当年的老同事!” 当着余文琴、臧云芳的面,房帼英并没有把任漪蘋是荣婷婷的外孙女一事说出。 吃好了飯,有阿姨收拾桌子。 一行人做到沙发上,奶奶让人拿上了饮料,有茶,有咖啡,有水果汁,可以自行挑选。 谈着谈着,林德明谈到今天看到了邱书记。 “孩子啊,你谢过邱书记吗?‘滴水恩当涌泉相报’,千万不能忘!当年你爷爷不是邱书记冒死相告,早就难逃厄运。省计划委那些个领导,吴主任、陆书记,多么好的干部啊,却被造反派活活折磨至死。可惜啊,你爷爷没有看到今天,要是看到你这么健康、幸福,不知要多高兴啦!” 房帼英有些哽咽,这么些年,快四十年啦,一想起老伴总是伤感。 因为余文琴不知道邱再宝和林家的渊源,任漪蘋在一旁轻轻地简单地单独给她解释。 房帼英18岁时,老伴率主政党的土地改革政治工作队来到她的家乡。 老伴是她们家乡那个区的区长兼政工队队长,他们的到来给家乡吹来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赤色的风。 在老伴的影响下,房帼英参加了革命。 不久,旧权党大举进攻,妄想三个月内一举消灭解放军和解放区。 房帼英跟着部队,离开了家乡。 后来入党、结婚、进城、生下儿子……又随着老伴到了H省,从此H省就是她第二个家乡。 对她而言,老伴就是她的灵魂,她的一切。 在前些日子,老伴逝世三十五年祭奠日的那一天,房帼英写了一首诗,以告慰夫君。 三十五年永别日,独坐空房独思忖。 回忆过往泪满襟,烽火姻缘结伴行。 二十七载风雨路,患难与共度艰辛。 摧残人性大浩劫,九死一生庆幸存。 如今你两袖清风驾鹤去,但遗下子孙优秀无价珍。君应含笑泉下无遗憾,吾亦加倍珍惜享天伦。 房帼英是年八十岁,林德明知道奶奶又在想念爷爷了,马上借口说邱书记要自己看看《杨乃武和小白菜》这故事,为的是冲淡这令人惋惜的悲痛。 “嗷,这倒蛮有意思啊。为什么啊!”房帼英好奇的问。 于是,林德明介绍起这是闲聊时谈到2003年的本市发生的那桩宝马撞人案时,邱书记说的。 “今天下午任漪蘋正给我们讲到杨乃武的二姐为了要给兄弟申冤,因为是民告官,必须滚钉板时,余文琴来了。”林德明说。 余文琴说:“为什么是任漪蘋说故事,不是你们自己看书啊!”她有些不解。 臧云芳解释说:“这是邱书记交给漪蘋的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因为漪蘋听评弹《杨乃武和小白菜》听得滚瓜烂熟了,邱书记要她把这个故事完完整整的讲给德明听,特别是结尾的那部分。还要分析给他听。漪蘋接到这个任务,笑得嘴都合不拢啦!” “瞎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说故事给你们听,说的我嘴都干了,你还好意思笑话我!”任漪蘋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嗷,这倒有意思!”房帼英若有所思。“那你们看出什么道道吗?” “没有,”任漪蘋说:“故事讲到一半,文琴姐来啦。” “别文琴姐,文琴姐的。我不是和你们一样吗?都是属老鼠的,只不过我是年中,你们俩是年尾。”余文琴更正说。 “那你们比德明小一岁?德明是属猪的。”奶奶问。 “文琴比德明小三个月,云芳比德明小九个月,我比德明小七个月。”任漪蘋回答奶奶。 “不管是几个月,哪怕是一天,我都是你们的哥哥!”林德明倚老卖老。 “哥哥……” “哥哥……” “宝哥哥……” 一阵调侃,客厅里都是嬉笑声。 无形之中冲淡了老人的伤感。 “奶奶,你是老革命了,你倒来帮我们分析分析邱书记为什么要我们特别注意《杨乃武和小白菜》的结尾的那部分?” 这次,任漪蘋是真心实意向奶奶请教。 “家有一老,胜似一宝”。 这是东方论理社会和西方现实社会迥然不同的地方。 当年希特勒曾经提议把四十岁以上的人都消灭掉,以极大提高整个社会的效率和亚利安民族的整体强悍,就是灭绝人性思维方式的登峰造极的体现。 房帼英八十岁了,可是眼不花头不晕,如今的哮喘这个老病,在臧云芳的精心治疗下日渐减弱,因此,林德明向奶奶请教算是找对了人! 奶奶房帼英向沙发上靠了靠,让身子更舒服些,接着开始分析起来了。 都说是“内外有区别”的,但这些姑娘都是市衙门局的,是经过一道道严格的选拔,未来是她们的。 奶奶也觉得有一些高层的内部东西,可以适当的让她们早些知晓。 也算是吹吹风吧! 第四十九章 于是奶奶,精神抖擞开讲了。 “2003年的本市发生的那桩宝马撞人案,揭开了冰山一角。 其实,在这个案子发生前不到两个月,H市还有一个大案子,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 在市区最繁华的大街,在无任何警示的人行道上,行人竟然会被突然塌陷的路面吞噬,这就是H市‘7.16’地下商城工程坍塌事故。这起导致15人死亡的事故国内罕见,让许多H市人至今心有余悸,死者的家属更是悲痛难平。 2003年在H市发生的地下工程塌方事故确有不少,见诸报端的就有五六起。‘7.16’事故,是其中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桩。 赶到现场查看的省委书记当时曾作指示,要组织专家深入调查,尽快查明事故原因,及时通过新闻媒体向社会通报,但是最终还是不甚了了。 究其原因,如今的地下商城可多了,因为成本低,都向地下发展,尤其是繁华地段的地下,搞个商城更是一本万利的事。 如今是市场经济的时代,这么做原本无可置疑,关键要好好设计,好好施工,好好管理,当然最主要的是工程不能层层转包,以杜绝偷工减料! ‘7.16’事故恰恰就出在这偷工减料上。 知道吗,这个事故的主要责任者,就是宝马案中的那个骄横无比、不可一世的女人的丈夫! 在宝马案一时成为舆论的焦点时,早就‘潜伏’在H省H市的中纪委开始发力了。 ‘宝马撞人案’不是揭开H省H市一个官场巨大‘黑洞’或‘黑网’的直接诱因,但在将这个‘黑洞’或‘黑网’推上前台,令其引起中央注意方面却功不可没。 在全国遍地都有将真实情况及时向中央汇报的专门人员,有国安的也有衙门的,还有一些是跟党几十年的老干部、老战士,他们是绝对可靠的中央的眼睛。 H省H市连续几件事闹得这么大,尤其是‘7.16’案和宝马案,凡是上网的几乎家喻户晓,个个义愤填膺。衙门部长还亲自来了H省H市一趟,估计就为处理这些个事打前站的。 中央完全了解宝马撞人案的真相,先拿H省的省委班子开刀,就说明这里面所反映的问题的严重性,要超过网民一般的猜测的,几倍、几十倍! 不但省委班子,省厅、省高院、省高检都难逃其咎! 这里面有巨大的‘黑洞’或‘黑网’,巨大的利益链条,巨大的黑幕,还有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卖官买官’大案。 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在H省的一个城市中,50个政府部门的一把手都是这个‘黑洞’或‘黑网’的一部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靠买官卖官来的,由此牵连出来的是这个市无数个的腐败! 胡总和温总发怒了。 决定调用‘空降部队’! 一提到空降,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从天而降的伞兵,在军事上,空降兵一般都是作为特种兵,在战场上起到突然打击的作用。 在中国的干部体制上也有一类特殊的类别,也叫做‘空降部队’,即从上级部门或外单位调任领导干部来。这类干部一般被称为空降干部。 在2004年10月10日H省新任命的4位副省级官员中,刘嘉亮、董雄、苏强均由北京直接调到H省工作。 刘嘉亮此前为国有重点大型企业的监事会主席,董雄、苏强分别来自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而另一名官员贾振文也在2003年自外地调至H省担任副书记、副省长的,这个贾振文是政坛上的黑马,他来H省是历练历练的,据说日后要进中央的更高层次的。他虽然找来了一些时间,却一直很低调。但是,这次,中央启用了他。 贾振文担任了省委常务副书记,挑起了大梁,刘嘉亮担任了省政府党组书记,副省长。董雄为省法院院长,苏强为省检察长。主要的省委班子几乎都换啦。 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和‘黑网’无关的干部。 此外,还有35名厅级官员空降到H省任职。 当然,还提拔了一些和‘黑洞’或‘黑网’没有关系或牵涉的比较好的本地干部。 邱再宝就是从那个时候从黑山区衙门分局局长的位置上提拔到市局的领导岗位上。 其实,当初原来上面提名他为市局党委书记兼局长,但是在公开告示之前的内部征求意见时,却受到不少方面的非议,认为他已经是‘三级跳’了,可以了。所以,邱书记最终没有兼局长。这对他个人的仕途是个重大挫折。因为,如果他兼了局长,是理所当然的市委常委。他很可能当上下一任政法书记,按他的年纪,还可以多干上三年五年的。如今,谭局长比他年轻,还是市委常委,他却不是市常委,这样的情况,很可能到时候,他就得从一线退下来了。” 说道这里,房帼英若有所思,停了下来。 等邱再宝出门后,邱厅长对身边的人说:“贾省长,这个邱再宝,你还有印象吗?” 原来,在傍边一直没有声响的是省长贾振文同志。 贾振文相貌堂堂,一脸正气,身材可以说是魁梧。他是2003年12月调入H省当副书记的,从日后情况看,这是舒劲为首的新的党中央的一步妙棋。 在改革开放的年代,很多党的高级干部开放的很,但是,像贾振文这样坚持原则,有斗争性的却凤毛麟角。 告别了那个“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年代,进入了“一切向钱看”的年代,大多数主政党的高级干部的思想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跳跃性的变化,给我们这个民族实现中国梦带来了的并不全都是福祉,还有很多附加的弊端。 但是,贾振文不是这类高级干部。 更让国人庆幸的是,像贾振文这样的干部逐渐成为党的中坚力量。 贾振文的出身也是很好的,出身干部家庭。 但他不是高级干部的子女,他的祖父是高级干部,但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党员。 不过,他的一个叔叔是解放军的英雄。 他的叔叔在1937年入伍,编入八路军一二○师三五九旅七一八团,在王震将军率领下参加了抗日战争,亲历了百团大战、保卫延安的战斗、南泥湾大生产、南征北战。 解放战争中,贾振文的叔叔参加了著名的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 1949年在西北战场上进行的带有战略性质的扶眉战役中,贾振文的叔叔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一兵团下属的一个独立营营长,在攻占马家山的战斗中壮烈牺牲,年仅26岁。 关于这些,在贾振文回忆叔父的文章中可以看到。 “家里收到了部队寄来的叔叔牺牲的通知书,才知道他离家两个多月就永别了人世,全家人又一次沉浸在悲痛和思念中…… 经过商量,决定由我父亲到眉县取运叔叔的棂棺。 那时交通十分不便,没有汽车,连马车也不是一路顺通。 父亲带了叔叔的《烈士证书》,赶了两匹骡子,备足盘缠和喂牲口的草料上路了。 叔叔的棺柩是他牺牲后部队为他做的,用的是三寸厚的松木板,重得很,并且用大红漆进行了油漆。 在棺柩的正前面,雕刻了两支交叉竖立的枪。 父亲是把叔叔棺柩的一头放在骡子的后脊驮架上,一头放在另一匹骡子的脖子驮架上,让两匹骡子一前一后行走,日夜兼程,用了30多天时间才运回老家的。 从参加革命到为革命英勇献身的十几年里,叔叔就是靠这些家信、相片与亲人们相会。 叔叔牺牲留下的这些家信,我每看一遍,灵魂就受到一次洗礼,从中体味到叔叔作为一个革命战士的内心世界,对叔叔为革命英勇献身的大无畏精神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革命战争年代,叔叔等老一辈革命先烈,他们付出的不仅仅是鲜血和生命,更重要的是泣血的高尚灵魂和品质。 叔叔虽然没有给亲人留下物质财富,但却用光辉的瞬间,为我们留下了伟大的永恒勇士对真理的追求,战士对幸福的追求,智者对自由奋争以及在这样的追求、奋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坚毅、果敢和忘我献身的伟大的品格。 亲爱的叔叔,您安息吧! 您的精神就像那波涛滚滚的渭河之流水,奔腾永不息。您的品格就像那巍峨雄壮的秦岭之巅峰,永矗我心中!” 成长于红色家庭的贾振文在仕途上原本平淡无奇。 上世纪的中国政革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冲击,基本保证能正常读书、工作。 直到1983年前,贾振文仅仅是一个普通小干部,那为何他在此后能迅即走上政坛快车道则很少为人所知。 上世纪80年代初,中国社会上出现的一股否定主政党领导和社会主义的思潮,引起贾振文的思考。 他思考的结果是写了一封信并寄给了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在信中,他想总书记建议:高唱《社会主义好》。 没想到,这封信后来被胡耀邦总书记批转到中宣部,并发表在《人民日报》上。 于是乎,贾振文成为那个年代的一个明星。 干部年轻化浪潮恰在此时也卷浪而来,时年33岁的贾振文就在这样一个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被破格提拔成B省的一个县的县委书记。 三年后,贾振文被提拔为B省的共青团书记。 在成为一省的共青团委书记后,贾振文的政治生涯登上了一个崭新的平台,能让他接触到更多同时代的政治同僚,开始为高层政治预热。首先,作为共青团干部,他受到原来的共青团第一书记舒劲的注意。 在省团委书记任上历练4年后,他再次被派往地方任职,这些任职地方更多是再次提拔前的基层历练和完善履历的用意。 果不其然,在1993年4月,贾振文的政治仕途再获得突破,就任副省部级的B省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 但是在这个位置上,贾振文受到了步入政坛后的第一次严重打击,几乎翻车。 第五十章 见时间不早,三个机灵的姑娘,不约而同地问:“奶奶,累着了吗?我们也该回家了。” 林德明开车把三个姑娘送回家,到家已经超过九点了。 可是,林德明却发现奶奶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电视也没开,护理周妈也不在。 林德明赶紧上去问:“奶奶,你不去休息!” 房帼英说:“德明啊,我不想睡,我在等你。我在想着刚才你说的邱书记要你看《杨乃武和小白菜》,特别是结尾的那事。” 见奶奶精神很好,林德明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奶奶,今天臧云芳送来的补膏你要不要吃一点?”林德明问。 “还是等到冬至以后在吃吧。” 接着,房帼英对孙子说:“我在想,邱书记这么说,可以是提醒、引导、或是暗示,但出发点一定是为了你好。《杨乃武和小白菜》结尾是冤案被推翻,恶人也受到惩罚。这里有两点你要注意,一个是,之所以能翻案,得自于上层的加入。当时,同治皇帝死了,光绪皇帝继位,他还年幼,由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出于对害怕湘军势力的结党营私的考虑,光绪的亲爹出面,一查到底,查出了冤情,顺便把当时江苏、浙江的两江总督以下的大小官吏几乎都‘修理’了一番。这和我们H省的情况很像,也是这个结党营私让中央下重手。 “宝马案一开始就和何爱怜扯上关系。说撞死人逃避法律制裁的那个凶手是她的儿媳妇,一下子把何爱怜推向风口浪尖。这个说法是一定有高人指点,网络则起了极好的配合。当何爱怜正在为自己表白和宝马案毫无瓜葛之际,中央则以雷霆万钧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就何爱怜的结党以营私的罪行将之控制。长期以来,何爱怜以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的身份,在H省建立了一个巨大的黑网,何爱怜就是H省黑网的中心,称她为黑帮的帮主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架空了H省的省委书记,控制了省公检法的大部分的高层官员,官官相护,互相勾结,贪赃枉法,结成了水也泼不进的一个黑网。何爱怜的突然被拿下,让这帮人毫无预兆,H省整个黑网陷入瘫痪,中央派空降部队及时控制了局面,对H省的各级领导班子大换血。摧毁了H省的黑网。尽管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但是,总有漏网之鱼,总有暗藏的坏人没有被清洗。不要掉以轻心,还是要注意提防暗箭暗枪。 “第二点,杨乃武和小白菜在冤案平反后,还是受到惩罚。杨乃武的举人还是被剥夺,小白菜出家做了尼姑。这个结果,的确让人寻味。这个就是需要深思的了。德明啊,你还是要好好看一遍《杨乃武和小白菜》。知道吗?这个宝马案在政治上的影响之大,比起当年的杨乃武和小白菜的案子有过之无不及,凡是涉及到宝马案的事情,无一是小事。你为人处事,除了低调,还一定要三思而行,思定后而动。你要坚定相信组织,这么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千万不要做出头鸟,千万不要有风头主义。也许,这也是你邱叔叔给你的暗示。相信他,这是老干部子弟之间永远无法割舍的战友之情。” 林德明点点头。 “还有第三点,我省的黑网和社会上的黑社会也有勾结,这一点,说起来更话长了,今天就不说了。这点,我让你爸和你说,他知道的比我清楚的多得多!” 奶奶说:“你进了专案组,是好事,但也可能让你过早进入状态。你是富家子弟,原本就遭猜忌和过多的关注,你又刚刚踏上工作岗位,对社会的深浅还没有足够的认识。奶奶希望你做事还是要多多考虑周详。再说,你们专案组行事低调有余,透明不够。你在没有搞清领导的真实意图之前,切忌操之过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稳健加谨慎。好吗?” 林德明又点点头。 第五十一章 “还有一点,你工作要抓紧,个人问题也要抓紧。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时代不同了,社会在走向全面富裕和小康。奶奶甚至于希望你‘先生活、后工作’。希望你早点成家。奶奶已经八十岁啦,就是想早点看到你结婚成家,早点‘四世同堂’。这个星期你最好能带任姑娘去会所看看,我总觉得那个‘梦海’会所经营上有些问题。奶奶老了,你不愿意搀和到生意中去,我也不能勉强,但是你还是要关心。这个山庄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有着特殊的意义。你可以带任姑娘去看看,也可以和她多谈谈,听听她的想法。” 奶奶这个要求,林德明倒没有想到。 但是带任漪蘋到“梦海”山庄确实很好的建议,可以加深相互之间了解。 林德明接受了这个建议。 其实,房帼英已经开始在布局了,她要抓紧时间把身后事安排的妥妥贴贴。以前是心有余力不足,但是自从由臧云芳治病后,感觉身体好了很多,精神爽多了,脑子也好使多啦。 想起上个月几乎病危,房帼英依旧心有余悸。幸亏老天待自己不薄,让自己有惊无险。但是,保不住还来第二次。因此,什么都能等,但是林德明的婚事不能等,林氏家族的前途不能等。林岩这孩子,过于简单,不一定挑得起家族生意这副担子。林德明比老子强多啦,天生有其母经商的基因,可是他就是不肯不愿不想经商,房帼英拿自己的孙子没辙。 如今,任漪蘋的出现让房帼英眼前一亮。任漪蘋是荣家后代,也许天生中就有经商的基因。刚才又听到臧云芳说她的数学很好,也让房帼英为之一振。 所以,房帼英不按常理出牌,让任漪蘋去“梦海”,其结果会让她早日涉及到林家的事业中去。 第二天,趁着林德明上班,房帼英给“梦海”的主管史习群打了个电话,如此这般交代下去。 上午,刘敏璇带着林德明一起去省衙门厅。 林德明开着车,由于至少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刘敏璇简单给他介绍些情况。 省厅也有一个和“7.12”相对应的专案小组,可是实际工作人员更少,只有两个人。 负责的一个叫张钟鸣,大家都叫他“老张头”。是省厅刑侦处的老人,“副处级高级侦查员”。 “副处级高级侦查员,这个头衔很有意思。”林德明说。 “的确很有意思,要是细说起来,这个老张头的故事一大筐。” “处长,说给我听听。”林德明请求。 刘敏璇笑着说起了张钟鸣的故事。 “老张头”是共和国同龄人,在政革初期,因为是70届一片红,被分配到国营林场。 在一次林场失火的事故中,“老张头”奋力扑火,脸部、颈部受了轻微伤,却了立了大功。 从此,入党,提拔,回城,“老张头”人生的道路一下子似乎被成功打开,前途似锦,“老张头”也被提拔成为一个国有企业的保卫干部。 政革结束后,“被砸烂”的公检法也开始恢复建设,急需大批人员。 “老张头”就是这个时候被特招进省衙门厅刑侦处的。 “老张头”工作到时认认真真的,但是有个大大的特点,或者说是缺点:就是不肯加班,死活也不加。 他能在8个小时内勤勤恳、拼死拼活的工作,可是,他有一个怪脾气:就是不肯加班,死活也不肯加班。 也许,在国外,每个人的个性及其张扬,这个特点还可以原谅,可是在中国,“老张头”的这个做法就有些问题。 刑侦工作的特点就是抓紧时间,要的就是“连轴转”,“老张头”的不加班,一上来,领导还以为是有情绪,反复做他的工作。日子长了才发现这是他的个性,是他的“怪癖”,是他对工作的理解:8小时内我必须完成任务,下班了,对不起,那是我的时间。 而且这个时候他刚刚成家,更是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时候。 由于他的这个特点,即便他的8小时之内的工作是无可挑剔的,总让领导们另眼看他。 渐渐的,领导把他放进了“另册”。 不久,警校的毕业生源源而来,这些人高学历,专业性强。他们很快成了衙门战线的主力军,充实着衙门领域的各个战线。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老张头”还是在省厅刑侦处侦查员的岗位上,还是那个老规矩,绝不加班。 从省厅刑侦处走出了许多人才,有的升级到衙门部,有的成为地方上的衙门局长,还有的就成为省厅的如今的各级领导,还有的到了联合国,成了维和部队的骨干…… “老张头”还是一个普通的侦查员。 如今的厅长原来是从H省衙门厅刑侦处上调到衙门部,在那场H省的政坛大“地震”中,又从北京返回H省担任衙门厅长。 当他兜了一大圈回到H省厅时,一天,他突然发觉“老张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还在侦查员的老位置上时雷打都不动时,眼见就要退休了,他叹了一口气,让人事处给“老张头”定位为“副处级高级侦查员”。 这样,明年“老张头”退休时,总算有个像样的行政级别了。 第五十二章 省厅也有个“7.12”案件专案组,领导让张钟鸣担任实际负责人。 “那‘老张头’侦破技术行吗?”林德明问刘敏璇,他关心的是这点。 “三十多年刑侦工作做下来,经验应该是相当丰富的,但是,由于他只做一段,从没有始有终的破过一个大案,总是为别人默默贡献。所以,立功受奖的事可能没有他的份。不过,我听省厅不少人说,其实,老张头这个人,挺好相处的,脾气好,手脚勤快,不摆老资格,而且不争功,不谋私利。” 刘敏璇突然笑了:“让他搞‘7.12’专案,倒是很合适的。他的屁股坐的住。你大概已经有点腻烦了整天看这些个死档案吧!” “没有,没有,处长,你冤枉我了。”林德明狡辩。 “那还不是俩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功劳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来英雄都过不了美人关哪。怎么啊,能谈谈你对臧云芳、任漪蘋的看法吗?”刘敏璇还是盯着他。 “处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一心都在工作上,不敢有其他念想。”林德明继续狡辩,他才不上刘敏璇的当呢。 省厅到了。 刘敏璇带着林德明到了省厅刑侦处的一间办公室。 林德明注意到,这屋子同样的没有挂牌。 一进去,一个瘦瘦的有些年纪的警官和一个年轻的女警官就站了起来。 “倪芳!” “林德明!” 两个年轻人都很兴奋,原来认识。 刘敏璇向林德明介绍,“这是张钟鸣同志。” 林德明向老张头举手敬礼,接着向刘敏璇解释说:“倪芳和我是大学同班同学,还是很好的朋友。” 张钟鸣笑眯眯看着林德明,又看看倪芳,很是高兴。 接着,大家坐下,倪芳给刘敏璇和林德明倒了两倍纯净水。笑着对林德明说:“知道你喜欢喝茶,不过,我们这儿只有纯水,你将就一些吧!” 刘敏璇对倪芳说:“看来你和小林非常熟悉,连我这个副处长,都不知道小林还有这个习惯!” 倪芳的脸微微红了,她指着林德明,“来,你来说。” 林德明解释说:“她的男朋友,是我的‘师父’,其实我应该叫她‘师娘’!” “林德明,你怎么也油嘴滑舌了啊!”倪芳被他这么一“揭发”,脸更红了。 原来,倪芳的男朋友是专业的柔道手,也就是林德明学柔道的师父。 “师父”在前些日子在中国北京举行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得到了最轻量级的第七名。别看这个第七名,这已经是中国男子柔道队在国际比赛上最好的成绩了,也给H省长脸了。 老张头一听笑得乐呵呵,便对刘敏璇说:“给你们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倪芳,你拿给刘处长她们。” 倪芳马上打开保险箱,把一个密封着的装有S省衙门厅转来的新资料的卷宗的手提箱给了林德明。 倪芳一边转着箱子上的密码组合,开着箱子,一边悄悄地问林德明,余文琴还追他吗? 林德明大大方方的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了。 “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这不像你的风格嘛。是谁啊,能不能透露透露一点点?” 林德明一面签了字,一面笑着对她说:“暂时保密。” 林德明知道倪芳和余文琴一定保持着来往,让倪芳告诉余文琴,比自己直接说和缓的多。 回去的路上,刘敏璇问林德明:“小林啊,你和倪芳说些什么悄悄话?” 林德明回答说:“没说什么,她就问我工作还行吗?” 刘敏璇想了想对他说:“听邱书记说,省厅的专案组和我们的专案组可能要并组联合办公了。地点放在我们市局。听说这是厅长的意思。因为被害人身份确定后,侦破方向可以确定了。” 林德明问:“那么,偶然性作案被排除了,是定向报复杀人吧!” 刘敏璇回答:“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嗷,小林,邱书记要你看杨乃武和小白菜的故事,你看了吗?” “任漪蘋上次给我们讲了不少,不过,她说她这是从评弹中听来的,不知和历史上的《杨乃武和小白菜》有没有大的出入?有机会我一定看看原著。” 接着,林德明马上问刘敏璇:“处长,依你的看法,《杨乃武和小白菜》能给我们什么启发?” “小林,你别给我耍滑头,这是邱书记要你考虑的。不过,从我做人事工作的角度出发,这么一个涉及到这么多的官员,或者我们叫做干部的惊天大案,也是很棘手的。干部的培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推倒重来爽气是爽气,但是后遗症一定不少,至少缺乏了连续性。要知道,在人事上,最怕的事情就是干部人员衔接的链条断裂,这里会有很多死角,盲点,让我们分不清真假。打个比方,有的人听觉不好,我们可以让他多看看。有的人,视觉不好,我们可以安排他去听听。这叫这扬长避短。只要我们掌握基本情况,瞎子聋子都能用,还可以防止出大差错。比如眼睛不好的人,我们可以让他接电话。比如耳朵不太好的人,我们可以让他看点资料。但是,一下子来了一大批新人,我们一无所知,这就麻烦了。也许,我们把眼睛不太好的人安排到最需要用眼观察的岗位上,比如让他去监控室,整天看电视屏膜,等于没派人。又比如听觉不好的人,反倒派去搞监听的岗位,还是没牌人。那整个人事工作就做反啦。” “对,”林德明兴奋的说:“我想,当年的西太后,也许也是这样看杨乃武的。这个家伙,毕竟坏了她一大帮的地方要员,一时半会到哪里去找那么些又能干事又听话的汉族官员哪。所以,杨乃武的举人不能恢复,让他永远离开官场!” 说着说着,车子又回到了市局。 第五十三章 一到办公室,刘敏璇对臧云芳说:“小臧,这个星期是你升本科的最后一次考试,很重要。领导上同意给你放假一天。明天你就在家好好温习功课吧。” 臧云芳高兴的说:“敏姐,谢谢你。谢谢领导。” 刘敏璇走后,任漪蘋对臧云芳说:“你看,领导对你多好,还给你放假一天。我好羡慕啊!” 臧云芳却说:“美的你心,明天你可以安安心心过两人世界,是吗?” 任漪蘋大叫:“德明,你看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倒说话呀。” 林德明笑着说:“别闹了。这是升级考试,应当注重。云芳,待会下午没事的话,你可以早点回去。星期天一早,我和漪蘋一起送你到考场,为你加油,打气。” “真的?”臧云芳有点惶恐。 “骗你是小狗!”林德明诅咒。 臧云芳满脸幸福的笑容,似乎已经考试通过了。 接着,三个人继续看从省厅拿来的新的资料。 其中,一部分是关于倪慧敏各类证件的影印件和分析。 对于倪慧敏身份证的鉴定结果是这样的:该身份证系变造。 “变造”,是指用涂改、擦消、拼接等方法,在真的居民身份证上进行变更,改变姓名、年龄等事项内容。这种手法和伪造身份证不同。在计算机初级终端,只能识别身份证的真伪,而不能辨别出持证人是否人证合一。应该说,这种身份证一定会有“内鬼”帮助,才能搞成。这些“内鬼”通常是当地派出所户籍管理人员,甚至还有可能是衙门系统更高级别的人物,所以,很难查清。 “怪不得,我们在计算机系统上能查到这张身份证,但是姓名对不上号!”林德明这才恍然大悟。 接着,三个人仔细看了有关方面的资料。 果然,S出了大价钱,用5万块,搞定了A市的一个派出所教导员。让S冒名顶替了“倪慧敏”,开始了新的人生。 原以为做的是天衣无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鬼都不知。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可是因为7.12杀人案,连带下来的大检查,以至于东窗事发,露出了马脚。A市彻底追查,直至衙门系统,最后才搞清楚是这个教导员动了了手脚。此人现已经被开除党籍,并清除出衙门系统。具体经办的户籍员也记大过一次。 正是有了这张身份证,S有了合法身份了。 她在A市买了房,又把户口迁了进去。可是办理户口证时,需要老户口注销。S的手续上少了这一道。不是她没有老户口,而是她不愿把老户口叫出来曝光。 这次,她又故伎重演,用了几万块钱搞定。说是老户口遗失,打了个申请报告,就算通过了。 所以,她在从何方迁移过来一档,什么也没有填。 当然,这个户籍经办人员,这次也因接受贿赂,受到处分。 在查封S的银行户头时,在一个银行的保管箱里,找到了S的老户口本。 从这个老户口本上可以看出S和她的丈夫K,已经离了婚,并且K的户口也已注销迁出。女儿的户口也因定居国外,早已注销。 “这个S是个害人精,手里的那点钱不知腐蚀了多少人。” 三个人都很感慨。 从银行的一大叠对账单和不少企业报表上来看,“倪慧敏”到了A市后,财政状况倒越来越好。除了当初,她购买了好几处房产都升值了不少外,她的主营业务收入逐年提升很快,利润率也很高。库存和现金都很充沛,应该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如果不是2003年的那次冲动,她原本应该有很美好的生活。但是,如今这一切都颠覆了。 “倪慧敏”死了几个月,至今没有人来办理后事。她的企业和财产,暂时由法院代为接管。因为她的那个珠宝公司运转良好,现有区政府下面的一个机构暂时代为管理。时间有限。到时如果还是没有直系家属来的话,最终法院会正式进入“无主财产”程序。 下午,两点钟左右,在林德明和任漪蘋多次催促后,臧云芳终于提前回家了。 臧云芳走后,林德明问任漪蘋:“星期天,我说我们一起去送臧云芳去考场,你有没有意见?” 任漪蘋说:“你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不去,就要变成小狗的。” 林德明紧张地说:“我没有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你生气啦!” 一边说,一边看着任漪蘋。 第五十四章 看到林德明这么紧张自己,任漪蘋心里甜滋滋的,于是向他解释道:“我才没这么小鸡肚肠了。再说,你能对臧云芳这么好,对我一定更好。” 接着,任漪蘋夸奖他说:“说实话,你这个做法真不赖。一来解了你我当前之围。二来也让臧云芳能定下心来,集中精力考好试。三来表明你不是重色轻友的人,还是很念友情的。” “不过,这办公室也就巴掌大的地方,这臧云芳又是个鬼机灵。你我的事,总是瞒不过她的,不知你怎么想?” 任漪蘋还是有点犯愁。 林德明坦然地说:“瞒她干嘛,让她觉察好了。有机会,我会当面告诉她。再说,她对奶奶这么好,我们俩个小辈理应好好待她。不是吗,滴水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奶奶一再教育我们的。还有,请你一万个放心,我对臧云芳的好感和喜欢,这和我对你的爱是不同的两种情感。一个是朋友间的友情,一个是恋人间的爱情。不是一码事。还有一件事,这个星期六,我想要带你去个地方,让你看看我们家以前住的地方。” 林德明的这番话,尤其是解释时说因为臧云芳对奶奶好,“我们俩个小辈理应好好待她”这句话,已经表明把他和自己紧紧地连在一起了,这让任漪蘋舒心、放心、更称心。 任漪蘋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至少,在目前为止,林德明的一切举动都说明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也肯担当。 任漪蘋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是温暖的,甜蜜的,充满了诗情画意。 “来,我们继续工作。”任漪蘋下定决心,忍痛割爱,不把所有的时间花在私人感情上,也让林德明集中精力好好工作。他才进市局,我、“万事开头难”,任漪蘋希望林德明首先在工作上能有所表现,不希望私人感情的过分分散他的精力。 “好,”林德明很高兴任漪蘋能主动扯开这个话题,他接着说:“我先来告诉你,今天上午,我和刘处长去省厅的事情。” 接着,他介绍起省厅专案组的两个成员:倪芳和张钟鸣。 当他说道已经告诉倪芳: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了。 并且解释道,他希望倪芳能做余文琴的传话筒,让事情简单化。 任漪蘋听了甜滋滋的。 这说明,林德明在认认真真的和自己谈恋爱。既大大方方又光明磊落,还懂得技巧,能妥善处理好方方面面。 林德明又谈起张钟鸣的奇闻趣事,也引起了任漪蘋的兴趣,这样的怪人,如今确实很少见。 对于那个“副处级高级侦查员”的头衔,任漪蘋说了一句话,也让林德明刮目相看。 任漪蘋说:“我觉得厅长很有人情味啊,他叹了一口气,还是给了那个‘副处级高级侦查员’的头衔,说明他对老张头工作还是很认可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也说明厅长也是个很讲情义的人。当然,老张头的死活不肯加班也是不行的,既然进了衙门,就得按照衙门的工作规律和规矩。” 接着,任漪蘋问:“德明,今后我可不希望你为了小家庭,也学老张头,该加班的,还得加班。好不好?” 说完了,看着林德明,等着他的回答。 林德明却不说话,尽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看不够。 “说呀,回答我的问题呀!”任漪蘋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 林德明说话了:“以前我看红楼梦时,总觉得林妹妹冰清玉洁、正直却有点不通人情、不会变通。宝姐姐实惠稳重却总有点俗。要是把两人的优点兼而有之、合二为一的话,那些缺点就同时去掉啦。当然,这样的事情太难太难,几率几乎为零。今天,老天爷让我开眼了。这样的十全十美的大美人,就站在我的面前。” 任漪蘋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低下头去,说:“贫嘴,看资料!继续工作!”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岩回家了。 房帼英告诉儿子,昨天孙子单位里的三个姑娘又来过啦,那个臧云芳给自己检查过了,基本上没大碍。还送了一并特制的冬令进补的膏药,是在京都念慈庵蜜炼川贝枇杷膏的基础上,又加进去了私家秘方。 房帼英笑呵呵的说:“经过了臧姑娘几次针灸,喝了半个月的药,我最近感觉好多了,不气喘了,呼吸也顺畅。我让德明上门当面好好谢谢臧姑娘和她的父母。时间定在下个星期天。” 见母亲这么一说,林岩赶紧说:“妈,是不是到时候我也参加,更加隆重些!” 林德明马上急着说:“别别,老爸。你千万不要来,不要把事情搞大。我去就可以了。” 房帼英马上止住林德明:“怎么这样和你爸说话,没大没小的。”接着对儿子说:“你不用去,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 第五十五章 别看林德明在外面文质彬彬的,可是和他父亲说话,的确有点没大没小。这也是林岩从小宠爱儿子造成的。 儿时的林德明,眼里的父亲是个超人,任何事都难不倒他。 可是,当他进中学时,他突然发现原来父亲也会有不懂的事。当他进大学时,发生了大变化,他觉得,父亲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很多很多了。尤其是他发觉父亲对母亲那个态度啊,不是一般的迁就,而是母亲太厉害了,几乎事事都高父亲一头,而父亲哪,对母亲却奉若神明。 “阴盛阳衰”! 林德明感叹着,但是,他从此更知道了父亲的仁厚。 当林德明的母亲故世后,林德明开始和父亲谈论生活。因为发现父亲尽管对母亲的离去痛彻心扉,可是当严酷的现实要他担负起集团大业,要单独处理事情时,他依然还是很果断,和以前那种事事唯母亲马首是瞻的唯唯诺诺的小男子判若两人。 他开始欣赏父亲了。 可是在外表上,林德明只把父亲当作朋友,而林岩呐,也从来不给儿子脸色看,不给他做规矩。 所以,林德明在外面规规矩矩,在奶奶面前也是个乖孙子,可是,只有在父亲面前,永远是那个淘气的捣蛋鬼。 父子俩其实很亲。 林岩说:“那给臧家送礼物这事我来考虑,我总得表表心意啊。别让人家说,儿子为了生意,对娘的健康都不关心了。” 房帼英点点头,接着说:“其实,这第一次上门礼轻礼重还是不重要,我想还是让德明带着眼睛,去看看人家最需要什么。帮忙就要帮到点子上。” 接着对孙子说:“德明啊,你要看看她家的环境如何?她们家既然开了诊所,也算是悬壶济世了。支持她们行医,也是一种行善。我知道你喜欢任姑娘,奶奶也喜欢任姑娘。但是,臧姑娘你也不能亏待她。这事,你要处理好。德明啊,这事你要动动脑筋啊!” 林德明点点头,对奶奶说:“奶奶,这个星期六我想带小任去庄园看看,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房帼英笑呵呵的,接着对林岩说:“你最近‘梦海’会所去过没有,你也是大股东嘛,要多关心啊。虽说‘梦海’的事基本上委托给了史习群和陈振明两个人,但是要是你发觉了什么,绝不要碍着情面,百事不管啊。” “妈,既然这样,我就实话实说。”林岩说了:“我们五家投资商最近商议了一下,总觉得‘梦海’的管理上不太理想。首先,收益逐年降低,成本却在不断上升。今年不亏就算好的啦。为了招揽客户,陈振明去年把入会的门槛降了很低,今年来的人数不少,可是很多都是来看看的,坐坐的,真正消费的不多。还有,人多了,素质低了,投诉也多了。真正有钱的大老板,来的少了。传出去,名声会有影响。妈,是不是还是恢复去年以前的老规矩,年费不能打这么打这么大的折扣。而且,‘梦海’的收入道路也要创新,搞一些高档的派对什么的,回到我们以前的设想:把服务目标定在长期客上面。” 房帼英听了以后,若有所思。 “你说的事,我听史习群说也是这么个意思。”最后,对儿子说:“好,这事你看着办。我会给史习群打个招呼的。总之这个事你全权做主,不要有什么顾忌。另外……” 她转过去对林德明说:“德明啊,这‘梦海’是你妈留给你的,有着特殊的意义。奶奶和你爸现在打理着‘梦海’,也都是为了你。刚才你爸说的事,你也该上上心。在下个月15日之前,明年会员年费规则就要出公告了,在你爸做出正式决定之前,你也出出主意,给他参考意见,小心没大错。” “奶奶,你这是强人所难,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进入生意场。我现在的工作岗位我非常满意,我还是喜欢搞刑侦,破破案子,那多带劲啊。”林德明嘟囔着。 “破案子,需要眼力,也需要思维方式对路啊。另外,你也可以听听任姑娘的意见,集思广益嘛。如今,你和任姑娘谈恋爱,奶奶支持。但是,你的身份不同,家族的事,也应该让漪蘋姑娘知道。最好,连臧姑娘也带上。你们都是市衙门局的,都应该有一定的素质。看看会所问题出在哪里,也算是你们的老本行。对不!” 房帼英不让步,还提出了具体要求,林德明只能接受。 “星期六我有事,不能去会所。星期天我一定去‘梦海’。儿子,要不那天你把两个姑娘都带来,我们一起此吃个饭、喝喝茶。也算认识了。你哪,也听听奶奶的话,也让她们俩个参观参观‘梦海’,听听她们的说法。好吗?”林岩劝儿子。 比起儿子来,林岩更了解自己的母亲。 母亲这样的安排,一定是有明确目的的,也一定是为了自己和儿子好,为集团的发展考虑。 所以,林岩也觉得自己也应该和儿子的俩个女同事见面。而且,越快越好,不能拖! 星期天见面的事,就此定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吃过晚饭,父子俩人在客厅里闲聊。 关于H省的黑社会,是上次房帼英没有讲完的话题,这次,房帼英要林岩细细讲给林德明听,对于他如今的工作,会有帮助。交代完毕,房帼英回房休息了。 林岩拿了个牙签剔了剔牙缝,喝了一口淡茶,若有所思地对林德明说:“要说H省的黑社会,一定得先说说黑老大徐乙的故事。不要以为他名字里有个‘乙’,其实,他是H省黑道上真正的老大。” 接着,林岩开始给儿子讲了起了黑老大徐乙的故事来。 改革开放的初期,路匪车霸黑社会也开始渐渐显露头角。 H省的这些人,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内部争斗和打打杀杀,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这个徐乙。 徐乙的厉害除了他本人能够单打独斗,手法麻利,杀人不眨眼外,他还有几个生死相随的兄弟,当然还有“高参”。 他们当初都是有命案在身,因此潜入的社会的最底层,从一个打杂的工地瓦匠或民工做起。不久,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有个“徐乙”。渐渐的,徐乙靠着自己一双手和胆魄,烧杀抢掠,成为H省的一方霸主。 但是徐乙知道,如今的中国,如果没有政治的上的后台,永远成不了气候,打打杀杀,到头来只能成为单纯的杀手,被警察追杀的小瘪三。要做大,要做强,就要找后台,找靠山。 改革后,百废待兴,此时的社会面临着一个迅速发展的大好年代,城市版图的急剧的扩展和随之而来的大兴土木,让房地产业和建筑业特别兴旺发达。 不过H省和全国的大部分城市一样,政府的动迁、规划、基建等部门在城建中十分头疼的还是那些“钉子户”:其中既有要求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人,也有一些坐地要价的“黑心”户。 政府永远比老百姓高明。 通则变,变则通。 中国的改革开放的步伐总不能被“钉子户”阻挡。 当时的中国从阶级斗争为纲转型为建设为重点,还刚刚起步,社会的发展又是这么快,很多相应的法规、法律还没有跟上。 因此,用软硬兼施的的两手来对付“钉子户”的招数,被不少地方政府采用。 徐乙瞅准了这个行当,联络起一批地痞流氓和“两劳”释放人员亡命徒,专门“帮助”政府拔“钉子户”。 这拆迁的活虽然利润丰厚,可决不是个好干的活。 眼看工程要开工,徐乙把住户招到一起,一菜刀把自己的小指给剁了下来。当众说:“谁要能照着做一遍,就可以不搬。”结果没人应声,拆迁任务很快圆满完成。 因为事情干的干脆利索,徐乙就此红了起来,结交了不少官员,从此有了可靠的政治保护伞。哪里出现“钉子户”,徐乙就带人找上门去,要么威胁恫吓,要么大打出手,打着政府的牌子,以恶开道,没有拔不掉的“钉子户”。 徐乙由此出了名,一些拆迁、建筑单位纷纷高价聘请他们去拔“钉子户”,只要徐乙带人去,没有一个不怕不听招呼的。 徐乙看准了这一优势,乘机拉起了“徐乙集团”,哪个工程赚钱就往哪里钻,弄不到手他就派人去威胁、捣乱,最终都一个个弄到手才罢休、凭着他的恶行霸道,很快垄断了全市的拆迁行业。 黑山区有个工厂拆迁、两个拆迁队竞争,徐乙派人把人家都打跑,用8万元枪过来,转手以50万元转卖给他人,轻易获利40万多元。某拆迁工程以280万元招标,徐乙凭着垄断市场的优势,硬逼着人家提到400万元给他。 后来他做了专营的房屋拆迁公司的老总,签合同时签“XXX”,别人不认账,非签“徐乙”不可。所以签“徐乙”才权威,才让人放心。 徐乙凭着流氓霸道不仅使集团吹气一样“富”了起来,而且统治了好几个流氓团伙,成了H市黑道“老大”。 “徐乙集团”渐渐垄断了全市拆迁业、建筑业,并霸占了许多酒店、舞厅、夜总会以及汽车修理等市场,强拿恶要,敲诈勒索,滥伤无辜,为非作恶,这样的事也渐渐多了起来。 本来嘛像这样的企业其它地方都有,可是多数是被当地政府及时压制,成不了大气候。 但“徐乙集团”不一样,它竟然被市拆迁业和建筑业冠以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徐乙也成了H省“十大杰出企业家”。 此时的徐乙继续做大做强,在与各个道上的势力争斗,最后统一了整个H省的黑道。 第五十七章 H省当时把这些徐乙手下的这些流氓打手叫“刀枪炮”。 他们习惯的方式,就是把枪管去掉一半,枪托去掉一半,长枪就变成短枪了。冬天冷,人人都穿大衣,枪就挂在大衣里面,稍微有些不顺心,一上来就拔枪。 徐乙对于很多人,是个恶梦,也是个传奇,直到现在,仍然让人谈之色变,都能感到一丝压力。 “徐乙后来怎么样?”林德明问父亲。 “这话说出来真的和天方夜谭一样。白道、黑道,通常就是无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白道也懒得和黑道计较,甚至还会哥俩好。问题是,如果黑道一点也不给白道面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得罪了白道,你以为你那个大哥,还真是什么大哥吗? “据说,当年政协主席一次到H省来视察,他有意没有乘包机,而是乘民航的飞机,只不过在民航内部控制着出票。除非早早预定好班次的,一般不公开对外售票。飞机到了H省,来机场迎接的人好像并不少。一些手捧鲜花的少女,把鲜花献给了同机下来的一个阔佬。虽然也有队伍迎接他,但是跟迎接徐乙的比就俩字:寒酸。政协主席大为不爽。 这还不算,当政协主席进入市区时,前有警车鸣笛开道,所有的车都让了,只有一个车竟然从政协主席的车旁超了过去,还是那个阔佬。这下子引起了政协主席的注意,当时只是随口问了:这HA88888的奔驰是谁的? 陪同的H省领导想了半天才回答说:是徐乙。 后来,政协主席在H省时也就留心了徐乙和‘徐乙集团’的事情。最后痛下决心,要敲掉徐乙。 于是H省白道、黑道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就此暂时会结束。因为,地方上的官员也想通了,不给黑道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这个社会没人管了。 回北京后,政协主席还是怕H省衙门厅走漏了风声,直接从衙门部派人下来抓徐乙。 在没惊动H省省厅的情况下,特警部队把徐乙的住宅团团围住。徐乙家养了很多条大狼狗,特警以为徐乙在屋里,喊话后,对方反抗,结果就跟战役一样,包围后开了枪。战斗过程及其惨烈。其中成员徐乙集团的主要成员都在这次围剿战役被打死。 最后发现没徐乙其实不在屋里,早跑了! 徐乙也知道政协主席的厉害了,想来探风。 他命令手下的人活动起来,组织全市的司机、学生、工人、拆迁户等等起来游行、静坐。抗议政府迫害十大杰出企业家徐乙,让很多人失去饭碗。 这时的徐乙还很狂,他还找人来谈判周旋。 徐乙派的人找到调查组的成员,市局的老局长,要开始白道、黑道间的对话。其实,这个对话的时间已经过了。 市局老局长给他带个话,约徐乙来调查组来谈话。 徐乙不怕这个老局局长,因为他知道局长大人在位时曾经收过他很多钱。 那一天老局长和中央拍下来的调查组组长在下围棋时,徐乙来了。 徐乙看到了老局长。 问:政协主席到底怎么想?能不能当面谈谈? 老局长脸一板,说了声:拿下! 政协主席当然不可能接见他。 徐乙被捕了,当时他被抓时只说了句:市局,你开什么玩笑! 徐乙的落网,甚至于只因为过于自信,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够在H省抓他。而且,这个老局长收了自己那么多的钱。根本就是他的人! 可是他并不知道,老局长早就和政协主席秘密见过面。把自己受贿的事告诉了政协主席:因为他早就想打掉徐乙,可是没有坚强的后盾。徐乙在省厅里有人!他收下了徐乙的钱,与徐乙虚以委蛇,让徐乙以为市衙门局不会动他。 老局长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和徐乙来个一拼。 这样,徐乙落网之后知道自己必死,当时快过新年了,徐乙出10万,想过了年再死。 政协主席下令:杀! 徐乙又跟政府谈判说只要不杀他,他就给H省修一条高速公路。修一条高速起码要多少钱啊。后来也没成功。 最后徐乙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死刑的地点是在荒山上,四面围满了武警,据说徐乙死的时候很镇静,只说了句:“我这辈子,够了。” 被处决时年仅43岁,却有28年的犯罪史,先后因盗窃、赌博、流氓伤害、投机倒把等5次判刑成为阶下囚。 第五十八章 徐乙死后,H省黑恶势力大乱,群龙无首! 据说他的一个高参,被人保释出来,在外地搞房地产开发,很成功。徐乙手下还有几个小一点的喽啰漏网的,在外面藏匿了几年,后来又回到了H省,但是,再也不敢公开露面,只能在暗中活动。 “那么我省我市的黑社会是否就此销声匿迹了吗?”林德明继续问道。 “怎会哪?只是换了一批人罢了,也不敢像徐乙那么嚣张了。这一切,还都是要怪那个何爱怜,她买官卖官,黑社会当然不肯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时机。”林岩叹声道。 “这时候,他们的兴趣已经不在拆迁业上了,时代不同了,强拆、强迁的成本大大上升。而且,他们也知道恶人不好当。面对着千家万户,很难再像以前徐乙那样,只要穷凶极恶就搞得定的了。如今遍地是刁民,谁再去招惹他们就是傻子。这个时期,他们的眼光主要瞄准了公路建设,尤其是高速公路建设,标的大,工程也集中,关键是和老百姓冲突少。所以,他们在交通厅里面下了不少功夫。据如今公开揭露报道过的,我省的历任的几个交通厅领导,都被这些人威胁利诱过。能坚持原则的人毕竟是少数。像你们说的宝马案,查证下来,打招呼的人倒不是何爱怜,而是原来的副省长何小干,就是他向省市公检法公然打招呼,要求帮帮那个女人摆摆平的。这个何小干,他以前就是交通厅长。这些年来,他和那些黑道的人,走得好近。社会上有些传闻,说他就是拿了黑社会的钱去孝敬何爱怜,讨何爱怜的欢心的,也算是白道中的黑道代理人吧!” “嗷,老爸。你倒说说当年那个宝马车为什么反响这么大?”林德明也想听听父亲怎么讲。 “其实,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蠢女人。既然闯了祸了,受点刑罚,多花一点钱,在监狱里呆上个几个月,等风声小了,再取保候审,这事都是这么干的。她倒好,连牢房一天也不肯呆,赔偿的钱又太少,苦主会不喊冤叫屈的?那个S的老公很有势力,应该说就是和何小干是能够称兄道弟的主,我省的高速公路,他做的最多。在一般情况下,只要S拎得清,这件事是不会闹大的。但是,正巧这个时候,她老公外面的风流事被她察觉,她正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她逼着老公全线出击,还给她老公最后通牒。K只得逼着何小干,而何小干一出手,小事请大神,那关系就很难遮掩了。下面的那些人一看这么多高层人物都跳了出来,那还不得卖大力气啊。所以又是封锁消息、又是草草过堂,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用尽了手段。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上面对S根本不感兴趣,直捣黄龙,把何爱怜搞下台。何爱怜一倒,树倒猢孙散,一大堆黑官都像这拔出萝卜带着泥一连串地带了出来。白道、黑道全都乱了套!” “对对,”林德明插嘴说:“奶奶也给我说过,何爱怜以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的身份,在H省建立了一个巨大的黑网,何爱怜就是H省黑网的中心,称她为黑帮的帮主一点也不为过。他们官官相护,互相勾结,贪赃枉法,结成了水也泼不进的一个黑网。爸,你说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 林岩回答说:“你奶奶说何爱怜就是H省‘黑网’、‘黑帮’,其实说的还是白道。何爱怜除了抓住家族帮、干亲帮、铁子帮以外,她把各市(地)级的一二把手紧紧地、牢牢地抓在手上,用她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她白道上的兄弟。何爱怜说:我在H省来说,权力是至高无上的。我要定什么事情,没有定不下来的。如果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或者有什么能对我实行点约束的话,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收那么多的钱财,也就不会犯那么大的罪啦! 但是,她说的还是白道。 至于H省的黑道,虽然也乱了一乱,但很快就置身事外,并没有大伤元气。最多牺牲的就是抛出K、S夫妻俩。所以,很快这两个人就淡出了民众的视线。有的说他们出国了,有的说到了外地。只知道K、S夫妻离了婚,分道扬镳。不过这也是S最好的结果啦,按照黑道老规矩,像S这样坏局的蠢女人,能活者已经是万幸了,早点消失,对大家都好。” 林德明追问:“老爸,那K、S夫妻俩究竟去什么地方了啦?” 林岩回答:“小子,你老爸又不是黑道中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那能知晓的那么清楚。再说,你问得这么仔细有什么意思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呗。总之,这种事少谈为好。” “哪老爸,那个K你真的一点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 “见也算见过几面,但背后人家的议论都不怎么的。据说,他自己吹嘘是继承了徐乙大哥的遗愿,才来搞高速的,可这是哪和哪啊。当初徐乙是自己出钱修条高速,没有二三十个亿谈何容易。今天他老K是承建高速公路工程,说的不好是空手套白狼,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总之,这个老K口碑不太好。他的离开,也是时候。” 第五十九章 接着,林岩问林德明:“儿子,听你奶奶说,你已经有了对象了,是那个姓任的姑娘吧?” “爸,别说什么姓任的姑娘嘛,多难听啊。她叫任漪蘋,你就叫她小任吧。”林德明纠正父亲的叫法,也承认了这事。 “那么臧姑娘哪,我看你奶奶也很喜欢她。儿子,这事你已经决定了吗?”林岩对儿子的婚姻大事一直很上心,可是儿子很固执,他平时也插不进去,今天这么个好机会,也想多问问。 “小臧对奶奶好,我当然领情,不过友谊终究是友谊。我和任漪蘋已经开始了拍拖,我想我是不会放弃的。爸,我听妈说当年也是你追她的。”林德明也想向父亲讨教一些追女孩子的经验。 林岩笑眯眯的说:“你想听你老爸和你老妈的浪漫史,是不是想临时抱佛脚啊!其实,这些都不用学,只要你真心爱一个女孩子,她也是爱你的,你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会随心所欲、自然而来、水到渠成的。” 林德明脸红红的,他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和老爸谈女人,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可是,老爸的话是这样的中听,句句话直入心扉,林德明知道无论如何要抓紧这难得的机会。还是坚持着问:“爸,说说你当年是怎么追妈的,好吗?” 林岩笑眯眯的说:“好好,这事我倒也应该告诉你。” 林岩是1978年从部队复员回到H市的。 他被派到区里的建筑材料供应站去做干部,先做车队的队长,不久就调上去做副站长的。 供应站的财务就是颜海萍。 林岩对这个文文静静的姑娘很是喜欢,喜欢她的人、喜欢她写的那些娟秀的字、喜欢看她交上来那一份份整齐严谨的财务报表……林岩其实不太看的懂这些复杂的表格,可是他对这么些表格出自这么个看似文弱、性格温和的小女子之手一事总有点想不通,他有事没事把表格看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颜海萍太厉害、太了不起了。 林岩开始有事没事往财务间跑,时间长了,供应站里的人都知道副站长林岩在追求颜海萍,也包括颜海萍本人。 其实,无论社会怎么发展,婚姻永远都有“门当户对”的讲究。林岩的母亲在政革后恢复了职务,成了H市医药公司的党委书记,颜海萍的父亲也被脱去“臭老九”的帽子,恢复了教授职称,后来又成了市里一所大专的副校长。 两家老人都支持这桩婚姻。 所以,两个原本就在一个层次的男女,组成了一个普通的家庭,他们也从相识、相爱到相结合,似乎一切都是美好幸福的。在儿子林德明降生以后,林岩和颜海萍更加相濡以沫。 然而,在汹涌澎湃的社会变革过程中,夫妻俩终于各自回归自己的位置。知识的差异,性格的差异,使原来美满幸福的家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裂缝。似乎顺理成章,夫妻两人从水和鱼的关系逐渐演变成了两个独立性格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 这时颜海萍的一双眼睛里看林岩,从原来的温顺和柔和,还有一丝儿羞怯浅浅变成了烦躁,甚至有些轻视。 老丈人是从旧社会来的旧知识分子,建国后,又经历了许许多多众所周知的政治风浪,好不容易把儿女拉扯大。儿子好像有点智障,其实从现在的科学来看只不过是有点自闭,当时还不懂。那个时候,《雨人》这部电影还没有,自闭症这个词也没有人懂。其实,当今的科学揭示,自闭症也就是被称为“情感接触孤独障碍”的特殊病例,现在也叫“孤独症”。 最著名患自闭症的学者是美国盐湖城的一位名叫金皮克(KimPeek)的自闭症患者。他在历史、文学、地理、体育、音乐等15个不同领域,都有着超凡的天赋。据报道,皮克有过目不忘本领。他甚至能将一本电话号码簿上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一字不差地记住。不过,皮克在其他方面却显得相当“低能”,不能料理自己的生活,连穿衣服这类简单的日常工作都不能做。 颜海龙人其实还是很聪明的至少在他感兴趣的领域。 老夫妻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当女儿高中即将毕业考大学时,两夫妻整天争论的是女儿考清华还是北大。争论归争论,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第六十章 想不到一场政革,女儿还没有高中毕业,因家庭背景复杂,致使政治不合格,最后只能到建筑材料供应站做搬运工。颜海萍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站稳了脚跟。她总算做了财务,坐进了办公室。再也不必用力气挣钱干活了。 当年,二老确也为女儿的婚事操过心,但女儿风华正茂的时代,他们的政治地位太低。所以当林岩在追求颜海萍时,以复员军人、党员干部的身份愿意娶他们的女儿为妻的时候,两位老人确实又是高兴又是感激。但两位老人没有想到,被比喻成“风云”的政治,真是变幻莫测,风乍起,云就变,随着“臭老九”地位的转变,几年前那些在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知识分子,竟在一夜之间从政治海洋的旋涡里被抛上了政治的顶峰。老丈人不但在政治上翻了身,成为了响当当的教授,而且青云直上,几年后还一举成为一个大学的副校长。 老丈人经历过生死苦痛,经历过世态炎凉,自然也磨炼出了一种特殊的韧性,能够坦然地面对一切生死荣辱。 但毕竟是一夜之间从天而降的荣耀,凡是血肉之躯有思想的人,他们的心里也确实荡起一阵阵涟漪。首先,丈母娘对林岩安心做一个区里小小建筑材料供应站副站长有看法,而且,这看法越来越强烈。也对林岩没有能力把颜海萍的地位提的更高很不满意。 颜海萍哪,感到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如果不能在政治上升官,那就要赚大把的钱。 作为一个精明干练的财务,她从建筑材料供应站每个月的报表上的不断扩大的数字和种类看出,供应站的业务量和利润以及建筑材料供应的单价、数量、种类、规模等都以无法想像的速度在同步飞速递增,而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区区几十元,雷打不动,奖金也少的可怜。除了养家糊口,所剩无几,更无法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何况,父母还有个近乎智障的儿子还得悉心照料。 屁股下的椅子,颜海萍再坐不下去。 她反反复复对林岩述说这一切的不合理,希望改变现状。她对林岩说,我们供应站每个月要创造巨大的利润,我们每个人其实可以拿到更多的钱。而这一切都给一个姓“国”的资本家给剥削掉了。供应站的头头只知道上交,上交,在上交。从来也不知道为下面的人争取更多地福利和待遇。 而林岩哪,却和她完全不是一个想法。 林岩却觉得今天这样平稳的日子是好不容易来的,比起自己的父亲,白白冤死在政革,能够平安地让儿子健康长大的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平安即福。每个月能有稳定的收入,而且逐步还在增加。儿子也一天天长大,如果不能保证每个月都有钱进来,那种日子想都不敢想。至于群众待遇和工资奖金的提高,供应站几个领导也在不断争取,可是这要等红头文件下来才行。还是要耐心等。反正,别人有,自己也会有的。国家也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林岩很安心现在的工作,他也不会去做小商人,买进卖出,像个投机倒把分子。这和他复员干部、党员领导的身份很不相符。 所以,他一直在说:等,等,等。 颜海萍却不甘心。 等!等!等!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想自己创业,自己干,马上就干。输了怪命,赢了只要交税,利润都是自己的。 一个非常满足于现状,一个却非常不满足于现状。 夫妻俩有了裂痕。 小家庭的天空上第一次有了危机的云彩。 这一切,房帼英都看在眼里。 她也觉得颜海萍在政治上没有奢求,但却是块做生意的料。 作为H市医药公司的党委书记,一个国营大型企业的领导人,她也看出了国营企业分配制度上的严重弊病,极大地挫伤了群众的积极性。但是,这不是她能解决的。而且,她相信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些会逐步改变的。 但是,媳妇的怨恨也是有道理的,她要是不伸出手去支撑一下,她的傻儿子还不知道天大的危机就在眼前,一个美好家庭的崩溃不是耸人听闻的瞎话。 她和颜海萍谈了谈,听听媳妇有什么自己从商的计划和设想。 颜海萍告诉婆婆,她这些年来注意和搜集了不少商业信息,知道不少建材的生产商、销售商和用料大户的具体情况。不是那种范范的,而是很实在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从来来往往处理支付的大量的支票、汇票。接受和手里的大量支票、汇票的中来的。 颜海萍还有个特点,贪污、揩油的事从来不做,这是她的家庭出身决定的。她的账目永远是清清楚楚,经得起查验。 而且,国营企业从来不做坑蒙拐骗的事,资金和材料上绝无赖账拒付的事,可是,资金先付谁后付谁,紧缺材料先给那家后给哪家,这里就有个讲究。 颜海萍就有这方面的权力。 所以,客户也知道这点。 其中一些客户,尤其是比较大的客户都很注意,主动和她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 第六十一章 颜海萍注意到,在大宗建筑材料需求方面,增长最快的是深圳的客户。在新型建筑材料和进口的高级装饰材料的提供方面,也是深圳的客户。这是经济特区威力的初步显现。而且,还会越来越明显。 其中有个深圳有个大客户,准备在H市成立分公司,主要是采购钢材、木材、水泥等大宗建材。也向内地提供一些新型建筑材料和进口的高级装饰材料。他们看中了颜海萍的能力和人际关系,他们已经明确提出希望颜海萍能辞职,专心一意地来创办好深圳发展集团开设在H市的分公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颜海萍点头。 房帼英问颜海萍:“你在这里搞到了大量钢材、木材、水泥等大宗建材,可是,你怎么能又快速又安全地把货物运到深圳,你想过没有?” 颜海萍是财务出身,纸上谈兵的确有板有眼。可是进入实战,火候还差了一点。 婆婆的话,让她一时语哽。 房帼英说:“这样吧,这个问题我来帮你解决。不过,我希望你第一步还是不要辞职,还是先搞个停薪留职。还有,你把你爹妈都叫来,我们两家开个会,一起商量一下,好吗?” 于是,两家人一起坐了下来,认真商议了一下。 见女儿坚决要求下海经商,颜海萍的父母也表示同意。 但是,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时候,还得林岩表态。 林岩在母亲的开导下,同意了妻子留职停薪去经商,但希望,儿子每个月的生活费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这也太是小事一桩。 何况还有奶奶、外公外婆在,怎么会亏待林德明哪! 颜海萍的勇闖商海,说到底为的还是儿子! 接着,房帼英对大家说:“多说做生意先谋败再谈胜,我看海萍做生意一定成功,我对他有信心。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就要讲清楚,那就是生意成功以后,这个利益如何分配?” 颜海萍的父母面面相觑,这个问题的确没有想过。 但是,这的确还是一个大问题。 颜海萍发言了,看来她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我想,我这次下海是俩个家族的整体决定,作为两家的子女,我想先把林家和颜家的股份比例定下来。如果总数为100股的话,我的意思,林家占80%,颜家占20%。你们看行不行?” 颜海萍的提议合情合理,一次性通过。 “在林家,我和奶奶是主要力量。我的意见是奶奶和我各为30股,即在林家的总额中的各占37。5%。林岩和林德明各10股,即在林家的总比例中的各占12。5%。”颜海萍看了看房帼英,似乎问奶奶是否同意。 房帼英说:“我一个在职干部还不能这样搞。这样吧,把我的30股也改成林德明的,但是在他成人以前我代他管理。这样,行不行?” 颜海萍见林岩没有反对意见,就说:“就按奶奶的意思办!” 林家议好议颜家,颜海萍的父亲说:“我们的20股也都写在颜海龙的名下,我们代他管理。” 从来不吭声的颜海龙突然说话了:“我的股份也给林德明,我只有这个外甥,我的股份都给他。” 在座的众人都傻了眼了,都以为颜海龙者,智障人士也,想不到,在这点上他比正常人还清楚。 颜海萍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心想,这个弟弟我一定不能亏待他! 颜海萍的父母也许会有想法,但是,这是唯一的儿子自己的话,或者说是他的心愿,也就随他吧。 家族的会议最后付诸现实。 在日后成立的“海岩建材实业公司”、“海岩建筑工程队”、“海岩建筑有限公司”、“海岩建设总公司”或规模更大的“海岩集团”时,这样的持股的比率一直不变,一直是坚持着“墨守成规”,没有任何变更,也没有任何纠葛。这一点很重要,也让这个林颜两家的事业,一上来就有了一个极好的开端并顺利进入稳定发展期! 见大原则如此痛快淋漓地定好位,而且合情合理,两家的利益都兼顾了,房帼英也再次说话。 首先,她相信凭颜海萍活动能力,一定能搞到紧缺建筑材料。 H省是建材大省,钢铁、水泥、木材等生产在全国名列前茅。H市和H省的对新型建材和高级装饰材料的需求也在飞速增长。深圳发展集团在这里办分公司,这第一步就是走对路了。 但是还有一个环节,房帼英提醒大家必须注意,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交通运输的瓶颈现象越来越明显。 因此,颜海萍搞的又是大宗货物,这样的数量要是运到深圳去的,差价是很可观,总得利润一定更可观,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货物如何早日到达深圳。这里,运输、仓储、保险等就很关键了。 这个问题,房帼英胸有成竹。 她的出手相助,颜海萍的第一单生意终于成功了。 第六十二章 “这个嘛,我耳熟能详。从小我就听妈说过许多次、后来又听奶奶说过许多次。”林德明笑起来:“不过,我听奶奶说,当初是我舅舅的话才让她下定决心支持妈做生意。奶奶原来有顾忌,生怕赚了钱,倒引起亲情流失,为了争利,亲人间反目成仇的事比比皆是。” “嗷,你奶奶是这样说的!”林岩有点惊讶。 长期以来,林岩一直以为母亲是为了帮助自己,才支持妻子下海经商的。在那个日子里,林岩第一次和妻子在原则问题上有了重大分歧,而且,各不相让。 林岩也清楚,是母亲的及时出手相助,才让自己家庭的危机终于化解于无形。 自此以后,颜海萍得其所愿,开始停职留薪去做那个分公司的经理了。第一单生意在母亲的支持下也顺利成功,以后越发不可收。颜海萍从商的道路上也屡屡成功,心情也变得好多了。颜海萍和林岩之间的感情危机总算平安度过,夫妻俩又和好如此。小家庭的危机警报总算解除,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乐融融的气氛。 不久,颜海萍和深圳的分公司分手,成了了自己的“海岩建材实业公司”。第二年,林岩在也颜海萍的鼓励下也下海了,成为了新成立的“海岩建筑工程队”的队长。 第一单生意是承接物资局的一个小区建设,当然,也是房帼英为儿子牵的线。 “海岩建筑工程队”是没有工程总承包的资质的,只能挂靠在大型建筑企业后面。 还是房帼英替儿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房产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市物资局里人人心里明白,这也许是物资局系统的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了,也许就是末班车了。必须珍惜这一次机会。 物资局里上上下下都对小区建设边线处异常的关心,局领导也受到“群众”呼声的感化。所以,最终了,这个小区建设标准的档子提了又提,配套设施也增加不少,住房内的装饰设计也越来越豪华。像什么消防报警系统、保安系统、地下车库、庭院式绿化、极其美观的路灯和照明系统,古典式外墙和围墙等等都是原来第一次合同上没有的,现在都作为增加工程项目单列,一边增加一边就结算。 最关键的一点是,H市的土地并不像上海那样紧张,因此原来设计都是三层低层平房。 但是,当这些平房和新型美观的庭院式绿化、古典式外墙和围墙等等放在一起时,这些平房看起来,说的好听一些,像一个个火柴盒子,说的难听一点,像20个骨灰盒。而且,千篇一律,没有个性。呆板,难看,空间上没有参差感。 颜海萍和林岩及时向物资局负责工程管理的魏副局长建议: 这些平顶夏天热、冬天冷,而且外型呆板。可以改为斜坡顶,斜顶还可以开窗、搭建出房间,这样一来,很多3楼的房子可以改为复式,而且,原来的3套可以改成4套,每套的面积还有增加。原来的一门9间,可以分成一门10间,而且每户面积只有增加的,没有减少的。 “平改坡”,既增加了住房面积和间数,又改变了外观上的呆板,立体感顿现,和整个小区现在的品味很是协调,既温馨又实用,整体上感觉很舒适。 最重要的一点,这里钻了一个政策的空子。 因为上级领导部门批准H市的物资局自建房,目的是用以改善干部和群众的住房待遇。红头文件只批了3层,20栋,其中一栋两门的5栋。一门三单元的15栋。底层的几个单元是标准化结构。如今的“平改坡”,3楼的复式房,在那时候还没有相关标准可套用,还是个“盲区”,不在严格的禁止范围。 魏副局长同意了这一变动,因此,在土建机构没有封顶之前,及时的“平改坡”,既在上级容许的范围,又能增加出许多实际的使用面积。 再说,资金是自筹的,增加费用那时候是不管的。 还有一点,当时这些新的施工项目并没有统一的结算标准,基本上只能是一个项目一个项目个别结算。这也不能说是物资局主管人员渎职,因为没有明确统一的标准,也就没有什么审核手续,因为无从着手。 颜海萍和林岩哪,只要费用提高,多多益善。只要甲方肯付钱,哪怕推倒重来也没关系。所以,他们两个人搞好了和主管人员的关系,工程款和材料款基本上是不拖欠他们的。 所以,这个工程下来,物资局非常满意。 不但小区品位高,还巧妙地给他们增加了不少面积,足足多出了55套房子。 局里为了分房,已经争的天翻地覆的就像生死大搏斗一般猛烈,房子只有495套,可是需求怎么安排都得超过500多套,这悄然增加的55套房源,给分房小组以绝处逢生、柳暗花明。无形之中也大大减轻了领导们的压力。 为此,局里领导班子成员一致通过嘉奖林氏夫妻一套房,以致感谢之情。 第六十三章 这个工程的成功,“海岩建筑工程队”也发展成为“海岩建筑工程公司”了。 还有一点,当年的所有的建设工程利润结构和成分和如今是大不一样了。 当年,人工费占工程费用的比例小的很,材料费却很高。当初的人工费和材料费之比,是一成对九成,至多二八分。 那时候的H市不比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工人一个月能拿到200块钱已经算是收入很高的了,但是新型材料价格却非常高昂,有的比如今还要高,因为是新兴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价。 而如今的建设工程中已经多数为“工料对半”了,亦即是人工费和材料费一半对一半,有些工程,人工费还要超过材料费。 对于林氏夫妻来讲,当年物资局这个工程,利润的大头恰恰就在材料上,尤其是装饰材料上,更在新型装饰材料上。 当初很多都是从南方来的墙纸、新型涂料、精良的小五金构件、进口的瓷砖、釉面砖、流行的厨房用具和卫生室施设……这里面的价格猫腻大的不得了,恰恰夫妻俩都是搞建材的行家,还有着深圳这个新型建装饰材料的稳固渠道,那进货的价格要比市面上的价格要低的多。 “海岩建筑工程队”其实是这个工程的真正的总承包,这个工程中的材料供应都让“海岩建材实业公司”给包了。夫妻俩同心同德,这个工程赚的利润,比起一般的工程队来做要多得多。 夫妻联手,事业越做越大。 于是,从建材、建筑行业起家,逐步发展为“海岩建设总公司”,成为H市的一家品牌企业。 由于这段时期,中国的经济发展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颜海萍和林岩也开始从单一的建材、建筑工程领域涉足到房地产、金融、商业、服务业等领域,到了2000年,“海岩集团”成立。 “海岩集团”第一任总裁是颜海萍,这个时期,“海岩集团”总的股份比率还是维持在林家80%,颜家20%。 颜海萍在世的时候,颜家的股权都是由颜海萍代为管理的,颜氏二老和颜海龙也从不出席“海岩集团”的董事会和股东大会,连象征性的年会也从不出席。 2005年,当颜海萍故世以后,林岩成为了“海岩集团”新的总裁。 颜海萍过世前立下遗嘱,把她的股份平均分给丈夫、儿子和她的“智障”弟弟,把“梦海”庄园留给儿子。至于现金和股票等,由丈夫和儿子共同继承。 此时,“海岩集团”的总股份调整为:林德明占总股份的50%,仍然由房帼英代管。林岩20%,颜家30%。 颜海萍故世后不久,颜家开始委派了几名律师作为代表,出席“海岩集团”有关会议,甚至还有派出常驻代表在“海岩集团”设立了办公室。 尽管在“海岩集团”的经营方面,颜家还没有实际参加和深入,但是和原来百事不问相比,悠悠然地前进了一步。 “姜还是老的辣”! 今天,从林德明嘴里的一句话,林岩才知道,母亲考虑的更远。 其实,即便颜海萍在世时,母亲房帼英对“海岩集团”的控制也没有放弃,许多重大的措施,其实都是按照母亲的意愿来实施的。 颜海萍过世后,房帼英对“海岩集团”的控制更加严格,只不过这两年由于年事已高,才不得已在一些小事上放手不管,这才给了林岩更大的活动和经营空间。 这些年来,母亲和颜海萍已经从当初的“海岩建设总公司”和后来的“海岩集团”里及时套现了不少现金,单独给了林德明。 另外,母亲和颜海萍也把大量的黄金储备也陆续转移到林德明的名分下。 还有那个“梦海”庄园,尽管“海岩集团”原来用两倍的现金购入产权,但是并没有及时做过产权变更。 颜海萍过世后,董事会又做出明确决定:仍旧把“梦海”庄园的产权归还给林德明。 这事由于当初“梦海”庄园的及时抵押防止了“海岩集团”资金链的断裂,因此让“海岩集团”在房地产上收获巨大,因此,把“梦海”庄园还给林德明,这既是遵循颜海萍的遗愿,也是“海岩集团”对林德明应有的补偿。 当时,林家和颜家都一致同意此举,“海岩集团”签字成文留档。 最终,“梦海”庄园的产权证上,只留下林德明一个人的姓名。 后来,“梦海”庄园改造成会所,林德明不参与经营,只收取固定租金。而且,为了税务上的关系,这个固定租金还不是从“梦海”会所直接收取的。 房帼英还代替孙子做主,把“梦海”庄园全部委托给一个她所牢牢控制的财务管理公司代为全权管理,由财务公司和“梦海”会所的投资者发生横向关系,财务公司下属的一个全资的投资公司把“梦海”作为实际投入,借此成为“梦海”会所的最大的股东。“梦海”会所把庄园租赁作为起实物投入,折合成相应的投资股份。而财务管理公司从投资公司取得利润,以分红的形式再给林德明。这样一来,林德明就不是直接的投资人,而是间接和“梦海”发生关系。“梦海”经营上的任何事物都于林德明个人无关,只和林氏家族或海岩集团有关。 尽管在理论上不是固定收益,不是租金,但实际上,林德明至少能够获取保底的固定的利益。而且,这在财务公司方面是作为林德明个人的理财投资。由于这个财务公司业务稳定,经营透明,专业性极强,成为H市不可或缺的专业财务公司。它的声名鹊起,业绩蒸蒸日上,规模也日益做大做强。林德明每年从财务公司旗下的投资公司得到的分红,并不少于“梦海”庄园固定租金的收入。 现在看来,母亲房帼英这一系列的措施,其实无形之中已经做了严密的防范措施,设下了一道“防火墙”。即便“海岩集团”大乱,甚至破产,但林德明个人的一块财产已经和“海岩集团”完全脱离,没有丝毫的影响。即便“海岩集团”经营中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林德明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的牵连。 林岩对母亲的高瞻远虑万分敬佩,自己的动作永远都比老人家晚了一拍。 “管中窥豹”,颜家的细微变化还不能说明什么,可是,作为商战上的老兵,林岩也知道万事有备无患。对于颜家持有30%的“海岩集团”股份一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看来,该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母亲谈一谈。 第六十四章 星期六一早,林德明就开车去富民家园接任漪蘋。 任漪蘋已经在小区门口20米开外的一棵桐树下等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淡色的牛仔裤,亭亭玉立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坤包,非常悠闲。 林德明看着任漪蘋悠闲的举动,清然的目光透着淡淡的光晕,唇角,是一抹代表着愉悦的微笑。 “很漂亮,上车吧!” 简短的赞美,让任漪蘋的脸微微一红。 林德明今天穿了一袭白色的手工修身西装,没有显得俗不可耐。白色在他身上,仿佛和他内在的那股单纯的高雅融为一体,让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清俊脱俗,令人着迷。 他清淡的微笑中,有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所以,任漪蘋听着他的赞美,她能感受到他话中的真心。 面对心上人,任漪蘋总是会不受自己控制,处于被动的局面,就像此刻,他的夸赞,让她耳根不自觉地滚烫,羞赧地撇开眼,却忘记说一声:“谢谢。” 任漪蘋坐在林德明身旁,一股香气随之而来。 女人喜欢用香水,但是要用一定要用好的香水。 闻香识女人! 香味是一个女人的说明书。 千万不要用那种劣质、刺鼻、廉价的香水,那会让女人打折扣的,还不如不用。 优质的香水味道一定是淡淡的馨香,那种若隐若现的香味会让男人心旷神怡,透过香味,会闻出幸福、闻出浪漫的。 此时的林德明,闻到任漪蘋耳鬓发梢飘来的香气,是香奈尔5号! 母亲也喜欢用香奈尔5号,这熟悉的气味,给林德明此时带来的是甜蜜的回忆。 他回想起来,有一天他偷偷地闻着母亲的那瓶ChanelNo5,一股淡雅的香味,他却那么紧张,好像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母亲的梳妆台上还有毕扬香水,但是,母亲最常用的还是这香奈尔5号。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却让任漪蘋窘迫不安。 