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不滚送你们去西天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老腌臜婆赶紧放手,不然我把你也打死!” “要不是看你家小媳妇长的俊俏,谁愿意借银子给你们!” “真是晦气,你家小媳妇虽然死了,但是还可以配阴婚,这尸体我要带走去抵债。” “娇娇没死,不能配阴婚,你们不可以带走她。”一个憔悴的妇人紧紧的抱着眼前壮汉的腿,“我们已经归还本金了,利息就再宽限几日吧!” 壮汉朝着妇人狠狠地踢了一脚,见她不肯松开抱着自己腿的手,又朝她吐了一口口水,“九出十三归,借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 “这家里太穷了,什么都没有!”其中一个猥琐的男人,手里抓着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这老东西还有个女儿,虽然是个小哑巴,长的还算清秀。” “老大,不如把这个小妞卖到窑子里去吧?” 柳氏吓的脸色大变,哭着去抢猥琐男手里的孩子,却被男人踹倒在地,后脑勺磕在了石头上,顿时鲜血如注。 “呜——”猥琐男怀里的小姑娘开始挣扎,朝着他的手腕用力一咬,几乎咬碎了牙。 “疼——”猥琐男疼的放开了小姑娘,目露凶光,“你这个小贱人!” “老大,这小娘们反正都要卖到窑子里去了,不如兄弟先亲自帮你调教下?” 中年男子看着颤抖的小姑娘,却是哈哈大笑,“行啊!不过不能给她开荤,不然就不值钱了!” 柳氏疼的几乎没了意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拼尽全力的拽着猥琐男的手,“你们这群畜生,会不得好死!” 场面顿时混乱。 妘娇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醒来,她头疼欲裂,被迫接受各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性子变的极其暴躁。 “滚出去!” 她的声音不大,透过薄薄的墙壁,却能震慑住院外的两个男人。 “是谁?”中年男子有些惊慌。 猥琐男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便瞧见一个满头是鲜血的少女从屋内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少女身形纤细,可眉眼却十分精致。 此时的她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戾气。 她抬起头,眼眸似冬日里的霜雪,冷的人直打哆嗦。 “诈——诈尸了!” 猥琐男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了柳氏的手上却丝毫没有察觉。 柳氏虽然惊恐,可更多的却是欣喜。 “怎么还没把人带出来?”一个老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周老爷还在等这家小媳妇的尸体给他儿子配阴婚呢,别耽误了时辰。” 老妇人边走边抱怨,在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妘娇后,吓的打了一个冷颤。 这丫头不是断气了吗? 他们明明都反复确认过了。 “这——”老妇人自然不想到手的银子飞了,不甘心的咬牙切齿,“打死,再打死!” 妘娇闻言,却是冷冷一哼。 自她懂事后,还未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张狂。 “你们还等什么?等这个小娼妇喊人救命吗?”老妇人一急,拿着门口的镰刀就朝着院子内走来。 她这一镰刀下去,肯定能割断妘娇的脖子。 镇上的周老爷痛失爱子,说是要给他儿子买七个漂亮的小姑娘配阴婚,给出了一个小姑娘五十两的高价。 老妇人立即想起了苏家的童养媳——妘娇。 苏家是半年前搬来北齐村的,是全村最落魄、最穷的一家。 家里唯一的男丁苏四郎,还是右手坏了的残废,手无缚鸡之力。 今日,苏四郎上山捡柴,而苏家的邻居也不在家,他们便想趁这个好机会,把妘娇打死后赶紧带走。 毕竟周家只要尸体不要活人。 妘娇随手拿起一颗石头,朝着老妇人的膝盖弹过去。 她的动作既快又熟练,几乎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砰——” 老妇人膝盖骨碎裂,站不稳身子整个人摔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 她手里的镰刀戳在了她的脖子上,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 “啊—血—!”老妇人朝着不远处的两个男子大喊,“救命啊!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此时的老妇人感觉自己要死了,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的像是丧家犬。 柳氏怔住了,她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妘娇走到了老妇人的身前。 妘娇捡起带血的镰刀,皱眉,“臭!” 原来老妇人因为害怕,居然吓的失禁了,屎尿都流到了裤子里。 “小心——”柳氏见两个男人拿起石头想砸妘娇,赶紧出言提醒。 妘娇抬眼,握紧镰刀朝着两个男人一砍。 两个人的膝盖被砍出了深深的伤口,若不是这镰刀太钝,他们的腿怕是要被砍断。 三个人摔倒在地,发出了哀嚎的声音。 “你这个小娼妇,我可是为了你好!”老妇人嚎啕大哭,“你在苏家迟早要饿死,死了也只是被丢去山里喂狼,去了周老爷家里,还能有一口好棺材呢!” “快来人啊——苏家小媳妇要杀人啦——” 可他们忘记了,今日苏家的邻居根本不在家。 妘娇抬起手,给了老妇人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老妇人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再也不敢喊人了。 妘娇的声音柔软,可言语却让这三个人毛骨悚然,“再吵,我就砍断你们的脖子,送你们去西天。” “滚!” 老妇人和两个男人看着妘娇手里还在滴血的镰刀,身子颤抖的厉害。 妘娇疯了,她真的会杀了他们。 三个人的膝盖都受了重伤,最后只能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苏家的小院,仿佛在躲避恶鬼一样。 妘娇刚醒,还未适应这具小小的身体。 她堂堂的毒医圣手,一手金针出神入化。 若不是被父亲算计,临死前还要拖着未婚夫、继妹这两个背叛她的人一起同归于尽,她也不会倒霉的穿越到古代和她同名的女子身上。 可是她都到了这里,这两个人会不会也过来了? 毕竟,她是亲自确定他们没气息了,才安心的闭眼。 “呜——”一个一脸血污的小姑娘突然扑到妘娇的怀里,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姑娘的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可眼里对她的担忧显而易见。 “娇娇,别怕!”奄奄一息的柳氏疼的抽气,却丝毫不顾自己的疼痛,反而是安慰妘娇,“娘会保护你的!” “娘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第002章 真的太穷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此时的妘娇,开始整理脑子里的记忆。 原主是南齐村妘家三房的小女儿。 九个月前,妘娇的父母因下河救人被淹死。 被救的裴家人却死不承认被救,最后连一口棺材都不愿意出,更骂妘家三房活该断子绝孙。 恰好此时北齐村的苏四郎重病,母亲柳氏想给他买个童养媳冲喜。 向来重男轻女的妘家老太太,便用要给儿子、儿媳买棺材为借口,用五两银子的价格,把刚满十二的妘娇卖给了苏家。 妘娇嫁来苏家后,苏四郎的身体还真的好起来了。 也是因为如此,在妘娇生病后,柳氏即使去借印子钱,也要给妘娇看病。 “呜!”怀里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捡起了镰刀,防备似的放在身前,对妘娇比划了几下,意思是她也会保护妘娇。 被亲人和未婚夫背叛的妘娇,向来爱恨分明、亦黑亦白。 妘娇见这对母女对她有善意,心里生出了要稍微对她们好一些的想法。 “没事了!”妘娇扶起柳氏和苏小妹一起进了茅草屋,又亲自去了一趟厨房。 厨房被柳氏收拾的很干净,可厨房里唯一的吃食,居然只有三个红薯和一个鸡蛋。 太穷了。 趁着此时没人,妘娇抚摸着掌心里熟悉的红痣,从前世携带的空间里拿出了她独门调配的药。 她的空间是一座小型医院,除了金针便是药,没一点吃的。 妘娇把药放在了装了水的陶罐里后,才拿给柳氏和苏小妹喝下。 “娇娇,你还病着,你也喝点水!”柳氏觉得自己大概是糊涂了,居然觉得这普通的泉水甘甜可口,而且喝一口下去,她身上的伤口也不疼了。 不过,柳氏的确没有再流血了。 所以柳氏迫不及待的让妘娇也喝点泉水,想让妘娇舒服一些。 柳氏话音刚落,喝了水的苏小妹就把陶罐递到了妘娇身前。 面黄肌瘦的孩子,一双眼眸却是亮晶晶的,像是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妘娇一样。 “我喝过了。” 妘娇已经吃过药了,况且她也不习惯和陌生人用一个器具喝水。 妘娇想如果有一天要离开苏家,就得拿回身契。 在大燕朝,没有路引和自由身,当真是寸步难行。 只是如今苏家的情形,老的老,小的小,唯一的男丁苏四郎身为读书人,还废了最重要的右手。 明明一老一小都被打的头破血流,却依旧想要保护她。 即使铁石心肠的妘娇,也很快就打消了要离开的念头。 “娘!小妹!”就在此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妘娇抬起眼,目光便落在一张极其俊美如玉的容颜上。 作为一个颜控,妘娇自然喜欢欣赏各种帅哥,而且她会和未婚夫楚烨订婚,也是因为楚烨长的帅气。 可无论是她从前见过的,还是楚烨——都完全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半分。 少年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长眉如刀削,眉眼冷峻且似山里的寒潭般幽深,鼻翼挺拔、一张薄唇勾勒出诱人的模样。 他的肌肤透着病态的白,右手却像是失去了活力一样,垂在他的袖口里。 “娇娇,你没事吧?”他问。 妘娇还未开口,苏小妹便放下罐子冲到了少年身边抱住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小妹是哑巴不能开口,可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不过片刻便打湿了少年的衣衫。 “没事了!”苏四郎抬起手,极其不熟练的拍了拍苏小妹的肩膀,安慰她,“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走太远去捡柴。” “这怎么能怪你,谁能想到张五这群人,会如此丧心病狂!”柳氏气的直皱眉,“还有五百文利息,说好了下个月给他们,可裴家这老毒妇,居然要我娇娇的性命,这群该死的东西,为了周家的银子,把人命当儿戏!” 妘娇嫁来苏家后,胃口一直不好。 一个月前,她突然病倒。 柳氏变卖家里所有的东西,甚至苏四郎把替人抄书、写家书赚来的银子都拿来给她治病,妘娇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病情越来越重。 柳氏知道妘娇的八字和儿子相配,怕妘娇这一死,儿子又昏迷不醒,只能咬牙去借印子钱给妘娇看病。 牵线的人,是裴家老婆子。 裴老婆子说妘娇的父母是好人,救了她的孙子,她不愿看妘娇病死。 却不想这烂心肠的老毒妇却是看着妘娇长的好,知道苏家还不起钱,想拿妘娇抵债。 “若不是娇娇,我和你妹妹怕是都要出事了!”柳氏叹了一口气,满眼疲惫。 “这事我来解决!”苏四郎的声音低沉,抬眼瞧着不远处的少女。 他是在昏迷中,被母亲强定了这门亲事。 好在妘娇今年不过十二,母亲没有逼着他们圆房。 记忆里,妘娇性子胆小、软弱,平日说话的声音更是小的可怜,瞧谁都害怕。 即使她容貌再好,也被那唯唯诺诺的气质影响的半点不剩了。 可今日的妘娇,目光清澈且灵气十足,和往日的她判若两人。 苏四郎眼里透着疑惑,最终还是挪开了目光,“娇娇,你先回屋歇息。” 她的神情里,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 他瞧出来了。 “嗯!”妘娇也不和他客气,按照原主的记忆,回到屋内。 原主和苏四郎是夫妻,睡的是同一个屋子。 不过苏四郎不愿意和原主圆房,两个人一直分床睡。 恰好,妘娇也并不想和陌生男子太亲密。 美男子是用来欣赏的。 这具身体毕竟不是妘娇的,体力自然不如从前。 妘娇闭了眼睡觉,等再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夜里的北齐村,安静的像是住在深山林子里。 “叩——” 妘娇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起身替人开了门。 只见苏小妹捧着一口已经有了缺口的碗,里面装着一个鸡蛋两个红薯。 她笑着把东西递给了妘娇,示意这是晚饭。 妘娇怔了怔,她记得厨房里只有三个红薯和一个鸡蛋,而且苏四郎今日上山捡柴也没去镇子上换钱买米面,家里肯定不会有多的吃食。 但是即使是这样,苏家却依旧把大部分的吃食拿给了她。 “啊—” 苏小妹见妘娇不动,又把碗推了推,想要妘娇赶紧吃下。 “咕—” 就在此时,苏小妹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她太饿了。 第003章 救人赚点小钱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小妹觉得有些尴尬,把碗放下后就想离开,却被妘娇拉住。 “我——嫂嫂不饿。”妘娇想了想,才自称嫂嫂,她把碗还给苏小妹,“你和娘再吃点吧!” 苏小妹赶紧摇头,一张瘦小蜡黄的小脸上全是抗拒。 妘娇咬了咬下唇,最后说,“东西太多了,嫂嫂也吃不完,你陪着嫂嫂一起吃点?” 妘娇在现代的时候,身边的人对她又爱又恨。 他们爱她给家族带来利益和财富,又恨她不够贤惠,对背叛妘家的族人毫不留情。 连她最信任的父亲和未婚夫楚烨,都觉得妹妹妘暖更温柔、更弱小、更需要人保护。 他们对她微不足道的好,都是想要利用她、压榨她的价值。 可如今—— 苏家人即使快饿死了,却依旧把家里最后的吃食留给她。 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亲情。 “阿—”苏小妹拍了拍肚皮,示意自己不饿,可她见妘娇剥了鸡蛋壳的时候,吞咽口水的动作却出卖了她。 最后,半个鸡蛋入了苏小妹的腹中。 至于还有两个红薯,苏小妹却是怎么也不肯吃。 她不吃,妘娇也不勉强。 妘娇需要恢复力气。 夜里,妘娇又醒来一次。 透过破烂的窗户,她瞧见了苏四郎坐在院内,修长的手指握着一些难以下咽的野花,慢慢的递进嘴里。 他容貌姣好,气质冷冽,即使在吃野花,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妘娇翻身继续睡,装作没有瞧见。 这人自尊心强着呢,等所有人睡下后才在院子里独自吃野花,自然不想被人看见他的狼狈。 天蒙蒙亮的时候,妘娇的作息就让她睁开了眼。 妘娇起身去了厨房,拿了家里唯一的背篓背在背上,又拿起昨日用过的镰刀。 她见苏四郎还未起身,便找了屋内的纸写上字,告诉家里人她去哪里了后,才朝着山上走去。 家里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又是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只能用左手抄书的男人,都是需要填饱肚子的。 她吃了苏家的东西,自然不会看着这家人饿死。 清晨的山间有些微寒。 妘娇前世经常进山里采药,而且她嗅觉比常人灵敏,所以进山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就采了不少的草药。 她随手还摘了一些蘑菇、菌子。 越走进深山里,就越安静。 妘娇想碰运气找些灵芝、人参,却在此时听见了呼救的声音。 “有人吗?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祖母!菩萨——求求你了!” “救命啊——” 妘娇挑眉,这么早,到底是谁在呼救? 她想了想,还是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密集的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小的山路,一辆华贵的马车就停在这里。 马匹显然是受了伤,而马车的轮子还陷在山路里,也难怪他们没有驾着马车离开。 一个穿着绸缎的小姑娘抱着一个老夫人哭的厉害,而周围的小厮和丫鬟更是手足无措,只知道哭。 “救命——” “祖母——祖母——你醒醒啊!” 小姑娘握着老夫人的手,下意识就要拿嘴去吸伤口里的毒。 “别!住嘴!” 一个老嬷嬷和妘娇的声音同时响起。 小姑娘抬起头,便瞧见不远处的人。 少女穿着一件粗布衣衫,乌黑的发简单的束起,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的身形纤细、娇小,但是气质却极好,像是从林中走出来的小仙女。 “姐姐——救救我祖母!求求你救救我祖母!” 小姑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妘娇磕头,“我们有银子,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妘娇和这群人隔着一段距离,她一眼便瞧出这位老夫人是被毒蛇咬到了手腕。 要救这老夫人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她和他们非亲非故,她又何必要救她? 但是小姑娘恳切的态度和说给她酬劳的声音,让她有些动容。 妘娇心想,这老夫人和小姑娘都穿的不错,应该能给她不少银子。 她今日就算没有捡到灵芝和人参,也不会让苏家人饿死。 “嗯!”妘娇脚步轻盈,她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替她扶脉。 周围有个年纪稍大的老嬷嬷,有些着急,“姑娘,我家老太太没事吧?” “遇见我,她就没事!”妘娇声音淡淡的。 她起身瞧了瞧周围,最后走到一棵大树下,问了一句,“是在这里被蛇咬的?这蛇是青色带点红,脑袋尖尖的对吗?” “是!”小姑娘本来灰暗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都是我的错,我想去采花给祖母,却不想害祖母被毒蛇咬了!” 老嬷嬷没想到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乡下丫头,还真的有点本事。 她都说准了。 “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蛇的地方,百步之内必有解毒的草药!” 妘娇在大树的周围走了一会,蹲下采了一些草药然后用石头砸碎,等草药流出汁液后,才给老夫人敷上。 不过片刻,本来脸色泛青的老夫人,脸色逐渐的恢复了正常。 “这草药要早中晚敷上三日,还有——”妘娇从背篓里拿出一些草药递给小姑娘,“这些熬成汤服下,体内的毒就能全部排出来了。” 若是方才这群人还怀疑妘娇,此时在看见老夫人慢慢睁开眼后,都对妘娇五体投地。 “姐姐!谢谢你!”小姑娘对着妘娇磕头,“我姓窦,单名一个芃,家里排行第二,敢问姐姐大名,来日必定登门拜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我叫妘娇,住北齐村!”妘娇慢悠悠的回答,目光却落在窦芃的钱袋子上。 窦芃立即明白,赶紧把钱袋子和身上的镯子和首饰一起拿给妘娇。 妘娇摇头,打开钱袋子看了一眼,又朝着不远处的老嬷嬷看去。 老嬷嬷立即拿出钱袋子一起递给妘娇。 结果妘娇从老嬷嬷的钱袋里拿出几十个铜板和二两银子,便把钱袋子还给了她们。 “这——”不止窦芃愣了,连醒来的老夫人也傻了眼。 她们明白,妘娇会救人,是为了银子。 可妘娇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姐姐,你都拿着!”窦芃急了,以为是妘娇嫌少,“你救了我祖母的性命,我真的很感激你!” “今日我们出来的匆忙,若是银钱少了,改日我们一定再补!” “我拿的,够了!”妘娇说,“若你真的要谢我,不如把你马车内的吃食给我!” “我家里有个妹妹,应该会喜欢吃甜食!” 她的嗅觉灵敏,不过片刻就闻见了马车内点心的甜味。 窦芃和祖母就看着妘娇拿了银钱和点心离开,最后窦芃更是傻傻的说,“这位姐姐是不是不知道,我这镯子能买上百盒点心!” “她,知道!”窦家老夫人回答窦芃,“她不是贪婪的人!” 所以只拿了二两银子和几十个铜板。 也太少了。 不过,她为什么会要铜板呢? 窦芃想不明白。 “回去之后,要让你父亲亲自登门来拜谢。” 窦芃回答,“好!” ……… “娇娇!”妘娇刚回到家里,便瞧见柳氏从屋内跑出来。 柳氏一脸慌张,脸色发白,“你去哪里了?你吓死我了!” 第004章 残废考什么秀才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傻眼,她不是给苏四郎留了写了字的纸吗? “你没事吧?”柳氏急的满头大汗,仔细的查看妘娇身上是否有伤口。 她醒来后见妘娇不在屋内,急的团团转。 苏四郎和苏小妹还有隔壁的邻居都帮忙出去找妘娇了,柳氏是真的担心妘娇出事。 张家人嚣张跋扈,在附近几个村子内放印子钱,目无王法。 他们没少祸害乡亲邻居,可无奈张家的老爷认识城里最厉害的讼师,一纸诉状便能颠倒黑白。 昨日张五吃了大亏,张家人肯定会找机会找回场面。 “娘,我没事!”妘娇立即解释,“我给苏——” 她改口,“我走的时候,见相公还在睡觉,便留了纸条给他!” 柳氏懵了,“什么纸条?” 妘娇放下背篓就走进了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她在纸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要去山里找点山货和草药,看能不能拿着到镇上去卖点钱。 柳氏:“这,写的什么?” 妘娇:“……” 妘娇前世很少用毛笔,而且当时屋内没有点灯,所以字迹十分潦草。 她巧夺天工的手,在医术上的造诣堪称拔尖,可字迹嘛——就不怎么样了。 “是小四的错!”柳氏见妘娇脸色尴尬,想着一个乡下姑娘能写字就不错了,虽然写的有那么点‘鬼画符’,但是却值得表扬,她的儿媳妇绝对是最好的,“不过小四也是关心则乱。他也是担心你,所以大概是没瞧见你留下的纸。” “娇娇你刚从山上回来,在家好好的歇着。娘去告诉你方婶,说是你回来了!” 袁家是苏家的邻居,两家隔着的距离不算远。 方氏嫁入袁家后和丈夫感情一直很好,有二子一女。 丈夫去世后,方氏凭着卖山货独自拉扯大了几个孩子,落了不少病根。 袁家穷,所以袁大郎去从军了,袁二郎为了给母亲方氏治病选择了入赘棺材铺苏家。 昨日方氏被女儿带去镇子上看病,并不在家里,自然也不知道苏家发生的事。 “好!”恰好妘娇准备自己做点吃的,她说,“娘,那你早些回来!” 柳氏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妘娇进了厨房,把放在背篓里的菌子和蘑菇都拿出来用水洗干净后再放入锅里。 家里的调料只有盐巴,所以她还特意找了一些野生的调味料——山葱花、木姜子、椒蒿等等。 一部分的菌子被她炖汤,而还有一部分的蘑菇被她清炒了。 前世的妘娇并不是被娇生惯养养大的,她师父是个淡泊名利住在深山内的吃货,所以妘娇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 不过片刻,厨房内便传出一阵淡淡的香味。 “啊——”一个很小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妘娇抬起头就瞧见苏小妹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她看着妘娇的眼神既明又亮,像夜空里的星星。 苏小妹拽着妘娇的衣服,然后把握在掌心里的东西打开。 这是几颗小小的鸟蛋,对苏小妹而言,却是很贵重的吃食。 此时,她却把鸟蛋全部都留给了妘娇。 妘娇有些感动,她接过苏小妹递过来的鸟蛋,笑着说,“谢谢小妹!” 苏小妹见妘娇收下自己的东西,笑的更开心了,一张小脸羞的通红,丝毫没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刮破。 “嫂子也给你带了好吃的!”妘娇对苏小妹招了招手,“过来。” 苏小妹一脸疑惑。 妘娇打开背篓里的芭蕉叶,露出了里面的点心。 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她想,苏小妹应该也不例外。 “啊!”苏小妹终究还是个孩子,她对这些甜食自然没有抵抗力。 她爱不释手的从妘娇的手里接过一块栗子糕,眼睛似饿狼一般,一直在吞咽口水。 妘娇没想到,小姑娘抬起手把栗子糕放在了她的嘴边,“啊!” 她示意让妘娇先吃。 “你吃吧!”妘娇瞧着苏小妹的模样,心都软了不少,“这里还有很多呢!” 窦家那位老嬷嬷,把马车内食盒里的点心都给她了。 苏小妹想了想,才掰了一块小小的点心放进嘴里。 入嘴的甜味,让苏小妹高兴的眯了眼。 “好吃吗?”妘娇问。 苏小妹睁开眼,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妘娇的眼神全是崇拜的模样。 她对妘娇十分的信任,丝毫不怀疑妘娇从哪里找来的点心。 半个时辰后,柳氏和苏四郎都回来了。 柳氏手里端着一碗鸡肉,她神情有些尴尬的对妘娇说,“你方婶家里有客人,她杀了一只鸡炖了,让我拿些回来尝尝。” 柳氏本想婉拒,可想着妘娇还病着,只能硬着头皮拿了回来。 “既是方婶的好意,娘你就拿着吧!”妘娇也知道柳氏的想法,又道,“今儿一早我在山上摘了些新鲜的菌子,熬了不少汤,娘给方婶也送一些去?” 柳氏愣住。 北齐村贫穷,村民们时常去山上采菌子、蘑菇吃。 柳氏也曾去山里,别说蘑菇和菌子了,就是野果和野菜都找不到什么。 “这里还有些点心,娘,你再拿些一并给方婶吧!” 妘娇告诉柳氏自己在山里帮了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给了她一些铜钱和吃食。 妘娇救一次人便能赚二两银子,虽然于她而言这都是小钱,可对柳氏而言却有些天方夜谭。 没人会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会看病。 所以,妘娇只是说帮了个老太太,还拿了一些铜钱给柳氏,让柳氏慢慢习惯这件事。 “这钱你拿着!”柳氏拒绝了妘娇递过来的铜钱,“等会你不是要和小四去镇子上卖草药吗?去买点吃的!” 其实柳氏也不知道妘娇采的草药能不能卖钱,不过今日儿子要去镇子上抄书,所以她干脆让妘娇跟着儿子。 镇上有衙役,张家人不敢乱来。 苏四郎瞧着妘娇,神情清冷,目光却带了几分打量。 等用完早膳,妘娇背着装满了药草的破旧小背篓,里面还放了一把镰刀,和苏四郎一起去镇上。 苏四郎领着妘娇去了村口的时候,王三的牛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都是一些准备拿着鸡蛋、青菜、山货等去镇子上换钱的人。 王三见苏四郎,便笑着说,“苏相公要进城啊?” “是!”苏四郎声音淡淡的,话语却很和善,和村里那些摆架子的读书人不一样,“带娇娇去镇子里瞧瞧!” “我说这声音这么熟悉呢?”有个坐在牛车上的少女回头便盯着苏四郎冷冷一哼,“这不是我的姐夫苏大相公吗?” “呀——你都没中秀才,算哪门子相公!” 少女身边有个妇人开口笑出了声,“一个右手都废了的残废,考什么秀才!” 第005章 打你就打你,还挑日子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说话的,正是妘家二房的覃春兰、妘翠母女。 妘翠和妘娇都是妘家的女儿,自小就经常被人拿出来做比对。 村里人总说妘娇长的好看又乖巧,而妘翠虽然长的也不错,但是和妘娇一比也就寡淡了。 最让妘翠生气的是,即使妘娇被卖出去当童养媳,她那表哥覃正德却还想着妘娇。 “还是我家表哥厉害,如今已有秀才的功名。”妘翠叹了一口气,故作同情的看着妘娇说,“三婶若还活着,怕是肠子都要悔绿了!” “若她当初同意让你嫁给我表哥做妾,也不至于如今会嫁给一个残废了。” 村口的人,听着都挺不是滋味的。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会让家里的女儿去给人做小妾。 况且,妘家三房为人厚道、老实。 若是他们还在世,妘娇哪能被妘家那恶毒的老婆子卖出去。 不过覃家的覃正德的确是个有出息的。虽然不过十七已经有了三房小妾,但是那可是秀才啊,以后中了举人是可以做官的,有几个妾室也是正常的。 谁也不想去惹覃家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二姐姐,要是有朝一日我姐夫不在了,做妹妹的倒是可以把你介绍去覃家做丫鬟!”妘翠捂嘴一笑,“去伺候我表哥!” 她越说越难听,甚至都开始诅咒苏四郎早逝,而妘娇只能去给‘男人’暖床。 “翠翠!”覃春兰故作不高兴,“你外祖母听见会不高兴的!” “你别什么野猫野狗都拿来和你表哥比!” “娘,我又没说错,我——啊——” 只听见“啪”的一声,妘娇抬手就给了妘翠狠狠的一个耳光。 妘娇本就是大夫,太清楚人体最疼又不会留痕迹的地方在什么位置。 她几乎拳拳都打中妘翠最疼的穴道。 妘翠没有丝毫防备,被妘娇打的发出杀猪似的哭嚎声。 覃春兰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想去帮妘翠的时候,就挨了妘娇重重的一拳,差点晕了过去。 两个人疼的从牛车上滚了下来,躲避的时候,沾了一身的泥浆和牛屎。 村民们哪里见过向来温顺的妘娇这样凶狠,都傻了眼。 等他们想起来要阻止的时候,妘娇却已经停手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以后再敢说我和我相公的半句不是,我听见一次就揍你一次!”妘娇眼神冰冷,语气更是狠戾,“听见了没?” 村民们倒是想去帮忙扶一把覃春兰和妘翠,可在瞧见这两人身上的牛屎后,却又停止了脚步。 他们还要进城呢,要是沾上了牛屎,还怎么卖东西啊! 苏四郎本来清漠的目光变得疑惑,他看着妘娇若有所思。 “妘娇你这个小娼妇是不是疯了?”妘翠还要说话,却被妘娇抬起脚狠狠一踩。 “啊——”这次,妘翠疼的再也不敢张嘴了。 妘娇眼神冰冷,透着一股极重的戾气。 周围想开口的人,立即选择了闭嘴。 “想要去覃家告状就赶紧去,我可以陪你去。”妘娇把背篓递给苏四郎后,又说,“不过我脾气不好,能动手的时候不喜欢动嘴。” 覃家向来重男轻女,覃家压根就不重视覃春兰这个嫁出去的女儿。 当初覃家想纳妘娇给覃正德做妾,却被妘娇的母亲拒绝了,这让覃家人觉得面上无光,对妘家所有人都十分的不待见,其中也包括嫁到妘家的覃春兰。 而且自从覃正德有了秀才的功名后,覃家那几房的人就更看不起覃春兰和妘翠了。 覃春兰和妘翠不过是狐假虎威,哪里敢真的去告状? 她们恨不得覃家人不知道消息。 “你这个疯子——”覃春兰刚想要大骂,见妘娇抬起脚便吓的大叫。 “你以为覃家真的在乎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妘娇冷笑,“把祸事带进家门的瘟神,怕是人人都会嫌弃。” 覃春兰和妘翠脸色惨白,因为妘娇都说准了。 而其他人也知道覃家人的性子,自然不会为了去帮覃氏母女而得罪妘娇,谁都不想惹事也不想打架。 妘翠咬牙切齿的看着苏四郎,“这样的悍妇,你也敢要?” 妘翠不相信,苏四郎这样的读书人,会喜欢一个疯子。 妘娇愣住。 “不要我,难道还要你啊?”妘娇抬起头瞧着苏四郎那张隽秀的容颜,淡淡一笑,宛若出水芙蓉,“妘翠,你长的丑却想的挺美的!” 妘翠:“……” 谁要嫁给这个穷的只有脸蛋的残废。 苏四郎的声音有些清冷,但是话语却很认真,他说,“娇娇是我的妻子。” 妘娇:“……” 她没想到这宛若谪仙一般冰冷的人,居然还会为她去接这样无聊的话。 “王三,你到底走不走?”有人开始催王三了。 王三立即回答马上走。 覃春兰和妘翠一身泥和牛屎,又脏又臭,自然被人嫌弃。 众人不愿意和她们一个车,王三无奈之下退了她们车钱,便驾着牛车离开了。 这下,覃春兰和妘翠傻了眼。 一路上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苏四郎本想陪妘娇一起去药铺卖药,可妘娇却说让苏四郎早些抄完书一起回家。 书铺里的书珍贵,是不允许被人带回家的。 苏四郎右手坏了,左手习字不过半年,写的比常人慢了一些。 “你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妘娇从背篓里拿出镰刀,“我卖了草药就来找你!” 苏四郎想了想,才进书铺里找了管事的,提前预支了二十文钱给妘娇,“天冷,你若回来的早,就去旁边的茶楼里等我!” 妘娇牙疼。 这人是不是忘了,柳氏方才没要她的铜钱。 不过,谁也不会嫌弃钱多,她也是。 “好!”妘娇接过铜钱,背着背篓便离开了。 妘娇在路人的指引下,去了百水县最大的药铺保仁堂。 恰好,有一个穿着绸缎的老妇人也在卖药。 “我这半夏和外面的可不一样!”老妇人瞧见了妘娇背篓里的东西,嗤笑,“我这可是炮制过的半夏,是可以直接入药的!” “不像有些泥腿子,会拿着杂草滥竽充数,还当做是宝贝卖到你们这里来!” 妘娇挑眉瞧了瞧老妇人手里的药材,心里便明白了。 什么炮制过的半夏,分明就是假药。 第006章 一个卖假药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中药和西药不一样,中药含有众多天然成分,具有多种药效或毒副作用。 通过炮制,便能除去草药的毒性,保住它最大的药性。 像半夏这类最常见的药草,就有多达几种的炮制方法。 “可这也太贵了!”保仁堂的小二皱眉,“一斤就要一两银子。” 老妇人冷冷一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保仁堂的大夫再厉害,没有好药也不可能让病人痊愈啊!” “我这药可都是精制的!” 说完,老妇人就要走。 小二赶紧拦住她,“太太你别急,这事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你稍等片刻!” 人看衣装马看鞍。 小二自然会选择去买这位老妇人的药材,而不是妘娇的。 他看着妘娇,有些尴尬的说,“姑娘,我们这里不收药了,你不如去别处瞧瞧!” 老妇人一双细眼几乎眯成线,她讽刺的说,“小姑娘,你去中善堂吧!” 小二愣了下,赶紧说,“也不必去中善堂!” 十多年前中善堂在百水县也曾赫赫有名,可惜后来中善堂卖出过假药导致有人死了,几番周折换了掌柜后,如今苟延残喘的活着。 小二听的出来,老妇人是说妘娇的药是杂草、是假药。 “半夏味辛,性温,生品有毒,成品又分生半夏、清半夏、姜半夏、法半夏。”