终于,任漪蘋忍不住地回视他,问他:“笑……笑什么……” 林德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眼前任漪蘋的羞涩和不自在全,他无法解释,他只是微微一笑。 这让任漪蘋更加脸红。 林德明轻轻握了握着任漪蘋的小手,望着她倏然闪过明亮的黑眸,浅浅地点点头,这让任漪蘋好放心,恢复了柔和而恬静。 “坐好,我开车啦,宝贝!” 一声“宝贝”,让任漪蘋的心尖都提了起来。 难道这个男人是这么的爱我? 任漪蘋的心甜滋滋的,再看看林德明,已经在专心一意地开车了,似乎已经忘记刚才的那一句“宝贝”。 林德明脱口而出的一句“宝贝”,让任漪蘋感到连天上的太阳也在为自己偷着乐呢! 任漪蘋看着边上的林德明,目光平视着前方的道路,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的五官,仿佛有着天生的雍容沉静,让她好生欣赏。 一声“宝贝”让任漪蘋的心有瞬间的感动,不为别的,只因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让看到她对自己的无比在意。 她曾经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那个把她珍爱到骨子里的人,却也没料到,他竟会是眼前这个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子。 这个男人有种看穿人灵魂的力量。 如果以前她还有些吃不准的话,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该为他能珍爱自己而喜悦,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这样真心爱你,那是上天多么微妙而珍贵的恩赐! 走到市中心环线外了,人少了,车子好开多了,林德明开始和任漪蘋讲起话来。 “漪蘋,今天我们去的‘梦海’会所,以前就是我们家。母亲过世后,我们搬进城里住,把那里委托给一家会所管理公司,不过,还是奶奶主管。”林德明解释道。 “为什么叫‘梦海’?”任漪蘋思绪还没从幸福中回过神来,有的没得的问着最老套的话。 “我母亲叫颜海萍,我母亲又喜欢大海,我也喜欢海。海很大,大得可以容纳百川。要是那一天,我们俩个能够一起去海边玩耍,那将是怎样的一件美好的事情。” 林德明说着这样的话,让边上的任漪蘋心花怒放。 “德明,我们两个赤脚在沙滩上奔跑,洗涤周围的俗尘,把心愿快意于无极,这该是多美的一幅画啊!梦是在蓝天中飘,只要不留心,就会飘得无影无踪。梦海、梦海……海浪一涌而来,沙滩上就出现各种种样的贝壳、海星、带着大大的两把剪刀在挖洞的螃蟹,这一切多美啊!” 看着任漪蘋这么陶醉,林德明也受到了感染,他对任漪蘋说:“有一首歌,是周华健唱的,叫《花心》,你还记得吗?” “嗯,”任漪蘋点点头,一边轻轻的哼起: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为何不牵我的手,共听日月唱首歌。黑夜又白昼,黑夜又白昼……” 原来这首《花心,》今天唱起来,还有格外不同的味道和含义。 任漪蘋唱着,停不下来,情不自禁地要唱下去。 林德明一边开着车,一边也轻轻哼着。 车上满载着欢乐! 第六十五章 很快就要到“梦海”了。 车子在一排排破旧低矮的街面穿行。 “难道这大名鼎鼎的‘梦海’在这个棚户区般的地区?”任漪蘋不由得一阵疑惑。 车子继续前行,穿过了了一个长长的小巷,一拐弯,一个小型的广场豁然开朗。 弄堂尽头,林德明停住了车,跳下车拿出手机给里面的人打电话:“振明叔,我是林德明,我在后门,你让人开门。” “怎么,‘梦海’在这个地方?”任漪蘋有些不解,也下了车,安静地立于他的身侧。 “是的,这是我家以前的后门,现在已经不对外开放了。要是从我们今天来的路进入‘梦海’的正门,要兜一个很大的大圈子,我这是抄近路。我已经打过电话了,马上就有人出来了。” 说着说着,林德明想去敲后门。 这时候,一个猴子一样的矮小的瘦子不知从那里窜了上来:“这儿不可以停车,没有看见这几个字吗?” 瘦子指着地上很小的几个油漆的字说:“这是私人地方,外面的车辆不能停放!” 林德明嘻皮笑脸地说:“我是房东,你不认得啦?” 瘦子愣了一愣,说:“房东,我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房东。这是会所,没有房东!” 他看了看车子,是辆旧的桑塔纳,突然发觉自己可能受骗。 “不对,这里以前只有劳斯莱斯、宝马、奔驰车偶尔停过,从来没有这么样的破车,你敢骗人,我叫人抽你!” 说着,大声叫人。 这事,有几个人走了过来,看样子来势汹汹。 林德明倒也不怕,神情自若,只是把任漪蘋拉到自己身边,牵着她的大手突然一紧,任漪蘋诧异之余也提高了警惕。 正在这时,小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厉声制住了瘦子等人。 “这是林家少爷,不得放肆!” 说着对林德明说:“德明,我来迟了。” 来人就是“梦海“的运营总监陈振明。 “林家少爷”四个字如雷贯耳,让瘦子倒吸了一口气。 “海岩”集团内有个上不了台面的传说,那就是关于神秘的“林家少爷”。 由于董事会、股东会甚至集团的年会,那个拥有最大股份的“林家少爷”这些年从未现过身,于是关于他的传说私下里纷纭。 有的说“林家少爷”是个残疾人。有的说“林家少爷”是个白痴,就像他的舅舅颜海龙一样,这是遗传所致。还有的说“林家少爷”相貌奇丑不能见人。更有的说“林家少爷”是个虚构的人物,是房帼英,颜海萍,林岩的联手杰作,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这些传说稀奇古怪,想都想不到。 不过,和林家熟悉的人都说“林家少爷”实有其人,也是个有鼻子有眼睛的普通人,只不过在读书,不愿意从商。 所以说,这些话都是不上台面的。 今天,瘦子看到了林德明,就像小鬼看到了真神。 而且,林德明边上还有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他赶紧说:“少爷,我这臭嘴该打,我……”说着,装着自己要抽自己的嘴巴样子。 林德明和气地说:“算啦,以后注意些。还有,不要叫我少爷知道吗?” “知道了,少爷!” 林德明也赖得和他多说,转过来对陈振明介绍说:“振明叔,这事我女朋友任漪蘋。” 陈振明对任漪蘋点点头说:“欢迎,欢迎!” 陈振明的年纪要比林德明大了十六七岁,他们家和林家算是通家之好,所以,林德明称他为“振明叔”。 陈振明的父亲和林德明的爷爷解放前是一个部队的。 解放后,林德明的爷爷到了地方上工作,陈振明的父亲留在部队,俩家人仍旧保持来往。 上个世纪世纪80年代,邓小平正确地预见到世界大战一时不会爆发,就在1985年6月,以中央军委主席名义向全世界宣布,中国人民解放军将裁减员额一百万,三年后,裁军任务完成。 这个时候,陈振明的父亲担任了H省邻省的军区后勤部长,眼看着大批营方和库房人去房空,许多设施都闲置在一旁,而地方上的经济发展迅速,而基础设施却一时半会儿跟不上。由于裁减军费,这也是部队最困难的时期。 陈振明的父亲和房帼英也曾经商量过是否能军地合作,各取所哉。 正好H市的医药公司有大量药品要出运到深圳和南方,房帼英提出借道团口军港的想法和陈振明父亲的开发利用闲置库房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也被邻省军区接受。 而且,除了闲置的库房可以利用,闲置的码头、闲置的军用运输船也可以发挥作用。 这是部队最艰难困苦的时候,为了给国民经济发展让路,部队几年下来也够艰苦了。 房帼英的建议,让军地双方都有利,也都得利。 于是,H市的医药公司就租赁了团口市的闲置的军事库房,堆放药品。货物齐备出运时,也可以利用军港的起重机械和码头设施,甚至空置不用的运输船。 第六十六章 当然也支付相应的费用给部队。 不管怎么,比起市场的价格,H市的医药公司还是占了便宜的。 而团口市军港哪,闲置也是闲置,如今有货进仓库,有货可以运进运出,可以收入不少,也算是解了近期之忧了。 此时,国内经济的发展突飞猛进,进出口和国内贸易量也急速上升。 一个瓶颈出现了,那就是如今所说的“物流”。 马路、铁路拥挤了,仓库不够了。 最主要的是码头和港口发生了严重压船压港的现象。 所谓压船压港,就是大量的货物在港口来不及运出去,或者大量的货船到了港口来不及卸货,致使货船在港口或浮筒上滞留很长时间。这时交通运输基础设施相对滞后,面对急速膨胀的国民经济发展,库房和港口的缺乏,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国民经济的发展。 为筹集资金支持港口建设,尽快改变港口运输能力严重不足的局面,1986年,国务院制定出台了征收港口建设费政策。但是,新的港口、新的泊位不是一年两年就能马上造好的,所以,团口市面临着新的机遇。 团口市有好些个泊位,但传统上都是部队用的。 团口市附近的大营港是中国最大的港口之一,此时,由于外贸进出口量的剧增,国内货物交流的猛增,码头连夜三班连轴转,依然满足不了如山的任务,压船压港成为了家常便饭。 所以,当日后深圳不少人涌到H省或H市,辛辛苦苦搞到了十分抢手的大批钢材后,却因为交通运输一时间跟不上在发愁。大批货物在大营港压港,怎么也不能及时发出。大营港的工人365天,天天加班连轴转,可是大量的进出口货船都在压港,国内货运只能往后靠。有些钢材一堆就是大半年,让人束手无策。 在普通深圳商人望洋兴叹的时候,颜海萍却能另辟捷径。 结着房帼英早先打通并运转的渠道,她搞到的钢材却能从团口港及时运出,第一时间把货运达深圳,获取最大了差价。 为此,颜海萍在生意上的成功其实大半靠房帼英,靠的就是房帼英的先行一步。 而且,房帼英这样做,并没有损害H市的医药公司的利益。 可以分析一下。 医药公司的货物,都是贵重的药,包装上是里外三层。每一立方的重量还不到200公斤。在运输上被成为“轻泡货”或“轻抛货”。我国现行规定:凡每立方米货物的重量大于1吨的为重货。小于1吨的为轻泡货。而船运时,不能只装“轻泡货”,因为那会让船的重心不稳,不宜走长途,所以需要重货来稳定重心,俗话叫压仓货,钢材就是最好的压仓货,实在没有压仓货的话,只能灌水压倉。 还有一点,“轻泡货”体积大,从船舶配积载角度考虑,重货和泡货巧妙搭配装船能够极大提高货船的盈利能力。 所以,医药公司的“轻泡货”搭上钢材后,最终运费非但不升,反而大大降低。 举个简单例子就很清楚了。 如果部队的运输船装满的载重量为3500吨,或体积为7000立方的货物的话,如果只装载重货当然只能装3500吨。但是,如果只装轻抛货,则最多能装4500立方,并不能装到7000立方。因为空下来的2500立方只能灌水,否则船重心不稳,开不了船。 假设包一运输船从团口到深圳总的运费为100万元的话, 那么,如果没有好的搭配的话,算下来每立方药品的运费大约为222元。 可是,我们换一种装载方法: 如果装载1500吨钢材,占用体积为500立方,那么可以再装载6500立方轻抛货品。比起以前的只装4500立方轻泡货和2500吨压舱水的话,现在的装法,每船还能多装出2000立方,这是因为钢材的比重比水大得多,货倉空余体积也就多了出来。这样一来,这条运输船总吨位为还是3500吨,总体积还是7000立方,可却装载了1500吨钢材和6500立方的贵重药品。 如果,1500吨钢材收取15万运费的话,那么这时候的药品运费平摊下来每立方才为131元。为原先运价的60%都不到。 轻泡货和重货搭配的优点就很明显了。 还有一点,颜海萍在深圳也有货要带回来,俗话说的还有“回程货”,而这是H市的医药公司的软肋,它们回程货少。如今有了“回程货”,包船的成本就下降了,H市的医药公司也得利。 所以,房帼英做的事对国家有利,同时又肥了自己的儿媳妇,也让手头拮据的邻省军区后勤部广开财源。是大智之事,是“三得利”。 房帼英也为此于心无愧。 所以,老古话说,好心有好报。 房帼英在陈振明的父亲最困难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反过来,在林家的从商时,陈振明的父亲和邻省军区后勤部,也给了她们最大的支持。 尽管,这样的局面没有维持多少时间,但是,林、陈两家的友谊更近了一步。 林陈两家原为通家之好,林德明和陈振明当然很熟,所以称呼他为“振明叔”。现在有了这层关系,陈振明也进入林家的企业中,后来,陈振明也成为了海岩集团的骨干。 “梦海”会所成立后,陈振明为会所的运营总监,其实也是这个会所最主要的管理人员。 在陈振明的带领下,林德明和任漪蘋从后门进入“梦海”。 第六十七章 后门连接着厨房。 穿过厨房,三人来到大堂,里面金壁辉煌。 在林德明和任漪蘋跨进大堂的瞬间,男女服务招待、大小领班、部门经理等大批人马呈扇形站在两侧,见面就是90度鞠躬,并且用整齐划一、恭恭敬敬的语气大声说: “欢迎林总光临!” “欢迎任小姐光临!” 这样的欢迎队伍,放在大门口,倒也不甚奇怪。 如今面对着厨房出口,反向迎接,而且如此隆重,当然十分奇特。 所以,连会所里不少高贵而有修养的客人也停下来注目而视这不寻常的一幕。 一见面就行这么大礼的,林德明和任漪蘋还真没有想到,一时不知所措。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便迎上来:“德明,你来啦,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话的就是“梦海”会所的行政总裁史习群。 史习群五十岁上下,精干中洒脱出一股兴奋心情,穿着一身著名品牌ESCADA职业套装,在人群中特外耀眼。 她拉着林德明的手,仔细端详着,眉宇间一种慈母般的柔情跃然而出。 接着,她又转向任漪蘋,笑眯眯的说:“任姑娘吧,听奶奶说你标致可人,真的,就像画上的仙女,让我的眼睛都看花啦!” 接着,她领着林德明他们,准备游览起“梦海”。 此时,男女服务招待、大小领班、部门经理等大批人马也悄然散去,显示出会所平日对员工训练有素的基质。 “德明,你有好些年没来到这里吧?”史习群边走边问林德明。 “三年多啦,已经有点认不出啦。”林德明感慨着,“大妈妈,听爸爸说,妈妈的那间房间还保留着,我想先看看好吗?” “好,米琪,你来带路,我就不去啦!” 史习群思想上有所准备,边去招呼身边的一个女子。 只见她一身雪白的及膝抹胸工作套裙外,却家添了粉紫色的短坎肩小外套,更加衬托出她的优雅的气质和玲珑有致的身材,这是“梦海”的财务总监苏頌馨。米琪是她的外文昵称,因为她精通英语、俄语、日语,所以还担任了会所的外宾总接待。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在华经商或搞实业的外国商人也来参加当地的会所。在H市,由于历史原因,俄国商人和日本商人又特别多,如今改革开放越来越深入,这些俄国人、日本人纷纷再次来到中国,开厂办实业、做生意,搞投资,甚至安家立业,很多人在H市长期扎根居住下来。他们喜欢自己的小圈子,也喜欢高级会所,“梦海”会所同样也欢迎这样的外国客人加入。所以,苏頌馨精通英语、俄语、日语,是个难得人才,她也得以大展其才。除了负责财务,对客户营销也开始插手负责。 苏頌馨在前面带路,史习群看着林德明离开,饱含着深情。 林德明知道史习群和母亲颜海萍感情极深,不愿意随便去老屋,免得触景生情。 从林德明叫史习群那一声“大妈妈”,任漪蘋就知道史习群和林家的关系渊源又深厚,和林德明的关系更是非凡,可以说是亲如母子。 其实,史习群和林家,主要还是她和颜海萍关系太深,极深。 俩人不仅是“发小”,还是“闺蜜”,从幼儿园起的第一天,就几乎影影不离,小学,中学一直同校同班。大学都没有上,都受了政革影响。 和颜海萍不同的是,史习群至今没有结过婚,一直是单身。 所以当林德明开口学说话时,颜海萍就让儿子叫史习群“大妈妈”,这是她最可信托的朋友,可见两人关系之深。 颜海萍从商后,史习群也下海,成了海岩集团的总裁助理,是颜海萍最为倚重的人。 颜海萍病危时,再一次把儿子托付给史习群,对于林岩,颜海萍实在没有信心。 颜海萍过世后,林岩担任了总裁。 最为总裁助理的史习群,老拿颜海萍做榜样来规范着总裁的举止和决策。 没有多久,林岩就忍受不了史习群的指指划划,更忍受不了史习群事事以颜海萍为典范,找了个借口,把她解职了。 房帼英知道史习群对颜海萍的忠诚,也知道她是海岩集团不可或缺的栋梁,于是把史习群调到自己的身边,把财务管理公司交给她管。当“梦海”改为会所后,财务管理公司下属的投资公司是“梦海”的第一大股东,由于特殊的缘故,史习群亲自兼管起“梦海”来。 这个苏頌馨,就是史习群从财务管理公司带过来的,也是她准备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之一。财务管理公司其实已经成了海岩集团的灵魂,像章鱼一样渗透到海岩集团的每个角落。史习群事务极其繁忙,不可能常常到“梦海”来,这个苏頌馨就是她的全权代表。既掌管着“梦海”会所的财务,也兼管着部分业务。更重要的她是史习群的一双可靠的眼睛,在史习群不在的时候,依然监视着“梦海”。 对“梦海”一年以来运营上的问题的看法,就是苏頌馨首先发觉后向史习群汇报,再由史习群汇报给房帼英听的。 第六十八章 苏頌馨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史习群很想介绍把她给林德明。可是还没做起红娘,老太君就悄悄告诉她,德明有女朋友啦,就是这个任漪蘋。 如今见到任漪蘋,史习群也很满意,也为苏頌馨惋惜。 不过,史习群知道当前的时局,表面上波涛不起,实际上暗涌汹涌。 所以,一切要从大局着眼。 想起了颜海萍,史习群又是一阵伤感,可是眼下的任漪蘋和林德明那样般配,史习群总算有点放心了。 史习群和颜海萍,和“蝴蝶梦”中的丹尼斯太太和吕蓓卡的关系有点相同。但是史习群比丹尼斯善良,而且,她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林德明,这一点,林家和颜家都知道。所以,史习群在海岩集团的地位极其牢靠。尽管史习群和林岩是那样地水火不容,房帼英依然重用着史习群。 自从一个月之前房帼英病危虽说有惊无险,但此事也让史习群惊出一身冷汗。 在史习群看来,当今的海岩集团,绝非林岩这个阿斗挑得起的。 史习群的知道林岩问题多多,一旦老太君真的倒下,自己一生的挚友含辛茹苦打下的半壁江山也会颓然倒下。 因此,当房帼英告诉史习群德明有女朋友一事,史习群立即打消把苏頌馨推到林德明身边的念头。史习群知道,老太君是在和老天抢时间。只有尽快撮合这件婚姻早点成功,也让林家、颜家两家早日有后,让颜海萍在天堂得以放心。 还有,据老太君讲任漪蘋是荣家后代,言下之意也是可以考虑接班的最佳人选。因为林德明实在不愿接班,那么就让他的爱人掌管林家和颜家的产业,也不失为一种现实而又明智的选择。 史习群当然知道事态的严峻。 所以,当任漪蘋一进入她眼帘时,进过审视,任漪蘋不但美丽而且端庄大方。更因为是林德明喜欢的,史习群也欣然接受了她。 史习群的态度极其重要、极其关键。 她是林、颜两家中能够穿针引线的重要人物,更是林德明天然的保护者,再说,她比房帼英年轻多啦,以后更多的日子,要靠她! 苏頌馨走上二楼,在一间大房间前停下。 她从包里掏出一窜陈旧的钥匙,插到了钥匙孔里。 “进去吧,房间每个月打扫一次,可能有点脏。你先等等,我帮你把窗帘打开。”苏頌馨有点紧张的说。 “谢谢,苏小姐,不用啦,还是我自己来。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林德明很有礼貌地谢绝了。 林德明带着任漪蘋推开了门,随手打开了灯光,依然是回到家的主人。 老房子总有些有些破落,但是,看上却家具摆设都比较整齐,虽然家具上有一层薄灰,却不难看出有人经常在打扫。 林德明把窗帘拉开,把窗打开,一阵秋风拂过,阳台上传来风铃的拂动声,清脆悦耳。 林德明步履闲散地从落地窗走到阳台上,由上俯视着庭院里的情景,外面还是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可是,母亲已经离世快四年了。 “德明,外面比较凉,还是回屋吧。” 身后传来任漪蘋略微小心的声音,林德明转身,入目的便是一副平淡的家居画面。 任漪蘋身上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淡色的牛仔裤,柔顺的发丝随意地用皮筋扎成马尾,一只手则拎着一只水桶,水桶里有块抹布。 一切都说明,她要擦洗房间。 林德明看着这样的任漪蘋,胸口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正在慢慢地膨胀。 当初的母亲也是这样勤于家政,平凡、朴素,除去富豪的光环和总裁的头衔,她也是一个平凡的人。 阳台上的阳光倾斜在屋内,照在任漪蘋明媚的脸上,有着恬静的素雅美丽。 他才发现,对于任漪蘋,自己以往看到的只是她光鲜亮丽的表面,也许还能加上那么几次的脆弱、天真,可是,真实的任漪蘋,他看不穿也猜不透。 任漪蘋见林德明站在那里没动,也不再说什么,自己拎着水桶,转身进了卫生间。 哗哗的水声打破了的宁静,任漪蘋用水桶在水龙头下接着水,一边拧干抹布,擦拭着卫生间的每一处灰尘。 卫生间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道欣长优美的身影,林德明只是安静地望着正在辛勤劳动的任漪蘋,柔和的目光落在那双拿着抹布的白细小手上。 直到任漪蘋拎着一通谁走出卫生间,他才悠悠地回身,望着她弯腰擦拭房间的背影,林德明的心口,像被填充了温馨的愉悦。 “这位是你的母亲吧?”任漪蘋问。 林德明闻声走进房间,一抬头,便看到任漪蘋正拿着钢琴架上的两张照片的一张,眼神是停留在照片上的,但是,话却是对他说的。 “嗯。”林德明回答。 提到母亲,林德明总有点忧伤。 “那个穿吊档裤的小屁孩,是你吧?” “嗯。”林德明有点羞涩地承认。 任漪蘋美丽的小脸上立刻来了精神,满脸幸福地笑弯了美眸。 第六十九章 “像吧?小时候街坊的叔叔伯伯们就说我们母子俩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德明这样回答,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短裤,上面有着吊带。脚下是皮鞋,其实很神气的。 任漪蘋说他穿的是吊档裤,有点损他的意思。他正想反驳,转头看去,任漪蘋洋溢着欣赏的目光,潋滟着微微的波澜,蔷薇色的唇瓣一弯。 “你没有你母亲利害。”任漪蘋这么说。 预料中的夸赞突然变成了损话,林德明笑容一僵,讪讪地抓抓头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 任漪蘋眸底的笑意浓烈得似要溢出,一抹促狭在长长的睫毛眼间流窜,“不过,你比你母亲可爱。” “啊?” 不去欣赏林德明瞬时的发愣,任漪蘋放下照片,转而,打量起别的家具,还时不时地询问几句,林德明也乐此不彼地一一回答。 今天是不同的,因为林德明的陪伴,她打扫起屋子一点也没有疲惫,当她收拾好一切,准备换衣服时,却看见林德明坐在一架老式钢琴前。 那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乐器,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乐器。 “钢琴还能弹么?”任漪蘋问。 “不知道,你试试不就得了。”林德明很想看看她弹琴的样子,有心怂恿她。 他拖过刚才任漪蘋给他准备的凳子,放置在琴凳旁边。 任漪蘋高兴地一点头,便在他身边坐下,顿时,一阵淡淡的香奈尔5号香味又伴随着她的呼吸,来到林德明身边。 林德明喜欢这种味道,让他心安,可以暂时忘记思念的忧愁。 “把手放上去弹弹看。”林德明继续怂恿。 清润的男声像一道诱惑,让她听话地抬起纤纤十指,搁放在了黑白琴键上。 弹了几个音符,“哎哟,太难听啦,音不准哎!”任漪蘋叫了起来。 她沮丧地耷拉下削肩,按了按琴键,还是那种不太协调的声音。 林德明淡淡一笑,起身走到琴盖后面,在任漪蘋不解的注视下,开始驾轻就熟地修理钢琴。 不一会,林德明对她说:“可能音准一些了,再试试吧。” 在任漪蘋还在感叹有点遗憾时,林德明已起身,修长的手指有些脏,脸上是满怀自信的浅笑。 任漪蘋伸出手指,按下琴键,一道清亮的声线在屋内响起。 林德明没有马上坐下,只是站在琴盖旁,望着她活泼的兴奋样,阳光透过阳台照在她的侧颊上,一缕乌黑的发丝俏皮地泄露在鬓边,恍如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带出一笔水墨,稠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却遮盖不了桃花眸中的流光溢彩。 她弹的还是《花心》,今天他们曾经一起唱过。 林德明哼着哼着,他不由自主地绕到她身后,鬼使神差地俯下,长臂一展,已将她纳入怀中,若有似无地触碰,她依旧沉浸在乐曲中,没有一丝的异常。 修长的手指带着干燥的温热覆上她纤白的十指,任漪蘋才猛然回神,纤细的身体有些许的不自然,耳畔却响起他的嗓音:“继续弹。” 调整好心绪,任漪蘋按下一个又一个的琴键,流畅的音符,悦耳的旋律萦绕在房间里,就如她的心情,愉快而轻松。 任漪蘋的钢琴十级,反复考了几次才通过,今天,却也可以弹出这么美妙动听的乐曲,足可见爱情的魔力。 当一曲终结,任漪蘋欣喜地叫嚷:“没想到我也有做钢琴家的天赋!” 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清隽的眉宇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光华,还是躬着身,十指还没来得及收回,她的脑袋紧紧地挨着他的身体,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鼻尖上细细的汗珠和那双大眼睛中炫丽的色彩。 “是有天赋。” 林德明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双唇去寻找任漪蘋的双唇,两人的双唇遇到一块,于是两人激情的贴在一起,尽情的把心中的激情传送给对方。 林德明的吻没有满足于任漪蘋双唇,他从她的嘴到眼睛,到脸颊,到颈部。任漪蘋被他吻得全身痒酥酥的,再也抵受不了。她的心,她的热情,她的所有的意识都随着他的舌尖移动。最后任漪蘋的头窝在林德明的怀里,逃避林德明那无休无止的吻。 林德明的身体享受着她的柔软和温暖,他轻轻的把她的头移开,他的脸贴上了她那富有弹性的前胸,闻到了一阵阵幽香。他听到了她的心跳,很急促,很慌乱,他也听到了她的喘息,很急促,很紧张。 任漪蘋羞赧地躲闪着他的猪拱,却还是无法离开他的怀抱,因为他的双臂还困着她。 他低垂的眼帘下,幽黑的澄澈眸子盯着她愈发红润的脸庞,清润的嗓音有些低沉。 阳光下,他就如一个主宰万物的站在她的身边,摄取她的灵魂,她却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任由他像一朵种子植进她的胸膛,慢慢地发芽,直至以后,占满她的整颗心。 “什么声音!” 门口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任漪蘋心头一紧,趁机一把推开林德明,眼光盯住房门口。 苏頌馨就直挺挺站在门口。 她的脚已经进入了房间,她慌不择色地解释道:“史总已经派人催过三次啦,要你们去进午餐。对不起,打搅啦!” 她满脸绯红而怯懦的样子让林德明无奈地一扯嘴角,露出招牌性的微笑,像是忽视了她的窘迫,转而对任漪蘋大声说:“亲爱的,我们一起到大妈妈哪儿去!” 任漪蘋听了,小脸上也立马严肃了不少,迅速起身并整理一下衣服头饰,挽着林德明的肩膀,正步走出房间。 第七十章 苏頌馨用最快的速度把阳台的落地窗关好,把窗帘拉好,把门上锁,回过头来赶紧跟上林德明和任漪蘋的步伐。 “史总在底楼小餐厅等你们。”苏頌馨说。 苏頌馨边说边走到林德明和任漪蘋的前面,为他们俩人带路。 林德明伸手把任漪蘋挽着自己的肩膀的小手拿下,任漪蘋心有灵犀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中,换来他满意地一笑。两个人手搀着手,堂而皇之的下楼梯,向小餐厅走去。 苏頌馨走在前面,不知为什么,酸酸的眼泪突然涌上眼眶,几乎下落。在这个心高气昂的二十四岁女孩身上,这样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也没有。 林德明和任漪蘋在史习群左右手坐下,苏頌馨很有礼貌的打招呼走了。 “梦海”的小餐厅一共有四个,其实就是平常所说的包房或豪华包间。但是“梦海”有个特色,除了每个套间都有独立卫生间外,还有一个通道直通厨房,这样一来厨房可以直接送菜进入包房,而且,包房里的客人可以随意进入厨房,提出特别要求来。 这也是“梦海”和一般饭店或酒店不同的地方。 说到底,“梦海”是会所,会所和会员的关系则更像婚姻,而饭店或酒店和客人之间其实是一夜情的关系,这也是“梦海”和酒店的区别。顶级酒店要长成与各种欲望相符的样子,而高级会所则如常年伴侣一样,富有生趣又贴身契合。 在厨房通道左面的小餐厅是西式的,分别叫做“地中海”和“波罗的海”,右面为中式的,分别叫做“渤海”和“青海”。 史习群在“渤海”宴请他们,知道年轻人喜欢浪漫,在房间里摆设了许多鲜花。 陈振明也在,不过见林德明和任漪蘋进来后,他主动打了招呼,提出有事要办,要离开。 林德明挽留说:“振明叔,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你就坐下来陪陪我们。” 史习群笑着说:“振明是这里的大管家,现在又是就餐的高峰时期,就让他先去忙吧。” 于是,陈振明再次和林德明、任漪蘋告别,匆匆离去。 林德明和任漪蘋分别在史习群的左右手坐下,见苏頌馨还站着,便对她说:“苏小姐,你也来,一起就餐。” 苏頌馨惶恐地摇摇头说:“不啦,我还有事,史总,我先忙去!” 史习群和蔼地点点头,说:“米琪,吃完饭,还是你带德明和任小姐到处逛逛,多给他们俩个介绍,让他们熟悉熟悉。这‘梦海’说到底还是德明的,我们要为他负责,好吗?” 苏頌馨点点头,和林德明道别。 当她的眼光落在任漪蘋身上时,是一种复杂而不快乐的神色,苏頌馨无言地看了看任漪蘋,就此离去。 接着解释上菜,上酒,忙了一阵,基本停当,侍应生把门关上。 史习群吃饭是次,谈事是主。 她开门见山马上谈到“梦海”的经营问题上:“明明,今天你能来很是难得,我想和你谈谈‘梦海’的问题,漪蘋姑娘不是外人,又是市衙门局的,我说话不用回避。 “‘梦海’虽说我是一把手,但是我又忙管着财务公司,会所的事基本上是陈振明管着。但是一年以来,尤其是去年陈振明提出把入会的门槛降低以后,问题出了不少。呆会苏小姐会带你们去的西面的那排小楼,去了你们就会知道。对外说是包房,里面是一桌一桌人,打牌、打麻将的人不少,其实都是在搞赌博。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们‘梦海’的名声会有影响。 “而且,‘梦海’原来的宗旨是靠高额会员费稳定客源,最大盈利点在于高级服务和高消费。陈振明介绍的这些人把会所当作场子,来的人数不少,可是很多都是来看看的,玩玩的,真正消费的不多。还有,这些人素质低下,喧哗吵闹不说,打架斗殴的也有,投诉也多了起来。 “要是我们高端客户不来了,‘梦海’的生存就有问题了。前几天,你奶奶和陈振明谈过一次话,这两天那些人不来了。我们想乘机恢复去年以前的老规矩,年费不能打任何折扣。而且,‘梦海’的收入道路也要创新,搞一些高级会务、高档派对、游艇比赛、婚礼庆宴什么的,把服务目标定在高端长期客上面。 “知道吗,高端会所有个理论叫‘理解价格’概念,即一罐普通汽水在超市可能为5元,到了餐厅可能是8元,到了机场要20元,到了卡拉OK则要价达到30元,可是,到了高端会所那就会成了50元。如果卖5元,那就不会有人买,因为掉价!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环境中会有不同价格,而消费者自然理解环境和其他附加值带来的价格波动。高端会所就是主打高额的‘理解价格’,来消费的人越多,利润越高。如果低级会员一多,而且素质很差,那么就会‘劣币驱逐良币’,高级会员就不来消费,我们的危机就来了,这绝非危言耸听!明明,这事你也来参议参议,想个好法子!” “大妈妈,”林德明回答说:“奶奶也给我说过这事,但是,我还是不想管事,我知道,我一插手再也不能停下来,再也不能安心做我喜欢的事了。再说这事我爸也参与,他也是大股东之一嘛,他也支持重新梳理会员,保留高端会员,驱除临时性的低级会员。你和我爸一起把这事给定了不就了得了嘛。” 第七十一章 “明明,这事不是那么简单。我可以透露一点情况给你,那些低级会员不是那么好驱赶的。‘良币驱逐劣币’,这是一般的市场上的经济规律,可是那些人,不是一般的赌徒,是有着黑社会背景的。这事,不但是陈振明,连你爸也脱不了干系……” “大妈妈,你说振明叔和我爸和黑社会有关系……”林德明发急了。 “陈振明和那些人不清不楚,那是一定的,至于你爸嘛……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是他这个人懦弱、遇事患得患失,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先不谈这些,当务之急是把那些低级会员驱除出去,一定不能让他们继续进来了,否则,会所的名誉一旦坏了,再要恢复就难了。” 史习群的话让林德明为之一振。 难道事情真的那么严重嘛! 史习群和自己的父亲水火不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会不会大妈妈对父亲成见太深,以至于判断上有偏颇? “大妈妈,振明叔介绍进来的会员多吗?”林德明问。 “大概缴费的有五、六十个,副卡附带常来的也有这么些个。当然,这些人来的时候都是乘车来的,混进来的人数也不会少。还有就是门口的保安问题,估计被他们收买的可能性很大。” “那该怎么办?”林德明问。 “所以,你奶奶让你和漪蘋姑娘也来参与,就是知道此事解决有难度,要群策群力。吃好饭后,你们和苏小姐在‘梦海’里转转,那个苏小姐是我的心腹,绝对可靠!她是我放在‘梦海’的关键人物,她对‘梦海’里的事情知道的更多,观察更细致深入。对于去年陈振明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引到‘梦海’来,她一直是极力反对的。还有一点,苏小姐是负责外商营销的,如今,俄国人、日本人想加入‘梦海’会所的好多,已经有十多家客户在和她商谈明年入会的事。有一点让我们想不到,那些外国客人几乎都一致提出要提高会员年费,要求把会员门槛升高。看来国外会所的理念就是和我们不同,不仅苏小姐深有感触,我也很感触。 “但是,那些低俗客户是陈振明引进来的,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是把这里作为赌场,已经快一年了,怎么个赶法?光提高会员费,要是这些人反对,硬是不走怎么办?这些人不是一个两个,来时都是一大帮人,弄不好会出大事的。 “明明啊,你奶奶和我就是看到这点才逼着你父亲出面的,可又怕他没能力解决。所以,你奶奶先和陈振明通气,让这些人这几天不来。可是,谁能保证你爸和陈振明能一直压住这些人,让他们从此以后退出‘梦海’,再也不来?” 说这话的时候,史习群很是忧虑,看得出,这是“梦海”当前最为棘手的一件事。而且,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处理不当,“梦海”会所将会掀起滔天波澜,会给“梦海”会所带来致命打击! “我爸明天来,要么你和他一起好好商量,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上次我听我爸在奶奶处说他和其他几家投资商商议过了,也赞成恢复去年以前的老规矩,年费不打折扣,也把服务目标定在长期客上面。我看,你们看法基本一致,问题总能解决的。”林德明这样说。 可是,史习群淡淡一笑,说:“明明,要知道去年陈振明这样做,没有你爸在后面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如今,投诉也多了,其他股东也不乐意了,你爸见势不妙,他才出来说转弯的话。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敢公开反对‘梦海’的管理上的调整。你奶奶就是抓着了这点,逼着陈振明把低档客人暂时堵在门外。不过,明天我不来了‘梦海’,我不想看到你爸,看到他我就有气!‘梦海’的事情弄到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他。他的那一套,我是知道的。他看见你奶奶,就像小鬼看见判官似的,好话尽说在前面。 “还有,明天你的那个同事臧小姐要来,我这次不见她了。明明,你带我给她打个招呼,下次来‘梦海’,我亲自接待她。还有,为了臧小姐、任姑娘今后进出‘梦海’方便,我让苏小姐给给她们俩个每人都做了张白金贵宾卡,作为‘梦海’的顶级会员。待会,苏小姐会把卡给你们。还有,你们俩个和苏小姐多聊聊,她聪明可人,还非常善解人意。也许,她能出好主意。” 林德明听了,心想:看来,明天的父亲要来“梦海”、臧云芳也要来“梦海”的事,奶奶早就告诉了大妈妈,所以,大妈妈明天不肯再来。对于大妈妈和父亲之间的水火不容,林德明早已习以为常了,就是不知道任漪蘋会不会适应? 第七十二章 林德明看了看任漪蘋,任漪蘋知道他的意思莞尔一笑,这让林德明放心。 其实,林德明这个顾虑是多余的。 史习群对任漪蘋印象极好。 她尽管一直在说事,可却不忘记给任漪蘋夹菜。 任漪蘋也很懂礼貌,每次史习群给她夹菜,她并不用语言表示感谢,为的是不打断史习群的说话和思路,只是微微点头,用笑脸表示谢意。 所以,在就餐即将结束时,史习群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表明了她对任漪蘋的首肯。 “明明,你也好久没去看你的外公外婆了。这两天,你外婆一直问我:明明,什么时候回来啊?所以,你今天参观完‘梦海’,一定得带漪蘋姑娘一起去看看外公、外婆,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任漪蘋脸一下子绯红了,她知道这个上门的意义。 她的心理其实还没有做好这么充分的准备,这一切,突如其来,让她有措手不及的紧张。 史习群看出了任漪蘋的紧张,宽慰她说:“没事。明明的外公外婆是再好没有的老好人了,你和明明的事,奶奶告诉了我,还要我告诉外公外婆。我说了以后,两个老人高兴极了,今天早晨还叮嘱我,一定要明明和你今天就去家里,你可不要让老人家失望啊!” 任漪蘋求助似地看着林德明,林德明笑着说:“大妈妈,你放心,我下午一定带漪蘋去见外公外婆,再说,我也想外公外婆了。” 这时,史习群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任漪蘋说:“漪蘋,明明叫我大妈妈,你叫我什么?” 任漪蘋还没仔细想,脱口而出:“大妈妈。” 这一声“大妈妈”让史习群陶醉得人几乎要飘了起来,她笑得眼睛都眯了、嘴也合不拢,刚才那个商场女强人的果敢强悍的作风一下子消失的无踪无影。 任漪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就这样顺口叫了出来,也许,史习群对林德明那种骨子里的爱,让她感到史习群和自己很亲很亲,真的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似的。如若在平时,这一声“大妈妈”,一定是要让她犹豫拗口吞吞吐吐半天,化上好大劲才能勉强叫出,也许叫出的声音比蚊子叫还轻。 可就是很顺口。 也许是缘分吧。 不过,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史习群对林德明的深厚之爱让任漪蘋自然把她看成自己的亲人,任漪蘋其实已经把林德明看成自己的爱人、未来的丈夫、一生最为重要的人,那么对林德明好的人自然就是可以亲近的,这在逻辑上也很好理解。 看到这一幕,林德明其实最为欣慰。 在林德明母亲即将撒手离开人世间前,母子俩曾经有两个小时的单独相处机会。 这两个小时里,颜海萍对林德明说了什么,是林家和颜家,是海岩集团上下,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可是,林德明守口如瓶,从不透露只字片语,也没有人敢公开问他。因为林德明对母亲的早逝是那样地痛心疾首,好久不能从悲痛的阴影中走出。 其中有一点,众人都无法猜想到的是,颜海萍要求儿子在成家后与史习群住在一起,真的成为史习群的“儿子”。 也许,这是她给与自己的丈夫林岩彻底自由的表现方法。也许,她认为,儿子跟着史习群,才能够继续享受到“母爱”。也许她认为只有史习群才能保护她那唯一的儿子她一生中最珍爱的人。 看到任漪蘋这么轻松地叫出“大妈妈”,林德明心想,或许是到了可以把母亲的这个临终嘱咐告诉史习群的时候啦。 还有,也可以择时择机把母亲这个临终决定告诉任漪蘋。 因为,林德明很有自信很快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小秘密也要向她披露。当然,要和史习群生活在一起这件事,还要征得她的同意才行。 午餐在温馨的气氛中结束,三人走出“渤海”厅时,苏頌馨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林德明向苏頌馨提议,其他的地方先不去了,先去西面的那一排新楼,这也是刚才史习群提到的棘手的事项的发生地。 新楼又叫西楼,共上下两层,是“梦海”改为会所后增建的,主要是为了一下子增大了许多的客源休息、家居之用。因此里面的设计都是按照高级套房来的,除了客房,客厅,还有独立的卫生设施,有的还有厨房设施。楼下客房相对为普通一些的客房,一共10套。楼上的套房豪华多啦,一共是5套,面积都比楼下的大的多,还带有阳台。其中3套还面向风景绮丽的香雪湖。 因为底层和二楼为不同档子的客户,所以在设计时就把底层和二楼分隔开开,有两个大门,两个不同的通道。 底层一进门就是个门厅,右手是服务总台,有一个狭长的通道进入客房。 林德明、任漪蘋和苏頌馨走进门厅,有好几个服务员已经恭正地站在那里。 苏頌馨解释道,因为这两天那些常客已经暂时不来了,所以只有这几个人,平时有许多服务员,黑压压的站满门厅。 在苏頌馨带领下,林德明、任漪蘋先从服务总台的们走进去,里面是一批附设设施,有安保间、小厨房、库房和服务员起居室等。 安保间有监视屏,可以清楚看到走道和门外。 小厨房设施也很齐全。 林德明问苏頌馨,这里平时的烹调活多不多? 苏頌馨淡然一笑说:“这些客人对吃不讲究,平时只要我们提供热水,他们只是吃方便面。要是有人赢了请客,也都是到外面的饭店去吃。我们这儿的价格,他们说太高。总之,他们的兴趣在赌牌上面,小厨房派不上大用处。” 第七十三章 接着,苏頌馨带他们参观客房。 今天因为平常来的这些赌客,这几天突然都不来了,所以,苏頌馨可以带他们一间间参观。 首先,让林德明、任漪蘋俩人明显感到,走道的地毯损害的很厉害,除了大面积起皱不平外,还有很明显的破损,可以感觉到平日间来的人群一定很多,是这种超负荷的脚步踩踏才让这些地毯提前“寿终正寝”。 三个人走进客房参观,首先感觉到的是很多房间里面的大床都撤除了,都放上了四方桌。旁边的凳子、椅子不少。看得出,这儿平日被改成棋牌室一样,就是差点改成自动麻将桌了。有的房间安置了两张桌子,加上旁边看热闹或者暂时下来歇歇的,每间房间要有很多人挤着。因此,有的房间连沙发都撤了,换上了椅子,以增加空间。 苏頌馨告诉林德明、任漪蘋,这里的十间房都被这些人包了。每天这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会所虽然也收入了一定的包房费,但是付出的也不少。自从这批“客人”来了以后,“梦海”的宁静被打破了,尤其是在深夜里,有时会有吵架声,甚至斗殴声。 这就严重损害了“梦海”的形象,那些住在二楼豪华房的高档客人,很有意见。时间一长,二楼的住房率就直线下降。 林德明问苏頌馨,这里的房间收费是按天包的还是按月包的。 苏頌馨回答:“当初陈振明去年把入会的门槛降了很低,说这些人是会员,包月可以优惠,提出每个房间为4万至5万的包月费,可以根据季节和包房长短而定。可是史总坚决不同意长包房,说是这只是权宜之计,是试点性质,只能一天一天的租房,那怕少受点前也不要紧。因此,每天的每个客房租房费为2000元。这个价钱,不算低。但是,这对于赌的台面很大的赌客来说,这个场地费并不贵,房东完全可以从赌桌上的抽头中轻易支付。关键是这个场地是隐蔽在‘梦海’里面深处,安全的很!结果,每天都给这些人包掉,这样每间房其实每个月可以收入6万。” “每天十个房间都能租出?” “当然。即使为了安全,也不会让其他的人不相干的人进来。可是,除了房费,其它的收入就没有了,你刚才看到,这些人从不在这儿消费。” “那么,每天可以收入2万房费,每个月有60万,每年也有720万呢!”林德明再问。 “是的,看上去不错,可是房费的收入在‘梦海’不是主要的,会所主要的收入是靠高消费和高额会员费。陈振明这么一搞,会所的高端会员的入会和高端消费受到极大影响,远大于这些房费收入。这也是,史总发愁的原因之一。”苏頌馨解释道。 接着她又说:“而且,这事是不能长久的,我们这里不能办成赌场。当然,这些人也不承认在赌,有时我们进去时,他们把筹码什么的都收了起来,我们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这个楼的服务员也得到他们的好处,口风很紧。稍有风吹草动,‘内鬼’一定会提前先通知里面的人。所以,要查是查不到他们的。而且,我们没有执法权,即便查到,也只是口头警告,连罚款的权都没有。但是,这里面是一桌一桌的人,呆在一起不赌才怪了。还有,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们‘梦海’的名声会有影响。这才是更大的原则问题!所以,我们也不便大肆张扬,只想悄悄解决。”苏頌馨解释道。 林德明点点头。 “还有一点,待会儿你们上了二楼就会知道。自从这儿闹哄哄的,楼上的高级套房就空闲了,会所在经济上其实还是得不偿失的。”苏頌馨接着解释道。 说着,他们三个人走出底层,从另外的一个门上二楼看看。 果然如苏頌馨所说的,二楼的确空荡荡的,服务员也只有几个人,多数人调到会所大堂那儿去了。 林德明、任漪蘋俩人在苏頌馨带领下,分别细看了这里的5间豪华包房。 其中A座是最豪华,最高级而且位置最好,而且正面对着香雪湖。推开落地窗,放眼看去正是香雪湖的倩影。 望着香雪湖,湖光潋滟。 湖边上的不少枫树,火红红的,和香雪湖恰好配成了一副绝美的天然美景画。从阳台看上去,就像梵高那样级别的大师所作的一副油画,挂在面前,供人欣赏。 A座的确得天厚地占尽了地理上的优势。 在H市,最为著名的景观当属月亮岛和香雪湖。 可是,月亮岛开发过头,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已经失去往日的那种神秘于安静。只有香雪湖,还是那样静谧、美丽。 阳台上正好有桌子、椅子,林德明提议就在这儿坐下,看看景、喝喝茶、谈谈话。 苏頌馨叫人泡了一壶茶,还带上一并热开水。 按照苏頌馨的吩咐,来人沏完茶后,把门关上。 三个人坐在藤椅上,喝着上佳的普洱茶,继续着未完的话题。 短短一个圈子下来,三个年轻人之间少了些拘谨,多了些随和。尤其是林德明,觉得这个苏頌馨除了精明能干,还很有正气,尤其是对“梦海”,很有关爱之情。想到这里,他对苏頌馨的好感油然而生,不过因为怕任漪蘋多心,也不敢贸然表达出来。 其实,任漪蘋也注意到苏頌馨对“梦海”的那种爱意。 当然,女人的天生的敏感,她还也注意到苏頌馨对林德明似乎有着好感,尤其是在林德明母亲的房里被苏頌馨偷窥,一上来任漪蘋的确很是不满。不过,任漪蘋并没有把苏頌馨当作情敌,因为她知道林德明,也对自己很有自信。随着接触增加,任漪蘋知道苏頌馨是坚定站在史习群一边的,极力维护者林德明的经济利益,就冲着从这一点,任漪蘋知道自己也应该善待苏頌馨。 第七十四章 “米琪,我想问问这间套房和其它几间套房的定价,行吗?” 从称呼的变化上,明显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苏頌馨的感觉尽管不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但确实为这种善意而高兴。 “这间的定价一般是5000元一天,旺季时还要上浮30%。其它的B座、C座也是景观房,所以一般为4200元一天,而D座、E座的位置上差了一点,为3600元一天。当然,这只是指导价,其实会员都是有着极大的优惠价的。最高档的白金会员,每年可以享有15天的免费入住权的,而黄金会员每年只能有5天的免费入住权,而且,还不能选择ABC这三间。普通会员则没有这个特权。当然,白金会员要自费入住这里,也可以有50%的优惠价,黄金会员自费入住最高打折的幅度只有75折。” 听了苏頌馨的解释,任漪蘋马上算出这五间套房按日计价也要超过2万,所以,立刻理解了苏頌馨刚才所说的“得不偿失”。 突然,苏頌馨想起了什么,马上满脸歉意地对任漪蘋说:“任小姐,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请多多包涵。史总为了让你和明天要来的臧小姐进出‘梦海’方便,特别让我给你们俩个每人都做了张白金贵宾卡,作为‘梦海’的顶级会员。诺,这是两张俩张白金贵宾卡,请收下。” 说着,苏頌馨站了起来,把两张白金贵宾卡递给了任漪蘋。 任漪蘋也站了起来,低头双手平摊接着了白金卡。 白金卡上除了有“梦海”会所字样外,还有隐形却凸出的拼音字母,分别是任漪蘋和臧云芳。 这说明,这儿的办事效率很高。 而且,这两张白金卡也给的恰到好时机。 苏頌馨解释道,凭着这张白金卡,可以享有很多免费消费,比如喝咖啡,吃点心,住豪华套间,乘游艇游香雪湖等。 “我哪,还有我哪,怎么只给女士,不给我?大妈妈偏心嘛。”林德明假装生气来起哄打岔。 “你只要签单,干什么都可以。这‘梦海’本来就是你的,你还要什么白金卡啊!”苏頌馨笑着回答。 “你们都说‘梦海’是我的,为什么我自己却一点都不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啊?”林德明这回说的是大实话,他似乎知道这点,但具体的来龙去脉的确不清楚,因为这些都是奶奶在操作,他哪,以前也从来没问过。 “这点我倒正好知道……”苏頌馨还是笑嘻嘻的说:“当初我还是在投资公司时,我经办过这事。‘梦海’的产权证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少爷你。” “别叫我少爷,漪蘋叫你米琪,我也叫你米琪。我们都是朋友,好朋友,你叫我德明,叫她漪蘋。明天来的臧云芳,你就叫她云芳。不要叫她们任小姐、臧小姐,这样又别扭,又生分,好吗?” 苏頌馨红着脸,不敢回话,她又看看任漪蘋,任漪蘋也赞同的点点头。 苏頌馨轻松了,她说:“听说臧小姐、嗷,云芳也和你们是一起的,是不是也是市衙门局的?” “是的,不要紧,米琪,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德明说过了,我们是朋友,是好朋友,随便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任漪蘋的确很聪明,她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苏頌馨突然问起臧云芳,一定是有的放矢的。 “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苏頌馨好像还有顾虑。 “没关系,大胆说。”林德明也鼓励她。 “你们明天来,能不能都穿警服来?”苏頌馨问。 “能,当然能,我们是真的警察,如假包换,穿警服是理所当然的事。”林德明故意说话油腔滑调,以减轻当前比较紧张的谈话气氛。 苏頌馨在他们的鼓励下,大继续胆说出自己的建议:“还有,明天你们走正门来,好吗?” “好,我们明天一定走正门来。”林德明应允。 苏頌馨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这也算借你们几个钟馗来打鬼,因为这几天那些赌客是看在陈振明的面子上,暂时不来了。我们要想法子让他们再也来不了,吓唬吓唬一下也好。明天你们大张旗鼓的来,穿着警服来,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到某些人耳里,怎么样,也会掂量掂量。我还会加油添酱,虚虚实实,让他们害怕。这也许是一个办法。 “还有第二个办法,过几天我们宣布楼下要装修,把地毯换掉,每间客房再重新修缮一下,因此底层客房要停止开放一段日子。这也让双方有个缓冲的时间来重新考量。还有,我们放风出去,明年的会费非但不降,还要大大上升。去年开始执行的低价会员做法暂时取消,而黄金会员的会费从3万升为5万,白金会员的年费从10万提升为12万。而且除了老客户,一律不打折。那些去年年费只有为1万的低级会员,由于年限已到,必须重新选择。最起码的是也要黄金会员,也要5万一年。入会的门槛升高许多,也许这些人,今年不会来了。” “不错不错,这些办法一起用上,三管齐下也许可以了。还有一点,我担心这样一来总的会员数会不会急剧下降啊?”林德明问,他还是有点担心。 第七十五章 “如果少掉这几十个低级客户外,我看影响不大。因为有几个老客户说要是这些人不走,他们就要考虑退会了。这些高级会员,一年的年费要抵上十个低级会员。当然,多数人是不会轻易退会的,因为会员和会所关系很牢靠,就是这点,他们才愿意出很高的会员费,要的是一种牢靠的关系,就像稳定的婚姻,相伴到永远。还有一些外国客户,只要我们提高会所门槛,他们马上就和我们签约。这些外国人主要包括俄国人、日本人,他们要求会所越高级越能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身价。门槛太低,他们会觉得入会掉价而犹豫加入。所以,这和一般的销售不同,会所不是靠价格优势而是靠高质量的服务。” 听了苏頌馨的解释,林德明有点放心,不过他很快有问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妈妈对我说,从去年陈振明把那些人弄进来一事,说明陈振明和那些人有牵涉。那么,振明叔究竟有没有涉黑哪?” 见苏頌馨有些犹豫,林德明宽慰她说:“你不要有顾虑,我们是朋友间的谈心,只是我们三个人的悄悄话,说的不对也没关系。” 苏頌馨说:“你和漪蘋都是警察,所以我说话时总有点害怕,要是说错了,后果会很严重。如果你们不见怪的话,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但是千万不要传出去。我们老百姓都是不敢惹黑社会,连沾边都不愿意。传出去的话,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不过,既然你们这么相信我,我可以说出陈振明和黑社会有关系的原因。其实,能指正陈振明这事的是我们这里的一个职工,她叫侯明惠,今天没上班,明天上班。我们这儿不少人都是做一天休一天的,她昨天上班,明天再来上班。她知道这事,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这个女孩20岁,以前我帮助过她,她很信任我。是她告诉我,陈振明和黑社会有关系。不过,我让她不要对外说,此事也只有我和史总知道。” 见苏頌馨这么说,为了慎重起见,林德明还是让苏頌馨说说这个侯明惠究竟说了些什么? 见林德明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苏頌馨也只得慢慢讲起。 原来在去年来这儿的新的会员中,有一个长相很特别的,人称“刀疤周”。 “刀疤周”此人在这批新会员中,很有些号召力。看得出,这是这帮人中出头露面最多的人,是领头人吧。 还有一点,“刀疤周”此人和陈振明的关系特别好,俩人经常喝酒聊天,也彼此有事帮来帮去。当然,一般人可以天真地解释为这事客户和管理者之间的正常交往。 但是,侯明惠却认识“刀疤周”,而且是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刀疤周”是黑山区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黑白两道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物。 四年前,侯明惠的哥哥候明任在农贸市场时,围观了那件震惊全国的宝马撞击农用四轮车的全过程。 先是“HH8888”的宝马吉普车车主S和卖大葱的单容吵架,后来S上车启动宝马车直冲了过来,单容之妻当场撞死,而候明任和其它围观看热闹的10人也被波及,各自有不同程度的轻微伤。 这件事一下子搞的沸沸扬扬,那些受伤的人也串联起来,准备要S出大钱赔偿。 在区里召开的第一次调解会上,众人七嘴八舌,意见也不统一。此时,上面采取了软硬两手,软的一手就是让自各街道干部上门承诺对于众人的医药费用,全部报销,不用审核,而且,对多数人要求的经济补偿的原定5000的,给一万,提出要求赔偿一万的给两万。硬的一手,就是这个“刀疤周”在街道干部走后,也带着一大帮人进入到伤者家里,也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要伤者脑子要“拎得清”。如果谁要想敲竹杠,狮子大开口的话,就把你家踩平,还不识相的话,“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要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在这个“刀疤周”的背后运作下,第二次在区里召开的调解会上,十家中的七八家都很爽气地在调解书上签了字。 而且,当时马上有人把补偿的钱发到伤者手里了,的确是你提5000的,给一万,你提一万的给两万,没有食言。 事情基本圆满解决后,区里的人走后,“刀疤周”又带人走了进来,要求每个人再填一张保证书,说是填好名字了,就可以走人。 几乎所有的人也不细看条款,便签字画押,匆匆而去。 都知道这是一帮不好惹的人,能够拿到钱,就上上大吉了。 只有候明任还在那里慢腾腾地看着“保证书”,只见纸上写着什么不能接受媒体采访啊,什么不出庭作证,什么不扩大矛盾破坏社会和谐啊…… 就在候明任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刀疤周”走到他的面前,气势汹汹的说:“小子,你死样怪气的做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签好字,拿上钱,快滚!” 候明任眼睛一瞪,拉开嗓门说:“谁要你狗抓耗子多管闲事,我就是要看个仔细,怎么啦!” 话还没有说完,“刀疤周”对着候明任就是一脚,这时几个打手样子的人也冲了上来。 边上一些年纪大的人赶紧向“刀疤周”赔不是,把候明任拉开,就想走。 “慢,别走!签了字再走!” “刀疤周”冷冷地撂下了话。 候明任不服,还是坚持要往外跑。 “刀疤周”一个眼色,几个打手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候明任死死按住。 这时,“刀疤周”边上一个师爷一样的人,拿出一个印泥盒来。几个打手把候明任的手拇指往印泥盒上一按,再把保证书放在候明任手下,用武力完成了盖手印。 候明任受到这样压迫,感到自己深受奇耻大辱,在家生闷气,准备还击。 家里人怕他闹出大事,都来规劝他。 都说胳膊坳不过大腿,打听下来“刀疤周”是黑山区的大哥,普通老百姓是惹不起的。 几天后,候明任就到外地去打工了。 从此以后,很少回家。 哥哥的遭遇,侯明惠从头到尾看的很清楚。 哥哥走后,侯明惠也开始到“梦海”上班,从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做起。 第七十六章 在一次偶然的场合,西楼的一个客人借着酒劲,要对侯明惠动手动脚,“刀疤周”在旁边看着不阻止反而叫好。 眼见侯明惠难逃被侮辱的结局,正好苏頌馨进入西楼,她严厉制止了这个借酒发疯的无赖,保护了侯明惠。 从此,侯明惠成了苏頌馨的心腹,又后来,在苏頌馨有意培植下,她也成了西楼的领班。 侯明惠知道这个“刀疤周”,然而,“刀疤周”并不知道侯明惠,只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女服务员,对她也不怎么在意。 一次,陈振明和“刀疤周”在小餐厅喝酒聊天,服务生正好是侯明惠,她端酒送茶,进进出出,两个人并不在意她。 陈振明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梦海”里,有这么个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刀疤周”的一举一动,同时也观察着自己。 可侯明惠确实有心人,好几次,陈振明和“刀疤周”的不少谈话都让侯明惠听的明明白白。 还有一点,这个侯明惠人小鬼大,很是成熟,口风很紧,从不乱说三道四,因此,能很好地隐藏着自己。 侯明惠和苏頌馨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一次在和苏頌馨谈心的时候,侯明惠悄悄告诉她,那个“刀疤周”就是个流氓头子。而且,陈振明和这个“刀疤周”的关系非浅,早就认识了,很可能他们在中学时就是同学,这样算起来这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他们之间的交情可想而知深之又深。 她把自己所经历的、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原原本本得告诉了苏頌馨。 苏頌馨听了以后,大吃一惊。 苏頌馨以前虽然不满意西楼的这批人,但也只是从“梦海”会所的经营角度就事论事而已。 如今,侯明惠说出了自己亲身的经历,已经明确了“刀疤周”这批人的黑社会背景,也侧面证实了陈振明和“刀疤周”这伙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旦得知有确实的证据能证实“刀疤周”这批人是流氓黑社会的话,那么,西楼的“赌场”已经是铁板上订钉的事了。 而且,去年陈振明的降低门槛,招商迎客,也许是就是个阴谋。是他和“刀疤周”早就串通好的一个局。 苏頌馨留心而且在意。 她托关系,费了好大周折,终于查清楚他们两个读书的中学是省立二中,那是个干部子弟成堆的地方。而且,她还查出,这个“刀疤周”的真名叫周甑。原来是徐乙集团的小喽啰,在徐乙死后,这个漏网之鱼在H市的黑社会中的地位日益上升。陈振明和周甑不同班,但是同校,同一届。 她把这事汇报给史习群。 史习群听了以后也很紧张,要她继续观察,但是要小心,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此事非同小可,史习群也给房帼英汇报过。 “陈振明和‘刀疤周’谈话的具体内容,那个侯明惠和你说过吗?”林德明追问。 “说过一些,”苏頌馨说:“好像‘刀疤周’很感激陈振明给他们提供了这么个好的场子,陈振明哪,要‘刀疤周’不要太张扬,活动不要越出底楼这个圈子。还说他和林家关系渊源,千万不要惹事,让林家难堪,也让他难做人。还有根据侯明惠提供的消息说,‘刀疤周’和陈振明已经有几十年以上的老交情,早就认识的。并不是因为‘梦海’才认识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事先就商量好这一整套方案,把一批好赌的人带进‘梦海’来。侯明惠还说了一些话,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那‘刀疤周’是不是就此很收敛啊?”林德明问。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些人素质差,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再说,‘刀疤周’本人也不是好货。时间长了,一些高级会员也有微词,愿意入住这里的豪华套房的人也少了。有的高级会员甚至放弃了免费住房的福利,对我们来讲,也是无言的压力。”苏頌馨说:“会员是会所的基本,他们的利益受到影响,也最终会给会所带来不可估量损失。所以,史总非常纠结,也在想办法解决。想来想去,只有停止去年的错误方法,取消降低门槛,恢复以前的老规矩,把服务目标定在长期的高档客人上面。但是,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所以,你们这个时候来,也正来的是时候。”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为了‘梦海’尽心尽力。”林德明真诚的对苏頌馨说:“明天是不是让我和漪蘋、云芳一起见见那个侯明惠,和她再聊聊。” 一听到“刀疤周”和四年前的宝马案有关联,林德明和任漪蘋当然十分重视,甚至有点兴奋。 他们想快点见到侯明惠,恨不得今天就见到她,有好多的问题想问问这个小姑娘,这和他们当前的专案可能有关。 第七十七章 苏頌馨有点为难的说:“侯明惠是这个二楼的领班,你们要单独和她谈话,要是传出去会有麻烦的。楼下的那些人虽然这几天不来了,可是在这个楼里,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目。我和你们接触没有关系,我原本就是史总派来陪同你们的,要是你们单独和底下的领班谈话,这事定会让‘刀疤周’和陈振明知道,反倒引起他们警觉和怀疑的。我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安排其它场合和侯明惠见面为好。” 见苏頌馨说的合情合理,任漪蘋也随之点了点头,林德明也就不再坚持了。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楼下的客房不让‘刀疤周’租用,那么还能不能继续派用处哪?”林德明很是关心。 “最好形式上也有些调整。可是,这些客房要大动的话,一定要重新设计,重新装饰。要是一动也不动的话,继续作为普通客房使用的话,就是很明显赶掉‘刀疤周’他们,也容易结怨。所以,史总也很犯愁。这还需要一大笔资金,还很费周折。”苏頌馨回答。 “其实,我看‘梦海’的服务方式也可以创新,我倒有些想法,不过,要等明天云芳来后再说。”任漪蘋卖起关子来。 见任漪蘋这么说,林德明和苏頌馨都笑了。 “还有一点,明天我爸要来,大妈妈却不肯来了。米琪,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说实话,大妈妈和我爸之间的水火不容,你大概早已习以为常了,我想问问,你是怎么看这事?”林德明这话既是对苏頌馨说,其实也是对任漪蘋说。 在林德明心里,也要让任漪蘋早点适应。 今后林岩和史习群之间的不和,是再也瞒不掉的事。 这又是两个人对自己,也对她特别重要的人,都是最亲的亲人。他们之间的不和,也是任漪蘋今后必须面对的事实。 “说实话,史总背后倒不怎么说你爸,但是他们俩个不和,我们底下人也是知道一些的。好像是史总认为你爸办事魄力不够,你爸以为史总管的太多,还有一点,史总喜欢拿你妈来做榜样,这点,你爸可能受不了。但是,大的冲突还没有发生过。相比之下,史总还是对陈振明意见比较大!” 见苏頌馨这么说,林德明原还想问一问她,自己的父亲究竟有没有问题,尤其是否涉黑。 任漪蘋知道他的意思,用眼睛暗示了一下,林德明知道她的意见,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普洱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一并热水也倒光了,三个人结束了谈话,回到了大堂。 史习群见他们三人回来,知道他们商议的差不多了,就叫人把陈振明叫了过来,说是林德明和任漪蘋已经参观过“梦海”了,要回去了。 陈振明闻讯赶来,再次把林德明和任漪蘋从后门送出。 他站在门口,挥手和林德明告别。 林德明上了车,他眼角一扫描,看到瘦猴子躲在弄堂深处,不敢出来。 林德明开车飞快离开。 在车上,任漪蘋和林德明谈起了陈振明。 “德明,如果按照苏頌馨的说法,那陈振明的问题很大,你是怎么看?”任漪蘋问。 “我心里很纠结,我家和陈振明为通家之好,听奶奶说,我们家的第一桶金就是靠陈振明的父亲相助才获得的。从情感上来说,我不希望陈振明会有问题,但是,现在看来他去年的做法还是不对的。但愿只是经营上的问题。” “你以前和陈振明交往很多,你来谈谈他。”任漪蘋和说。 “我小的时候他常来我家,后来他参军去了,没有几年就复员回来了。在部队据说混的不好,没有提干,也没有入党。到了地方工作不理想,又不想干了。正好这时我家生意也起来了,就让他到海岩集团总部了。他不太喜欢文职,就让他做车队长。” “那一定是你爸的主意,听上去他和你爸关系很好。”任漪蘋猜想。 “这次你猜错了,我爸以前不太喜欢陈振明,认为他太调皮捣蛋不安分。是我妈把他拉进海岩公司的。不是单单还陈家一个人情,而是我妈认为是陈振明做生意的料,比我爸活络。” “那陈振明的调皮捣蛋你有例子吗?” 林德明解释道:“他调皮捣蛋的时候,我可能还没生,或者我才一点点,我没有这个印象。我是听家里人说的,他在读书时曾经不安分守己,所以,他老爸才把他送到部队去锻炼的。他到我家来的时候到挺安静的,从不大声嚷嚷,不像他老爸,说起话来嗓门大的要命,连地板也要抖动起来。” 林德明接着说:“陈振明是他家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至今还在部队,还都是重要干部。就他部队里呆不下,所以,他老爸气得不愿管他的事。不过,陈振明对我奶奶非常尊敬,奶奶说一他从不说二。陈振明的事情以后在细说,我倒很想见见那个侯明惠,她说那个‘刀疤周’在当年的宝马案中很活跃,这个细节,对我们手里的工作,可能很有帮助。” 第七十八章 “可是苏頌馨说明天我们不方便直接和侯明惠接触,那怎么办?” 任漪蘋为失去这个往下追查的重要线索感到惋惜,不过,林德明并不这样想。 “有时候做事,‘欲速而不达’。苏頌馨这么小心还是对的,有了‘刀疤周’,做起事来就得小心翼翼了。总之,我们这和苏頌馨她们联手,把这批人撵走就是成功。其余的事,慢慢来。”林德明如此说。 突然,任漪蘋想起了什么,就问林德明:“德明,你怎么会修钢琴?” 林德明淡淡一笑,对她说:“其实,这都是我舅舅教我的。” “你舅舅?”任漪蘋有些奇怪。 “是的,我来谈一谈我的舅舅。待会你会看到他,你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为什么?”任漪蘋有些不解。 林德明对她说:“我舅舅有点智障,其实,他患有‘唐氏综合症’,最大的特点就是眼距宽,外眼角有点上斜,千人一面,所以,你看到他第一眼就会觉得好像见过。不过,我舅舅的病症比较轻,粗看是不太容易察觉的。但是,瞒是瞒不掉,我还是要先告诉你。” “放心吧,我不会歧视或嫌弃你舅舅的。这点素养我是有的。这是生理上的毛病,除了不应该歧视外,我们应该格外地好好照顾他!”任漪蘋回答很干脆。 任漪蘋的回答让林德明很高兴,接着开始更为详细的介绍起来。 林德明说:“还有呐,我舅舅和我很亲,而且,他的性情非常温和,常常一个人自己傻笑,最突出、最严重表现是他的智商很低,连简单料理自己的生活都有问题。 但是,我舅舅因为身材矮小,手指粗短,弹起钢琴来,反倒强劲有力。我舅舅对钢琴有着奇特的爱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着超凡的天赋,超过了一般人。只要有钢琴,他就能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全部身心投入进去。如果没有钢琴,他会变得相当烦躁,坐立不安。所以,不管当初家里条件如何,钢琴总得有一架的。我舅舅他不但能弹曲,还会自己谱写曲子,至今也不知道他写过多少个钢琴曲了。可是当我们把这些谱曲拿给那些音乐家一看,他们都不屑一顾。态度好一点的会说要是在几百年前,这些曲子可以做练习曲,我舅舅可以做李斯特。可是现代人要求曲子里要有思想,要突出主题。我舅舅写的东西乱七八糟,根本无法让人理解。所以,没有任何价值。 我从小喜欢听妈妈和舅舅弹琴,也许,我的音准也是继承了母亲或舅舅的,是天生的。我的钢琴弹的不怎么样,可是我却能轻而易举地听得出哪个音准或不准。 我舅舅为此非常高兴,他会故意把钢琴的琴簧弄松或弄紧,让我一个一个的把它们找出来,并且要我把错误的音校准。要是我有个音校不准的话,他会哈哈大笑,拍手拍脚,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把这个当作游戏,充满了乐趣,而我为了不被他嘲弄,被逼得逐渐练出了一手好本领。哪个音不准,我不但能听得出,还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它校准好。为此,妈妈说我可以做一个优秀的调音师。” 任漪蘋听了,马上对颜海龙产生了好感,这是一个多么纯洁的人啊,更何况是林德明的亲舅舅,对林德明又这么亲。 说着说着,车子已经到了一个小区,林德明把车开了进去。 “到啦,这儿就是我外婆外公家。” 这是一栋老式的公寓房,林德明摁了摁大门口防盗门的门铃,门铃里传出一个很明显的冷淡声音说:“谁啊?” 林德明对对讲机回答说:“是我,林德明。” 话音刚落,就听防盗门“咔嗒”响了一声,门立即开了。 林德明拉着任漪蘋走了进去,任漪蘋有点紧张,林德明的手轻轻握了她一下,意思是没事,不必紧张。 对着门就是一个很宽阔的楼梯,林德明拉着任漪蘋,走了上去。 外公外婆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有人把楼梯灯打开,外公外婆看见了任漪蘋。 走进房间,里面很大,也很陈旧。 外公一头白发,看上去很精神。 今年75岁,还是市九三学社的副主席,有时还要出去参加会议、活动什么的。 不过,林德明告诉任漪蘋,外公是糖尿病人,外强中干,必须十分注意保养。 外婆看上去就要胖一些,也很福相。 对于外孙的回家,俩个老人不知多么高兴,忙着招呼,先让任漪蘋坐下,后又让阿姨端茶端糖。 不要以为这是普通人家的毛脚孙媳妇上门,其实这是两个家族间的默契,一个看似自然其实是非常精密计划下的环环相扣。 自从一个月之前房帼英病危之时,颜家也在颤颤抖抖。 虽说是有惊无险,但是也让房帼英惊醒。 在颜家看来,当今的海岩集团,绝非林岩挑得起的。 对于这个女婿,两老从来没有满意过。当年的婚姻,因为时代的缘故,心爱的女儿也只能随遇而安,两老总觉得亏欠了爱女。后来,爱女跳起了大梁,独自下海,终于在房帼英的支持下,打出了一片不小的天地。只可惜,女儿中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份悲痛,无法排遣。 对于这个外孙,两老更加视为掌上明珠。 还好,林德明比林岩有出息,文武全才,英姿潇洒。 两老才有些慰藉。 但是,林德明不愿意从商,这让两老有些遗憾。 而且,林德明个性很强,他不愿做的事,不能勉强他。否则,适得其反、事与愿违。 可是,这家族繁衍的事,不能等。 两老心里干着急啊。 上个月房帼英突然病危,虽说结果是有惊无险,但此事也让两老微微颤颤,惊出一身冷汗。 颜氏家族握有海岩集团的30%的股份,这事一笔很大的财富。 所以,海岩集团要是败在林岩这个阿斗手里,那颜家的损失就大了。 第七十九章 其实,中央和地方的矛盾是中国历史是中的那个永恒的话题之一,只不过都是只能当作历史话题,很少能正面阐述。更因为中央的领导班子也有前后交接的缘故,让地方上的所有人事和事件,变得更为错综复杂。 有人认为,在中国改革时期的政治体制下,这里更多的是妥协,而不是冲突。 但是,在2004年的H省,这个矛盾发展的非常严重,几乎就在冲突的边缘。 H省的那些一夜之间许多利益突然失去的官员,私下里对以舒劲和洪夏为首的新的党中央痛下杀手斩断“黑洞”或“黑网”的举动恨得咬牙切齿,只能暗中诅咒,或是结成攻守同盟,当然更是千方百计地打击和排挤邱再宝这样的“叛徒”和“内奸”。 所以,这些人对邱再宝这样的人“略施薄惩”,是对H省这些“引路党”人的一个警告! 当然也不能太过头,太过头就会适得其反,将会引起所有H省各界并非圈子里的其余人的绝地反击。 也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邱再宝和省厅的邱厅长的往来频率要比和H市的政法委多得多。 所以,利益才是这些表面现象的根本。 同样的,中央对地方也采用了分化瓦解、慢慢来的策略。 因此,到了2008年,中央基本上完全掌控了H省。 “基本上”其实就是不够“完全”,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矛盾地存在。 邱再宝汇报说:“邱厅长,我们专案组发生了一些情况,我找张钟鸣同志没有找到,因为事情很急,我才来找你!” 邱厅长说:“有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邱再宝看了看邱厅长边上有人,欲说还休。 邱厅长笑着说:“没关系,这是我的领导,你只管说吧!” 于是,邱再宝把出差到A市的联合专案组成员之中的林德明和倪芳在A市遇袭的事向邱厅长汇报。邱再宝还说,他已经和A市的衙门局黄局长通过电话,对方也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情况,准备发些相关收集到的资料给邱再宝共同研究。 邱厅长说:“嗷,真的此事?说得更详细些。” 邱再宝汇报了臧云芳传达的林德明的电话大意。 在电话里,林德明汇报了他和省厅侦查员倪芳在马路上的确受到一伙歹徒的突然袭击。林德明认定这事一起有预谋的袭击。有证据表明一同前去A市的H市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吕成杰行为反常,林德明坚持说吕成杰是“内鬼”,因为林德明曾经看见袭击他们的歹徒中有人就和吕成杰神秘接触过。 袭击警察是很严重的事件。 袭击专案组的问题的性质就更大大。 如果是内外勾结袭警,而且是针对专案组的成员,这个事件的性质更为严重! 邱厅长问邱再宝:“这么严重的事件,为什么不开局党委会来专题讨论?” 邱再宝说:“厅长,这个吕成杰是我们局局长谭又猛的心腹,以前就有人举报过他,可是,老谭总是包庇他。所以,这次我不想让市局知道这事,就是不想让老谭来插手此事。所以,我直接来找你了。另外,我和A市的黄局长也交代过了,为了保密,要他们把有关资料直接传给张钟鸣同志。我刚才没找到老张,厅长,是不是请省厅你们来处理此事既稳妥又可以做到保密。联合专案组本来就是直属省厅的,我这样做,厅长,你看并没有越级啊。” 邱厅长说:“小邱,看来你对老谭意见很大啊。不过,联合专案组的事情,省厅可以直接插手这倒是真的。这样吧,你让A市衙门把有关材料传到省厅刑侦处,我和他们处长交代一下,这样行吗?还有什么事吗?” “可是,如果吕成杰有问题的话,那事情就很复杂了。这次联合专案组让他们到A市去找些更直接的资料,除了这么挡事,是不是把那个吕成杰先撤下来?”邱再宝追问。 邱厅长想了想对邱再宝说:“你先去刑侦处安排好接受A市的资料,我看了对方的资料以后再做决定。好吗?” 于是,邱再宝先去找刑侦处处长。 第八十章 从史习群的嘴里,颜家两老知道林岩问题多多,如果再不加紧部署,一旦老太君真的倒下,这女儿含辛茹苦打下的半壁江山也会倒下。 颜家两老,尤其是林德明的外公,尽管学识渊博,毕竟是文人。而且,又患了糖尿病。生意上的事,想打理也没有精力。尽管聘请了最好的律师,但毕竟只能起事后监督的作用,主动性是没有的。 前些日子,房帼英和史习群有过一次很深刻的谈话。 这是她病危后悟出的新想法。 更加上孙子林德明自上班后,居然把任漪蘋和臧云芳频频带回家,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是大好事。 房帼英要借东风。 房帼英首先把自己的想法向史习群和盘托出。 她知道史习群的忠诚,也知道史习群和颜家的无法割舍的密切关系。她要通过史习群,调动颜氏家族对林德明婚姻的赞同,快马加鞭,完成新的布局尽快成功,她在和老天抢时间。 对于史习群,两老也已经把她当作女儿啦。 都说人一走茶就凉,可是,颜海萍的这个挚友,在颜海萍过世后,其实已经担负起对老人的孝顺和关怀,尽到了责任。 临终时,颜海萍还把儿子托付给史习群。 但是,林德明在房帼英这个大树下,史习群只能暗暗关心。 可是,史习群也没有闲着,她更多地关心着两位老人和智障的颜海龙,这样更让两老感到女儿的决定是正确的。 史习群懂得,要是上个月老太君突然撒手而去,那么,自己再怎么忠心耿耿,也无力回天。 在史习群眼里,林岩就是一个扶不上梯子的阿斗,跟颜海萍不是一个档子!林德明固然继承了母亲的才智,但固执而不愿经商。所以,史习群也知道眼前的机会千万要抓住不放。 不仅自己不再对林德明婚事挑剔,而且也要颜家两老也不要挑剔。 于是,马上派人去暗中调查任漪蘋和臧云芳。 不久,史习群把暗中调查的结果告诉房帼英:这任漪蘋和臧云芳都是好人家出身,不仅好摸样,而且,好品行,好性格。这是两个都能让房帼英满意的姑娘。 更让房帼英喜出望外的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居然这次似乎真的动了情,看样子,林德明是选中了任漪蘋。 而且,房帼英还向史习群还透露这么个想法,尽快促使这单婚姻早点成功,也让林家、颜家两家早日有后。 这说明老太君也接受了任漪蘋。 任漪蘋能让房帼英这么快接受,一定是房帼英想通了这里面的道理。 什么都能等,但是林德明的婚事不能等,林氏家族(海岩集团)的前途不能等,林氏家族的子孙繁衍不能等。 房帼英自己不能等,还需要颜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推波助澜,而不是相反,为的是两个家族的共同利益。 这里最好的传话人选就是史习群。 因此,当初史习群告诉两老,林德明有女朋友啦,给两老带来的不仅是喜悦,更是一种希望。 史习群也把暗中调查的结果告诉两老:这任漪蘋和臧云芳都是好人家出身,不仅好摸样,而且,好品行,好性格。 臧云芳有绝妙的医术,能让老太君转危为安,而且,经她调理,老太君的身体日复一日的好转。 不过,看样子,林德明是选中了任漪蘋。 而且,这次,老太君也接受了任漪蘋。 两老的欢欣是自然的,更因为史习群说老太君暗示,任漪蘋出身名人荣家后代,也是可以考虑接班最佳的后备人选。 所以,当房帼英已经开始在布局时,在利益上面和林家也是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颜家,也在考虑布局。 史习群安排林德明参观好“梦海”后,立即催促他回外婆家就是这个战略中的精心安排的一环。 当然,颜海萍的父母也不是等闲之辈,尽管已经上了年纪,但依然还是神智清醒,思维敏捷。 林德明的外公固然思维敏捷,外婆更是把孙子看成是心肝肉宝贝。 尽管颜家并不想多多插手海岩集团的事,可是林德明这个外孙是两老日夜牵挂,事事都想着他的。 林德明的成长过程中,房帼英的作用很大,她对孙子是事事不放手,外公外婆也很难插手干预,但不等于不想插手。 好在林德明成长还是很健康的。 读书,健康,人品,性格等方面,林德明的表现都是很不错的。不过,最让两老牵挂的还是他的婚事。由于两家都不是人丁兴旺的很,所以,更想让林德明早点完婚,早点生儿育女,完成家族的繁衍。 其实,就在林德明和任漪蘋回家的路上,史习群的电话已经来过,她对任漪蘋的评价是赞不绝口。 所以,任漪蘋人未到,这里的颜家两老已经望眼欲穿了。 第八十一章 任漪蘋的美貌和举止大方,让老人家眼前一亮。 如今,外孙带了个这么姣好气派的姑娘回家,两个老人喜悦之情的难于言表。