妘娇抬起手,抓着老妇人身前袋子里的药,继续说,“生半夏表面类白色或浅黄色,清半夏切面是淡灰色至乳白色,姜半夏为淡黄棕色,至于法半夏嘛——是黄色和淡黄色。” “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压根没有见过成品是嫩绿的半夏,而且你这药的味道也不对。” 老妇人闻言脸色惨白,而小二更是震惊的瞪圆了眼。 他也曾听药房里的炮制师傅们讲过怎么分辨成品半夏,和眼前这个小姑娘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老妇人恼羞成怒,“小贱人,你是说我卖假药?” “卖没卖假药,你心里没点数吗?”妘娇把药材一丢,哼着说,“你自己是个烂心肠的,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良心啊!” 小二见妘娇有点本事,赶紧道,“这位姑娘,你的药材我们要了!” “给——”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十文钱!” 妘娇看了一眼小二,背着背篓就往外走,而小二赶紧追上去,喊着,“再加五文!” 做买卖,最讲究你情我愿。 她帮了保仁堂的小二,这小二居然还压她的价? 妘娇不高兴把药草卖给保仁堂,而她刚出门走了没几步,便见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人追了上来。 这人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药草气息,他先是对妘娇双手作揖行礼,“姑娘,我能瞧瞧你的药草吗?” “行啊!”妘娇想着,反正不卖给保仁堂,也要卖去其他地方,便让中年男子瞧了瞧。 “这是半夏、地黄、居然还有土茯苓!”中年男子看着这小小的背篓一脸惊喜,“长的都很好!” “姑娘,你这药草卖多少?我都要了!” 妘娇并不懂市价,想着方才保仁堂的小二开价十五文,便说,“三十文?” “……”中年男子沉默了。 妘娇以为价格高了,又道,“二十五也行!” 再低,她可就不卖了。 “姑娘你误会了!这些药草年份长,都是很好的药材。”中年男子从袖口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妘娇,“这些我都要了,另外,我听姑娘方才的话,你应该是会炮制药草的,您能再卖我一些成品吗?” 入秋后,天气渐冷。 家里需要买木炭等东西 妘娇也没客气的接过银子,“行啊!” “我家住北齐村,名叫妘娇!” 她问,“我把药草制好了,要送到哪里去呢?” 中年男子面露尴尬,他的声音细小,“我是中善堂的陈明!” “我们中善堂不卖假药!”陈明身子微微颤抖,“真的!你信我!” 妘娇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陈明一眼便能认出药草还能看出年份,肯定是有点本事的。 不过她只管收钱,至于中善堂当年发生了什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妘娇回答,“过几日我会送药去中善堂的!” 陈明:“……” 他本以为这个小姑娘会大发雷霆的骂他是骗子,却不想她就那么镇定的答应了下来。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多谢!”因为中善堂的名声不好,这些年愿意卖药材到中善堂的人并不多。 陈明却依旧坚持贴钱开着中善堂。 等把药草送卖掉后,妘娇去了一趟集市。 她买了一些粗盐、白面和米,又买了一些羊肉和羊骨,还去一家偏僻的布庄买了一些陈旧的布。 苏小妹和柳氏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等回了村里后,再花些铜板请会做衣裳的婶子帮忙裁一下,便能做出一身贴身的衣服。 这比买成品好很多,衣裳不会太大或者太小。 等妘娇背着一背篓满满当当的东西去书铺找苏四郎的时候,恰好见这人从旁边的茶楼里走了出来。 苏四郎眸光微微一顿。 不远处一个骨骼奇瘦的少女正眉开眼笑的看着他,她说,“你在找我呀?” “嗯!”眼前这个不过才十六十七的少年,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和内敛。 苏四郎瞧见妘娇背上满满一背篓的东西,问道,“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嗯!”妘娇点头,“草药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我买了一些大米、白面,还有羊骨!” “对了,我还买了一些布,可以给你还有母亲、小妹做衣服!” 当然,她这身衣服也要换。 苏四郎看着她,眼神变得深沉,他似乎有很多话要问,却最终变成一句,“我来帮你背这些东西吧!” “好呀!”妘娇没有拒绝,又问,“今日抄书怎么样了?” “挺好的!”苏四郎抬起左手接过背篓,却不想妘娇压根没放手,而是用双手帮他托着,让他顺利的背篓背上。 她的动作随意,像是随便做做。 然后也是因为有她的帮忙,苏四郎没有和往常一样需要俯低身子才能背上背篓。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坐的依旧是王三的牛车。 不少村民都瞧见了苏四郎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 “苏家是发财了吗?” “我瞧着是发财了,你都没瞧见那背篓里多少东西,还买了羊肉呢!” “不止有羊肉啊,还有白米和面!苏家是真的发财了!” …… 覃春兰一听这个事,心里更是恼火。 她没去镇子上,所以没买回来米面,导致晚上只能啃红薯。 可妘娇那个小贱人,却能吃羊肉。 覃春兰咬牙,转头就把苏家发大财的消息传到了张家和裴家。 她想,张家肯定会上门讨债! 第007章 上门讨债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覃春兰不止动作既利索还嗓门大,不过小半个时辰,张家和裴家都知道了消息。 张家还未有什么动静,裴老婆子便急不可耐的吼上了,“柳氏这个老货,居然有钱买羊肉没钱还给张家!” “当初要不是我好心给她做担保,张家能借给她银子吗?这个老贱货是个黑心肠的,还纵容妘娇这个小娼妇打断了我的腿!” “你——”裴老婆子看着门口站的像个鹌鹑似的儿子,更生气了,“裴大力你这个没出息的,你娘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也不帮你娘出气!” 裴大力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声音极小的反驳,“娘,这事本就是我们不对!” “若不是妘仁和卢氏,天宝就被淹死了,你不该这样对他们唯一的女儿。你——” “咔——” 裴老婆子抓起放在一侧的药碗,朝着大儿子就砸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家那两个赔钱货让我的乖孙天宝去河边玩,他会掉进河里吗?”裴老婆子气势汹汹的说,“我还没找你家的两个小贱货算账,你还敢说老娘的不是!你这个不孝的忤逆子,是不是看上了妘娇那个小娼妇了——” “娘,你都说到哪里去了!”裴大力恨不得捂住耳朵,“娇娘是苏家的媳妇,她还是个孩子!” “我不管!”裴老婆子抬起手指着裴大力,恶狠狠的说,“你去苏家,去把张家的五百文要回来!” “要是要不回来——我就——” 裴老婆子想了想,“我就把你生的两个赔钱货卖到窑子里去!” 裴大力双眼通红,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偏心,却不想母亲居然能偏心成这样。 “大哥!”裴大工从屋外走了进来,拿着几颗石头,他走到裴老婆子的身边继续说,“娘,你别生气了,大哥一定会去帮你把钱要回来的!” “你要实在生气,你就拿石头砸大哥几下出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 裴老婆子闻言还真的拿起石头朝着裴大力就砸过去,用足了力气。 “嘭——” 石头砸到了裴大力的额头上,顷刻间便流出了血。 “娘—别砸了!”裴大力的妻子蒋氏从屋外冲了进来,用她瘦的只有骨头的身子把裴大力护在怀里,“我们去苏家要钱,你别砸了!” 裴老婆子压根没有停手,她太讨厌蒋氏这个只会生赔钱货的玩意了,下手更狠了。 最后还是裴大力看不下去,拖着妻子走了出去。 “兰花,你有没有事?”裴大力见妻子哭的厉害,他难受的把人抱在怀里,“你别哭,我不会让娘卖了大丫和二丫的,我这就去苏家要钱!” 蒋氏闻言,哭的更厉害了。 她说,“大力,你知道那天是天宝自己要下河抓鱼,若不是大丫和二丫喊人来救他,他肯定没了!” 裴大力抱着妻子更用力了。 彼时,妘娇把羊骨煮了第一次,去掉血沫。 再次烧开热水,放入买回来的姜、蒜、葱结,煮几分钟后再放入羊骨,祛除它的腥味,盖上锅盖后,妘娇便去处理羊肉了。 她打算做一道炙羊肉。 其实炙羊肉就是烤羊肉,它外焦里嫩,鲜而不膻。 家里的木柴不少,炭火也足够用。 羊肉块不能切的太小,易干。 也不能太大,不易入味。 先用香叶、陈皮、八角等香料把羊肉块腌制小半个时辰,再用竹签把羊肉串起来,放在她制作的烤炉上慢慢烧烤。 因为怕家里人吃太油不容易克化,妘娇又把清晨剩下的蘑菇也烤了一些。 她的动作熟练,而苏小妹在厨房门口,一直都在吞口水。 “小妹!”妘娇瞧见苏小妹,对她招手,“过来!” “来替嫂子尝尝味道!”妘娇从炖的发白的羊肉汤里挑出一块羊肉,放在苏小妹的嘴边,“要不要再放一些盐?” 也不怪妘娇如此喜欢苏小妹。 她去镇子上的几个时辰,苏小妹把自己的冬衣剪了一块出来,绣上了蝴蝶给妘娇做了个香囊。 她以为妘娇昨夜是梦魇了,睡不好才会早起去山里采药。 苏小妹在香囊里放了晒干的菊花,可以助眠。 为了让妘娇睡的好,她似乎不在乎穿着的衣服是否破烂。 “好吃吗?”妘娇笑着问她。 苏小妹几乎是吞下去的,她看着妘娇点头,最后更是伸出双手给妘娇竖起大拇指。 要是她能讲话,这会怕是要赞不绝口了。 “你哥哥呢?”妘娇此时才想起,除了坐在廊下绣花的柳氏,她似乎没有瞧见苏四郎。 苏小妹比划了下,告诉妘娇苏四郎在屋里。 妘娇有些疑惑,连性子沉稳的柳氏都忍不住瞧了厨房几次,可苏四郎除了说来帮她打下手被她拒绝后,便没有再出现了。 她朝着屋内走去,只见苏四郎趴在破旧的桌上已经睡着了。 屋子里又冷又暗,因为家里清贫,他甚至都没有点灯,而是借着屋外微薄的月光在看书。 那书又破又旧,却被他视若珍宝的捧着,即使睡着了也压根没压着一点。 苏家太穷了,又因为她病了还欠了外债,他根本没有多的银子去书院,只能自己在家刻苦读书。 “苏——”妘娇顿了顿,试着轻轻喊了一声,“相公?” 她见这人没回答,便走近便瞧见了苏四郎眼下因疲惫而变青的眼眶,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冬衣给他披上。 “有人在家吗?” 屋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谁呀?”柳氏反应极快,她走出来就瞧见了极其狼狈的裴大力。 “大力?你怎么来了!”柳氏拿起放在门口不远处的木棍,一脸警惕。 裴大力见状赶紧摆手,“婶子你别误会!” “就……若你们方便,就把张家的钱还了吧!若是手头紧,再缓缓也行!” “说好了下个月底还的!字据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呢!”柳氏有些生气,“当初娇娘病了,我本打算找陈家借银子,是你娘裴氏说娇娘的父母救了天宝,她很感激,所以让娘家张家借给我们银子!” “我想着她一片好心,即使多要给利息,也没多说什么!” “但是你娘——她是个黑心肠的,她知道最近我和小妹的刺绣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想把娇娘抢走去卖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娇娘的父母是因为你们裴家而死,可你们却要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卖去配阴婚!” 裴大力低着头,一脸愧疚。 “怎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难道不想还银子吗?”裴大工从暗处走了出来,对柳氏淬道,“有钱买羊肉,没钱还债啊?” “想下个月还也行,你这个老娼妇,跪着求我,再把肉都给我!我就跟家里说说好话,让你们下个月还也行!” “否则——”裴大工冷冷一哼,“我就把妘娇这个小贱人卖窑子里去抵债!” 第008章 恶有恶报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从屋内走出来,便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大家来瞧瞧啊,苏家一家都是黑心肠的玩意,欠了张家的银子还能理直气壮!一群下作的烂东西,有钱买羊肉,没钱还债!” 裴大工一见妘娇露面,立即大喊了起来。 裴大力急的去堵裴大工的嘴,“二弟,你别胡说,苏家没说不还银子!” “怎么?大哥你如此护着妘娇和苏家的人,莫非是看上这老寡妇和小娼妇了?大哥你的胃口不错啊,一次看上几个!” “你——裴大工你胡说八道!” 柳氏气的浑身哆嗦,眼泪簌簌而落。 她和丈夫感情极好,如今丈夫去世不过一年,她就被人如此污蔑清白,她气的几乎站不稳身子。 “娘!”妘娇赶紧走上去,扶住柳氏的身子道,“你缓缓!” “听我的,深呼吸!” 柳氏六神无主,她看着妘娇的眼神既可怜又悲伤。 此时,沉睡的苏四郎和厨房里的苏小妹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两个人都疾步走了出来。 “小妹,你扶着娘!”妘娇把柳氏交给苏小妹后,才在院子里瞧了一圈。 她从厨房门口拿过一根木棒,走到了裴大工身前。 此时,苏家院外也围了一群人,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娇小瘦弱的小姑娘,拿起木棒就朝着裴大工打去。 妘娇的速度极快,动作瞧着也足够狠。 “啊——” 裴大工没有丝毫防备,被妘娇打到膝盖的时候,立即疼的跪在了地上。 “我爹娘为救你儿子而死,你们裴家不止不感恩,还恩将仇报!这一顿我是替我爹娘打的——”妘娇挥着木棒,声音嘶哑,“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迟早要遭报应!” “救命——杀人了——” 裴大工疼的直打滚,想要还手却又挨了几棍子。 眨眼间,裴大工疼的失禁,有尿从裤裆里流了出来。 裴大力想要阻止,而妘娇却停手了。 她站稳了身子,声音坚决的对围观的村民说,“今日的事,虽然是我和裴家的事,却也关系到整个村子!” “咱们北齐村有不少孩子,喜欢去河边玩耍的更多,若往后有孩子再掉进河里,还有人敢去救他们吗?” “做好事又流血、又流泪,还会伤心。不管是见义勇为,还是救死扶伤都得不偿失。” “若是裴家不得惩罚,这北齐村绝对没有人会再去救落水的孩子。” 妘娇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将心比心,若他们的孩子出事,却没有人敢去帮忙救命,那么失去了孩子的他们会是怎么样呢? “我家小六也喜欢去河边,若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要给妘家三房立牌位供奉香火!” “是啊!妘仁是个好人,之前他在的时候,村里的人有什么毛病,都是他给的药!” “还有卢氏,她不在了,村里都没人做好吃的豆腐了!哎!” “裴家人真不是个东西,裴大工这种畜生活该被打!” “对,活该被打!” 周围的人开始骂裴家恩将仇报,个个都想起了妘娇父母的好! 连来看热闹的村正王光都皱眉了,他对裴大力问,“苏家还欠张家多少钱?” “五百文!”裴大力回答。 “我做主,这钱你们裴家帮苏家还了,当做是给妘家三房的赔偿!”王光说,“咱们北齐村不能出背信忘义的小人!” “咱们北齐村虽然穷,但是不会让行善做好事的人在泉下都不得安宁!” “村长!”裴大工抽了一口冷气,疼的龇牙咧嘴,“五百文的棺木?妘仁和卢氏配吗?” “再说,我家天宝又没求他们救,他们活该!” “你——”王光想要继续骂人,却见妘娇走上前对他行礼。 妘娇说,“村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钱,我们还!” “不过,我父母的确是因为救裴天宝而死,这是事实!我今日打他一顿,也是为我父母出气!” “裴家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不配给我父母上香,我父母也不稀罕他们的东西!” “村长,咱们北齐村虽是一心,只是还得麻烦你帮我做个证,往后就算裴家跪着求我原谅,我也可以选择不原谅!” 王光愣住。 在他的记忆里,妘娇是个木讷又羞涩的小姑娘,可如今裴家却把一个孩子逼成了这样。 他有些同情妘娇,还想开口劝几句,却听见裴大工笑了,“呸,你原谅我?你真给你自己贴金!妘娇你这个小贱人自己说了啊,你要还钱的!” “你——”王光赶紧呵斥裴大工,“闭嘴!” “这事我给你作证,你可以对裴家的任何事情都袖手旁观!”王光看着周围的人,又道,“大家都可以给你作证!” 妘娇对着王光和周围的村民又福身行礼后,才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当着众人的面数了五百文后丢给了裴大工。 裴大工没想到妘娇居然真的有五百文钱,一下傻了眼! 苏家还真的是发财了啊! “你会遭报应的!”妘娇压低了声音,在裴大工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后,“我爹娘会来找你的!” 说完,她往后一退,看着裴大工淡淡一笑。 她知道张家迟早会来要债,所以方才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把铜钱浸泡在她亲自调制的药水里。 这药水无色无味,会让触碰到的人夜里总是做噩梦。 裴大工心里有鬼,自然会梦魇。 最后会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到时候裴家心里有愧疚来求饶,她也可以拿出今日的话,堵住所有人的口。 恶人自然该有恶报。 裴大力还想说话,他往前走了几步,而下一刻苏四郎便把妘娇藏在了身后。 “还不快滚!”苏四郎声音低沉冷漠,“再敢闹事,小心我一纸状纸把你们裴家送上公堂!” 妘娇怔了怔。 苏四郎居然担心她被欺负?他难道没瞧见她的战斗力爆棚吗? 裴大力知道裴家拿不出银子请讼师,只能心虚又狼狈的拖着地上的裴大工离开。 “你没事吧?”苏四郎等人一走,赶紧把妘娇拉到屋子里,皱着眉头瞧了瞧她的手,“疼不疼?” 妘娇抬起头,瞧着眼前清冷的少年。 他眉目如画,睫毛长而卷。 是个水墨画一样的男子。 “我没事!”妘娇抽回手,问他,“你想去天鹤书院继续念书吗?” 苏四郎薄唇微动,却没有回答妘娇。 “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妘娇看着他,认真的说,“你放心的去考试吧!” “家里有我!我会保护母亲和小妹的!” 第009章 选择书院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百水县位于百州境内,曾经人口稀少。 因十多年前从翰林辞官回家的白渊明在此处开了书院后,便有人借着风头,也跟着陆陆续续开了几十个书院。 因此常有游子来此投学,逐渐积累了人气,百水县也成为了百州辖下内最为繁华的地方。 百水县书院众多,而最出名的却有两个一名白鹿,一名天鹤,都是民间自建,连官中府学都比不上它们。 两个书院皆挑学生,会在八月设立选拔,只选资质上佳的学子入院。 “八月选考,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我埋头死读,也考不上天鹤、白鹿!”苏四郎蹙眉,失声道,“不过,应该能去府学。” “只要入了府学,每月月考能入前三十,便能免院中束脩和食宿,还能有大米和银钱做补贴。府学逢年过节还会让学子们帮忙写对联等,一年七七八八下来,能攒下五六两银子!”苏四郎补充道,“若我去了府学,你便不用再上山砍柴采药了。” 妘娇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她虽不解苏四郎明明喜欢读书却对考取功名没半点兴趣,但是却明白他担心自己受累。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和母亲一起进山采药、制药。”妘娇继续说,“我对此耳濡目染,也很喜欢!” “我觉得辛苦,四哥你也别拘着我!” 原主的父亲曾是村里的土郎中,她这话说的倒也不虚。 妘娇的声音甜甜软软的,还带了一些似小狐狸般的狡猾。 昔日死气沉沉的双眼,如今更是灵动逼人。 她笑了起来,眼睛眯成弯月,双颊的酒窝也显了出来。 方才还拿着棍子要杀人的妘娇,此时像极了她的名字——既娇气又可爱。 苏四郎顿时觉得心都软了。 “虽然府学也不错,但还是尽量考白鹿和白鹤吧!”妘娇说,“咱们家里不缺这一点小钱!” “况且,白鹤、白鹿书院的衣衫可好看了,适合你!” 苏四郎:“……” 这一点妘娇还真没说谎,她在县城内瞧见过这两个书院的学生,穿着月白色的袍子,衣摆上用银线绣着鹿和鹤。 苏四郎是个清风朗月的少年,特别是一双眼睛,皎皎不输星辰,身姿挺拔如松。 他若穿上白鹤、白鹿书院的衣衫,怕是会更夺目了。 谁都喜欢看美人,妘娇也不免俗。 “你就如此信我?”苏四郎苦笑,以为妘娇方才的话是安慰自己,自嘲又苦涩。 “自然!”妘娇毫不犹豫的回答,“四哥无论去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 苏四郎的右手坏了应该不足一年,可就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内,他没有丝毫颓败,反而是学会了左手写字。 妘娇瞧过他抄的书,是端正拘恭、横平竖直的台阁体,堪比放在博物馆里的最珍贵的字帖。 左手写字可比右手难多了,而且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 这样坚韧不拔如竹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好!”苏四郎眸光动了动,“我会尽力试试,不保证一定行!” 裴家的到来虽然让人扫兴,可夜里苏小妹和柳氏在尝了妘娇的做的菜肴后,便露出了惊为天人的赞叹。 苏小妹更是恨不得把碗里的肉都夹给妘娇吃。 她太喜欢现在的嫂嫂了—— 苏家人倒是卸下一块大石,可张家这边却闹翻了天。 张家老爷子年幼时在茶楼做账房和前任县令的师爷关系极好,之后更是娶了一门破落秀才的女儿刘氏为妻。 刘氏为张老爷子生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张嚣如今在镇上开茶楼,而小儿子张五便在村里放印子钱。 “你这个蠢货,你坏了我的好事!”张五看着裴大工,气的头皮都炸了,“妘娇这个小娼妇、小贱蹄子,她敢打我,我自然要让她好看!” “你把银子拿回来了,我们还怎么去苏家抓人?” 五百文钱于张家而言不过是小钱,他们更想赚周老爷的五十两银子。 妘娇容貌姣好,即使不能卖到周家去配阴婚,也能卖进窑子里大赚一笔。 还有苏家那个小哑巴,长的也不错。 他这次吃了大亏,不敢宣扬是怕外人和妘娇有样学样,学会反抗张家的敲诈、压迫。 “表哥!”裴大工低着头,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赶紧开始撒谎,“我原本也不想去的,是裴大力让我去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大哥,成亲多年只有两个丫头片子,自然想拿这五百文给她们做嫁妆!”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五百文没准就被我大哥私吞了!” 张五既痛心失去了几十两银子的收入,更生气裴大力自作主张,让他没了借口去苏家找麻烦。 “裴大力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我的银子他也敢私吞?”张五嘶吼,“等我好起来,我一定教训这个狗东西!” 裴大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村里的小流氓、地痞,几乎都听张五的话,裴大力怕是要倒霉了。 “都是亲戚,闹什么闹!”一直未曾开口的张嚣,抬起头对裴大工说,“你告诉裴大力,看在亲戚的份上,他要么赔我家一百两银子,要么就把妘娇和苏小妹带到我面前来!” “他若做不到,就把他家两个小丫头带来我这里,赔偿我家的损失!” “对,就把大丫和二丫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张五附和道,“一天接一百个客人,总能赚一点!” 裴大工立即点头哈腰,表示赞同。 等他一走,张五才说,“大哥,若大力抓不来妘娇和苏小妹,你真准备卖大丫和二丫啊?” “那两个小丫头长的太丑了,不值几个钱!” “你以为裴大力为什么叫大力?”张嚣冷冷一哼,“你不是说妘娇这小丫头力气大吗?她力气再大,能有裴大力的力气大?” “大力是最疼他那两个女儿的,他肯定会把妘娇和苏小妹带来咱们这!” “若事情闹大了,也和咱们没关系,是裴大力抓的人,又不是咱们!” “况且,我张家养的讼师也不是吃素的,就苏四郎这种残废写的状纸,能和我们的讼师比?” “你就等着收钱吧!” …… 翌日天一亮,妘娇便准时的睁开眼。 屋内,苏四郎的呼吸很浅。 妘娇知道这里的字体和繁体字大概有不少区别,故而走之前和苏四郎打了个招呼。 苏四郎醒的极快,他瞧着眼前瘦弱的小姑娘,立即说,“我陪你去山上!” “不用!”妘娇宽慰他,“你还有半个月时间就要考试了,抓紧时间看书吧!” “一日之计在于晨!”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她的声音本就甜甜的,如今再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苏四郎也只能点头。 妘娇也是昨儿才发现,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且在她撒娇的时候毫无抵抗力。 妘娇喜欢采取最果断的做法,所以撒娇卖萌的时候,手到擒来。 “那你早去早回!”苏四郎说,“小心一些!” 妘娇点头,背上了小背篓又上了山。 这一次她运气还不错,在山里找到了一朵灵芝和一枚野山参还有不少菌子。 等她回来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一个穿着碧碎花小裙的小姑娘站在自己家门口和苏四郎在说话,手里还端着一碗东西。 小姑娘眉开眼笑,似乎很是高兴。 妘娇啧了一声。 她很快便从原主的记忆里认出,这便是邻居的小女儿——袁小月。 “苏四哥你真厉害!”袁小月声音娇滴滴的,一脸羞涩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你昨儿做的菌汤可好吃了。” “我二嫂自从有了身孕后一直不爱吃东西,可却把你送来的菌汤吃的干干净净,还说比镇上所有酒楼的菜都要好!” “苏四哥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和你学做这汤!” “不能!”妘娇在袁小月的身后发出声音时,吓的袁小月原地起跳,手里捧着的碗瞬间落在了地上。 第010章 邻居的窥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袁小月回头瞧见妘娇后,气的脸红。 她跺了跺脚问,“怎么是你?” “都怪你,我拿来给苏四哥补身子的鸡汤全洒了。” 妘娇闻言淡淡一笑,她挑眉说,“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呢?” “倒是你,突然拿鸡汤给我相公献殷勤做什么?” 袁小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眼里全是惊讶。 在她的记忆里,妘娇自从嫁入苏家后大多都是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的,有时候听见大一点的声音,还会被吓的直哭。 可眼前的少女依旧是从前的容貌,那双眼眸却似点缀了星空里最明亮的星,带着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 “我来找苏四哥帮忙!”袁小月看着妘娇,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走开。” 妘娇右手撑着院门,整个身子拦在了苏四郎的身前,“我方才不是回答你了,不行!” “你——”袁小月没想到妘娇会直接拒绝,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我又不是来找你帮忙的,你凭什么替四哥回答!” “就凭我是他娘子,而你什么都不是!”妘娇嗤笑,“四哥四哥的还叫的挺亲热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我相公有所图呢!” 袁小月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脸无辜的看着身前的苏四郎,眼神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当初苏家搬来的时候,其实母亲方氏曾有意让她嫁给苏四郎,还收了苏家不少好处。 可惜后来苏四郎大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她却后悔了,打死也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她不想嫁过去就做寡妇。 好在柳氏也未曾为难她,直接买下刚失了父母的妘娇给苏四郎冲喜。 这冲喜还真的有用,自从妘娇嫁到苏家后,苏四郎的身体也好了起来,容貌也比从前更英俊、深邃。 袁小月后悔了,尤其是在她知道苏四郎即使废了右手,也能抄书、写信赚不少银子的时候,更是悔的肠子都绿了。 “四哥!”袁小月眼眶微红,委屈的说,“你看看她,怎么会如此的粗鲁,还欺负我!” 苏四郎像是没有瞧见袁小月一样,抬起左手去接妘娇背上的背篓,问道,“你累不累?” 其实草药并不重,但是妘娇却难得露出娇气的模样,“有点累!” 妘娇对苏四郎撒娇,“你一会替我揉揉肩呗!” 苏四郎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好!” 他把妘娇的背篓放下后,才对被晾在一侧的袁小月说,“袁姑娘,我教不了你怎么做菌汤,你请回吧!” 袁小月微微一怔,心里五味陈杂。 苏四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主动和她说话,即使她主动去和他搭话,他语气也是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方才——他明明那样关心妘娇,还答应帮妘娇揉肩。 袁小月看了一眼噙着笑的妘娇,又看了一眼苏四郎,终究是不甘心的说,“四哥,我是为了我二嫂,她自从有了身孕什么都吃不下,大夫说再这样下去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她就喜欢昨儿柳婶送来的菌汤,说是能吃下去的!” “我不白学你手艺,我……” 苏四郎打断了袁小月的话,神情冰冷,他说,“昨儿送到袁家的菌汤,是我娘子做的!” 袁小月惊的看着妘娇,一脸难以置信。 “你想学做菌汤?”妘娇喜欢苏四郎对自己的称呼,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小月,淡淡的说,“可以啊!” “学费十两银子,毕竟这可是我祖传的手艺!要是没银子,就赶紧走!” 苏四郎拿着妘娇的背篓往屋内走,而妘娇也跟在了他的身后离开,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搭理袁小月。 袁小月觉得难受,心里像是被大石压住了一样喘不过气。 她本以为自己的出现能影响这两个人的感情,哪里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最后,袁小月只能捡起落在地上的碗,狼狈的离开了。 …………… “我家四哥可太招人了!”进了屋内后,妘娇瞧着苏四郎笑嘻嘻的说,“这村里不知多少小娘子都惦记你呢!” 苏四郎瞥了一眼妘娇却没有说话,他把袖口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腕,肌肤宛若玉石般莹润。 妘娇挑眉,有些疑惑他的动作,“你要干吗?” 色诱她吗? 她的确是喜欢这个人的美色,这倒是没错。 可是嘴上调戏下没关系,真要做点亲密接触,她可做不到。 苏四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你不是累了吗?” 累了,让他给她揉肩。 “也还好!”妘娇哪里肯让苏四郎给自己揉肩。 这人右手废了,左手还要抄书、砍柴。 她没有欺负‘自家人’的习惯。 苏四郎眸光微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妘娇把人参和灵芝拿出来后,又把早上从山上采集的远志、麦门冬、苍术等草药拿了出来,放在院内洗干净后准备炮制。 苏小妹蹲在她的身侧,看的津津有味。 “想学炮制药材吗?”妘娇开口问。 苏小妹一脸错愕的看着妘娇。 大燕朝虽然比前朝民风开放,但是重男轻女的恶习却一直存在。 有不少的手艺都是因为传男不传女逐渐的消失了。 苏小妹抬起手比划了下,问,真的可以吗? “你想学便可以!”妘娇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 苏小妹赶紧点头,她肯定想学的,她想帮妘娇分担一些事。 而且草药还可以换银子,能给家里买吃食。 “大夫负责对症下药,开对方子。”妘娇说,“但是再厉害的大夫,也怕遇见假药和药效太差的药。” “比如这麦门冬,若是不摘除它的芯子熬汤药,会对人的心脏有害……” “生地黄得抹上砂仁泡酒,经过九蒸九曝后,便是好用的药材。不这么做的话,它就没丝毫的药效……” …… 妘娇教的仔细,而苏小妹听的认真。 最后,苏小妹更是瞪圆了双眼,看着妘娇的眼神全是钦佩。 她比划着说,嫂子,你好厉害。 可不远处,苏四郎却是微微皱眉。 他的妹妹年幼,所以并不知道,厉害的人其实都是吃了不少苦,或许以后还会更辛苦。 “柳婶在家吗?”就在此时,屋外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 下一刻,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娇娘吧?”妇人一眼便瞧见了院子内的妘娇,一脸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 妘娇的目光落在妇人的肚子上,纤秀的眉却是微微一挑。 难怪袁小月说她二嫂饮食不佳,眼前的妇人不止有妊娠高血压等症状,而且孩子还明显的胎位不正。 