不仅替自己高兴,也替女儿高兴。更因为有了希望,精神面目也一下子振奋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 外婆笑呵呵地和任漪蘋聊起了家常,外公开始和林德明在旁边谈起了悄悄话。 说着说着,突然一个很不流畅的声音传来。 “德明……来啦……”说话的是颜海龙。他走出自己的房间,突然他看见了任漪蘋,人也呆住了。 “舅舅,我来啦!”林德明马上打招呼。 “这……这……是谁啊?”颜海龙有点紧张,这种胆怯的样子,和他的年纪很不匹配。 “漪蘋,快叫舅舅。”林德明赶紧催着任漪蘋。 “舅舅!”任漪蘋大大方方的叫了颜海龙一声舅舅。 “啊,她叫我舅舅,妈……爸,她叫我舅舅啦。”颜海龙高兴的手舞足滔,智障的样子又露出来了。 “柳妈,把少爷扶近房去。”外婆叫人来,她怕颜海龙的智障样子吓着任漪蘋。这个柳妈是史习群的亲戚,为了照顾好颜家,史习群让她24小时照管两老一少,全天候护理颜海龙。 “外婆,我来和舅舅说说话。”任漪蘋对外婆说,刚才在车上听了林德明的介绍,任漪蘋对颜海龙颇有好感。 “舅舅,听德明说,他的调琴手艺都是你教的。”任漪蘋对颜海龙说。 颜海龙一听马上说:“来…来,到我房间里来,我来教你……你,调…调琴。” 颜海龙说话,口吃的很厉害。 “海龙,不要胡闹。柳妈,来,快把少爷扶进房去!”外婆还是不放心,要让颜海龙回房间。 柳妈走了上来,这下子颜海龙不高兴了,站着就是不肯动,满是乞求的眼神,就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任漪蘋对外婆说:“外婆,我也很想学会调琴,就让我跟舅舅去学学吧。” 任漪蘋已经知道颜海龙人虽呆心却善,也知道只有让颜海龙安静和高兴,两位老人才能真正放的下心。 “没事,让漪蘋跟舅舅去学调琴,漪蘋的钢琴弹得可好啦,舅舅一定很喜欢。”林德明安慰外婆。 于是,颜海龙高高兴兴带任漪蘋进房间,柳妈也跟了进去。 外婆见此状,也不在坚持,转而来听一老一少的谈话。 林德明和外公的悄悄话谈的也很投机。 外公要林德明尽快安排和任漪蘋的父母见面,作为九三学社的副主席,他对于民建常委的董世琪还是有点印象的。 外公的这个要求,林德明欣然接受。 这说明,外公外婆对于接纳任漪蘋这个孙媳妇一事,开了绿灯。 不过,外公的打算更深远、更具体。 外公退休前是一个大学的副校长,退休后也参加不少的社会活动。很是有主见的一个学者。不过,他为人非常谨慎不过,他要林德明低调安排把颜家和任家父母见面一事,既要抓紧又要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外公,妈妈要我结婚以后和大妈妈住在一起,你看好吗?” 林德明这样问外公,当然不是要求外公外婆的同意或批准,而是知会一下。 林德明的事从来就是房帼英牢牢抓着不放的事,就连外公外婆也很难插手。 但是随着林德明的成长,他越来越想独立自主地安排自己的生活。这个倾向,在他踏上工作岗位后,越来越明显。才上班不到一个月,他的变化胜过以往的几年。 “我其实早知道这事啦,你妈妈曾经征求过我和你外婆的意见,我们也同意。不然你妈妈怎么会这样安排哪?” 外公的回答,还是让林德明有些意外。 母亲这么相信史习群,林德明知道。但是,外公外婆这么相信史习群,这个态度还是让林德明有些意外。 史习群不仅自己悉心照料颜家,还派了自己的亲戚柳妈照料他们,让颜家两老能安享晚年。 对于史习群对林德明的那种厚重的母爱,颜家不仅能接受,而且已经认同。 当年,女儿在病危时和父母提过让林德明婚后尽可能的和史习群住在一起的想法。不过,这样的安排也许会让林岩难堪,也许会给外人留下想想空间。 关键,还是老太君这一关。 “明明,日后,你和大妈妈住在一起,我们是没有意见的,可是你奶奶会不会不同意?你这点想过没有?”外公还是有些疑虑。 第八十二章 “我想,这是我妈的遗愿,奶奶会尊重的。再说,我爸已经不和我住在一起,我想我们和大妈妈一起住并不会影响我爸的独立生活。奶奶不见得会反对的。还有一点,奶奶也非常器重大妈妈,她把大部生意都让大妈妈打理,以后,她和我们住在一起只有更方便。”林德明这么回答。 “但愿此事如你所愿。”外公淡淡地说了一句,似乎还是有些疑虑。 正在这时,颜海龙的房间里传出了悠扬悦耳的钢琴声,三人也被琴声吸引,去探头看个究竟。 只见任漪蘋正在坐在琴凳上悠闲地弹着钢琴,颜海龙在傍边手舞足滔地打着节拍,就像个指挥,脸上是一种久违的喜悦。 柳妈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抿住嘴在笑。 这个温馨的场面,让颜家两老更加高兴。 颜海龙的身体其实越来越虚弱了,这段时间一直脾气不好。像今天这样的高高兴兴,已经好久时间没有过了。 任漪蘋和颜海龙的和谐相处,让颜家两老对这个未来的外孙媳妇,很是满意。 吃晚饭的时候,林德明把今天参观“梦海”观感和外公外婆说了说。还把进了母亲房间的事也讲了。 两老听了也有些伤感,外公当着任漪蘋的面说:“明明,你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赶快成家。你妈妈当年创立这份家业很不容易,我们已经风烛残年了,出不了什么大的力气了,一切要靠你们自己了。” 接着,外公对任漪蘋说:“漪蘋姑娘,外公外婆很喜欢你。我们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你回去请你父母尽快来我们这儿一次,好吗?” 任漪蘋脸红红的,忙说:“外公外婆,我一让我爸妈早点来见你们。” 任漪蘋知道让父母上门的含义。 对于这么好的两个老人,任漪蘋也非常希望父母能和他们沟通,看来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看来,不仅林德明爱自己,他的家族也都接受了自己。 如今,只有林德明的父亲还没见过,听林德明说,他父亲人很和善,也很温和。 任漪蘋没有想到,以前离自己很远的婚姻,一步步走近。 细想起来,原以为自己和林德明的婚姻涉及到几个家族,也是很麻烦的事,想不到林德明家的老人都这么可爱、可亲,这也让任漪蘋的心除了甜蜜,也增加了勇气。 任漪蘋已经愿意和林德明一起共同努力,共同经营俩人的小家庭,也愿意为家族的兴旺发达出力。 接着林德明问起任漪蘋,到底有没有把握解决西楼那个很棘手的问题。 任漪蘋说:“有你奶奶运筹帷幄,有大妈妈和苏頌馨这么忠心耿耿的人看着‘梦海’,大乱子是出不了的。如果按照苏頌馨的三箭齐发的做法,应该能解决。不过,如果把西楼的服务方式搞个创新,这种做法更加自然,解决问题更为平和,对‘梦海’有利。” 一听到“梦海”有些麻烦,外婆有点担心的对林德明和任漪蘋说:“明明,漪蘋,那些黑社会你们不要去惹他们,我们是宝玉,他们是破瓦,不要和他们硬碰硬,犯不着。” 林德明安慰外公外婆说:“没事,我和漪蘋都是警察,不怕他们。” 于是,一家子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出门时,颜海龙依依不舍给任漪蘋、林德明送行。 回家的路上,任漪蘋知道林德明回家房帼英一定会问很多,就把自己怎么个想在西楼搞创新的大致方案给林德明讲了讲。 林德明听了以后,感到任漪蘋考虑很是高明,于是,真的放心了。 第八十三章 第二天,林德明和任漪蘋穿着警服去接臧云芳。 看着臧云芳心情不错的小步轻松出来,知道她考试很顺利。 三个人说说笑笑上车,一起去“梦海”会所。 按照昨天苏頌馨的提醒,今天的车子要走“梦海”的正门进去。 于是林德明驾车沿着郊外公路前去,在一个小山丘边转弯,一下会车子就沿着山间公路驶入小山深处。 很快,宁静神秘的香雪湖就出现在眼前。 沿着香雪湖去“梦海”,更显得“梦海”的地理环境优雅,依山傍水,湖光水色中更有着山的倒影。更因为这是秋季,火红的枫树给景色渲染了一派生计,也给香雪海披上了火红的倒影。 桑塔纳在树木和湖边穿行,一路上先是任漪蘋为臧云芳顺利通过考试,终于就要转为正式的本科生而祝贺,后来又把昨天去“梦海”会所的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边。 临了,任漪蘋还把昨天下午和苏頌馨三个人的共同设想和下一步的行动大致向臧云芳叙述了一遍,也把那张给她俩定制的白金会员卡递给了臧云芳。 “看来我这两天在埋头赶考,你们俩个动作多多啊,说,是不是趁我不在,私定终身后花园啊?老实交代!”臧云芳伶牙俐齿取笑起任漪蘋来,一下子说得任漪蘋措手不及。 任漪蘋只好叫救兵:“德明,你看云芳欺侮我。我和她谈正事,她却戏弄我。” 林德明憨然一笑,不愿加入。 任漪蘋想起什么,反击着对臧云芳说:“对啦,今天你是主角。待会德明他老爸要是为了感激你,一时激动,要把德明许配给你,看你怎么办?” 臧云芳面皮厚厚地笑道:“我当然肯笑纳咾。不过,就不知道德明肯不肯,他放得下放不下你啊!” 林德明插话说:“你们两个斗嘴,请不要把我牵涉进去。” 正在说笑时,林德明的放在前排椅子上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自己的父亲。 于是,林德明一边把车速减缓,一边示意后排的两个姑娘暂时停止大声喧哗,便拿起手机说:“老爸,怎么啦?” 电话那头听出林岩很急,边回答说:“老爸,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再等一会儿。” 放下手机,林德明转身说:“云芳,我爸为了见你,已经等不及了。你看,他说已经准备好酒席,一到‘梦海’,先去午餐。说是为你接风。” 林德明话音未落,任漪蘋马上反击臧云芳,取笑她说:“看,看,你公爹等不及啦,要给你接风,来催德明了。不过,究竟是为你的专升本考试顺利通过接风哪,还是为什么事情接风哪,这就不好说了,让我想想看……” 这下子轮到臧云芳反应不过来啦,只好装傻不作声。 “嗷,待会你还会看到一个娇艳妩媚的苏小姐,她精通四国文字,人很漂亮。不过,她好像也很喜欢林德明嗷,你可得好好提防啊,不要让她把德明给抢了。”任漪蘋得寸进尺,也把矛头暗暗指向林德明。 林德明听出任漪蘋话中的那股酸醋味。 一想起昨天正当他向任漪蘋正式求婚时,那个温馨浪漫的场面最后被苏頌馨破坏,林德明的心中并无遗憾,却是一种甜蜜感。 他觉得,这样也好,他和任漪蘋之间已经不需要山誓海盟了。 任漪蘋尽管处于羞涩或不及准备并没有正式回答,但她的表现足以说明自己已经占据了她的整颗心。 林德明一脸幸福。 “苏小姐明明精通英文、俄文、日文,怎么变成了精通四国文字?”林德明和任漪蘋闹着玩。 “废话,还有中文。难道她说的中国话,你听不懂?”任漪蘋就是在抬杠,和林德明撒娇。 臧云芳看看任漪蘋,又看看前面那个陶醉在幸福中的林德明,边问任漪蘋:“是不是昨天那个苏小姐大概坏了你的什么好事,你这般计较她?” 任漪蘋心头一惊,心里不由得暗暗惊叹,这个臧云芳鬼机灵,好像昨天就在旁边似的,看见了那一幕。 那是个女孩子家平生最甜蜜的时刻,昨天的情景,任漪蘋终生不会忘记啊。 她记得,就在那一缕阳光下,德明他就如神一般站着,主宰着她的灵魂。 “漪蘋,我爱你。我们快点结婚吧!” 林德明低声而坚决地说出这句话。 这是世上所有的女人最想听的一句话,也是如今的任漪蘋最想听的一句话。 他说的这么随便,却又这么自然,这么坚定。 任漪蘋不是不想回答:我愿意! 而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溶化了,没有一丝力量来回答! 可是,她的心里却在向世界大声宣誓: 我愿意!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女人。 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最亲爱的德明! 任漪蘋不在乎被臧云芳调侃,可却又羞得不敢抬头正视臧云芳。这个鬼机灵,一说一个准,好像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超凡神力。 第八十四章 林德明心里不由得暗暗惊叹:漪蘋啊漪蘋,你千万不能和她胡搅蛮缠,这个臧云芳,天生是超级大侦探。你还在吃苏頌馨醋,小心眼里还在抱怨她坏了你的好事,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了吧,被臧云芳抓住了把柄。 老天保佑,臧云芳只是信口乱说,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否则的话,我们俩个就太难为情了,在她面前头都抬不起。 不管怎说,专案组里有这个臧云芳,就像多了一个福尔摩斯,指哪打哪,一点一个准! 臧云芳啊,你真好像个世外高人,总好像处处存在,眼睛总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你实在让人猜不透! 正好,这时候桑塔纳已经开到了“梦海”会所的大门口了。 “梦海”会所大门口的保安已经接到了上面的通知,知道贵人将至,所以大门洞开。 门口的保安拿着对讲机通着话,看着这辆桑塔纳来了,知道上面有林德明,一挥手就让他们开车通过。 其中,一个保安拿出手机,鬼鬼祟祟轻声说道:“嗷,崔哥、崔哥,刚才有三个警察进入会所了。其中俩个是女警察,长得非常漂亮。还有一个男警察,听说就是那个林少爷!” 林德明把车停好,他们很快就到了会所大堂外。 今天可没有昨天那个夹道欢迎的隆重场面,只有苏頌馨和陈振明俩人在大堂门口耐心等候着。不过,今天的苏頌馨身着红色的雪纺裙,站在那里,身材曲线玲珑,奢侈弧度的臀部,青春健美,让人眼前一亮。 一见面,林德明就把臧云芳解释给苏頌馨和陈振明。 “早就听到德明赞叹说臧小姐医学手段高超,如今亲睹你的容颜举止,真叫人口服心服。”陈振明嘿嘿地说道,看见林德明他们三个都穿着警服来,陈振明不由得一阵不安。 但这个不安,如同气球逃逸,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奉承人而不着形迹,手段已是不凡。倘若出自陈振明这样平时惜字如金的人之口,就更难得了。 林德明不知道他的振明叔今天怎么会如此称赞臧云芳,便问苏頌馨,“苏小姐,我爸已经在里面啦?” “林总早就到了,他在餐厅等你们。我在前面带路。来,云芳姐,我叫苏頌馨,是这里的财务总管。”苏頌馨向臧云芳自我介绍,一面伸出手来。 “我知道你,叫米琪。听漪蘋说你们昨天边喝茶,边欣赏香雪湖的美景。待会,我也想参加喝茶,好吗?”臧云芳一下子用昵称来回应苏頌馨,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她接着苏頌馨伸出的手,轻轻按了一下。 这也是昨天林德明、任漪蘋他们和苏頌馨事先约定好了的,如果同意了苏頌馨的建议,臧云芳在见面时会给她一个明确的暗示。 于是,在陈振明和苏頌馨陪同下,走进了大堂。 林岩在“地中海”西餐厅为臧云芳接风,当他看到儿子带着任漪蘋、臧云芳渊源走来,眼睛一亮,亲自走上前迎接。 尽管林岩听母亲说过这两个姑娘貌美如花,但是看见真人走近而来,更觉得比起想像中还要漂亮。 自从前妻过世也好几年过去了,林岩也非常开放,而且和年轻时相比,如今已到中年的他对女色更为注重了。林岩不但和他的公关部经理珍妮有一腿,最近又迷恋上那个姚蓓娜的美色,他把姚蓓娜提到身边当私人秘书,在海岩集团上层成为暗中流短蜚长的话题。 可是说心里话,和眼前的这俩个大美女一比高低,无论气质、还是美色,姚蓓娜都要差远多啦。 看来还是儿子有艳福啊,想到这里林岩真为儿子高兴。 林岩的妻子颜海萍在临死前再三要求他照顾好儿子,林岩愿意担负起自己的职责,不过,母亲把林德明保护的严严的,自己也爱莫能助。如今好了,儿子的私事眼看就要解决了,无论是娶任漪蘋还是臧云芳,林岩都非常满意。 “林叔叔好!”任漪蘋、臧云芳都很礼貌向林岩打招呼,林岩也很高兴把她们引进“地中海”。 林岩是长辈,自然是上座,作陪的有陈振明,苏頌馨。 于是,六人各自入座,接风宴会开始。 宴会以“接风”为名,说是为臧云芳考试顺利而祝贺,其实还是答谢臧云芳对房帼英的治病之恩。 看上去众人欢歌笑语,举座皆欢,但是,一边作陪露着笑脸的陈振明却犹如坐针毡一般。 自从前些日子,房帼英直截了当地要他设法让西楼的客户近期停止进入包房起,昨天,那个从来不来“梦海”会所的林德明就带着女友来到“梦海”。今天林岩又在“梦海”大事宴请任漪蘋、臧云芳她俩,说是为了表述对臧云芳的感谢,可是陈振明就明确感到这两天所发生的事都是有针对性的,也是对自己去年的措施来个彻底大审查,也许今年的局面必将会发生大的变化。 昨天下午林德明带着女朋友直奔西楼,而且和苏頌馨在二楼A座豪华套间秘密商谈了很长时间,这让陈振明很揪心。 第八十五章 今天,林德明又穿着警服来,两个女同事也穿着警服来。看来来者不善,自己这一次一定得赶紧掉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躲是躲不掉了,只有见机行事了。 “漪蘋姑娘,昨天看了‘梦海’,有什么观感啊?”林岩问起任漪蘋来。 “‘梦海’真美,昨天在西楼看香雪湖,尽在眼中,边上的枫树红如火,犹同一副出自大师的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西楼空荡荡的,太可惜啊!”任漪蘋的话自然让陈振明坐立不安。 其实,西楼高级套房的空闲直接和陈振明去年的决策有关,他应该负所有责任。 陈振明无言以对。 去年,陈振明答应了“刀疤周”的请求,把入会的门槛降了很低,一下子发展了60多个低级会员。 原来的设想很好,除了每年能增加60多万会员费外,西楼的每天个客房每天可以收入2000元房费,每年有700多万收入。 原以为这是在给“梦海”开辟新的财源,自己的好处在里面也能图个稳固隐蔽。但实际运作下来,的确问题多多。 关键问题就是出在这西二楼上。 事情的起源是“刀疤周”带来的这批人素质太差。 原以为底楼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挂上了厚厚的窗帘,里面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想不到经常还会有打架声斗殴的事情出现,还有人大哭大闹要寻死上吊,这就打破了西楼那平日的宁静。严重损害了“梦海”的形象。 还有一点,那些住在二楼豪华房的高档客人,就此提出意见。 时间一长,二楼的住房率就直线下降。 西楼底楼的这些人,只知道赌博的,从不去高消费。这都让苏頌馨和史习群她们抓到了把柄,最后告状告倒到老太君那里,让陈振明里外不能做人。 说实话,陈振明和林家感情很深。 陈振明在海岩集团得到的利益是他在其它地方不可能得到的。 所以,陈振明实在不愿意做那些损害林家的事。 当初“刀疤周”说的花好桃好,保证在“梦海”西楼悄悄进行豪赌,只要关了门,不出大声音,再多的人聚赌都不要紧。 可是“刀疤周”带来的都是乌合之众,到了赌桌上,眼都发绿了,哪里受得了这么多的规矩约束。有的房间里面的大床都撤除了,都放上了赌桌。参加的人在增多,赌注也越来越大,看来的确控制不住了。 如果就此“息锅”,就此取消的话,陈振明的经济利益损失很大,还有那个“刀疤周”还不一定肯就此罢手。好不容易在“梦海”深处搞了这么个安全、隐蔽的赌场,要是就这样取消,“刀疤周”这些人一定很不乐意。 陈振明难啊。 鉴于和林家的深厚友情,陈振明可以舍弃这份额外的黑色收入。可是陈振明没有能力对“刀疤周”发号施令,有时还受制于他。 陈振明和“刀疤周”、甚至和H市的黑社会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那不是他的本愿。 年轻时的一个小错误,造成了一个大错误,紧接着,又是更大的错误…… 当你第一步走错了之后,就无法再回头。 陈振明和黑社会沾边是偶然的。 才十几岁时,他刚刚进入中学读书时,正是H市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黑社会头子徐乙的势力开始蓄积的初期。 陈振明读书的学校是省立二中。 那是个地方和军队的高干子弟成堆的地方,其中有不少人成帮结队,行为举止往往有出格的地方。由于他们都穿着一套”绿军装”,所以,社会上都称他们为“绿军装””。 这些“绿军装””中经历了打打杀杀,终于树立起带头人来。 此人的绰号叫“公猪”。 这是高年级的一个学生,他又是的是H市政法付书记兼衙门局长的儿子,长的肥头大耳,活脱脱一个个猪八戒转世。但比起猪八戒来,他的头脑厉害的多,相当工于心计,是”绿军装”中的公认的的大哥。 “公猪”的左右不离的重要助手也是高年级的两个学生,一个叫“公狼”,一个叫“野狐”。 他们集聚了好些个学生,都穿着“绿军装”,家里的父母不是地方上有权有势力,就是军队里师长、团长,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在H市这片天下,他们就是老大,就是小皇帝,有什么麻烦是他们不敢惹的? 不过在学校里,他们还不能为所欲为,还有一些父母官更大的同学对他们往往不屑一顾,他们也不敢得罪这些更厉害的角色。 所以,他们往往到校外去活动。 他们有时会做出很仗义的事,有时却做着很无聊的事,更多时间是做一些介乎于犯罪边缘的、但很刺激事情。 渐渐地,他们和黑恶势力的行径作为相差也不远了,只不过因为年纪还小,在学校里面还不敢太放肆,学校毕业后又会各自东西,所以学校和政府也没有太当回事。 陈振明年级低,父母亲又不在身边,姥爷年纪大了,也管不住他。所以,他也喜欢跟着大哥瞎混,成了“绿军装”中的小马崽。 一步错,步步错! 第八十六章 星期一上午,邱再宝一早赶到省衙门厅。 他先去“老张头”的办公室找他,可是没找到。 邱再宝问其他人,也都说不知道。 于是,邱再宝直接去找厅长。 推开厅长办公室的门,看见厅长正在和人说话,邱再宝一看,那人身材高大,很是面熟,可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此人究竟是谁? 厅长看见邱再宝,忙说:“小邱,有什么事啊?” 厅长也姓邱,和邱再宝很熟。 邱厅长也是H省人,原来就在省厅工作,后来组织上培养他,让他去北京衙门大学读研究生,毕业后就此留在了北京的衙门部里。 自2004年H省的政坛“大地震”后,邱厅长从北京再次调回H省,担任了H省衙门厅厅长兼党组书记。 在H省时,邱厅长认识邱再宝,但不是很熟。 2004年在讨论H市衙门局长的人选时,中央调查组从各方面综合考虑觉得邱再宝很是合适担任这个职务。邱厅长作为曾经是中央派往H省调查小组的一员,当然也知道邱再宝揭发当地贪腐“黑网”的事实,也认可邱再宝的,故邱厅长对邱再宝的情况非常清楚,也力荐邱再宝担任局长。 不过根据我国《衙门机关组织管理条例》,衙门机关现行的管理体制,是实行双重管理原则,也就是说地方政府和上级衙门机关这两个单位管理,以地方政府为主,上级衙门机关为辅的。H市政府任命市衙门局长的时候,必须经过地方上市人大这一关。 最终在省人大和H市人大这一政治舞台上,这次邱再宝并没有幸运地走过场,而是出了状况。 根据地方上不少“同志”的不同意见,邱再宝并没有能担任顺利当上市衙门局局长,最终是那个从雅市调来的谭又猛担任了H市的衙门局长。 表面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人事调动上的小插曲,其实,它的内涵很深远,折射出H省官场极为复杂的许多方面,尤其是H省官场中地方和中央之间的复杂关系。 对于2004年的这起H省官场巨大“黑洞”或“黑网”的暴露和毁灭,引起了H省从未有过的政坛“大地震”。 巨大的利益链条和巨大的黑幕暴露,还有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官场如同市场可以标价待沽的特大案件的暴露,让中央震惊和气愤! 比如,在H省的一个地级城市中,50个政府部门的一把手都是这个“黑洞”或“黑网”的一部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靠买官卖官来的,由此牵连出来的是这个市无数个的腐败! 因此,中央认为H省的以原来的第一把手齐黄河和省委副书记何爱怜的联手腐败是H省的“黑洞”或“黑网”的最终罪魁祸首,必须承担一切责任。 因此,整个H省的领导班子必须重新组成。 何爱怜的突然被拿下,让这帮人毫无预兆,H省整个“黑网”顿时陷入瘫痪。此时,中央立即派空降部队及时控制了局面,对H省的各级领导班子大换血,基本上摧毁了H省的“黑网”。 尽管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但是,总有漏网之鱼,总有暗藏的坏人没有被清洗。 除了这些人会发暗箭暗枪,还有更多的和原来“黑洞”或“黑网”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人出于自身的利益和被牵连也难免和这些人自然而然同仇敌忾,所以,H省的官场,还是很复杂。那张公开买官卖官的“黑洞”或“黑网”是不复存在了,另一张灰色或晦涩的大网依然还是继续存在,继续发挥着能量。 所以,中央的“空降部队”也因为很需要地方上的支援,像邱再宝这样和中央调查组走得太近的H省地方干部,就被上面看中,用以替补原来的被摧残的“黑洞”或“黑网”后重新建设的关键部位的领导。 同样,像邱再宝这类的人,却就被H省的官场看着是异类,是那种“攀大树、轻乡情”,跳了出来的“榫头”,是“引路党”!他们是这场政治大地震的暴发户,对H省的官场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因为,H省的官场对这种人是极为警惕。也是出于共同的利益,H省的官场上的多数人也会自觉携手、尽力压制这这类人。 第八十七章 一次,“绿军装”们和徐乙一伙在校外发生冲突,据说是为了争夺那个日后很有名气的H省的著名女歌手XX。 女人走了,剩下的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了 徐乙和他手下的干将跟这帮“绿军装”可以说早有宿仇,女歌手刚离开,徐乙便二话没说一脚将“公狼”踢翻在地。 “妈的,你们敢打我,知不知道我老爸是谁?” “公狼”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乙打昏了过去。 徐乙手下的一个绰号“大个子”的干将冷笑着解开了裤腰带,一泼黄尿将他浇醒。 “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徐乙冷冷的撩下了这句话,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公狼”咬牙切齿的躺在地上。 从小到大,他还没吃过这种亏。望着徐乙等人远去的背影,“公狼”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血慢慢的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回到家简单清洗了一下的伤口,“公狼”并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父母。 这个年纪的少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除非闹出大的伤亡事件,无法遮掩。否则,这些少年是宁可鼻青脸肿,也不会把困难告诉父母的。 第二天清晨,“公狼”一大清早就起身来到了学校,找到了他的大哥“公猪”商量对策。 中午,“公猪”下令让“绿军装”一伙人全部回家拿了砍刀、钢管等武器藏在书包里,纷纷发誓晚上一定要给徐乙他们一点教训。 傍晚,“绿军装”们在“公猪”、“公狼”、“野狐”几个人的带领下,在小树林里紧张的等待着徐乙等人的出现。 陈振明也混在“绿军装”的队伍中,以为很刺激,终于要看到决斗的一幕啦。 不过,由于过于紧张,人也在发抖。 “妈的,他们是不是不敢来了?” “绿军装”们苦苦的等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还是连徐乙的影子都没看到。 正当“绿军装”们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徐乙等五个人晃晃悠悠的出现了。 看到徐乙并没有带大队人马人来,“绿军装”们马上胆子壮了起来。 他们足足有将近三十个人,还怕这区区五个人? “绿军装”们纷纷掏出了刀棍,准备下死手把徐乙五人放翻。 面对着气势汹汹,步步紧逼的“绿军装”们,徐乙他们五个人面不改色,心不跳。 一群小孩子怎么可能让五个大人害怕呢? 徐乙等五人都是手上沾过血罪犯,有的是人命背负在身的亡命徒,有的是杀人如麻的凶徒。如果双方是胡乱混打,干群架,那徐乙等五个人不是李小龙,铁定打不过三十个手拿刀棍的少年。但如果是比杀人,五十个“绿军装”也未必是徐乙他们的对手。 徐乙突然拿除了一把手枪,枪口正指着“公猪”的额头。 徐乙笑的有点阴冷,现在的他越来越有老大的气势,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霸气。 “来呀,他妈的,刚才你们不是很拽吗?”徐乙笑道。 “绿军装”们正在迅速后退。 “大家别怕,那把枪不一定是真的!”“公狼”说道。 “公狼”其实心里也怕的要命,直觉告诉他这把枪很有可能是真的。但直觉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仍然抱有一丝幻想的“公狼”,嘴上是坚决不会承认那把枪是真的。 “他妈的‘公狼’,你闭嘴,这枪是真的,大家不要乱来。” “公狼”的话把“公猪”气的直翻白眼,他父亲就是政法付书记,衙门局长,是不是真枪,他“公猪”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把枪百分之百是真的,绝对没有错,这是把标准的五四手枪。 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今枪口可是对着他的额头,虽然“公猪”他不怎么相信徐乙敢开枪,但还是很害怕,万一走火、失手的话,他的小命也没了。 “公猪”的话让“绿军装”一伙人气势尽失,徐乙冷笑着给了手下人一个眼色。 一个瘸子手拿双刀,大声喊道:“我是道上的‘小李飞刀’,都他妈给我跪下” “小李飞刀”的一声大喊,让“绿军装”们愣在那里,士可杀不可辱,这可是尊严问题。 三十个“绿军装”直挺挺的站在那,脸上都充满了怒气。 “妈的,让你跪下你没听见”徐乙另一个手下绰号“大个子”的一脚踹在一个比他个子更高的瘦高个子的肚子上,然后一钢管将这个高个子狠狠的打翻在地。 无情的钢管一下接一下的落下,溅起一片片猩红。 “大个子”高举着钢管,宛如一个死神,灭绝人性的不顾瘦高个子的哭喊求饶,一个劲的往死里打。 血肉横飞! 所有的“绿军装”腿都在颤抖。 这就是一群坏学生和黑道中人的差距! 或许他们在跟人动手的时候,头脑一热,也会变的丧心病狂。但是,让他们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变成一个血腥的刽子手,将一个丝毫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人活活打死,他们做不到。 第八十八章 徐乙很满意的看着“绿军装”们的反应,所有“绿军装”的家庭背景,他早都摸清楚了。 这不过就是一场杀鸡给猴看的好戏。 被“大个子”打倒在地的瘦高个子,是一个小小的地方派出所所长领养的孤儿,自从前年这位所长的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后,夫妻两人现在巴不得这个傻大个能马上消失呢。 “妈的,还有谁不服气!” “小李飞刀”挥舞着双刀,将刀架到了一个腿直打颤的少年脖子上。 “砰”的一声响,少年最终没有克服自己的恐惧跪到了地上。 这个少年,就是陈振明。 有了带头的就好办了,很快,三十个“绿军装”都齐刷刷的跪倒在了地上。 “公猪”也无奈的跪在地上,心里把徐乙的祖宗八代都操了一遍,脸上却不动声色。 “徐乙,您想怎么样明说了吧。”“公猪”问徐乙。 “公猪”也豁出去了,反正横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谁叫人家手里有枪呢。 “我想我们以前有些误会,其实我今天来这,主要是想和大家交个朋友。” 徐乙微笑着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公猪”,然后板着脸对手下他们说道:“干什么这是,都把家伙收起来,大家都是兄弟,不要伤了和气。”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被徐乙强逼跪了一次的“绿军装”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横跋扈,温顺的象群绵羊,任徐乙一党人摆布。 在徐乙的软硬威逼下,“绿军装”一伙人很快就认了徐乙做老大,“公猪”、“公狼”‘“野狐”更是被逼无奈同徐乙发了毒誓,拜了把子,结为兄弟。 虽然陈振明在心里很不愿意承认徐乙这个大哥,但是他丢人现眼,人微言轻,谁都看不起他。 在日后的日子里,他尽量想忘记这段耻辱,可是难啊! 当时还是有不少“绿军装”们,由于崇拜暴力,很向往那种刀头舔血,快意恩仇的生活,正式的加入到了徐乙的旗下,成为了其称霸黑道的第一批力量。 这又是徐乙犯罪团体发展最快的时候,“公猪”、“公狼”、“野狐”等人的加入,很快成了这个犯罪团体最主要的核心力量。 学校里很快有人把这些事情汇报上去。 更大的官员发话了,所以,像“公猪”、“公狼”、“野狐”等高年级的被开除出学校。 陈振明是低年级的,再说,平时也只是赶在屁股后面的那个屁颠屁颠的小马崽,没人把他当回事。 陈振明尽管没事,可陈振明的父亲听说了省立二中的事,怕儿子学坏,赶紧把他召回自己身边。 这样,陈振明就和他感情很好的姥爷分开,离开了H市,到邻省重新上学,不久就参军。 人生受过这次打击的陈振明变得沉默寡言,人也萎靡不振,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在部队的表现差强人意,既没有入党,也没有提干,正值姥爷病危,所以陈振明趁着复员,又回到了H市。 不久,姥爷病故,偌大的一所房子也留给了陈振明。 此时“公猪”等人也呼唤过陈振明,但是陈振明坚决不参加。但是,复员以后的工作很是一般,就在市里的运输公司当了一个普通的司机。 高干子弟就这么混,陈振明心有不甘。 后来换了几个单位,都没有起色。 正好林家的事业开始起色,颜海萍倒觉得他头脑很活络,把他招进了海岩集团,从此走上了从商的道路。 渐渐,成为海岩集团的骨干。 不久,徐乙由于过于猖狂,黑道去档白道,自不量力,一番挣扎下来,徐乙被政府镇压。 这个集团的不少人也死的死,抓的抓,判的判,关的关。 作为徐乙集团的骨干,有着人命血案的“公猪”、“公狼”等人也受到严惩,也被镇压了。 只有“野狐”不知去向,成了漏网之鱼。 据说已经逃到国外去了。 陈振明因为年纪最小,又退出最早,根本没有被涉及,为此他暗自庆幸。原以为这事能就这样过去了,想不到一次,一个叫周甑人找到了陈振明。 周甑是陈振明省立二中读书时同校不同班的同学。但是,他非常清楚陈振明他们三十个人下跪的事,甚至知道被吓得第一个下跪的就是陈振明。 所以,陈振明从心里很怕他。 可是,周甑从不拿陈振明这个历史上的污点来恐吓他,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喝喝酒,聊聊天,谈谈生意。 时间长了,陈振明和周甑这个老同学成为了新的好朋友。 其实,年轻时没有参加“绿军装”行列的周甑,这个时候反倒成了黑道上的响当当的人物。 周甑就是“刀疤周”。 陈振明并不清楚,在自己参军期间,周甑跟着军师“野狐”上了徐乙的贼船。 在“野狐”的指点下,周甑逐渐出人头地,成为能打能杀的好手。而脸上的那个刀疤,也是在一次武装火拼时留下的。 从此江湖上只知“刀疤周”,不知周甑是何人也? 第八十九章 由于“野狐”的漏网,“刀疤周”也没有受到牵连,反而成为残余黑势力中的新秀,在H市名气渐渐大了起来。尤其是在黑山区,黑白两道经常请他出面调停打打闹闹等诸如此类棘手的事件。成为黑山区的知名人物,还当上了区政协委员。 前几年,“刀疤周”一直为自己手下几个赌场被警察和衙门捣毁而犯愁,又不愿意就此收手不干。 一次,当陈振明请“刀疤周”到“梦海”会所叙谈聊天时,“刀疤周”发觉“梦海”会所很幽静,其实很适合在里面开一个秘密赌场。尤其是西楼底层的那些客房。 想想看,这么高档的会所,普通人不能进去,几乎与世隔绝。 只要运作适当,在这里面办个赌场很是安全。 陈振明是“梦海”会所的运营总监,也希望为“梦海”创造价值,当“刀疤周”表示愿意常年包下西楼那10间客房时,陈振明也心动了。 一个月50万,一年600万。外加60几个会员的年费。 包房就包房,何乐不为! 对于“刀疤周”提出这些会员的年费要打折扣,3万一年太高,只能1万一年的条件,陈振明便蹿辍林岩,林岩觉得很好。 可是史习群不同意常包房,只同意按日结算,每间房每天的租金要2000元。年费嘛,倒可以打折。 这样,“刀疤周”他们租房的费用要增加不少。 管他那,“羊毛出在羊身上”! 于是,双方便同意试行一年。 当“刀疤周”告诉陈振明,他的真实目的是把这些包房当作赌场时,陈振明大吃一惊。 陈振明办事还是有原则的,他在任何时候不能损害林家利益,因为这也是他自己的根本利益。 “刀疤周”安慰他说,只要在“梦海”西楼悄悄进行,只要关了门,只要不出大声音,这房间里面的事,原本就是不能管的。 再说,“刀疤周”也不会让陈振明白干的。 每天、每个桌子上都有抽头,“刀疤周”愿意把这抽头分出一部分给陈振明。 从小到大,陈振明只拿过按月计算的工资,按年计算的奖金,从没有拿过这按日计算的抽头。 但是,10间房,今20桌的抽头。每桌每天的的数量不菲,而且,随着地下赌场的桌数增加,牌面的扩大,也水涨船高,让陈振明尝尽了甜头。 于是,陈振明吩咐给西楼底层铺上厚厚的地毯,都挂上厚厚的窗帘,就连大白天也不打开。 就这样,在陈振明的保护下,“刀疤周”的赌场开张了。 原以为,这样可以做到悄悄的干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想到,在“梦海”会所的草木深处有这么个地方。 但是,问题还是出在“刀疤周”身上。 他带来的都是乌合之众,到了赌桌上,眼都发绿了,哪里受得了这么多的规矩约束。 一上来还记得约束自己,不敢大声喧哗。 可是,随着玩的桌面越来越大,输赢也越来越大,除了大声喧哗外已经是没法控制的住了,还有人打架斗殴的。更由于有些人输的家破人亡,哭着闹着要寻死寻活要上吊的。 自从底楼闹哄哄的,不成体统以后,楼上的高级套房上的高级会员就不乐意了,他们以不住房为无声的抗议,二楼的住房率直线下降,会所在经济上其实还是得不偿失。 也因为如此,被苏頌馨、史习群她们抓住了把柄。 看来,这赌场是很难办下去了。 想到这里,陈振明打定了主意,接着坦然解释道:“去年为了替会所开辟财路,我们让那些低级会员加入,现在看来,我们的这个做法有些得不偿失。林总和我也商量过了,今年是不是恢复以前的做法,而且,提高会员年费。不知可否?” 陈振明的这个说法,出乎多数人的意外,难道此事就能这么轻松解决? “现在的问题就是,就是不知道那些低级会员会不会就此不来了。这些天来,我和林总为了这个事情,头也大了。”果然,陈振明的话还是没有说死。 林岩也说:“德明啊,你振明叔和我为了这个事,很伤脑筋。你奶奶是不是有什么高招嘱咐你啊?” “爸,生意上的事,奶奶是不会给我说的。这事,还是你和振明叔、苏小姐多多商量。今天,我们来还是为了臧云芳顺利结束考试来庆祝的,来,我以饮料代替酒,为我们的臧云芳同学庆贺。”林德明的回答很巧妙。 说着,气氛转为喜庆。 第九十章 林岩对臧云芳说:“家母的身体感觉好多啦,真正要感谢的是你和你的父母。下个星期有空的话,我让德明代表我到你府上去拜谢你父母,千万不要推辞。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和德明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量做好!” 臧云芳满脸通红地说:“我没有做什么,奶奶对我和漪蘋就像对自己的儿孙一般呵护,我们能给奶奶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应该的。漪蘋,你说哪!” “说你就说你啦,干嘛非扯上我啊,”任漪蘋打趣道:“再说你对奶奶好,奶奶把你看成自己的儿孙啊,又不干我的事情。反正下个星期,德明到你家上门,你可得好好处理这件大事啊。”任漪蘋话里有话,说完以后,调皮的一笑,整个气氛轻松多了。 “说到下个星期德明去臧小姐家这件事,我准备了一些小礼品,不成敬意。德明,东西我都已经放在苏小姐那里了,待会你去她办公室看看,如果缺了些什么,你自己可以马上添上,不必通知我。”林岩关照儿子。 林德明点点头。 宴会最后,林岩让苏頌馨继续陪着林德明、臧云芳、任漪蘋在“梦海”里逛逛,他和陈振明还有要事需要商议。 于是,苏頌馨带着众人先来到东面小楼自己的办公室,一推开门,只见里面堆了很多大礼包,有人参、燕窝、虫草、鱼翅什么的,还有一些进口补品,都是很高级的,包装很华丽。不用说,这都是林家准备的礼品。 臧云芳一看这么多的礼品,赶忙说:“太多了,至于嘛。” 林德明劝说道:“收下就收下,这也是奶奶的心意。” 任漪蘋撅着嘴酸溜溜地说:“这可比那些‘机关枪’、‘手榴弹’、‘子弹盒’强多了。德明,这下子你上门有底气了吧!” 林德明笑嘻嘻的说:“我的底气是你。还有,米琪,那天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这里任漪蘋脸红的一塌糊涂,那里苏頌馨也有点手足无措了,怎么自己也牵涉进去? “怎么我……”苏頌馨的脸也红了。 林德明笑着说:“到时你就知道了,这会儿我先卖个关子!” 礼品的事解决了,一行人走出了东楼。 一走出东楼,首先量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草茵茵的山坡草地。 “这是什么?”林德明问,以前他从没注意自己的家周边有这么大的一块草地。 “这是会所的山地高尔夫球的练习场,如果要参观,我可以让人开着山地车带你们去逛逛。”苏頌馨解释道。 “今天我们不去了。可是以前我不记得我家以前有这么大块草地,难道是这几年购置的,那要好大的一笔钱啊?”林德明问苏頌馨。 “这块地也是很早就被你妈秘密买下的,知道的人很少。” 苏頌馨在前面介绍过自己,她曾在德勤财务公司下的德勤投资公司担任过“梦海”项目的负责人,因为当初是她亲手经手的,所以对这块地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頌馨接着说:“这块地也是你妈留给你的。在把你老家改建成会所时,会所董事会在这块荒地上又重新投资了不少,建造了这个山地高尔夫练习场。目的是把它建成为我们H市甚至H省最高档的山地高尔夫练习场,可以说,这是我们这个会所最吸引人的地方。山地球场与平地球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球场和自然融为一体了,利用天然的障碍增加球场难度,这样当球员在挑战球场的时候会有一种与大自然抗衡的感觉!这是平地球场,人造障碍所无法媲美的。” “可惜,我们都不会打高尔夫球,只能看看风景了。”任漪蘋有些遗憾。 “没关系,你们都是会所的顶级会员,可以享受免费联习打高尔夫球的服务。欢迎你和玉芳姐经常光临,这里一定会提供让你舒适的顶级服务。”苏頌馨的话,有点像推销员,大家都笑了。 第九十一章 接着,大家转到游艇码头上。 林德明说:“这个游艇码头以前也没有的,也是新建的吧。我记得以前我常在这儿遥看香雪湖,那个情景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不谈这个了,会所里的游艇多不多?” 苏頌馨说:“这个游艇码头是前年开工,去年完工。现在游艇一共有5条,要是……”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没关系,这里没有外人,说吧,”任漪蘋鼓励她。 “要是今年‘这批人’走的顺利的话,我可以再介绍好多家外国企业加入会所,那时候,游艇一定还要增加。外国人特别喜欢香雪湖,乘坐游艇出游是不可少的。还有这里不仅可以游览观光,还可以开辟正式的游艇比赛场所。最近市里的游艇协会在和我们会所商洽,要把这儿建成一个据点,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我市第一届游艇大赛,就会在我们这儿举办。” 见苏頌馨这么说,林德明他们都很高兴,毕竟“梦海”发展的越好总是件大好事。 苏頌馨接着说:“刚才陈振明虽然也表态了,同意恢复原状。可是总还留了个尾巴,我还是不放心。史总想要我加大力度,把‘这些人’彻底赶走。还是昨天说的,借你们几个钟馗来打鬼。我会安排人出去放风说,昨天来的是便衣,是来暗中调查的。今天来的才是真的林家少爷。昨天,那些便衣除了搜查过客房,还在里面动过手脚,可能放过高科技的摄像头什么的。总之,谁要是再在客房里赌博的话,一定会被拍下来,作为现场犯罪的取证依据。这样吓唬吓唬他们,虚虚实实,‘刀疤周’他们一定不敢冒险的。只要他们走了,我们就算胜利了。” 林德明他们都笑了起来,看来对付这种人,这个方法可以用。 臧云芳插嘴说:“把他们吓走,为什么不想法抓住他们的实际犯法证据,绳之以法啊。这不是便宜了‘刀疤周’一伙人啊!” 任漪蘋笑着说:“你不懂啊,我们林家少爷怕家丑外露啊。这事要是搞大了,赌客真的抓住了,上了法律程序,也不过是罚款而已。可是这样一来,这‘梦海’的名声就臭啦,会所能不能继续开办还是个问题。就算能继续营业,也许再也不能恢复元气啦。还是把他们撵走,以后再让别人在其它地方抓个现行吧!这样对‘梦海’伤害可以降到最低!” 臧云芳说:“哎哟,你们看,还是漪蘋人在局中,心在林家,处处为林家着想。德明啊,你好福气啊,你看,她人还没过来,心倒过来了。考虑问题设身处地,出处用心。哪像我这个局外人,尽出些馊主意。” 这次任漪蘋被她说的无言,总算两个人的唇枪舌战打了个平手。 林德明乘机说:“来,来,我们这会儿再去西楼,再去喝下午茶。” 说着,一行人来到西楼。 当然还是先去看看底楼。 几个服务员看见苏頌馨都很毕恭毕敬,更知道今天来的这个穿警服的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林家少爷”。 昨天,林德明和任漪蘋到“梦海”的事已经传得满天风云,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但是,林德明和任漪蘋就像“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就像画上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人人都称赞。 苏頌馨带着众人众人参观客房。 当臧云芳看到客房里到处都是四方桌,便笑着说:“这个样子,不赌有鬼啦。怎么,人都不见了?” 苏頌馨说:“也许知道你们要来,这两天人影子都不见了。以前,每个房间都是人,不赌才怪了。但是我们要是进去,他们会提前把筹码什么的都收了起来,就是查也拿不到确实的证据。当然,这里面通风报信的大有人在。” 突然,苏頌馨好像发现什么,说道:“昨天我们走后,肯定来过人了。我记得这间房里的东西位置都不对了,都被人翻动过了。” 说着,她把几个服务员叫来。 问了问,都不作声。 林德明和蔼地说:“不要紧,说吧,我想听听。” 只见一个嘴快的女服务员说:“林少爷,我也是听人说的,昨天晚上陈总管带了几个人来过,翻过没有翻过东西,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的。” 苏頌馨看了看众人,意思是说:看,我说不的没错吧,这里鬼着呢! 第九十二章 接着几个人上二楼去。 苏頌馨先把二楼几个服务员叫到跟前,给林德明稍微介绍一下。 领班的那个就是侯明惠。 她很有礼貌的向林德明鞠躬。 苏頌馨对侯明惠说:“小侯,待会儿你把茶送到A座。我们在那儿谈话!” 当侯明惠进房送茶时,苏頌馨把一张写着侯明惠手机、地址的小纸条,当着她的面给了林德明。 侯明惠点点头,表示看见了,便放下茶,走了出去,顺便把A座的房门关上。 “看见吧,这个姑娘挺机灵的。”苏頌馨说:“我让她也参加放风说,昨天来的是便衣,今天来的才是真的林家少爷。这样一来,有的人就会胡思乱想,就会自乱阵脚。我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总之,吓唬吓唬一下也好。刚才在楼下,你们也听到,昨夜陈振明他们一定也搜索过客房。不管是找什么东西,还是藏什么东西,总之,你们这两天来‘梦海’,已经起到了隔山震虎的作用。尤其是今天,你们都清一色的警服,从正门进来,对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来说,那绝对是个冲击。还有,你们这个时候来,实在是正当时候,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一招是谁出的主意?” “谁啊?当然是那个老太君啊!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们怎么可能想得这么齐全!”任漪蘋笑着说。 苏頌馨说:“我以前也总听史总说老太君怎么怎么神奇,这件事让我亲身体会到老太太的厉害。选择的时机是那么精准,那就更有威力了。哦,还有一件事,昨天我说的为了不让‘刀疤周’继续租用底楼的客房,过几天我们宣布楼下要装修,把地毯换掉,每间客房再重新修缮一下,也让双方有个缓冲的时间来重新考量。但是最好形式上也有些调整。但是,这些客房要大动的话,又要重新设计,重新装饰,还有要动用不少资金。又是个头痛的事。昨天漪蘋姐说她已经想到了方法,不过要等云芳姐来后再说。现在云芳姐来了,漪蘋姐,你现在能不能把这个锦囊妙计的谜底揭开?” 任漪蘋笑着说:“别漪蘋姐、云芳姐的先叫了起来。我们之间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哪?米琪,你先告诉我,你是那年出生的?” 当着林德明的面,苏頌馨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回答说:“我是84年的,你们哪?” “我们也是84年生的,你是那个月?”任漪蘋再问。 “我是3月份的,你们哪?”苏頌馨老实回答。 “那你和余文琴一样大,比我大4个月,比云芳6个月。应该我们叫你米琪姐。”任漪蘋笑嘻嘻的回答。 “余文琴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苏頌馨有点疑惑。 “这个问题要问他,”任漪蘋笑嘻嘻的指着林德明:“告诉她,余文琴是你什么人?” “别逗了,”臧云芳来为林德明解围,“来来来,漪蘋你先来回答,为什么非要等我来揭秘?怎么又把我牵涉进来。漪蘋,你还是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别扯开!” “这个锦囊妙计哪,要说也得德明来说。昨天我说给他听,他也举双手表示同意。不过,这里的关键,还是得到你的支持,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来,德明,你来说。”任漪蘋回答也很干脆。 “好,我说就我说!”林德明倒也干脆。 原来,昨天任漪蘋把自己的想法给林德明完完整整说过以后,林德明晚上回家依样画葫芦地给奶奶说了一遍。 房帼英全然支持任漪蘋的这个方案,不过,在任漪蘋的方案中最为关键两个人物,就是臧云芳的父母亲。 接着,林德明把任漪蘋把说给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依样画葫芦地给奶奶说了一遍。 任漪蘋的方案的提议就是在西楼的客房装修的同时宣布形式上也有些调整。这个调整不能太大,否则又要重新设计,重新安排,重新投资,风险太大。但是调整是必须的,这样一来对“刀疤周”的逐客令,就有了掩饰,彼此可以有台阶下。 任漪蘋想出的调整方案的巧妙之处就是把以特色服务为冠名,看上去脱胎换骨来个经营上的大改换,实际内容没有太大的变化,客房依然是客房,并不要拆除,并不要大动干戈,但是可以用经营上要开拓新的特色服务为由,要重新安排,巧妙的婉拒“刀疤周”一伙人,这是最好的借口、最合适的理由。 在昨天的参观中,任漪蘋敏锐地看到西楼底层的辅助设施不但完整,而且占地大,还有发展空间。 她提出只要稍微增加一些医疗设施,可以开设护理客房、康复客房或者其它理疗之类的名称,主要是在服务质量和形式上变化,而不要涉及到营业范围的扩展。 房帼英笑眯眯听着孙子叙述,任漪蘋的这个方案实用性极强,看来,她的确是个经商人才,还可能是带有荣家基因的经商天才。 这样,会所可以堂而皇之地提出西一楼的需要重新修缮的理由,暂时关闭客房,从而调整为特色服务的地方。而这个只为富人提供的特殊医疗康复中心,的确能为会所增添异彩,是一个极好的卖点。 第九十三章 昨晚林德明回家,奶奶房帼英就关切地询问他去“梦海”的整体印象。 林德明说:“奶奶,我没想到‘梦海’居然大变样了,变得我快认不出了。不过,妈妈的那间房间还没动过,原封原样一直给保留着。今天我去了那房间,漪蘋先在房间里打扫了一下,后来还在妈妈最喜欢的那架钢琴上弹了一会儿。我总觉得,妈妈还在我身边。还有一点,这次去‘梦海’后,我也听说了一些事,我总觉得大妈妈和我爸之间矛盾很难化解。大妈妈一听说我爸明天要来‘梦海’,说什么怎么也不愿和我爸见面。” 房帼英叹了一口气说:“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爸和你大妈妈的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我来讲,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当然,你大妈妈对林家事业也算的上忠心了,她又有经商才能,凭她和你妈妈的友情,你外公外婆完全可以让她来代为管理那30%的股份,甚至可以划出去单独干。那样一来,就要给海岩集团一个极大的冲击,甚至分裂。可是为了你,她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才把一个更重要的财务公司让她管理。你爸呐,做生意不怎么行。可是,他和你不一样,你有这么多亲人维护你,帮助你,保护你,痛爱你,可是你爸哪,他其实很孤独。所以奶奶也不太愿意多给他压力,随他去吧。你大妈妈对你爸的经营之道的理念很看不过,我只能分而为之,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孙子,你现在可以知道奶奶为什么要你好好感谢云芳一家。林颜两个家族之间的一切,现在其实都是奶奶在调和、安排、计划着的。要是上个月奶奶真的过去的话,林颜俩家的矛盾就会因为你爸和史习群的不和而最终爆发。那一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说不定,海岩集团就此走向衰亡。所以,臧姑娘的妙手回春和她父母的良药让我身体状况渐好,这就给我替海岩集团的重新布局争取了时间。林颜两家的矛盾的缓和或者推迟爆发,这里的最大的得益者其实还就是你!所以说,你怎么感谢臧家都不为过。 “自从你第一次带臧姑娘和漪蘋回家时,我就看出这是两个绝非普通的姑娘。你还记得我说过:‘孙子啊,你好福气啊,无论哪一个都配得上你啊’这句话吗?不说她们两个外表都很端庄大方,其实,她们俩个都有内在的东西,气质上不同凡响。 “但是,要成为我们林家的媳妇,成为亿万家财的最终继承人,只有外表还不行,就算是气质再好,还不够。还要有身体健康能繁衍后代、品行端庄能统领日后的家族、思维敏捷能处事果断、有大局观和开创新局面的魄力,最好还要有理财手段……” “奶奶,你这不是在找孙媳妇,你是在找一个外星人啊,奶奶……”林德明急了,他脸皮薄,还不能承受奶奶这么直截了当的谈话。 房帼英笑着说:“孙子啊,你不用着急,既然你选择漪蘋,奶奶也尊重你的意愿,同意你的选择。但是,奶奶最觉得还是亏欠了臧姑娘,也希望能更好的补偿一下臧家。” “奶奶,我们是在说‘梦海’的事,怎么又说到臧云芳的身上?” “不过,‘梦海’的事,你不用多担心,你爸明天去,也会把利害得失和陈振明说清楚。让那些低级会员,从下一个季度起主动退出,会所会员的资格也将随之被取消。这事绝对没有问题!”奶奶安慰林德明。 “奶奶,我还打听到振明叔在开设赌场这件事上很有责任,据说他和那个叫‘刀疤周’的黑社会头目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我看这件事很棘手啊。”林德明还是要把陈振明的事和奶奶说。 “你振明叔从小喜欢讲江湖义气那一套,这点我知道。不过,他和我家的关系更深。上次我让他把那些房客暂时劝回去,他不是也很配合吗!不用担心他,我相信在大问题上,他还是站在我们老林家的。否则,他们陈家也不会放过他。再说,离开我们林家,他到哪儿找这么好的位置。还有,在‘梦海‘的经营中,他也是出了大力的,只要他改弦易辙,把这件事处置好,你就不要再多提了。好吗?他还是自家人,你千万不能对他有一点儿不尊敬的地方,知道吗!” 见奶奶这么说,林德明也就不坚持了。 第九十四章 任漪蘋想出的调整方案的巧妙之处就是把以特色服务为冠名,看上去脱胎换骨来个经营上的大改换,实际内容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任漪蘋的方案中,并不需要对客房大动干戈。她提出只要在前台稍微增加一些医疗设施,聘请一些有资质的医生,搞一个康复中心什么什么的,就可以会诊开馆。 客房依然是客房,并不要拆除。不过这时客房就会随之冠名为护理客房、康复客房或者理疗客房等特色服务病房诸如此类的新的提法。不过,这样的设想还太简单,还应有更为具体的方案和实施起来的细节。 见奶奶有些疑问,林德明马上接着说:“漪蘋看西楼辅助设施齐备,空间也大,再说会所里原就有个很简单的医务室,也是为会员服务的,但是平时并不忙,只是处理一些突发病例的患者。漪蘋提出把这个医务室搬过来,再添加一些医疗设施,硬件就算可以了。此外增加俩个很关键的医生,于是一个集康复、理疗、医疗、特别护理等功能的康复护理中心就能很快建立起来。由于强调是以特色服务为主的,把医疗的功能混杂在康复、保健、理疗等里面,可以不用审核,免除掉许多手续上的麻烦。”房帼英很高兴地说:“这主意好。不过,增加哪两个关键人物啊?这倒是很关键的,不知是哪两个人?”林德明说:“奶奶,你想不到吧,漪蘋提出的两个关键人物,就是臧云芳的父母亲。”“嗷,说下去。” “云芳的父母开设了一个中医诊所,其实效益并不好,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诊所不是正规大型医院,无法用医保卡来结算,所以上门者寥寥无几,只是出于医德,他们才勉为其难坚持着。如今,普通的老百姓要让他们自费看病,而且是通过中医看各种慢性病,很困难。 除此以外,中医正迅速走向衰落。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患者治病总是希望治疗方法越简单越好、见效越快越好、服药越少越好。 但是对于那些富人来说,并不在乎费用,也不强调治疗方法越简单越好,只要能治愈疑难病,只要服务到位,只要随叫随到转为他们付,他们倒很是欢迎,钱不是问题。 漪蘋提出让云芳的父母来会所坐诊,和会所的原来的几个保健医生联手,其实就是一个集康复、医疗、理疗等特别护理等功能为一体的、中西医相结合的小型医疗康复中心,但是为了免除审核这一个繁琐、严格的的程序,可以用‘特色服务’来混淆,客房也成了特色病房。” 接着,林德明说:“这样一来,第一步,可以彻底杜绝原来那些赌客的幻想,‘梦海’先恢复到以前的宁静。无形中完成了‘良币驱逐劣币’的使命。漪蘋说,这样一来,二楼的高级套房可以迅速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在经济上,已经赢了一把。” 见房帼英聚精会神的听着,林德明继续说下去:“第二步,就是加快医疗康复中心的建立。凭会所的这块牌子,想来的医务人员很多。但是,漪蘋建议让云芳父母来会所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奶奶,你看云芳的医术这么灵光,她的父母亲医术一定更加高超,一定会胜任的。还有一点,如果我们给臧家钱啊、房子啊来感谢他们,他们一定会拒绝。可是这么一下给他们创造更好的施展医学才能的机会,他们不一定会拒绝。” 其实,史习群已经暗中调查过臧家的“百芳”中医诊所,效益并不好。最主要的原因是像臧家这样的诊所虽然取得了行医资质,但是患者来看病并不能享受当前的医保制度,不能结算,必须是自费的。 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所以,除了少数人不在乎钱,或者是疑难杂症病急乱投医者,看病者人数很少,所以,收入不会高。 再说,臧家的诊所由于还要安家居住,所以也施展不开。 在中医日薄西山的今天,臧家诊所的前途其实是看不到的。如今,臧家硬撑着门面,也许只是出于医德。即便是单纯地出租房屋,也比如今的收入要高得多。但是,臧家的口碑很好,没有投诉的只有赞扬的,也只是这些老关系,他们才勉为其难的坚持着。 还有一点,是任漪蘋私下告诉林德明的,臧云芳的弟弟已经谈了一个女朋友,希望有房,可以早点成亲。可是,臧家的房子现在开设了诊所,要是有新的地方开诊所,这块老祖宗传下来的地方或是可以让臧云芳的弟弟成家立业或是直接出租,收取相对很高的租金。对于诊所,其实是臧家的“鸡肋”,只要有强大的外力赞助他们,他们可以摆脱旧的轨道,开始新的一种更好的生活模式。 第九十五章 房帼英笑了,说:“孙子啊,你看你今天谈起‘梦海‘的事,头头是道,也不讨厌生意上的事了。所以说,人是会变的。你要是能搀和到家族事业中去,奶奶也不用这么累了。不过,话说回来,用漪蘋这个方法,既能很温和地赶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又能开拓创新‘梦海’的经营方式和思路,还间接感谢了臧家,真是一举数得啊。” 林德明说:“奶奶,我没说我要参加家族的生意,我只是表述一下漪蘋关于‘梦海’当前的一些意见,给你们参考而已。我还是要实现我的梦想:做一个好的侦探。至于漪蘋嘛。我知道奶奶还在考察她,不过,我觉得她的这个建议还是很靠谱的。奶奶,你说哪!” 房帼英笑着说:“奶奶不是帮你考察漪蘋,而是希望你们俩能早点结合。现在看起来,你们俩个情投意合,你要抓紧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不要夜长梦多。你既要好好工作,又要好好生活。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是。那个臧云芳,也是个人才,你也不要放掉。下个星期,你们要按时登门感谢,尽快把藏家父母请到‘梦海’来,不要小家巴气,给他们的待遇高些,不必在乎别人怎么说,知道吗?” “奶奶,我只能对漪蘋一个人你好。不能脚踩两条船哪。我只是把臧云芳当作好朋友,她的父母要是来‘梦海’我也会高兴的。可是,我不能三心二意,一个人占着两个姑娘,也不放掉臧云芳啊!” 不知怎的,嘴里说着臧云芳,林德明心里却又想到了那个苏頌馨。一个极美极温柔的女孩,五官轮廓精致分明,明眸皓齿笑容甜美,身着红色的雪纺裙曲线玲珑,奢侈弧度的臀部,青春健美。 更令人侧目的是她胸前突出,好像随时会跳出来似的,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谁能视而不见。 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味,是那种青春少女特有的气味。而且,她的香味和任漪蘋很是不同,林德明能够分的很清,记忆亦犹新。 “傻孙子,奶奶没有要求让你在感情上分一点给云芳。奶奶要你珍惜臧云芳,是因为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奇女子。当她给我扎针运气时,我就感到一股真气奇暖无比直冲我的五脏六腑。小小女子能有这等功力,绝不是等闲之辈。孙子啊,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有没有特异功能这回事,奶奶我是相信的。我想:臧云芳就是具有特异功能的奇人。日后,云芳对你爱好的侦探一事定有极大帮助,所以,我要你不放手她,还是这个意思。至于漪蘋嘛,日后可以成为你的贤内助,还可以挑起家族生意的大梁。这两个姑娘,你都要珍惜啊。这就是男子汉大丈夫的魅力所在,就看你如何处理了,懂嘛!” 鉴于以上的谈话,林德明极力想把臧家父母请到“梦海”来,所以,他主动愿意谈出原本是任漪蘋提出的设想。 臧云芳一听这事居然牵涉到自己的父母,也有点愣了。 说心里话,臧云芳知道自家的诊所的确面临着生存危机,就像古书上说的“鸡肋”弃之不舍、食之无味。但是,父母一辈子热心医学,而且还是这方面的高手,开除这件诊所也算是很不易啦。 可是生不逢时,如今是西医的天下,中医步履维艰。更由于诊所不能接受医保卡,在财务结算方式上只有自费一种。这让广大普通患者望而止步。 要说林德明所说出这个方案,父母亲改为专为高级会所会员治病出诊,那正是驾轻就熟。而且,这样一来,自家的那个诊所可以高价出租或是给弟弟办婚事派用处。 臧云芳知道,自己的父母,尤其是自己的母亲,为了弟弟,什么都肯。这些天,为了让自己早点出嫁,母亲硬逼着自己谈对象。看到有现成的诊所给他们,还有固定的、肯定不菲的收入,不来才怪了。 可是,这明显是林家人给自家的恩惠,在臧云芳的自尊心上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当下,臧云芳一脸不悦,说:“漪蘋,你什么意思,怎么动起我们家的主意!” 林德明马上对臧云芳说:“这不关漪蘋的事,是我自私,只想解决‘梦海’的纠纷,自说自话。你千万不要生气。” 臧云芳看见林德明非常内疚的样子,心也就软了下来,嘴里也随着放了软挡,说:“不,我也知道你的好意。这样吧,我回家去问问我父母,再给你们回音。” 苏頌馨赶紧说:“云芳,来吧,这里条件好,而且,那些外国人特别喜欢中医。要是你父母来了,我和史总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一来,会所也会更上一个档子。你父母来了,需要添任何医疗器具都没问题,保证给他们创造最好的诊疗环境,最高的待遇,让他们安心行医治病。” 苏頌馨的话让臧云芳的脸色阴转多云。 她知道,这儿的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都是出自好心。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对任漪蘋说:“漪蘋,刚才我一时冲动,错怪了你,你千万不要生气。” 任漪蘋真诚的回答:“云芳,我们是真朋友,好朋友,说什么都不要紧。” 林德明也赶紧说:“云芳,其实奶奶特别想念你,她想你少了后顾之忧后,能更多的看到你。” 经过了这些天,臧云芳对林德明的素质已经很了解了,他不同于社会上所鄙视的那种自以为是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依然坚持通过自我奋斗有着挺拔的进取心,并没有在家人的光辉下丧失自我。尽管财富的合法继承受到法律保护,不通过自我奋斗就成为有产者不再是一件可耻的事,林德明依然不肯从商,而选择了有着风险的衙门职业。臧云芳能感觉到他的正直、勇敢,也很欣赏这个男子汉。对于林德明对任漪蘋的钟情和偏爱,臧云芳能很敏锐地感觉的到,虽然酸酸的,总有第醋意,但渐渐还是能承受。所以,臧云芳相信林德明说的话不会是花言巧语,奶奶一定参与了这个计划。 想起了那个睿智的老人,臧云芳心里一阵亲热。 算啦,为了奶奶,自己还是接受吧。 想到这儿,臧云芳对大伙儿说:“让我再仔细考虑、考虑吧。我回家和父母亲商议以后,再给你们一个明确回答。” 此言一出,气氛不再紧张。 于是,四个年轻人人开始心闲气定地喝起了“下午茶”。 第九十六章 星期一上午,刘敏璇来到办公室。 “同志们,马上邱书记要来,他会宣布一个新的决定,我可能要和你们暂时分别了,因为省厅要重新组合专案组,我可能要离开专案组了,副组长由其他人来担任!” “为什么啊?敏姐,我们可舍不得你。”任漪蘋和臧云芳都这么说。 林德明也有同感,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果然,一会儿邱再宝来了,他叫所有人到隔壁的会议室去,开个碰头会。 邱书记还带来了三个人,其中刑侦大队的法医郭纯山,摄影师钱光怡,这两个人林德明都认识,是和他一个党小组的。 林德明点点头,算是和她们打招呼,对方也很友善地点头致意。 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眼神非常严肃的中年汉子,林德明不认识。任漪蘋悄悄告诉他,这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吕成杰,林德明的顶头上司之一,由于眼珠有那么一丝蓝,看上去像外国人,所以他的绰号就叫“外国人”。 会议室,其实是一间集现代化电子技术一身的多功能的资料演绎厅,最多可容纳20多个人。 墙壁上赫然挂着很大的白底黑边的屏幕,看上去就是一种肃穆的样子,是专门用来放投影的。演讲台上可以直接操控投影,把底稿或图片放大很多倍,投影到荧屏上。 其它所有的音响,电讯设施也都是最先进的。 这间多功能会议室,不仅可以进行学术研讨,还可以进行案情分析。 把它作为专案组的会议室,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行人随着邱书记,在会议室里松散却又集中地坐下。 邱书记果然在会议上宣布了原来的“7.12”专案组重新组合,省厅的专案组和市局的专案组并组联合办公了。 目的显然是要加快破案速度。 因为已经确定受害人是H市的小S,所以,H市的衙门局也被要求更为近距离地参加破案。 新的联合专案组的名称不变,还是叫“7.12”专案组,工作地点放在H市市衙门局内,省厅的人明天上午正式参加。 省厅决定,这个联合专案组的组长还是由邱再宝担任,刘敏璇不再担任副组长,而是改为省厅的高级侦查员张钟鸣和市局刑侦大队副队长吕成杰为副组长,其他成员除了林德明、任漪蘋、臧云芳外,刑侦大队的法医郭纯山,摄影师钱光怡也参加进来。 省厅初步决定,省厅的侦查员倪芳也参加专案组。 由于人数增加,办公房也要调整。 除了原来的一间档案室的办公室继续使用外,另外增加两间副组长办公室和一个多功能的大会议室。 在档案室的办公室对面的两小间办公室,分别是副组长老张头和吕成杰的。 档案室的这间办公室如今将有六个人,除了倪芳使用原来空闲着的刘敏璇的桌椅外,新增加的桌椅是给郭纯山和钱光怡使用。 宣布决定后,林德明、任漪蘋、臧云芳等人赶紧增加了一对书桌椅,让郭纯山和钱光怡使用。 这样一来,林德明就坐在五个女人中间,如坐针毡。 左手是臧云芳,右手是那个曾经向他挑战的钱光怡,正对面的位置是留给倪芳的。 心爱的漪蘋在他斜对面,总算让他感到了安慰。 不过,有一个变化更对林德明等人的胃口。 如今的联合专案组同意可以使用电脑。而且可以上网,但是仍然必须注意保密纪律,不能轻易和外界接触。像QQ、MSN等实时对话依然是严格禁止! 人手一台的电脑,让办公效率更高。 于是,作为半个主人的任漪蘋,拉着林德明、臧云芳帮着布线,拉临时的电源插座,郭纯山和钱光怡站了一会儿,最终也参加进来。 很快,人手一台电脑都连接上去来并迅速调试正常。 五个人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林德明、任漪蘋、臧云芳也热心的把“7.12”专案的大致情况向郭纯山和钱光怡介绍,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一切,预示着新的战斗将开始了。 听到房间里很热闹,吕成杰也从副组长的办公室走了进来。 “外国人”忙问大伙:“怎么啦,这么高兴?” 任漪蘋、臧云芳她们抿着嘴笑着说:“以前不要说上网不容许,连电脑也是三个人合一台,而且还是老版的。怎么啦,吕大队长,难道现在专案组可以公开化啦?” 第九十七章 吕成杰很严肃的说:“不,专案组还是要注意保密,明天省厅的同志要来了。我们把准备工作做的齐全些,让省厅对我们有个好印象!” “是!”大家一致整齐回答。 让表面严肃的吕成杰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吕成杰问林德明:“小林,你大学是学刑侦专业的,在专案组里你要好好发挥你的特长,多想多做,好吗?” 林德明说:“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过,我以前都是书本上知识,一点实践工作的经验也没有,只是一个新兵。” 他拿报到时回答甄别的话又重复了一边。 吕成杰笑着说:“实践当然重要,但是系统的学习更重要。我们刑侦大队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员,不要怕,大胆干,在实践中锻炼锻炼,你很快就会熟悉的。” 林德明对吕成杰说:“这个案子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现在再来查凶手,是不是时间上太完了一点?” 吕成杰说:“既然领导上要求我们再细查,我们就认真再梳理一下。破案的事有时候也是很偶然的,贵在坚持。当然,这个案子有它的特殊性,主要资料是依靠S省A市的同行们提供的,他们没有能及时破案,就说明这个案子肯定是有难度的。我们就是要从细节入手,看看有没有新的突破口。或者,有时候换个思路,也会有新的发现。总之,明天等省厅的同志们到齐以后,大家群策群力,尽快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 正在林德明他们忙着张罗布置整理新的联合专案组新的办公室时,市里的海岩大厦也充满了忙碌的气氛。 海岩大厦为一现代高层建筑,坐拥H城最繁华的地段,装修内设都堪称顶级。 海岩集团总部部位于这座23层大厦的顶端,通过宽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整个市区的风貌,视线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 这栋大楼也算是H市最为瞩目的一栋智能化的办公大楼。 大楼地下两层,有地下车库,还有中央空调和智能化控制系统的控制室。 海岩大厦更因为位置在H市市中心,由于自2004年以来房价的连续暴涨,海岩大厦已经身价不菲。 大厦底层为公共大堂,装饰的非常富丽堂皇。共有8部电梯,上下很是方便。 2楼为多功能厅,在平日就是饭厅或者就是食堂。中午这里人头攥攥,都是吃工作午餐的白领。在休息日或节假日,2楼也可以成为会场或跳舞厅。3楼为集团产品陈列室和大楼物业管理处,4楼为大小用途不同的会议室,4楼以上都是办公用房。 5-9楼为和海岩集团有关联的各个参股公司或控股公司的办公用房。 海岩集团总部为底层的一半和22,23两层。 其余16层到21层为海岩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海岩大厦里占楼层最多的是德勤财务公司,它占了10到15层6个楼面。由于大楼的物业公司也是德勤财务公司管辖的,所以,2-4层和底层大堂的一半,其实也属于它。 林岩的总裁办公室就在最高层,董事会和监事会也在最高层,由于常年无人,第23层的一半显得非常空荡荡的,当然一般人也不敢随意进入总裁和董事会的办公室。从总裁办公室的宽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整个市区的风貌。这也成了林岩每天的习惯。 今天,整个23层的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集团总裁兼常务董事的林岩和公关部主管经理珍妮。 林岩今天的情绪很好,在俯瞰了H市的车水马龙以后,他坐到了沙发上。 中国自古有一个说法:人生三大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可是随着改革开放,社会风气亦在变化,如今有这么一个说法:人到中年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哪个有道理? 哎,一言难尽。 其实,人到中年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古代也有。不过那时指有钱、有势、有权的人。这些人的骨子里希望拥有更多的女人。如果老婆死了,那一切都名正言顺了。不过古人含蓄一些,没有把事说的这么直白。现代人就不同了,没有了信仰,不怕鬼,不怕神,不怕马克思。 不过林岩的情况更例外。 林岩看过《蝴蝶梦》,自己的以前就像生活在吕蓓卡阴影下的那个小女人。和颜海萍相比,自己太平庸了,而且,颜海萍大事果敢决断,小事也不含糊。自己呢,大事犹豫徘徊,小事却粗枝大叶。林岩忍受不了妻子那种不屑一顾的轻蔑,在她面前始终提不起头来。 在颜海萍逝世的最初的一些日子里,林岩是真正悲伤过,就好像大厦突然倒塌,林岩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去。 可是过了不久,林岩又恍然觉得,海岩集团有母亲在运筹帷幄,自己一点儿不吃力。 还有,由于他是房帼英的儿子,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海岩集团第二任总裁。 尽管表面上看来,妻子把她的股份平均分给自己、儿子和她那智障的弟弟。但是林岩知道这并非妻子真心所愿。 妻子的整个心都在儿子身上,在那智障弟弟身上,绝不会在自己身上。 终于好了,随着妻子的病逝,林岩获得了新生。 第九十八章 当林岩执掌海岩集团大权以后不久,就和总裁助理史习群频频发生冲突。 史习群就像《蝴蝶梦》中的丹尼斯,无限崇拜吕蓓卡一样崇拜着颜海萍。她总是不识时务地教导林岩:应该怎么样做,不应该怎么样做…… 林岩一旦处事不当,史习群就会像所有的这个年龄段的老太太唠叨不休,嘀咕不已。就会拿颜海萍来比划他,让他精神上再次蒙羞。 林岩实在受不了她! 他开始反抗。 而在他有意驱赶走史习群后,母亲为了集团不至于分裂,把财务公司交给史习群执掌。 这个财务不同于一般的财务公司,它能从各方面渗透到集团的每个角落。尤其是掌控了资金,特别是流动资金。 林岩手脚仍然被史习群所缚,比当年颜海萍在世时好不了多少。 林岩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么迁就史习群,更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但是,林岩不敢违抗母亲的决定,她不仅掌握着集团50%的股份,还能稳定住颜家的30%股份,而自己只拥有区区20%的股份。 不过,在海岩大厦的最高层,他依然是这儿的主宰,依然每天俯瞰着这H市。 在外人看来,林岩是林氏家族最主要的掌门人,那是他头上的一个巨大的光环。 林岩在业务上缩手缩脚,可是,如今他在女人方面却放开了手脚。 不过,他对中年女子兴趣不大,这方面他很时尚,喜欢比他少不少岁数的年轻女子。 还有一点,林岩有个原则,处女他是不碰的。 这个年头有许多俏皮的歇后语,什么做做股票一不当心成了股东。买卖房子,一不当心成了房东。泡泡妞,一不当心成了老公。 这时新人生三大悲剧。 林岩不愿再轻易被婚姻套住。 不过,林岩是军人出身,样子还是很阳刚的,加上总裁这个头衔,追逐他的女人不少。 比如眼前的珍妮,就拜倒在他的光环之下。 珍妮三十出头,单身白领,人长得不漂亮,也不难看,很会打扮。关键是身材不太好,又阔又干瘪。所以,大厦里不少人背后叫她“飞机场”,意思是她的胸脯过于平整。在如今这个波涛汹涌的年代,这是女人致命的缺点。 可是林岩很迷恋她。 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在床上可是很有战斗力的啊。 和颜海萍不一样,这是个很开放的女人,她能给林岩带来新的感受:原来做爱可以有这么多的花样经! 珍妮打开一瓶红酒,倒上两杯,将一杯递给坐在单人沙发的林岩,她坐在林岩的旁边,俩人之间隔着一张玻璃桌。 林岩很自然的翘起腿,没事抖抖,这是他放松时的习惯。 “珍妮,你现在坐到你想坐的位置,你不要让我失望,为了你的职位,董事会上,我把嘴皮都说干了!”林岩说道。 珍妮眉毛微微一扬,抛了一个媚眼给林岩,撒娇道:“我当然知道了,有空我会去你家好好犒劳你!” 林岩微微一笑,他可知道珍妮的厉害,一想起自己每次都被她搞得腰酸背痛,就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吃点伟哥一类的补药了。 不要话说回来,自己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眼看就要奔六了,早就不是年轻人。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林岩回想起年轻时候的勇猛,不自觉地轻声叹息一声,“珍妮,我可是经不起你折腾了,虽然你这顿美餐确实很好吃,但总这么吃,我可是吃不消啊!” 珍妮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满,她也翘起腿,哼了一声道,“是不是你喜欢像姚蓓娜那种有老公的女人,如果真这样,那改天我也去找个男人嫁了!” “珍妮,你在吃醋!”林岩轻声笑出声来,“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姚蓓娜在一起的原因吗?” “哼,我怎么知道,怎么说姚蓓娜那个小女人也算还有点姿色,说不定你就喜欢和有老公的女人偷情,因为有风险,更有着偷情的刺激,这也说不定。” 林岩被珍妮说的哭笑不得,心想,“你身边还有无数男人,难道我也吃醋?” 林岩眼角四周打量着,确定其他人确实不在四周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我和姚蓓娜之间是一种彼此利用的关系,姚蓓娜是恒运公司蒋总的外甥女,搞定她就是搞定恒运公司。至于你的职务,我考虑过了,你只要在公关经理这个职务上干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就可能让你当我的总裁助理,那你不就是和我一直在一起了吗?” 林岩这番话说到了珍妮的心里,珍妮最大梦想就是当上总裁助理,而林岩也恰恰是看准了这点,才会让珍妮这种高级白领对他服服帖帖的。 第九十九章 珍妮嘟噜起小嘴,“哼,谁相信你!” 林岩明白此刻的珍妮心里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话,只是面子上过不去。 女人总是喜欢好面子,林岩想给珍妮一个台阶,他笑了笑说:“好了,珍妮,不要多想了,姚蓓娜最近还在生我的气,我还不知道能否摆平她呢?” “你会摆不平那个小女人,我才不相信呢!”珍妮噘起小嘴说:“我可听说他的老公又出差了,小孩也送到托儿所,此刻的姚蓓娜正需要你这样的男人!” 林岩只是笑笑,没有和珍妮继续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但珍妮的话却同时给他提了醒,这个时候确实是自己机会,如果能彻底搞定姚蓓娜,自己就会少了不少麻烦,今年的资金太紧张啦,自己虽说是海岩集团的总裁,可是财务大权都在史习群那个老女人手上,她通过财务公司控制了整个集团的流动资金。 今年的董事会和监事会定下了房地产要收缩的基调,流动资金被史习群那个老女人掐的死死的,自己的房产项目没有钱,只能等米下灶,干着急! 