第011章 报应来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古代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产检,她们生孩子便真的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 苏氏的病症并不是无药可救,但是任其发展下去,最后怕是会一尸两命。 “方才发生的事情,小月都同我讲了,是她做错了!”苏氏一脸愧疚的看着妘娇,笨重的对她行礼,“不过小月都是为了我,所以我特意来道歉!” 苏氏并不是个擅长言语的人,她抬起手对身后挥了挥,袁二郎就抓着一只老母鸡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是诚心来道歉的,尤其是袁二郎,一定要让苏家收下道歉礼。 袁二郎更是表示最近他会住在村子里,若是苏四郎要进城的话,可以坐他的骡车,分文不取。 苏家刚搬来村里不久,柳氏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收下了袁家送来的老母鸡。 而且柳氏也是不愿意为难苏氏,不止是因为同姓的缘故,更是因为刚来村子的时候,苏氏和袁家对柳氏一直都带着善意。 除了袁小月这事外,两家一直处的很好。 妘娇明白柳氏的想法,无非是远亲不如近邻。 妘娇沉默了片刻,才对要离开的苏氏道,“苏小姐,你若是闲着,便多走走。” “咸菜和油腻的饮食不要再碰了,多吃鱼虾和鸡蛋,再喝一点菊花水。” “家里有梨吧?也吃几个。” 苏氏微微一怔,有些糊涂妘娇的话,但是想着妘娇是好心,她还是点头道,“谢谢!” 袁二郎扶着苏氏,却十分的担忧。 妻子自从有身孕后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浮肿的厉害。 有的时候还会突然瞧不见东西,前几日更是躺下都觉得头晕目眩。 岳父说大概是因为家里是开棺材铺的,怕是有晦气的东西影响了女儿。吩咐袁二郎带苏氏回乡下小住,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回城里。 可是即使回到村里,苏氏的胃口也没有好起来,反而是更差了。 好在昨儿隔壁的柳婶送了点菌汤过来,妻子反而是吃的津津有味。 他见状也去山里采了一些蘑菇回来煲汤,味道却怎么也不对,苏氏更是一口也吃不下。 他和妹妹都很担心苏氏,故而才有袁小月上门去打扰的事情。 方才妹妹哭泣着回来,他一问才知妹妹居然去挑拨苏四郎和妘娇的感情。 若不是苏氏拦着,他怕是要狠狠的揍妹妹一顿。 袁二郎当时气的低吼,“苏相公已经成亲了,你应该自重!” 袁小月哭着说,“他们没有成亲,只是定亲了而已,都没有同房!” “哪又怎样?”袁二郎跳脚,“娘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如此不自爱的吗?” “袁小月你要记得,是你当初舍了这门亲事,没有人逼着你做选择。” “你若是再敢去打扰苏四郎,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氏皱眉,她开口说,“这事传出去对妹妹名声不好,我们还是上门道歉吧!柳婶是个好人,她不会把这件事情讲出去的!” 如今母亲方氏还病着,若是外面传出难听的谣言,怕是会要了方氏的命。 袁二郎点头。 等两人回来,袁小月便走上去对苏氏道,“嫂嫂,你问了他们怎么做菌汤了吗?” 袁小月心里对哥哥有怨怼,但是却很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嫂子。 苏氏拍了拍袁小月的手,“你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娇娘祖传的手艺,哪能去问人家要呢?” “什么祖传手艺啊?妘娇他爹就是个土郎中,又不是厨子,哪里会做什么菌汤,她骗你的!”袁小月气愤的说,“他们居然白收我们送去的老母鸡!” 袁二郎瞪了袁小月一眼,“什么叫白拿?你忘记昨儿柳婶送来的点心了?那可是镇上福饼堂的东西,一盒酥饼便是一两银子!” “是咱们占了人家的便宜!” 袁小月低着头,不敢去看哥哥的眼神。 明明苏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怎么会买福饼堂的点心送人呢? 或许,苏家并不是那么穷?他们其实很有钱? 连印子钱都能还上。 袁小月想到这里,心里更是难受了。 无论是福饼堂的点心,还是昨日苏家的羊肉,这些明明都该是给她吃的东西,现在却被妘娇占了天大的便宜。 “二郎!”苏氏沉默了片刻,对袁二郎说,“今晚把爹送来的鲫鱼熬汤吧!我和母亲都吃清淡点!” “小月,昨儿你不是说你采了一些菊花吗?可以给嫂嫂泡水喝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袁小月说妘娇的父亲是土郎中的时候,苏氏就想起了方才妘娇的话。 她下意识便想试试妘娇说的东西,反正试试也没有什么关系。 袁小月和袁二郎都点头,异口同声的回答,“好!” ……… 自从妘娇开始炮制药材后,家里的水用的比往日快了许多。 苏四郎要读书,而柳氏和苏小妹身上有伤,天亮没多久,妘娇便提着水桶出了门。 北齐村的古井在村口,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此时,已经有几个村民在打水了。 有几个小媳妇在看见妘娇后,都开始窃窃私语。 妘娇不在乎众人的目光,打了水后就朝着家里走去。 “娇娘。”有人唤住她,“你父母真的是为了救天宝而死吗?” 妘娇没有停下脚步,嗤笑一声,却没有回答。 相信的人肯定会相信,不相信她的人,无论她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妘娇懒得费唇舌解释。 “你们知道吗?裴家出事了!”这人见妘娇离开,赶紧压低了声音和周围的人说,“裴大工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娘家就住在裴家附近,还听见大工求饶和惨叫的声音呢!” “我瞧着是妘仁和卢氏找上他了——” “哎呀——你别说了,这也太吓人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裴家人也是活该,谁让他们如此没良心呢!” “不过你们发现了吗?娇娘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好像——更好看了!” 也更凶悍了。 妘娇挑水回家后,便把包好的羊肉饺子放进蒸笼里,不过片刻,香味便传了出来。 苏氏来找妘娇的时候,远远的便闻见了香味,突然就犯了馋。 “娇娘!”苏氏敲了敲院门,“我们要出发了。” 苏氏也是昨儿听柳婶说妘娇今日要进城去卖草药,恰好她也要进城去看父亲,便主动说要和妘娇一起进城。 袁二郎套了骡车,又帮妘娇把草药放到车上,却怎么也不肯收妘娇的车钱。 苏氏笑着说,“娇娘你别客气了,我还得感谢你呢!” 她按照妘娇说的改善吃食后,身上的浮肿还真的消了,连眩晕都变少了。 “娇娘,您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妘娇想了想问,“你会做衣服吗?” 苏氏点头,“会!” 她最近闲来无事,在家已经给孩子做了好几套衣服了。 最后,苏氏答应帮妘娇给柳氏、苏小妹做新衣服,而妘娇又拿了一些草药给苏氏,让她回家熬着喝。 保仁堂位于百水县地段最好的城东,而中善堂却在鱼目混杂的城西。 妘娇到了城西后,没搭理周围嘁嘁喳喳的声音,直接去了中善堂。 中善堂的小二在听闻她报出名字后,便笑着说陈明等会就回来,让她稍等片刻。 “救命,大夫救命啊——” 就在此时,屋外响起了一个少女哭嚎的声音。 第012章 你不能救,我能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抬起眼,便瞧见离中善堂不远处的花楼外面站了五六个人。 这群人身穿粗布衣衫,面容消瘦、贫穷。 花楼门口放着一个门板,上面躺着一个身形娇小的男子,确切的说是个十二、十三岁的男孩子。 他破旧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右臂上抹了一些草木灰还裹着几块破布,但是却依旧在渗血。 他疼的哀嚎,在他的身边还有个少女在哭泣。 “吴大夫你救救我弟弟!”少女哭的昏天暗地,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求求你了!” 被称作吴大夫的人穿着一件华服,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像是看蝼蚁一样露出嫌弃的眼神。 “流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止的住!”吴大夫摔袖就要走,“你们准备后事吧!” “能救的,能救的——”少女抓住吴大夫的裤腿,“您是保仁堂最厉害的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 “求求你了吴大夫,只要你救我弟弟,我就算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吴大夫咳了一声,故作高人的模样,他缓缓地说,“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不是不愿意救你弟弟,而是救不了!” “你弟弟右臂是被最锋利的砍刀砍伤,已经伤到了筋骨,即使我用一百瓶金疮药,也救不回来了!” “况且,一百瓶金疮药的价格可不低,你们——” 给得起吗? 少女哭的厉害,而少年在听闻这句话后,绝望的直接晕阙了过去。 “弟弟——”少女始终不松开抓住吴大夫裤腿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 吴大夫动了动腿,“小姑娘你赶紧放手,我要回去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出来喝一趟花酒,结果刚从花楼里出来,就遇见这群低贱的人。 要不是西城的窑子多,他才不会来这个晦气又肮脏的地方。 “真的没救了!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赶紧准备后事吧!” “嗤——”就在此时吴大夫听见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说,“庸医!” 吴大夫气的抬起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清瘦的小姑娘正看着他,眼里的轻蔑显而易见。 小姑娘穿着朴素,却依旧难掩清丽无双的姿容。 “这位姑娘!”吴大夫冷冷一笑,咳嗽了一声说,“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这人伤势严重,流血过多!一个人若是流干了血,自然无药可医!” “就算勉强止血了,他的伤口过大,肯定会得破伤风!” 妘娇微微挑眉,看着吴大夫的眼神更是藐视。 她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像极了吴大夫从前远远看见过的达官贵人。 这神态落在他的眼里,让他更是不悦。 吴大夫抬起头瞧了一眼少女站着地方的牌匾,中善堂三个字便映入眼帘。 “指压止血,金针麻醉,再清洗伤口缝合,怎么就救不了呢?”妘娇看着吴大夫,嗤笑道,“连抢救都不愿意尝试的人,不是庸医是什么?” 吴大夫闻言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凭什么要去抢救这一个贱民,连医药费都给不起的下等人。 可这话,他自然不能说出口。 “胡说八道,你张口就来!”吴大夫低吼,疑惑的问,“你是中善堂的学徒?学艺不精的东西!” “也是,你们中善堂只能逞口舌之能,毕竟你们连假药都卖,还收女人做学徒,真是道德沦丧!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厚脸皮做不出来的?” “你真以为陈明是华佗在世?能把这个人救活?” 守在中善堂铺子里的小二名叫六子,他此时慌的只能扯了扯妘娇的衣衫,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因为六子已经认出来,站在不远处的人,是保仁堂的坐堂大夫。 在百水县,保仁堂是一块金字招牌,是中善堂永远都不能去触碰的存在。 “你确定不能救?”妘娇伸出手掏了掏耳朵,懒得和这个人废话,“你不能救,我能!” “抬进来吧!” 众人都瞧着少女,有人开口劝,“不如你再求求吴大夫吧,这中善堂的医术不行的!” 中善堂的药材和诊金虽然比保仁堂便宜许多,可是在许多人的眼里,贵的才是最好的。 吴大夫一听这话,怕这个少女缠上自己。 他一狠心,踩了少女的手指,使劲的拿脚碾了几下。 少女吃痛只能松开,而吴大夫趁着这个时候便躲开了。 他走之前更是讽刺的说,“蠢货,别让你弟弟吃苦了,到时候别赔光了银子,最后连一副棺木都买不起!” 说完,吴大夫就溜之大吉了。 “小姑娘,你要考虑清楚啊!”又有人劝,“方才那个学徒是女的,连医女都算不上,怕是会见血就晕。” 少女看着昏迷不醒的弟弟,半响后开口求了同行的人,“梁叔,抬我弟弟去中善堂吧!” 她选择相信妘娇。 屋内,妘娇已经吩咐六子去准备拿凉白开了。 六子愣了愣,“不是要酒和烧红的烙铁吗?” 这样可以消毒,防止伤口恶化。 “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妘娇皱眉,“伤口外可以用酒,但是大面积的伤口内不能!” 外面的人也被抬了进来。 少女跪在妘娇的身前,对着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陈明此时也赶了回来,在听闻六子说的话后,他倒是觉得妘娇说的对,一个人没有抢救便放弃,那不是大夫该做的事情。 “右肘骨折、伤口约7CM,伤了关节和肌肉!”妘娇抬起手对陈明道,“有金针吗?” 陈明已经挽起了袖口想要给这人扶脉,却被妘娇的话问的分心了。 “有!”陈明吩咐六子拿来金针后,便去看这个人的伤口。 只是看了几眼,陈明便明白吴大夫所言非虚,这孩子的确伤的太重了,这血怕是止不住了。 他刚想要开口劝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让她节哀顺变的时候,妘娇已经拿起金针朝着男孩子的身上扎去。 只是眨眼间,男孩子的身上已经有了几根金针。 “凉白开准备好了吗?”妘娇问不远处的六子,“要处理伤口了!” 这下,不止陈明傻了眼,连六子和屋内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方才昏迷不醒的男孩已经睁开了眼,他右臂上的伤口也止住了血。 第013章 坐堂大夫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愣着做什么?”妘娇瞥了一眼六子,“赶紧拿凉白开来!” 她这话说的冲,语气更是让人不容质疑。 不知道为什么,陈明居然想起已经去世了多年的师父。 “去拿!”陈明见妘娇的脸色愈发严肃后,赶紧吩咐六子,“听妘姑娘话!” 这孩子的伤口前期撒了太多的草木灰,污染的很严重,若是不清创,后期很容易感染。 “不会很疼!”妘娇从六子的手里接过凉白开后,对男孩子说,“等伤口缝合后,我会把金针取下来,之后可能会很疼!” “你是男人,这点疼能忍吧?” 男孩子已经失血过多,他一脸惨白的看着妘娇,微微点头,“我能,谢谢您大夫!” 于妘娇而言,清创伤口和简单的缝合手术,她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完成。 可众人的眼神却愈发惊讶—— 尤其是陈明,他似乎都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熟练的清创,又拿起针开始缝合伤口。 方才血肉模糊的伤口在她的手下似乎变成了一件普通的衣服,飞针走线间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 最重要的是,全程患者更是丝毫没有喊疼。 怎么会不疼呢?这可是针扎在肉里啊! “好了!”妘娇把手里的针放下后,对还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说,“你快起来吧,你弟弟这段日子要忌口,等再过十天来这里拆线就好!” “三个月后,右手都不要再碰重物了……” 她一一叮嘱,最后又转身写了个药方,让小姑娘按照方子抓药。 陈明有些惊恐的看着男孩,试探着问,“疼吗?” “不疼!”男孩子也是一脸惊讶,他摇头说,“没有感觉!” 不止没有感觉,连右手似乎都不是他的了。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六子叫道,他一脸不信的看着男孩子,最后目光落在了妘娇身上,试着问,“是巫术吗?” 妘娇看着六子,冷冷一哼,“我还法术呢!人蠢就多读书!” 六子怔怔的笑了笑,看着妘娇的眼神愈发膜拜了。 小姑娘又对妘娇深深的鞠躬,才转身和六子去抓药了。 陈明立即抓紧时间和妘娇说,想请她来中善堂做坐堂大夫。 “我?”妘娇摸了摸下巴,笑着道,“你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来你们中善堂做坐堂大夫,往后中善堂的名声怕是会更差了吧?” 谁会相信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医术,还是个小姑娘? “酒香不怕巷子深,今日这事后,肯定会有人慕名而来的!”陈明赶紧说,“这群人是戏班子的,肯定会帮你宣传的!” 随行的人和小男孩赶紧点头,表示他们一定会帮妘娇宣传名声,就差喊她是在世华佗了。 妘娇摇头,直接拒绝,“不行,我很忙的!” 陈明疑惑,“你忙什么?” “制药啊!”