没有办法只有从恒运公司动动脑筋。 恒运房地产综合开发集团公司是原来的建材局改制过来的,实力雄厚,弄个几千万还是可能的! 珍妮看见林岩沉默不语,她嗤嗤笑了,“怎么了,让我说中了吧。” “我只是不想和你争论下去!”林岩觉得和她讨论这个题目犯不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珍妮却以为林岩被自己抓到了软档,不得不让步了,一副得意的样子,这都是女人天性,不管自己对错,都要让男人认错。 此刻的珍妮心情变得如同外面蔚蓝色的天空一般晴朗。 她抿了一口红酒,优雅的将酒杯放在玻璃桌上,“不过,虽然我获得了公关部经理这个职位,但尼基雅、玛丽安她们可是我的死对头,不会心甘情愿地服贴我,到时候,我这个经理职位还是坐不牢!” “那你想怎么办?”林岩皱了皱眉头,为了帮珍妮争取这个职位可是费了他不少力气,原来的公关部经理工作十分的出色,但为了让珍妮爬到这个职位,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将原来的经理以担任新项目负责人的借口调走。 他现在一听珍妮提到公关部的事就脑袋大了。 珍妮继续说:“我只想提拔一个对我忠心的人担任副经理,你看凯安如何,上次,你和姚蓓娜之间的事让他背了黑锅,但我看他却没有怨气,一声不响。再说,凯安是双语人才,除了精通日语,英语也熟练,我对他担任副经理很有信心!” “但是,那小子工作的时间毕竟很短,让他担任副经理,恐怕很难让人信服,你就不怕有人在背后说你?” 林岩并没有否定,这种态度让珍妮心中有了底,她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反正那些人说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珍妮想要提拔凯安就是因为在公关部里,他是一个新人,新人是最好拉拢的。而且从凯安最近的表现来看,凯安明显是向她这边靠拢的人,只要自己再给凯安一点甜头尝尝,他还不得感谢自己,更加对自己忠心。 珍妮笑道,“反正说我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公关部内部的员工调动我来处理,你不插手就行了!” “好吧,随便你,只要不让公关部的业务一塌糊涂就可以,不然,董事会和监事会要是发现的话,我可保不了你!” “放心吧,我不仅不会让公关部业务差,相反,我还率领公关部成为明星部门,到时候可以为你争取加分,是你总裁领导有方!”珍妮话并没有说完,下面的话已经不用说明了。 林岩也知道珍妮的意思,珍妮一定想要自己提拔她为总裁助理,果然女人的贪心是永无止境的。 23层的另一半此时却热闹非凡,尤其是公关部。 不少人见珍妮人影子又不见了,在私下叽叽咕咕。 “知道吗,这几天衙门局盯上了林总裁,听说,这几天便衣警察到会所去搜查了,昨天林总裁只能去回话了。” 尼基雅说:“我看我们的这个总裁就是个灯笼壳子,怎么会看上珍妮这种烂货,要身材没有身材,要胸脯没有胸脯!我们这个总裁真没有眼光啊!怪不得上面把大权都给了15楼的史总。” 玛丽安说:“别说林总没眼光,如今他看上了姚蓓娜,那个胸脯动荡不安的好像随时会跳出来似的。不过,我宁可姚蓓娜上去,要是那个珍妮位置坐稳了,不把我们整死那才怪了。” 尼基雅说:“还有,听说那个林家公子,这两天也露面啦,昨天到‘梦海’会所去啦。那可不是不是传说中的瘸子、瞎子、聋子,而是玉树临风的一大猛生。你们知道吗,这个林公子还是个警察,穿着那个警服,那个帅啊,帅呆了。比起他老子,不是帅一两个数量级啊。那天他要是来这里,恐怕这里的姑娘们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呸,呸,呸!没和男人睡过,还没见过男人啊。这个林家也正是的,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把个林少爷藏的密密层层的,也不知东什么脑筋。还有,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有人冒充林少爷在那个‘梦海’会所安装了许多探头,所以,真的林公子不得不亮相了。看来上面要有动作了。除了衙门局,谁敢在海岩集团头上动土啊?”玛丽安其实是在顺着尼基雅的意思在借题发挥。 “还有啊……” “还有啊……” 流言就像打碎瓶的液体在海岩大楼到处流淌,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可是却实实在在的起着微妙的作用。 第一百章 尼基雅借口上洗手间,一见周围没人,马上打起电话轻声说道:“米琪,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布置啦,现在大楼上下都在传衙门局到会所的那件事情……” 在23楼的男厕所里,凯安也在打电话。 “娜娜,公司都在传话,海岩集团有麻烦啦。衙门局盯上了林岩,那笔钱要不就不要借给海岩啦……” “笨蛋,当中有我们的15%的回扣,还有恒运给我们2%的介绍费。你只要替我盯住珍妮,其它的事,我来做!”电话的那边姚蓓娜说道。 不但有人打电话,也有人在电脑上通过网络在和外界联系。 “据说,衙门局已经派人在海岩集团卧底了。崔哥,请告知周老大……” “据说,有便衣混入‘梦海’,是冲着海岩集团的…… 流言通过了微电波飞出了海岩大厦,飞向了H市的每个角落。 在“金色年华”的KTV的包间里,“刀疤周”正搂着两个吧女在寻欢作乐。 “老大……”一个小马仔却生生地想向“刀疤周”汇报,可又怕扫了老大的兴。 “去去。” 在“刀疤周”的呵斥下,两个吧女慌忙离开了包厢。 这几天“刀疤周”心情非常地不爽,好不容易精心建立的一个赌场,又面临着被发现的危险,看来又得找新的场子。 改革开放的同时,赌博业开始兴旺起来。当时多是一些老赌客找个地方聚赌,后来发展越来越完善,成了专门的庄家开赌场。 像“刀疤周”就属于这种庄家。 “刀疤周”开过各式各样的赌场,可是“刀疤周”自己却不赌。人说戒赌如挨刀,有人痛改前非把手指头都剁了,上医院包扎包扎完了还是赌。 赌场里面的门道说不清道不明,赌局里面机关重重,古人有话说十赌九输,赌不到头,这是有道理的。往往挺好的一个人迷上赌,整个人性就没了。撒谎说爹妈急救借钱,前面拿了钱后面就去赌场。所以一个人要是和赌字搅和上了,基本上这辈子就毁了。小赌怡情大赌伤情,很多赌红了眼睛的亲兄弟都刀子架脖子。 H省H市的地下赌博,在经历了徐乙集团蓬勃发展后也越来越不可收拾。如今的人,钱袋子开始鼓了起来,赌场就有了来源。开赌场赚钱,那是什么行业都比不上的,贩毒利润大,那是要杀头的。开妓院好,可是一不当心身体就要遭殃,除了梅毒、花柳病,如今还有那致命的艾滋病。所以“刀疤周”把眼光放到开赌场上,这些年钱赚的盆满钵溢,“刀疤周”更加乐此不彼。 当初看到“梦海”会所这个好地方,是万里挑一的好场所。 “刀疤周”和陈振明谈妥了条件,在这高级会所里开起了新的赌场,虽说支付了几百万的租场地费,可“刀疤周”得到的利益不知道要多上几十倍、上百倍哪。 可是前些日子,陈振明哀求苦恼地求自己赌场暂停几天,说是上面有人听到了风声,要来突击检查抄赌。 开赌场,安全第一。 “刀疤周”没法子,只能让下面的人通知那些老赌客们暂时休息一下,顺便也让手下把近期的账仔细算算,该了清的就此了清。 再说这要赌债的,也是一门学问。 不能全用暴力,当然最后一招就是暴力了。 所以开赌场的无不都是胆大能包天的人。赌债也不是逢谁都放,肯定得打听清楚底子,要是家里没几个子的一般人肯定不会放出去。开赌唱的一般不直接要,第一怕真出了事担干系。设赌花钱就能疏通出来,但真要是惹出了人命就麻烦了。 如今的“刀疤周”家大业大,已经不做这打打杀杀、惹祸上身的事了。他的兄弟中有几个是专门负责讨债的,这种人多是混迹在道上的名人,能打能杀,手下有一批悍将。“刀疤周”和他们之间以前是过命的兄弟,如今又是能给他们饭吃的业主,当然能控制的住他们。 但是,“刀疤周”接受了当年徐乙的教训,和黑道也保持这一定距离。没有大事,也不和这些人多见面,都是电话联系或手下人传话。不管怎说,“刀疤周”如今是企业家,慈善家,政协委员,是往白道上靠的人,还是得注意一些形象。 “什么事啊?”“刀疤周”见吧女走了,转过来问自己的手下。 “刚才崔哥来电说,衙门局已经派人在那个会所卧底了,他昨天已经看到海岩集团的林公子了,是市衙门局的。崔哥他提请要你注意些。”手下人汇报 看来,“梦海”这么好的一个赌场,不能再开下去了。 一想到这里,“刀疤周”又恼怒起陈振明来。 “孬种就是孬种!” 当年这个陈振明就是孬种,带头下跪,给“绿军装”丢人现眼。如今的陈振明还是孬种,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还得老子又要重新找场子! 可是一下子到哪里找的到像“梦海“会所那样好的场子哪。 “刀疤周”心里气啊! “刀疤周”对手下人说:“你告诉老崔,让他注意那个林公子,也找找他的茬子。搞个举报,写个揭发信、检举信什么的,把他也捅出去,就说他仗势罩着他家的会所,里面都是一些不法生意。反正捡厉害的说,也让省市检察院、纪委掺和进来,让这些人对他多加注意。另外,叫老崔关照我们在市局里的眼线,多多关注那个林……什么的动向,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动动的。还有,安排一下那个省纪委的尤什么的委员和我一起吃吃饭,上次我们给了他一套房子,如今也是他该出力的时候啦!” “老大,我们何不也把陈振明捅出去,也出出这口恶气!” “刀疤周”叹了一口气说:“孬种就是孬种!陈振明一旦进了局子,三吓五吓的,还不把我们都给卖啦,大不了他把抽头给呕出来。算啦,这个孬种还得我们保住他啊。他出事,就是我们出事!哎,孬种就是孬种啊!” 于是,一系列针对林德明的罪恶,也在黑暗中开始蠕动。 不久,H省、市的各级纪检部门都收到好多关于H市局衙门干警林德明所谓的以权谋私的检举揭发信,当然都是一些匿名的。 第一百零一章 第二天一早,省厅的张钟鸣,倪芳就来联合专案组报道。 吕成杰带着臧云芳、林德明、郭纯山、任漪蘋、钱光怡表示欢迎,并把他们的办公室安排好。 倪芳就坐在林德明的对面,就是原来刘敏璇的桌子,尽管刘敏璇从来就没空坐下来过。 林德明对右手边的钱光怡介绍倪芳说:“倪芳同志的男朋友何振亚,就是我的‘师父’,我的柔道功夫都是何老师教的。” “哦,你是跟何振亚学的柔道,那么你的五段肯定是货真价实的啰。不过有空时我们之间切磋切磋,还是可以的么。” 钱光怡话是这么说,可是口气远没有上次那么咄咄逼人了。 这也难怪,何振亚是H省最有名的柔道专业运动员,名师出高徒,林德明能拿到柔道黑带五段也不奇怪了。 钱光怡学了六七年柔道,今年才拿到柔道黑带初段,所以上次有点不服气,今天知道了原委,自然不会再做无谓的挑战了。 作为市衙门局里的首席摄影师,其实对体力要求很高。 需要从多方位、多方面不同角度来取景。钱光怡迷上柔道,也是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体力。 所以,林德明非但不蔑视她,相反,非常尊敬钱光怡的敬业谨慎。 边上的人见有如此小插曲,也都微笑起来,整个办公室里气氛也一下子融洽不少。 吃过午饭后不久,联合专案组在多功能会议室开始了第一次全体会议。 会议由邱再宝书记主持,他简单地介绍了张钟鸣,倪芳两人以后,开始进入正题: “同志们,‘7.12’案件,其实不是发生在我们H市的一件案子,是发生在S省A市的一件杀人案,远离H市,有着上千公里的距离。在这个案件中,杀手是在闹市区里割喉夺命!不过让人骇然的是,杀手还提前把自己即将杀人的计划公告于世!更让人骇然的是,就是在衙门部门的警戒下,杀手照样如期杀人!这就包含着对衙门部门和社会的两重挑衅。 经过这段时间的大量工作,尤其是经过了DNA样本科学比对工作以后,结论出来了。这个受害人是我们H市的居民小S。所以部里要我们和S省A市的衙门部门协同破案,早日抓到凶手。省厅为了加大破案力度,成立联合专案组。 下面,我们请省厅高级侦查员,专案组副组长张钟鸣同志,为我们再次介绍一下基本案情。老张可是有三十多年侦破经验的老同志啦,在刑侦上可以说是老专家了。从二十三岁进入我省衙门厅,屡破大案奇案,虽然因学历上的限制,升迁的机会较少,但在我省衙门系统内部,他却早已成了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现在,请大家欢迎。” 在掌声停歇下来以后,“老张头”走上讲台,试了试话筒,开始操控着投影仪,屏幕马上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半身相片。 这是一个风韵十足的中年妇女,容颜富贵像,皮肤白皙,穿着打扮亦充满了时尚的美感。 “同志们,由于我们手中的这些资料是S省A市的衙门部门转给我们的,这个被害人的名字就用当时的姓名倪慧敏,其实就是我省我市的小S。” “老张头”解释了一下,接着开始连续放在投影仪上放着资料,并不时插话解释。 伴随着张钟鸣的讲解,一幅幅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倪慧敏,女,汉族,未婚。籍贯是J省X市,出生年月是1964年,初中文化,职业是商人。 本市户口。 身份证号码:XXXXXXXXXXXXXAAAA 有S省A市颁发。 现居住在A市南城区紫藤花园72号B座。 任倪氏玉器公司总经理、倪氏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 接着,“老张头”开始宣读资料: “在2008年7月11日,她却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发信人自称Eumenides。 这个人在信中宣称: 因为倪慧敏数年前开车撞人的行为涉嫌故意杀人,而法律并没有对此进行公正的裁决。应广大人民的呼声,他以公正代言人的身份宣判倪慧敏死刑,并且会在第二天,也就是7月12日有人会执行这一判决…… 第一百零二章 这时候,林德明举手,他要求发言。 “老张头”看了看邱再宝,邱再宝点头示意同意,于是,“老张头”停止了介绍,让林德明发言。 林德明说:“我注意到资料上是这么介绍的,一接死亡威胁信,倪慧敏立刻报了警。A市刑警队和特警队的警官立刻就共同为倪慧敏设计了一套非常严密的保卫计划。 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我提请大家注意。 报警和制定计划都是在7月11日。 这倪慧敏既非党政要员,又非特别重要人物,为什么她一报警,市刑警队和特警队就立刻全体出动? 这在我们衙门系统的程序上有没有先例,有没有破例? 难道我们一般的老百姓一报警,市刑警队就会提前出动! 还有特警队,没有重大情况,他们也会提前出动? ‘提前出动’! 我特别强调的是‘提前出动’这件事,要是这是一场恶作剧哪? 我知道,除非特殊情况,特殊场合、特殊人物,市一级的刑警队尤其是特警队不会一接到报警就提前出动的。 这里有非常严格的规定! 我是一个衙门新兵,我不熟悉这个规定。 但是这里有许多老前辈,他们一定知道有这么个规定。 联想到倪慧敏,只是一个普通商人,A市刑警队和特警队是不是在违章出动吗? 所以,这里在逻辑和常识上有没有问题!” 林德明的话,像石头掉在湖水里,惊起一湖涟漪。 “老张头”看了看邱再宝,邱再宝再用眼色指示吕成杰表态。 “小林说得很好,”吕成杰说,“我们听案情介绍就要听进去,要用脑去想。不过,这样的提问还是放在张副组长把案情全部介绍以后,再一起汇总提问,好吗? 见林德明点头表示接受,众人也没有异议。 于是,吕成杰很客气的对“老张头”说:“张副组长,请继续。” “老张头”接着说:“等方案研究的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了。市刑警队在紫藤花园安排好人,夜里也有人寸步不离72号。 得到警察的保护之后,倪慧敏便定下心来,一觉醒来已经是7月12号了,按照计划,倪慧敏继续正常上班。” 在A市,倪慧敏经营着一家很有名的倪氏玉器公司,主要经营翡翠等玉器生意。倪慧敏还经营着一家倪氏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主要也是从缅甸、泰国东南亚一带进出原料和产品的。 倪氏玉器公司所在的君悦大厦是商办两用大楼。 楼下两层是商店,3楼以上是办公楼。君悦大厦位于闹市区的市民广场东南角,倪氏玉器销售总店就在底层,倪氏玉器公司和倪氏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则在8楼。 一辆红色的宝马车也总是停放在君悦大厦门外的广场停车场中。 A市特警队的队长假扮成倪慧敏的司机,当宝马车停好之后,他便一路守护着倪慧敏进入大厦。 同时停车场内还安排了警方的诸多便衣。 大厦内也是如此,警方的便衣伪装成保安、保洁员甚至是公司白领,全方位的保卫着倪慧敏的安全。 但是,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恶作剧? 倪慧敏就这样在大厦里一直呆到了下午四点钟。 总店没多呆,倪慧敏就出来了。 由特警队长保护她穿过大厦前面的停车场。 但是就在这个过程中,意外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当时从广场停车场外的不同方向上,突然冲进来好多个瘦小的男子,他们全都直奔倪慧敏而来。 警方的便衣立刻出手拦截这些男子,大部份男子没跑几步就被扑到在地上。只有一个人冲到了停车场里,不过特警队长把倪慧敏挡在身后,那第二个人根本没法冲进来。 警察们连忙赶到宝马车旁,赫然发现倪慧敏软软地趴在方向盘上,脑袋歪向一边。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脖颈处流淌出来,染红了她右半侧的衣襟。她的右手垂在体侧,引导着鲜血,使得那白色真皮包裹的挡柄变得腥红刺眼。 由于宝马车的钥匙被带走,警方最终不得不打碎车窗才将车门打开,并确认车内的倪慧敏已经死亡。法医迅速赶到现场,对尸体进行了勘验。 倪慧敏的喉部出现了一道长八公分,深一点五公分的伤口。这一刀切断了倪慧敏的气管和大动脉,致其急性失血性休克,并直接导致死亡。 作案的凶犯自然就是那个头戴黑色绒帽,奔跑速度飞快的高大的“便衣”。 第一百零三章 A市的刑警队和特警队分析了凶犯逃离现场的所有可能路径,然后以君悦大厦为圆心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搜查,可是他们没能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似乎凶犯奔出警方控制的街区之后,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是就近藏匿,还是开车潜逃? 或者乔装混入了人流? 一切都无从探寻。 接着,张钟鸣继续操控着投影,伴随着他的讲解,屏幕上出现了现场的监控录像记录的几个最主要的画面,基本上描绘了此人从出现、行凶到最后顺利逃脱的全部过程。 第一张画面:16时22′23″,倪慧敏走出君悦大厦,特警队长尾随其后,寸步不离。 以后是众多混论不堪的画面: 从16时22′33″起,第一个瘦小男子走下出租车疯狂扑向人民广场就被化妆成看车人的便衣将其扑倒起,到16时22′35″众多瘦小男子纷纷涌入广场,现场便衣应接不暇,一直到16时22′38″,警察基本上控制了局面,也就是十秒以内的时间。 对于这个场面,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过案情,知道这些瘦小男子都是被“钓鱼”钓过来的,其主要目的就是要混淆警方的视线,把水搞混,从而真正的凶手能够乘机作案。 可是,当时才这几秒的时间,当局者迷,根本没有想到或者就是想到也来不及反应,危险才真正开始。 接着,张钟鸣继续操控着投影,继续讲解,屏幕上一幅幅特写画面中终于出现了最为惊心动魄的画面: 16时22′39″,画面监控到一个戴黑色绒帽的男子从广场南侧停车场方向进入监控镜头,由于警方人员正在全神对付奔向倪慧敏的瘦小男子,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16时22′40″,特警队长击倒冲向他的那名瘦小男子,并与剩下的一名瘦小男子形成对峙。 16时22′42″,戴黑绒帽的男子走到特警队长背后,并向倪慧敏招手。由于他的装扮符合警方便衣的特征,惊慌失措的倪慧敏立即向其奔跑过去。 16时22′43″,黑绒帽男子扶着倪慧敏走向宝马车。 16时22′47″,黑绒帽男子扶倪慧敏坐进宝马车的驾驶室,随即便锁上车门。他短暂的行凶过程被车体所挡,未能记录在监控镜头内。 “也许这个时候,A市刑警对和特警队感觉到有些不对。”接着,“老张头”一面讲解,一面再次接着播放了以下几个画面: 16时22′50″,刑警队的便衣协助特警队长制伏广场上最后一名瘦小男子后,特警队长开始向宝马车方向走去。 16时22′51″,黑绒帽男子翻过停车场的围栏,借势追赶最后出现的那名可疑男子而跑远,并且迅速消失在监控镜头之外。 在整个过程中,黑绒帽男子的帽檐压得极低,夹克衫衣领又拉得很高,因此现场没有一人能准确说出他的相貌特征。 看完监控录像,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是沉重到了极点。 林德明这次没有开口。 他在想:这些被临时被“钓鱼”过来的人,包括唯一的一个冲到倪慧敏面前的那个叫艾力克的男子,都有一个共同的体貌特征,那就是他们都是身材瘦小的男子。 看来A市衙门局事先一定掌握了一些信息,所以对瘦小男子特别注意。从那第一个瘦小男子走下出租车在人民广场外就被化妆成看车人的便衣将其扑倒起,说明,他们是有的放矢,有所准备的。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在移交给H省衙门系统的卷宗资料中能够看到。 是不是S省A市的同行们,还有些保留的地方? 想到这里,林德明决定不再轻易发言。 再仔细想想,S省A市刑警和特警两队投入了数十名警力,特警队长亲自上阵,在这样一个弹丸之地布下了看似密不透风的口袋,可是凶犯却仍然来去自如,在秒毫之间将小S如约杀害,而且随之在人海中蒸发,这人绝不简单,这事更绝不简单! 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任漪蘋,只见她淡然地看了看自己一眼,又低头看电脑了,眼神中没有一点鼓励,也没有紧张的样子。 林德明决定以一个新人的面目出现,不再轻易表态。 短暂的沉默后,法医郭纯山开始发言了:“倪慧敏的喉部出现了一道长八公分,深一点五公分的伤口。请注意到,伤口极为平整,应为锋利的极薄刀片切割所致。能一刀切断气管和大动脉,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做了心狠手辣外,还要有过专业的训练。还有,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脚印之类的痕迹,说明这个自称Eumenides的人,应该是个老手,据不是第一次作案的人。 “还有从刚才放映的资料来看,这个带着黑绒帽的凶手,完成了这个凶杀的过程,只有极短的时间,连那把作案的刀片也没有留在现场。因此,我可以断定凶手是职业杀手,或者有当过特种兵或特警的经历。我就先说这一些,不知道对不对?” 吕成杰也说:“你们看,这个Eumenides在A市刑警和特警队铜墙铁壁之中轻而易举地照样将小S杀害,而且就是在几秒钟之内,随之在人海中蒸发。我同意郭纯山的判断:这人绝不简单,可以断定凶手是职业杀手,或者有当过特种兵或特警的经历。小林,你说那?” 吕成杰点名要林德明发言,看起来还是因为刚才没有让林德明发言以免打断“老张头”的介绍,现在来弥补一下。 也许吕成杰还想听听林德明的看法,因为从甄别的嘴里,吕成杰听到了久违的对林德明的表扬,这在甄别身上很少见,所以,吕成杰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林德明究竟是“银枪头”还是“蜡烛头”。 不过,林德明倔强的个性这时又显现出来了,他支支吾吾的很不痛快地说“这个嘛……嗯……我……” 对于专案组对他的提出的A市刑警队和特警队破例的“提前出动”疑问没有解答之前,林德明不想再说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机灵的臧云芳马上为林德明解围说:“大家注意到没有,在这些现场的监控中,我们可以看到,A市的干警特别在意那些瘦小个子的人,莫非他们事前就有线索:这个Eumenides是个瘦小个子。可是,我们仅从现在的极为模糊的录像中可以看的这个Eumenides的背影不是瘦小个子,那个黑绒帽男子的帽檐压得极低,头肯定是低着的,尽管现场没有一人能准确说出他的相貌特征,但身材一定不是矮小的。莫非,A市的干警们事先被误导了,以为凶手是个瘦小个子,这个先入为主的判断影响了A市的干警们。所以才有如此漏洞,才让一个高个子趁虚而入。这一些在材料中,我们都看不到,是不是啊?” 臧云芳的发言其实在呼应林德明先前的疑问:这个案子,A市的衙门干警究竟有没有把所有情况全盘托出。还有没有什么隐情,还有没有其它的故事哪? 要抓住凶手,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如果,A市的干警们把不完整的资料转给H省市的衙门,在一些细节上遮遮掩掩,这将给破案带来很大的困难,甚至是障碍! 而且,现在距离凶手成功作案杀人的时间已经三个多月了,再让H省市的衙门干警们接手此案,或者再掺和进来,在去追寻凶手,是否迟了一点! “现场有没有提取到凶犯的脚印和指纹?”此时钱光怡插话问了一句。 吕成杰摇了摇头:“没有。此人很可能戴着手套和鞋套,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嗯。这就有些麻烦了……”钱光怡显得有些沮丧。 通常来说,从脚印可以推算出案犯的身高体重,而指纹则可输入电脑进行数据检索,如果他是有前科的人,其身份便可查出。现场没有留下这些痕迹,无疑给侦破工作增大了难度。钱光怡参加了不少侦破案件,故有这方面的基础知识。 见众人都在思考,吕成杰转而把皮球抛给了“老张头”。 “张副组长,你怎么来看这件事?” “老张头”显然对整个案件的情况资料早已看的滚瓜烂熟了,他说:“尽管现场有没有提取到凶犯的脚印和指纹,不过我们可以看这一个画面……” 说着,他又在投影屏幕上再次投放了黑绒帽男子扶着倪慧敏走向宝马车的监控画面。 “你们看,从那个黑绒帽男子扶着倪慧敏走向宝马车的画面上来看,尽管画面很模糊,但可以看出,他比倪慧敏大致高出一个头。我们已经知道倪慧敏的身高为155cm,那么这个凶犯身高至少为175cm,甚至接近180cm。因为他一直是弯着腰,并没有挺起胸过。那么这样的人肯定不是瘦小个子。 “所以,小臧认为凶犯是高个子的说法是成立的。因为,现场的干警对瘦小个子的嫌疑人的防范是比较成功地,他们是有的放矢,针对性极强。所以,当一个高个子的便衣出现时,他们下意识中并没有当成疑犯,以为是自己人,从而放松了警惕。 就是这么一刹那的以秒计时的短暂时间,给凶犯以可乘之机。 还有一点,凶犯切入的时机和方向极好。 他是从广场南侧停车场方向进入,此时警方人员正在全神贯注突发的瘦小男子们的出现,而且,他毫不迟疑的就站到特警队长背后,并很自然的向倪慧敏招手。这说明,他对警方的保护方案了如指掌,甚至可能他已经知道哪个人是特警队长!” 说着,“老张头”又把画面定格在16时22′42″上。 画面上:戴黑绒帽的男子就站在特警队长的背后,并在向倪慧敏招手示意。 “老张头”尽管没有直接回答吕成杰的问话,实际上,他也在暗示着这个暗杀行动不简单。 还有许多监控画面上没有的东西实实在在存在着。 比如说为什么A市衙门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杀手是个瘦小个子?比如说为什么杀手敢于在天罗地网中正确切入,难道他就在现场始终观察着?比如说为什么杀手的脸部面对的地方正是监控摄像头的死角,难道他事先来过现场? 这些都说明还有很多的故事发生过,需要补充。 看来,A市衙门部门移交来的资料至少是不完整的。 整个专案组陷入了沉默,众人都在思考着,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轻易开口。 见第一次联席会议就这么进入冷场,邱再宝开口了。 他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开的很好,大家畅所欲言,对案情的分析也很集中。现在省厅要我们抓紧时间破案,那么,资料的搜集,尤其是第一手资料的搜集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建议,还是派几个同志到S省A市去走一走,去和当地的衙门共同攻关,尽快把这个既残忍又狡猾的凶手绳之以法,圆满完成省厅给我们的任务好不好啊?” 邱再宝的建议,再合理也没有了。 尽管他没有直截了当地支持林德明,实际上,他提出的进一步加强资料的搜集,也就是认同了林德明的意见:S省A市的同志们并没有把所有有关“7.12”案情的情况原原本本、一点不拉的都告诉我们H市的同行们,这给案情的顺利侦破带来了麻烦。 邱再宝提出建议后,众人开始在心里酝酿起这个外派的人选。 首先,邱再宝是不会出去“走一走”的,他要在此坐镇。而且,他的事多的很,他担任联合专案组的组长只是名义上的,表明领导对此事的重视和重要。 副组长“老张头”是不会出去的,他是有名的“不加班”,否则,按照他的资历和功绩,已经不是什么“副处级高级侦查员”,怎么也是个厅级干部,不是正厅也至少是副厅级了。 副组长吕成杰看来必去不可,理由也不用多言。 倪芳也非得去,她是省厅派下来的,联合专案组嘛,“老张头”不去,那她非得去。 一男一女出差总不行吧。 看来女同志中,钱光怡为首选,因为她是摄影师,拍拍照,搞搞资料应该很在行。当然郭纯三也可以,因为她是法医,而且,心很细。局里的几件案子的侦破中,她的精湛的医术都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是,这件案子中,因为发生在外地,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了,现场早就没有了,有关案例分析也由A市的衙门干警做的,她再去的确是可有可无。比较起来,还是钱光怡去更为合适。 其他的人哪,要看领导的意思了,都是些“橡皮筋”,可松可紧,没有哪个是非去不可的,也没有那个是不能去的。 所以,以上三个人选很快就定了。 那么究竟派多少人去好哪? 决定下来还是四个人。 第四个人选那就由领导定。 邱再宝、“老张头”和吕成杰三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宣布,林德明也参加这次外派活动。 这样的话,这次外派出差,两男两女,比较方便些。 第一百零五章 这是领导们的决定,林德明当然只能执行。 在林德明心里,由于还惦记着星期天上去臧家致谢的事,心里中有些想法。还有,那就是要和任漪蘋小别数日,那也是件痛苦的事,可是,家事再大也是私事,这些个话,林德明说不出口,只能回去再商议。 臧云芳和任漪蘋心里同样不太舒服。 除了星期天去臧家的那件事外,她们和林德明这些天朝夕相处,感情倍增。离别的事情已经变得很是痛苦的了。 尤其是任漪蘋,正在热恋中,情郎的出外,哪怕是短时期的暂时别离,也不亚于一场地震。别离真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憔悴落寞,饭无味,不成眠,不时眼红心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这是她真实的感情流露。 臧云芳也是。 臧云芳对林德明的纯洁痴情,包括和林德明相处时那些微妙而又默契的感觉,这些都在撩拨着臧云芳的精神世界。 尽管压抑着,但是林德明的离开,给她带来的也同样将是痛苦和思念。 于是,在会议结束后,臧云芳和任漪蘋两个人还是呆呆的,一时还缓不过来。 “东风急,惜别花时手频执,罗帏愁独入。” 这木已成舟的恼人行程,这非走不可的情郎! 林德明还不知道小女子们的情绪已经坏到极点,他见领导们走了,小声打趣问道:“怎么啦,不舍得我啊。” “去,去,贫嘴。”任漪蘋没好气地回答。 臧云芳也没精打采不愿多说话。 心有灵犀一点通,林德明见此也突然惆怅起来。 倪芳见此状,起先还有点奇怪,突然她豁然开朗。 正在恋爱中的痴男怨女总是被人感觉好傻,似着了魔似地! 上次林德明来省厅告诉过自己,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倪芳为他高兴,可是也没有追问,因为这是他的私事,而且倪芳知道林德明脸皮很薄,能自动坦白自己有女朋友一事已经是天方夜谭了,再追问,反倒会自找没趣。 如今的情况,倪芳心中大约知道林德明的女朋友就在任漪蘋和臧云芳两个中间。 至于究竟是谁,倪芳现在还猜不出。 不过,倪芳觉得在这次出差期间,有的是机会可以再细问问林德明,一定能问个清楚。 美好的爱情总是让人沉醉痴迷,悲喜无常,时哭时笑! 爱情具有的最为神奇的魅力,最为瑰奇的色彩,最为强大的魔力,让古今多少人为之上演着一幕幕人世间最为感天动地的幸福。 同样,别离的惆怅也是其中经久不衰永远的一幕。 另外一边,钱光怡和郭纯三也在嘀嘀咕咕。 钱光怡非常兴奋,她这次能进入联合调查组已经很高兴了。这说明自己在领导的眼中还是有位置的。 作为衙门局的首席摄影师,钱光怡也参加过好些个专案组,但从来没有这么神神秘秘的。“7.12”的保密级别,似乎很高,作为一个老兵,钱光怡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是,总觉得能够进入这个专案组,首先说明领导的重视,是一种荣誉。看了案情介绍,才知道凶手是一个公开挑衅衙门的疯子,其手段之高明,也让钱光怡颇感兴趣。 郭纯三是法医,一般的专案组总拉不下她。 但是,这个“7.12”专案组是个例外。因为这事发生在外地,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很多了。现场早就没有了,有关案例分析也由A市的衙门干警干完了,她再去的确是可有可无。 但是她内心还是希望领导能点将点到她的身上。 这是一个无言的荣誉,说明一个人在领导眼中的地位。 还有一点,那个蓝眼珠的吕成杰一直在搏动着她的心弦,言语之中常有挑逗。这次出行,说不定将会有些美妙的事会发生。 钱光怡的心有些动。 郭纯三疑心是吕成杰在暗中帮助钱光怡,因为,郭纯三一直认为吕成杰欣赏钱光怡,喜欢钱光怡,有包庇钱光怡的嫌疑。郭纯三甚至还认为吕成杰这次一定如愿了,他对钱光怡的垂涎也非一天两天的,地球人都知道。说不定这次出差就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不过,她还是和钱光怡聊着,看出了钱光怡的春风得意。 回家以后,林德明没精打采的告诉奶奶,自己要出差了,星期天去臧家的事可能要黄了,要往下拖,等到他回来再从新安排。 房帼英想了想对孙子说:“你对臧云芳去说,星期天的事不变。究竟谁代表林家去致谢,到时候自有分晓。你放心出差去吧。这是领导对你的器重,你要好好干,不能让领导失望。你既然坚定地选择了当衙门,就要有思想准备。家国两难全,古往今来都是这样。你得打起精神来,别这个样!” 吃晚饭,林德明独自站在窗前,不过今天的感觉却和以往有些不同。 当一个人沉静下来之后,林德明隐隐产生了些寂寞的感觉。 所以当他此刻站在窗前,眺望到远处城市中的万家灯火时,心中也开始期待那些亮光所带来的温暖感觉。 “漪蘋,我的爱,我没想到短时间的别离都这么沉重!” 他赶紧上了网,给任漪蘋发出了聊天请求。 打开QQ,任漪蘋已经上网了。 “嘟嘟……” QQ响了,小鹿纯子已在线上。 天高云淡:亲,在吗? 小鹿纯子:在啊,心里挺烦的。 天高云淡:我也是。不过,我想很快会回来的。 小鹿纯子:快?没有半个月也有十天,一想到这里,我头都大了。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怎么打发这日子? 天高云淡:奶奶说星期天原计划不变。你要多操心了,拜托了。 小鹿纯子:你不去,谁去?难道你老爸亲自去?那不太合适吧! 天高云淡:奶奶的原话是:究竟谁代表林家去致谢,到时候自有分晓。她不肯说,我也没有问。 正在这个时候,臧云芳也上线了 新月格格:我来也! 说着,臧云芳发了一个微笑的图形。 臧云芳加入了群讨论,她问任漪蘋,林德明在说什么。 小鹿纯子:他说星期天上你家的事照旧,他不去,奶奶说自有人去。究竟是谁,他奶奶不肯透露。 天高云淡:我走了以后,你们两个不许吵架。 小鹿纯子:还吵架呢,我做什么事都没劲。你早点回来吧! 新月格格:我已经回家和父母说好你星期天要来,如今这个变化,我到现在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说,我也希望你早点回来。 天高云淡:看看看,我还没出去了,你们这里就要我回来。老实说,一天不见你们,我才特没劲了。 一阵沉默。 天高云淡:格格,王爷答应来“梦海”了? 新月格格:王爷没说什么。王妃问了几个问题,我也答不上来。不过,她问的问题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情,所以,我看问题不大。 小鹿纯子:哪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情,说来听听。 新月格格:无非是待遇啊、住所啊、时间啊等等。我也懒得和她解释。 天高云淡:这些的确不是问题。纯子,星期天叫上米琪一起去。 小鹿纯子:知道啦。 对话,就在这么一种惆怅的气氛中结束。 第一百零六章 星期三上班不久,吕成杰通知林德明等人,去S省A市的火车票已经定好了,是星期五下午五点半的火车,快车软卧。估计路上要有20多个小时。待会儿,这次出差的四个人一起碰碰头,初步安排下行程和准备的重点。 下午,准备出差的四个人,加上副组长“老张头”一起在会议室开会商谈。 “老张头”告诉大家,一到A市,当地的“7.12”专案组也会派人在火车站站台上接应他们。 来接他们的人中间有A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刘喜明,还有特警队支队长郝海楠等人。 A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刘喜明是A市“7.12”专案组的副组长,而特警队队长郝海楠是当天参加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如今也是专案组成员。 “老张头”告诉大家,这里已经把这儿四个人的基本情况都传真给他们了,所以,衔接是不会出问题的。 关键是如何和他们相处。 要想让A市的衙门干警透露出比卷宗上更多的细节,那就得和她们好好相处。否则的话,对方完全可以敷衍了事和公事公办,并不会把更有力的第一手资料主动交出来。毕竟,双方还有些互相竞争的味道。尤其是那个特警队队长郝海楠,他参加了当天的行动,还假扮成倪慧敏的司机,专职守护着倪慧敏,而罪犯Eumenides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把小S杀死。所谓的严密的保卫计划,对Eumenides而言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一捅就破。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郝海楠并不会很好的配合。 顺便说一下,衙门特警指在衙门系统内部建立的特警队伍,和武警总队指挥下特警部队不同,衙门特警属衙门部门内部编制,而武警特警则是属于武警总部直接管辖,现在属于军队编制,享受军人待遇! 打开电脑,在衙门系统内部的资料库里,很快就查到刘喜明和郝海楠的一般性资料。 刘喜明:汉族,籍贯S省S市,1974年出生,S省衙门学校98年毕业,现为A市刑警大队大队长,二级警督。 郝海楠:汉族,籍贯S省A市,1980年出生,S省A市刑警学校2001年毕业,现为A市特警队队长,三级警督。 吕成杰也是二级警督,看上去和刘喜明同一级别。 但是,由于H市的级别要高于A市,H市为省级市,而A市为地级市。在H市,市衙门局下属的直接管理刑事案件的部门不是刑侦大队,而是“刑事侦查局”,这个级别比A市的刑侦大队高,但是职能和工作范围是完全一样的。所以,A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刘喜明和吕成杰虽然都是二级警督,看上去级别并不高于吕成杰,实际上也比吕成杰低半级。 众人在电脑上,看了看刘喜明和郝海楠的照片。 看上去,刘喜明老成持重,而郝海楠虎虎有生。 “不知道,对方怎么看我?”林德明心想。 既然自己看得到对方的资料,对方也看的到自己的资料。和他们俩个警界精英相比,自己的资历太低,只是个新兵。 倪芳问“老张头”:“师傅,我们这次出差估计多少时间?” 自从大学毕业分配到省厅以后,倪芳就是跟着张钟鸣的,故称“老张头”为“师傅”。 “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星期。主要看去那里有没有新的收获,收获大的,你们就可以早点回来。” 要想让A市的衙门干警透露出比卷宗上更多的细节,那就不是他们四个人能够决定的。这个案件,已经辗转多日,错过了最佳的捕抓凶手的最佳时期。如今,上面定下来的调子是H省市衙门也必须加入到此案,和S省和A市的衙门之间是否会互相推诿、摩擦也是一个很不确定的事。一切都要和对方接触了以后,才会有答案。 林德明注意到,在小组讨论过程中,吕成杰和钱光怡几乎没有发言。林德明似乎还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着眼光交流,带着几分暧昧的味道。不过,林德明没有继续往下多想,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再说,对同志无谓的猜疑,也不利于团结。所以以上的一切想法都是倏然而过。 林德明想好了一件事,就是今天下班后要赶快去任漪蘋家,去拜见自己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 所以一下班他就拉着任漪蘋就往商店走。 不一会儿,大包小包的装上了桑塔纳。 回去的路上,任漪蘋一直打量坐在身边的林德明,拥有优雅高贵的气质的“高帅富”,本该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却为了她一再地纾尊降贵。 若不是放在心尖上的极其在意,哪会这么用心。 任漪蘋甜蜜地抿起唇角,闻着车上香水瓶中玫瑰花的香气,沉浸在一个人的幸福中,在车子驶进富民家园大院时,才想起什么,看着林德明问道: “对了,你待会而怎么对我爸妈说。” 林德明将车子熄火后,拨下车钥匙,瞅了眼一脸紧张的任漪蘋,修剪整齐的指尖忽然弹向任漪蘋的额头,任漪蘋吃疼之际,耳边是他那狡猾的嗓音: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七章 任漪蘋也只得随他上着自家的楼梯,其实心中很忐忑,不知道父母会怎么想。 上个星期六,女儿回家后很是羞涩地谈到林德明的外公外婆希望和自己的父母商谈一下,言下之意是她和林德明的关系已经进入到一个实质性的阶段。 父亲任中源非常高兴,刚想说什么,可是回头看了看老婆董世琪的眼色,就没说什么。 母亲董世琪不置可否,也不接着这个话题展开,这让任漪蘋心中缺少了底气。 刚才打电话通知家里林德明待会儿要来,接电话的是父亲。 父亲当然很高兴,可是家里主事的是母亲,不知道她对林德明这个“毛脚女婿”急着要“上门”究竟是如何想如何接待的。 心中实在没有底啊。 “笃笃。”林德明很有礼貌的敲门。 任漪蘋一怔,抬头就看到母亲董世琪已经站在门口。 “妈。”任漪蘋恭敬地唤道,身体也完全离开了林德明温暖的怀抱,站在林德明的身边,紧张的望着门口素雅仍不脱高贵的母亲。 “这是林德明,刚才我打电话回来,是爸爸接的电话,告诉他要来的。我……” “进来吧,别站在门口说话!” 任漪蘋惊讶的目光射向母亲,董世琪只是淡淡地向她点头,温和的眼神却看着林德明。 “妈,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放在哪里?”林德明对董世琪的态度没有多大诧异,毅然决然的叫着“妈”,礼貌地一笑,把手中的礼品对着门口的董世琪虚晃一枪。 董世琪素眉一挑,脸上神情淡然自若,就如林德明没在时一般,没有丝毫的为难之意,随手一指。 任漪蘋急忙帮着把东西胡乱放下。 拉着林德明走进房间,抬头一见,父亲任中源笑呵呵的站在母亲身后,扬手表示邀请。 林德明马上甜嘴甜舌的说:“爸,今天来的太匆忙,明后天我就要出差了,太匆忙了,没有好好询问就自作主张胡乱买了些补品,也不知道对路不对路,请您老俩多担着。” 走进房间,眸光打量着房间的布局,最后,落在一旁的任漪蘋身上。 董世琪的嘴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眼睫一垂,再掀起时,眸中的和善的笑意,细望着林德明。 任漪蘋的脸上再无紧张,一手拉着父亲,径直走到沙发扶着父亲坐下,指指父亲身边的空位冲林德明道:“德明,过来坐吧,和爸爸聊聊。” 林德明乐于见到这样容易相处的任漪蘋的父母,也不矫情,走过去,在任中源身边恭恭敬敬地坐下。 林德明乖巧懂事的模样让董世琪满意地点了下头。 “我认识你奶奶,也认识你外公颜世昌,前几次漪蘋回来谈过他们。你先和漪蘋她爸聊聊,我还得先忙一会儿。刚才漪蘋说你明后天要出差,今天就要来,所以我什么都没准备。我先去厨房一下,待会你就在家里吃个便饭。” 董世琪说着就先去厨房了,任漪蘋像个小鸟似的,在厨房和客厅间来回穿梭。 任中源出身复旦,本是科技界精英人士,年轻时为了爱情,对业务稍有些荒废,但是知识底子还在。 任中源问了问林德明出差的情况,林德明也回答的也很得体,但也没有越过那条红线:不该讲的也不讲。 任中源也隐约知道女儿现在也是一个什么专案组的,所以不和林德明谈这些,而是谈A市的风情山水。 “A市在中国历史上是烽火台。历史上,每当外敌入侵,烽火台上即升起黑烟,向自己人发出警报。明朝起,为了防备倭寇犯境,就在A市依山势建筑起坚固的城堡。有了这狼烟墩台,倭寇再也不敢前来掳掠了。这就是A市名称的来源。”任中源娓娓而谈,上海离A市比H省近的多,何况任中源的祖籍是S省,对A市了解多多。 任漪蘋看见父亲和林德明谈的很是投机,也坐在林德明身边。 只见任中源说道:“A市最美的是它的海。 中国的沿海城市,东面或南面临海的居多,北面临海的却很少。A市恰是北面临海,所以便有了一份独特的海上景观。 冬天,深褐色的海面显得很凝重。 春天,海水变得绿莹莹的,非常轻盈。 夏天,海常常水平如镜,宛如一个恬静、温柔的少女。 秋天,海水立刻变得格外湛蓝,天空也显得格外明朗,高远。” 任漪蘋见父亲把A市说的像画意般的美,不由得也想和情郎一起出差,想到这里有点儿遗憾。 正在这时,母亲在厨房里喝道:“漪蘋,来帮个忙,准备上席。” 于是众人开始一起忙着搬桌子、椅子。 第一百零八章 林德明一看桌子上都是些上海菜,胃口大增。 吃饭时连连叫好。 任漪蘋厚着脸皮说:“你这么喜欢上海菜,那以后让妈多给你做!” 林德明说:“不对,应该是你要好好学会妈的这一手,让妈从家务中解放出来。” 董世琪再怎么老成持重,听到这样的马屁话还是忍不住笑了说:“德明的嘴就是甜,平时是不是也一直对我家漪蘋这样花言巧语的啊?” 任漪蘋抢着说:“哪里,平时德明就像个老八股一样,尽说些文绉绉、酸溜溜的话。对很多事都不与计较,看起来永远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实则比谁都冷漠。我们背后都叫他‘小老头’!” 任中源和董世琪也忍不住笑了。 吃晚饭,任漪蘋去厨房洗碗, 任中源、董世琪和林德明开始了正式谈话。 林德明知道,一个决定自己未来的时刻到来了。 林德明首先把外公外婆的嘱咐提了出来,他们两个老人希望任中源、董世琪是否可以尽快去他外公家府上一趟,有要事商议。因为两老年纪大了,尤其是外婆,腿脚有些不便。 任中源和董世琪听过任漪蘋谈过林德明的外公外婆,知道这是两个很有知识的老人,也知道林德明的外公外婆的邀请,但是今天,林德明是正儿八经提出邀请,任中源、董世琪互相看了一看,还是由董世琪来回答。 “德明,有一个问题我想先问问你,为什么你让我们先去你外公家,而不是你奶奶那儿。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是市里的政协委员,从道理上来讲,你和漪蘋的事,我也应当先和你奶奶通气,毕竟她离休前是市政协副主席,也是我的领导。当年她对我们又关心又很尊重,就是从礼节上来讲,也是应该先去你家,看看你奶奶她老人家。” 林德明解释说:“奶奶早就说过让我来请你们,让我们两家可以经常往来,为的是我和任漪蘋的事。不过,这次外公要我请你们尽快去,可能还有其他事情要和你们商量。奶奶那儿,我想在我这次出差回来以后再说,外公那儿,我想您俩有空的话,这几天就可以去,不必等我回来。外公的家,漪蘋去过,可以让她领路。我外公颜世昌是九三学社的,他说和你们也认识。” 林德明的外公颜世昌是市九三学社挂名的副主席,他对于民建的董世琪、任中源还是有点印象的。同样,当董世琪、任中源听到颜世昌的大名也是有印象的。这个世界就这么小,因此,去颜世昌府上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德明原以为董世琪、任中源还会对自己盘问一番,比如对任漪蘋的感情保证等等,想不到,接下来的气氛大变,董世琪和颜悦色地问道:“德明,我想听听你来说说,在你的心目中,奶奶和外公,哪一个更智慧?” 这个时候,匆匆忙忙洗好碗的任漪蘋也赶了进来,一边看看电视,一边却紧张万分地看着林德明。 众所周知,九三学社是以科技界、教育界的高级知识分子组成,当然可以称为智者,不过九三学社具有政党性质,而房帼英恰恰就是中共派往政协和九三学社打交道的那个使者。 董世琪的问话看似随便,却很难回答。 林德明思考了一下,一字一句的缓慢回答:“作为他们的后代,在我眼里奶奶和外公他们都是非常智慧的人。不过,要说有什么不同,奶奶嘛,更善于处理问题和解决问题,高屋建瓴更有主动性。外公是学者,思考问题深邃,但往往偏重于理论。这也和他们的社会地位和政治角色相适应。 不过,在我心里,他们都是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者,是为我提供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他们对我都是一样深沉而温馨的亲人之爱。而且,自我懂事起,我就感觉到他们彼此之间对我的关怀却从不冲突。所以,我认为这全部是因为他们都是智者。我看到和我同龄的一些人,也都受到来自不同家族的爱,但都是各行其是,不在乎对方。这反而让身处中间的后辈,左右为难。可以我没有,我很幸福。我的奶奶从不做让我外公他们为难的事,同样,我的外公他们也非常尊重我的奶奶。我认为,只有时刻考虑到他人的感受,才能享受到对方同样的回报。除了包容以外,我的奶奶和外公都是智者,在才智见识方面都是超人一等!” 尽管表面上林德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董世琪的回答,但是却让董世琪非常满意。 因为董世琪、任中源既然已经决定去颜世昌府上,他们希望和智者打交道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吃不准颜世昌和房帼英指尖的关系。 所以,如今林德明这样的回答,让董世琪十分满意。 “不知水深浅,千万莫下河。” 自古以来,大户人家是非多。 尽管董世琪和任中源接受了林德明的邀请,准备去颜世昌处,但心中还是有顾虑的。毕竟,在先后上门次序上,总有那么点儿有悖常理。 如今听到林德明这么肯定的答复,打消了董世琪最后的顾虑:既然颜世昌是个智者,他和房帼英之间也是很和谐的,那么,这个智者的邀请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引起两个家族间的矛盾。所以,颜世昌提出先去颜家将不再是一种鲁莽和浅薄的事,他一定思量过。即便给房帼英知晓,也不碍事。 董世琪彻底放心了。 林德明第一次上门就这么轻松渡过了,董世琪和任中源没有继续严格盘问林德明。 任中源随即边看电视边和林德明聊起了时事。 董世琪和任中源对林德明没有严格盘问,却对女儿任漪蘋开始了严格盘问。 “看上去,林德明很是少年老成,可是,对你,我看得出来,他很上心。” 董世琪稍微停顿了一下,叹息道:“我并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我只是在为你考虑。林德明家财万贯,失败的婚姻对他并不要紧,可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不晓得这是不是一场赌博。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太短!” 董世琪伤感的担忧中,更多是对她的预警。 任漪蘋红唇一抿,伸手握住了董世琪的纤手,坚定的眼神,看着董世琪:“妈,你放心,虽然我和德明认识时间不长。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是。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德明的。” 任漪蘋的话说得很直白,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或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感言,却足以让董世琪稍微放下心。 第一百零九章 但是,崔哥如此注意到林德明,也让吕成杰感到意外。 崔哥,黑社会人士也,他注意到林德明,就是黑社会注意到林德明。 吕成杰倒吸了一口冷气。 吕成杰不是H市本地人,他是随谭局长2005年一起从雅市调到H市来的。 刑警队里大都是些人精。 由于常年与社会阴暗面接触,有些人的心里也常常弥漫着灰色阴影。当年的吕成杰就是这样,干好了有人嫉妒,干坏了有人笑话,干砸了有人叫好,稍微不留神就会陷入到是是非非里。 不过,在雅市,吕成杰跟对了一个人,那就是谭局长。 当初谭局长还是刑警队长时,吕成杰这个警校毕业生就牢牢跟着他,随着谭大哥步步高升,吕成杰也成为成为了二级警督。 谭局长原来是雅市一个地级市的衙门局长,2004年的H省政坛大地震,不少高官纷纷落马,2005年初,他也被调到H市担任市衙门局局长。 对于谭又猛来说这是再也明显不过的提升,可是,吕成杰原是雅市衙门局的刑侦大队长,他到H市只能做市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只能算是平调。 尽管谭局长一直想把吕成杰扶正,可是有甄别挡着道,有邱再宝在后面支持着甄别,吕成杰只能望洋兴叹。 刚到H市时,吕成杰工作很起劲,起早摸黑,查案子很是卖力。 2005年,在H市里发生了一件有人跳楼导致死亡的案件。 吕成杰赶到现场。 这事发生在一家高级宾馆,一个人从宾馆高层坠落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 其中的有人伸出手指向大楼,他说:“吕成杰看见了,他是从中间那个窗户下来的。” 吕成杰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那个窗户至少在十层以上。 宾馆的保卫科长胡小涛挤了进来。吕成杰指着那个窗户,“你查一下那个房间。” 保卫科长查了查回答说:“是1108房间。” 吕成杰让他帮助保护现场。 胡小涛命令保安用绳子将尸体围了起来。一个保安还找来床单盖在上面。 1108房间锁着门,胡小涛让楼层服务员打开门。 这是一个套间,屋子里没有人,充满了酒气。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酒瓶和几个菜。 吕成杰来到了开着的窗户,窗台上的灰尘有明显擦蹭痕迹,他翘着脚把头伸出窗外,看到了盖着床单的尸体、围观的群众以及闪着警灯的警车。 胡小涛走过来也要向下看,他问吕成杰:“是从这儿下去的吗?” 吕成杰赶紧对他说:“你别碰窗户。” 怕他破坏了现场,就让胡小涛和自己一起出来,来到了总服务台,调查谁住在这个房间? 房间登记的住客名叫是崔长江,他长期包住在这个房间。” 死者的姓名也查出来了,叫许根宝。 有人看见他们俩人一起乘电梯上了包房。 于是那个留在事发现场,事发后有杀人嫌疑的崔长江,被警察正式拘留审查。 崔长江被人带到审讯室里,正式审讯他的就是吕成杰。 吕成杰先问了问他的姓名,他回答很干脆:“崔长江。” 吕成杰又问崔长江:“今天上午,你在哪儿?” 审问一般都是先迂回一下,但崔长江却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是不是怀疑是我把许根宝推下楼去的?你们要是怀疑的话,就不应该了。许根宝是自己跳下去的。” “那你说说经过。” “今天早晨,我在宾馆大堂里坐着喝茶时,碰到了许根宝。他来参加他以前的女朋友吴丽丽的婚礼。他问我,是不是也来参加婚礼?我说,不是,我在这个宾馆有个包房。许根宝就问我包房里是不是养个女人?我说,没有。他不相信,就和我回到了包房。” 崔长江低着头说着,吕成杰盯视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他内心的想法。 崔长江说:“许根宝在我房间里没发现女人,就要在我房间里喝酒。我叫了几个菜,我们俩就喝了起来。当时我还问他,你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吗?怎么在我这儿喝上了,他说婚礼的菜太难吃了,一点意思也没有。其实,我感觉是他的心情不好。” 吕成杰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崔长江说:“他追求过吴丽丽,后来让人搅黄了。他今天看着吴丽丽结婚,所以,心情不好。” 崔长江说完抬头看着吕成杰,吕成杰说:“你别看着我,你接着说。” 崔长江继续说:“我们就开始喝酒。喝了一会儿,我感到胃里难受,我就对他说,我不想喝了。许根宝不干,他又给我倒了一杯。我说,你要是想喝,你自己喝吧,我是不能喝了。许根宝就催我说,崔长江,你要是喝了,我管你叫爹。我知道他说话不算数,就说,叫爹有鸡巴毛用?许根宝说,那你想干什么?这时,我想起日本电影《追捕》,我就对他说,许根宝,你看外面多么兰的天呐……我还没说完,许根宝就说,你那意思是让我跳楼呗,你要是全喝了,哪个儿不跳,他就是龟孙子。我以为他是说说而已,我就全喝了。喝完,我感到胃里难受极了,就跑到卫生间去吐,吐完出来一看,许根宝怎么没了?这时,我听到楼下有人大声喊叫,我过去趴窗户一看,许根宝真的跳楼啦。” 崔长江说完又抬头看着吕成杰。 吕成杰大声地问他:“这个故事是哪个律师帮你编的?” 崔长江说:“我没编故事,不信,你去了解了解,这个许根宝打赌跳楼和我不是第一次了……” 吕成杰说:“既然许根宝和你打赌跳楼不是第一次了,可以前每次他都不真跳,为什么,这次他和你就玩真的?” 崔长江低下头,吕成杰说:“你把头给我抬起来。” 崔长江抬起头,斜看着吕成杰。 吕成杰说:“崔长江,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是横路静二?” 崔长江还要说什么,吕成杰喊道:“你给我站起来。” 崔长江从椅子上站起来,吕成杰走到他的跟前,抓住他的脖领子,顺手就在他肚子上猛然一拳:“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那样最低我还能在心里瞧得起你。” 崔长江被勒得喘不上气,不敢出声,也出不了声。 吕成杰说:“是不是太给你脸啦,你他妈的竟然敢编这么愚蠢的故事来戏弄我们!” 崔长江不吱声了。 吕成杰再次问他:“你想不想和我们说点实的?” 崔长江说:“我说实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崔长江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把吕成杰整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这个崔长江就是“崔哥”! 第一百一十章 她只好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想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女店员为钱光怡挑选了两件淑女装,带着钱光怡到了换衣间。 钱光怡穿着灰白色的真维斯上衣走出换衣间,看见吕成杰正坐在休息处东张西望,“这件衣服好看吗?”钱光怡不确定的问道。 吕成杰眨了眨眼睛,右手摆了摆,“你的裤子和你上衣不配,需要换一条裤子!”吕成杰站了起来,亲自为钱光怡挑选了一条黑色的长裤,“看看这条,我认为它比较适合你!” 钱光怡又重新关上换衣间的门去换裤子。 钱光怡穿上那条吕成杰为她挑选的裤子,在换衣间里先转了一圈,棉丝质地具有很好的透气性和弹性,勾勒出挺翘的美臀,钱光怡的心中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臀部会如何的挺翘,之前的她,穿的都是一些松散的休闲裤或运动裤,很少像这条裤子一样紧密贴身,完全勾勒出她的线条。 钱光怡耳边飞起一丝红晕,她有些羞涩的将右手挪开,“我在乱想什么!”她赶忙打开门,走了出去。 钱光怡这一出现,立刻吸引住了吕成杰的目光,“嗳,好漂亮,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可人!” 吕成杰心里暗想时,钱光怡已经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不确定的问吕成杰道,“这……这套衣服怎么样?” “嗯,很好,很好!”吕成杰连连夸奖道,“就这套吧!” 吕成杰走到收银台前,从裤兜里拿出钱包,“这套多少钱?” “真维斯上衣520,卡西奴裤子570,一共1090元,先生,您有会员卡吗?”女收银员问道。 “没有,就付现金吧!”吕成杰就要拿钱。 钱光怡赶忙阻止说道:“这衣服太贵了,我们换个地方看看吧,反正我家里有很多的衣服,不缺衣服!” “如果能让你开心,我花再多的钱也愿意!” 吕成杰已经将不少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放在手中,他看了看钱光怡,诚恳地说道,“我认为对待朋友不是用钱来衡量的,只要朋友开心,我愿意做任何的事情。你既然当我是朋友,站在朋友的角度帮我,我为你买套衣服又算什么,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收下这份礼物,最多以后我有事求你,你多帮帮我就行了!” 吕成杰这番话说得钱光怡心中暖洋洋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我,我……我们一会去吃肯德基,我请客!” “喊我成杰?”吕成杰心中一乐,这亲密的称呼就证明自己在钱光怡心中有了一席之地,看来今天自己没有白费心思。 吕成杰并没有和钱光怡去吃肯德基。 吕成杰分寸掌握的很好,要见好就收,这样能让钱光怡对自己更有好感。正好,利用不去肯德基这个借口,在这次出差中一步步的增进和钱光怡的接触的机会。 和钱光怡分手后不久,吕成杰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谁?”吕成杰看到来电显示是“限制号码”,不由得开口先问道。 “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吗?”电话里,阴沉的声音加上阴险的口吻。 吕成杰倒吸了一口冷气,“嗷,崔哥啊,有何见教?” “你们局子里有没有一个叫林德明的,替我查一查!” “有,有!不用查。说,有什么事?” “这小子最近有什么动向替我盯紧点,他很讨厌。” “好,没问题,他现在就归我管。后天和我一起去A市!” “A市?”对方想了一会儿问:“飞机还是火车?” “火车。后天下午T7650次直达快车。到A市大概20个小时,星期六中午就能到。” “嗷。先这么样吧,保持联系吧。”崔哥先挂电话了。 崔哥的电话让吕成杰的心情一下子变坏了。 吕成杰有个坏毛病,就是很容易发火,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气。早在警校时期,他的好友就经常提醒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情绪,因为,吕成杰是那种看起来很冷静,但最容易冲动的人。 在大部分时间内,吕成杰总是以理智的心态去看待事情,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一旦吕成杰脑袋发热生气时,完全就失去理智,很容易不顾一切的发火。 恰恰知道自己的缺点,吕成杰才时刻注意控制自己情绪。 就在刚才,吕成杰被那个崔哥气的差点想要摔杯子骂人,这个崔哥欺人太甚,把自己这个刑侦大队长完全不放在眼中。 吕成杰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冲动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该怎么办?”吕成杰在冷静下来就开始思考。 崔哥的电话里,前前后后只谈到一个人,那就是林德明。 对于林德明,吕成杰从心里羡慕他,天生这么有钱,而且不用自己拼死拼活,爹妈给的。 当吕成杰第一次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局里新来的林德明是怎么怎么有钱时,为他感叹遇上了好时光。如今,私人财产已经受到保护,告别了有钱即有罪的时代。林德明即便是个小刑警,有了这多的钱财,也就给了他巨大的光环。从和林德明短短接触的几天下来,吕成杰有点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他是这么样的敬业,而且,并没有一般富人的那种眼睛朝天的坏习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林德明上任漪蘋家时,吕成杰正站在麦凯乐商场的门口,东张西望,想从人群中找到钱光怡。 因为他已经约好了钱光怡,在出差前替他买些东西,当然这是一种借口,所幸的是钱光怡居然一口同意。 就在他张望了一气,没有发现钱光怡时,吕成杰失望得抬起手腕,准备看看几点时候,一声如同莺鸟啼鸣一般悦耳的喊声在背后响起,“吕成杰!” 吕成杰转过身来,发现钱光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背后。 只见如云的秀发柔顺地披洒在钱光怡的肩头,上身穿一件雪白色的外套,外套没有扣口子,很自然的敞开。内衬一件白色女式衬衫,就在敞开的领口的粉颈处戴着一条装饰的水井项链。下身是一条松散的白色休闲裤,脚穿一双白色旅游鞋。 钱光怡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提包,她的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两手放在身前。 不过,吕成杰也从钱光怡的打扮之中看出一些端倪,钱光怡这身打扮都是很便宜的服装,那条装饰用的水晶项链也是从一些装饰品店买来的。 光看衣着佩戴的饰品,就知道钱光怡是那种省吃俭用不肯花钱的人。 现在的吕成杰已经不是刚进入衙门局的那个很单纯的年轻人,他从对方的细节就能初步判断对方的大概情况。比如说从钱光怡的打扮上看,很显然,钱光怡很重视这次和自己的见面,每个细节都搭配的很好,这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吕成杰向钱光怡走了一小步,“不好意思,让你等我。我刚才真的没有看见你!”我道歉道。 钱光怡听吕成杰这样说,连忙说道,“不,吕队长,是我来晚了,我刚到就看见你站在门口!” 吕成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正好七点,是你准时,我是来早的,所以说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 吕成杰说完,又打量钱光怡一眼,称赞道,“你今天真漂亮,如果你不喊我,我真的人不出来你!” 听到吕成杰的赞美,钱光怡脸微红,低声说道,“谢谢!” “谢谢什么,应该是我说谢谢,我今天要麻烦你帮我选一个手包,你也知道,我这个男人怎么会选给女人的礼物,更何况我的那位还十分的挑剔,我只好找你帮忙了!”我发觉自己编谎言的本领应该是天生的,编的像真的一样似的。 偏偏钱光怡没有听出来吕成杰的话只是一个谎言,信以为真的说道,“我就怕挑不好,我也不是经常出来买东西的!” “好了,我们不要再这里说话了,你看我们站在商场门口,挡了很多人,在这样站下去,说不定商场里面的人就要出来赶我们走了,因为我们挡了他们的生意!”吕成杰咧着嘴笑了起来。 钱光怡也笑了,她点了点头。 俩人走进麦凯乐大们,一直走到手扶电梯前,吕成杰并没有先上电梯,而是微微一侧身,做出一个让钱光怡先上的动作来。 这是一种礼仪性的行为,女士优先,在任何地方都要体现,哪怕是一个轻微的细节。 虽然钱光怡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从钱光怡看吕成杰的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好感,也看的出来钱光怡心中很高兴。 已到不惑之年的吕成杰,对钱光怡一直垂涎三尺。 作为大队的首席摄影师,钱光怡一直保持着最好的身材,平日里两个人也经常打情骂俏,可是那只是朦胧的好感,这次一起被增调到专案组,过几天又要和钱光怡一起出差,吕成杰决定冒一次险,约她出来。 只要她肯来,以后的戏就有了。 钱光怡何尝不知道吕成杰的用心呢,但是,局里都在传这吕成杰是谭局长的大红人,靠上他,自己总不会吃亏。 于是,钱光怡爽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说是来为吕成杰的老婆买包,其实,还不是借口约会啊! 自动电梯来了,吕成杰借势右手一拉钱光怡柔软白嫩的小手,就朝上走去。 钱光怡被吕成杰拉住,她先是一愣,再看吕成杰并没有半点要占自己便宜的味道,没有拒绝,任凭吕成杰拉着她的小手。 “谢谢你肯赏光陪我逛商店!”一走下电梯,吕成杰就对钱光怡表示感谢。 钱光怡笑道,“你是我的队长,这点忙算不了什么。” “说的哪里话来,这次你可帮了我的大忙!我是欠你的,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打算送你一个礼物!”说话间,吕成杰右手一握钱光怡的小手,朝着二楼的淑女馆而去。 钱光怡不知道吕成杰要搞什么,被吕成杰一直带到淑女馆,那里都是一些适合女孩子穿的衣服。 吕成杰对一名女店员说道,“麻烦你帮她找一套漂亮的衣服!” “这个不要了!”钱光怡终于知道吕成杰要干什么,竟然是要为自己买一套衣服。虽然钱光怡承认这里的衣服都十分的漂亮,但她也知道这里的衣服价格很贵,赶忙摆手拒绝道。 “我说过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如果你不要,那就证明你对于礼物不满意,那我就带你去买更贵的礼物!” 吕成杰说的异常认真,让钱光怡感觉自己不接受吕成杰的礼物都是一种错误。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技术和法医经过勘察和解剖也没有获得更好的证据。 宾馆1108房间里没有搏斗痕迹,许根宝的身上也没有诸如刀砍之类伤口。现在硬说许根宝是被崔长江推下楼去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关键是现场没有目击证人。 吕成杰向甄别征求意见,问怎么办好?目前情况下只能让崔长江回家。 吕成杰说:“让崔长江回去吧!” 甄别说:“让他回去好吗?” 吕成杰说:“没有证据,再押他就犯法了。” 甄别说:“那好吧!你去和崔长江解释解释。” 吕成杰说:“你跟他说吧。” 甄别说:“还是你去说,你审的他,你再放他,保证他能感激你!” 吕成杰到审讯室,崔长江耷拉着脑袋。 吕成杰问他:“你还想说什么吗?” 崔长江抬起头看着吕成杰,他摇了摇头,“没了。” 吕成杰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吧!” 崔长江不相信,“你是让我回家吗?” 吕成杰点了点头,紧紧地盯视着他的眼睛。 崔长江没有和吕成杰对视,他躲避着吕成杰的目光。他起身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吕成杰忽然说道:“你就这么走了?” 崔长江站住了,他转过身,“你不是让我走吗?” 吕成杰走到他的跟前,继续盯视着他,他低下头不再看吕成杰。 吕成杰说:“你把头抬起来。” 崔长江勉强地抬起头看着吕成杰。 吕成杰说:“你告诉我,你现在想什么呢?” 崔长江说:“我想回家洗澡。” 吕成杰微微笑道:“你走吧,我一定还把你抓回来。” 崔长江说:“行,就看你有没有证据!” 让崔长江回去并不是说他就没事儿了,吕成杰继续开展对他调查的工作。 吕成杰来到了宾馆,找到了保卫科长胡小涛。 吕成杰告诉他,“1108房间,你们把封条拿下来吧。” 胡小涛说:“你们完事儿了?” 吕成杰说:“完事儿了。” 胡小涛说:“是崔长江干的吗?” 吕成杰说:“不是。” 胡小涛惊奇地说:“不是?” 吕成杰说:“对,不是他。” 胡小涛笑道:“崔长江走后门了吧!” 吕成杰说:“这么大的案子,谁敢呐!” 胡小涛说:“这还大呀,不就死个人嘛吗!” 吕成杰让胡小涛领着他来到了酒店的监控室。 电视监控器有各个楼层的情况,吕成杰让他们把11层录像带向前播放。 画面迅速地闪过,过了一会儿,吕成杰说:“好,从这里开始放。” 屏幕上,崔长江慌张地从房间出来,他急冲冲地来到了电梯前。他看着电梯的指示灯,忽然,他向楼梯口走去。 他这是不想碰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人。 崔长江心里肯定有鬼! 吕成杰要把相关的录像带拿回去。 胡小涛问吕成杰:“你发现什么了?” 吕成杰没告诉他,嘱咐他说:“我拿录像带的事儿,不要告诉别人。” 胡小涛说:“你干什么弄得这么神秘?” 吕成杰说:“你别管了。” 胡小涛让吕成杰打了一个借条,就把录像带交给了吕成杰。 由于缺乏证据,崔长江被无罪释放。 社会上的黑道知道后,立即对崔长江刮目相看,他很快成了一个很有名气的黑社会老大,成了一个讨债公司的总经理。而且,崔长江成为“刀疤周”下面最为得力的讨债打手。 吕成杰对崔长江盯得很紧,他还是很怀疑崔长江,他认定许根宝不是自杀,而是被崔长江弄死的。 他还是要盯住崔长江。 同样,崔长江对吕成杰盯得很紧非但不厌烦,烦心存心要和吕成杰走近似的,还是要找吕成杰吃饭喝酒。 崔长江要请吕成杰吃饭。 吕成杰心想:“正好,我也想找你!” 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他。 不说吕成杰还是在盯住崔长江,崔长江也在琢磨吕成杰。他既然敢主动约吕成杰吃饭,其实是有备而来的。 黑社会对于警察,尤其是那些主要人物,其实也是非常上心的。 崔长江知道吕成杰还没有放下自己哪件事,也不惜下本钱去雅市打听吕成杰的一切。 “有钱能使鬼推磨”! 终于让他找到了吕成杰的弱点。 吕成杰这个人,工作很敬业。 但是他有一个嗜好,喜欢玩女人。他人长得帅,又像个外国人,女人也喜欢他,风流浪漫的故事很多。 尽管他已经成家了,和老婆关系并不很好,常有花边新闻缠身。 吕成杰和他老婆并没有孩子,双方空闲的时间理应很多。但是,吕成杰的老婆回家很迟,说是应酬多,其实,吕成杰知道他老婆外面有花头,至少,和她单位的头头有暧昧关系。可是,老婆的工资收入比自己高,平常的油水比自己厚,所有一切,都成了他受老婆鄙视的原因。 作为丈夫,吕成杰几乎可以肯定,他老婆给他带绿帽子的事绝对是有的,可他从未想过要去证实此事。尽管他是刑侦队长,他是完全有办法捉奸在床的,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吕成杰有一种观点,家庭和事业,是人生的两大支柱。 两根支柱可以断一根,但绝对不能两根都断。所以,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但是,吕成杰的眼珠有点蓝,所以的确有女人喜欢他,那些风流女主动投怀送抱的事也是有的,尤其是他的工作性质经常要查黄扫黄,所以经常和风骚女子接触,难免有风流事。 在雅市,也有人就此举报过他,但都被谭又猛压了下来。 还有一点,吕成杰的老婆不愿意随他到H市,这也给吕成杰寻花问柳提供了客观条件。 崔长江花了大钱搞到了吕成杰的短板,投其所好,终于在一次酒饱饭足后,让一个美女和吕成杰上床。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N次。 这时,吕成杰叫崔长江为“崔哥”了,原来耿耿于怀要查清案子的念头早就云消雾散了。 崔长江不仅给吕成杰提供女人,还大把大把的送钱给他。时间长了,吕成杰和崔长江成了哥儿们,一个吃喝嫖但不赌也不染上毒瘾的人。 赌博和毒品,吕成杰坚决不碰。 吕成杰不赌是知道十赌九输,吕成杰不碰毒品是知道一旦沾上后,就是走向鬼门关。 而且,这时候的吕成杰已经知道崔哥的底细了:他就是黑社会中专门分工讨要赌债的魔鬼,当年许根宝就是还不起“刀疤周”的赌债,被专来讨债的崔长江逼的走投无路吓得从11楼失足掉下。 崔长江他们和吕成杰来往就是看中了他的地位,并不是要毁了吕成杰,而是要派他的用处。所以在吕成杰的面前,崔长江他们从不提赌博和毒品,只是吃吃喝喝,玩玩女人。 因此,在江湖义气的幌子下,吕成杰越陷越深,对崔长江也开始又喜又怕。 喜的是崔哥善解人意,总能给吕成杰好处,满足自己的嗜好。怕的是和崔哥走的越来越近,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可是,怕归怕,还是和崔长江他们搅在一起,时间长了,再也难分难解。 离别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钱光怡上身穿灰白色的真维斯外套,下身一条黑色的卡西奴裤子脚穿一双白色旅游鞋。 吕成杰一看心中暗喜,这是个好兆头啊。 那边任漪蘋心中虽然不舍,却不敢太大胆流露。只能拉着臧云芳,用眼睛和情郎再见。 火车开动了,吕成杰等四人找到自己的软卧包间。 分派好上下铺,四个人一起上餐厅就餐。 这时,吕成杰的手机响了,一看又是“限制号码”,他向钱光怡等人打个招呼,到走廊上去接电话。 果然还是“崔哥”来的电话, “三毛马上也乘飞机去A市,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他会和你联系!”还是那个阴险的声音。 “干什么啊?你不要乱来啊。是不是要对林动手啊,千万不要,现在绝不可以!”吕成杰急的心要跳出来了,马上阻止。 “你急什么啊,只是稍微动动,不会怎么的。怎么啊,你怕啦?” “我不是怕,我们这次是特殊任务,你们不要多事。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还把我牵连进去。” “嘿嘿,我们是什么人啊,你别来这套。好啦,到时候,三毛会和你联系的,你只需要好好配合,其它没你的事。挂啦!”说完,对方立刻关机。 吕成杰回到桌子上,钱光怡眯着眼睛笑着说:“是不是你老婆来的电话,她这么急就想你啦?” “哪里,我老婆才不管我呐,是个朋友问点事。来来来,吃饭。在火车上随便吃吃,到了A市,我们再上大饭店。”吕成杰回答。 “吃就将就一点吧,最好能到卡拉OK唱唱歌,过过瘾。听说你歌唱的很好,能不能到时候,露几手啊!”自从前天吕成杰给自己买了一套行头,钱光怡感觉和吕成杰亲近了许多。 林德明兴致不高,倪芳已经看出他的心上人不是臧云芳而是任漪蘋。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去打扰林德明,也许他正烦着那。 “好好。我也喜欢卡拉OK,到时候,吕队长请客啊!”倪芳也加入了钱光怡的行列。 “一定一定,省厅……”吕成杰一看周围,还好没人,否则说漏嘴,那就不好啦。“我一定请客。小林,你怎么啊?” 林德明说:“我当然参加。” “那就一言为定。” 睡觉前四个人还玩了一会儿纸牌,十点正车厢里熄灯。 吕成杰睡在上铺,却始终无法入睡。 吃饭时崔长江来的电话,让吕成杰心里起了波浪。不知这次出差是否能平平安安。崔长江这些人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他们盯上了林德明,一定是有目的的。 可是,这次出差是高度机密,而且,还是联合专案组的临时决定。要是林德明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么也洗脱不了干系。要是省厅市局就此深挖下去,自己这两年不干不净的事还真不少。除了受贿、通风报信、生活糜烂外,自己半个脚也踩进了黑社会,如今已经深深陷入,无法自拔。自己怎么也经不起查的。 可是,吕成杰拿崔长江没有办法。 这些年来自己吃他的、拿他的、睡他弄来的女人、怎么都是欠他的,而且,崔长江也不长麻烦自己,小事都是他自己解决。无非就是打听一些消息、情况什么的,杀人越货的事也从没逼他干过。 吕成杰有了些幻想,希望崔长江他们只是对林德明关注,希望他们不要大动干戈。即使要干什么也要等这次外调以后再说。 不知怎的,吕成杰又想起了钱光怡。 虽然钱光怡已经年过三十,没有年轻女孩子青春的气质,但钱光怡却透露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吸引着吕成杰的目光,怎么说吕成杰那也是花丛的老手,经过他手的女人无数,可也被钱光怡吸引住了。以前在大队,尽管借着打情骂哨和钱光怡眉来眼去的。可真刀真枪的事还没有过,这次,一定要把她弄上床。 想到她那如同莺鸟啼鸣一般悦耳声音,那柔软温暖的小手,披肩的一头秀发,都是那么强烈地引起吕成杰的欲望。 一定要把她好好地看个够…… 想啊想,吕成杰迷迷糊糊才入睡。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车正点到达A市。 在站台上,就看见刘喜明和郝海楠领着几个年轻人在等候。尽管大家都穿着便装,可是刑警这个职业,早就把他们练成了一双火眼金睛,很快就互相问候。 刘喜明先问他们,要不要先吃饭。 回答说:“在车上已经吃过了。” 这也是,时间已经下午2点啦,早过了午餐时间。 于是,一行人先到滨海大酒店,这事一家四星级的宾馆,刘喜明已经为他们定好了四个房间。 刘喜明说:“今天是星期六,休息天。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吕成杰们来给你们接风,饭店也定好了。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来酒店,带你们游览一下我们A市,看看大海,看看风景区。星期一正式上班。这样的安排好吗?” 吕成杰说:“你们太费心了。这样吧,明天我们游览不变。今天晚上的饭桌就免了吧。休息天还打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这样吧,你们早点回去,我们乘车也累了,正好乘机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们自由活动好不好。你们先回去吧!” 见吕成杰坚持,刘喜明他们也同意取消晚上的接风仪式,就此告别。 吕成杰对林德明、倪芳、钱光怡说:“晚上六点钟在酒店大堂集合,我们自己去吃海鲜。现在大家先回房间,洗洗澡,睡个午觉,休息休息。这样的安排好吗?” 众人同意,于是各自回房。 林德明洗好澡并不想睡觉,于是和任漪蘋“煲”起了电话。 娓娓情话也不知说了多久,房间的电话响了。 原来是倪芳通知他下楼去,准备出去吃海鲜。 不知为什么,林德明突然不想乘电梯下楼,而是从安全门的消防楼梯走下去。 也许好些时间没有激烈运动了,年轻人好动的性格,让他觉得从楼梯上奔跑下去也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吧。 底层楼梯的出口在宾馆大堂的边侧,林德明正要从楼梯口出去,突然在他跨出脚的一瞬间,他看到吕成杰正面对着电梯门,全神贯注的样子,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从吕成杰他身边贴身擦过。 林德明清晰地看到那个小个子似乎把一样卡片东西塞进吕成杰的手里。 说时迟那时快。 吕成杰坦然自若地把东西顺手塞进了裤袋,继续沉稳的贯注着电梯门。 这一切,大概只有半秒的时间。 但是,训练有素的林德明却全部看在眼里。 林德明赶紧转身重新走上二楼,在二楼的电梯门厅等了一会儿,见电梯下来了就乘了上去。 这次,林德明改乘电梯下楼。 电梯门刚打开,林德明一眼就看见吕成杰在等着大伙儿,赶紧笑着向吕成杰走去。 不一会儿倪芳和钱光怡也陆续到了大堂。 吕成杰告诉大家,他知道就在附近有一家海鲜特别好,这儿不必H市,面临大海,海鲜又新鲜又便宜。 钱光怡换了一套衣着,一条紧身牛仔裤将圆润的臀部曲线暴露无遗。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衫,贴身一件只到肚脐的内衣,露出她的小肚脐。 倪芳衣着正统得多,尽管下身也是紧身牛仔裤,可是上身是夹克衫,和钱光怡成为鲜明对照。 “头,事先声明,不要谈工作的事情!”钱光怡在看到吕成杰之后,第一句就是告诉她的立场,今天晚上只是玩,不谈任何工作。 吕成杰笑道,“当然,吕成杰也是出来玩的,现在可是私人时间,怎么会谈工作上的事情呢?” 吕成杰带大伙儿去的一家海鲜店挂着“一招鲜”的招牌,一进门,就看见地上尽是装着各类新鲜生猛的海鲜,有海胆、生蚝、石浆鱼、象拔蚌、海参、八爪鱼、麻蚬子、海蛎壳、赤贝等等,尽是他们没有见过或很少见到的正宗海鲜。 众人点了竹节虾、青蟹、花螺、柽子王、海参和海瓜子,分别红烧、白灼、蒜烤、酱爆等。 吕成杰说:“再叫上十瓶啤酒,今天大干一场!” 林德明说:“吃海鲜不宜喝啤酒,最好是喝些红葡萄酒。据说,吃海鲜时饮用大量啤酒会产生过多的尿酸结晶,使关节炎症状加重,容易痛风。” 吕成杰说:“你们看,还是小林条件好,好东西吃多了,知道不少啊。哪像我这个土包子,总以为吃海鲜就要大杯喝酒。” 林德明马上说:“队长,别这么说,我也是从网上看到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钱光怡说:“别说这么多了,服务员来两瓶红葡萄酒。” 倪芳小声说:“钱姐,来一瓶葡萄酒就可以了,不够再加嘛!” 钱光怡回答:“先来两瓶,一定够。你不看两个大男人坐在我们面前,这一些酒,毛毛雨。” 林德明笑着说:“我还从网上看到,吃海鲜还不能和某些水果同食。因为海鲜里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钙等营养物质,如果与含有较多鞣酸的水果同吃,会降低蛋白质的营养价值,而且容易使海味中的钙质与鞣酸结合,形成一种新的不易消化的物质。” 吕成杰也对林德明说:“小林,看来你很喜欢上网啊,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在网上谈恋爱,叫什么网……” “网恋!”钱光怡插嘴说,“上网做的事可多啦,看新闻、看电影啊,当然也可以聊天,不都是恋爱。” “哎呀,我就像个大老粗,只知道这个网恋,不知道上网还有这么多的用途。”吕成杰自嘲说。 “我才不相信队长你不懂电脑,记得上次你要我寄一些照片什么的,我不是在网上发给你的?”不知有意无意,钱光怡抬出这码事,就像给吕成杰将军。 “还有这件事?也许是其他人替我办的。我这个人办事糊里糊涂的,看来年纪大了,老了,记性差了。” 众人笑了,倪芳也说:“吕组长,你正当年华,看上去比我们青年人还有活力。” “真的嘛,那我总算还有点希望。”吕成杰笑了。 正在说着,酒菜开始上席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众人谈笑风生。 钱光怡挺会做人,她举起杯首先敬吕成杰:“队长,第一杯酒,我要敬你。” 吕成杰说:“你敬吕成杰干什么?” 钱光怡说:“这次我能出差,肯定是你吕哥帮忙,要不还有其他人比我更合适。感谢你给了我创造了这个机会,让我先敬你一杯。”接着,钱光怡一饮而尽。 林德明打岔说为什么不能是你。 吕成杰拿着酒杯,说:“我来说说。” 众人提起耳朵,听他说道:“任漪蘋是不能走的,她好比大管家,这档案处办公室的钥匙都由她保管。这臧云芳,只要邱书记不提名,我们谁都不会说。她是党委办公室的人,是邱书记的人。那个郭纯三。什么都好,就是太洁癖,要是今天她来,一定是自带杯子、筷子,饭店的东西她嫌脏。还有这个海鲜,她也不会尝一口,还是怕不卫生。” 接着,吕成杰坦然承认是他提名让钱光怡来。 林德明故意问:“那任漪蘋为什么不能来,钥匙完全可以改由他人保管吗!” “这里面还有故事,”吕成杰故作神秘的说:“这任漪蘋是我们市局里的第一号美人,当初她来报道的那天,人事处过道里挤满了人,都说太漂亮了。知道吗,当初曾经有人想把她调给谭局长做秘书,那可是正科级啊,可是档案处的秦处长,那个老八股,硬是不同意。说是小任太年轻,还要锻炼锻炼,为此闹到党委去。后来谭局长只能说这事不是他的意思,是底下人瞎起劲。此事就此作罢。那个老秦啊,把任漪蘋保护的死死的,轻易不让人碰。当初科技处副处长刘金宝塞了两张票子给任漪蘋,要约会她。这事不知怎的给秦老头知道了,这个老古董把那个刘金宝骂的个狗血喷头,那个骂呀,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任漪蘋一般境况下不会安排她出差的。” 林德明听这么一说,立刻想起了报到的第一天就是任漪蘋帮他忙着忙那的。自己的那个警官证据说要有许多环节才能办好,一般都不能当场拿到。怪不得那天刘金宝这么卖力,前后跑上跑下好几次,也毫无怨言,让自己马上就拿到警官证。原来还有这档轶事的缘故。 倪芳在边上不声不响的听着,尤其是讲到任漪蘋的时候,她暗暗看着林德明,观察着他的反应。 林德明接着继续问道:“吕队长,那个臧云芳也很漂亮,也是有谁护着她?” 钱光怡喝了一口红酒,代替吕成杰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个臧云芳吧,她可不简单啊!她又是党员,又有一手治病的好本事,据说上次市里有个领导生病都靠她治好的。所以局里也当她是个宝。这次她的本科文凭要是拿到的话,很可能派到某个单位当领导,下去锻炼一段时间,还能继续往上升,哪像我们,一天到晚风里去雨里淋,也没人关心,更没有升官的可能。” 钱光怡酒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吕成杰说:“小钱,你不要说酒话,这儿省厅的同志还在嘛,注意些影响。” 钱光怡说:“没关系,这倪芳同志不是外人,她是林德明大学同班同学,自己人嘛!” 吕成杰问林德明说:“是嘛?” 林德明点头说:“是的。我们都是才从学校毕业,很多东西都不懂,吕队长要多多指教我们哦啊!” “你们还不了解我嘛,我这个人最讲义气,宁伤自己,不伤朋友!”吕成杰自夸自己。 林德明把杯子里倒满了红酒,他说:“吕队长,谢谢你,请多关照。” 接着林德明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倪芳有点心疼地说:“你别硬撑,少喝一些了。” 吕成杰也随即一口干了。 钱光怡说:“你看你们俩整得还挺感人的。” 吕成杰文绉绉地说:“以前光知道男人是最有力量的,现在才搞清,女人才是力量的源泉。” 林德明说:“吕队长,你真行呀!” 俩人相互吹捧着,酒桌上的气氛高潮叠起。 席间,两位女士携手上了卫生间。 林德明对吕成杰道:“吕队长,你真了不起。” 吕成杰说:“这红酒不能算厉害的,白酒才厉害。待会我们换白酒再干!” 林德明讨饶说:“喝酒我可不是你的对手,还是别喝白酒。醉了让女同志看了要笑话的,影响也不好。还是在加几个海鲜。还有,队长,这顿让我来。谁叫我酒量不如您哪!” 吕成杰高兴的说:“小林,还是你爽快。钱不钱都是小问题,我们出差有津贴,而且还能特批。不过,钱留下来,我们还能再搞个节目。” 这时林德明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任漪蘋的,赶紧向吕成杰打个招呼,出去听。 边走边听走向服务台。 “什么事?亲爱的。”林德明问。 “我们才从你外公家回来。你在哪里?”任漪蘋说。 “我们四个人在外面吃海鲜。怎么样,他们谈的如何?” “我在陪你舅舅,没参加他们的会谈。看样子挺投机的,都是笑声。嗷,还有一个律师也在,戴眼镜的四十岁出头。” “那是傅大律师,是替我外公管账的。看来外公真的有事要找你爸妈了。不说这些了,你怎么样?”林德明好心问道。 “还能怎么样?今天是星期六,你不在,我太没劲。你不要多喝酒,酒多伤身,也会误事。还有,提醒你一下,那个钱光怡很是风流的,上海话说有点‘轻骨头’,你不要招惹她。” “知道啦,太太。”林德明边打电话,边把账给结了。 这么一顿海鲜的确不贵,才区区几百块。放在H市,没有两、叁千,也得超过一千。 这时,两位女士回来了,见两个人说的很投机,就问:“说什么哪,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吕成杰说:“现在时间还早,我提议现在就去卡拉OK,好吗?” “好!我最喜欢卡拉OK了,在哪里?”钱光怡极力参加。 “就在对面,你们看,那不是大霓虹灯‘KTV’吗?那就是卡拉OK包房。我们现在就去。” “那就好!”钱光怡一扬,“倪芳,跟我来吧!” 说着,钱光怡右手一跨吕成杰的胳膊,丝毫没有任何羞涩之态。人往往都是喝酒之后会让自己行为放荡不羁,不管男人女人,喝酒之后,总把压抑在心底的那种欲望释放出来。此刻,钱光怡就在释放这种心底的欲望,作为一个有老公的女人,她却主动去搂着自己的头头,风情万种,不过和环境也很相宜。 林德明赶紧和倪芳使了一个眼色,也拉起倪芳的手赶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海皇”娱乐总会。 一行人走到门口,就有服务生殷勤地把弹簧们拉开,进入大堂,转了一个弯,前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都是包房,不时传来一阵阵“噪音”。 林德明一直认为唱歌不好听,那就是噪音,而且绝对比任何的噪音都要刺耳。可是这里的一些人,根本那就不是在唱歌,简直就是在狼嚎。 “请吧!” 服务生推开了包房的门,众人向里面一望,就看见在昏暗灯光下,坐着两个少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其中,一个小姐留着一头长发,瓜子脸,细细的柳眉,眼睛不大,几乎要眯成一块。这名女孩子单看五官,并不十分漂亮。但总体上看,却另有一番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觉,就是那种看了一眼,就留下很好印象,平淡之中透露着妩媚。 另一个小姐大约在一米七左右,是属于女性中的高个子了,但却十分的瘦,是一名骨感型的美女。 钱光怡满脸不悦地说:“去去去,我们这里不需要小姐。” 于是,两个小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包房。 钱光怡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善,林德明也听得出来。他笑了笑,“钱姐,千万别这样,我们是来高兴的,大家开心一些。” “对对,今天我们唱个愉快,来我们坐下。”吕成杰拉着钱光怡就在沙发的一面坐下,对面的沙发自然而来的留给了林德明和倪芳他们俩个。 林德明也大大方方地挽着倪芳在沙发上坐下。 吕成杰开口说:“我先说好,今天晚上我买单。刚才林德明这小子出手快,这次无论该如何要让我买单,否则就是看不起吕成杰我。如果招待不周的话,你们可以投诉我!” “真的吗,那我今天可要唱个痛快了。而且每人都要唱,不唱着罚酒三杯!”钱光怡跟着相应。 “好好,刚才吃海鲜没有喝啤酒,这次让他们上啤酒。”说着吕成杰压低声音说:“这个地方不能喝洋酒,妈的,天晓得他们会开什么价。上回我们市里有人报案,说是在一家夜总会里三瓶洋酒给宰了2万多块。这里喝啤酒绝不可能宰你。那是明码标价的!” 这事,林德明说:“既然领导说喝啤酒,我们就喝啤酒,BOY,”说着向门口的服务生一挥手,说道:“来,先上20扎生啤!” 很快,服务生送上20扎啤酒,并且摆上了10个杯子。 林德明先将10个杯子倒满,倒掉4扎生啤,这样看来,20扎生啤一共可以倒满50杯。 “我一般不喝啤酒,今天高兴,例外”吕成杰笑着道,“我觉得啤酒就像药水一样的,喝起来特别没劲!” “啤酒像药水,这倒新鲜!”林德明已经将提上手的麦克放了下去,从桌子前拿起刚刚才倒好的酒水,饶到桌子前,“咱们这里喝的是生啤,比一般的瓶装啤酒还要新鲜,我保证你能喝下去!这样吧,女同志一杯,男同志喝三杯,怎么样?” “不行不行,女同志一杯,你们男同胞四杯,这样,先喝起来,不行的话可以再调整吗?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边喝边唱,一醉方休。明天是星期天,最多不去海边!”钱光怡说。 倪芳看了钱光怡一眼,“钱姐,我们还是少喝一些吧,啤酒也是酒,醉了也是麻烦的。德明,你们也少喝一些,还是唱歌快乐!” 林德明说道:“哎哟,你不知道,这喝了酒以后唱歌的感觉更好,不试试怎么行,队长,你看怎么样?” “好,喝酒喝!”吕成杰说完和林德明一起,拿起杯子对碰了一下,就喝了第一杯。 很快,俩人都喝掉了自己面前的四杯啤酒。 倪芳拍了拍巴掌道,“好,都很爽快,钱姐,咱们不是有规矩吗,来,他们都喝了,我们也来喝一杯。” “我不太会喝酒!”钱光怡摆着手,求饶道,“我最多就喝过一瓶啤酒,那还是硬喝下去的!” “一瓶啤酒太少了!”林德明说:“不过也没有关系,我酒倒归倒,你可以随意!” 说着将摆在桌子上的十个杯子再次倒满。 “这一轮就算结束,”吕成杰看了一眼钱光怡,那种不胜酒力的样子。“那咱们现唱一些歌,而后再来!” 钱光怡、倪芳都同意,于是开始找起歌来。 找了半天还犹豫不决,这时林德明手持麦克,唱起了刘欢的那首《弯弯的月亮》。 而吕成杰斜躺在沙发上,半拉身子已经躺进沙发里,伸手乘机搂住了钱光怡。 钱光怡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尤其是被吕成杰搂住肩膀,她就感觉一股温暖从吕成杰身上传过来。 钱光怡早已经结婚,老公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在外地出差,他们夫妻二人聚少分多,更不提有时间坐在吧间浪漫了。钱光怡潜意识里希望自己可以依煨在老公宽阔肩膀上,减轻她心里压力。但一直都没有这样机会。吕成杰这不经意的动作,让钱光怡感受到自己想要得那种感觉,她潜意识里希望吕成杰就这样搂着自己不要放开。 林德明将麦克放在嘴边,放声唱了起来: “遥远的夜空 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下面……阿娇摇着船 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歌声随风飘扬 飘进我的心上!” 就这几句歌词下来,包间里面其它三人人都被林德明的歌声震撼,那具有的感染力就和原版的一般,倪芳正手里拿着瓜子准备放在嘴里,在听到吕成杰的歌声之后,举着瓜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两眼之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目光。 钱光怡也有些傻了,她没有想到林德明的歌声会如此的动听。直到吕成杰轻轻推了钱光怡一下,钱光怡才回过来神。 一曲过后,包间里面突然静了下来,只有伴奏的音乐声。 啪!啪! 倪芳的巴掌声首先响起,“太棒了,简直就是歌神!” 倪芳忍不住夸奖道。 钱光怡还回味在刚才林德明那动人的歌声中,听到倪芳的巴掌声,她才从回味中返回现实,也拍起了巴掌,虽然吕成杰不太情愿承认林德明的歌声十分的动人,但被迫拍了两下巴掌。 吕成杰这时候凑到钱光怡耳边,“要不咱们两个也对唱情歌怎么样?” “你还是算了吧,你那唱的就叫狼嚎!”钱光怡毫不犹豫地拒绝吕成杰的建议,她手指触摸在屏幕上,一页页翻着,寻找她熟悉的歌曲。 “钱光怡,让我唱首吧!”吕成杰将头靠在钱光怡的肩膀上,“就那首《大哥》好了!” 钱光怡很快为吕成杰选好了歌曲,站起身来道,“好好唱,不要像狼嚎!”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吕成杰一把将钱光怡拉坐在他怀里,左手拿着麦克,右手搂住钱光怡的小腰。 钱光怡努力挣脱吕成杰的拥抱,“喝多了是吧,好好唱歌!” 钱光怡站了起来,饶过吕成杰,拿过放在她面前的酒杯,将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吕成杰本想告诉钱光怡那是他的,但忍住没说。 一曲《大哥》结束后,吕成杰对自己表现很满意,“怎么样,我唱的还不错吧!” “吕队长唱的一般,更应该说很难听,不过总算不是噪音!” 钱光怡接过吕成杰递过来的麦克,一手拿着麦克,另一手按在屏幕上,选了《美丽的神话》。 倪芳也拿起麦克,她和钱光怡坐在一起,随着歌曲的前奏音乐响起, “怎么样,没有事吧!”林德明看见吕成杰明显孤单,点燃了一根烟,“队长,来,抽一根,据说是特供的中南海!” 中南海是烤烟型香烟,吕成杰还是抽不惯那股味道,摆了摆手,“我这里有!”从身上拿出一盒玉溪,取出一支。 林德明取出打火机,替吕成杰点燃了香烟。 吕成杰抽了一口之后,手指夹着香烟在面前的烟灰缸上一弹,“抽烟这东西就是个人的享受,我就喜欢这个味道,换了贵的还抽不习惯!” 林德明哧笑一声,将身子扶正,“没有听说抽烟的人会说喜欢抽便宜的烟,你这套理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过!” 吕成杰点了下头,“也许是吧,但是我是例外!” 吕成杰话音刚落,钱光怡和倪芳俩人的歌声停了下来。 于是,大家恢复了原先的座位,并把各自的啤酒喝完。 林德明继续把十杯啤酒倒满。 这酒喝得就像是喝汽水一样,不过转眼之间,两个个男人已经把各自的四杯啤酒喝了下去。 林德明继续倒满十杯啤酒,就打算继续喝。 这时候,吕成杰摆了摆手,“等下,我去趟卫生间,等我回来继续喝!”说着走出了包房。 吕成杰这一离开,钱光怡可把脸拉了下来,“林德明,你这是干什么呢,明知道这吕队长酒不行,你还这样灌人家!” “就是!”倪芳也说道,“你整天喝酒,当然不会怎么样,你这不是看人家笑话吗?” “我这不是为你出气吗?”林德明向后一靠,右手顺势搭在倪芳瘦弱的肩膀上,倪芳微微一晃肩膀,林德明又把右手放在沙发上,冷笑道,“刚才我唱歌时看到吕队长对你动手动脚的,我看就不顺眼,当领导的不知道自重!有什么本事!” “没你的事,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今天大家是来玩的,如果你不想玩,那就算了,倪芳,我们走!” 钱光怡说着拉着倪芳就要站起来,林德明赶忙拉住钱光怡,“别生气,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何必为了一件小事不开心,其实,我也没有恶意,就是想和领导多喝喝酒,闹着玩的。好了,最多我不灌他了,来,咱们唱歌,等唱完歌后,我请大家吃宵夜!” 钱光怡语气这才平缓了许多,“好了,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我可不想他喝多了进医院!” “我也去趟卫生间!”倪芳也站起身来,和钱光怡一起走出了包间。 卫生间外,吕成杰手捧着冷水扑在脸上,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酒的后劲可真不小。刚才去卫生间里,他强行让自己呕吐,吐出了许多的酒水。吐完之后,他感觉好了很多。吕成杰知道按照自己的酒量,再喝几杯问题不大,但他并不想这样,很显然,林德明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就是想看自己喝醉酒的笑话,可惜,他选错了对象。更何况,好戏还在后面呐。 “感觉怎么样?”钱光怡和倪芳站在吕成杰的身后,“不能喝就不要硬喝,吕成杰可没有逼你喝啊!” 吕成杰转过身来,将后背依在墙壁上,“我并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你可以放心,我没有事情的。” “那就好,我可不想你喝多了进医院!” 钱光怡扔下一句不冷不热地话,和倪芳走进了女卫生间。 吕成杰心里揣摩着钱光怡这句话,在吕成杰看来,钱光怡对于自己正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 “看来,我得多加把劲啊!”吕成杰暗想。 吕成杰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放下麦克坐回沙发上。从桌子上放的烟盒中取出一根烟,正要拿打火机点火,倪芳已经拿起打火机打着火。 “谢谢!”吕成杰点燃了烟,对倪芳道谢。 “怎么样,我们也合唱一首!”倪芳提议道。 吕成杰笑道,“可以下次吗,我打算和小林喝酒!” 听到吕成杰说要喝酒,林德明说道,“好,我奉陪!” 吕成杰将面前放着的酒水推开,“既然是男人喝酒,那咱们就像个男人的样,男人喝什么,喝啤酒,而且还是拿瓶装的那种,来,每人四瓶啤酒,谁他娘的一口气喝不完,谁就不是男人!” 吕成杰说完,右手抓住酒瓶子,一仰脖,咕咚、咕咚,喝啤酒就如同喝水一般,一口气将四瓶啤酒喝了个干净。 啪! 吕成杰将啤酒瓶子放在桌子上,“请!” 林德明只好拿起啤酒,喝了起来。 倪芳和钱光怡俩位美女坐在沙发,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男人喝酒的场面。她们俩人谁也没有想到吕成杰会有这一手,尤其是那喝酒时候说的话,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 吕成杰的行为让钱光怡对吕成杰有了新的认识,她倒担心起吕成杰来。 吕成杰把最后的四扎生啤又倒满了十个瓶子! “这回,女士免喝!我和小林各自在和五瓶,喝完没有倒下的话,再来十瓶!” 这次,倒下的是林德明。 包房里,倪芳看着喝的快要不行的林德明一筹莫展,而另外一边,吕成杰则点燃了一根烟。 “要不要先送小林回去?”钱光怡询问吕成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吕成杰摆了摆手,问倪芳:“你看怎么办?” “还是我来送小林。钱姐,你来送送吕组长,他也喝了许多。”倪芳提议道。 “行吗?”钱光怡询问吕成杰的意见,她不清楚吕成杰到底怎么样,林德明可是都被他喝趴了下去。 “没有问题!”吕成杰将烟头扔在地上,“我刚才吐了好几次,吃的东西全吐了出去。不过话说回来,林德明确实能喝,竟然喝了17瓶啤酒不去上厕所,果然是喝惯洋酒的人,连这点最起码的东西都不清楚,他不喝趴下谁喝趴下!” “好啊,队长,你这样狡猾!”钱光怡听完呵呵笑了起来,倪芳也笑了起来,她们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吕成杰喝了17瓶啤酒也没有倒下。 “这就叫兵不厌诈!”吕成杰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几下,脚步不是太稳。 钱光怡赶忙扶住吕成杰。“我看你也不行了,连站立都不行!”钱光怡笑道。 “走,我们走回去!”吕成杰提议道,“我说过,我没有事情,我一定会步行到酒店,如果我走不了,那我就爬,总之,我吕成杰是绝对不肯认输的!” 于是,钱光怡扶着吕成杰,倪芳扶着林德明,俩位美女各自扶着一个人行走在人行道上。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少有行人。 不久,钱光怡和吕成杰就和倪芳他们拉开了距离。 快走到九州大酒店十,钱光怡扶着的吕成杰突然站起来,清醒说:“我们到九州大酒店!” 钱光怡不解的问道:“刘队长给我们定的是滨海大酒店,是对面的那家,不是这家酒店。吕队长,你酒喝多啦,在说醉话。” 吕成杰搂着她说:“小傻瓜,我们怎么能到对面的酒店哪,那是刘队长给安排的,我们怎么能去哪里呢。快,我已经在这里定好房间啦!” 钱光怡满脸绯红,小声说:“队长,你真坏!” 九州大酒店的508房间里,吕成杰将房间钥匙扔在桌子上,随手打开电视。 他的兴趣并非在电视上,只是故意制造出一些声响来,这样能创造出一份温馨的环境来,让双方的心情都放松。 钱光怡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女式衬衫。 吕成杰趁着钱光怡脱外套之际,仔细打量着钱光怡。 “怪不得许多人都说这钱光怡风流迷人,这熟女的味道确实很浓,就连吕成杰都动心了!”吕成杰想到这里,勾起了心头的欲火,他一把搂住钱光怡的腰,将钱光怡搂抱在他的怀里。 钱光怡推了吕成杰一把,“怎么了,现在就想要,我可没有准备好,你不想让我没有洗干净就脱衣服吧,我可不喜欢这样!” 吕成杰右手狠狠捏了钱光怡的肥臀一把,淫荡笑道,“怎么会呢,我们的时间有的事,我只是想和你培养下情绪!” “男人啊,都一个样,我算看透男人了!”钱光怡笑着从吕成杰的怀里站了起来,“嘴上说一套,心里又一套,不过也恰恰这样,才能给我们女人机会,你说是不是?” 钱光怡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浴室的门,“我大约需要半个小时,我可不想和你第一次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吕成杰也笑了,“说的也是,咱们这可是第一次,但我相信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吕成杰一边清晰的听见淋浴的水声,一边幻想着钱光怡的身体,更要命的是吕成杰竟随便的拨到了香港的成人电视频道,吕成杰早已经扎起帐篷了。 好久,水声停了,钱光怡也在这时出来了,斜着头,用温暖的毛巾擦洗着长长的头发。 看到钱光怡,吕成杰差点没喷鼻血出来。她用大毛巾裹着几乎都要露出来了。 吕成杰不敢再看,赶紧说我也要去洗澡了,然后飞快进了浴室。 这时,吕成杰发现在角落里的脸盆里毛巾下面好像有东西,因为钱光怡出来时并没有拿东西出来。吕成杰掀开了毛巾,一套蕾丝花边呈现在吕成杰面前,这正是钱光怡最爱穿的。吕成杰邪异的微笑。接着胡乱洗了洗,便出来了。 等吕成杰出来的时候,看到钱光怡面色泛红的很不自然的斜躺坐在被窝里。 关键时刻到了! 吕成杰知道现在要上她,肯定没问题了。 吕成杰知道,今晚的她一定是自己的了。 不过,吕成杰不想让自己像个色狼那样直截了当扑了上去,那太没有情调,有失他吕成杰的风度。 吕成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下来,聊天看电视,钱光怡则一付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吕成杰趁机说播放电视节目没意思要换台,钱光怡早已经心都飞没了那里管吕成杰换不换台。 吕成杰便故意换了几个台,最终还是拨回到了刚才看的香港成人频道。这时,电视里面开始。 吕成杰故作意外和生气地对钱光怡说:“这里怎么还播放这种电视啊。” 但却没有换台,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钱光怡的反应。 吕成杰发现钱光怡的脸一下子红了,眼睛却注意着男主角,无力的说:“是啊,怎么能放这种东西呢。” 但并没有叫吕成杰换台。 吕成杰知道此时钱光怡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眼神越来越暧昧,说的话都变的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慢慢的,吕成杰发现钱光怡的被窝里开始骚动起来,还怕吕成杰发现。 钱光怡却含糊的答了一句:“恩。” 她并没对吕成杰的问题回避却回答了。 她此时已经陶醉了,并加大了自己的动作,含糊的回答:“恩。”却突然转头望向吕成杰,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吕成杰说:“从你对镜头的反应就知道了。” 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的不妥,脸一下子更红了,但此时的她已经不能自已了。 吕成杰没等钱光怡做出任何反应,便除去裹着自己的毛巾,一下子钻进被窝。 钱光怡眼中,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吕成杰狡猾地看着她,只见钱光怡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喜悦、兴奋、陶醉…… 总之,这是吕成杰和她交往以来,她最美的神情,吕成杰至今不能忘却! 吕成杰激动了,说是干柴遇烈火一点也不夸张。 说着,吕成杰顺势躺了下去,凑上嘴去在钱光怡耳边说:“这里,很刺激,我想死你了。” 钱光怡儿听了吕成杰的话,脸立刻就扑的一下发热了。她不由得抱紧了吕成杰,任由吕成杰摆布。 钱光怡的这个举动,一下子就让吕成杰激情大增,钱光怡就发出了微微急促的气喘声。 吕成杰庄重地就像胜利的征服者。 她的叫喊声越来越急躁,那让吕成杰听的血脉喷张,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女人给吃了。 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饥渴,极度需要男人的抚慰,而吕成杰正可以帮她一把,让她畅快淋漓的尝到男人的味道。 吕成杰什么顾虑也没有了,立刻就用尽了力气。 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吕成杰故意问道:“怡,喜不喜欢我?” “喜……喜欢!太喜欢了!你不要停下!”她乞求般地说。 “说一些我喜欢听的的话!”吕成杰故意严肃地命令她。 “老公,老公!我最最亲爱的好老公!” 她的话让吕成杰疯狂。 吕成杰感觉自己带领了千军万马,向前冲锋,大军拥在了一条窄路上,拥挤不堪很难向前挺进。好容易,当大军在小路上自由进军的时候,吕成杰快马加鞭,钱光怡睁开大眼看着吕成杰。军队早已经不听吕成杰的使唤了,将在外军令已经有所不受了,大军一直奋勇争先。 钱光怡可能还没有感受过男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居然能够把自己从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变成一团轻飘飘的棉花团,云里雾里的飘了起来。 终于,钱光怡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吕成杰苦苦控制的意志猛地一松,身体顿时像开闸的洪水,咆哮着窜出了闸门…… “成杰,你的身体真结实。”钱光怡搂着吕成杰,就像搂着自己的儿子一样,轻轻喘着香气。 吕成杰躺在她胳膊上,侧脸看着她,一脸的坏笑。 “废话!你说舒服不舒服?我都好多年没体验这种感觉了。”钱光怡喘着气,不免有点感慨。 “你就别骗我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像你这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人,还会缺少男人呀?”吕成杰甜言蜜语的说。 钱光怡瘫软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亲了亲吕成杰,轻声轻气地说:“除了我老公,我真的没有其它人。而且,我们家做这种事,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真的,不骗你!我从书上知道女人也会有高潮,可就是没有享受到。我偷偷看书,说是女性的性高潮以一种称做‘悬置感’的感觉开始,那一刹那似乎是悬在半空中,随着有节奏的刺激,极度敏感的神经会将冲动送一种叫性高潮肌肉里。可是现实中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淋漓尽致地享受过!只有在梦里。” 她告诉吕成杰,她的老公看上去很阳刚,有胸毛,肌肉也很发达。但是中看不重用。当初,为了生孩子,拼命吃药。每次做爱都有缺陷,从不完美。如今前列腺增大,尿道通起来也不会那么顺畅。本来是男人传宗接代寻欢作乐排放废水的工具,如今成了干那事的障碍。 这几年最近窝心的事情是,也是最感觉伤自尊的是,她和老公的床第生活越来越少了。就像苦练了四年的运动员,已经憋足了劲,具备了冲击奥运金牌的实力,可是还没有上场,就被裁判出示红牌给罚下来了,她在床上就是这个滋味。 “那你没有想过偷情,比如……”吕成杰不怀好意地说。 “你个臭小子伶牙俐齿!”钱光怡满脸潮红的瞋了吕成杰一眼,“你以为我是什么女人啊?和什么男人都行啊?” 说着,她紧紧的抱住吕成杰,吻吕成杰的耳朵,吕成杰全身酥麻,汗水已开始渗出,吕成杰细细的品味这美妙的感觉。 她嘻笑的给吕成杰一个吻,“这些年来,除了我老公以外,还没有第二个男人。不要辜负我,好吗!” “好!”吕成杰坚定地说。 钱光怡这次笑得更加妖媚了。 吕成杰都快不认识她了,那个平时像鱼一样狡猾,抓都抓不住的钱光怡,已经完全对他不设防了。 吕成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双手正搂着钱光怡,吕成杰觉得自己很坏,尽然占领了自己的同事的身体,拥有了自己部下的一切。不过感情的事情很难说的,如果控制得住,那还叫做真情流露吗。 第一百二十章 “怡,今晚的事你可千万别给别人说啊。”吕成杰还是有点害怕她不留神告诉了他人。在局里,这种事最容易传播,而且,会有极大的杀伤力,一不留神就会让自己翻船。不过吕成杰今天反倒不在乎,因为此时此刻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进行着,即便今天的风流韵事被暴露,也成了自己不再现场的铁证,比较起来现在的风流也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件。所谓“两害避之轻”,这点他吕成杰也是懂得! “还有,你觉得林德明那小子会不会和省厅的那个倪芳也搞在一起,他们原来就是同学,而且,看得出关系还不一般?” 吕成杰心情大爽之余,随口问问钱光怡。 “哪能啊!倪芳是有男朋友的,就是省里那个柔道冠军何振亚。那个拿过这次奥运第七名的我国的柔道运动员,这已经是最好的成绩啦!省里还给发奖金的呢!”钱光怡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吕成杰一面问一面戏弄着怀中钱光怡的耳垂。 “是林德明告诉我的。那个何振亚还是林德明的师父,这样算来倪芳也就算是他的师娘了。所以,他们之间是绝不可能有事的。林德明在何振亚的亲自教授下还成了柔道黑带五段高手,倪芳也是柔道黑带三段高手,比我厉害多啦!” 钱光怡话音刚落,只见吕成杰一时间大惊失色。 “什么,林德明这小子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虎背熊腰的五大三粗的,怎么会是五段高手?这太不可思议了。还有那个倪芳,也真的这么了得?”说着,一股烦躁的脸色油然而起。 这一切,都被他抱在怀里的钱光怡看了个真切。 “怎么,你有心事?”钱光怡问,妩媚的看着吕成杰,指尖在吕成杰眉毛上轻轻划着,那副表情艳比金莲,赛过西施,千般娇媚,万种风情,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所独有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哪能啊,我现在快活似神仙。天塌下来于我都无关!” 吕成杰一边说,接着有转过身去。 钱光怡用力捏了一把吕成杰,疼的他瞪大眼睛嗷嗷叫,夹着双腿,将钱光怡的手拨开,捂住宝贝,一脸痛苦。 钱光怡妩媚的呵呵笑道:“弄疼了吧?” 吕成杰明明感觉钻心一样的疼,但总不能骂她吧? 强忍着疼痛,舒展开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摇摇头说:“不……不疼。” 其实钱光怡也是开玩笑的,只不过手上力气用她了点,她倒是挺心疼的,鬼魅的笑道:“来,我来帮你止一下痛。” 她把吕成杰捂在宝贝上的手往一边拨。 吕成杰心有余悸地看着她,说:“怡,你又想捏啊?” 钱光怡诡谲的笑着,摇摇头,身子往下滑了滑,拿开了他的手。 吕成杰显然没有想到钱光怡会对他来这一套,有点出乎意外,这意外的惊喜让他感觉异常的舒服。 经不住这样刺激的诱惑,于是,两个人再次云雨翻滚。 倪芳并没有让林德明一个人走,不然林德明真的要爬了。她扶着林德明,吃力地跟在吕成杰他们后面。 “倪芳,你再慢一些,不要走的太快,让吕成杰和我们拉开距离!” 林德明虽然走路打晃,但吐字却十分的清楚。 “德明,你没醉?”倪芳听到林德明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在装醉,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你是这么狡猾的。” “我觉得今天会有些事发生,直觉告诉我,吕成杰这个人不简单!我们在后面观察,随机应变。”林德明的回答居然带有极大的怀疑成分,这道让倪芳好生意外。 大学四年,林德明给倪芳的印象是个质朴的勤学好青年。 在一起学习柔道的日子里,倪芳感到林德明是个有志向的好青年,热爱刑侦事业,也有正义感。 今天,林德明明明确确表示了对专案组副组长的吕成杰的怀疑,基于对林德明的了解,倪芳还是搀扶着林德明,接着回答道:“好的,我听你的,走慢一些。” “还有一点,”林德明对倪芳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好像我们来过。看,这栋楼就是君悦大厦,也就是说我们是在A市的市民广场附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倪芳恍然大悟说:“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儿似曾相识,原来这就是‘7.12’案件的事发地点,还是你注意力集中,这么晚了,灯也不亮了,到处是漆黑一片。我现在仔细看,才看到‘君悦’两个字,还有,那个玉器店也看不到了。” “我们穿过傍边的停车场,紧跟着吕队他们,看看有什么不寻常的事会发生!” 林德明说的这么肯定,倪芳有点半信半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在这时,俩人清清楚楚看着吕成杰和钱光怡走进了九州大酒店而不是滨海大酒店,倪芳这才相信林德明的预感是完全正确的了。 不经意一扫,就看见两个很熟悉的身影走进跟着前面的吕成杰他们也随后悄悄进入九州大酒店。 “倪芳,看见吧,这两个人一个应该是郝海楠,还有一个应该是他的手下,今天来火车站接我们时我们应该见过的。好啦,我们回滨海大酒店吧!” 林德明看见倪芳频频望向九州大酒店,冷静的劝导。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凡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也不会在意。 “我刚才看见吕队长和钱姐进入九州大酒店,”倪芳说道,“没有想到这里的衙门也派人跟着。是不是给吕队长一个提醒?要是闹出丑闻,我们也很没面子!”倪芳脑子转的也很快,她马上想到吕成杰和钱光怡这时进入九州大酒店一定会是私情幽会。这种风流韵事是不道德的,被S省的衙门同事发觉,一定是件难堪的事,她好心想做友情提醒的事。 “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先不要管他们,自己先回滨海酒大店。郝海楠他们也不会有恶意的。如果是他看见我们去九州的话,碰见了,我们反而不知道会怎么样回答他!”林德明劝解说道。 倪芳却突然嚷道,“我知道了,也许也有人也在跟踪我们。看来我们还是谨慎一些。” 正说到这里,林德明和倪芳突然感到自己的后面的确好像有人跟踪,于是提高了警戒心。 就在他们俩个即将穿过停车场时,几个黝黑的身影窜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流里流气的小个子,对着他俩叫嚷道:“深更半夜的情哥哥搂着情妹妹,多感人啊。小妹妹长得很水嫩的,也让哥哥我来搂一搂,抱一抱,有福共享啊!” 说着,带着满嘴酒气就要扑向倪芳。 林德明一看这个小个子,突然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时之间,还是想不起具体在什么地方。 “干什么,你喝多啦,想跟我耍流氓,一边去吧。”林德明边说边用手把他推开,想不到这个小个子被林德明这么随手一推,居然站立不稳,晃了几下,还是仰天摔倒。 随着小个子摔下去的一瞬间,林德明突然想起,这个小个子的样子和在滨海大酒店大堂上从吕成杰贴身擦过的那个人很像很像,林德明还很清晰地回忆起就是这个小个子似乎把一样卡片东西塞进吕成杰的手里。 看来今天对方是来者不善啊。 林德明和倪芳使了个眼色,俩人背靠背,摆起功架,做好了大打一场的准备。 小个子就这么被林德明轻松摔倒,剩下的几个见势不妙,立刻摆起功架,准备进攻。 小个子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大声嚷道:“这对狗男女,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兄弟们,替我狠狠打啊!” 于是好几个流氓一起蜂拥而上,将林德明和倪芳团团围着。 趁着这个时间,林德明看了看对方,包括小个子一共才六个人,心想:这几个小毛贼,实在不在话下。 于是林德明找了一个最靠近自己的家伙,毫无任何花哨的一把就把他抓了过来。 那人防不胜防,没料到林德明这个看着文雅儒弱的青年,居然有如此大的爆发力,被他一下子拉了过去。 这还不算,林德明把此人横了起来,一个大背包把此人背到了自己的肩上,然后一转并用力,把他当作东西或者什么的扔向其余的几个人。 “轰”的一声,此人至少一百四五十斤的身体,被林德明仍了个倒飞出去。 倒飞的同时,好几个同时倒下,只见有人“哎呀”大叫,甚至能够听到沉闷的骨骼断裂声,估计伤筋动骨了。 一堆歹人顿时乱作一团。 这一下的确出乎这些黑社会分子的意料,他们何曾想到林德明还有还手之力,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稳、准、狠。如此的干脆利落,让这几个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个子看着林德明,此时林德明的身上透出的就是一种所向披靡的霸气,这份霸气把他整个人衬托的无可比拟,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难以逾越。 小个子不敢乱动。 趁着混乱,林德明二话不说,拉起倪芳即拔腿飞跑,冲出了包围圈。 这些人好一会儿才醒了神,有人大叫“毛子跑啦。” 于是,这帮人在小个子的指挥下,重新开始追了上来。 眼见滨海大酒店就要到了,林德明和倪芳好生希望。 这时,斜里突然有一辆车冲了上来,这是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它开启了大光灯,直射林德明他们。 见来者不善,林德明和倪芳赶紧奔上街沿,这辆车果然也紧紧相追。 到滨海大酒店必须穿越一条马路。 就在林德明和倪芳想穿过这条马路之际,这辆黑色的别克车也已经准备好小转弯并准备直冲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黑色的别克车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辆大型土方车。这辆土方车什么时候出现、什么地方出现都无人知晓,因为在这紧张关头,一切局外的事情,谁也顾不上。 只见这辆土方车也突然加速,“呼”的一声一个大转弯,随即向相反方向开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土方车扬长而去,可是它留下了极为严重的后遗症。 就在土方车大转弯的同时,它居然鬼使神差地擦到了黑色的别克车的尾部。就这么一下“轻吻”,让黑色的别克车像喝醉酒的醉汉,飘了起来,跌跌冲冲撞上了人行道,再撞到墙上,直到熄火为止。 林德明和倪芳乘机过了马路,走进滨海大酒家。 这时候在后面追赶的几个流氓也已赶了过来,看见黑色的别克车已经熄火,赶紧上去救人。 还有几个小喽啰样子的人问小个子:“大哥,我们是不是要追到对面的宾馆里面去?” 小个子骂道:“你傻啊,谁不知道这个滨海是国安的地盘,找死啊!” 说着,众人七手八脚把黑色的别克车的人拉了出来。 一共三个人。 也许是车撞击的很厉害,这三个人都有点神志无知。 小个子拍拍其中一个,紧张的叫着:“三毛大哥,你醒醒,你醒醒!” 好一些会儿,那个被称为“三毛”的人总算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三毛朦朦胧胧地问。 “三毛大哥,你的车撞墙了。是我们把你们从里面拉出来。看看其它人受伤没有?”小个子说道。 这时其余两个人也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三毛问。 “我们在后面看的很清楚,有辆土方车从你们后面擦过。不知道有意无意,把你们这辆车撞飞了。”小个子手下有人回答。 “什么地方来的土方车?”三毛问。 “我们在后面追,也没有看仔细,不知道它什么地方出来的。” 三毛和小个子两个人商讨起来。 “马猴,”三毛对小个子说:“这辆土方车,你怎么看?” “但愿是个意外,否则……”马猴吞吞吐吐。 “那一定是意外!不谈了,那个林德明哪?”三毛问。 “和那个女警察一起进了宾馆。”马猴回答。 “能不能追进去?房间号我有!”三毛还不罢休,说着抬起头看着对面滨海大酒店的某些个房间。 似乎,在那么几间房间的窗帘后面,也会有神秘的眼睛看着自己。三毛不由得心里一阵发僳,寒意接踵而来。 “不行,这个滨海是国安的地盘,里面的水很深。我们这儿的人都不敢和他们明着干。算啦,就算这姓林的小子命太好,这事就算啦,以后再想办法。三毛大哥,我们先回去吧,兄弟我这就给你摆桌酒席,替大哥压压惊。”马猴劝道。 听到小个子这么说,三毛只好罢休。 “这车怎么办?”手下有人问。 “没事,这车反正不是我们的,管他那。走吧!”三毛回答。 说完,三毛只得和马猴带着手下悻悻而去。 林德明满脸冰冷,站在窗前,看见对面马路上的那伙歹徒终于散去。 他随即开灯,拿出手机打给倪芳。 “倪芳,看见了吧。今天晚上这事绝不是偶然的,这些人是一伙的,他们是蓄意所为,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再加上吕队长私自带钱光怡去对面的九州大酒店过夜,这事非常蹊跷,所以我想立刻向我们市局汇报。你说哪?” 刚才一进宾馆,在电梯上林德明就告知倪芳进房间后不要先开灯。站在窗帘后观察一下马路对面有无动静后再开灯洗澡。 果然,如林德明所说,这两拨人马果然汇合在一起,站在马路上商议起来。 眼见这些歹徒随即散去,可见林德明还是有先见之明。 倪芳同意林德明的建议,回答说:“好,你和你们市局汇报。我向老张汇报。出来时老张就关照过我,不管什么时间,有事就立马向他汇报。今天这事是有点蹊跷,你说的不错,还是小心点好!” 林德明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想了想,打电话给臧云芳。 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臧云芳拿起来一听是林德明来的电话,赶紧坐起来,随手把床灯点亮。 “德明,发生什么事啦。这么晚来,是不是遇上歹徒偷袭啊,快说啊,急死我啦。” “云芳,刚才我和倪芳在马路上的确受到歹徒的袭击了,”林德明敬佩臧云芳的未卜先知,接着说:“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是因为这件事看来不是偶然的。我和倪芳都没有受伤,请放心。我想请你赶快告知邱书记,就说那个吕成杰行为反常,他和钱光怡不住在这里衙门替我们安排的宾馆,而是私自在外面开房。我们受袭击的时候,正好在他刚离开几分钟的时间,我向组织上汇报此事,希望能引起领导们重视。还有一件事,我这里的事,先不要给漪蘋说,免得她担心,好吗?” 听到林德明这么说,臧云芳心里翻腾。 林德明没有受伤,这点让臧云芳放心。 林德明不让任漪蘋担心,也让臧云芳心里有些酸意。可是转而一想,他最信任的还是自己,于是,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听到林德明讲到吕成杰行为反常,臧云芳有点意外。 尽管局里也有人讲吕成杰风流成性,但是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有人明明白白说的这么干脆的。德明啊德明。你还是太直,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要知道这种事最忌缺乏当场活掐的真凭实据。只要不是捉奸捉双,抓个现行,就凭两人一起私自在外开房,领导也很难表态。 臧云芳这里没有马上表态。 林德明知道光说这些还不能让臧云芳足以汇报,汇报了也不一定能引起领导的重视。于是,林德明把下午那个小个子瘦马猴一样的人和吕成杰在宾馆大堂里的神秘接触,以及当晚就是这个瘦马猴带头率人参与对自己和倪芳的袭击,还有那辆神秘的别克车的出现和明显的敌意等诸多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臧云芳听。 林德明还很有把握地说这些人知道自己和倪芳的真实身份。 尽管大家都穿便衣,可是林德明清楚地听到这些人称自己和倪芳为“毛子”,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自己和倪芳都是警察(毛子)。 联想到他们就是来袭警的,那这个问题的性质就变大了。 还有,林德明清楚地看到这些黑社会分子还对滨海大酒店的窗户看了看,很可能对自己住那个房间都很清楚。因为在下午有过一段时间的自由活动,这样,吕成杰就更有嫌疑了。因为他有的是时间和这里的黑社会通电话,通风报讯,安排晚上的阴谋活动。 因此,林德明坚持这伙人是有备而来的,而且,内外勾结的可能性很大,这个“内鬼“就是吕成杰。 既然林德明这么说,臧云芳也感到事情重大。 想到了这里,也不管现在是半夜三更,臧云芳还是拨通了邱再宝的手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星期天上午九点正,一辆灰白色的奔驰车停在了“百芳”中医诊所门前。 车上走下了史习群和苏頌馨,还有一个助手领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臧云芳看见了苏頌馨,赶紧打招呼。 苏頌馨笑着对臧云芳说:“这是‘梦海’的老总,史总。上个星期你来的时候,她不在。” 随即苏頌馨就对史习群说:“史总,这就是臧云芳,这个诊所就是她父母开的。” 史习群笑容可掬地对臧云芳说:“臧姑娘,早就听德明和他奶奶一直在夸你,今天一见果然是青春美貌,仪容大方。来,这是德明他给你父母准备的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请先收下。德明出差去了,让我代表他来拜见你父母。” 说着便让助手把礼品送了上来。 “史总,你亲自来我实在不敢当。”臧云芳谢道。 臧云芳虽然知道今天的安排,但是第一次看见史习群还是有些拘谨。 从林德明和任漪蘋嘴里,臧云芳知道这个史习群和林家、颜家关系极深,还是林德明母亲的挚友。史习群如同林德明母亲一般关怀这林德明,所以,臧云芳很紧张。 现在,看见史习群这么和蔼,臧云芳总算放松了一些。 就在大家忙着递放礼品时,臧云芳的父母听见门口有动静也一起走了出来。 看见了史习群她们,臧云芳的父母赶紧打招呼。 “这位是‘梦海’的总经理史总,这位是‘梦海’的财务总监苏小姐。”臧云芳介绍道。因为CEO啊、总裁啊,父母是搞不清楚的,所以,臧云芳就称呼史习群为“静海”的总经理。因为,今天还有一个重要议程是商谈臧云芳的父母去“静海”会所就职之事,所以,臧云芳要讲清楚史习群的主要职务。 臧云芳的父亲臧百昌,母亲徐芳菲以及儿子臧国强早就去不去“梦海”会所商议过了。 臧云芳的父亲臧百昌总觉得自己行医多年,这个虽小但集载了自己大半辈子心血的诊所,尽管如今实在走下坡路,总还是很难做出这个“壮士断腕”一般的决定。 但是臧云芳的母亲徐芳菲却和他有不同的想法。 “百芳”中医诊所,效益不好,难以为续,这是最重要的。 主要症结在于“不入流”,即无法用医保卡来结算,所以上门者寥寥无几。“百芳”中医诊所就像“鸡肋”,早就让让臧家人进退两难。 所以,臧云芳的母亲徐芳菲一听到“梦海”会所这样的豪门大户出大价钱雇佣自己夫妻俩专给富人看病,却非常高兴,认为是一个希望,是一个新生活的开始。 表面上看上去,臧家从自由职业者表成了被雇佣者,可是在这只讲经济不讲面子的实惠年代,这不是最主要的。 臧家的“百芳”诊所,让自己一家做的很累,那种只管行医,不管经营的局面已经到了维持不下去的地步。 不管“静海”会所怎么想,能有固定的高额收入,就是雪中送炭,就是一个好机会。 徐芳菲知道,只有会所里的这些富人既不在乎费用,也不在乎治疗方法,只要能治愈疑难病,只要服务到位,只要能随叫随到转为他们付,他们倒很是欢迎,钱不是问题。 徐芳菲认为,在中医日薄西山的今天,“百芳”中医诊所是没有前途的。 再说,儿子已经大了,要结婚,要用房,要安家居住,所以也急需房子。 卖房是没有这个实力,租房那就要增加很大一笔开销,而且,徐芳菲的儿子臧国强也不一定同意,因为他的女友一直是以为臧国强是有房子的。如今要去租房,如同平地惊雷。 臧家并不是没有房子。 “百芳”诊所用的就是自家祖传的房子,但是这房子太小,太旧。而且,“百芳”诊所已经够小了,再让出一间房让臧国强成婚,很是困难。 所以,臧家的困局是明摆在那儿的。 徐芳菲前一段时间一直催女儿谈朋友,早点出嫁,也是因为家里的情况明摆在那里,也是不得已的。最近,徐芳菲看女儿和林家公子来往密切,也留心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林家是那么有钱,徐芳菲心中暗喜。再也不催女儿和那个何方曙的事了。 如今,林家的高级会所“梦海”愿意出高薪,出大价钱让自己到里面去行医,既维持了老公臧百昌能继续行医的意愿,在新的地方开设诊所,能够继续“悬壶”以“济世”,也能够把老房子腾出来。这样一来,或是让儿子成家立业或是把房子直接出租,收取相对很高的租金。自己一家立马能从贫困中解脱出来,何乐不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家里大事小事原本就是徐芳菲做主的,因此,徐芳菲为了儿子已经基本同意此事,其实,林家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臧家人除了臧云芳,其实现在只关心的细节。 摆脱旧的生活轨道,开始新的一种更好的生活模式,让臧家特别是臧家母子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幢境! 今天,市里最高级的“梦海”会所的老总和财务总监亲自上门,说明了对方的诚恳和重视,这一切让臧家人喜气洋洋的。 徐芳菲忙不迭地高兴地招呼着,请史习群和苏頌馨进门时,她俩却站着不动。 苏頌馨对臧云芳说:“看,还有谁来啦?” 顺着苏頌馨的手指,原来的那辆奔驰车已经让道了,一辆面包车已经停在“百芳”中医诊所门前。 这时,一辆改装过的车子的车门打开,里面的踏脚门板缓缓铺到地上。 只见任漪蘋推着轮椅上的房帼英,从车里缓慢的下来。 “奶奶,你怎么亲自来啦!”臧云芳大喜出忘,看着房帼英亲自来了,不知怎的,眼泪却一下子留了下来。 任漪蘋她们都以为这是臧云芳的过于激动,儿女情长,却不知臧云芳的流泪是为了千里之外的林德明遇袭,看见了老太太情不自禁地刘出来。 不仅是不能对老太太说,就连对任漪蘋也不能说。 林德明再三关照保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但是,臧云芳怎么也不能摆脱那种替林德明担忧之心。 这种难言之隐和房帼英和任漪蘋的突然出现,让她不知不觉地流泪。 人的心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经常,它把周围所看到的一切全都吸收进去,但它却并不一一有所表示。在心灵深处,深藏不露地保存着一些未曾动用过的某些情感,深藏着。 它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那打开的那一天。 臧云芳和林德明其实相识才不到一个月。 而且,臧云芳其实已经清楚地知道林德明的心爱之人是任漪蘋。臧云芳和林德明之间不可能有爱情,有也是单恋的,没有结果的。当臧云芳和任漪蘋眼神交会的一刹那,任漪蘋只看到臧云芳的泪,却没有看到臧云芳的心。臧云芳其实也在为任漪蘋担忧,但是,这些话,她却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她只能暗暗祈祷上苍,保佑任漪蘋的情郎! 臧云芳和林家仍然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 在知道千里之外的林德明受到歹人袭击后,臧云芳会不由自主地替他担忧,就像自己有着切肤之痛一样,魂不守舍。这种感觉放生在亲人之间至亲至爱之间是很正常的,可是,臧云芳和林德明自相识相知才仅仅一个月不到。这就很奇怪啦! 还有,房帼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臧云芳又好像看到至亲至爱的亲人一样,满肚子的话就想对她倾诉一番,还极想得到她的安慰,而实际上,恰恰应该安慰的是房帼英这个老人,受到歹人袭击的是她唯一的孙子,她的命根子。 这样一种极复杂的情感,臧云芳对自己的母亲徐芳菲也不曾有过,也许不会有。 也许人生真的有前世。也许,自己和林家生来有缘。或也许,佛教的产生和人的这类难以解释的感情由来原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总之,臧云芳的真情流露和无法把握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她原来自己以为自己是很能把握情感的,可是就在房帼英出现的一刹那,她还是流下了自己都无法想到的泪。 好在大伙儿都以为这是女孩子家的儿女之情,并没有人诧异,而是七手八脚帮助任漪蘋把老太太推进了诊所,迎面而来的就是诊所里那一股很是浓重的中草药味。 诊所其实并不小,可是由于四周的墙上都是壁橱,让房间的空间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这是因为“百芳”中医诊所面积有限,没有专用的库房。这许许多多的壁橱里都陈放着各种各样的中成草药,当然也带来了强烈的中草药气味。更因为是各种各样的中成草药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并不太好闻。 房间中间放着一张老式的写字台,这就是臧百昌看诊写方的地方。臧百昌的医术是祖传的,但是因为生不逢时,所以,高超的医术并没有给他带来高额的回报。这个高傲的中年人,如今也开始为生活的清贫感到诧异却无力解局。社会发展到今天,并不是所有的人得利,还有不少人并没有能享受到改革的红利,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于房帼英的突然驾临,臧百昌也是一阵震撼,他感激地看着老人,连一句表达谢意的话却说不出。 臧百昌的身体微微晃动,既像是在作揖,又像是激动,但是表示接迎确实是最真实。 “你老人家大驾光临,让我们受宠若惊啊!”徐芳菲热烈欢迎,儿子臧国强也躲在母亲背后,脸上也是笑容可掬。 由于房帼英的出面,“百芳”中医诊所搬进“梦海”一事进行的极为顺利。 史习群代表“梦海”会所欢迎臧百昌、徐芳菲夫妇加入“梦海”并掌管“梦海”会所里的新成立的“百芳”康复理疗中心,而“百芳”中医诊所按照双方的设想依然是这个康复理疗中心的核心。 就在众人热烈而紧张的商议的时候,臧云芳恍然若失地走了神。 “你有什么烦心事了?”房帼英把臧云芳拉到身前,轻轻地问她,瞅着一脸阴晴不定的臧云芳。 奶奶这么一说,臧云芳才发觉自己已然将这份不安袒露在了众人面前,忙一扯唇角,辩解道:“没有,只是昨夜睡的太晚,人有点难受。” 她不敢说出林德明今晨来电之事,更不敢把林德明和倪芳在A城半夜遇险的事说出,不想让大家都担忧,毕竟,她一个人担忧已经够多了。 见气氛有点诡异,臧云芳将话题往别处带:“奶奶,你在看些什么,我也看看……” 房帼英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打印好的协议书,老人家眯起眼睛看到协议书上面有句话写道:“会所将为乙方在‘静海’会所内提供新的中医诊所的场所,乙方将全力负责‘静海’的康复理疗中心运转……”时,想了一想。 她对史习群说:“史总,我们在会所后门那里的地块中不是买了好些旧房子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让‘百芳’中医诊所在外面也能同时营业,你看行不行?” 原来,会所后门的那一大片旧房子,究竟要不要拆迁,市里的规划一直拖了这么些年一直定不下来。 当年颜海萍在建造“静海”时就想到这里一大片旧房总归会有拆迁改建的时候。 于是让史习群陆陆续续买了一些旧房,并让史习群成立了房产中介公司,在这些房子没有最终决定如何出路前,出租给别人。 后来,史习群掌管财务公司后,这一片房产和中介公司也划给了下面的投资公司。 这些年趁着集团发展,又陆续添置了些房产。 林岩当初也想把这一片房地产搞起来,准备搞个大项目,自己负责动迁,重新改建这一大片。 但是由于这里风险太大,如果不借“东风”,不搭市里的顺风船,在如今的形势下独立搞,风险极大。 故房帼英和史习群坚决不让他搞。 于是这些房屋依然还是以租赁形式经营维持原样,尽管赚不到大钱,依然在增值。 但是,一旦如果轮到市里改建旧房的规划能够批准开动的话,相应的拆迁由政府负责的话,则海岩集团将搭乘在政府这条大船,在新的改建项目中大有作为,这些旧房的价值会在动迁中得到丰富的经济赔偿,这里的名堂多的很哪。 这么许多的旧房子中当然有临街的门面房。 故老太君这么说。 臧云芳插嘴说:“奶奶,不要在外面再搞个诊所了,里面的事已经很麻烦史总她们了,算啦。” 奶奶笑着说:“孩子,你不懂,医者父母心。不但要给富人治病,也要给贫困人群治病。如果在‘静海’边上在有个诊所,你父母依然可以做悬壶济世的大好事,依然是自由职业者,而不是纯粹给‘静海’打工。当然,你父母和海岩集团拉上关系,给海岩集团大大掌脸了。就是辛苦了你父母,要照管两头,实在是很过分啊!” 房帼英的建议让臧百昌又是一阵震撼,他感激地看着老人。 臧百昌的最大心病其实就是做了大半辈子自由人,一下子做雇员,脸上无光。 如今的老太太的做法,臧百昌能进退两相宜,既能维持着他原来自由行医的传统和脸面,又能给家庭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从困难局面中破茧而出,何乐不为? 臧百昌心里这么想,脸上也马上表现出来,他完全放心了。 他连忙说:“林家老奶奶,我不知说什么表达谢意的话,你们这样为我着想,我真的只有好好行医,救死扶伤,才算是我对你们的感激。” 臧家父母进入“静海”一事就此圆满定下,协议经过补充,双方签字生效。 这时候,房帼英拉着臧云芳的手对臧百昌、徐芳菲说:“你们这个女儿,我实在喜欢。我哪,又没有闺女、孙女,我想认云芳作为我的孙女,不知你们俩舍得不舍得?” “哎呀,这事我家云芳的福气啊,云芳,快叫奶奶!”徐芳菲笑得眼睛都合不拢了。 今天正是喜上加喜。 平日里,徐芳菲的心思都在儿子臧国强身上,对女儿的关怀有所欠缺。徐芳菲心里清楚,但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毕竟臧国强是臧家的独苗苗,母亲有所偏心也是难免的。如今,女儿臧云芳这么讨老太君的欢心,而且,还要认亲,这也给云芳的将来带来了一把大的保护伞,比自己的能力大多啦。 徐芳菲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臧云芳也没想到房帼英会有如此决定,她看了看房帼英身边的任漪蘋,心里依然还是百感交集。 任漪蘋笑眯眯的。 其实,奶奶的这个决定,任漪蘋也是和大家一样,刚刚知道。 她从心里欢迎奶奶的这个决定。 任漪蘋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懂得这意味着奶奶对臧云芳的一种弥补,更因为起因还是在自己。奶奶已经认可自己是她的孙媳妇,是林德明选择的妻子,所以奶奶才会给臧云芳安慰。 话也说过来,房帼英的身体在臧云芳的悉心调理下日渐康复,所以,奶奶的选择也有着合理的因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时候,B省出了个“政界奇才”,一个28岁的青年干部成为新任省委书记高晓松的秘书。 现在有很多说法,说是省委第一书记的秘书是“2号”首长。又比作做“大内总管”。但是,不管怎么说,秘书还是秘书,级别还是不高的。 1993年初,B省省纪委信访室收到了一封群众来信。 这封群众来信反映了新任省委书记高晓松的秘书,利用秘书的工作之便,拉大旗,做虎皮,作风霸道,索要财物,广受贿赂等一系列违法乱纪的严重问题。 群众在来信中不仅举报了省委书记高晓松的秘书马达的一些具体经济犯罪,而且还列举了他诸多生活作风问题。 B省省纪委书记刘克强认为:为了工作,更是为了新任省委书记高晓松的好,应该“清君侧”,以免养虎遗患、后患无穷。 于是他拿着反映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问题的诸多材料找到省委书记高晓松。 “B省稳定不稳定就在用人上,在你身边不应该用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做省长的秘书,我在以前就了解他,他是聪明过度,诚实不够。”纪委书记刘克强推心置腹地对新来的省委书记高晓松讲。 纪委书记的话,新任省委书记高晓松根本听不进去,最后谈翻了,不欢而散。 就此人是否有资格与能力做书记秘书一事,纪委书记刘克强有过三次与新任省委书记高晓松直接沟通。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亲手将高晓松关于自己的一份批示退交给纪委书记刘克强。 在这份批示里,高晓松这样写道:“我身边的工作人员,每逢调整职务,总有人说三道四,不予理睬!” 讨论和揭发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问题的材料,最终却由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本人来退还,事情的发展奇特,已经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显然,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在这场斗争中占了上风。 新任省委书记高晓松其实就是这个秘书马达的后台,马达做的事就是要他想做而不能做的。 1992年党的十四大上,B省的这个纪委书记刘克强当选为中纪委委员。 1993年,刘克强由于超负荷工作而积劳成疾,突然病倒在工作岗位上,被送进了医院,经检查后初步确定为肿瘤,是恶性的还是良性的不能确定,纪委书记刘克强被迫住院休养待查。 听到这个消息,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高兴坏了,他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喜悦之情不用掩饰。 在给情人的短信中,马达写道:月色浓浓如酒,春色轻轻吹刘,桃花开了许久,不知见到没有。刘克强患癌症时机少有,我正在四处奔走,办公厅副主任的位置很快到手! 出于安全的考虑,B省省里和家属把纪委书记刘克强送到北京去治疗。 此时,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咄咄逼人地提出:刘克强患的是癌症,去世只是早晚的事了,他应该腾出位子,让给别人。 于是,纪委书记刘克强提前离职休养,这一年他还不到退休年龄,即副省部级干部的七上八下的年龄。 1994年秋天,刘克强回到B省后,听说自己被免职了,立即找到了省委书记高晓松。 他拍着桌子骂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并质问省委书记,我不到国家规定的离退休年龄上限,就把我免掉,你们是什么意思? 省委书记高晓松说:让你离职休养一是考虑照顾你的身体。二来作出这个决定是组织上提出,经常委会讨论决定通过后,报中组部批准的,不是我个人的意见,你若有意见可以以找组织去,不能在这里说三道四,我不予理睬。 刘克强就这样离开了政坛。 似乎没有人能够挡住省委书记的秘书马达的飞黄腾达。 这时,这个秘书的政治目标是:由“处级”上升一级,达到“副厅级”。他急需上这个副厅级别。 有一次,马达和高晓松进京参加一个会议,会议结束时有个宴会。可是走进宴会厅转遍了整个大厅,马达也没有找到写有自己的名字,一问才知道,副厅以下的干部,只能到地下室和司机、服务员等就餐。 无独有偶,临回B省,高晓松到中央某部委去办事,马达又被阻在了门外,理由是:司局级以下干部不能进入。 这两件事对马达的刺激很大,回来的路上他向高晓松提出,争取当上厅级干部。 以马达所在的省委办公厅而言,更直接的晋升途径是,当上省委秘书长,成为常委进入班子。但现实的情况是,这一位置对马达而言,可能最困难,因为这个位置已经有了人选,这就是贾振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贾振文并不知道马达其实已经在觊觎自己的位置,作为秘书长,他好言规劝马达:“作为领导的秘书,更要严格要求自己,一举一动,都和领导的形象有关联。还有,我们都是干部子弟,更要继承老一代的优良品质,处处严以律己。” 马达却对此恶言相向。 冷笑一声,对贾振文说:“哈哈,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秘书长,在我面前唱唱高调,说说官话。你相信不相信,让不让你当秘书长,只不过是我一句话。今天你既然一本正经地教训我,我让你看看,你当不当的成这个秘书长!不信,你等着!” 后来的结果看,此话并非虚言。 不久贾振文的秘书长被免,仅剩下一个空头的省委常委虚职。 贾振文被免的缘由,一位在B省担任过副省长的老干部告诉人们说:“贾振文以为秘书长要带好秘书,对马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以规劝。想不到高晓松的秘书马达的能量太大了。让谁当厅级干部,只要他写个条子就能解决。让谁当处长,打个电话就行。一个秘书就能有这样的权力?这不就是完完全全违背了和我们党的组织和人事原则吗!” 果然,不久省委书记高晓松提出来要让贾振文走人,让马达担任办公厅副主任。 可是,这样一个越级提拔还需要一个考察过程。 而且,毫无理由让贾振文走人,省委组织部长第一个反对。 她当时已经接到反映马达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的诸多材料,但这些材料显然无法阻挡马达的升迁。她选择从人事方面的惯例提出不同意见:马达正处级任职时间过短,只有一年零四个月,还需要有个考察过程。 同样表示反对的还有省纪委书记刘克强,省委常委、省直辖市的市委书记XXX等人。 竞争者和反对者都遭到了马达的报复在后来的省委领导调整职务时,贾振文被免去了职务,仅剩下一个常委的空头虚职,协助省委某副书记抓农业和农村工作。 纪委书记刘克强的例子上面已经说过,另外一个例子是:原省委常委、省直辖市的市委书记XXX,她因阻击马达升任省委办公厅副主任,马达暗中操作将她调走,去了京城一个无实权的单位任职。 不久,贾振文调出了B省。 随后他调到了C省,任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看上去是平调,实际上是排斥。 这场官场的沉浮,让贾振文看到党内的腐败状况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当前许多反复小说和电视电影都把腐败的典型放在副手或第二把手身上,其实第一把手的腐败才是更为严重的,尤其是省市一级的第一把手的腐败对党和国家的事业和形象败坏和破坏的程度更大,想北京的陈希同,上海的陈良宇等人的腐败,这才是最让人揪心的。 马达只是影子,根子是在高晓松身上! 这个问题更为严重。 高晓松是个独断专横型领导,是一个很霸道的人,个人主义恶性膨胀,自恃位高权重,目无党纪,独断专行。是他影响了马达,而不是马达影响了他。 让这样的人担任B省的第一把手是一件危险的事,本着对党的事业的忠诚,贾振文还是陆续向党中央反映了高晓松的许多问题。 同时,贾振文一高晓松为鉴,严格要求自己,继续兢兢业业工作,同时读出了在职研究生的全部课程,凭着个人的超常能力,在C省引得了尊敬。 随后他担任了C省一个省级市的市委书记兼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凭着个人的超常能力,为这个市的现代化做出了不少贡献,随后又提升为C省省委副书记。 同样,所幸罪恶不能长久! 马达在B省大肆敛财,贪赃枉法,被许多人举报。 最终,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还是没有逃脱! 2000年3月,经B省人民检察院批准,马达以涉嫌受贿罪被依法逮捕。 2003年11月,马达被执行死刑。 此时,原B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高晓松问题也开始彻底暴露。 2003年8月,经中共中央批准,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对高晓松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审查,决定给予其开除党籍处分,撤销其正省级职级待遇,降职为副省级待遇。 也就是在2003年底,以舒劲为首的新一届的党中央把贾振文从C省调往H省委任副书记,2004年10月起兼任副省长,2005年兼任省长。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以舒劲为首的新一届的党中央认为: 在新时期,我国社会转型已取得初步成效,整个社会充满生机和活力:政治体制改革积极稳妥地推进,社会主义民主进一步加强,社会主义法制进一步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初步建立,和谐社会、以人为本的理念开始深入人心。我国社会也由单一化的社会走向多元化的状况:市场主体、利益关系、分配方式、人们的行为方式和价值观念均多元化。 但由于政治、经济体制改革尚未完成,现阶段也存在不少的问题,如经济体制还不完善、政治体制有待改进、文化尚欠发达、一些人的思想观念模糊等,直接后果便是一些人失去了信仰,为追逐经济利益,不择手段,致使腐败现象迅速蔓延,腐败问题依然严重。 新时期腐败现象仍然比较突出,最为关键是必须遏制了腐败风的滋长和蔓延。 此时的贾振文和当年的他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认为,和党内腐败分子的斗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 他懂得和党内腐败分子的斗争必须要主动出击,要占据舆论和道德的制高点,依靠人民大众,打一场新时代的人民战争。 以舒劲为首的新一届的党中央选中了贾振文,相信他有和腐败血战到底的决心,派他前往H省,担当反腐大任。 贾振文来到H省的时候,正值“宝马撞人案”在网络上被爆了光,舆论哗然,在2004年新年伊始成为一个不仅H省而且是全国被广泛关注的社会热点。 以舒劲为首的新一届的党中央已经注意到H省原主要领导人齐黄河和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省组织部长何爱怜的联手腐败已经在H省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给党和国家的形象带来了巨大的损害,必须彻底摧毁这个“黑网”。 在中国的政体中,一般的省级领导班子是以省委书记为首,主持省的全面工作,省长、省人大主任、政协作为他的辅助的新式马车。 一般情况下,省委书记是“掌门人”,是掌权的。 省长,位列省委常委、省委第一副书记,主持省人民政府全面工作,是有实权的。 省人大主任,元老级代表,或者由省委书记兼任,掌管省一级人民代表大会委员会,俗称“橡皮图章”。会多,决议多,法定法规制定部门。 省政协主席,位列省四套领导班子之一,俗称“花瓶”,暗指摆设作用。说到底是因为台湾还没有统一,主要还是为港澳台和海外华侨人士创建“上通下达”的通道,主要功能为统战,也兼有为省委提供治省方略的作用。 因此,省级党政政府也是基本上沿袭中央那套体制,四架马车,以党政为主,人大为辅,政协更为次。 H省似乎也应该这样。 可是贾振文来到H省时突然发觉,此时的的H省居然是由省政协来执马首。 这是因为此时的H省政协主席是“女强人”何爱怜。 不用讲,这个局面和H省原主要领导人齐黄河在H省工作多年,对H省影响极大有关,由于齐黄河的大力提携,何爱怜在H省几乎要风是风、要雨得雨。 齐黄河虽然调离了H省,但是他的影响还在,H省还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新调来的省委书记兼人大主任,人生地不熟,也撒不开手脚。 再说说这H省的人,男人短头发,一身黑衣服,黑皮鞋,胳肢窝夹个黑包,说他豪爽、仗义也可以,可是这样的人最喜欢拉帮结派,也最能拉帮结派。 所以,H省官场的拉帮结派也是免不了的,在齐黄河走后,这个“帮主”就是何爱怜。 所以,在H省,四驾马车的实际驾驭者就是何爱怜,虽然她只是政协主席。 谈起H省原主要领导人齐黄河,让人吁嘘感叹不已。 正所谓行百里半九十里! 齐黄河的前半生是光辉的、革命的、任劳任怨的,可惜晚节不保。 齐黄河出生于H省,是个土生土长的H省人,满嘴的H省土话,乡亲们形容齐黄河是“土豹子”,不论官做到多大,都没脱离一个“土”字。 H省,拥有中国最富饶的土地,拥有中国最大的油田,拥有中国最大的林场,还有最多最富有的各种矿产资源,他们还拥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应该说,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这里的人,也酷爱着这一片土地。 齐黄河就是这样深爱着这块土地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人曾这样评价齐黄河:“农民出身,做过小学教员、公社书记,无论在县里或乡里,齐黄河都曾做过政府或党委一把手,他是一步一步地做上去的,没有靠山,是靠自己的业绩‘整’上来的。” 齐黄河,如果没有那人生的最后的失足,应该是属于“大器晚成”的那类人。 在他的前半生,从未有过利用职务便利,为自己和他人谋取利益,或者利用其职权为自己和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的事情。 齐黄河原应该是那种“又红又专”的好的干部典型! 1964年,齐黄河因病从解放军第二炮兵技术学院肄业回家乡,担任了小学教员,以后又陆续当上了人民公社党委书记、革委会主任,县委副书记、副县长等职务。 齐黄河过去的学生回忆起他时对其的评价是:“性格温和,教书认真。田老师住在义顺小镇上,条件很艰苦,没有自行车,每到周末都要步行几十里路回家。” 齐黄河的吃苦精神一度被当地百姓传为佳话。 不到两年,齐黄河就被调走了,从此踏上从政之路。 1988年后陆续任H省副省长,H省省委副书记,H市市委书记。 1995年起任中共H省省委副书记、省长。 提起齐黄河,众人用得最多的词就是“谨慎”二字。 齐黄河在H省任职期间人缘好,给当地政府官员和老百姓的感觉一直都是“做人老实谨慎,不显山不露水,既没跟谁有过利害冲突,也没跟谁有过密交往”。 对于齐黄河的谨小慎微,一位退休老干部这样理解:“齐黄河谨慎低调的处事风格与其出身低微有很大关系,他来自于农村的最底层,完全靠自己打拼,在风云变幻的官场上,他不得不处处小心,这可能也就是他从一个‘土豹子’到后来步入政坛平步青云的秘诀吧。” 于是,在这样的谨小慎微中,齐黄河的仕途一帆风顺,并渐入佳境。 齐黄河的家乡是个偏远的小乡村里,官至部级的齐黄河无疑是村里大人物和骄傲。 家乡的乡亲百姓说:“齐黄河从农村起步,一直干到中央,因此大伙挺荣耀。” 一直以来,齐黄河是H省人民的骄傲,并成为H省从政仕途上的典范,直到传来他“出事”的消息后,家乡的乡长依然说:“作为他的乡亲,我们一直把齐黄河当作我们的骄傲!” 齐黄河当上了H省省长以后,在一次会议上的一句话给众人留下很深印象,那句话的大意是这么说:“同志们呐,我们不能犯错误哇,不能在退休后让老百姓背后戳脊梁骨哇。” 据称,1998年H省闹大水,他的老家本是行洪区,但在齐黄河力保之下,家乡才被保住。很多家乡人在提及齐黄河时都讲起此事,说:“没有齐黄河,我们的老家早就没了。” 曾经在齐黄河身边工作过的H省政府的一名干部惋惜地说:“从来都没想到齐黄河会出事,本来他都快退休享清福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在他的记忆里,齐黄河很平易近人,对下属非常和蔼,做事很务实,从不锋芒毕露。