妘娇挑眉,“我可炮制了不少的药,你还收不收啊?” “对了,这次我还带来了灵芝和山参。” 陈明哑口无言,嘴角抽搐的厉害。 一个厉害的大夫不去救人,却沉迷炮制药材。 也不是……不行。 妘娇见陈明的模样,唔了一声,“其实陈大夫,你医术也不错,不要不自信嘛!” 陈明差点哭了,他没有不自信! “这样吧!”妘娇沉默了片刻,加了一句,“若是遇见棘手且你没办法的病症,你再来找我!” “不过不能太多了——我真的很忙!” 这段日子苏小妹一直跟她学炮制药材,这孩子的天赋不错,学习的态度也很端正。 妘娇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她的确想好好的教苏小妹。 陈明愣住,最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愿意替人诊脉就好—— 在妘娇答应后,不知道为什么,陈明突然就有了底气。 等六子和小姑娘回来的时候,随行的人和小男孩子已经告诉妘娇,他们是走江湖的戏班子里的人。 小姑娘的名字叫慕婳,而男孩子叫慕怜,一个是青衣,一个是刀马旦。 慕怜这次也是因为练戏被误伤才会差点送了性命。 “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弟会铭记在心!”慕婳又一次跪在妘娇的身前,再次磕头,认真的说,“若来日小姐有什么吩咐,我和弟弟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为小姐办到!” 妘娇挑眉,想了想说,“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慕婳点头,“小姐您请讲!” “你们是戏班子的,能探听到吴大夫在西城,自然也能探听到其他消息吧!”妘娇说,“你去帮我打听下,白鹤、白鹿书院的学子都买了些什么书,在哪里买的!” 众人错愕,他们差点以为妘娇是在说笑。 就——这么简单的事? 不过既然是妘娇的吩咐,慕婳自然没有违背。 她出门不过一个时辰便打听到了消息。 这个时候,妘娇已经把草药悉数卖给了陈明。 陈明说如今中善堂的生意不好,只能先给妘娇六十两银子,等人参和灵芝卖出去后,再补给妘娇银子。 妘娇点头,背起背篓就离开了。 “这——”六子错愕,“她不怕掌柜的你骗她吗?” 陈明苦笑,“她不在乎!” 在众人眼里珍贵的东西,于妘娇而言却更像是手到擒来的东西。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大燕人不喜欢吃猪肉,总觉得猪肉有一股怪味。 而且养猪的污秽和气味太难闻了,村里养羊的人更多一些。 妘娇先是买了个肉饼吃了填肚子,又去了肉摊买了几斤羊排、羊肉。 苏四郎要读书,就得买笔墨纸砚还有夜晚照明的蜡烛、灯油。 妘娇去了慕婳说的城东的书铺买了一些书,最后才和苏氏一起回村里。 “……娇娇,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肉?”柳氏看着妘娇满满一背篓的东西,差点晕了过去。 苏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怎么能天天吃肉。 可这银子毕竟是妘娇辛苦赚来的,柳氏又不好苛责她什么。 只是柳氏担心妘娇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往后可怎么过日子! 四郎还要读书,得用不少银子。 “娇娇,你不能乱花钱啊!”柳氏斟酌了片刻,又解释,“娘不是怪你!就是……” 妘娇抬起眼看着柳氏,故作懵懂。 妘娇说,“娘,我就是想给相公补补身子,他太瘦了!” 自然,她更喜欢吃肉而不是野菜。 柳氏被这句话噎住,更不好说妘娇半句了。 “娇娇,娘刚才说话太重了!”柳氏叹了一口气,从厨房里拿出几块肉饼,“你也累坏了,快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妘娇道,“娘!我不吃!” 她刚才在城里已经吃饱了。 “给四郎留着吧!他读书很辛苦的,我心疼他。” 这下,柳氏更是内疚了。 她这是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才找了这么一个好儿媳。 刚砍柴回来的苏四郎听着妘娇撒娇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脸突然就烫了起来。 第014章 碎嘴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四郎想,她到底知不知羞,怎么什么都敢说。 院内。 “娘,我今日卖了药赚了不少银子!”妘娇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柳氏的手里,又说,“给相公攒着读书用。” 柳氏摸着手里的银子,心里像是被揪着一样难受。 “好孩子,肉买了就买了,你想怎么做都行!”柳氏叹了一口气,“你大病初愈,不要太累了!” 妘娇点了点头。 其实苏家母女的性子单纯,像是被人庇护着长大一样。 她只是简单撒娇两句,柳氏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是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给她。 也不知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的,太容易妥协了。 苏四郎吃软不吃硬,性子和柳氏倒是有些相似。 此时苏小妹从屋内走了出来,妘娇拿出二十文钱递给她,“这是咱们家小妹制的药卖的钱,拿着!” 苏小妹瞪圆了眼,一脸错愕。 她赶紧摆手,比划着表示自己没帮什么忙,哪能拿卖药的钱。 妘娇说,“这是你该得的!” 她的确不是为了宽慰孩子才这样说的,苏小妹和她一起制的药,的确卖了钱。 苏小妹高兴的红了脸,最后见母亲点头,才接过了二十文钱。 她眼里噙着笑,最后扑在了妘娇的身上,用小脸在妘娇的胸口蹭了几下,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奶猫。 苏小妹知道,虽然跟着母亲刺绣也能赚钱,可是却也赚不了这么多。 嫂嫂是真心疼她。 柳氏抬眼瞧见院外的苏四郎,赶紧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四郎,娇娇刚才还和我说起你呢!” 苏小妹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去跟苏四郎炫耀自己赚了钱,更是比划着说,往后要赚更多的钱。 苏四郎放下柴,抬起手抚摸了苏小妹有些泛黄枯燥的头发,“我们家小妹很厉害!” 苏小妹闻言赶紧低下了头,却是偷偷的看妘娇。 苏四郎的右手不便,但是却依旧包揽了家里的重活、累活。夜里得空了,他还要看书、抄书,帮村里的人写信。 他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 妘娇不仅摸着下巴感叹,这美人不止在相貌还在骨。 夜里,妘娇和苏四郎说起了苏小妹的事。 在大燕这个地方,其实女子学医并不被待见,医女的地位也不高。在众人的眼里,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出去抛头露面做手艺人是有损家族颜面的。 “小妹喜欢学炮制药材,就让她学!”苏四郎语气坚决,“外人的眼光何须在意?只要她开心就好!” “娇娇你也是,想做什么,就去做!” “只是辛苦你和小妹了。” 妘娇倒是有些惊讶苏四郎的话,毕竟他和她是不一样的,他又不是新时代的人,能有这样的觉悟,怕是遇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看的如此开。 苏家搬来北齐村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 苏四郎没有讲,妘娇也不好再问。 “有什么辛苦的!”妘娇挑眉道,“教人炮制药材都算辛苦的话,那这世上辛苦的事也太多了!” 苏四郎清冷的眉眼里显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说,“娇娇,谢谢你!” 嘶! 妘娇心想,这人笑起来更俊了。 红颜祸水,这蓝颜也是祸水! …… 陈明和妘娇讲,最近百水县有人在大量采购蟾酥,给的价格比往年高了几倍。 蟾酥,顾名思义就是蛤蟆分泌出来的浆液,有毒。 像蛤蟆这样的东西,即使是乡下人见了都是避开的,更别说从它的身上提取浆液了。 只是如今入秋了,蟾蜍根本没那么好找。 妘娇倒是不怕吃苦,她去了湿冷的河边找蟾蜍,而苏小妹也依旧固执的跟着她。 起初苏小妹也被蟾蜍吓的双腿发软,可在知道这蟾蜍身上的东西能换银子后,她即使颤抖着双手也要去抓。 在碰见快冬眠的蛇的时候,苏小妹也只是被吓的大叫了一声,便镇定的拿棍子把蛇赶走。 “不怕吗?”妘娇有些心疼苏小妹,又道,“你不必跟着我的!” “等我捉回去就好了!” 苏小妹赶紧摆手,她表示自己不怕。 前几日隔壁的苏氏来给她和母亲量身形,说是拿了嫂嫂的银子要给她们制衣服的时候,苏小妹像是在梦中一样。 妘娇因为炮制药材,双手大多时候都浸泡在水里,被泡的发白、蜕皮。 苏小妹心疼妘娇,想帮妘娇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又比划着和妘娇说,她不怕辛苦,只要这些蟾蜍能制成药换钱,她便多做一些。 苏小妹还说,只要有钱了,往后妘娇若是再生病,就有银子看大夫了。 自然——也能请大夫给哥哥苏四郎看右手。 妘娇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笑了笑说,“你一定能成为一个炮制药材的大师,能赚很多银子!” 苏小妹羞的红了脸,看着妘娇的眼神定定的。 蟾酥制起来并不简单—— 十几只蟾蜍也就只能制几块巴掌大的蟾酥,苏小妹学的认真,期间柳氏还放下了手里的绣活来帮忙。 其实柳氏也是害怕蟾蜍的,她被吓的脸色发白也要坚持帮妘娇,想着多出一分力。 “娇娇!”柳氏对妘娇说,“你不要太累了!” “娘托人去城里问了,娘打的络子和绣品都能卖不少银子,你不用这么辛苦!” 柳氏和苏小妹一样,都担心妘娇太累。 在柳氏的眼里,妘娇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不累!”妘娇想了想,又找了个借口来堵住柳氏的嘴,“只要四郎能读书,我再辛苦也是愿意的!” 柳氏顿时红了眼眶,不好再说什么。 而刚好出门来找水喝的苏四郎有些进退两难,面颊泛红。 她给他买书、买笔墨纸砚、还给他做新衣服。 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个残废不能读书的时候,她却依旧支持他、相信他,妘娇就像寒夜里的一抹光,既温暖又明亮。 …… 几天后,妘娇去镇上卖蟾酥,苏四郎跟着同行。 袁小月坐在王三的牛车上看见苏四郎的时候眼前一亮,可在看见妘娇的时候,眼神又淡了下去。 她同苏四郎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此时一个穿着碎花小袄的妇人坐在了苏四郎身边,笑着对妘娇说,“呀,娇娘,好久不见呀,你和覃相公还有来往吗?当时他一直跟你娘说你好,我以为你要嫁到覃家去呢,哎呀——” 妇人故作惊讶的捂住嘴,看着身前的苏四郎,“啊——四郎你在啊!” “不好意思啊娇娘!” “四郎你别介意啊,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是故意提的,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第015章 在世华佗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说话的,是和覃春兰交好的沈氏,是北齐村的一个小寡妇。 沈氏自认为容貌姣好,又有成熟女子的韵味,让这村里不少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像妘娇这样的黄毛丫头,哪里有她半点体面? “你眼瞎?”妘娇目光定定的看着沈氏,“你都坐我相公身边了,还没瞧见他?” 沈氏故作惊讶,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拍了拍胸口,又朝着苏四郎道,“娇娘还真是伶牙俐齿,不像我这样嘴笨!” “哎,像我这样的女子,肯定没娇娘惹人喜欢!” “四郎,你别怪娇娘,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在一侧的袁小月抬头,看着沈氏的眼神却变得讽刺。 苏四郎声音淡漠,他回了一句,“沈家嫂子,你唯一的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言语冰冷,而沈氏却没听出话里的意思。 沈氏怔了怔,有些欲说还羞的道,“四郎,你这是夸我吗?” “噗——” 妘娇挑眉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苏四郎,这人还真是损。 “你笑什么?”沈氏皱眉,对妘娇的态度很是不善,“你是嫉妒我了?” “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嘴笨没人喜欢!”妘娇说,“沈家嫂子你很有自知之明啊!知道嘴笨没人喜欢就少说话!” 沈氏此时才明白过来,苏四郎的话居然是这个意思。 这人生的隽秀清冷,可这嘴怎么这样坏! “你们——”沈氏柔弱的哭了起来,“妘娇你这个小娼妇,你仗着有人撑腰,就敢欺负我!” “我,我不活了——” 袁小月皱眉,她对沈氏道,“要死就去跳河,在这里闹什么闹!” “你再闹下去,我们还进不进城了?” 沈氏气的面色通红,而周围的人也意识到看热闹也不能耽误了进城做买卖,都开始催促王三赶紧走。 沈氏还想闹,可抬起头却瞧见苏四郎身后的妘娇。 少女虽然身形消瘦,可笑意里却噙着一丝淡淡的冷冽,沈氏想起覃春兰曾说妘娇下手极狠,顿时吓的头皮发麻,只能狼狈的蹲坐在角落,不敢再说话。 等到了县里,袁小月下车才对妘娇说,“我才不是帮你!你不用谢谢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妘娇反驳的机会。 其实袁小月后来也想明白了,除非是妘娇死了,否则她和苏四郎是没半点机会的。 母亲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不是让她去做人妾室的。 况且这段日子,二嫂多亏了妘娇送的药调理身子,她没有理由再去打扰苏四郎。 “你这书还是不要抄了吧!”妘娇没有多想袁小月的话,反而是转身对苏四郎道,“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院考,你若把时间花在抄书上,到时候因小失大可怎么办?” “你应该好生念书,来日中了秀才,便能养活一家人了!” “现在家里的银钱,供你读书不是问题!” 妘娇眼眸清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睛里全是信任,像是对他撒娇一样。 若是妘娇态度再坚决强硬一些,他或许还能说一个‘不’字。 可如今倒好,她只是这么一说,他冲到喉咙的拒绝,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今年来百水县的学子比往年多了几倍,书铺里的典籍卖的也比往年好!”苏四郎认真的解释,“我答应了书铺的掌柜,要替他多抄一些书!” 苏四郎即使是用左手写字,却依旧比太多的学子写的更方正更好,故而书铺的掌柜的对他很是喜爱。 “这次送来的经义里,有不少都有注释,我记下来后,对之后的院考也有益处。” 嘶! 妘娇想,他这话说的普普通通,可也透露出一个讯息。 但凡是苏四郎看过的书,他都能过目不忘。 这是何其聪慧的一个少年,可惜—— 妘娇看着苏四郎的右手,若有所思。 苏四郎以为她生气了,又道,“答应了掌柜的事,我会做到的!” “我就再抄十天,可以吗?” 妘娇怔了怔,眼睛却渐渐的亮了起来,嘴角弯弯,笑意盈盈的,甜得像是蜜糖一样。 苏四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真拿她无可奈何。 “嗯!”妘娇点头,“那我先去药铺了!” 之前因为妘娇的病,苏四郎在书铺掌柜这里借了不少银子,如今他要在十天内抄完他之前答应帮忙抄的书,的确要费一番力气。 可是,他却没有和妘娇说他的半点难处。 他不讲,妘娇自然不知道。 因为今年白鹤、白鹿书院收学子的名额比前几年多,书铺里的考生也逐渐多了起来。 有些考生甚至闭门不出,埋头苦读。 妘娇到了中善堂,看着眼前的一幕,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从前的中善堂当真是门庭冷清,来抓药的人都没几个。 可今日,中善堂外面却站了不少的病人,比书铺还要热闹。 六子一见妘娇,赶紧笑着迎了出去,他对妘娇十分客气,“妘姑娘,您怎么现在才来,掌柜的可想你了!” “哎呀——”六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赶紧补充道,“想你带来的药材!” 妘娇挑眉,瞧着屋子里的病人,而六子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说起来,还得感谢您呢!”六子解释,“之前慕家姐弟的事闹的挺大的,不少人都听见吴大夫说慕怜没救了!” “可慕怜不是被你救了嘛,这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在外替中善堂宣扬名声,还说你是在世华佗呢!” “不过嘛——”六子低着头,有些尴尬的回答,“外人都以为是陈大夫的功劳!” 