齐黄河很喜欢看书,周末很少休息,经常在办公室里处理事务,闲暇时还经常把他们这些下属叫到办公室,聊聊天、问寒问暖。“在省政府大院里,大家都知道齐黄河这个省长好相处,没有架子,见到谁都会打招呼。” “真的没想到他会出事,他不像那种大贪官啊,他从我们这个地方从一个农村老师一步步干到中央,不容易啊。”老乡们说,非常的惋惜。 还有一点,此时和齐黄河搭班的省委书记方国强不是H省的本地人,和齐黄河年纪相仿,是个林业专家,是知识分子型的领导,为人也是很低调的。 两人相处很是融洽,方国强更愿意让齐黄河挑更重的担子,自己也为林区做些调研,这也是利在千秋的大事。 为此,也让齐黄河的实际权限很大,甚至超出了一个省长的职权范围,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组织人事上,这原来主要是书记管的,如今也是他说了算。 其实,这也不奇怪,这些年来他努力为党为人民任劳任怨地工作,这些厚重的沉淀造成了齐黄河在H省一言九鼎的局面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他的威信和威望在H省如日中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大海不复回”。 如果没有那个何爱怜,齐黄河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领导干部。一个愿意把终身献给这片黑土地的人。 为此,党中央很看中他,准备委以更重要的大任给他。 第一百三十章 黄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其独特的象征意义。 在无数重复的岁月里,黄河以其威严的形象,给碎片般的世界一个精神的投影。 然而,天下黄河十八弯,最大的弯就在河套。黄河富了河套,可也遗留下祸害给了中下游。 所以,千百年来中国人民一直在呼唤:“黄河清,天下宁!” 对于齐黄河而言,这个“河套”就是何爱怜。 何爱怜也是H省人,22岁入党。 在一些H省的官员眼中,何爱怜的仕途一路顺风顺水。 何爱怜自己说说:“我是经历了三个8年抗战,用了24年的时间才到今天的位置。” 这三个8年如何理解? 何爱怜当时并没有说明。 第一个8年,何爱怜读书,参加工作,入党。她学的是林业机械专业,有着高级工程师的职称。 第二个8年,何爱怜在深山老林里从基层干部做起,一直到担任林区的负责人,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 第三个8年,何爱怜调回省城,担任省监察厅副厅长、省委组织部任副部长,兼任省委老干部局局长,在H省上层政界初露头角。 有接近H省高层的人士评价:何爱怜语言犀利,敢说敢做,性格像男人那样雷厉风行,但这些令人欣赏的优点反过来亦遭人诟病:这个女人太霸道。 在老干部局局长任上,何爱怜心想:省委这些退休老干部,无论是威望,还是资历,他们余威尚在。如果维护好与他们的关系,对我仕途的荣升肯定是大有好处。 从那时起,她对老干部局的工作非常上心,主动向老干部们嘘寒问暖,为老干部们解决生活和学习上的困难。 她的这番举动也赢得了老干部的好感,这正是中国改变历史的关头,干部的承上启下成了社会新时期发展的重头戏。 就在这时,由于原省委副书记调到中央另有重用,这一“宝座”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何爱怜的每一根神经。 经过何爱怜反复做工作协调,此事初现曙光,却因省委常委会上齐黄河对何爱怜的评定而“卡壳”。 何爱怜知道,齐黄河这一关非得过。 次日,何爱怜操起电话,很快与齐黄河聊上了:“黄河啊,我是爱怜啊。我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向你汇报!不过,我不想占用你的工作时间。我想到你的宿舍里谈一谈,行么?” 齐黄河十分爽快:“那好吧!” 晚上6时左右,何爱怜在自己办公室里,刻意打扮了一番。她已经年过半百本当是徐娘半老,可一眼看去,却恍似三十多岁的少妇,性感动人。 不过,这都是整容的效果。 何爱怜为了永久地保持她的青春活力,她不惜重金每年四次登机飞往香港,四次注射羊胎素。她一年四次注射的羊胎素,最保守的价格,花掉的就是30万元人民币啊! 为了美丽,何爱怜前后花500万元去香港、上海等地浑身上下整容,光臀部整形费就达50万元,被人们笑称为H省“最美丽的屁股”。 知识分子出身的何爱怜,戴上了一副PRADA无框眼睛,优雅大方,更因为如此花大血本,看上丰满性感,丰姿卓绝,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保持着养尊处优的贵妇风姿。 整形也要对准人,也要有基础。 何爱怜原本气质好,加上身材好,皮肤好,这么一折腾,好好加好。 她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肌肤白凝如玉,秀眉微弯似月,两眼大大的黑白分明,眉毛细长乌黑,一个流转的眼神,一个有意无意的眼波足以让多数男人失魂落魄,浮想联翩。 对自己欣赏完毕后,她信心满满的来到了高级宾馆。 这个房间是齐黄河的临时宿舍。 他的家眷还在家乡,齐黄河的土,真得是土的出渣。 对于何爱怜的到来,齐黄河早有思想准备,知道她开放,提前为自己心理筑起了一道防线。 一阵寒暄过后,何爱怜滔滔不绝地汇报起工作。 可是,齐黄河根本就听不进她的官话和套话,脸色显得有些严肃。当何爱怜发现齐黄河眉头微皱,略有疲倦之意时,马上机灵地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黄河,你身体不舒服吗?那我改在明天再来汇报吧!” 何爱怜叹一口气:“嗨!一个人出门在外,家属不在身边照顾,真是难啊!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会竭力帮忙的。” 第一天的“思想汇报”,何爱怜声色未动就过去了。 第二天“思想汇报”,何爱怜专为齐黄河带来了高档水果及营养滋补品。 何爱怜仍然“滔滔不绝”地汇报工作,不过她已和那领导同坐在一张沙发上。 第三天的“思想汇报”,何爱怜为齐黄河带来了价值几千元钱的高档服装,可齐黄河还是“岿然不动”。 不过,在“思想汇报”中,何爱怜的手不时地触摸了几下齐黄河,齐黄河不知道还是麻木不仁还是不敢声张,总之,没有反应。 但是,何爱怜从齐黄河紧张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四天的“思想汇报”,何爱怜特意为齐黄河带来了价值几千元的高档皮鞋。 一见面,何爱怜就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命令着:“你快把这双皮鞋换一下,试试合脚不?” 容不得领导再三推辞,何爱怜就把一双高档皮鞋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她亲自将他的旧皮鞋脱掉,将那双新皮鞋给齐黄河换上。 这时,何爱怜的头部已经挨到齐黄河胸前了,何爱怜身上特殊的气味,一下子钻进了齐黄河的鼻腔里。 这下子,齐黄河仔细看了看何爱怜。 何爱怜站在那里,窗外明亮的光线恰好从后面投射过来,就像一幅美焕绝伦的摄影作品:薄薄的的裙子,被窗外明亮的光线穿过,将美丽充分展现在他的面前。 何爱怜的轮廓若隐若现,腰身曲线柔美……美得玲珑剔透,美得隐隐约约,没想到女人隔着薄薄的衣服更有一种朦胧美,使人产生无限遐想。齐黄河崩溃了。再也没有那种坐怀不乱的淡定。 不错,与少女们相比,何爱怜有着较多更为吸引男人的亮点。如果把少女比作一朵朵正在盛开的鲜花的话,那么何爱怜就是一个个开花后结成的果实。它虽然不一定有鲜花那么美丽,但是它比鲜花更妩媚、更娇艳、更实用、也更有诱惑力。这种熟透的果实是顺手拈来就可以直接享用的,而这种基于现实的诱惑力却往往是最大的。 不言而喻,何爱怜也比少女更懂男人。 何爱怜几乎掌握了男人们所有的爱好,她懂得取悦、炫耀和挑逗。懂得怎样挽留住青春的脚步,无论是出自诱惑还是报复,她都比以往更加懂得去折腾自己扮靓自己,这些都使她更加容易被推入到男人的视野中去。 就在那一天夜晚,齐黄河心甘情愿地举手“投降”了。 从此以后,一个原本一心为党、一心为民的齐黄河没有了,他成了何爱怜手中的牵线木偶。 经过何爱怜的精心策划,再也没有人阻拦她了。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窃取了H省省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兼省直机关工委书记的“宝座”。 组织部门为了支持何爱怜的工作,调来了一位年轻能干的女干部,担任她的秘书。 何爱怜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说:“谁让你们这么干的?你们这样做,得到我的允许了么?” 最后,她就以“不行”二字,把这位女秘书打发走了。 事后,何爱怜亲自物色,层层选择,终于选定了一位年轻、高大、英俊的男士做她的秘书。 自从宾馆那次“沟通”以后,齐黄河便被何爱怜彻底征服了,有时齐黄河会借故工作偷偷的和何爱怜相会,度过一段疯狂的日子。 齐黄河的人也变了。 “土豹子”也开始喜欢穿上西装、领带,吃西餐,听听交响乐……更为严重的是,他开始接受了大量的金钱来,当然主要还是何爱怜转给她的。 齐黄河“改正归邪”对H省的官场起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在与时俱进的旗帜下,其实如今的干部和老一代的干部的最大差异显现尤为清晰,那就是信仰。 老干部的信仰比较简单,偏重于感性。而新一代的干部更多是知识分子的理性,他们更善于分析,更多的是稳健和随大流。 齐黄河和何爱怜的沆瀣一气,让H省官场的风向标转了个大弯,善于揣摩上级心思的干部们,认为齐黄河的变化就是与时俱进,官场的风气也开始大为转变。 何爱怜当上了组织部长后,她给自己挑选了一个十分会“捞钱”的副手,他能够广开财路,招财进宝,把组织部搞成了连批发带零售的“大卖场”。当地一名干部说:“何爱怜就是管人的,她让你上你才能上,让你下你就得下。” 为此,这时的H省官场都把何爱怜作为一个门槛,要想官场升迁,就得先疏通何爱怜的路。 “黄河独富河套”,扭曲了人生目标的齐黄河,成了何爱怜的光环。 何爱怜的作风又是干脆利落,泼辣刁蛮。 她在H省成了权利的中心。所以,即便在齐黄河上调中央后,何爱怜依然是一言九鼎的“帮主”,在H省要风有风,要雨得雨。自从何爱怜担任组织部长后,非常“重视”用人制度。表面上提出“坚持完善干部考察预告制、干部任前公示制、常委会投票表决制”,但这些“按章行事”是在不只是“作秀”而是提高了门槛,一时间在H省官场,下级给上级送钱送物,乃至“买官卖官”,并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社会风气。 可是组织部长还不能进入省级的四架马车。 尤其在齐黄河离开H省上调中央后,尽管他的影响还在,但是要直接操控H省的官场,何爱怜要想继续掌舵H省,那就得进入四架马车的行列。 而省委书记、省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都已经有人了,前两个职务都是需要中央点头的,不是她何爱怜想当就能当的。 此时的省委书记兼着人大主任,是中央从是外地调来的,人生地不熟。 正好,政协主席是个“老好人”,相对而言是个“软柿子”! 于是,何爱怜提前让做了两年的政协主席走人,她自己坐上了政协主席的“宝座”,成了四架马车中的一员。 这也是,为什么在H省,唯独是政协主席来执马首的独特的政治风景。 齐黄河曾经为自己一帆风顺的仕途沉醉过,挥毫行于仕途的宣纸之上,好一幅人生“大泼墨”。 但令人遗憾的是,压倒他的也恰恰是他业已攀爬上顶峰的山,在他攀爬至人生的极高点时,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齐黄河上调中央以后,原H省S市市委书记牛得水卖官鬻爵的事被中纪委逮个正着,此案惊动了中央。 在H省S市中,50个政府部门的一把手都是牛得水明码标价出售的,也就是说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靠买官卖官来的,由此牵连出来的是这个市无数个的腐败! 牛得水关押后交代,牵连出H省这个大“黑网”,齐黄河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时之间,齐黄河落马的消息在H省很快便传得无人不知。 齐黄河为官30多年,其中有27年都在H省任职。在检察机关指控齐黄河涉嫌受贿的17项贿赂中,都是针对他在H省为官时收受的贿赂。事实上,这些贿赂和其它的贪财大巫们相比,都是很小数量级的,十万,十几万,而且,很多都是何爱怜转手的。 H省H一位政界人士这样分析齐黄河的落马:“齐黄河在H省经营多年,虽然后来调任中央,但最终又因H省的事情落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并没能走出H省。” 正因如此,他的落马,令H省百姓在感到惋惜之余,最强烈的感受还是震惊。 “齐黄河这次出事,我们都觉得很意外。”因为在他们看来,齐黄河并不具备风云变幻的官场中那些“巨贪”们通常具备的“魄力和胆量”。 对于中央而言,事情并没有到齐黄河结束。 齐黄河不是那种老奸巨猾的人,只能说是一时糊涂,跌倒在石榴裙下,上了何爱怜的贼船。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一副女高级知识分子优雅大方模样背后的何爱怜,不仅是个“荡妇”,更是个像慈禧、江青那样有极大权欲的“女皇”。 何爱怜做出了许多荒唐而出格的事,齐黄河已经为自己和这样的女人牵连在一起终于晚节不保而悔之莫及了。 他此时转而配合中央,把何爱怜的问题一概推出。 何爱怜腐败的程度让人匪夷所思。 于是下一个目标自然而然就是拿下何爱怜了,彻底摧毁H省的“黑网”! 但是,如何既拿下何爱怜,又能最低限度减少H省的震动,就是当年贾振文等人的首要任务。 再说贾振文。 据说,贾振文在调入H省时,曾经被秘密单独召入中南海,得到过胡总书记亲自耳提面命的。 拿着金牌的贾振文,却一点不张扬,极为低调地进入H省官场。 正在这个时候,在H市发生了一起著名的宝马车撞人案。 和腐败分子斗争多年的贾振文知道,如今要和何爱怜他们都,一定不能那样文质彬彬、温良恭敬让。 也要与时俱进,用点新科技。 于是,这样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案子被媒体爆了光。 舆论哗然,在2004年新年伊始成为一个在H省被广泛关注的社会热点。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在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S被认为有高官背景,而一种传播甚广的说法是:S就是何爱怜的儿媳。 省委的谢东辉副书记在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时说:“请相信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 他代表了在H省许多原本就对何爱怜不满的一些干部,实际上也在变相地“逼宫”! 舆论一时间对何爱怜是千夫所指。 “宝马撞人案”中,言辞凿凿的描绘S与何爱怜婆媳关系的传言,逼得H省副书记何爱怜只能走上台前。 经验和教训再次证明:民间的传言、网络的议论尽管有时难免散乱、虚浮、偏颇、真伪参半,但往往都建立在一定的事实和逻辑基础之上,空穴来风的极少。 齐黄河的落马,让何爱怜警惕万分。 2003年牛得水案发后,有关部门曾为对何爱怜进行初核。 何爱怜深知,在牛得水的问题上,自己牵连之深不是能靠狡辩讲的清楚的。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何爱怜钱少了在公众面前出镜的次数,每天呆在家里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 在这个档口,千万不能出任何一丁点儿的差错! 可是网络和舆论就“宝马案”浊浪滔天,说她是S的后台,S就是她的儿媳妇。 万般无奈,何爱怜只能到台前。 2004年初,新年伊始,何爱怜只能在她的办公室主动约见有关媒体记者。 当时,省政协主席何爱怜曾热情地迎到门口与记者握手。 何爱怜并随之澄清:宝马撞人案中的S不是她的儿媳,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和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任何关系。 在第二天见报的稿件中,记者写道:“何爱怜同志强调,互联网上部分网友毫无根据攻击官员的态势非常不好,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党群关系和干群关系。” 三天之后,何爱怜通过秘书再次将记者约至她的办公室。 这一次,何爱怜很生气。 她表示,报纸上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党群关系和干群关系”这句话她是说过,但是记者不应该刊发到报纸上。这样会给大家造成误解因为,对她一个人的传言是不足以影响到党群关系和干群关系的。 可是,何爱怜的这番表白又被传到了网上。 网民认为,这只是何爱怜没有底气的表现。 于是,网上开始了更进一步的人肉搜索。 这一下,不仅富婆S的祖宗八代被曝光,连何爱怜的履历也开始连连曝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几天后,有关上级部门要求,对肇事宝马车由更高层专家重新检验,并将有关调查结果于2004年1月底之前上报。 和老百姓相比,贾振文他们原本对宝马案并不在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事此案以及网上的“指鹿为马”,在他们看来原本是小事一桩。 何爱怜的问题原本要严重的多,宝马撞人案只不过是一块揩布,是钟馗打鬼的一个小道具,仅此而已。 他们当初早就认定这是一个和何爱怜浑身不搭界的题材,只不过巧合,被用来转移何爱怜视线的,让何爱怜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可是,后来宝马撞人案的发展之猛烈、严重、蹊跷……等奇特事件不断涌出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以前的预想。 尤其是此案最终还是发现果真和何爱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切让人瞠目的情况,是时间这个魔法大师的杰作,更是众人合围的成果,其实是“无心插柳”。 2004年1月22日,建设银行H省分行副行长被“双规”。 这个人,恰恰就是何爱怜的长子。 牛得水被“双规”后供认出来一段故事。 何爱怜当年曾不主张任用牛得水,还有人把这消息“善意”通知他,因此牛得水慌了,赶紧送给她80万元。 为了当上S市市委书记,牛得水公然给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的何爱怜送过人民币80万元,这钱就是通过何爱怜的长子,从建设银行H省分行走的。 在讲述牛得水和他所营造的官场江湖之前,应该首先考察一下牛得水所处的地理和文化环境,我们就会知道,牛得水之所以把官场当作他个人的江湖,实在跟当地的人文环境有关。 我们先说H省人。 H省人讲义气,重感情,哥俩好了天大的事都可以拍胸脯。H省人好交往,坦坦荡荡,豪侠仗义,少数人甚至把这种豪爽任勇的性格发挥过头了,演变成“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这种文化环境下成长起来的H省官员,和其他地方的官员比,就有显著的H省特色。 H省的官员非常勤奋,不怕困难,勇于进取,热情豪爽,不仅创造了物质财富,而且创造了“蓝天当被地当床”的精神财富。 H省的官员对困难是非常藐视的,“头上青天一顶,脚下荒原一片”,那种豪迈的气魄和宽大的胸襟,那种连命都不要的创业精神是很感人的。 但是,H省的官员是粗线条的,往往把义气和感情看得比做官本身更重要,这跟H省广袤的林区的豪迈与粗犷是分不开的。 在牛得水当过县长的X县、当过市长的X市,都是当年“江湖好汉”啸聚山林的地方,堪称“林海雪原”。牛得水在林区当干部时,有一条很重要的政绩就是为了振兴当地的旅游经济,曾经斥巨资对赫赫有名的林区进行过改造。 牛得水当然知道座山雕,知道许大马棒。 但是,牛得水的性格却不像我们熟悉的座山雕,而更像许大马棒许旅长,毕竟,许旅长更像正规军,有着严格的军规。 牛得水是很讲“规矩”的人,况且我们的牛得水书记也确实没有座山雕那么奸诈狡猾,即使许多很恨牛得水的人也认为牛得水是个“义字当先”的人。 义气,很多江湖好汉都是在这杆大旗的号召下,聚集到一起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的。我们津津乐道的梁山好汉、百看不厌的金庸武侠,包括打入座山雕身边当了九爷的杨子荣,所作所为无不是义字当先。这是牛得水的做人准则,也是牛得水的官场规则。 牛得水做官,更像是做江湖。 对于他的上司,他会像对“大哥”一样敬重,逢年过节都会准时拜望,同时送上或轻或重的礼物。对于上司的耳提面命,牛得水都会唯命是从坚决执行。而对于自己的手下,牛得水需要他们一切行动听指挥。“你给我好好干,我给你升官”,这是牛得水驭下的基本格言。而节日期间谁来不来看他,也被他看得很重,这时候牛得水就觉得自己是“大哥”,如果谁不来看他,他会觉得很没面子。甚至一位得罪了牛得水而被长时间搁置的某市负责人说:“牛得水特别重义气,注重感情投资,他很看重别人买不买他的账。”一个牛得水的对立面说:“我在牛得水的下面,过年过节也去看他,但是想自己也没有多少钱送给他,也就不去了,牛得水就会觉得是我有意跟他对着干。” 牛得水把这种节日期间的“孝敬”,当作了一种对他权威的“孝忠”。牛得水需要这样的孝敬,就像他受贿是为了孝敬更大的官一样,他认为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种牛得水眼中的官场规则。 如果把牛得水当作一个S市这块地盘上的江湖老大,我们也许就会理解牛得水,理解牛得水为什么如此大胆地卖官鬻爵,我们也就不会把牛得水看成一个被妖魔化的脸谱。毕竟,牛得水曾经是一个能力出众、口碑不错的领导干部,他的堕落固然有他自身的因素,但更与他的官场沉浮、所处的官场环境密切相关。 所以,牛得水也给何爱怜送钱。 不过,牛得水并不是个大老粗,牛得水自己主动交代,当初要是何爱怜坚持不收下这80万,他已经做好了一个鱼死网破的决定,那就是向上级领导揭发何爱怜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就是何爱怜的长子以及大儿媳一家,全部都参与了一件杀人灭口的凶杀案。这件事,在H省官场江湖有很多人知道,可是鉴于何爱怜的淫威,许多人敢怒不敢言。 何爱怜的长子被“双规”后立马交待,何爱怜并没有直接经手牛得水的礼金,而是何爱怜的妹妹直接经手的。何爱怜虽然没要,但是也没退,而是给她妹妹H市某局一位常务副局长存了起来。她何爱怜的妹妹当时将这笔钱以牛得水的名字存入银行,但存折并未送还牛得水,继续拿在自己的手里。 接着,何爱怜的妹妹也被拘捕。 接着,何爱怜的次子也被拘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H省的官场中,牛得水其实只是官场黑网链条中的一个环节,只不过因为他是这个链条中腐烂得最严重的一环,因而腐败链条从他这里断裂,由此牵出了齐黄河、何爱怜,以及成千上百大大小小的官员,并由此揭开了H省官场的腐败盖子。 此时的H省官场已经变成了一块烂掉的土豆一般。 其实,牛得水以及那些落马的官员,不过是土豆上一块小小的冻伤而已,剜掉冻伤,土豆依然,不过,土豆上的伤疤会永远留在人们的视野中。 此时,何爱怜家一片混乱。 趁着混乱,2004年2月20日,中纪委来人将何爱怜从H省某高干病房中带走,一位副主任医师和一名护士曾携带着何爱怜的病历作为省委副书记和政协主席的专职医务人员一同赴京。 约一周后,这位副主任医师和那名护士俩人返回了H省。 但是,何爱怜被留在了北京。 不久,何爱怜的两个儿媳,均被双规。 这时,一个曾经被何爱怜一手遮天的杀人命案,也得以重新浮出水面,重新审理。 何爱怜的大儿媳何建浙被抓以后,这么一个非常横向霸道的女人不得不低头认罪。 随之,她的哥哥何建鄂一个杀人已逍遥近10年的罪犯在秦皇岛市被抓捕。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他的母亲,何爱怜的亲家。这场杀人案的总导演。 其实,当年何建浙嫁给何爱怜的大儿子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救出她的那个竟然杀害自己妻子和亲生儿子的禽兽不如的哥哥何建鄂。 事情要从16年前说起。 1988年5月的一天晚饭后,何建鄂拿着孩子的棉被来到妻子赵红霞的娘家,说是要接妻儿。 赵红霞和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来过,从何建鄂的表情上,赵红霞的家人看到了慌张,他们感到了不祥。 赵红霞的家人立即四处寻找。 他们找遍了所有赵红霞可能去的地方,直到天黑,还是一无所获。赵红霞家人突然想起了何建鄂的母亲家里有一个的秘密地窖。 他们要求公检法介入搜查,何建鄂惊慌失措。 地窖口被打开后,赵红霞的家人惊呆了,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 清醒后,赵红霞的家人立即报案。 涉及到两条人命,林区和地方上两级衙门部门联合组成了专案组进行侦破。 很快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何建鄂身上。 几天后,何建鄂被批捕。 面对审问,何建鄂对于自己杀妻灭子的罪行,供认不讳。 原来,在妻子生孩子期间,何建鄂和他家的一个20多岁的保姆勾搭成奸。 保姆与何建鄂有了奸情后怀孕。 而何建鄂的母亲,包庇何建鄂,说是“孩子是没有罪的”,支持儿子把非婚生的孩子生下来。不过实际上真正的理由是,何建鄂的母亲喜欢听话的小保姆而讨厌赵红霞。 对于何建鄂家的这样不分是非黑白的做法,赵红霞非常不满。从此,吵架打架,成为两口子生活的主题。 1988年5月26日下午四时许,在何建鄂的母亲家的平房里,何建鄂与赵红霞发生激烈争吵,随后,何建鄂就将赵红霞按在床上,两条腿死死压住赵红霞的胸部,然后拼命殴打。赵红霞惨叫不止。他还嫌不够,竟然抄起了剪刀,猛刺赵红霞的头颅。 赵红霞当时就昏死过去。 为了制造“他杀”的现场,他把屠刀指向了刚过完周岁生日的儿子何果。 何建鄂拎起儿子的小腿,任凭头朝下的儿子痛哭,来到了地窖口,他一刀切断了亲生儿子的脖子,然后扔进了地窖。 此时的赵红霞,年仅25岁,何果,仅仅周岁。 血案发生后,何建鄂的母亲多次托人找到赵红霞的家人要花钱私了,被赵红霞家人坚决拒绝说:“杀人偿命!” 何建鄂的母亲是原知青办公室主任、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当年掌握着地方上劳动就业的分配权力,是极有实权的人物。 私了不成,她开始了不惜代价的营救活动。 1988年命案发生时,何爱怜任林区副区长,分管劳动工资等工作。 何爱怜和何建鄂的母亲很熟。 1989年,何建鄂的母亲把早已经有男朋友的女儿何建浙介绍给了何爱怜的大儿子,此时的何爱怜已经是H省监察厅副厅长。 一年后,何建浙成了何爱怜的大儿媳妇,两家成了亲家。 1994年7月何爱怜亲自来到了林区,此时她依然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可谓大权在握。 不久,何建鄂就被取保候审。为何建鄂出面作保的是林区区长。 出来后的何建鄂来到赵红霞老家,对她家人说:“怎么样,我何建鄂出来了,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何建鄂就与母亲等家人搬到了秦皇岛市。 在此后的10年里,何建鄂就再也没有被收监。 何建鄂再次娶妻生子,还担任了秦皇岛某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副总经理。 2004年3月,何建鄂被再次逮捕,他的母亲也因为涉嫌包庇和行贿被拘留。 2004年10月,何建鄂被带回H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厅的被告席,他失去了往日的嚣张,低垂着头,脸上淌着冷汗。 庭审中,公诉人指出,何建鄂故意杀人事实清楚,案子拖了这么多年,主要是因为当年的办案人员涉嫌腐败渎职。 公诉人特意指出:原XX地区检察院起诉科科长张伟曾经收受贿赂。原XX中级法院刑庭法官、何建鄂故意杀人案原审判长陈国军,曾经接受原XX中级法院院长关德信委托并收受贿赂。 他们都将受到严惩! 迟到的正义总比没有正义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长期以来,何爱怜以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的身份,在H省建立了一个巨大的黑网,他们结党营私、践踏党纪国法,草菅人命,徇私枉法。何爱怜就是H省黑网的中心,称她为黑帮的帮主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架空了外省调来的H省的省委书记(还兼人大主任),通过省委组织部,也通过H省政协控制了省里许多党政高层官员、社会名流,官官相护,互相勾结,贪赃枉法,结成了水也泼不进的一个黑网。 何爱怜的突然被拿下,让这帮人毫无预兆,H省整个“黑网”顿时陷入瘫痪。 此时,中央立即派空降部队及时控制了局面,对H省的各级领导班子大换血,基本上摧毁了H省的“黑网”。 还有一点,原来贾振文和中央调查组手中当初掌握的情况是宝马撞人案其实和何爱怜无关,故意说那个撞人的女富婆S是何爱怜的儿媳妇,只不过是一种把水搅浑的战法,指鹿为马的目的是让何爱怜分心,让她三番五次在公众面前为自己申辩。它把何爱怜推到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接受全体民众的共同监督,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一来,宝马撞人案的风起云涌就为中央争取时间部署下一步计划起到了一个极好的掩护作用,打了一个“时间差”。 但是,后来宝马撞人案的案情逐渐展开,却还是让贾振文和中央调查组大吃一惊。 在宝马撞人案牵出出来的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员,原来并不在中央调查组的视线之内。 宝马撞人案的主办人员主要是H市黑山区的政法部门,想不到的是最终和这个案件有牵连的居然还有省高院院长腾再道、省检察院检察长齐祁、省衙门厅常务副厅长柳九龙等本人,这些人远比黑山区地方政法部门高出了好多级,他们居然也掺和进来,这让贾振文和中央调查组始料未及。 原来这些公检法主要负责人并不在中央调查组掌握的名单之内,甚至于中央原先还有设想准备依靠他们一起来面对没有何爱怜的“后齐黄河时代”。 中央只能加派人马,重建H省的公检法。 时间是硬道理。 后来,陆陆续续揭发出来的大量事实说明何爱怜在宝马撞人案的前期确确实实干预过这个案子,这就很能说明为什么宝马撞人案的前期就没有能得到公正的审判的原因了。 还有一点,宝马撞人案的主角小S和她丈夫老K的确有着极为复杂的社会背景,说她是高干的儿媳妇的流言其实是“歪打正着”,并没有冤枉她。 而且,老K是个涉黑极深的建筑业的不法商人,他的社会关系和H省的官场黑网交叉纵横,和H省的黑社会更是连枝蔓叶,无法分开。 因此,宝马撞人案的意义和作用提高了。 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 2005年8月,被以党纪代替国法处理的该省前检察长齐祁从自家住宅跳楼死亡,不但使自己涉及的问题成了悬案,而且也使H省甚至在北京可能涉及的重大案情,将从此断线。 尤其是宝马案,随着他的离去而可能永远查不清楚了。 齐祁原本被在北京中央媒体和H省媒体树立为“廉政勤勉”的模范检察官。 即便在牛得水、齐黄河案件爆发以后,中央还是很信任齐祁,他得以辗转来往于北京和H省之间,参与案件审查的两地同步进展。 不过,在得知省高院院长腾再道、省高检的齐祁、省衙门厅常务副厅长柳九龙这样三个省公检法最重量级人物也都曾亲自插手宝马案之后,中央调查组才开始引起对齐祁等人的警觉,对腾再道、齐祁、柳九龙三人追加了审查。 这个审查,最终导致了齐祁的自杀。 齐祁之死,当时H省许多政法人士都是这样猜疑的: 齐祁显然是隐瞒了问题,避重就轻没有交待清楚,蒙混过关,但却在其他人出了问题之后,连带暴露了他之前没有交待的更为严重的经济问题,也使他将因此面对严惩,一旦定罪,难以逃脱进监狱的命运,因此“乾脆一死了之”,走上了自杀的不归路。 但是对于贾振文等知情人,他们却不这么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经严格审查下来,齐祁和牛得水、齐黄河案件之间没有什么牵连。而且,齐祁的自身经济问题真的不算什么,他拿的那些“防暑高温费”、“取暖费”等不仅每笔数量不大,严格来说这只是H省官场风气不正的缘故,大都是下级对于上级的过多的“关心”,充其量也只是个违纪问题,不能作为正儿八经地作为经济问题走法律程序。 齐祁在其三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基本上坚持了廉洁,齐祁经常在媒体上高调谈“反腐败”和“公正执法”,还是应该肯定的。齐祁关于腐败问题“主要表现为对权力的制约不够,导致一部分官员出租权力的现象比较多”的言论,也还是正确的。 齐祁问题的暴露源自于2003年H省那起轰动全国的宝马车撞人案。 因为宝马车撞人案首先牵扯出来的是那个被齐祁树为H省检察院的原模范检察官黑山区的检察院副检察长王九霖宝马车撞人案的主要经办负责人,在案情一发生后就积极参与包庇肇事者小S,他做了大量的手脚,因此,民众的怀疑是正确的。 而且,从对王九霖的严格调查和反复审讯中,中央调查组发现,当年轰动H省的原H市副市长文胜华腐败案,其实是个天大的冤案。 文胜华根本没有经济问题! 是王九霖酷刑逼供,在狱中失手打死了副市长文胜华,事后索性诬陷文胜华为腐败分子。 王九霖逃过了法律的制裁,还当上了“模范检察官”! 这件事让中央震惊! 也就是说当初那个以文胜华为腐败人物的蓝本的大型反腐电视剧《踏雪无痕》,尽管家喻户晓却是为冤假错案树碑立传,在政治上是颠倒黑白的作品。 这让中央感到事件的严重性! 王九霖还交代了2003年,是齐祁在电话里指示他在宝马撞人案中徇私枉法,为S开脱的。 而且,王九霖还交代,齐祁这样做更来自何爱怜亲口交待的。 经过顺藤摸瓜的调查之后,终于发现了这位一度被官方媒体视为廉洁典型的齐祁,原来也有问题。 但是,齐祁始终不承认他曾打电话给王九霖一事。 齐祁辩解说,直接打电话给王九霖的不是他,而是副省长何小干。打电话时他就在现场。 齐祁宣称说,他的错误只在于没有坚持原则、没有及时制止他们的无法无天,但他并没有直接参与! 提审了何小干后,他的证言也证实了齐祁所说的符合事实。 王九霖的指证,不为中央调查组采纳。 所以,最后还只是以党内警告代替国法处理,他还是原级原薪,行动自由,不在监控视线之内。 自2004年10月被免职后,齐祁一直在家赋闲,其工资每月仍按时发放,情绪虽然低落,但生活并未出现异常。此次齐祁的突然从自家九楼窗口一跃而下,事发突然,十分出人意料。 这也让贾振文和中央调查组大为吃惊,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 据称省厅在进行现场的例行侦查之后,当初的结论排除谋杀的可能,齐祁之死定为“跳楼自杀”。 可是事隔三年以后,省厅有人提出极为殷实的证据,怀疑齐祁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上个星期,邱厅长就是把齐祁事件有了新的进展一事向省长、省委副书记贾振文汇报! 贾政文一听就敏锐地感到此事非同小可! 故星期一才上班,贾振文就单独来到省衙门厅邱厅长这儿,准备听取此案新动态的秘密汇报。 当邱厅长问自己对邱再宝有无印象时,贾振文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转过来。 贾振文想了一想对邱厅长说:“这个邱再宝,是不是当时那个向中央调查组反映他们衙门部门留下了能够给宝马撞人案中提供直接证据宝马车问题的那位同志,也是当年这里少数能积极协助中央调查组的那个同志?” 邱厅长回答说:“对啊,就是他。邱再宝。市衙门局党委书记。” “是不是后来工作小组准备提名让他当市衙门局局长,却被市人大否决的那个同志?他怎么啦?”贾振文问。 “是的,就是他。” “嗷,我刚才听了一部分,”贾振文发言道:“听上去他和那个姓谭的局长关系不融洽,对吗?” 邱厅长点点头回答:“当年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邱再宝这个局长被拉掉,不光是面子问题,而是也影响他当上市委常委,可以多干几年的的大事。小邱有这样哪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贾振文点点头说:“其实,有些人不希望当地的干股和中央调查组走的太近,说穿了,还是心中有鬼啊。嘴上说着要紧紧团结在以舒劲为首的党中央周围,一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不但自己和党中央离心离德,还阻拦别人和中央亲近。看来这H省的官场,水深的很啊。” 邱厅长把谭又猛的情况向贾省长稍微介绍了一下,接着,又把这次“7.12”联合调查组派人到S省A市外调的目的和计划大致向贾振文汇报了一下,接着又解释邱再宝今天是来反映“7.12”专案组的人在外地调查时被袭击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所以,邱厅长向贾省长说:“所以,我一上来就问邱再宝这么严重的事件,为什么不开局党委会来专题讨论,而邱再宝的回答,你也是听到的,他不仅怀疑吕成杰,而且对局长谭又猛也有所提防。” 贾振文又问:“那个吕成杰是什么职务?” 邱厅长说:“小邱讲的这个吕成杰是市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生活作风有些问题。也因为是谭又猛把他从雅市调来的,有人举报过老谭有包庇他的嫌疑。所以,这次小邱直接向我和省厅汇报,不愿意把此事让老谭知道,可见俩人成见很深啊。” 贾振文皱着眉头说:“衙门系统内部的不团结会影响办事效率的,而且,一旦发觉有坏人掺入,要不惜动手术,一定要保持衙门系统内部的纯洁性!” 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是刑侦处长来电话请示的。 刑侦处长报告说,已经和S省A市衙门局联系上了,对方也发来一些相关的情况资料,问邱厅长是不是想马上听取汇报。 邱厅长马上说:“好啊,快来,你和邱书记一起快到我办公室来。贾省长也在。待会这件事汇报完后,你再抽空把齐祁的案子新的进展也向他汇报一下。” 于是,刑侦处长和邱再宝一起来到厅长办公室。 见到了贾振文,刑侦处长马上立正报告,邱再宝这才想起,怪不得这么面熟,原来是贾省长,也赶紧立正报告。 贾振文笑咪咪地问:“有什么事啊?” 刑侦处长报告说,已经和S省A市衙门局长兼“7.12”专案组长的黄骏杰局长联络过了,他反映了一些很重要的情况,也让A市衙门局把一些相关资料发给省厅刑侦处。 刚才,刑侦处的同志已经收到了他那里发来的文件资料,因为需要解密,故花费了一些时间,这才来汇报。 根据黄骏杰局长的反映,原来上个星期A市衙门局得知H省衙门的“7.12”专案组的人员将按期到达A市的通知后,A市衙门局的“7.12”专案组不但准备去火车站迎接,还安排好下塌的宾馆,并且还准备晚上搞些欢迎活,也算是感情投资吧。 不过当天因为H省派去的同志、尤其是负责人吕成杰同志坚持晚上要单独自由活动,所以,A市专案组负责接待的同志也不便坚持,取消了当晚联欢活动,改为自由活动。 但是,毕竟是兄弟省市有关大案的秘密专案组人员来到A市,人生地不熟的,A市衙门专案组对他们的安全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A市衙门的同仁们多了个心眼,根据黄骏杰局长的指示,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他们。 后来,在午夜时间,发生了歹徒袭击林德明和倪芳的突发事件。 还有一辆黑色轿车也在现场等候,准备冲撞他们。 执行保护工作的A市衙门的同志急中生智,临时征用土方车撞偏了黑色轿车,解救了林德明和倪芳两同志于为难之中。 A市衙门的另外一路是跟踪吕成杰同志和钱光怡同志的。发觉他们最终并没有去原定给他们的房间,而是在外面的宾馆重新开房,私自幽会。 “看来林德明同志反映的情况是基本属实的,”邱厅长说:“昨天张钟鸣同志一早就给我来电话。这个同志以前星期天是从来不加班的,实属难得。张钟鸣同志反映的情况大致相同,他是接到倪芳同志的汇报的。现在麻烦的是这个吕成杰,他的情况比较复杂,也比较特殊。” 邱再宝说:“厅长,我刚才就说过了,这个吕成杰是我们局局长谭又猛的心腹,没人好动他。可是在电话里,林德明坚持说吕成杰是内鬼,这事性质就严重了。所以,这次我不想让市局知道这事,就是不想让老谭知道,他知道后一定会插手此事,把事情搞乱。” 邱厅长说贾振文说:“省长,你看我说的这个小邱对谭局长的意见很大不是我自己瞎编的吧!不过,居然林德明坚持说吕成杰是内鬼,所以这件事我们也不能等闲处之。看来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啊!当前最关键的是保证我们出差在外的同志们的安全!” 刑侦处长插嘴说:“刚才在电话里,S省A市衙门局长也询问过我和小邱要不要对我们这次派去的四个同志上些手段,全面升级安全保护手段,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也会涉及到个别同志们的隐私会被窥视,也不是个小事。所以,我和小邱都表示要请示一下领导,还没有正式回答黄局长。” 邱厅长说:“A市衙门传送来的文件资料你们都收到了?” 刑侦处长回答说:“刚才,下面的同志把解密的文件资料处理好了,我和小邱都过目了,都是一些简单的资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的价值。” 说着,刑侦处长把一张写满当天出差的四个人的行动过程的汇总表和几张照片放到桌子上。 汇总表是按时间写的,上面记满了10月31日晚上6点至11月1日清晨3点之间,吕成杰、林德明等四人的行动过程。 邱厅长拿起来瞄了一下,便顺手转给贾振文。 贾振文很有兴趣地拿起汇总表阅览。 “10-31下午06:01,四人集体离开滨海大酒店。 10-31傍晚06:22,四人步行进入“一招鲜”海鲜店。 10-31晚上08:31,四人一起离开“一招鲜”海鲜店。 10-31晚上09:06,四人一起进入“海皇”娱乐总会。 10-31晚上11:52,吕成杰和钱光怡离开了“海皇”娱乐总会。 10-31晚上11:56,林德明和倪芳离开了“海皇”娱乐总会。 11-01清晨00:12,吕成杰和钱光怡直接进入了九州大酒店的508房。 11-01清晨00:22,在广场停车场附近,林德明和倪芳遭到几个歹徒的围攻。 11-01清晨00:37,林德明和倪芳穿越马路进入滨海大酒店。 ……” 接着,贾振文看起放在桌上的照片。 照片的内容基本上和上面的汇总表吻合,是汇总表的补充。 不过,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贾振文的注意,在照片中,一个和吕成杰体形很相像的人正在走廊里打电话,不过那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孔,穿着很是随便,只穿着短裤,上身是光着的。 仔细看着他身后的门房牌号,“508”,看来这人就是吕成杰。 “这是怎么回事?”贾振文问邱厅长。 邱厅长看着邱再宝,又转问道:“小邱,你来解释一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邱再宝自任“7.12”专案组组长后和A市的“7.12”专案组组长、衙门局长黄骏杰建立起极为良好的私人友谊。 当初黄骏杰率A市“7.12”专案组来到H市取证、搜集S的DNA样本等事项时,邱再宝都是大力支持,从无怠慢敷衍了事。 当黄骏杰得知吕成杰不受邱再宝的信任时,对吕成杰很是提防。另一方面,吕成杰不识好人心,无故拒绝A市同仁们的好意安排,也让黄骏杰和当地的衙门非常不爽,认为吕成杰架子大,以省级市老大自居,很不喜欢他。 因此,当邱再宝告诉他,那个被袭击的警察林德明怀疑吕成杰做了手脚时,黄骏杰自告奋勇愿意在这里多多出力,争取早点抓到吕成杰破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为了能取得过硬的真凭实据,他询问过邱再宝能否对吕成杰上些“手段”! 邱再宝再三考虑还是先请示一下省厅的意见,再说。 毕竟吕成杰是刑侦大队副队长,专案组的副组长。这里还有个程序。总不能让老谭抓到把柄,再搞个反复。 不过,对于吕成杰昨天反常的表现,比如他私自去九州大酒店开房一事,邱再宝暗示黄局长可以排查仔细一些。比如到九州大酒店调取相关的监控录像,看看有什么蜘丝马迹。 黄骏杰心领神会,派人调取了九州大酒店周末那个508房间的监控录像,果然发觉吕成杰在和钱光怡鬼混。还有,半夜里他接到一个神秘电话。 吕成杰在接到电话以后,也许是怕给钱光怡听到,他匆忙走出508房,形色怪异,衣着不整,来到走廊轻声回电。时间已经是深夜2:05分了,一定是对方有重要事情,否则不会半夜来电的。 至于什么内容,一时间还没有能得出。 但是,只要上级同意对吕成杰上“手段”,这个电话的内容一定能查出来。 现代科技的发展,对破案的帮助极大。 H省的这四个人来到A市的时候,邱再宝就把这四个人的手机号告诉了黄局长,便于联络。 但是,要对这些手机监听的话,尤其是要对吕成杰的手机监听的话,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而且,如果吕成杰有问题的话,他也一定不只有一部手机。最简单的方法是再带上一张无记名的手机充值卡。 当然,这些都不难侦破,关键要通过领导批准这一关。 故,黄骏杰按照邱再宝的意思,把吕成杰在走廊回电的监控画面拍了下来,和其它照片混在一起给领导们看,其实就是希望领导们能够批准对吕成杰上“手段”。 当邱厅长要邱再宝回答时,邱再宝老老实实告诉领导们,他和A市的“7.12”专案组组长、衙门局长黄骏杰之间有着极为良好的私人友谊,是他擅自同意让黄局长调取了九州大酒店周末那个508房间的监控录像。 邱再宝强调说:“我自作主张,让黄局长他们参与对我们市同志的调查,主要是吕成杰违纪在外私自开房,本身就是一个严重问题。在林德明他们受到袭击的时刻,吕成杰并不在场,其实已经负有渎职的责任。吕成杰和钱光怡鬼混,也是个生活作风不正派和道德品质败坏的问题。所以,我想对他查查清楚,总是好的。也是对这些出门在外的同志们的负责。当然,这里的主要责任在我,和黄局长无关。” 邱厅长和贾振文面面相觑,一时并没有马上表态。 正在这个时候,张钟鸣推开厅长的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 “省长、厅长、处长,我听说邱书记来找我了,我就赶过来了。”张钟鸣解释道。 张钟鸣平日里喜欢看大报小报,故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人是省长贾振文。 省长贾振文在H省是个传奇人物,都说他到H省只不过是历练历练的,今后一定会担当大任的。 刑侦处长问他:“老张,刚才你到哪里去啦,害得大家都在找你。现在正在说你们专案组的是呐!” 张钟鸣说:“昨天清晨我接到倪芳的电话,我觉得有一件事必须做的。昨天我和电讯局的朋友联系过了,今天一早我到电讯局,找到我的朋友,我让他把出差的四个人的手机这几天和外界联络的所有的时间清单都打印了下来,只有钱光怡的手机是联通的,我在联通没有人熟悉。只打印了其余三个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着,张钟鸣拿出一摞打印好的清单,交到了邱厅长的手里。 “老张,你这个是从来不加班的,昨天是星期天,你只也算是加班啊!”邱厅长调侃着他。 “厅长,组织上对我这么关心,让我参加专案组,我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努力工作,对得起我们的警徽,也汇报领导对我的关心。”张钟鸣诚恳地回答。 众人仔细看了看这个清单。 清单上面,林德明打进打出的电话次数最多、时间最长,倪芳也不少。吕成杰嘛,不多也不少。 关键的一点是,星期天清晨没有他的电话记录。 可是,监控画面上明明白白表明他在接听电话。这一切说明,他身上一定还有一部秘密手机。 邱再宝挠了挠头皮说:“这点我到没有想到,我们关于这次出差有严格的纪律,关于保密的事说了不少,可就是没有明确说不能带第二部手机。以为是对同志们的信任。看来给他钻了空子了。厅长,这样,是不是可以让黄局长他们监听这台手机?” 邱厅长看了看贾振文,示意请求。 贾振文说:“你是厅长,你决定!” 邱厅长说:“这个吕成杰嘛,现在看来是有生活作风问题了,等他回来可以对他进行教育。先不要急着把那个吕成杰撤下来,以免在外面局面控制不好。总之,一切等专案组这批人出差结束回来后嘛,再考虑换人的事情。当然,吕成杰的生活问题回来再谈,看来他也不适合担任如今的重要工作的了。至于是不是让A市衙门的同志出面搞‘手段’,我看这个工作还是你小邱自己解决,省厅不做指示。注意,一定要做到保密,怎么做就看你小邱如何发挥了。不过,这点你可以说:让出差的同志尽快早点回来,说是家里有事。早点回来,以免夜长梦多。倒是,为什么会发生对林德明和倪芳袭击的事情,你可以让吕成杰做个汇报,看看他怎么说的?” 邱再宝急了:“厅长,那边的黄局长和我商量过了,就当没有发生过袭击这件事,谁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昨天是星期天,那边按照既定的计划照样去游海,如果现在回过头去再去提起此事,吕成杰会不会多心?” 邱厅长笑着说“你可以让林德明主动去找吕成杰,说是遇到了来历不明的小混混的突然袭击,逼着吕成杰表态嘛。” 同时,他让邱再宝向贾省长简单介绍一下遇袭的林德明和倪芳的情况。 邱再宝说:“这个林德明是我们局的,倪芳是省厅的,是老张的徒弟。”说着,指了指张钟鸣。 张钟鸣点了点头。 邱再宝继续汇报说:“他们两个都是才毕业的我省衙门大学应届毕业生,都是表现突出的衙门系统新的血液。为什么袭击他们,据林德明强调,吕成杰和袭击他们的流氓小头目有过接触,可是,这只是他一面之词。不过,林德明是党员,从表面上和吕成杰没有利益冲突,他不见得是无中生有的。所以,我希望黄局长能帮助我们搜集更多的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邱厅长说:“小邱啊,这个直觉是不能代替证据的,我们处理问题还必须立足于事实。不能感情用事啊!” 看看领导们还有事要商议,邱再宝和张钟鸣便识趣地告辞了。 于是,刑侦处长留下来继续汇报齐祁之案的新的进展。 前几个月,档案部门从一大叠封存的资料中突然发现了一本笔记里夹杂着一张以前一直没有仔细看过的纸张,也就是遗漏的死角。 经研究,这是齐祁写给他在国外的女儿的一封信,一封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的信。 有关部门鉴定过,这是齐祁的亲笔信,时间在齐祁从九层楼跳下去的前几天。 这封信的出现让事件有了新的发展,重大的转折。 齐祁在这封信中坚称“他没有贪污受贿,但是犯了一些错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齐祁还在信中向女儿说他“受到了威胁,有人警告他,要他永远闭口……” 但是,他说“作为受到党多年教育的干部,他还是想向组织反映实情。” 刑侦处长说:“根据这封信的发现,可以断定,齐祁并没有自杀的念头。” 第一百四十章 贾振文说:“就这些?” 刑侦处长说:“当初省厅在进行现场的例行侦查之后,得出了排除谋杀的可能,是根据现场没有其它人和被破坏的痕迹,故齐祁之死定为‘跳楼自杀’。可是根据仔细的核查,在现场的照片中,用高倍放大镜观看的话,可以依稀看到在地板上留有一个并非是齐祁本人的脚印,由于这个脚印很淡,估计是穿着袜子留下的足迹,所以,粗粗一眼并不能看得到。这也是我们工作中的失误。我也应该负责。但是,我还是必须说,这绝不是齐祁穿袜子时留下的的脚印。所以,结论出来了:齐祁死的那天,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现场。他就是凶手!” 邱厅长也说:“如果齐祁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话,这后面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犯罪和罪恶。那么,这个案件还没有结束,重要的东西还没有浮出水面,这就是我想说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贾振文引用了一句古诗:“看来我们和腐败分子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艰巨和复杂,而且,腐败分子的手段远比我们想像的还要狡猾和残忍,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指示说:“齐祁不是自杀的这个结论,目前必须继续保密,不要对外公开。但是,对齐祁‘自杀案’的复查,你们可以在暗中开始进行。加大力度,也可以用你们的话,上些‘手段’。有了更大的进展后,再向我汇报。还有,那个袭警案,你们也要用上心,即便是偶然的,也不是小事。整顿好社会风气,打击流氓团伙,也是我们衙门部门义不容辞的职责。” 接着,他更仔细地听取了邱厅长关于“7.12”专案组的工作进展汇报。 “7.12”案件,其实不是发生在H市的,是发生在S省A市的一件杀人案,远离H市,有着上千公里的距离。 在这个案件中,杀手是在闹市区里割喉夺命! 不过让人骇然的是,杀手还提前把自己即将杀人的计划公告于世! 更让人骇然的是,就是在衙门部门的警戒下,杀手照样如期杀人! 这就包含着对衙门部门和社会的两重挑衅。 从时间上来推算,这个案件已经快四个多月了,不仅是凶手逃之夭夭,而且案件本身还有很多头绪没有理清。 正当联合调查组派出外调人员去A市调查的档口,发生了袭击林德明和倪芳的袭警事件,因此,很难把它当作一个普通的流氓案件,它的背后究竟有没有大的名堂,这是领导们要考虑的事! 邱厅长向贾省长解释道:“这个‘7.12’案件从一开始就在案件的管辖区原则上纠缠不清。尽管一上来我们心里都知道这个‘倪慧敏’就是小S,但是S省A市衙门依然必须要走一下程序,从DNA取样方面明确鉴定结果完全一致,才算验明真身。否则,我们是无法也没有必要牵涉进去的。 这个过程由于出了点问题,拖了一个多月。 但是,即便验明真身,这个案件还是应该S省负责。 根据管辖区原则,就算这是一个H省的人,在S省被杀,也应该是S省的衙门系统去找出凶手,不管这个被害人是哪一省的人,他都责无旁贷。 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S省A市衙门人员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捕捉凶手的时机。 部里让我们也成立‘7.12’专案组,总有点事后‘隔靴搔痒’,也说是平均主义的做法,为了最终给S省A市的衙门部门留有颜面的做个铺垫。 在这个大背景下,我们H省市也成立了这个专案组,之所以严格保密,就是基于以上的综合考虑,既不扩大影响以免惊动凶手。又不至于把整个案件的侦破的责任一股脑儿地全部承担下来,更多是象征意义上的,并没有投入最大的人力、物力。 但是,这个案件久久没能破案,上面也给我们施加了压力,所以,前一阶段我们加派了人手,也开始认真投入到破案中去。 这个时候专案组提出侦破案件还需要了解更为详尽更为直接的资料和证据,所以我们同意排除了一吕成杰为首的四人调查组。 可是,自从他们上个星期六到达A城,当天晚上四人调查组中的两个人被袭击,而吕成杰和另外一个女同事又在外面鬼混。 所以今天一早邱再宝同志来告状,正好让你看到了。” 贾振文听了邱厅长的初步解释,想了想对邱厅长说:“我个人看这个‘7.12’案件,是不是包含着对衙门部门和社会的两重挑衅,才凸显它的严重性!” 邱厅长回答说:“尽管这个案件至今没有破案,但是根据我们省厅的老张和邱再宝他们的仔细研究,这个案件比表面上的报复杀人更为复杂。首先,那个小S化名为‘倪慧敏’已经在S省A市秘密生活了多年,而且,当年同意让小S离开本市这事本身就是及其秘密的事件,主要就是出于人性和社会和谐的考虑,反复经过了酝酿的。按理说,能够找到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绝非普通的流氓帮会和民间组织能够有着这么大的能量。S省A市对小S的重要性完全明白,加强了警戒,甚至出动了特警队。让人骇然的是,就是在这样的警戒下,杀手照样如期杀人。除了S省A市的衙门部门有不当处置外,对方的背景和身手深不可测。从他杀人是割喉夺命的残忍手法来看,这一定是个专业的杀手。或许特种兵出身、或受过特殊训练的,更有可能是来自黑社会和犯罪集团派遣的。什么正义啊,公正的审判啊,都是障眼法。不过,有人动用了这么一个高级杀手来执行杀人计划,这也说明此事非同小可,也说明小S身上一定还有我们说不知道的特别重要的价值。道理我们都懂,利害我们也知道,但是,这是发生在S省A市的恶性案件,而且又错失了最佳破案时机,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贾振文笑了笑说:“对于S省A市,小S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商人。可是对于我们H省来讲,这个小S,看来非常重要。重要得有人至今还不能忘记她。重要的不能留她在世。所以,你们没有被报复杀人的假象所蒙蔽,这是对的,我很高兴。下一步,我还是希望你们省厅要更主动一些,要深入更透些,总之还是要尽力找出凶手,挖掘出这里面的真相。 “现在看来,那个吕成杰是不适合在调查组再待下去了,你们可以开始对他暗中调查,但你们也不要动作太大,要注意技巧。即便这个吕成杰真的是内鬼,你们要不要先不去打草惊蛇。当然,你们可以先以他生活作风问题让他走人,不让他参加专案组。暗中调查时可以加派力量,努力把他作为突破口,但是还是要慎重。当务之急,首先,你的思想上要重视起这个‘7.12’案件,不要再和S省的衙门同仁们再推皮球,互相扯皮了。要重视这件案子,不要分家嘛。那个小邱不是说他和S省A市那个专案组关系不错嘛,你可以利用这点嘛。你们两个地方的衙门部门要加强合作,不要分的太清,都是国家的事,都是在打击罪恶和犯罪,都要努力破案。好吗?” 邱厅长听贾省长这么说,立即挺起胸挺,正色回答说:“是,省长!我们省衙门系统一定认真查案,争取早日破案,早日向你汇报!” 第一百四十一章 邱再宝坐在张钟鸣的办公室里,俩人开始讨论起这件异地袭警案来。 对于林德明反映吕成杰的问题,张钟鸣坚持认为不会是无中生有的。因为,他了解倪芳,也相信倪芳对林德明的了解很深。倪芳和林德明是大学同班同学,四年同窗。倪芳坚称林德明不仅正直,而且观察敏锐。 邱再宝当然也是相信林德明的,但是,由于众所众所周知他和吕成杰的关系一向不好,他不便过多的坚持。 邱再宝叹了一口气说:“我当然也相信林德明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这还要更多的证据。否则,领导不会重视的。幸亏在A城我有黄骏杰这么个好朋友,有了他的大力支持,我相信这回吕成杰很难逃脱了。这次,我一定要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张钟鸣说:“邱书记,我记得我们以前聊过,我们这个7.12案件至今没有破案,但是可以相信这个案件比表面上的报复杀人更为复杂。尽管凶手打着公正和正义的旗号,可是从凶手居然会对一个女子施以割喉夺命的极为残忍手法来看,他更多是受某个黑社会团伙或某个犯罪集团雇佣派遣的。这个凶手一定是个专业的冷血杀手,收人钱财,为钱卖命。此人并不简单,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就是江湖上的犯罪老手,甚至可能会是退役的特警或特种兵。为了安全起见,是否让林德明他们早点回来。 还有一点,刚才领导都在,有一件事我没有说。我找到我的电讯局的朋友除了打印了三个人的电话清单外,我还做了一件事。我和我朋友私下里商量了一件事,我让他先仔细监听一下吕成杰这一两个星期中的来往通话的录音,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说是查三个人,其实,只有吕成杰才是我们怀疑的对象,才是我们真正感兴趣的。原来我是准备和我的那个朋友一起听录音的的,但由于今天上午时间不够,我得先赶回来,我让我朋友继续监听。下午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一起去电讯局听听,好吗?” 邱再宝笑着说:“好,待会我先回市局去一趟,再和你商量一起去听录音的事。刚才也是因为领导在,有一件事,我也没有说。林德明这小子不是坚持说他看见在滨海酒店的大堂看见一个可疑的小个子把东西塞给了吕成杰吗?所以,我让黄局长他们昨天把滨海大酒店大堂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不过,让人遗憾的是黄局长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也许那几个探头的角度和林德明看到的那个角度都不同。不过,还是有一个小小的收获,在监控录像中看到了一个小个子的背影,和林德明描绘的那个歹徒头领有些相似,他们还在继续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我也会和你通气的。 至于林德明他们在外面的安全,我相信黄局长他们一定能安排的稳当的。让林德明他们在黄局长那里多待一些时间,直到他们拿到对案件有帮助、有价值的资料或情报为止。林德明这小子,尽管是个才从学校里出来的应届大学生,可是我觉得他几乎天生就像做侦探的料,脑子灵活,观察力强。最主要的一点是能够独立思考,没有框框条条。这小伙子心底很干净,现在一门心思在案子上,我们现在不正需要这样的人吗?听省长的意思,这个7.12案件还是要我们努力侦破的,所以,让林德明他们充分施展他们年轻人的才华,对破案有好处的。你是老侦查员了,你要好好指点他,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张钟鸣说:“要说是这个林德明,倒真是个人才。你看在第一次联合小组的见面会上,他提出的关于这个案件的那几点质疑,处处都是点到要害的。要不是你和黄局长这么好的关系,我还会担心他这么尖锐会让对方受不了的。现在我总算放心了,想不到你邱书记的手还能伸到S省,能有黄局长这么一个交情深厚的好朋友。” 邱再宝笑着说:“其实,我就是在老黄他们来我市公干时多多招待他,多多配合他,多多帮助他。更多地接触是在电话里。没想到一来二去成了这么好的朋友了。所以说,人嘛,还是要讲个缘分,有缘分的人,见的次数并不多,但就像上辈子就是朋友似,一下子就往心里去了。” “还有一件事,我也可以告诉你。”说着,邱再宝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目字,一看就知道是手机号。 “这个手机号码,正是吕成杰那个秘密手机号。黄局长发给我们那个九州大酒店508房间走廊的监控录像,吕成杰不是在走廊里打手机嘛,虽然在电话清单中没有吕成杰接电话的记录,这已是意料之中的了。他一定会有另外一部秘密手机的。 不过有一点,这件事只要上些‘手段’就能搞定。录像的时间是深夜2:05分,这么晚的时候,已经几乎没人会打电话了,而且地点我们已经知道了,是九州大酒店。有了这两点,技术上就有了破解的可能。如果换做大白天,那倒是难搞。所以,尽管吕成杰半夜里通话时间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可是根据半夜2:05分这个精确时间,在九州大酒店5楼这个地点,所以很好能排查出这个电话。所以,昨天晚上黄局长他们已经根据这两点,查出了这个电话号码。不过当时我没有让黄局长他们监听这部手机,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厅长同意不同意让我们搞‘手段’。 至于吕成杰和谁通话,什么内容,一时间还没有能查得出。 不过,有了这个号码,已经是成功了第一步,下面我们可以根据厅长的意思,自由发挥了。” 邱再宝对张钟鸣说:“刚才,厅长也同意我们动一动吕成杰,看来我们两个要再选几个人,换下吕成杰和钱光怡,总之,这两个人如今看来也不适合在专案组担任重要工作的了。换人的事,我们可以先酝酿起来,等他们回来就可以执行了。老张,你看怎么样?” 张钟鸣笑着说:“你是专案组的组长,你的这个建议,我同意。厅长的话我们大家也听见了,他也是这个意思。至于换什么人,也是听你的。不过,经过这一折腾,厅里会更重视这件案子,说不定,厅里也会加派人手的,我待会向我们刑侦处长打听打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正说着,张钟鸣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电讯局的朋友打来的,忙对朋友说:“国良,怎么啦,有新发现嘛?” 张钟鸣的朋友陈国良,是电讯局保卫处的负责人, 陈国良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了很重要的发现,陈国良还问张钟鸣什么时候去电讯局? 张钟鸣回答说:“下午,吃过午饭我们就到。” 张钟鸣对邱再宝说:“邱书记,现在情况有变化,你先和我一起去食堂吃个便饭。吃完饭,我们立即去电讯局。好吗?” 由于时间紧急,邱再宝也没时间赶回市局了,于是俩人就在省衙门厅的大食堂里草草吃了午餐。 吃好饭。俩人也不休息,直接赶到电讯局。 陈国良看见张钟鸣来了,一脸神秘。 再看了看邱再宝,欲说还休。 张钟鸣笑着对陈国良说:“这不是外人,是市衙门局的邱书记,也是我们这个专案组的组长。” 接着又对邱再宝说:“邱书记,老陈是我的老战友了,有三十多年的老交情了。后来从衙门系统抽调进电讯局,一直是搞保卫安全工作的的。如今是电讯局保卫处的主要负责人,绝对是自己的哥们了,不但可靠,而且贴心。 回头又对陈国良说:“国良,我们现在一起你那儿,去看你的惊人发现。” 三人换了衣帽等进入电讯局的主机房。 陈国良带着邱再宝和张钟鸣俩人一起进入一间设备很先进的音控室,对里面的工作人员介绍说:“这两个是省衙门厅和市衙门局的领导,你们把我刚才监听到的一段录音带再放几遍给他们听。” 于是,工作人员把吕成杰的那个手机的一些重点的录音重新放给邱再宝、张钟鸣他们听。 这段手机对话是在10月28日星期三傍晚7:15左右进行的,也就是联合专案组决定要派人去A市外调以后。对话时间很短,两分钟的时间都不到。 开始放监听录音了。 “谁……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吗……嗷……崔哥啊……有何见教……你们局子里有没有一个叫林德明的……替我查一查……有……有……不用查……说……有什么事……这小子最近有什么动向替我盯紧点……他很讨厌……好……没问题……他现在就归我管……后天和我一起去A市……A市……飞机还是火车……火车……后天下午T7650次直达快车……到A市大概20个小时,星期六中午就能到……嗷……先这么样吧……保持联系吧……” 这事一段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听出什么了嘛?”陈国良问张钟鸣和邱再宝。 “听出一些道道了,再放几遍!”张钟鸣要求。 这一段录音又放了几遍。 “那个阴沉的声音可能就是那个叫做‘崔哥’的,还有一个声音自然是吕成杰的。”陈国良解释道,他已经听了许多许多遍了,这段话的内容,背都能背出来了。 张钟鸣不愧是老侦查员,他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这些对话写在纸上了,最为重要的,他根据两个人不同声音和不同的语气,把这段对话根据当时的场合,仔细分段。 这样,一段完整的两人之间的对话,跃然纸上。 “谁…… 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吗…… 嗷……崔哥啊……有何见教…… 你们局子里有没有一个叫林德明的……替我查一查…… 有……有……不用查…… 说……有什么事…… 这小子最近有什么动向替我盯紧点……他很讨厌…… 好……没问题……他现在就归我管……后天和我一起去A市…… A市……飞机还是火车…… 火车……后天下午T7650次直达快车……到A市大概20个小时,星期六中午就能到…… 嗷……先这么样吧……保持联系吧……” 张钟鸣说:“我们再把这段对话写上对话人,再加上标点符号,整个对话看起来更加清楚!” 说完,张钟鸣写着把整理好的对话的纸给其他人看。只见对话变成 吕成杰说:“谁?” 崔哥:“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吗?” 吕成杰说:“嗷,崔哥啊,有何见教?” 崔哥:“你们局子里有没有一个叫林德明的,替我查一查!” 吕成杰说:“有,有!不用查。说,有什么事?” 崔哥:“这小子最近有什么动向替我盯紧点,他很讨厌。” 吕成杰说:“好,没问题,他现在就归我管。后天和我一起去A市!” 崔哥:“A市?飞机还是火车?” 吕成杰说:“火车。后天下午T7650次直达快车。到A市大概20个小时,星期六中午就能到。” 崔哥:“嗷。先这么样吧,保持联系吧。” 邱再宝满意的点点头,对陈国良说:“能把这段对话翻录下来吗?” “能!”陈国良回答,同时让工作人员做了几份拷贝,随后给了张钟鸣。 邱再宝和张钟鸣对视了一下,说:“老张,这段手机对话是在10月28日星期三傍晚7:15开始的,也就是说在联合专案组决定要派人去A市外调以后。对话谈到了对林德明的不满,也泄漏了专案组的出发时间和计划。连火车T7650次直达快车的车次都告诉了那个‘崔哥’,的确是内外勾结啊!这个证据很过硬啊。看来,吕成杰这次是跑不了了。 “还有个问题,这个崔哥的电话号码能解密出来吗?”邱再宝问陈国良。 “也能!我已经办好了,这是手机持有人的基本信息,他在办这个限制号码时留下的一些个人信息,但是,很有可能也是虚假的。不过,这也算提供了一条线索。” 陈国良一面说,一面把打印“崔哥”的基本情况的纸张给了张钟鸣。 “崔长江男汉族XX年XX月XX日出生 身份证号码XXXXXXXXXXXXXXXXAAAA” 邱再宝说:“这个信息不是假的,这个崔长江实有其人,我知道。他是我市一个臭名昭彰的流氓,在市局和省厅都有备案。2005年X月因为我市一个叫许根宝坠楼案被拘捕,但后因证据不足被保释。当时我记得审讯他的就是吕成杰,因为此时吕成杰才从外地调到我市,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说吕成杰和他有勾搭,我相信。这下子,我们总算拿到了铁证了。” 邱再宝和张钟鸣相视一笑,这个发觉可谓战果辉煌! 也就是说,从他们四个人出差的开始,吕成杰就走漏风声,而且,他们针对林德明要动手的确是蓄意而为的。看来,有了这段录音,林德明说吕成杰是内奸的指控,完全能坐实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于是,邱再宝和张钟鸣商议下来兵分两路:张钟鸣赶紧回省厅向邱厅长报告这个收获。邱再宝回市局安排下一步的部署,更重要的是保持和A市的热线畅通。 邱再宝在半路上先给A市的黄俊强打了个电话,他正在开会。两个人简短的交谈了一下新的收获,现状大致。 到了局里,邱再宝先把臧云芳叫过来。 邱再宝告诉她,林德明对吕成杰的看法可能是有道理的,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保密。 邱再宝要臧云芳有空给林德明去电话,知会他一声。 另外,邱再宝还指示,让林德明主动把自己遇袭的事对吕成杰讲开,看看他的反应。 臧云芳紧张的说:“那吕成杰会不会有所察觉,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一些更加出格的招数。那,小林和倪芳他们是不是要更加注重安全,要加倍警惕啊!” 邱再宝说:“不会的,吕成杰还是想伪装下去,他并不认为有实质性的把柄在我们手里,他不会这么快就急于行动的,更不会采取偏激行动!” 见臧云芳还不走,邱再宝笑着问:“小臧,怎么,还不放心啊。那里的黄局长和我已经商议过了,外松内紧,小林他们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的。小臧,看来,你对小林很上心啊,怎么,喜欢他啊?” 臧云芳红着脸说:“不是,我们是同志,又是好同事,当然要互相关心。”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对小林特别关心,而且,他也很信任你,第一时间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委托给你,看来,你们两个之间不是好同事那么简单吧。”邱再宝调侃道。 其实,从看过“老张头”拿来的电话清单以后,邱再宝已经清楚和林德明关系最为密切的是任漪蘋,因为这些天他大量的电话、大量的时间都是在任漪蘋交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和臧云芳开开玩笑。还有一点,邱再宝搞不懂如今的青年人,明明和任漪蘋关系这么密切,却把最重要的事情委托给臧云芳。 嗨,这些个年轻人啊! 臧云芳的脸更加红了,她不能跟领导说如今的林德明对她已经很重要了。 自从房帼英认了臧云芳为孙女,她和林德明就像是兄妹,甚至,比兄妹还要亲。 但是,她只能对邱书记耍懒,坚持说这一切完全出自于工作和对同志的关心。 邱再宝也不再点破她,女孩子嘛,心眼多多的,矫情的很。喜欢一个好小伙,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要她做好联络工作,把林德明哪儿的事及时汇报给自己就行啦。 臧云芳离开了邱再宝以后,心想,大概自己如今对林德明的关心,已经很难掩饰了。真像俗话说的,“十指连心”,动辄就会真情流露出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关心一个人。 就连她的弟弟,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前几天,房帼英亲自到她家,把两家人的关系,向前大大的推进了好许多。 臧云芳觉得自己越来越多地卷入到一切凡是涉及到林德明和林家的事件去,这在以前,一个很清高的她,很难会这么身不由己地向豪门靠拢。 以前,臧云芳也依稀知道自己的生活将来一定会随着爱情、婚姻等到来而改变,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还有那个任漪蘋,自己以前多少总有点嫉妒,醋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这种负面情感一下子都挥之远远。自己的心情坦坦荡荡的,也舒适了许多。面对着转眼迅变的风云,臧云芳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什么不能坦然应付的了。而且,臧云芳开始能理解林德明为什么把自己遇袭的事只告诉自己而不是告诉任漪蘋的道理了,她觉得林德明真的是一个心细如丝的好男人,她为任漪蘋感到高兴! 昨天,林德明虽然是半夜才躺下,可是不到早晨六点钟,他再也睡不着了。 林德明稍微洗刷一番便打开了窗帘,一眼望去,路灯下,那辆黑色的别克车依然斜在人行道,静静地躺着。那惊心夺魄的一幕还让林德明依稀感到一股寒意。 对于从事刑侦事业会有风险,林德明事先有着心理准备,可是,想不到这个风险这次来的这么快。 林德明在刚刚接触到这件案子的时,曾经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发觉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向他直冲过来,他本能地躲来躲去,可就是甩不掉。突然红色宝马车变成了自己的那辆奔驰ML350越野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撞上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一切,和梦中情景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黑色的别克车代替了红色宝马车。 不过,林德明却实在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就在黑色的别克车加速像自己冲撞过来的时候,会突然失控,像喝醉酒的醉汉飘了起来,跌跌冲冲撞上了人行道,再撞到墙上,直到熄火为止。 正是,这辆居心叵测的黑色的别克车终于失去了原来的那股杀气,让自己和倪芳得以平安穿过马路抵达滨海大酒店。 这一幕真像美国动作大片常见的镜头,林德明的梦境居然在异乡的实际生活遇上了。 林德明的脑子在飞速转动,他在努力分析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风险究竟会来自什么地方?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这一切和“内奸”吕成杰有关。这个长着与众不同的蓝眼珠的副大队长,究竟为什么想致自己和倪芳于死地! 窗外,天边隐隐露出鱼肚白,市民广场上蓦然升起一层雾气,虽然不算浓重,却从宾馆一眼望去彷佛垂了半透明的层层纱幔,什么也看不清楚。 “晨雾朝露红日兆!” 开来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待会儿A市的同僚们回来宾馆,迎接他们一起去游览A市。 想起了任漪蘋父亲对A市的赞美,对于今天的游览,林德明饶有兴趣。 虽然隔着窗户,仍有丝丝冷风穿过缝隙钻入了屋内,这让林德明颇感寒意。 林德明拉上了窗帘,开始沏茶。 林德明喝茶很讲究。 所以,他从不喝宾馆里提供的那种廉价的袋装茶。 林德明绿茶、红茶、白茶都喜欢,不过,他更喜欢新鲜的绿茶。在每年的四月到十月之间,他喜欢喝绿茶,尤其是顶级的“明前”绿茶。而一过了九月,他再也不喝绿茶,改喝乌龙茶、普洱茶等,像“大红袍”、“澜沧古茶”等。 他拿出自己带来的精装小粒的“八角亭”普洱茶,去掉外包装,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 几杯浓茶下去,精气神全上来了,这就是优质、高价、好茶的特点。 一边喝着茶,一边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像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怎么也停不下来。 突然,他回想起昨夜一路狂奔时还想经过了君悦大厦,又好像那个小S被杀的现场就在附近的停车场。 “对,小S就是在走出君悦大厦,到停车场的时候,当时场面失控被杀的,一定就是这里!” 林德明再次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帘再次拉开。 天已大亮,果真又是一个艳阳天。 林德明向屋外眺望。 这是一个临街的高层房间,所以他的视野可以放得很开。繁华的A市给林德明带来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眼前开阔的地方,就是A市中心地段,林德明向市民广场一眼望去,此时已经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从滨海大酒店向外望去,市民广场能够一览无遗。而斜对面就是君悦大厦,这是一栋高层,商住用用的,所以看上去窗框划一,而且玻璃窗很大。 “君悦的附近就是停车场吧。”他自言自语,嘀咕着。 果然,他的视线从君悦微微一转,就是停车场。停车场里车辆还有不少过夜长停的车,几乎占了停车场的一半面积。 他看着广场上的停车场,感到视角是如此清晰,停车场的一切,全然尽收眼底。 他突然觉得这场景是如此熟悉,熟悉的几乎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历历在心。 这又是为什么? 林德明确定,就是在这个停车场里,发生了“7.12”凶杀案。 昨天夜里,林德明和倪芳就是在君悦大厦边上遇上歹徒的。 只不过清晨时分由于有些雾气,林德明一时没有认出君悦大厦,如今雾开日出,君悦大厦、停车场和市民广场如此清晰的显露出来,连对面的九州大酒店也历历在目,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这儿似曾相识。原来这就是“7.12”案件的事发地点,在卷宗里,在视频上好多次见过,只不过没有到过现在,还不能立体化的联系起来。如今,这一切都被一下子激活了。 林德明得到了启发。 他再次看着停车场,突然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连他自己也匪夷所思的动作:他不由自主地身体收拢,像一个狙击手一样,模拟了一个杀手举枪瞄准的样子。 同时,一个奇特的想法油然而生: 要是当时那个杀手不能顺利地杀死小S的话,就在这里可以击毙杀手,而不留下活口。 那么,杀手就绝不是一个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德明倒吸了一口冷气,思绪一下子被打开了。 这是一个极为精细的布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滨海大酒店的临街窗口不仅能洞察君悦大厦和停车场里发生的一切,当然可以同步指挥这停车场里的那个杀手,只要杀手有耳麦。这点现在很容易做到,只要有手机就先。 这里还有一个作用:如果,假如杀手万一失手时,在这里,只要打开窗户,带上来复枪,从这里就可以直接击毙小S,甚至杀死杀手本人,以消除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这不是一个人所能做到的。那个号称“Eumenides”的单个复仇者,完全可能是一个烟幕弹,用来混淆视听,阻拦破案成功的障眼法。因为除了他,另外一定还有人。那么,这股势力就不能小视了。不仅是在人力上、财力上、智力上,都不是原来以为的那一个人所能比拟的,不是一个数量级! 林德明在那个很被车追击的奇怪的梦中,曾经看到了三个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女孩子,还有另外的一个人穿着风衣拿着薄薄的刀片。在梦的开始,他一会儿看到一个中年人不断地打电话,让他去“赴会”,去做“鸭子”,说什么“每小时一千块啊”。一会儿看到一个女孩子不断地在网络上发布富婆的相片给他看,不过都是些富婆躺在血泊中的各种不同角度拍的血腥相片,女孩还一个劲的要他回答“美不美”。一会儿,他看到一个人穿着风衣拿着薄薄的刀片不断地晃动,刀片一会儿又变成了大砍刀。更可怕的还是那辆宝马车向他撞了来。 也就是说,梦中的暗示是对的。 奇怪的梦,神奇的梦,让人匪夷所思的梦。这个号称Eumenides的复仇者,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至少有三个人。 林德明兴奋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开窍了。 这时,倪芳来电话了,她约林德明一起去餐厅吃早餐,不能太晚,因为九点钟A市的同僚们要来带领大家游览这个海边的城市。 到了餐厅,吕成杰和钱光怡已经就坐,开始准备就餐了。 林德明和吕成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吕成杰也若无其事地回应了一下。 倒是钱光怡热情地说:“倪芳,小林,来,坐到一起来!” 四个人坐在一起,默默无语,很快就结束了早餐。 九点整,在A市刑警大队长刘喜明、A市特警队队长郝海楠的带领下,一行人如约来到滨海大酒店。 林德明很敏锐地看出这行人中比昨天到火车站迎接的人群中多出了一个女警察。 昨天来接他们的是六个人,只有一个是女同志。 如今悄悄增加了一个人,变成七个人,其中两个是女同志。 不久,互相混熟了,林德明知道这些人中除了刘喜明、郝海楠外,还有刑警赵宇、女刑警裔蓉蓉和特警队员李瑞、王为纲。 如今悄悄增加的那个女同志是特警队的干事,名叫戈睿蕊。 在刘喜明带领下,吕成杰和林德明他们游览了A市,看看大海,看看风景区,开始了轻松之旅。 对于和大海相隔很远的H市人,A市的确太迷人了。 A市像一片海带。 北面有着极长的海岸线,所以便有了一份独特的海上景观,处处能看海。如今正是深秋季节,海水格外湛蓝,天空也显得格外明朗。 温暖的午后,在海水浴场可以欣赏到最完美的景观: 到处放着郭祁演唱的《A之恋》,其实就是A市的市歌,歌声动人,歌词更加让人向往:拣几只贝壳拾一片心情海流白云云帆轻。登一登丹崖赏一赏幻景水生蓝风风送清。饮几杯浪漫缘一份恋情花羞月闭落雁鸣。逛一逛桃源游一游仙境笙曲琴歌怡人听。蒙蒙雨烟把心洗净隐隐楼台把爱摇醒漂漂缈缈凡间天上潇潇洒洒快意人生。 在街上漫步,你可以看到老婆婆坐在海边的石头上撑着伞,一个可爱的女孩坐在岩石上,撑着一把小花伞,也在这令人迷醉的午后沙滩留下了青春的靓影。一个十来岁的带着眼睛的小姑娘专注地玩着手里的沙子,头上的小辫子拖到了地上,好长的小辫子呀,呵呵,她在想什么呀。一个小胖墩挽着裤脚在水里来来回回地跑,看到有人把镜头对着他,露出傻傻的笑,原来牙齿还没长齐呢。 下午,主要游览了烽火台。不过,这个烽火台不是东周时期烽火戏诸侯的烽火台,主要是防止海上外敌的烽火台。明洪武年间,为防倭寇侵扰,在此修建狼烟墩台,又称烽火台,发现敌情,昼则升烟,夜则举火,以为警报。如今和平时期,战备松懈,烽火台只是作为旅游景点,再也没有往日的军事意义了。 一天的相处,彼此之间熟悉了许多,两地的衙门同僚们交流多了起来。 不过,在欢笑的背后,有一些神秘的动作也在悄悄进行。 林德明打给臧云芳的电话、倪芳打给张钟鸣的电话都在悄悄地起作用。 戈睿蕊和倪芳混得特别熟,已经开始能讲悄悄话了。 林德明终于知道,半夜清晨时的那辆土方车真的不是偶然出现的,原来,A市的同僚们在暗中悉心保护着倪芳和自己。戈睿蕊的出现,也是蓄意安排,为的是对倪芳也有专人保护。 林德明和倪芳高兴了,他们再也不孤单了,有这么多同僚们一起战斗,什么艰难危险,统统见鬼去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星期一,正在A城的林德明,正在认真参加了两地衙门系统对于“7.12”大案的讨论和分析。 就在上午,A市衙门局局长,当地“7.12”专案组组长黄俊强比原定开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黄局长一来就对以吕成杰为首的H市衙门系统“7.12”专案组外调小组表示了抱歉。 “对不起来,今天是我迟到啦。现在我们开始进入‘7.12’案件的讨论。” 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他个子不高,身材已有些微微发福,脑门顶上的头发也脱落了不少,露出锃亮亮的头壳来。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独有的那份威严仪态,这是一种内在的气质,决不会随着时光的变迁而衰退半分。 尽管没有自我介绍,但是这种气质和语气让吕成杰和林德明他们都立刻知道他就是A市衙门局局长兼当地“7.12”专案组组长的黄俊强。 不过,星期一上午的会议进展很慢,其实还是寒暄性质的。 黄俊强主持着会议,由A市的刑警大队大队长刘喜明主讲,而吕成杰、林德明等人作为客人在黄俊强的右手坐下。 A市衙门局的设施也很先进,和H市相差无几。 刘喜明讲叙“7.12”事件时,也是从被害人倪慧敏开始,不过刘喜明一开始就强调说这个倪慧敏,其实就是H省H市的小S。 案情是从在2008年7月11日那天开始,小S却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发信人自称Eumenides,在信中以公正代言人的身份宣判小S死刑。 刘喜明说:“一般来说,凶杀案多发生于人流量稀少的隐秘地点,但本案情况却比较特殊。因为罪犯已经把杀人计划透露给了警方,他必然预见到警方会对小S进行监护,要想隐秘杀人根本不可能。所以他的作案地点,应该是在人流量大,场面混乱而难以防范的地区。小S的公司地址位于市中心的君悦大厦内。每天九点以前,她会从家中出发,开车前往君悦大厦。这个大厦是早几年建的,没有配备地下停车场。所以小S只能把车停在大厦周围的市民广场的地面停车场,然后步行进入大厦。她会在大厦内一直工作到下午四点钟,然后下班回家。小S的家是在紫藤花园的别墅区,这里管理严格,全区24小时摄像监控。君悦大厦的保安系统尽管一般,但是这是一个商用的综合性大楼,来来往往的人流量极大,这两处都不太可能成为作案地点。因此罪犯如果真的想在第二天杀害小S,那他最佳的行凶地点就是在大厦外的地面停车场。这里地势开阔,相临道路四通八达,人员复杂,相对来说容易下手,也容易逃脱。所以我们当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守住这个停车场,” 但是,以下的结果是人所共知的:尽管A市的刑警队和特警队对小S严加保护,凶手依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小S杀害在她自己的宝马车内,并逃之夭夭。 行凶的地点果然就是在市民广场的地面停车场内! 接着,刘喜明介绍说:“现在,我来介绍一下小S。因为这个小S本人收到了‘死刑通知书’,这是因为2003年,小S卷入一桩交通肇事案,撞死了一个卖菜的农民。后来此事在网络上传开,很多人认为她实际上是故意杀人,因此激起了民愤。 小S虽然被捕,但她解释说,当时她是想倒车但因情绪激动而挂错了档位,因此酿成悲剧。司法调查采信了小S的说法,最终以交通肇事罪判处她有期徒刑三年,缓行两年。这个判罚引起了极大的争议,网络上的讨伐与指责声响成了一片。大部分人都相信,小S当时就是想撞死对方,她理应按故意杀人罪接受严厉的惩罚。 不过,尽管凶手打着公正和正义的旗号,可是从凶手杀害小S用的是割喉夺命的极为残忍手法来看,这个凶手一定是个专业的冷血杀手,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就是江湖上的犯罪老手。我们事后检查了小S的喉部,一道长八公分,深一点五公分的伤口就是致命之处。伤口极为平整,应为锋利的极薄刀片切割所致。能一刀切断气管和大动脉,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做了心狠手辣外,还要有过专业的训练。还有,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脚印之类的痕迹,说明这个自称Eumenides的人,应该是个老手,绝不是第一次作案的人。” 当刘喜明大致介绍了案情后,时间也差不多接近正午了。 于是,众人先去午餐。 午餐时,也闲聊到这个小S,众人意见居然非常一致:这个小S,该死! 下午的讨论,一改上午的拖沓节奏,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首先,吕成杰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上午,刘队长初步介绍了案情,也介绍了小S的背景。我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当小S接到‘死亡通知书’后即来报案时,你们是否当时就知道这个倪慧敏,其实就是我们省市的那个宝马案中的风云人物小S?”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刘喜明回答说:“当时接到倪慧敏的报案,是我负责处理的。当时,我们的确并不知道倪慧敏其实就是你们省市的小S。” “可是,”吕成杰仍然不依不饶地说:“我注意到上午刘队长在介绍案情时都使用了小S而非倪慧敏。如果按照刚才刘队长的回答,这个倪慧敏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7月11日,她一接到‘死亡同志书’就立刻报了警。你们刑警队和特警队的警官立刻就共同为倪慧敏单个人量身定制了一套非常严密的保卫计划。 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我提请大家注意。” 说到这里,吕成杰为了强调他的疑问,故意停顿了一下。 “7月11日,报警和制定计划都是在7月11日。要是倪慧敏谎报军情哪? 我知道,除非特殊情况,特殊场合、特殊人物,市一级的刑警队尤其是特警队不会一接到报警就提前出动的! 我的意思很明白:是不是你们当时就知道倪慧敏其实就是我们省市的小S。” 吕成杰的话一气呵成,并带有强烈的责问语气。 一时间,两地的衙门军警都有点的紧张起来,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黄俊强开口了。 “吕大队长,让刘大队长和郝队长这么处理的,是我的命令。说实话,这个时候我们的确不知道这个倪慧敏,其实就你们省市的小S。”黄局长思考了一些时间,还是说出了实话:“其实,我也是接到省厅领导的来的指示,要我全力处理好这件事。特事特办!不过,我最后还是大意了。” 刘喜明和郝海楠都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郝海楠开口说:“局长,这事不关你,是我处理不好,是我的责任!” 林德明看了看吕成杰,很是疑虑。 这些疑问明明都是他以前提出的,如今,他吕成杰鹦鹉学舌、邯郸学步,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这些都是破案必须要搞清楚的,自己乐得在一旁细听,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样。 钱光怡看着吕成杰那对得天独厚的蓝眼睛,也在为他提心吊胆。对外地的同事们这么挑剔,这个老吕不要一时脑子发热啊。 但是,她只能看着吕成杰,也无法开口制止他。 戈睿蕊和倪芳俩人对视一下,彼此相照不宣,都在不言之中。 “还有一点,”吕成杰继续发问,“我们从案宗中发觉,你们在计划中特别在意那些瘦小个子的人。从监控录像来看,那些来混淆现场的家伙的确都有一个共同的体貌特征,那就是他们都是身材瘦小的男子。我想问一下,是不是你们事先就被人误导了,这个自称为Eumenides的罪犯一定是个瘦小个子。这个先入为主的判断,是不是影响了你们,所以才让一个高个子罪犯趁虚而入,是不是啊?” 刘喜明坦诚的说:“这是我的错!那天我派人在小S家全天候保护她时,她对我的手下刑警们说她看这两天到了一个瘦小个子,是她以前的丈夫的手下,他来A市一定就是来执行她前夫的命令,来杀她的。他一定就是自称为Eumenides的那个人。因为,除了她前夫和女儿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住在A市,并且改了名换了姓的。 所以,我听到手下刑警们这样汇报后,轻信了她的话,以为这是唯一一条最有价值的重要信息。是我把这个Eumenides看作是个瘦小个子,是我的错误判断,影响了对整个事件正确判断,我愿意承担领导和上级机关的处罚。” 吕成杰很客气的说:“刘大队长,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我们从有关资料上并没有看到有关‘瘦小个子’的来龙去脉的具体解释,所以才有这么个疑问。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清楚了。” 刘喜明说:“责任在我,和手下的人无关。再说小S已经死了,她指证瘦小个子的话,口说无凭,我们也不愿在这点上多纠缠,所以,这点也没有提。等到事后看到了监控录像,从那个戴黑绒帽的男子扶着小S走向宝马车的画面上来看,尽管画面很模糊,但可以看出,他比小S大致高出一个头。我们已经知道小S的身高为155cm,那么这个凶犯身高至少为175cm,甚至接近180cm。因为他一直是弯着腰,并没有挺起胸过。那么这样的人肯定不是瘦小个子。我们的确是被误导了。误导我们的,其实就是小S她本人,她也是在用她的生命作为代价的!” 刘喜明说完以后,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正在这个时候,黄俊强的手机响了,他对大伙儿打了个招呼,出去接电话了。 这个时候,林德明开始发言了。 他说:“我倒是认为,小S的话其实极其有价值,非常有价值!她的话里面透露了许多极为重要的信息。首先,我们已经可以认定小S和她的前夫关系极其恶劣,恶劣到以至于她看到瘦小个子,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前夫派人来杀她了。还有,这个瘦小个子是她前夫,即老K的手下,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出老K也许和黑社会有关系。还有,当时你们是否听到小S对瘦小个子的描绘:一个猴子一样的人,小头小脑却有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睛,又像座山雕,有有点像小六龄童?” “哎呀,”这时候,在边上做着会议记录的刑警赵宇停止了会议记录,叫了起来:“小林描绘瘦小个子时,和倪慧敏用的词几乎一模一样。那天我奉刘大队长的命令去保护倪慧敏,倪慧敏和我谈起瘦小个子,就是这么说的。猴子一样小头小脑却有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睛,又像座山雕,又像小六龄童。” 这个赵宇就是当天派往紫藤花园的刑警队行动组的组长,市刑警队的骨干,刘喜明的得力助手,刑警队队长助理。今天他专门是负责做会议记录的。 接着赵宇满脸羞愧的说:“是我把这个Eumenides看作是个瘦小个子的,我不加分析的就向上面汇报了。大队长却为我承担了所有责任,还因为这个案件没有及时侦破受到了行政警告。” 此时,黄俊强已经接完了电话,回到座位上。 “现在不是谈论谁的责任的时候,关键还是要努力破案。”黄局长说:“这个案子拖的时间太长了,省厅对我也有微词。这些都不要紧,我们大家都要继续努力,不要气馁,再加把力。如今,H省市的专案组也来了,我们群策群力,争取早日破案。” 于是,刘喜明操控起投影仪,把最为惊心动魄的画面再次播放一遍: 16时22′39″,画面监控到一个戴黑色绒帽的男子从广场南侧停车场方向进入监控镜头,由于警方人员正在全神对付广场上奔向小S的瘦小男子,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16时22′40″,郝海楠击倒冲向他的那名瘦小男子,郝海楠并与剩下的一名瘦小男子形成对峙。 16时22′42″,戴黑绒帽的男子走到郝海楠背后。 这个时候,他向小S招手。 由于他的装扮和其他的警方便衣的相差无几,惊慌失措的小S立即向其奔跑过去。 16时22′43″,戴黑绒帽的男子扶着小S走向宝马车。 16时22′47″,戴黑绒帽的男子扶小S坐进宝马车的驾驶室,随即便锁上车门。 他短暂的行凶过程被车体所挡,未能记录在监控镜头内。 16时22′51″,戴黑绒帽的男子翻过停车场的围栏,借势追赶最后出现的那名可疑男子而跑远,并且迅速消失在监控镜头之外。 在整个过程中,戴黑绒帽的男子的帽檐压得极低,夹克衫衣领又拉得很高,因此现场没有一人能准确说出他的相貌特征。 林德明决定打破沉默。 林德明说道:“我们有一个思路上的错误,不,还不准确,应该说是逻辑上的错误。”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对林德明这没头没脑的话语有些不解。 林德明沉吟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们都在想,都在看这个戴黑绒帽的男子,我们认定他就是Eumenides而不是那个瘦小个子。我们以为他就是那个给小S发‘死刑通知书’的人,就是那个组织了许多瘦小个子让我们分散注意的人,就是那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小S实行了死刑的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唯一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不是一个瘦小个子,而是接近180cm的高个子。这是我们脑子里想到凶手时,必然而且一定是这样的。 “对不对?也对,也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只相信我们的眼睛,只接受看到的东西。 “但是,我要说的是凶手不止是这么一个人,而是还有更多的几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犯罪团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犯罪团伙。戴黑绒帽的男子只不过是在台前的那个人。” 林德明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把所有人都震撼了。 至今为止,对凶犯的最为确切的描述,就是这段录像视频。 所有的追踪、缉拿凶犯的标准,都是从这段陆相视频出发,可是,林德明却要打破它! 林德明在刚刚接触到这件案子的时,曾经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至少有三个人在扮演不同的角色。昨天,在酒店窗口的豁然开朗,让林德明思路打开,他觉得自己的设想已经成熟,故十分胸有成竹。 林德明接着说出他的推论:“很可能负责‘钓鱼’的另有其人。在网上跟踪联络的又有他人。甚至于在整个实施杀害小S的过程中,也许还有人一直在现场进行遥控。” 林德明话还没有完, 刘喜明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如果认同林德明的分析,那么A市警方无疑正处在一个极为难堪的境地! 只有郝海楠满不在乎地“嘿嘿”笑起来,调侃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先开个内部检讨会么?” 刘喜明瞪了郝海楠一眼说:“小林说得没错,认识到这一点本身是有价值的。杀害小S的凶手,完全有可能并不只是戴黑绒帽的男子一个人,只不过,我们过于重视这段录像视频,局限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个我知道。”郝海楠看了看林德明,心有不甘的说:“可这对案件的侦破有什么意义吗?” 刘喜明不再说话,他把目光投向林德明,等待对方的下文。 林德明肯定的说:“一个人和一个团伙,这里面的差别太大了。从执行‘死亡通知’来说,对方更加有把握。可是,同样对我们破案,难度也要大大降低。一个人,那是大海捞针,一帮子人,要想不留下蛛丝马迹,难!没错,凶手们精心设计了一场游戏,他们为此甚至可能准备了各种声东击西的手段。现在我们发现了什么?对手留下了什么漏洞?其实错了,我们必须正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到目前为止,都是对方在展示,是他们的独角戏!他们寄来‘死刑通知书’。他们在网上公开发出死刑征集贴。他们故意安排了许多瘦小个子,他们在引着我们转圈,而我们只是在跟着他们团团转!” 众人听着林德明的话语,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即便是一贯嘻哈的郝海楠此刻也拧着身体,勉强挤出笑容道:“那照你的意思,我们都是被他们随便玩玩游戏的角色?” 林德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神色也很难看:“顺着这个思路,我们就可以解释小S的话了。她说她看到了一个瘦小个子,是她以前的丈夫的手下,他来A市一定就是来执行她前夫的命令,来杀她的。他一定就是自称为Eumenides的那群人中的一个。但是,瘦小个子最终还是用来转移我们的视线的,他们用Eumenides的那群人中的一个高个子来完成这最后的一击!” 林德明说完这些之后,会场上一片沉寂,良久才听郝海楠喃喃地说道:“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确实难以置信……”刘喜明咬了咬嘴唇,“可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样去分析,犯罪嫌疑人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行为,在心理学上是统一的……构成了一个非常清晰的目标主体。” “好啊,不错……”黄俊强脸色阴沉,不知是在赞同林德明的分析,还是在向狂妄的对手撂着狠话。 他的拳头随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众人的情绪也因此而蓦地一凛。 “既然有人想玩这样的游戏那我们就奉陪好了!” 黄俊强铿锵有力地说道,他的目光随之扫过众人,似乎想在会场上酿出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还有一点,”林德明并没有就此结束他的发言:“黄局长,我刚才听你说也是接到省厅领导的指示,全力保护好倪慧敏的,所以让市刑警队和特警队都出动的,是吗?” 黄俊强点点头,欣赏地看着这个睿智的年轻人。 刚才在电话里,邱再宝已经告诉他拿到了吕成杰是‘内奸’的铁证,还再三叮嘱他要保护好林德明。 对于这个年轻人,衙门战线上的新兵,如今的黄俊强居然涌起一股欣爱之情: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想敢干有头脑。怪不得邱再宝这么“护犊子”,对林德明的爱护之意溢于言表。看来,这个才出衙门大学校门高材生的确是个人才,是刑侦战线上的新生力量。 而且,林德明别出心裁的思维方法给迟迟不能有所突破的局面指出了一条新的方向,带来了一股新鲜的动力,这让黄俊强十分欣慰。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见黄局长点了头,林德明继续说:“其实,小S隐居在A市一事并非只有她前夫和女儿知道。你们省、可能也包括我们省的高层领导中一定还有人知道。像小S这样的风云人物能这么顺利地隐居下来,一定会有其他的原因。所以,这个案件的背景,远要比我们原先想象的大许多,更为复杂。这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倪慧敏一报警,你们就能为她个人定制严密的计划,而且你们市刑警队和特警队就立刻全体出动。 我的意思很明白,即便你们当时并不知道倪慧敏的真实身份,可是在你们省的上层一定有人知道她其实就是我省市的小S。我相信小S除了给你们报警,一定也打过电话给上层求救。所以,你们省厅才会给黄局立刻下达对倪慧敏事实特殊保护的命令。我想,这一切都能回答吕队长刚才对特警队为什么会‘提前出动’的疑问的合理解释吧!” 除了A市的同仁们,和林德明一起来的其他三个人都知道林德明其实是解决了自己的疑惑。 吕成杰的问题的最初提出人其实就是林德明,所以,林德明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对A市的同仁们的告知很满意。 但是,对于A市的同仁们,他们听出的是另一种含义。 林德明是把自己和A市的同仁们放在一起,是一个战线的战友,而把吕成杰作为提问的对手,把答案告诉他,说是一种正式的回答。 这里,好像有些挑战的味道! 吕成杰“嘿嘿”地笑了起来:“好啊,这的确是个有趣的回答。小林似乎已经对当时的小S和Eumenides之间的行动了如指掌,我倒听过这么一句话: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首先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罪犯。嘿嘿!但愿这一切不是他个人的主观臆想,否则这件案件就要搞大了,对吗?” 是的,林德明主观,想入非非。 在座者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黄俊强察觉到交谈的形势渐渐起了变化,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今天的研讨很是活跃,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到此告一段落,明天一早我们再继续。” 接着,黄俊强对吕成杰客气的说:“吕大队长,待会我想让林德明单独留下来,我有些话要和他个别谈谈,好吗?” 吕成杰很是无奈,只能说:“客随主便,小林你留下吧!” 吕成杰带着钱光怡、倪芳他们先走,紧接着,裔蓉蓉、赵宇和特警队的戈睿蕊、李瑞、王为纲等人也随着走出会议室。 黄俊强对刘喜明说:“刘队,你去把赵宇也叫进来。” 众人散会之后,会议室里除了黄俊强,只留下了林德明和郝海楠两个人。 “小林,”黄俊强和颜悦色地对林德明说:“昨天半夜里,那辆土方车不是偶然出现的,就是郝队长亲自开车把那辆想要撞你们的那辆黑色轿车撞飞的。” 其实,林德明已经从倪芳那儿得知那辆土方车是A市的同僚们在暗中悉心保护着自己,就是用这辆土方车让黑色的别克车像喝醉酒的醉汉,飘了起来,自己和倪芳才得以逃脱。 可是看着郝海楠,他还是很激动。 林德明向郝海楠敬礼致谢。 郝海楠满不在乎地“嘿嘿”笑起来说:“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当时我们发觉那辆黑色别克车居心不良,不但紧紧相随,而且,还可能对你们意图不轨,所以,临时征用了社会上的土方车。想不到还是派上了用处。幸运。幸运!” 黄俊强“呵”地笑了起来,对郝海楠说:“你也不用谦虚了,小林的领导邱书记已经千谢万谢了,今后,小林他们的安全你要继续负责,不能出一点丁二问题。” 黄俊强突然轻声说道:“刚才你们的邱书记来电说吕成杰有问题,但是,这个消息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要扩散,好吗?” 林德明和郝海楠严肃的点点头。 第一百五十章 黄俊强接着对林德明说:“今天你分析出凶犯可能是一个团体而不是一个人,那着实吓了我一跳,那个推测太大胆了虽然它非常合理,但是一般人根本不会顺着这个思路想,为什么你能够做到?” 林德明说:“这还是要感谢你们和你们给我们住的那个住的宾馆。” 这个时候,刘喜明带着赵宇一起进来。 林德明开始说:“我在刚刚接触到这件案子的时,曾经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我一会儿看到一个中年人不断地打电话,让我去‘赴会’,去做‘鸭子’,说什么‘每小时一千块啊’。一会儿,我又看到一个女孩子不断地在网络上发布富婆的相片给我看,不过都是些富婆躺在血泊中的各种不同角度拍的血腥相片,女孩还一个劲的要我回答‘美不美’。一会儿,我看到还有另外的一个人穿着风衣拿着薄薄的刀片不断地晃动,刀片一会儿又变成了大砍刀……”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林德明的叙述吊起了胃口。 林德明继续说“更为奇怪的是,我还梦见发觉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向我直冲过来,我本能地躲来躲去,可就是甩不掉。突然红色宝马车变成了自己的那辆奔驰ML350越野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撞上了自己…… 那天夜里,我梦中的场景居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别克车代替了红色宝马车,对我和倪芳紧追不舍。不过,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黑色的别克车的会突然失控,飘了起来,跌跌冲冲撞上了人行道,再撞到墙上,我和倪芳得以平安穿过马路抵达滨海大酒店。现在才知道是郝队长保护了我们,真的要谢谢郝队长了。” “谢我干什么,要谢还是谢谢黄局,谢谢刘大队。那天,你们那个吕成杰不识好人心,拒绝我们的周密安排。后来,刘大队向黄局汇报以后,黄局指示说:你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加强保护,所以,我们才在暗中保护你们的。”郝海楠解释道。 “昨天上午我在从滨海大酒店向外望去,市民广场一览无遗。”林德明继续说下去:“而且,从宾馆看广场上的停车场,视角是如此清晰,停车场的一切,全然尽收眼底。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模仿美国大片中的一个狙击手,随便做了一个举枪瞄准的样子。 这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当时我站在的那个位置,要是停车场里的那个戴黑绒帽的男子不能顺利地杀死小S的话,我在窗前这里不仅可以杀死小S,还可以击毙那个戴黑绒帽的杀手,而不留下活口。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觉得这是一个极为精细的布局! 在滨海大酒店的临街窗口因为位置极佳,能洞察停车场里的一切,所以你们的布局和动向都在此人或这几个人的严重。他或他们可以同步指挥这停车场里的那个戴黑绒帽的男子,还可以在戴黑绒帽的男子万一失手时在这里直接击毙小S,甚至杀死戴黑绒帽的男子灭口,以消除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 与此同时,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推论已在我的心中形成。 这个推论如果成立,它所带来的惊讶和震撼几乎能让我的心脏从胸膛中跳出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可是一股股的热血却在不听使唤地涌向他的大脑,竟令他有些眩晕:这个号称Eumenides的复仇者,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至少有三个人。 所以,我的推断是,这个Eumenides很可能并非只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除了戴黑绒帽的男子,还有瘦小个子、还有一个电脑高手,他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别人的电脑,搞起网络招聘。当然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其他人。” 黄俊强赞许地看了看林德明,对赵宇说:“小赵啊,小林和你一样都是从省衙门大学出来的,资格还没有你老。所以,你得好好向他学习啊。多动动脑子,要有创意,不要依靠领导。” 黄俊强的话,其实是有的放矢的。 “你看,刚才小林模仿杀手,把自己摆在凶犯的角度去想问题。警校的基础课就教过这个。可我们都想不到,小林想到了,说明什么?” “很简单”林德明平静地答道,“换位思考而已。” 黄俊强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小赵啊,你刚才听到吕队长说的这句话吧: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首先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罪犯。这话本身没说错。你要多多动脑子,不要对上级只是唯命是从。‘不唯上,只求实’,就像小林一样……” 黄俊强差点想把小林敢于怀疑吕成杰一事拿来举例,突然觉得不太妥,赶紧刹车。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个赵宇,也是大学生中的佼佼者,黄俊强对他期望很大。省衙门大学毕业才一年多,就提拔为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助理。工作中任劳任怨,为人也很守纪律,作风也很正派。是个好苗苗。 可是,在这个案件中,赵宇是那个在紫藤花园和倪慧敏接触最多的人,但是赵宇却没有抓住最为关键的蜘丝马迹,把注意力集中到瘦小个子身上。当然,严格的说,这个责任不在赵宇,而在刘喜明身上。作为刑警大队长,刘喜明应当梳理下级反映的各种情况,有更高的分析能力。把罪犯锁定在一个瘦小个子身上,制定的计划也是针对瘦小个子的,结果,让罪犯钻了空子。刘喜明显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黄俊强只能通过批评赵宇对刘喜明的旁敲侧击,希望他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黄局长的欲说还休,却让众人觉得怪怪的。 林德明关于Eumenides是一个团伙,而不是一个个人的推断,给原来的侦破方向来了个大批判。 而且,正因为A市的衙门在“7.12”事发后强烈认为Eumenides并非就是瘦小个子,而是那个戴黑绒帽的高个男子,是他一个人独自作案。 所以连带还得出一个结论:那个戴黑绒帽男子一定是H省市的人,他一个人来到A市,实施了这场谋杀。并在事后必须要迅速离开了A市。 但是,A市的衙门在“7.12”事发后,立即在车站、码头、机场、旅馆等处布网,重点排查那个戴黑绒帽的高个男子,结果一无所获。 A市的衙门为此还反映到省里,强烈要求H省的衙门也共同参加破案。理由不言而喻。 如果根据林德明的推理,Eumenides不是一个人的话,而是一个团伙的话,这里面的差别就太大了。 这个团伙完全可以全部及时安全撤离,除了让那个戴黑绒帽男子暂时避避风头外,因为当地衙门根本没有注意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戴黑绒帽男子身上。 可是,要是那个戴黑绒帽男子事前做了充分准备,比如说是易容过的,那么除了身高大约有些知晓外,其实根本不能确定他的基本情况。 要找他,真的像是在大海里捞针啊! 更重要的,这个Eumenides一定是H省市人的推论,如今也站不住脚。也许他根本不是往H省跑,而是去了别处,甚至可能至今还留在A市,因为他的有一个团伙掩护,他的真实情况,其实当地的衙门并没有掌握。 现在看来,A市的衙门系统当时并没有采用换位思考,以至于在破案中走了很大一段弯路。 而且,正是由于当初这转瞬即逝的时机没有抓住,如今要破这个案子,难度更大了。 所以,黄俊强、刘喜明、郝海楠等人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林德明看出了,赶忙建议说:“明天是不是到我住的滨海大酒店看看,还可以派人在停车场再次模拟一下当时可能发生的场景,一起感同身受一下,看看我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我只是一个新手,希望诸位领导多多指教。还有,最关键的是要谢谢你们给我们安排的这个酒店,它的位置极佳。否则,再怎么凭空冥思苦想,不到现场总是无法得出我以上的推论的。” 郝海楠笑了,说:“你这小子够机灵的,说话这么讨人喜欢。黄局,我们是不是就像小林提议的,再来次模拟行动。” 黄俊强说:“可以,小林的这个建议很好。明天,我到小林的房间去看,你们还是在停车场再次操练一下,再找个个子高的人模拟那个戴黑绒帽男子,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刘喜明说:“好,明天怎么样?黄局,你有时间吗?” “可以,就明天上午,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安排这件事。让小赵留下!” 戴两个队长走后,黄俊强的目光此刻停留在赵宇身上,对赵宇说:“那张‘死刑通知单’带来了吗?给小林看看。” 赵宇早已做好准备说:“带来了。” 说着,从卷宗里拿了出来一份标准的EMS邮政快递信封,而后,非常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赵宇一边拿一边解释道:“邮局我们查过了,当班的人员已经记不清是怎么的人来办理快递的,只说个子很小。上面的寄件人的姓名和电话都是虚假的,日期是7月10日下午寄出,7月11日到达倪慧敏手里。” 林德明一看,纸片上写着标准的仿宋体,熟悉的内容: “死刑通知单 受刑人:小SAAAA 罪行:罪犯在2003年开车撞人的行为涉嫌故意杀人,而法律并没有对此进行公正的裁决。 应广大人民的呼声,今宣判罪犯死刑,立即执行。 执行日期:2008年7月12日 执行人:EumenidesAAAA” “Eumenides,”林德明问赵宇说:“你知道这个词的起源吗?” “知道,”赵宇回答说:“这是希腊神话中的三个复仇女神。” “所以,Eumenides而不是Eumenid,这就说她们是复数而不是单数。” “哦。”赵宇恍然大悟。 林德明又问:“你们检查过吗,信封和纸上有没有留下指痕手印什么的痕迹?” 赵宇回答:“没有。除了倪慧敏本人的指纹。” 林德明再仔细观看信封,上面的收信人是倪慧敏,收信人地址是紫藤花园。 “你们注意到没有,收信人的姓名和受刑人的姓名是不一致的!”林德明说。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赵宇有点疑惑。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对方已经知道明确知道倪慧敏就是小S了。联想到倪慧敏对你说,可能是她前夫派人来杀她的,那么就不是报复杀人,与宝马案无关,而和她前夫有关。当然,说她前夫杀人灭口,另有其他隐情,也只是一种假设。但是说Eumenides用来迷惑人的,看来是不错的。”林德明分析说。 “是的,当时我就在紫藤花园,”赵宇说:“那个倪慧敏已经吓得不轻,口口声声说是她前夫派人要杀她,可是,当我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时,她却支支吾吾不愿意把事情真相告诉我。本以为以后有机会再问的,想不到第二天她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地下被人杀死。我也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嗷,还有一个情况很重要,那个倪慧敏不是一直在说她看到一个瘦小个子嘛,倪慧敏对这个瘦小个子也很恐惧。当时,她说这个猴子一样的人,非常厉害,是个流氓头子,她前夫以前工程啊、生意啊,只要搞不定时,常让他出面使用黑道那一套。所以,我当时以为这个瘦小个子就是Eumenides的。”赵宇有些自责。 “搞定”这两个字听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包涵着太大的学问。 对不同的人需要有不同的手段,有时候玩的是“钱”,有时候玩的是“色情”,有时候玩的则是“肉欲”,甚至玩的是“命”。 如此看来,瘦小个子不是个简单人物。 林德明继续问他:“你看过这份死亡通知书后,是否问过她,在2003年开车撞人的事?” “问了,”赵宇回答说:“可是她坚持写这封新的人搞错了,她没有开车撞过人。” “可见,她还是说谎了。”林德明说:“在快递的收件人姓名和死亡通知书上的被执行人的姓名不一样,说明对方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情况。当年在我们市发生的宝马车撞人案,你们知晓吗?” “知道,当然知道。”赵宇说:“我们私下里说起这事,也有人说小S也是罪有应得!” 黄俊强制止了赵宇的话题,对林德明和赵宇两人说:“让小赵安排个时间带你去紫藤花园现场。再去勘察一下,体验一下,好吗?” “太好了!”林德明高兴的说,接着对赵宇说:“要麻烦你了,小赵。” 赵宇说:“没事。那间房子至今还封着。黄局,我们现在就去好吗?” 黄俊强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林德明随赵宇去紫藤花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在林德明和赵宇去紫藤花园的路上,林德明接了三个电话,依次是臧云芳、任漪蘋、余文琴。 臧云芳在电话里告诉他,邱书记让他在适当时候主动向吕成杰挑明那天半夜他和倪芳遇袭的事,看看对方的反应。这件事迟早要处理的,所以在A市就挑明更好。 任漪蘋的电话更像一个妻子对出门在外的丈夫的牵挂,问暖问寒,还有思念之情。任漪蘋的语气还有些怨,这让林德明感到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单身汉,自己有一个和自己血肉相连、心心相印、无法分离的亲人,比和父亲的关系还要亲切的亲人。 但是这一切,林德明都不能全部表露出来,他只是安慰任漪蘋,自己这里的事一结束立刻回家。 余文琴则抱怨他好久也不和她联络。 余文琴在电话里告诉他,班里的几个同学想聚一聚,要他通知倪芳。还说倪芳的手机经常关机,有人说,只有林德明找得到她。 坐在林德明一旁的赵宇,听到电话里都是女人的声音,边开车边笑着对林德明说:“小林啊,听说你是钻石黄老五,想必追求你的女孩子不少吧!” 不知为什么,林德明对赵宇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坦然的告诉赵宇,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对象也是衙门局的。 赵宇笑着说:“到时候你别忘记给我发喜糖啊!” 林德明说:“不是发喜糖,你老兄我还想请你来喝喜酒哪!我们H市也是个好地方。到时候,你请上几天假,飞机票旅馆费什么的我全包啦。你到H市,我一定陪你玩上几天,好不好!” 赵宇笑着说:“一言为定!” 俩人闲聊着,很快就到了紫藤花园。 赵宇把车子停在紫藤花园会所的停车场里,一边走一边给林德明解释:如今这个小S的屋子,是由这里的派出所片警代为管理,并不是由紫藤花园的物业公司管理。 由于这套房子至今也没有人来接受,还是空关着。而这个“7.12”案件在当地是个大案,专案组指令由他专人负责看管房子。他又有公务在身,于是,他委托当地的派出所来代管。 赵宇领着林德明到小区治安组,找到了专职的治安员,即这里的派出所片警。 赵宇一面向治安员拿房子大门钥匙,一面例行公事的问:“这房最近有人进去过吗?” 治安员说:“没有啊,你说是这房要封存起来,我们从来没有进去过。” 赵宇接过钥匙,接着又解释说道:“这是我的同事,姓林。黄局要我们俩个再来看看这间屋子,你忙去吧。” 紫藤花园在A市也是高档小区,有多层,还有高层。 小S是在别墅区里,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西班牙风格的,看上去很典雅。 赵宇用钥匙把大门打开。 一推开大门,有一个玄关。 现在都市人大多很注重个人的私密空间,而客厅就属于这类空间,所以玄关即可起到遮挡视线的功效,也可以提高整个起居室的品味。而且,很多商人都喜欢在玄关这里供奉关公像。 不过,小S供奉的不是关公,而是观音菩萨。 接着,就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客厅里有许多门,有的去厨房,有的通向花园,有的连结汽车房,有的去卫生间,还有的一间门里面是所谓的“保姆房”。 不过,赵宇告诉林德明,小S出来都是独身居住,而且,主要起居都是在二楼她自己的那间主卧室里,很少下楼的。“保姆房”也只是堆着杂物的房间。 接着,俩人从楼梯上到小S的主卧室。 毕竟是单身女人的闺间,小S的主卧室布置得还是很温馨的。 主卧室中最占据空间的就是床了。 一张宽大豪华的欧式睡床,两边垂吊着现代化的开放式绣花蕾丝帐幔,说是防着蚊子,其实还是装饰用的。房间里整日价开着空调,门窗紧闭,哪里会有蚊子? 大床两边都有床头柜,有着很深的抽屉,里面可以放一些小物件。床头柜上面还放着两个一样的贝壳台灯。 赵宇告诉林德明,在这两个床头柜的抽屉里,以前里面放着好几些翡翠,都被收缴上去,封存起来。当然,小S这些年在玉器珠宝上赚了很多钱,所以,许许多多翡翠摆件她到处随手丢在抽屉里,也不寄存在保险库里。看来,这个小S也是个很随心所欲的人,而且对翡翠极为爱好。 赵宇还解释道:这次专案组把里外都仔细搜查过几遍了,除了贵重物品代为收缴管理外,一般的私人物品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存着。就是这么些个翡翠,数量多,品质好,做工精致,只能专题封存。 卧室中最主要的家具应该是衣柜,一组欧式的大衣柜,有三个大柜门,里面可以放衣服,还有几个抽屉。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赵宇介绍道:“这几个抽屉,原先里面也有些翡翠随乱放着。这个小S特别钟情翡翠,其他的珠宝不见她收藏。她是做缅甸玉的,当然只对翡翠感兴趣,这能理解。但是其他的红宝石啊、钻石啊、珍珠啊、钻黄金首饰啊,她一件没收藏,独爱翡翠。也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吧!还有,在翡翠里,她好像更偏爱翠玉。我们收缴的翡翠中多数是翠玉。有好几十个哪!” 林德明说:“要是没有宝马撞人案那件事,这个小S也许是个成功的商人吧。如今翡翠价格飞涨,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而且,收藏翡翠,还兼有艺术欣赏的高雅之处。可惜,这一切都让她的一念之恶给毁啦。” 面对着大床,是个电视柜,看来小S喜欢在床上看电视。因为遥控板就放在床头柜上。 在电视柜和床之间铺着一块地毯。 这块地毯说大不大,但是,林德明知道,这是一块极为高档的真丝地毯,一般人家是不敢问津的。 从主卧室望外看就是花园,阳台有七、八个平方很大,装有钢窗和窗纱,可以打开,也可以关闭。外面还有防盗栅栏。 其实这个小区安全警戒很是完善,装这么个不锈钢的防盗栅栏使其不仅是多余,还很煞风景。 看来,这个小S还是步步惊心,处处谨慎啊。 主卧的卫生间很大,里面还有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都是高档的进口化妆品,但是奇怪的是,她基本上不用什么口红。只有几支润唇膏。梳妆台上还放着几小瓶洋酒。 赵宇和林德明俩人对视,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的确,要是一个女子一边梳妆打扮,一边喝酒,总是不伦不类的,异样刮嗒。 接着去看书房。 小S有一个很典雅的书房,书柜里的书看来都是摆设,因为都是大部头的书,小S绝无看它们的可能性。 书柜里依然还有很多洋酒,看来这个小S真是个无可救药的酒鬼,一个瘾君子! 俩人回到楼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这套房子尽管色彩很温馨,但一点不像自住房,更像出租房?”林德明问赵宇。 赵宇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林德明接着说:“因为,整个别墅里就没有一张真人的照片,从客厅墙上到走廊、楼梯到二楼,一共有11张画和图片,其中还有不少是名画,就是就是没有真人照片,怎么也不像是个家。女人都是爱美的,小S长得也不错,我看过她的照片,至少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可以说风韵犹存,有几分姿色。这样的女子,挂一张她自己最喜欢的照片也是人之常情。再说,这一栋楼是她买下的,没了女主人的照片既不能体现她的价值,更少了一些温馨。如果连这点都要掩饰,看来,在她风光无比的背后,其实她还是非常孤独的,可以说是凄凉也不为过。” 赵宇介绍说:“在楼上的卧室中,原来的镜框中挂着小S的一副大幅照片,后来,是我们把她换成了现在的那幅油画花卉。因为刘队说,有关小S的所有的照片都要一张不漏地封存起来。还有,那张照片后面有她前夫的题字。关于她的前夫的情况,我们知之甚少。他的手迹,对我们就很重要了。那副照片现在保留在专案组里,你要看的话,我回去拿给你看!” “谢谢,暂时还不需要。”林德明感激地回答:“还有一点,我知道那个小S还有一个女儿,尽管去了外国,但是小S是很喜爱她的。据她自己说,当年的那辆宝马车是她女儿给她买的。可见,小S和她女儿的关系很好,不同于和她前夫的关系。为什么。连小S的女儿照片也没有了,这不合常理啊!” “有,有!”赵宇赶紧声明,“不过,的确她女儿的照片也没有挂出来过,都是放在相册里。我们当时也分析过,也许,小S到了我们这儿为了避人耳目,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过于谨慎小心,也不敢把女儿的照片拿出来吧。在她的床头柜的抽屉了,有几本相册,里面都是她女儿的照片,从儿时到年青。从相册的陈旧程度,我们可以推测她还是经常翻看的,甚至可能每天都翻看的。待会儿我带你再上一趟二楼,再细看一下。” 林德明想了想,问赵宇:“小S不吸烟吧!” 赵宇说:“可能吧,反正我没看见过她吸烟。” 林德明说:“你们以前检查房间时看见过有没有香烟,我看这里一个烟灰缸也没有,也没有香烟,估计她是不是烟的。”林德明推断说。 赵宇回答:“的确没有查到过有香烟。看来,她用来消愁的就是那些放得到处都是的洋酒。” “但是有人在她的卧室里吸过烟,而且是最近!”林德明肯定的说。 “没有啊,当初我们搜查时有严格的纪律的,都必须戴橡皮手套。你想,谁还会吸烟,多不方便啊。”赵宇解释道。 “可是,在卧室的那块真丝地毯上的边上,有一个极小的洞,那是有人在她床前无意中留下的。” “你怎么能肯定这是最近有人吸过烟,而且在小S的卧室里?”这次赵宇摇了摇头,神色愈发茫然。” “知道吗,别看卧室电视机和床前的那块地毯不大,可它是真丝人工编织的地毯,而且是600道的高级真丝地毯,这块真丝地毯。没有几万块钱是拿不下来的。小S不可能把地毯上的缺口留下来,这么名贵的地毯,如果有了这个小洞,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想法设法抢救弥补的。你如果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去看一看。”林德明说。 “这个……你也记得过?”赵宇倒不怀疑林德明的话,他只是不理解对方的行为。 “是的。我很清晰地观察过。”林德明淡然道,“从我走进这所房子的那一刻起,任何细节我都不会放过。” “可是……这屋子最近一直关着,刚才我问治安员拿钥匙时,你要在旁边,他的回答你也听到了。难道你怀疑治安员说谎啦?”赵宇在有点半信半疑。 “治安员说谎不说谎我不知道,”林德明皱了皱眉头说:“我的眼睛告诉我,这屋子最近有人进来过!地毯上被香烟烫出来的那个小洞就是证明。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也没话说。” “好,我们再回上去,我还是要眼见为实!”赵宇说。 于是,俩人又折返上了二楼。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在电视柜前,林德明蹲下来,指着真丝地毯上一个极小的小洞对赵宇说:“看看这个小洞,周围还有些烧焦的痕迹,但是没有其它一点点污秽,所以,我敢断定,这个洞是新的。要知道,真丝地毯上一点丁二的火星就会烧出小洞。所以,我推断,有人是站在这里抽烟,而烟灰中的火星就造成了地毯的创伤。” 赵宇说:“这个地毯真的这么高贵。” 林德明说:“真丝地毯多数是100道以下的,而做到这么精细的600道,要花费大量的人工。所以,这么一幅地毯,价格极其昂贵。可是,这个‘闯入者’并不知道这一点,地摊上的这个小洞,记录下许多信息。” 赵宇长长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你坚持有人最近来过。你真厉害!这确实就是一个刑侦人员必须养成的好习惯:随时随地观察身边的一切事物,并且将相关信息像计算机一样精准的记录下来。这么说起来似乎不难,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 接着,赵宇走到床头柜上,很熟练地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有好几本相册,各不相同,看来跨越了好些年头。 拿出来,两个人随意翻了起来。 这些照片从小S的女儿哇哇落地到她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记录了小S的女儿成长的过程。也许,打开记录着女儿成长史的那一本本相册,会伴随着小S渡过不少不眠之夜。 其中,一张几乎已经全部褪色的彩照引起林德明的注意。 那是一张小S的女儿一周岁生日时,百花丛中小S的女儿幼嫩的小手,轻轻摸着一个个花瓣,眼睛里流露出对大千世界惊喜的照片。 “小S也许是个照相技术极其高超的人,因为小家伙当时非常的顽皮,根本就不让你拍照。能拍这种照片的,文化修养一定很高,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变成一个变态地用车撞人的魔鬼!”林德明自言自语。 相册中有些地方被抽拿掉了,很明显,是那些有小S她前夫的。 看来,小S非常厌恶她的前夫,以至于想要把他从记忆中彻底删除。 突然,赵宇让了起来:“这里有一张小S的女儿上H省高中的毕业照没有了!” 林德明笑眯眯的问他:“你记得很清楚吗?” “当然,”赵宇声明:“我不是想学你的样子,我的确记得,这里有一张小S的女儿的毕业照,我看的非常仔细。也就是因此,我们认定小S是你们H市的人。可是现在它不翼而飞了!” 林德明说:“所以说,你们黄局说你潜质好。我看,他非常欣赏你。将来你的前途会是很光明。” “可是,我怎么也学不到你的这一手。”赵宇真诚的问林德明:“德明,怎么才能达到你这样高水平?” “我从小就有这样的习惯。后来上了省衙门大学,我又刻意强化了这方面的训练。所以这种习惯就已经深入到我的行为中,成为了我的生活方式。对我而言,完成类似的工作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非常普通、也非常简单的事情。比如……还有……” 赵宇显得很有兴趣:“还有什么?” “还有你……你开会时记录时所用的圆珠笔装在了你警服的左侧内兜里,现在笔芯里只剩下五分之二的油墨量。” 听林德明说到这里,赵宇立刻从自己警服的左侧内兜掏出了那支油笔,笔芯中的油墨量正如林德明所说停留在五分之二的位置。 赵宇愣了片刻后,这才轻叹着摇摇头,脸上露出赞服的神色。 “真的只是习惯……可怕的习惯……”赵宇看着林德明,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没见过的怪物,然后他又困惑地问道:“那你要花多少时间去维持你的习惯?你又要以多大的脑容量来储存这么多的信息?” 林德明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解答说:“并不需要花费额外的时间,因为这些工作都是在日常活动中顺带完成的。比如刚才上楼梯,如果你只是无所事事般地走过去,那你就不会看到任何东西。而我却喜欢观察,一边走一边观察,没有什么目的性,但却因此而注意到很多东西。这个木质楼梯上到第九格时正好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再上去只有七格,一共十六格。如果层高是2。8米的话,那每个楼梯是17。5公分。顺势数清它们的数目并不困难。做到这些也不需要过人的脑容量,因为我并没有把所有观察到的东西全都记在脑子里,事实上,我只记忆新近看到的那些信息。” “难怪……”赵宇的情绪由释然又转变成感慨,“难怪所有的人都坚信‘7.12大案’中的高个子就是那个终极杀手Eumenides时,你却认为那Eumenides是一个团伙。一般来说,监控录像是最重要的破案依据,唯独你却能从中破解出整个案件的玄妙。” 不过他先前的那股兴奋劲还没有沉静下来,稍歇了片刻之后,又挑起眉头说道:“德明,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什么?” “猎犬!你是一只天生的猎犬!”小伙子激动起来,也不管言辞是否合适,“你走到哪里都嗅来嗅去,对一切都充满了关注,这就是你的天性。面对这样的猎犬,有什么猎物能逃脱它的追捕呢?就算是Eumenides也不能!” 林德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走出别墅,又回到治安员那边去还钥匙。 赵宇故意板起脸说:“小汪,你骗我,这几天肯定有人进去过这间屋子了。你还说没有人进去过,你说谎啦!” 治安员小汪吓得结结巴巴的说:“前几天……你们刘大队长……一个人进去过……” “什么,刘大队长?” 治安员说:“我一看是你们的刑警大队长,就把钥匙给他了。” 赵宇说:“刘大队长,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哪?” 治安员说:“刘大队长关照我不要说出来,我就不说了。我不是有意的。赵助理,你千万不要和我们所长说这事。我们所长最近对我非常感冒着哪,你千万帮我保密,不要让他知道。” 赵宇回答说:“好,我不说。” 接着和林德明一起上车。 一面开车赵宇一面嘀咕着:“刘大队长,怎么他没和我说起这事哪?” 林德明笑着说:“其实,你想听我解答,是吗?” 赵宇点头说:“你说那。” 林德明看着赵宇那副胸无城府的样子,故意笑着说:“无可奉告!” 赵宇似乎没有想到林德明这么狡猾,舔舔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想想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星期二的上午,三个特殊的客人正站在滨海大酒店的某个标间的窗前。 窗帘密闭,屋内全无灯光,这使得外面的人不可能看到窗户里的情形,但这三人却可以通过帘间缝隙向外部观察。 他们时而远远地用肉眼统揽全局,时而借助望远镜细辨近景,表情严肃而专注。 三人中那个佩戴着耳机麦克的中年男子正是A市“7.12”专案组组长、A市的衙门局长黄俊强。在他身边的俩人则分别是林德明和H省H市的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吕成杰。 这间房其实就是林德明住的那间标房。 今天黄俊强亲临现场,也来感受一下林德明昨天会议上提出的那令人拍案而起的新颖而奇特的设想。 的确,从这里望下去市民广场能够一览无遗,而斜对面就是君悦大厦和附近的停车场也尽收眼底。 黄俊强对身旁的吕成杰说:“吕队长,你来感受一下,这里向外看出去,市民广场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说着,把手中的望远镜给了吕成杰。 吕成杰端起望远镜,感到视角是如此清晰,这里的确是观察市民广场、君悦大厦和停车场的最佳的观测点,以上的一切,全然尽收眼底,绝无遗漏。 吕成杰心里也觉得林德明这家伙很有眼光。但是,对于林德明的推论,他还是抱有疑惑之心。 黄俊强对着耳麦,开始指挥了。 等到所有人都回答到位后,黄俊强对郝海楠发出指令。 “郝队,你可以出场了。” 于是,由郝海楠带着手下几个弟兄保护着一个女子走出君悦大厦。从上面看上去,那个模拟“倪慧敏”的人像是裔蓉蓉装扮的,他们一行人穿过大厦向停车场。 但是就在这个过程中,意外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当时从广场停车场外的不同方向上,突然冲进来好多个人,他们全都直奔“倪慧敏”而来。 下面的警方的便衣立刻拦住了这些人。 这时候,黄俊强对着耳麦对赵宇说:“你现在就进入停车场,从郝队的后面,赶快到停放那辆私家车的地方。” 赵宇今天戴着黑绒帽,他模仿凶手一般原先是站在君悦到停车场的途中,装成闲散人员混杂其中。 如今,当郝队一干人等忙于处理广场上的突发人群时,郝海楠的右面空出了一片。 赵宇一个闪身进入停车场,立即向“倪慧敏”的私家车走去,恰好在郝海楠的背面。 而这事郝海楠的正面正乱作一团,所有的人都被外面的“瘦小个子”吸引了,谁也没有注意在郝队的后面还有人。 站在郝海楠边上的“倪慧敏”东张西望,似乎很惶恐。 赵宇悄悄站到郝海楠的后面,同时模仿凶手向裔蓉蓉装扮的“倪慧敏”招手。 “倪慧敏”向他走去。 于是,俩人上了停车场里的“倪慧敏”的私家车。 最多十几秒钟,赵宇又从私家车里出来,装成去追赶逃跑的可疑人员,乘机爬上了广场的钢管护栏,翻墙而去。 整个过程只有几分钟。 “收队!” 随着黄俊强的一声令响,模拟活动结束。 黄俊强对吕成杰说:“吕队长,谈谈你的感想!” 吕成杰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还是说:“好像有点意思。但总觉得整个案件不会这么简单吧!” 接着他对林德明说:“小林,这种想法是不是你考虑了很长时间啊。以前在家里没听你说过嘛。” 林德明回答说:“我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发觉的。那天我和倪芳被坏人追赶,就在这条路线附近。后来,我回过头来看看我们奔跑的路线,无意中发觉在这里可以看清楚外面的一切。” “什么,你和倪芳被坏人袭击……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吕成杰一脸迷茫,好像很吃惊。 “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喝完酒以后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几个小流氓。队长,我没事,我和倪芳好好地,没有任何损伤,这不算什么事!” 林德明对黄俊强说:“黄局,你们这儿的治安不太好,晚上还有这些人,像幽魂似的,讨厌。你得管管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黄俊强还没来得及回答,这里吕成杰发火了:“小林,你也太不注意纪律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事后也不向我汇报。袭警,这不是一件小事!怎么,眼睛里没有我这个副大队长,不想告诉我!回去看我不处分你。” 吕成杰把这里的“副”字说的响响的,好像林德明触犯了他的自尊心。 林德明嬉皮笑脸的说:“哪里,吕队长。我当时以为是小流氓看见我和倪芳夜里逛街,他们才不怀好意的。我没有想到这是袭击警察,真的,我当时没有以为这是一件大事。再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跑得快,他们没有追得上我们。” “不过,”林德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接着说:“吕队长,那天夜里我打过你的电话,是想向你汇报这事的。可是你的电话总是没有接。后来,我又到你的房间去,敲了老半天的门,你也不开。哦,还有,倪芳那个时候也去找钱姐,钱姐也真是的,也是不接电话,也不在房里。怎么啊,当天你们俩个不是一起走的吗?怎么都不在房间里?” 林德明说完眼睛盯着吕成杰,好像有些疑惑。 其实,这段话,林德明完全完全是编造出来的,搞的是“以讹诈讹”那一手。自从臧云芳告诉他邱书记让他主动谈及被袭的事,林德明已经想好了这一番话。 吕成杰赶忙解释:“那天我喝高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算啦,这件事不怪你了,以后有事一定要赶紧汇报,不能无组织无纪律。” “是!”林德明的一声应答把气氛缓和了。 黄俊强又问林德明:“刚才你的回答还没有说完,你说你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发觉的,说的详细一些。” 林德明回答说:“我在和倪芳一路狂奔的时候,突然发觉路边的场景是如此熟悉,熟悉的几乎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历历在心。这又是为什么? 原来,我们就是在这个君悦大厦边上遇上歹徒的,而紧邻着君悦大厦的就是停车场,这一切都是在市民广场的范围内,原来这就是‘7.12’案件的事发地点,以前只是在材料里,在视频上好多次见过,都是符号的串联。如今在现场,是个立体的视觉范围,身在其中,感受完全不同。也许,就在这一刹那,整个的一切奇思怪想突然被一下子激活了。” 林德明对黄局长和吕队长说:“你们知道那时候我做了一个什么动作,我告诉你们,当我从这里看着停车场时,我突然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连我时候也觉得是匪夷所思的动作。我当时不由自主地身体收拢,像一个狙击手一样,模拟了一个杀手举枪瞄准的样子。” 说着,林德明就把窗帘拉开。 随着就像当天那样,身体一下子收拢,眼睛斜瞄,像一个狙击手做了一个端枪的姿势,同时瞄准了停车场。 接着,林德明说:“我突然发觉,要是在这里,一旦当时那个戴黑绒帽的杀手不能顺利地杀死小S的话,我就在这里,同样可以击毙小S,甚至包括杀手,而不留下一个活口。” 林德明的话,让黄局长和吕队长陷入深思。 午后,两地衙门进行了讨论。 对于上午的演习,众说纷纭。 不过最为兴奋的还是赵宇,他余兴未尽。 “黄局让我行动时,我一个转身就进了停车场,”赵宇兴奋的说:“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就像电影的一个画面,所有人的背都齐刷刷地向着我,而郝队长是在最后的位置上,他寸步不离小裔。当我走向那辆车子时,小裔装扮的‘倪慧敏’正好转过脸,面向我,而我这时几乎就要走到她的私家车前。这个计划,太惊险了,太精细了,算的是分秒丝毫不差。不是通过今天的演习,我真的没有想到罪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得手。太不可理喻了,太不可思议了!” “小赵,我问你一个问题,”林德明对赵宇说:“如果没有黄局遥控你,你能不能自己一个人完成这个行动?” 赵宇喏喏地说:“我肯定没有把握的。要知道我的位置原先是在停场外的,是看不到里面发生的情况的。要是我进入停车场的时计不对,只要有一个人看见我,我一是走不到‘倪慧敏’的私家车前,第二,郝队长也会不让‘倪慧敏’到我的跟前的。主要是黄局的时机掌握的极好,我现在相信,一个人绝对是完成不了这个行动的。” 这个时候,郝海楠也说:“我也感觉背后一直有双眼睛盯着我,可没有想到,只有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就让罪犯得手了。” 接着郝海楠说:“不过,难道只有滨海大酒店才看得见停车场里的一切,对面的九州大酒店也能看见,不过,距离远了一些而已。前几天我就住在九州大酒店,站在那里,市民广场也一样一览无余啊。” 郝海楠故意提到九州大酒店,就是在对吕成杰旁敲侧击。这也是黄俊强和他讨论过的,要把话题引导九州大酒店上来。适当时候把吕成杰那天去九州的事抖了出来,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星期六那天,由于吕成杰的拒绝,A市的衙门同仁原来的一片好心并没有被心领。在后来的暗中保护中,一上来黄俊强也没有调动很多的人员,刑警队只派了马海明和裔蓉蓉,特警队也只安排了李瑞、王为纲俩人,总共四个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当天郝海楠还是住在九州大酒店,担任现场负责人,以应变突发事件。 果然,在半夜过后,由马海明和裔蓉蓉跟踪吕成杰的那一路,果然发现吕成杰和钱光怡俩个人并没有会滨海,而是去了九州的508房私下幽会,俩个人同居一室,有什么好事。 吕成杰是有妇之夫,而钱光怡是有夫之妇。 俩个人私通,至少是生活作风出了问题。 而且,细心的裔蓉蓉还发现吕成杰并没有去总服务台登记开房拿牌,而是直接去了508房。 进入房间都必须有电子钥匙,即“门卡”,那么,吕成杰是什么时候预定好房间的哪,否则,他为什么会有房卡,可以直接进房? 郝海楠这天正好也在九州608房。 马海明和裔蓉蓉向他报告吕成杰和钱光怡进入九州大酒店508房后,他即去大堂总服务台了解。 郝海楠问了下来,得知508房是下午有一个叫“马炽明”的女子定下的,预先付了两天的房费。 就在这个时候,郝海楠又接到了李瑞的报告,说是林德明和倪芳一路遇上了歹徒。 事出突然,而且这事更重要,于是,郝海楠丢下这里的事,赶紧出了九州大酒店,去设法解救林德明他们。 事后,郝海楠他们也调看了九州大酒店的监控录像,这个叫“马炽明”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来就是社会的上的暗娼妓女一类的人,估计也是拿了钱临时来办差事的。即便查到她,也不会有大的收获。 但是,这件事,黄俊强他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故一有机会就往九州大酒店上扯,为的是看看吕成杰有什么反应。 一提到九州大酒店,钱光怡的脸就有点不自在了。 林德明说:“理论上说,市民广场周围的高楼都有可能成为这个团伙的观察点,但实际上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要同时还能观察清楚君悦的一切,还是滨海这里最清楚。九州毕竟远了一些,看停车场可能远了一些,里遮挡的物件可能会多一些,还是不如滨海的位置好。吕队长,你觉得九州大酒店的位置比起滨海怎么样?” 林德明这是在赤裸裸的挑事了,吕成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没有回答林德明的话。 这是,在旁一言不发的倪芳突然开口了:“吕队长,那天我看见你和钱姐去了九州大酒店的,是不是?” 倪芳的发问,在这个场合,几乎是发难了。 其实,倪芳是有备而来的。 张钟鸣在电话里对她说:“吕成杰肯定有问题,而且还不是简单的男女生活作风问题。你和林德明都要格外谨慎,最好能抓住他的尾巴。但是,要‘引蛇出洞’,不能事事都让林德明一个人来。倪芳,你的身份比林德明有利,你是省厅的人,而不像林德明是市局的新兵,吕成杰又是他的直接领导。由于你是省厅派到联合专案组的,吕成杰忌讳着这一点。关键时刻,你要站出来。” 在张钟鸣的点拨下,倪芳知道现在是该她上场的时机了。 为了减轻林德明的压力,她可以在林德明和吕成杰短兵相接的时候出手相助。 当前就是最佳时机。 面对挑明吕成杰去过九州大酒店开房一事,倪芳觉得自己出面要比林德明出头更好。 吕成杰正想对林德明的话中有话发怒,但是倪芳的话立刻让他打消了这个冲动。 吕成杰知道,这个丫头片子看上去也是新兵,但是,她是省厅派下来的,她的背后站着“老张头”,更可能站着省厅更大的要人,所以,倪芳不是好对付的。 吕成杰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看着黄俊强、郝海楠他们那种暧昧的眼色,吕成杰突然笑眯眯地说:“那天我也是很晚去的酒店,也没有打开过窗户,的确说不上什么感觉。” 见吕成杰这么轻描淡写,郝海楠也准备火上浇油了。 吕成杰不仅仅是生活作风问题,这一点,黄局已经给他明说了。不过,眼前就是要抓住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从而展开。 他也笑眯眯说:“那天是半夜里了,我正好从九州的6楼下去,在电梯里看见吕队长上了5楼,吕队长说得时间没错。” “怎么,”吕成杰惊讶地问:“郝队长,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那天我穿着便衣,又带着墨镜,你没有认出我,我可看见了你们。不过,我没有和你们俩个打招呼,只是擦边而过,你们不要说我架子大吧。” 郝海楠的话让吕成杰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怎的好,那边的钱光怡的脸几乎红的像煮熟的大虾,心里随之是一阵惊恐。 如今,已经不是倪芳和林德明两个人指正吕成杰和钱光怡去了九州大酒店,郝海楠也站出来作为人证了。 看来,俩人在九州大酒店私下开房过夜的事是已经被人抓了个正着,无法抵赖了。 这让吕成杰和钱光怡都很沮丧,尤其是钱光怡。 原想放松放松,搞个“地下一夜情”,想不到给人抓到把柄,名声不说,这件事肯定不会就此了解。 钱光怡开始恨自己太轻浮了。 还是把握不住啊! 其实,郝海楠却是在胡弄他们俩个。 那天,郝海楠听到了李瑞、王为纲的报告,知道吕成杰和钱光怡也到九州来。他是在房间里过了好一阵子才下电梯,为的就是不要碰上他们俩个,免得尴尬。 如今,他故意这么说,也让吕成杰和钱光怡俩人那天的幽会之事,由于他这个现场人证的出现,吕成杰和钱光怡再也无法抵赖,无形中俩人的亲密而危险的非法关系彻底曝光。 见旁敲侧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黄俊强赶紧把话题再次转到案子上来:“同志们,上午的现场模拟已经很有力地证明了凶手是有备而来的,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在单兵作战。下一步我们要改变以前的思路,把目标扩大到三到四个的团伙上。” 接着,黄俊强对林德明说:“小林,对于罪犯团伙的具体人数,你有没有想过?” 黄俊强这么说,其实从侧面也表明了A市的“7.12”专案组已经接受了林德明提出的罪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的见解。 昨天晚上,黄俊强在和邱再宝电话沟通时,对于林德明的这个新的见解非常称赞。 他们两个人探讨了林德明的这个建议,一致认为,很合理。 最后,他们决定:初步同意改变过去把罪犯锁定在一个人身上的做法,而是接受了林德明提出的罪犯很可能是一个团伙的建议。把侦破罪犯的思路重新调整一下,争取早日破案。 见黄局这么说,林德明腼腆地说:“黄局,具体人数我只能够推测,并没有把握。我的直觉告诉我,7月份,至少有三个不是本地的人一起来到你们A市,他们设计了‘死亡通知’、网络揽客、瘦小个子搅局、现场格杀等一系列,而后从容逃脱。其中一个是带黑绒帽的高个子,一个是像猴子一样的瘦小个子,还有一个是电脑高手。应该比较年轻,可能会是女的!” “为什么会是女的哪?”原来负责会议记录的赵宇忍不住地向林德明发问。 如今的赵宇和林德明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所以,和林德明交谈也最无禁忌。 “我也说不出道理,是直觉吧。而且,这伙人中有这么个女的混在一起,更加自然,不容易被人怀疑。”林德明解释道。 的确,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是林德明还是实话实说。 “不管怎么样,”黄俊强对大伙儿说:“团伙作案,比起单个人来讲的确难度上更容易些。可是,也因为人手多了,他们留下的蜘丝马迹也会比单个人更多。刘大队长,你再组织人手,把7月上旬进0滨海和九州的客户名单滤一滤,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群?改变上次的做法,只是是锁定一个人。这次高的矮的男的女的都要查。”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刘喜明回答。 “郝队长,你再把7月中旬离开我市的三个人以上的人群滤一滤,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火车轮船飞机,长途客车,都要查一遍!” “那工作量太大了。”郝海楠有点犯愁。 “工作量再大也要查!我们是干什么的!已经三个多月过去了,我们有什么理由原谅自己!”黄俊强的语气有些生硬了。 难怪,这个案子迟迟不能破,搁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星期三上午,黄俊强一进会议室就说:“同志们,H省专案组的领导和我通过气,他们提出认为两地衙门的交流很有益,但是因为H省衙门系统最近任务很多,省里急需人手,故希望外派人员尽快归队。这次,H省专案组的同志们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很好的思维方法,让我们有了极大的收获。特别是林德明同志提出的凶手不是单个人而是一个团伙的设想给我们以前的破案方向提出了疑问。这个疑问提的好,是我们应该调整了。在这里,我先代表A市衙门局和7.12专案组向H省的7.12专案组的同志们致谢!” 其实,要求早点回家是吕成杰昨夜向邱再宝提出的。 昨天下午的碰头会上,倪芳和林德明两个人已经挑明指正吕成杰私自去了九州大酒店,郝海楠也站出来作为人证了。吕成杰知道自己和钱光怡在九州大酒店私下开房过夜的事是已经被人抓了个正着,无法抵赖了。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早点离开A市,吕成杰别无它法。 所以,吕成杰向邱再宝汇报说,这次A市之行收获多多,已经达到了出行的目地,可以早点回家了。这几天,A市的同仁们对自己一行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多多少少影响了他们工作的效率,打扰他们。为此心中十分不安。如今,双方对破案方向有了新的认识,接下来就是要抓紧时间投入破案工作中去,争取早日破案。 邱再宝很爽快地同意了吕成杰的建议,表示愿意向S省A市的专案组负责人提出即刻归家的意见。 其实,邱再宝和黄俊强私下已经达成一致的意见,也是想让吕成杰等人早点回H省。但是,为了策略,还是让吕成杰自己提出。果然,吕成杰坚持不住了。 对于吕成杰的处理,H省衙门厅的邱厅长已经向贾振文省长汇报过了,准备在他返回时立即采取处置行动。不过,这次是省厅出面,作为7.12专案组的内部问题来处置,基调还是从吕成杰的生活作风问题上入手,第一步先把他和钱光怡俩个人从专案组里清除出去。不仅如此,贾振文还指示邱厅长开始布置对H市衙门局长谭又猛的暗中调查,因为,省里还有几件案子也涉及到他。最近,省里高层也受到了举报谭又猛在雅市的一些材料,这一切都让省里对谭又猛提高了警惕。 接着,黄俊强要求A市专案组的同志抓紧时间和H省的同志们沟通和交接,尽量不要有遗漏的。 于是,两地的同仁们开始了私下个别交谈。 赵宇停止了会议记录。他和林德明开始了交换地址、信息、联络方法。那一边,倪芳和戈睿蕊也开始交换信息和联络地址。 吕成杰和钱光怡无奈地交换了眼色,他们都很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作为刑侦人员,他们俩个也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就算到了家里,迎接他们的也不会是鲜花。 唉,人走背运,喝口水都会塞牙。 A市的衙门同仁们,对于林德明、倪芳这么快就要和大伙儿分别总有点依依不舍,当然,接下来的工作也是很紧迫的,他们也要改变一下以往破案的思路,重新排查,把嫌疑人的范围扩大为一个犯罪团伙。 可是,眼前的线索依然很少,只能从体形上入手,从那个高个子和瘦小个子查起。 当然,黄俊强也不忘嘱咐林德明,希望H省市的衙门同仁们也一起加入到寻找这两个人的队伍来。 林德明归心似箭。 他已经决定了,这次返回H市,立即向任漪蘋正式求婚。奶奶已经等不及了,林德明一定要让奶奶如愿。 第二天,林德明等四人乘上了火车,开始了归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当林德明等人回去以后,省厅出面立即对吕成杰、钱光怡进行了审查。审查很快就结束了,俩人因生活问题都受到了处分:除了党纪处分外,钱光怡调离时局,到基层派出所当勤杂人员。吕成杰被容许长期病假,不再上班,什么时候复职,另行通知。实际上,就是被免除了市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职务。 一天,林德明也被市纪委找去约谈。 林德明大闹市纪委。 尽管是心中无鬼,但态度实在嚣张。所幸找他约谈的一个是“李鬼”,另一个是纪委的新手,糊里糊涂地当了“李鬼”的目击证人。 林家和任家得知林德明在外遇险,再加上大闹市纪委一事,赶紧让他成亲,再次要求他离开衙门,经营家族生意。为此,原定的订婚喜庆PARTY改成了结婚宴请。 任漪蘋的外祖母荣婷婷出手帮助了林德明,让他的工作转入北京,并成为国安局的一名干部。 7.12案件的追查也遇到了许多困难: 先是在A市和H市分别发现了“黑皮”、“三毛”的尸体,后又发现“崔哥”突然离奇自杀。