六子也是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陈明邀妘娇来做坐堂大夫的时候,妘娇会露出那样意味深长的笑。 是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妘娇也是个懒得解释的人。 “这的确是陈大夫的功劳!”妘娇说,“最近的病人,都是陈大夫替他们治好的!” 若是陈明真的没本事,没有办法治愈这些病人,即使慕家姐弟再怎么努力宣传也是无济于事的。 六子有些惊讶妘娇的话语。 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比男子的心胸还要开明、广阔。 无论是六子还是陈明,他们对妘娇都有歉意,可惜他们怎么解释慕怜是妘娇治好的,却没有人相信。 无奈之下,陈明便出高价买下了妘娇的药材,更说明了最近缺什么。 妘娇倒是没有拒绝陈明给的银子,因为她的确缺钱。 在走之前妘娇拿了一些自制的止痛药给陈明,告诉他这些药怎么用。 “这些是试用的,若是效果不错,我会再卖一些给你!” 陈明赶紧接下,点头说,“好!多谢妘姑娘!” 从中善堂出来后,妘娇准备去苏家的棺材铺子。 之前她托苏氏的父亲苏大明找了一些猪崽,想买回家养起来。 结果她刚走出西城不到几步,便瞧见袁小月跟在一个陌生的少年身后。 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几个壮汉在暗处紧紧的盯着。 第016章 救人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陈明和六子多次嘱咐她,一定要离这个巷子远远的,因为这条巷子里很乱,有赌坊、暗娼、卖五石散的…… 妘娇皱眉,想不明白袁小月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见那群壮汉跟了上去,便也快步跟上。 “还没到吗?”袁小月有些慌了,这巷子越走越深,她还听见有人求救的声音,“我……我不要你帮忙了!” “马上就到了!”少年笑的斯斯文文的,他伸出手拽着袁小月的胳膊,“再走几步就到了!” “啊……放开……”袁小月拍打着少年的手,一脸愤怒,“你这个登徒子!” 她转身就要离开,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却围上来一群壮汉。 这些人笑的流里流气的,一脸痞子的样子。 “程安还是你厉害,靠着你这张脸,已经骗了几个小娘子来这里了!”有个大汉笑着说,“今日这小娘子长的标致,周老爷肯定很喜欢!” 被称作程安的人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文弱的书生样,他说,“老规矩,银子对半分。不过大哥,周老爷家不是要死人吗?” “是啊!要死的!”大汉看着袁小月,开始对她上下其手道,“那就让我们玩够了再送她上路!” “小娘子你别怕,我会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的,不会让你还未破身就去陪周家那个短命的!” 袁小月顿时脸色大变。 百水县的周家是大商人,周老爷出五十两的高价,想要买七个漂亮的小姑娘给他儿子配阴婚。 因为给出的价格很高,已经有人杀了女儿送了过去。 当初,妘娇就差点被张家和裴家老婆子弄死后卖到周家去。 袁小月被困在人群里,却连呼救都做不到,她绝望挣扎着想要离开。 她想,她不能死在这里,母亲还在家里等她! “滚开!”一个女声响起。 为首的大汉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瞧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这次不止是大汉们,还有程安都瞪圆了眼。 站在不远处的少女穿的虽然朴素,身形也瘦小了些,但是却依旧难以掩盖她清丽的容貌。 “呀,又来个小娘子!”程安动了动身子,笑的有些猥琐,“来陪哥哥们乐一乐?” 程安疾步走到妘娇身边,抬起手想要把眼前的小姑娘搂入怀里,却不想下一刻妘娇抬起脚,朝着他的裤裆狠狠一踢。 “啊……” 程安惨叫声让周围的大汉们也是一惊,他们放开了袁小月朝着妘娇就冲了过去。 “咔……嘭……” 袁小月泪眼朦胧的看着妘娇拿着一根木棍打的壮汉们毫无反手之力,其中一个还想拿匕首从身后去偷袭,却被妘娇一脚踢飞。 最后,他们一个个疼的大哭大喊,跪地求饶。 妘娇神情冷漠,下手又狠又重,更是踩断了他们的腿。 “滚!”妘娇说。 这次,这群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巷子,而疼晕过去的程安却没有被他们带走。 不过程安那张斯文的面容也在打斗中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面颊,往后别说用这张脸骗人了,怕是出现就会吓坏一群人。 “能走吗?”妘娇看着袁小月,挑眉说,“我还有事!” 她压根没问袁小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只是过来帮个小忙,不求任何回报。 袁小月把身上的衣服穿好,心情却很复杂。 她大哥袁大郎从军多年,家里一直都有写书信到前线。 之前她一直都是找书铺外面的摊子上的书生写的,后来便是找苏四郎。 苏四郎一直对她淡淡的,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最后干脆赌气不找苏四郎写书信了。 只是最近因为诸多书院要考试,书生们大多都在家里读书。 程安长的斯斯文文的,颇有书生的气息,所以她便相信了程安说忘记带纸笔,最后被骗到了这里。 “谢谢您!”袁小月是真心感激妘娇,她试着问,“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她很害怕。 妘娇皱眉,“不能,我有大事要办!” 袁小月:“……” 最后,或许是袁小月哭的妘娇不耐烦了,她最终还是跟在了妘娇的身后去了苏家的棺材铺。 北齐村没有人养猪。 苏大明也是打听了小半月,才从其他村子里打听到有人卖猪崽。 “这家一共卖五头猪,四头公猪,一头母猪!这价格肯定是母猪贵,公猪便宜点!”苏大明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妘姑娘,这个价格你看合适吗?” 妘娇点头,“合适!” 其实这个价格还真不贵,苏大明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谈下来的。 苏大明在看见女儿苏氏红润的面容时,便明白女儿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在乡下的确遇见了贵人。 苏氏之前也吃吴大夫开的药,可胃口却越来越差,反而是如今吃了妘娇送的东西和药,不止是胃口好了,连眩晕也消失了。 “这事便麻烦你了!”妘娇把银子递给了苏大明,又道,“五头猪,我都要了!” 苏大明笑着接过银子,看着袁小月的眼神却带了几分打量。 苏大明记得,他这女婿家的小姑子,是十分不喜欢来棺材铺的,嫌弃这里晦气,可今日她居然来了? 真是奇怪。 等从棺材铺里出来,袁小月沉默许久才问妘娇,“你说的大事,是买猪?” 妘娇点头,“嗯!” 袁小月:“……” 这算哪门子大事? 不过,妘娇毕竟救了她,袁小月还是开口提醒,“养猪不如养羊,猪吃的多,还养不胖,味道也不如羊肉好!” “我养的猪,肯定又胖又好吃!”妘娇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肯定的说,“等着瞧吧!” 若是旁人这样说,袁小月必定嗤之以鼻。 可妘娇这样说,她却觉得或许是真的。 等到了下午,妘娇接了苏四郎回村里,袁小月同行。 这次,袁小月连看苏四郎的勇气都没有了,直接躲在王三牛车的最角落里。 等回了家里,柳氏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她对妘娇说,“娇娘你们回来的正好,快和我出去找找,小妹不见了!” “不见了?”这下,不止苏家乱成一团,连袁家也跟着帮忙出去找。 一群人兵分几路,最后妘娇靠着猜测,在一个偏僻的河边,找到了被一群孩子欺负的苏小妹。 苏小妹眼神里全是恐惧,胳膊还滴着血,可手里却依旧牢牢的抓着装满了蟾蜍的笼子。 第017章 没家教的东西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小哑巴你快把身上的钱给我们!”为首的孩子正是妘家二房最小的儿子妘明义,他笑的很是虚伪,“不然我们就不带你玩!” 裴天宝倒是没什么耐心,恶意的笑了笑,“和这小丧门星废话什么,抢过来不就得了?” “这鱼篓也是新的,我们可以拿去抓鱼!” “苏家的东西不就是你们妘家的吗?” 妘娇脸色沉了沉,大迈步走了过去。 她知道这群孩子尚且年幼,但是有些孩童却有着最纯粹的恶。 一群有爹娘生,没有爹娘养的玩意。 她不介意替大人们管教下。 “呜——”苏小妹毕竟是个孩子,她一见到熟人便扑在妘娇的怀里哭了起来,身子微微颤抖。 “别怕!”妘娇搂着苏小妹的肩拍了拍,又看了看她的胳膊。 还好没有骨折,只是碰撞的皮外伤。 苏小妹依旧不肯放开手里的篓子,这是嫂子买来给她放蟾蜍的,她舍不得让人抢走。 妘明义和裴天宝虽是孩子,骨子里却有着欺软怕硬的恶根。 尤其是妘明义,他是妘家最小的儿子,平日里被妘家老太太捧在手里宠着,他自然不怕妘娇。 此时,妘明义还抬起脖子,一脸讽刺的说,“小爷瞧上她的东西是给她面子,怎么的,你还敢打我啊?” “你要敢欺负孩子,我就告诉家里!” “奶奶肯定会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覃氏没少在儿子面前说,妘娇是个小贱人、小娼妇,是克死了父母的扫把星。 妘明义有样学样,在骂妘娇的时候,更是什么脏话都用上了。 “我向来善解人意!”妘娇挽起袖口,伸出手就抓住了妘明义的衣襟把他朝河里一丢,“你既然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欺负你,那我就好好的成全你!” 周围的孩子们吓的脸色发白,只有裴天宝敢上前去帮忙。 结果妘娇左手抓一个,右手提一个,把两个孩子朝水里一按,吓的裴天宝和妘明义腿软、失禁。 尤其是妘明义,刚才有多嚣张,现在便有多狼狈,屎尿都流到了裤子里。 其他孩子们都跑开了,有人直接回家里去唤了大人。 ……… 这段日子妘家老二妘寿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整日都听见妻子骂他是废物,说他做为丈夫却不愿意为她出头。 “妘娇这小贱人下手是真的狠!”和往日一样,覃春兰一边骂人,一边把鸡蛋藏进袖口里打算给小儿子妘明义吃,“她就是扫把星!” “这个狐媚子还好没有嫁到覃家,是个没福气的。” “如今我那侄儿要娶谢捕头的闺女,已经开始合八字了!” 妘寿低着头,想着三弟在的时候,原本也没想让妘娇嫁去覃家。 覃正德虽有秀才功名,可却连续好几年都没考上白鹤、白鹿书院,还纳了不少妾室。 如今覃家和谢家议亲,又把这些妾室卖到了窑子里去,摆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 “你知道谢捕头吧?他和县令大人曾是同窗,在县令面前是能说的上话的!” “等我侄儿娶了谢家姑娘,这白鹤、白鹿书院,不是随便他挑吗?” “你啊——就是个没眼力劲的,巴结人都赶不上趟,让你拿银子去覃家恭贺我娘家人,你还磨磨唧唧的!” 妘寿懒得听妻子嘀咕,干脆走远了一些。 覃家根本没把妻子当回事,只有妻子还想着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还指望着覃正德做官了拉扯她一把。 妘寿抬起头瞧见不远处沉默不语的大嫂,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大哥和大嫂就很聪明,知道谁也靠不住,所以宁愿吃苦也要把大儿子妘明吉送到书院里去。 据说,今年妘明吉也要去参加院考。 “看什么看!”覃春兰嗤之以鼻,“明吉读书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大哥和大嫂也是蠢,像明吉这样的资质,怎么可能考得上书院嘛,不如把送明吉读书的银子拿到我娘家去,到时候我娘家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侄儿给明吉一个官做!” 妘家大房的薛氏闻言,嗤笑一声,却没有搭理覃春兰。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孩子推开了妘家的大门! “明义家里的快去离河边上看看,妘娇要杀你们家明义了!” 妘家老婆子一听这话,赶紧从屋内跑出来,“妘娇这个小贱人,居然敢动我的心肝肉!” “我不杀了她!” 妘家人到了河边的时候,妘娇和苏小妹已经离开了。 妘明义和裴天宝吓的瑟瑟发抖,两个孩子一见家里人,就开始哭嚎说妘娇要杀了他们。 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好奇的看了几眼,却压根没瞧见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有半点伤口,只有一身水。 杀人?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妘家老婆子是个不好惹的,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妘寿,你去找人来!”妘家老婆子哪里肯善罢甘休,“这个小娼妇居然欺负了我的乖孙,我就要杀了她!” “小贱人居然敢欺负到自家人头上了,真当我妘家没人了吗?” 妘寿见儿子妘明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些心疼。 他最终还是听了母亲的话,喊了几个熟悉的邻居家的男人,拿着镰刀、锄头朝着苏家走去。 等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到了苏家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停下了脚步—— 苏家破落的茅草房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上面挂着的防风灯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窦字。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马车的主人是谁,却也知道这家人是非富即贵。 而且苏家的院门口还站着几个衙役,覃春兰很快便在人群里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谢捕头。 “谢大捕头,您怎么会在这里?”覃春兰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仅揣测,“是苏家的人犯事了吗?” “说什么蠢话呢!”谢捕头生的人高马大,他赶紧训斥覃春兰,“不许这么说苏家人!” 在其他人又一次问起的时候,谢捕头才开口解释,“我是陪县令夫人来这里的!” “夫人说这家人救了家里的老太太,就是窦大人的母亲,她今日特意抽空来感谢!” “唉,若不是窦大人这几日公务繁忙,他是要亲自来的!” “多亏了妘姑娘啊,若不是她,老太太就出事了。” 第018章 恩情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屋内,窦芃乖巧的坐在母亲身前,丝毫没有嫌弃柳氏递过来的粗茶。 这次陪窦芃来的妇人乃是窦县令的正妻钱氏,她梳着简单的抛家髻,簪着一枝海棠绕枝的步摇,眉眼里全是一片和善。 钱氏的容貌虽称不上绝色,却也能堪称清秀。 她笑着对妘娇道,“母亲这些日子一直都念叨着你,说是得好好感谢你呢!” 钱氏声音温柔,像是春风拂面。 “夫人客气了!”妘娇把平日里哄苏小妹的点心递了过去,“这枣泥酥放了红枣、枸杞等补血的东西,夫人可以尝尝!” 钱氏有了身孕,腹部却大的出奇,若不是妘娇一眼便瞧出钱氏腹中只有一个胎儿,怕是会误会钱氏腹中,至少是双生子。 “多谢!”钱氏接过点心,还未放进嘴里,便被身边的小丫鬟阻止了。 小丫鬟看着妘娇的眼神全是轻蔑,她说,“夫人,你不能用外面的东西!” “你如今有了身孕,饮食一定要精细,外面的东西再好,也不如家里的!” 小丫鬟就差直接说,妘娇的东西又脏又廉价,哪能入口! “可我瞧着这点心做的很好!”钱氏却丝毫没有嫌弃,反而是尝了一口,露出惊喜的目光,她诚心的称赞,“这点心真好吃!” “和福饼堂的点心一样好吃。” 窦芃闻言也尝了一口,对妘娇的手艺更是赞叹不已。 “我和你是同一年的,可我是四月的,你是七月的!”窦芃对妘娇道,“按理说,我得唤你一声妹妹!” 钱氏闻言瞧了瞧女儿窦芃,又看了一眼妘娇。 两个孩子明明是同岁,可妘娇的身形却比女儿娇小、瘦弱,那双纤秀的小手上面也布满了伤痕,指腹上长满了茧子。 这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 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却已经嫁为人妇。 妘娇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小姐,你喝茶!”小丫鬟又一次打断了窦芃的话,她害怕妘娇还真的赶紧攀高枝,和窦芃姐妹相称。 结果妘娇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有和窦芃太过亲密。 钱氏和柳氏说了好一会话,最后知道家里还有一位考生,要准备参加白鹤、白鹿书院的院考的时候,一脸惊喜! 