还有,衙门部告知:小S的丈夫老K也在泰国的赌场“意外”死亡。眼见着一个个线索都被掐断,两地的衙门依然紧紧追寻着这一系列的命案。 这时,“刀疤周”和他背后的大人物“野狐”和何小干浮出了水面。 “野狐”原是徐乙的军师,是H省黑社会祖师爷一级的重要人物。当年徐乙集团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侥幸外逃。不仅“野狐”浮出了水面,那个已经被废渎的原副省长何小干也付出了水面,他尽管已被中央撤销了一切职务,可他还在走,还在发号施令,暗中还在指挥着。 H省的腐败“黑网”超越低层次的“吃拿卡要”,呈现的更为高级复杂的形态,可称为“超越委托权而出售代理权的腐败”。 以经济学的眼光来看,通过行贿获得官位的人,必然随后通过“卖官”或审批权寻租来获得回报即未来的官官或是官商交易。 体系中各层级都遵循以下原则:向上买官谋求保护伞,从而支撑卖官的运转。向下卖官和向外寻租乃可保证利益的即刻实现并继续买官扩张可卖资源。内部的“官市”买卖一朝形成,何爱怜与其“朋党”就结成共罪体系。一旦H省某官员出事,就会集体施救,避免同盟土崩瓦解。 官职交易的犯罪基因将买卖双方结成“朋党”,构成了利益共同体和毋庸置疑的攻守同盟。何爱怜尽管涉案被查,H省的官场的隐形同盟还在集体施救,避免所有人土崩瓦解。在具体的危机干预中,何小干成为H省新的地下“盟主”,谭又猛就是他的得力干将。 其实,在何小干的背后,还有更重量级的角色。 林德明婚后在北京工作中,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发现了国安局里有一个神秘人物非常像那个带黑绒帽的终极杀手Eumenides,这让林德明开始新的追踪…… 第一百六十章 林德明回到家中,因为结婚的缘故,任漪蘋被咬求在家中做全职太太。他们林家不缺钱,而且,结婚后总要有结婚后的样子。 当初两人的婚礼,非常低调的举行。 董世琪一直都认为,林德明现在的工作实在是太危险了。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成为寡妇。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她仍然希望林德明能接受家族生意,而并不是继续去侦察案件。 毕竟,她不希望女儿整天提心吊胆的。这件事情,她曾经隐晦的向林德明的奶奶房帼英提起过,老人家也正有这意思。 刑侦队也不差林德明一个人,虽然他很适合那一行,是一个精英。 “德明,你回来啦。“任漪蘋走向前来,悄悄的努努嘴,示意林德明,自己的母亲在客厅里坐着。 他们俩新婚之后,林德明的奶奶房帼英就送了他们一套公寓,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喜欢享受二人世界的,所以,他们自然是乐意的成全。 房帼英也有自己的打算,两个年轻人自己单独住,有他们的私人空间,能加深两人的感情。 年轻人的感情,他们做家长的掺合在里面,自然是不怎么好的。 自古以来,大家庭中的所有成员住在一起,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矛盾的。 而且,大家生活习惯不一样。所以,还是让年轻人自己住,免得时间久了,大家心存芥蒂。 林德明微微的愣了愣,丈母娘来这里,他自然是知道为了什么的。对于这个精明的丈母娘,他总觉得难以应付。 现在回来了,不得不应付。 他轻轻的握住了任漪蘋的手,安慰性的笑了笑,示意她放心,自己定不会和丈母娘起什么冲突。 “妈,您来了。“林德明换好鞋,走进客厅,和董世琪打招呼。 董世琪看了一眼林德明,轻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淡淡的道:“德明你可真是够敬业的,这才结婚几天,就去上班了。” 林德明的心中暗暗的叫苦,这个丈母娘,因为婚前自己受过伤,一直都觉得这份工作非常的危险,一直都不想让再继续这份工作。想让他接受家族的生意。 只是,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份工作,又怎么能轻易的放下。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丈母娘大人训话,他自然是不敢顶嘴的,只有默默的承受。 好在董世琪也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 轻微的提点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任漪蘋从厨房里端了茶点出来,林德明拘谨的坐着。即便是已经结婚了,面对媳妇儿的家人,他还是很拘谨。大概是因为刚新婚,不习惯的突然又多出了一个爸妈的缘故。 “德明,你和漪蘋也不小了,应该准备要孩子了吧?“坐了一会儿,董世琪开口问道。 林德明知道,只要是结婚,这些事情就是必须要面对的。 他和漪蘋不打算做丁克一族,也不能做丁克一族,所以,生孩子的事情,这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丈母娘居然那么的心急。其实林德明知道,这件事情上,心急的可不止丈母娘一个人。 自己的奶奶也是心急的,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虽然身体仍然强健,但是死亡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当然是希望能早点儿看到重孙子的。 “妈,我才结婚,这事情不急。“林德明有些尴尬的说道。和丈母娘讨论这种问题,显然是让人尴尬的。 只是他的这个丈母娘非同一般的人,各种大场面都见过,家里这点儿小事,怎么会在话下。 董世琪听了这话,淡淡的看了一眼任漪蘋,“怎么能不急呢,且不说你们家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你应该知道,女人年纪大了生孩子,身材不容易恢复不说,而且还很危险。你没有看报纸吧?也不知道那些高龄产妇生孩子的时候有多危险是吧?” 林德明一个头两个大,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去看那些东西。 丈母娘问这些,明显的就是在难为他了。 见林德明面色尴尬,任漪蘋赶紧的阻止自己的老妈继续说下去,“妈,这是我和德明的事情。您就别说了,我们俩先商量一下再告诉你。” 董世琪叹了口气,这个女儿,真是太傻了,她可是为了她好啊。为了他们一家人好,毕竟,林德明做这份工作,一家人都得更早提心吊胆的。 虽然他现在很喜欢这份工作,一旦有了孩子,孩子拴住了他的心,他兴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狂热了。 重心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家庭上。 这样子下去,根本就不是个办法。像单身的时候一样,成日在外面跑,这成什么样? “唉,我管不了你们。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答复,我就只有找奶奶商量了。“董世琪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德明听到这话,赶紧的说道:“妈,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快的给你一个答复。” 即便是要生孩子,也要等到他调查了那件事情之后。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犯人逃掉呢。 可是,看着丈母娘这样子,要是不尽快的给出一个答复,肯定会不依不饶的吧。 天啊,他最怕的就是不依不饶。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应付这一关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稍微的安心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先把丈母娘蒙过去再说吧。 “来来,妈,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哦。“见老妈不再追究这个话题,任漪蘋连忙的奉上了自己烤的点心。 她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因为要结婚的缘故,老妈特地的给她报了一个培训班。 毕竟,女人还是应该以家庭为主。 董世琪就是那么一个女人,事事都以家庭为主。工作上的事情,永远都比不上女儿和丈夫重要。 只要她在家中,很少会让保姆做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亲自下厨。 父母的工作虽然很忙,但任漪蘋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像其他的那些孩子一样,觉得孤独。 董世琪一向都是很细心的,任漪蘋上到学校,下到生活琐事,她都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任漪蘋的任何一次家长会,她和任漪蘋的父亲,都会轮替着,不会说是工作忙就不去之类的。 所以说,任漪蘋,从小到大都是个幸福的孩子。 吃过点心,董世琪有事。林德明送她,她不让。 送走了董世琪,林德明和任漪蘋坐在沙发上。相互的依偎着。 电视里正放着一组财经节目。 “漪蘋,你喜欢小孩子嘛?” 林德明一边往任漪蘋的嘴里喂着薯片,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他希望漪蘋是喜欢孩子的。但又不希望她现在要孩子。 “喜欢不喜欢我们都得生不是吗?“任漪蘋懒懒的吃着薯片。 这件事情,本来就由不得他们俩做主。只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而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林德明笑了起来,轻轻的揉了揉任漪蘋头发,笑着道:“你倒是挺会随遇而安的嘛。” 任漪蘋不满的打开他的手,“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当然没有。你不知道,我现在看见你妈妈,我心里就在打鼓。“林德明叹了口气,他说的是实话。 老老实实的实话。 只要看见董世琪,他浑身都会不自在。不知道这个丈母娘又会下达一些什么样的指示。 他的这个年纪,要是出生在普通的人家,无疑是正在拼搏的时候。可是,他不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 他的路,已经早就铺好了。他以后,也只能走那一条路。所以,就算是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年轻的时候玩玩而已。 对,只是玩玩,任何人都只当他是玩玩。 但,他自己却是真的喜欢,真的喜欢现在的职业。虽然有危险,但也有成就感。 毫无疑问的,现在的工作,能证明她的存在价值。这让他知道,他不靠谁,都能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其实啊,我妈妈那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这一行,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担心也是难免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后他们做了父母,同样的也会担心自己的子女。 林德明点点头,其实,担心的不止是董世琪,他的奶奶房帼英童颜的也担心。 上次受伤事件,就让她担心不已。 林德明紧紧的搂住了任漪蘋,坚定的道:“漪蘋,我处理完手上的案子,就接手家族生意,再也不让你们担惊受怕。” 以前的时候,凭的是一腔热血,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家了,他得考虑大家的感受。而不是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德明轻轻的皱起了眉头,那个终极杀手,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高层的人会亲自动手。但这次,动手的就是高层的人。 而且,这次,凭他的能力,不一定能将一切都扒出来。甚至,不知道自己知道真相后,是否能活得出来。 这一切,他都是不会告诉任漪蘋的。 他不想让她担心,而且,告诉了她,也许,不久之后,奶奶和丈母娘都会知道。 他们要是知道很危险,一定会强迫他放手的。 “恩。“任漪蘋没有深追究,只要自己不用夹杂在母亲和丈夫之间为难就好。 林德明能为她考虑,她自然感到心满意足的。 “奶奶那边,我们怎么说?“任漪蘋想到了房帼英,犹豫了一下问道。 她母亲那边,她可以尽量的搪塞,可是房帼英这边就不一样了。 要是被她误以为是她不想生孩子,那可就糟糕了。毕竟,她是新媳妇儿,总不能刚刚进门就和林德明家里的人的关系搞得很糟糕。 任漪蘋轻轻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结婚,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别说是麻烦,简直就是麻烦到了极点。 现在的新婚夫妇,哪是两个人。分明就是一家人!两个家庭之间,需要磨合,彼此的意见,都需要沟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奶奶那边,先糊弄着吧。等我完成了手上的案子,再去告诉奶奶好了。“到时候,只要他没事。奶奶能说什么呢? 奶奶虽然是一个强悍的老人,但是,却是一直都是很疼他的。 任漪蘋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倒在林德明的身上昏昏欲睡。 林德明站在世贸中心广场,周围人来人往,他穿着便服,在人群丝毫一点儿都不起眼。 上次,他见到那个神秘人。就是在这里,来这里,不是守株待兔。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儿灵感,看看那个神秘人,是否就是住在这附近。 那天,不过是匆匆的一瞥,那个人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他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那人的背影,他觉得有些熟悉。在新闻上,他曾经看到过几次,不过,那人一直都是一身军装,直到那天的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出现,他才一切都联系在一起。 昨天他已经交了关于上次的案件的报告上去,请求再次的调查。 应该不久之后,就能得到结果了。 年轻人,永远都是拥有着一腔的热血。他也是年轻人,只要想到案件,他觉得他的血液都能沸腾起来。 没有丝毫的头绪,林德明有些懊恼。结婚之后,转入了国安局,他觉得自己像是懈怠了一样。 对于案子,好像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敏锐一般。 他的心情有些烦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来,静静的点燃。 天气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很是压抑。 吐出了一口烟圈,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身旁的栏杆。 查案子,凭的是感觉。他知道,急不得,只有慢慢的来。 只是,没有一点儿头绪让他烦躁。或许,这个案子,并非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像他想的那么容易。 正烦躁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赵宇打过来的。 林德明坐在广场不远处的咖啡厅里,刚才赵宇打来电话,约他喝咖啡。他现在转入了国安局,两人还是上次在林德明的婚礼上见过的面。 等了半个小时,都不见赵宇过来,这厮,不是说自己在附近吗?怎么还不到。 咖啡厅里是禁止抽烟的,林德明觉得自己的心里烦躁的很,几次三番的掏出火机,在桌子上不停的打燃然后熄灭。 “嘿,不好意思,路上塞车。“赵宇走了进来。 林德明心里烦躁,竟然没有注意到赵宇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林德明翻了一个白眼,看着他白色衬衣上的口红印,讥讽道:“你确定是塞车,而不是塞人?” 真是的,这个家伙未免也有些太离谱了吧。约了自己在这儿等他,他竟然还和女人约会,耽误了时间。 “唉,既塞车又塞人,我有什么办法啊?“赵宇装作无奈的耸耸肩,一脸的春风得意。 林德明暗暗的叹了口气,这个家伙,怎么还是那么的不靠谱呢。 也懒得跟他啰嗦直接切入正题,“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赵宇嘿嘿的笑了起来,道:“别那么严肃嘛,现在又不是在上班。” 林德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日子倒是过得挺潇洒的嘛。” 赵宇耸耸肩,“是过得挺潇洒的,至从你走了之后,只接过几个小案子,反正也没有我这种小罗罗的什么事儿。” 林德明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淡淡的道:“这还不算是潇洒是什么。” 赵宇没有说话,开始喝杯子中的咖啡。 虽然曾经是同事,也共事了很久,可是,两人居然没有事什么话题。 咖啡厅的人不是很多,轻柔的音乐在在大厅里响起。 “听说你想接着查神秘枪手的案件?“过了好一会儿,赵宇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林德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这消息,传播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吧。 自己昨天才交上去的报告,今天赵宇就知道了。而且还找上了门。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赵宇的表情有些严肃。和平常的吊儿郎当不同。 林德明点点头,认真的道:“当然是真的,你知道的,我不会在工作上开玩笑。” 赵宇深深的看了林德明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德明,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你确实很有天分,可是,查案这东西,要得不止是天分。” 他说的这确实的是真的,天分在官官相护下是没有一点儿用的。你有强大的后台,不管你查出什么,都有人给你撑腰,还有人给擦屁股。 要是没你没有后台,或者是后台不够强硬,你也许还会撘进性命。 这一行,是一个内外堪忧的行业。 林德明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淡淡的道:“你说的我都明白。” “你现在已经转入了国安局,你何必再来淌这趟浑水呢?“赵宇不明白,为什么林德明那么的执拗。 这种吃力不一定能讨好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想避开,唯独他想往枪口上冲。不知道是他太过自信,还是太傻了。 林德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赵宇,你是来当说客的吧?“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一双眼睛变得有些犀利,直视着赵宇的眼睛。 他以为,赵宇一定会替自己辩白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赵宇竟然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被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来当说客的。” 林德明的心情烦躁了起来,家里人觉得危险,不想让他再干下去。 就连昔日的同事,也来劝他不要多管闲事。没有一个人懂他,他的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他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站了起来。刚刚走出咖啡厅,就抽出了一支烟,点燃。 赵宇也跟着走了出来,两人慢吞吞的沿着大街走着。 林德明抽了一支烟,心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知道赵宇还有话要说,于是往偏僻的小公园走去。 “谁让你来的?“林德明淡淡的问道。 赵宇无奈的笑了笑,“当然是咱们的上司了,不然,你以为谁想叫我就能叫我啊。“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一直都把林德明当成朋友。所以,这个差事,他愿意来。 林德明微微的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为什么?” 赵宇抽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淡淡的道:“你应该知道,那人背后的势力不简单。老大没担心什么,就是担心你还没查到人家的老巢,你就被人家给杀掉了。” 他说的是实话,他也知道,那人在他们队里,肯定也安插得有耳目。因为他和林德明的关系比较好,所以老大才放心的让他来当说客。 这件事情,除了他和老大,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察觉。 他能干出这种事,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种的人侦察力和反侦察理都是非常的敏锐的。 林德明微微的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赵宇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道:“我不知道,但是老大知道啊。” 林德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抽烟。他一直都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事实上,别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只是不说罢了。 见林德明不说话,赵宇接着说道:“德明,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你有爸爸,有奶奶,还有妻子。你应该为他们想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你倒是无所谓,一死百了,可是,活着的人,你想过他们的痛苦吗?” 林德明静静的抽着烟,他的确的没有想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的危险。 赵宇说的这番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他知道,他说的多半都是事实。 林德明有一瞬间的茫然,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事业,一边是自己的家人呢,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怎么选择,自己的心里都必定是不好受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掐灭了烟蒂,认真的道:“查清楚这次的事情之后,我就不再查案了。” 赵宇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这次的事情,危险我已经和你说了。如果,你非但什么也查不出,还会撘进自己的性命,你还会如此吗?“如此的坚定吗? 林德明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查清楚,一定能找到证据,只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非但没有找到证据,反而将自己给撘进去了该怎么办? 心里犹疑着,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的表情。 赵宇叹了口气,道:“你就别那么的倔强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林德明。有很多林德明存在,那些林德明里,家世背景强硬的大有人在,所以,你就别担心了。这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去处理吧。” 这话,纯属是安慰人的话。 林德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着。这个世界上,确实的不是只有一个林德明。 还有很多比他聪明,比他厉害的人存在。 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逍遥法外。 那样,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 见林德明不说话,赵宇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情,老大给你压了下来。当然也不会批给你,如果你要暗中的调查,老大也没有办法。只是,德明,请多为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想想。” 即便他家里有钱,也有关系。可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一条疯狗。 而且,上面肯定还有很深的水,所以,还是不要去查的好。 水太深了,什么时候将自己给溺死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是做一个糊涂鬼。 林德明从赵宇的口气中,早就知道这事给压下来了。 只是,心里仍然是有些不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赵宇,谢谢你,也请你替我谢谢老大。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赵宇不知道林德明想干什么,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拍了拍林德明的肩,道,“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好好的。” 他们是朋友,他当然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林德明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 赵宇还有事情,两人告别了之后,林德明慢吞吞的在马路上走着。 这是第一次,工作有了来自内部的阻拦。一瞬间,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如此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他不明白,他只是想将案件弄清楚,想还给受害人一个清白,想将那些不法分子都给抓起来,这有什么错? 为什么,这些人一点儿也不理解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又想抽烟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这事情,他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就连任漪蘋也不能告诉。 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更加的反对的。 而且,不久之后,奶奶和董世琪都会知道。父亲那边也会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他做出一点儿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来。 到时候,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或许会被软禁起来,不让他出去。 或许,他和漪蘋会大吵一架,或许,奶奶会觉得他不孝。 林德明的头痛了起来,那么久以来,他从来都没有那么的纠结过。 他静静的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这是他从业以来,最大的一次纠葛,他知道,他或许,不会再从事这个行业了。 无论对工作怎么爱,他更爱的是家人。 他不是电视里的那些人,更不是警察故事里的成龙,能为自己的职业牺牲掉一切。 林德明突然有些疲惫,是打心底的疲惫。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去哪儿。 电话在荷包里响了起来,他没有接,现在的心情,不适合接电话。也不想接电话。 他没有管它,任由它响个不停。 林德明沿着林荫大道走着,从这边到那边,五分钟的路程,电话一直在响。挂了又打,像是要将手机给打爆似的。 他本来想关机,后来担心会有什么急事。于是将电话给拿出来,电话是董世琪打来的。 “妈,有什么事?“他接起了电话,语气平淡如水般。 “德明,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呢?“董世琪劈头盖脸的问道。 “妈,我刚才没听到。我在……“林德明本想随便找一个借口推脱过去,但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董世琪给打断了。 “德明,我问你,漪蘋有没有和你在一起?“董世琪的声音有些着急。 林德明的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董世琪那么着急的找任漪蘋,有什么事情。 “没有呢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漪蘋不是还在家里吗?“他出门的时候,任漪蘋确实是在家的。早餐还是任漪蘋给做的呢。 董世琪听了林德明的话,沉默了下来。 林德明疑惑的问道:“妈,怎么了?漪蘋没有在家里吗?” 董世琪在电话那端深吸了一口气,“德明,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冷静。” 林德明的心里一下子提了起来,“妈,你说,我听着呢。” 他的心揪了起来,难道是任漪蘋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想起了赵宇的话,一时间,心里像是有无数只的蚂蚁在爬一般。 “漪蘋不见了,德明,漪蘋不见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个时候,董世琪竟然没有一点儿慌乱。 林德明的心里咯噔的一声,“妈,你确定吗?漪蘋也许是到朋友家里去了。她不在家,也不代表会不见。” 明知道丈母娘不可能轻易的下结论,可他还是忍不住的辩驳。在心里,他是担心任漪蘋的。尤其是今天见了赵宇之后。 “德明,漪蘋确实是不见了。我今天和她约在世贸,想和她一起去看一下孕妇服装和宝宝的小衣服。可是,我在世贸等了两个小时,她都没有来。而且,打她的电话,最开始是没热接,后来是关机了。” 林德明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发痒,“妈,也许是手机掉了也说不一定。” 董世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有直觉,漪蘋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即便是手机掉了,她也应该到世贸了。现在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就算是再怎么忙,也会给我打一个电话的。” 董世琪的电话就一直没有变过,任漪蘋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会背了。就算是手机掉了,她也会找一个电话给她打电话的,她会担心的,她并不是不知道。 林德明沉默了一会儿,“妈,你在哪里?我去找你,趁这个时候,你打电话问一下,漪蘋有可能去的地方。” 董世琪一直都在世贸,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世贸那么大,即便林德明之前也在世贸,两人没有碰到,也是这正常的事情。 挂了电话,林德明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如果,漪蘋确实是不见了。那么,一定是别人察觉到他会有所动作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案子,果然是非常的艰难的。难怪赵宇会特地的跑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拿起了电话,拨出了赵宇的电话号码。 “赵宇,你在哪儿?“到了这个时候了,自己还能那么的冷静。林德明非常的佩服自己。 其实,心里也在不停的颤抖。这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如果漪蘋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 “我在回警局的路上,有什么事情吗?“赵宇有些惊讶,这不是刚刚才见过面吗?林德明怎么会马上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漪蘋不见了,我刚刚才知道。“林德明脸色凝重的说道。 赵宇那边愣了愣,随即问道:“你确定是失踪了?” “不确定,但是,她的电话关机了。我丈母娘在世贸等了她两个小时,她一点儿声讯也没有。” 赵宇在电话的那端沉默了下来。 林德明苦笑道:“我早该听你的话,要是漪蘋有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落。 赵宇沉默了一会儿,道:“想别嚷嚷出去,我马上去找你。” 事情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前,还是先保密为好。 毕竟,这种事情,嚷嚷出去并没有什么好处。 林德明挂了电话,出租车已经到了世贸楼下。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董世琪。她拿着手机的手一直不停的在抖,精致的妆容下,脸色苍白无比。 见林德明走过来,她低声的道:“我给漪蘋的朋友们都打过电话了,没有人和一旁在一起。”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也有人在今天给漪蘋打过电话,可是,全都没有回应。 一旁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孩子,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断定,漪蘋一定是出事了。 林德明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扶住了董世琪,低声的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监视他们,看他们都在干些什么。 董世琪刚才一直都在强装着,现在林德明扶住了她,她的身体像是被抽尽了力气一般,靠在林德明的身上。 她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是掌上明珠,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林德明扶着董世琪往一旁的茶餐厅走去。那边比较隐蔽,要是有人跟踪过,也能感觉得出来。 在茶餐厅要了一个包间,包间的位置很好,能看得见对面的马路上过得车辆。 董世琪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热水,压了压惊。黑着脸问道:“德明,你最近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林德明默默的垂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妈,我不确定这件事情是否与我有关,但是,我一定会保漪蘋的安全。您相信我。” 董世琪深吸了一口气,这事情,果然是和林德明有关。 她就知道,他是一个闯祸精。现在,她无比的后悔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那么一个人。 虽然家世好,人也优秀。但董世琪宁愿,自己的女儿喜欢上的,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漪蘋的。“林德明保证道。这不是花言巧语,这是真的,他一定会找到漪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漪蘋给找到。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 董世琪冷哼了一声,“找?到哪儿去找?这个时候,你有线索吗?你知道漪蘋是被谁给抓去了吗?” 林德明语塞,现在,他的确不知道任漪蘋在哪里。就连任漪蘋是被谁给抓走的,会不会有危险,他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他的嘴角出现了一抹难言的苦涩。 自己还想保护别人,却没想到,就连自己最亲的人,自己都保护不了。 董世琪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女婿,真的是挑选错了。 可是,现在都已经煮成了熟饭。能怎么样? 现在,只有早点儿找到漪蘋的消息。看那些绑架的人,是要钱还是什么。 要钱只是小事,任家和林家,即便是一大笔现金,也是能凑的出来的。 这不是问题。 但是,如果绑架的事情真的牵扯到了林德明,那么,绑匪的目的,就不会是要钱那么的简单了。 董世琪有些烦躁,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她绝对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林德明知道董世琪的心里现在一定在埋怨自己。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算是道歉也没有用。 只有等着对方主动的联系,他们没有提出要求,应该是不会伤害任漪蘋的。 “岳父知道吗?” 董世琪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我哪敢告诉他。等实在没有办法,再告诉他吧。” 如果任漪蘋的爸爸知道了,不知道会有着急。她不敢说。 林德明沉默了下来。 他平常很精明,也很冷静,可是,现在这个时刻,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赵宇从对面的马路上走了过来,林德明一眼就看到了。对董世琪说道:“妈,你等等我,我朋友过来了,我去接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 董世琪点了点头,道。“去吧。“这个时候,能有人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 林德明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赵宇走了过来,一路上他抽着烟,脸色很难看。 看见林德明,他加快了脚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他低声的问道:“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吗?” 林德明摇摇头,“没有,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赵宇知道,林德明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他抽出了一支烟,递给林德明。 林德明却没有接,摆摆手道:“不抽,我丈母娘还在楼上。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她摆着一张脸,也不哭,我有些害怕。” 赵宇有些惊讶,“没哭?遇见这种事情,女人不都是哭天抢地的吗?你丈母娘可真里厉害,和你奶奶是一个级别的。” 林德明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这类似的女人,比一个普通的男人还坚强,世界上的女人,要是所有的都这样。大概这个世界就不需要男人了。 “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茫茫人海,在哪儿才能找得到漪蘋呢?“他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茫然。 赵宇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了,他们如果真的抓了你老婆,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们好好等着就是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德明的心里其实很请粗,以任漪蘋的身手以及警惕,一般人是不能将她怎样的。 那些人,真的是将她绑架了,一定是有预谋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的等待着消息的到来。 可是,他却无法安心下来。因为,失踪的那个人,是他的老婆,他怎么能安心呢。永远也无法安心的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揪心。 他以为,那些人,不敢将他怎么样。但,却没想到他们的胆子那么的大。竟然在他还没有动手之前就抓了漪蘋威胁他。 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那些人,连林家和任家的面子都不顾,显然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看来,那人的背后,果然是有很大的靠山的。 这靠山,大得他不敢想象。 林德明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刚刚行动,别人就已经知道。可见,他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手就捏死的蚂蚁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担心。任漪蘋,她会有事情吗? 他不知道,他不敢保证。 不过,如果他们敢伤害漪蘋,他一定会粉身碎骨,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漠的笑容。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呢。 两人默默的上楼,打开门,董世琪正在抹着眼泪。 她也是软弱的,女儿生死未卜,她再坚强也是承受不住的。 见林德明带着赵宇进来,她赶紧的擦干了眼泪。 林德明的心中有些难受,强笑着介绍道:“妈,这是我的同事赵宇。” 董世琪轻轻的擦了擦眼角,站了起来,扯出了一丝笑容,“小赵你好。” 本来想说麻烦你了之类的话,但想到林德明也不知道跟他说了具体的问题没有。也就闭上了嘴巴,让林德明去说好了。 等到救出了漪蘋,到时候感谢也还来得及。 “阿姨你好。“赵宇伸出了手,同董世琪握手。 他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再坚强的女人,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撑不起来的。 “快坐下吧,德明,你和小赵谈谈,我去叫点儿吃的。“董世琪的笑容有些勉强。 说出去叫东西,那是假的。不过就是想给他们俩单独的空间,让他们俩谈谈罢了。 “谢谢,阿姨麻烦你了。“赵宇谦逊的笑了笑。 董世琪微微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董世琪的心里有些不好受,现在这个时候,她想的不是叫东西。而是躲到洗手间,好好的哭上一场。 说实话,她永远都是精明能干的,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说是不恐慌那是假的,虽然心里埋怨林德明,可是,依旧还是依赖林德明的。 毕竟,这个时候,她的身边,能依靠的也只有林德明一个人。 任漪蘋醒来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周围一股发霉的味道。 做了那么多年的警察,凭经验,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绑架了。 要不然,怎么醒来就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记得妈妈约她逛街,她嫌难得开车,于是便打的。那司机长得很是文秀,车内有种很好闻的味道。 收音机里放着情感电台的节目,她觉得有趣,听着听着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了。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中了迷香。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绑架自己。 她动了动身体,发觉手被绑着,脚也被绑着。嘴巴上也用胶布封着。 她用力的动了一下被绑住的手,她知道,捆的手法很专业,绳子也很牢靠。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挣扎不开的。想到这里,她索性的放弃了挣扎。等待着那些人到来。 她的脑子里有些晕晕的,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上班了。那些人,绑架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复仇,还是想要钱。 要是想要钱,这倒没有什么,要是复仇的话,自己可要受一点苦了。 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身体蜷缩在黑暗中。 天还没有黑,只是这仓库是全封闭的,只有门缝里透出点点的白光。 她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林德明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知道自己失踪了。 这些人绑架了自己,肯定是有目的。其实,她也不用担心林德明不知道。他们绑架了她,肯定是会通知他们的。 仓库里有些潮湿,任漪蘋感觉有些冷。手脚都动不了,地上是冰凉的,不冷才怪。 她将自己的身体努力的蜷缩在一块儿,希望能借此取暖。 她竟然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是知道林德明会来救自己的吗? 任漪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相信,林德明一定会来救她的。所以,她只要等等就好了。 令林德明和赵宇惊讶的是,一直等到了下午,都没有人打来电话,或者是开出什么条件之类的。 他赶回家,任漪蘋依旧没有再。 一个下午的时间,几乎让董世琪崩溃。女儿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是生是死不知道。还要苦苦的隐瞒着,她根本就承受不了。 林德明的冷静的从冰箱里拿出了任漪蘋买好的饭菜,开始做饭。赵宇则陪着董世琪坐在客厅中。 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饭是一定要吃的。 如果不吃饭,又怎么会有精神斗下去。 林德明简单的弄了凉菜一汤,摆在桌子上。 董世琪根本吃不下,只吃了一大口饭,喝了半碗汤。 他也吃不下,但是,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打来电话,他吃不下也得吃下去。要不然,到时候怎么去救任漪蘋?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董世琪病怏怏的靠在沙发上,憋了一个下午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德明,给你爸爸打电话吧。“她说的爸爸,指的是任中源。 今天任中源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她给敷衍过去了。她以为林德明很快就能将女儿给找回来,所以,她不想让任中源担心。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女儿是一下子找不回来的,瞒也不是一个办法。 林德明有些犹豫,“妈,要不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董世琪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悲伤的道:“别存在侥幸的心理了,我们现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叫你岳父过来,先准备好现金,那些人,如果要钱,打电话过来,我们立即就能送过去。” 林德明没有说话。 董世琪叹了口气,颤抖的掏出了手机,道:“还是我来打吧。你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说完这话,她站了起来,拿起手机走进了厨房。 林德明轻轻的咬住了嘴唇。这是他儿时紧张就会做的小动作。 这些年,几乎没有怎么做过。 任中源要过来,他的父亲林岩,必定也是要过来的。 任漪蘋已经是他们林家的媳妇了,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应该由林家来处理。 “赵宇,你先坐一下,我去给我爸爸打个电话。“林德明打了声招呼,走进了他和任漪蘋的卧室。 卧室里空荡荡的,似乎还残留着任漪蘋身上的香味。 他拨出了号码,没过多大一会儿,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怎么了?“林岩一开口就问道。儿子很少会在晚上给他打电话,给他打了电话,条件反射的,他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林德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爸爸,漪蘋不见了。” 林岩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书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他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有一天晚上,他还曾经的梦见过妻子。妻子再梦中打着手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他听不懂,很着急的样子。后来,他醒了过来,只是一个梦而已,却让她觉得万分的心惊。 “什么时候不见的?有没有到处找过?你去过你岳父家里没有?你和漪蘋吵架了吗?“林岩噼里啪啦的问道。 潜意识里,他敢相信儿媳妇儿会不见。只当他们年轻人吵架了,所以漪蘋离家出走。 “爸爸,你听我说。我和漪蘋没有吵架,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们俩还好好的。今早上,我岳母约漪蘋逛街,可是,岳父在世贸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见到漪。最开始给漪蘋打电话,漪蘋的手机没人接。后来就关机了。我岳母问过所有漪蘋会去的地方,都说漪蘋没有去。而且,他们也给漪蘋打过电话,同样的是没有人接听。” 听到这话,林岩沉默了下来。他们都弄得那么的清楚了,漪蘋一定是出事了。 他将书放在书桌上,说道:“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在我家里,爸爸,别告诉奶奶。“老人家虽然不喜欢有人瞒着她,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怕老人家知道消息后,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要忙那一边都不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林岩点点头,他自然是想得到这些的。“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林德明微微的犹豫了一下,说道:“爸爸,你让司机跟着你。让公司的助理过来陪着你吧,这件事情,我感觉是针对我的。” 林岩的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一下,颤抖着声音问,“你碰到不该碰的人了?” 都不将林家和任家放在眼里了,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这个儿子,怎么就那么的不让人省心。 “不,我还没有碰。估计,他们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林德明冷静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安慰一下你的岳父岳母,这件事情,对他们的打击一定很大。我马上安排好就过来。” 说完这话,林岩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那边的林德明,则是松了口气。 大家都知道了,就不用瞒得那么的辛苦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看着窗外的繁灯,他有些失神,不知道漪蘋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哭? 他相信,她是不会哭的。她是警察,她一定会很坚强,等待着他去救她。 林岩和任中源几乎是同时进门的。 在电话中,董世琪已经和任中源说清楚了。所以,进门之后,他也没有说什么,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他将一个黑色的密码箱放到了桌子上。 “我准备了一百万的现金,目前只能筹得到那么多。如果需要,只有等到明天了。“现在银行都关门了,要大笔的,只有等到明天。 林岩冷静的道:“钱的事情,应该不难解决。我那边有备用金。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我们应该报警还是怎么的?” 林德明低声的道:“现在还没有超过24小时,即便是报警,也不会受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如果我们报了警,会不会对漪蘋不利?” 他知道,那些人是要他们焦躁,要让他们难受,坐立不安。那些人那么的厉害,警察局里有他们的眼线,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报警,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的呢过。只有等,等他们先开出条件。只要任漪蘋能完好的回来,无论是什么条件,他们都是要答应的。 任中源点点头,道:“我们先等等,要是过了24小时,他们还不打电话来,我们再报警吧。” 他算是比较冷静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道:“德明,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人?” 林德明垂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在调查一个案子,不,应该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还没有正式的开始调查。” 任中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如果是复仇,没有人能保证女儿的安全。 “对方的来头,你知道吗?“他严肃的问道。 林德明点点头,“现在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那个人,确实是我惹不起的人。岳父,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些人居然那么的卑鄙!居然抓了漪蘋。”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气愤,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真是不要脸至极!简直就是卑鄙小人。 任中源轻轻的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这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他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任何事情,他都会站在利益的角度上来想。 这次,任漪蘋不见了,他想到的,也是别人来要钱。其他的什么目的,他还没有想到。 林岩示意林德明坐下,沉闷的道:“这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想的是要解决的办法。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来电话。德明,你想去休息休息。要是有什么事情,还得你去跑。” 董世琪也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必须要休息的。 “爸爸,我睡不着。“林德明垂下头说道。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林岩严肃的道:“即便你睡不着,你也是得睡的。要是不吃不睡,到时候要救漪蘋的时候,你哪儿来的体力。“他说的话,是实话。 林德明垂下头,没有说话。在这里的,就是他和赵宇两个年轻人。只要那些人打来电话,出去的,一定是他和赵宇。所以,他们俩是最需要休息的人。 任中源点点头,说道:“将你的手机放下,我们大家的手机都拿出来。那些人,抓了漪蘋,肯定是会打电话来的。我和世琪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亲家,你也去休息。” 林岩却摇摇头,“你们去休息,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漪蘋出现这种事情,是我们林家对不起漪蘋。以后,我会让德明接手家族的生意,不会再插手这一行了。” 林德明没有说话,他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大家都是不会同意他再做下去了的。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好好的争论一番,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很无力。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他不知道自己继续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如果找回了漪蘋,他不会再继续做下去。 董世琪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些,她都是能预料得到的。只是,谁曾想到,那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最后决定,董世琪赵宇还有林德明休息,留下林岩和任中源守着电话。 说实在的,大家都是睡不着的,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的着。 不过,能闭上眼睛休养一下也是好的。 总比睁着眼睛到天亮的好。 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打来电话。五个人各怀心思的等了一个通宵。 早上,董世琪做了粥,五个人坐在桌子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还是报警吧。“任中源想了一下说道。 林德明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七点多,离任漪蘋失踪已经22个小时了。 如果消失了二十四个小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情况是不容乐观的。 只能证明,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他们是亡命之徒,他们什么也不怕。 就算是杀人放火,也只是眨眼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德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显然,赵宇也是这样想的。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去找老大吧。也许,老大能帮忙想一下办法。” 林德明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对方的来头那么大,谁愿意躺着趟浑水呢? 那些人,连林任两家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一个下级吗? 想到这里,林德明深吸了一口气。 董世琪见大家的神色凝重,又久久的没有任漪蘋的消息,哽咽着道:“德明,漪蘋不会有事吧?” 任中源安慰道:“没事的,漪蘋不会有事的。“这是安慰的话,谁知道有没有事。 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情况,或许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乐观。 董世琪抽泣着,起身进了洗手间。 她知道,现在哭,只会让大家都觉得烦。影响大家的判断力和心情。 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感染到大家。 林德明深吸了一口气,道:“爸爸,我去看看。你们就在家里等着吧。” 就这样在家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他总得出去看看。去他能想得到的地方,就这样坐着,她受不了,无论如何也是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 林岩却拉住了他,这个时候的林德明,谁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如果一不小心,又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德明,你先坐一下,这件事情,得我们大家商量。” 林德明无奈的坐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如果越是不听话,他们更是会担心。 “还是我跑一趟吧,即便是老大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至少也可以多少知道一点儿消息。“赵宇开口说道。 他本来是不想参与这种事情的。这种事情,不小心就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和家人的安全,他怎么会愿意参加。 只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德明他们干着急。 他当然也是明白林德明的心思的。所以才那么说。 “还是我去吧。“林岩站了起来,说道。 这种事情,由他们老一辈的出面比较好。老一辈的,在处理事情上,总是要圆滑一些。 再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别人也会给你几分薄面的。 换做年轻人,几句就被敷衍回来了。 到时候再找上门,人家也不定会买账了。 “爸爸……“林德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好像只有听大人的话。 “还是我去吧,亲家,你就在这儿等着。“任中源站了起来。 “爸爸,还是我去吧。你们要相信我,这个时候,我是不会意气用事的。一切都以漪蘋的安全为主,你们要相信,这些我都是懂的。“而且,他在里面也多少有些交情。 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些老同事会不会给几分薄面。 在有事情的时候,人情总是比纸还薄。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以前的时候,怎么就从来没有那么觉得过呢。 几个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门铃突然想了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林德明最先反应过来。赶紧的去开门。 任漪蘋站在门外,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全身饿得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漪蘋。“看见任漪蘋,林德明高兴的将她给搂入了怀中。 他没有想到,漪蘋居然就这么回来了。这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竟然被他们给碰上了。 听见他的叫声,大家都从屋子里涌了出来。 任漪蘋被林德明抱坐在沙发上,董世琪给她盛了一碗温热的粥,她狼吞虎咽的吃下,这才喘了一口气。 “漪蘋,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林德明紧张的看着任漪蘋。 任漪蘋舒了口气,道:“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些人。他们连饭也没有给我送,在我睡着的时候,那些人竟然将我给带到了楼下。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楼下的花园中,连个鬼影都没有见到。” 不管怎么说,只要没事就好。 赵宇松了口气,道:“德明,他们是在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他们是动不得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赵宇知道,他也只有趁这个机会说胡林德明,不然的话,以后还会有什么麻烦,他还不知道呢。 林德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管了。过几天,我就辞职,然后接手爸爸的生意。” 听了林德明的话,大家都松了口气。 那些人,那么的无法无天,这次是任漪蘋,下一次,谁知道会是谁。也许,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林德明总不能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 董世琪松了一大口气,道:“我就知道,这个行业做不得。这次漪蘋还好没什么事情。“她本来还想说更难听的话,但看见林岩在一旁,将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那些人,显然是很厉害的。任漪蘋确确实实的没有看见过那些人。她一直都很清醒,虽然肚子很饿,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什么精神,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半夜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怎的,就昏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就在楼下的花园中。 他们将她丢在了一盆隐蔽的风景树之下,所以,没有人发觉他。 林德明也在庆幸,好在任漪蘋没什么,不然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董世琪和任中源交差,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就算是跳到黄河里,也是洗不清自己的一身的罪孽的。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工作是不能影响到家人的,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是什么男人? 因为任漪蘋平安的归来,她需要好好的休息,大家忙了一晚上,都累了。各自散去回家了。 任漪蘋靠在林德明的怀里,轻轻的搂住林德明的腰。一个人在仓库里的时候,说不怕,那是假的。 那时候,她想的就是林德明是一定会去救他的。至于怎么救,她没有想过。她只知道,自己对林德明非常的有信心。 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全身没有力气的时候,她想的也是林德明,想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想听他的闻言软语,那些人,一直都没有给她送饭,她以为,他们是打算活活的将她给饿死。 那时候,她曾经以为见不到林德明了,心里曾经非常的恐慌过。 可是,没想到他们又将她给放回来了。 她紧紧的搂住林德明的腰,喃喃的道:“老公,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难过。” 林德明轻轻的抚摸着任漪蘋的发丝,歉疚的道:“对不起漪蘋,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这份罪。” 这句话一点儿也没有说假,本来就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她,任漪蘋也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任漪蘋摇摇头,轻声的道:“我不怪你,真的。德明,我一点儿也不怪你。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都别再提了。” 林德明点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辞职,漪蘋,这次我想清楚了,我只想给你一个稳定的家。” 是的,只想给她一个稳定的家。平平淡淡的生活,不会再遭遇这样的事情。 在林德明的心中,工作,还是没有自己的老婆家人重要。为了他们的安全,他宁愿放弃工作,虽然,心里是很不甘的。 为了家人的安全,不甘又能怎样?就像是赵宇说的那样,中国不是只有一个林德明,有很多的林德明。他们也许都比他聪明,比他厉害,比他有背景。这个世界上,并非是缺了他林德明一个就会变得乱七八糟的。 不会,这是绝对不会的。所以,又何苦那么的执着呢? “德明,我担心你会后悔。“犹豫了一下,任漪蘋开口说道。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梦想。她担心,真的担心,以后林德明会因此而后悔。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放弃。 她不想,林德明最后会埋怨她。 夫妻之间,如果有了间隙,那么这段婚姻就已经到了尽头。她不想,一点儿也不想。 林德明轻轻的揉了揉任漪蘋的头发,笑着说道:“你这个小脑袋,每天都在想什么东西去了。我怎么会后悔呢?以后也许会怀念,但是,绝对不会后悔。漪蘋,你要知道,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任何的东西,比你更重要。” 林德明的眼神很真诚,这些话,并非是甜言蜜语,这是真的。经过他的熟思之后得出的结论。 任漪蘋轻轻的在林德明的脸上印上一吻,“德明,谢谢伱。“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被自己所喜欢的男人重视,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经过这次,让自己知道了,自己在林德明心目中的位置。任漪蘋觉得非常的值得。 林德明轻轻的吻了一下任漪蘋的脸颊,唏嘘道:“漪蘋,以前的时候,我觉得这工作,对我非常的重要,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很多事情,都是我没有办法阻止的。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为了工作,放弃家人,我确实是做不到。”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并非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一个大英雄。 他不是一个英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警察。哦,不,从明天开始,他就会变成一个平凡的商人。 这就是结婚与不结婚的不同。结婚后,就能收心了。 如果要是不结婚,他也许不会屈服。肯定会和那些人斗得头破血流。 其实,这些腐败,这些人的嚣张。全都是来自高层。如果高层的人一点儿都不会徇私舞弊,那么,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些破事情。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管不了高层。什么也管不了,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让人无奈的。 林德明轻轻的勾了勾嘴角,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无奈。打心底的觉得无奈。 更是觉得,自己的命运,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控得了的。 他苦笑了一声,这个世界,有时候还真是悲哀得很。 任漪蘋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任何一个人,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心里都是不会好受的。 所以,他的不好受也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无力的。她只有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林德明看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道:“漪蘋,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是啊,一定要好好的。那些个破事,就让别人去弄吧。不管他们怎么弄,都与他无关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老天,真的有菩萨。就请菩萨睁开眼睛,惩罚那些坏人吧。 任漪蘋有些懒洋洋的,董世琪担心她被吓坏了,要接她回去住几天,可是她不愿意,她想和林德明住在一起,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林德明说话很算数,第二天就从国安局辞职了。 那些人虽然没有要他辞职,可是他这么的识相,他们一定会很满意。 林德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这样子,难道就是所谓的向恶势力屈服吗? 他的奶奶房帼英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先是将林德明叫过去,狠狠的给骂了一顿。然后又安慰了任漪蘋一番,再就是打电话给董世琪以及任中源道歉。 毕竟,这事情,是因为林德明而起。 如果不是林德明,任漪蘋也不会有那么的一劫。虽然没有什么事情,但要是换做其他的女孩子,说不定就已经被吓坏了。 房帼英是非常的厉害的,一番话将林德明训得灰头土脸。看向任漪蘋时,眼神中有点儿怯怯的,像是小孩子一般。 任漪蘋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挽住了房帼英的手,撒娇道:“奶奶,德明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谁能预料得到的。你就饶了他吧,我这也不是没事吗?” 房帼英重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德明,奶奶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子,你丈母娘将女儿交给你,还得跟着担惊受怕。换做是你,你忍心把你的女儿嫁给一个随时都会有危险的人吗?” 林德明用力的点头,像个小孩子似的。 林岩笑着说道:“妈,德明都那么大了,就算了吧。而且,他不是已经打算接受家族的生意了吗?“要是换做是平常,林岩是不会帮林德明说话的,可是这事在他的媳妇儿的跟前,总不能让他很没面子吧。 房帼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任由任漪蘋陪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对了,我这里有刘医生的电话,你们俩准备要孩子,就去他哪儿检查一下吧。他是我的好朋友,去那边我也放心一些。“现在的年轻人,只有有了孩子,才能收心。 所以,这孙子必须得有重孙子,不然的话,谁知道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任漪蘋红了脸,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董世琪已经叮嘱过她了。她当然也是希望尽快有孩子的。 林德明见奶奶不再训他,笑了起来,甜甜的道:“我知道了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抱上一个大胖孙子的。” 房帼英笑了起来。 重孙子有了,就算是走,她也放心了。 林德明辞职后没多久,上面彻查了一次,包括那个人在内的很多大官纷纷的落网。 林德明总算是放心的接手了家族的生意。这个世界上,好人有好报,坏人,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作孽的人,最终都是逃不过天谴的。 一年之后,任漪蘋生了个大胖小子,林家任家都大肆的庆祝了一番。 其实,那个孩子,在她被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好在那个小子身体健壮,没什么事儿。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未来,他们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