她这段日子一直都记得母亲的话,不知道怎么感谢妘娇,这下终于有机会了。 钱氏对柳氏说,若是苏四郎愿意的话,她可以让窦县令写一封推荐信,让苏四郎直接去府学读书。 虽然府学比不上白鹤、白鹿书院,但是府学的待遇却比这两个书院好,而且束脩也少。 “多谢夫人好意!”妘娇没有接受,也没有婉拒,她笑着说,“四郎还是想先试试考白鹤、白鹿书院!” “若是来日他想去府学,我一定会来麻烦夫人的!” 小丫鬟“嗤”的笑了一声,她说,“妘姑娘,你知道入了白鹤、白鹿书院,来日最少也会是个禀生吧!” “苏公子还是应该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府学的!” 这下,妘娇还没有说话,钱氏反而是生气了。 她低声呵斥小丫鬟,笑容敛了几分,“芍药,住嘴!” “抱歉妘姑娘,是我管教无方了!”钱氏站起来想要行礼,却被柳氏扶住。 “夫人您客气了!”柳氏是做了母亲的人,知道有身孕的女子行动不便。 妘娇也站了起来,她扶着钱氏坐下的时候,趁乱替钱氏扶了脉,眉头稍微皱了起来。 钱氏瞧见妘娇的脸色,以为妘娇是不高兴了,也不好意思在苏家多待。 她起身就要告辞,而妘娇却开口唤住她,“夫人,敢问你腹中的孩子如今是不是只有七个月!” 钱氏怔了怔,她从头到尾都未曾说过自己怀孩子的月份,外人大多都以为她要临盆了,可妘娇是怎么知道的? “是!”钱氏虽然不解,却点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隔壁袁二嫂也有了身孕,月份和夫人差不多!”妘娇说,“不过她却吃的很精细且适量,也时常出来走动!” “她说,若是吃的太好、太多,会导致腹中的孩子太大,生的时候容易难产!” “越是接近临盆,就越要多走动,到时候才有力气!” 妘娇说到这里,顿了顿,“夫人还是稍微注意下饮食吧!” 钱氏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笑着对妘娇说,“谢谢妘姑娘!” 窦芃扶着母亲,而钱氏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等到了院门口,窦芃瞧见谢捕头面红耳赤的盯着眼前的一群人,不禁开口问,“谢捕头,这是怎么了?” “回二小姐话,没什么事!”谢捕头赶紧敷衍着说,“妘姑娘会炮制药材,经常卖药到中善堂,他们慕名而来,就是来抓药的!” 窦芃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妘妹妹可真厉害啊!” 谢捕头抽了一口冷气。 香姨娘不是说,夫人和二小姐就是随便来走走的吗? 就这么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窦二小姐就称呼妘娇为妹妹了? 还好他没相信香姨娘的话,阻止了妘家和裴家找妘娇的麻烦,不然到时候窦大人责怪起来,怕是会查出来他家和覃家有来往! 他想到这里,狠狠的瞪了一眼人群里的覃春兰,想着女儿和覃家的亲事必须作罢。 等窦芃上了马车,她立即和母亲说,“娘,妘妹妹可真厉害,她不止会炮制药材,还卖了不少药材去了中善堂呢!” “你知道中善堂吗?前段日子吴大夫说救不了的人,却被中善堂的陈大夫救了回来!” “都说中善堂的陈大夫是华佗在世呢!” “妘妹妹肯定也受过陈大夫的指点,她方才让你要注意饮食,你也要稍微听听!” “香姨娘虽然一心为你好,可你不也吃不下那些大鱼大肉吗?还恶心反胃呢!” 窦芃喋喋不休,而钱氏的脸色却逐渐变得苍白。 “娘知道了!”钱氏笑着抚摸窦芃的头发,“娘会好好的!” 她一定不能难产,她还得保护女儿长大。 她不想女儿有朝一日会变成妘娇那样天天吃苦,她会心疼死的。 …… 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县令夫人和县令小姐亲自来苏家感谢妘娇的事情就彻底的传开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妘家大房的薛氏看着丈夫妘财说,“老三在世的时候,不就是村里的郎中吗!” 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但是也认识几种药材。 妘财皱眉,“得劝住娘和二房的人,不能让他们再去打扰娇娘了。” “若是把娇娘弄生气了,怕是会连累咱们家的明吉!” 薛氏点头,“是啊,明吉还要院考呢!可不能让娘和二房的人再折腾了,你得想个办法!” 第019章 野猪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想办法?妘财叹气,他有什么办法。 母亲或许还能听他几句话,可二房的覃春兰却仗着娘家出了个秀才,在家里横行霸道。 “我知道了!”妘财皱着眉头回答,“明吉他娘,你让我想想!” 然而妘财还没想到办法,覃春兰和覃家却起了不小的争执。 覃正德和谢捕头女儿的亲事其实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可昨夜谢家却突然退回写了谭正德八字的帖子,说是和家里的女儿八字不合,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其实众人都知道,这合八字不过是过个场面,除非是两家起了隔阂,否则没有八字不合之说。 覃正德的母亲范氏急的团团转,他们家为了娶谢捕头的女儿,已经特意把谭正德的妾室全部都卖了,如今谢家怎么能反悔呢? 范氏费了不少力气才从谢家下人的嘴里打听到,是覃春兰做错了事,所以覃家才会被连累。 范氏气的差点当场晕过去,覃家为了这门亲事,费了多少心血? 结果,如今一切都毁在覃春兰的手里了—— 起初,覃春兰还丝毫不知情,依旧带着女儿妘翠去娘家。 覃春兰想着让女儿抓紧时间和覃正德培养下感情,等谢家姑娘入门后,她女儿最少也能混个妾室。 哪知覃春兰刚进覃家的院子,就被范氏大棍子赶了出去。 “你这个丧门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就算我家正德不能娶谢家的姑娘,也绝对不会纳你覃春兰的女儿做妾!”范氏气的浑身哆嗦,“你给我滚!” 覃春兰和大嫂范氏关系一直不好,却很少被范氏如此指着鼻子骂。 覃春兰拉着女儿哭着去见母亲,结果覃家老婆子拿起棍子就朝着覃春兰打去。 最后,覃春兰和妘翠被打的鼻青脸肿,狼狈的离开了南齐村。 覃家老太爷还放出话说,他没有覃春兰这么一个女儿。 覃春兰之后又拿了银子和鸡蛋去覃家,也没有机会踏入覃家的院门。 妘财赶紧抓住这次机会,他对妘老太太说,“娘,你可别去招惹妘娇了!” “如今妘娇能和县令夫人说得上话,连覃家的亲事她都能弄没,你难道不怕她让明吉去不了书院吗?” “她敢!”妘家老婆子低吼,“我给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 “我是她祖母!” “是是是!”妘财又劝,“但是娘啊,你想啊,覃家算什么啊,不就是因为覃正德是个秀才吗?” “咱们家明吉自幼被先生夸赞,说他必定能做官,你难道不想明吉来日给你挣个诰命回来风光一下?” 妘家老太太动了动嘴皮,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自然想。 她不止要让村里的人看得起她,更是要让覃家老婆子一辈子给她拍马屁。 “哎呀我知道了!”妘家老太太撇嘴,“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明吉可得努力了!” “要给明义做个好榜样!” 妘财笑了笑,心里想着母亲终于消停了。 之后薛氏还特意登了苏家的门,替妘家老太太和覃春兰给苏家人道歉,又拿了两百文钱说是给苏小妹看伤。 妘家大房的妘财,是村里的猎人。 他经常去山里猎东西,所以薛氏也同柳氏诉苦,说山里有一头大野猪,谁都拿这头野猪没办法。 薛氏就差说,妘财的日子也不好过,希望柳氏不要为难他们。 柳氏赶紧摆手拒绝了薛氏的好意,她表示两家都是亲戚,没必要如此客气。 柳氏心软,而苏小妹脾气也好,都没有再计较。 妘娇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野猪啊——她倒是有兴趣! 苏大明帮她买的猪崽还有半个月才到,这些猪崽养大也需要小半年的时间,可她的确馋猪肉了。 猪蹄煲黄豆、猪板油炒菜、猪肉还能做香肠。 尤其是猪油炸的葱油,即使隔着很远便能闻见香味。 妘娇打定主意,第二日吃过饭后就独自上山了,她对家里说要去采药,柳氏倒是没有怀疑,反而是嘱咐她小心一些。 妘娇昨晚从空间里拿出一把麻醉枪,用来对付野猪。 只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山里的动物出来的也不似夏日那样频繁。 妘娇朝着山内走去,却听见有人喊她,“娇娘!” 妘娇回头便瞧见了大伯父妘财。 今日妘财背着长弓,手里还拿着砍刀,他走的满头大汗也没有猎到半个猎物。 儿子要院考了,若是考上了还得交不少束脩。 妘财咬牙,打算独自去深山里瞧瞧。 却不想遇见了妘娇。 “不能再往里走了!”妘财赶紧劝道,“前面是野狼沟,经常有野猪和狼出没!” “你赶紧回去吧!” 妘财一直都挺喜欢这个乖巧的侄女,当年也曾阻止过妘老太太卖掉妘娇,可他在家里始终不如二房有话语权,压根没有帮到三房什么。 想三弟在世的时候,也曾暗中给过他银钱! 可他呢?在三弟去世后,却没有照顾好三弟唯一的女儿。 “你要找什么药材?”妘财见妘娇不说话,又道,“你说给大伯父听,我一会瞧见了给你带回来!” 妘财是要进山的,帮妘娇采点药材,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是,他对药材不熟悉。 “山里应该有板栗吧?”妘娇倒是不客气的说,“大伯父瞧见了,就帮我捡一些吧!” 妘财:“……” 不是采药吗?怎么又要板栗了? 不过妘财也不好多问什么,毕竟这是妘娇赚钱的手艺,他点了点头说,“好!” 妘娇也没有和妘财争辩,她等妘财走后,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进了山。 深山内比山外更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啊——” 就在此时,妘娇听到了男子的惨叫声。 她脚步轻盈,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见妘财浑身是血,而离妘财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一头巨大的野猪。 这野猪瞧着至少有三百多斤,体型比家猪大了许多。 “娇娘,你怎么来了?”妘财抓起一侧的砍刀,对妘娇大喊,“快走!” 走? 这可是野猪肉。 妘娇才不打算离开。 妘财见妘娇不动,吓的脸色发白,他受了伤怕是要丢了性命了。 他不能让妘娇也出事。 妘财打算和野猪拼命。 “嘭——” 妘财只觉得眼前一黑,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第020章 他深藏不漏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方才追着他跑的庞然大物,此时正悄无声息的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死了?”妘财的声音有些笨拙,“这猪怎么就死了?” 妘娇收回手里的麻醉枪,慢慢的走到野猪的身前,回道,“没死,晕过去了。” “晕?晕过去了?”妘财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便瞧见妘娇在他的伤口上抹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些粉末一沾伤口,他便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本来止不住流的血,也因为抹了药粉而停了。 妘财也不头晕目眩了,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 “右腿受了点伤,还好没有骨折!”妘娇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对妘财说,“大伯父你要在这里等一会了!” “我去村里找人!” 妘财有些慌,他赶紧问妘娇,“娇娘,这野猪不会醒来吧?” “醒不来了!”妘娇对自己的麻醉药很有信心,别说是一头野猪,就是一头大象,也不可能醒来了。 “好!”妘财再怎么样也是大人,不好在小姑娘面前露出胆怯的模样,“那你下山的时候小心一些!” “还有……低调一些!” 北齐村的人穷怕了,若是知道妘娇一个人打了一头野猪,怕是人人都恨不得来分一点。 “好!”妘娇又在妘财的身边撒了一些药粉防止其他动物靠近后,才疾步下了山。 这会,薛氏正领着儿子妘明吉在苏家和柳氏说话。 妘明吉生的像薛氏,浓眉大眼且身形强壮,和读书人有些差距。 柳氏听薛氏说家里的大儿子也要准备院考,便寒暄说要让妘明吉来家里坐坐。 柳氏怕儿子闷坏了,想让妘明吉陪苏四郎说说话。 薛氏自然没有拒绝,赶紧邀了妘明吉就来苏家。 妘明吉起初还瞧不上苏四郎,毕竟他连覃正德写的文章都瞧不上,觉得覃正德写的文章不过是花团锦绣,没什么真东西。 可妘明吉在见了苏四郎写的文章后,却惊为天人。 八股文的文体是固定的,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 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 这题写的是: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 妘明吉也知道这句话出自梁惠王下,可是却想不出怎么破题。 但是苏四郎在破题的时候,似乎没有多犹豫,立即就写下:大贤谅邹民报怨之心,见邹臣之自取也! 接下来写的承题等都是行云流水—— 妘明吉如醍醐灌顶,原来自己想到头疼也破不了的题,还能这样破? 他不禁感叹,“这也太厉害了!” 苏四郎还真是深藏不漏。 就这篇文章,即使是放在白鹤、白鹿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 妘明吉对苏四郎十分的佩服,见面便亲切的唤妹夫,言语里透露着恭谨。 薛氏也知道儿子的脾气,他见妘明吉对苏四郎的态度,便知道苏四郎是有真才实学的。 苏四郎也没有多摆架子,在妘明吉提出问题的时候,也会回答。 一来二去,妘明吉来苏家的次数就更多了。 薛氏也觉得不好意思,拿了不少的东西来苏家。 “柳姐姐,这段日子是我们打扰你了!”薛氏比柳氏小一岁,她便厚着脸皮喊柳氏姐姐,“你可别嫌弃我们家明吉!” 柳氏这人脾气最软了,她见薛氏把态度放的如此低,也不好说什么。 柳氏笑着说,“没嫌弃!” “只是薛妹妹,你往后要来,就不必带东西了!” 薛氏赶紧摇头,“这些鱼都是我亲自抓的,给小妹补身子!” “小妹生的乖巧,我喜欢这孩子。” 柳氏无奈,只是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妘娇推门进来了—— “娇娇,你回来了呀!”柳氏赶紧起身去了厨房,把温在小炉上的馒头拿了出来,“快吃点东西填肚子!” 妘娇摆了摆手,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便,瞧见薛氏也在,便直接说,“大伯母你正好也在,和我一起去山上吧!” 她把妘财受伤和自己猎了野猪的事情一说,薛氏的脸色就变了。 “明吉……明吉……”薛氏唤了大儿子,“快和娘去山上!” 她担心丈夫会出事。 若是丈夫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妘明吉也是吓了一跳,他起初是被父亲受伤的消息吓的失神,不过一会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妘娇的身上。 在妘明吉的记忆里,自己这个堂妹是个性子胆怯且软弱的菟丝花,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样。 平日里那双波澜无惊的眼眸,此时却灵气十足,像是把星空装在了她的眼里。 “我和你们一起去!”苏四郎对柳氏道,“母亲,我去袁家借个板车!” 柳氏没什么力气,去山里也是给他们添乱,她点头说,“你们小心一些!” 妘娇临行前让柳氏准备一锅热水,到时候杀猪用。 袁二郎听闻妘娇的大伯父受伤了,也跟着他们上了山。 “娇娘!”袁二郎走到妘娇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若是回去有人敢来占你家的便宜,你喊我一声!” “有我和你家四郎在,我看谁敢打这猪的主意!” 袁二郎生的人高马大,而妘明吉也不弱。 虽然苏四郎瞧着比两个人文弱些,但是却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 这三人往院门口一站,怕是没有人敢乱来。 只是,袁二郎想的太多了。 如今妘娇在北齐村的名声,其实也不太好—— 不少嫉妒妘娇的人都在说她彪悍,是个凶婆娘。 即使妘娇不认识县令夫人,他们也不敢去打妘娇的东西的主意,毕竟妘娇可是三言两语不合就动手揍人的小疯子。 等一群人到了山上,妘财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力气。 薛氏一见丈夫凄惨的模样就要落泪,妘财赶紧安慰妻子道,“别哭了!你看,没事,都不流血了!” “若不是娇娘,我今日怕是不死也要重伤了!” 薛氏一边抹眼泪,心里更是想着,往后一定要对苏家和妘娇好。 众人把野猪捆在了板车上,而妘明吉则是扶着父亲,一群人缓缓地回了苏家。 “我的天啊,这是野猪吗?我这辈子还没瞧过这么大的野猪!” “妘财你可真厉害啊,你居然真的猎了这么大的野猪,哎,妘财你吃的完吗?分点给我呗!” “是啊,咱们都是乡亲,分一点给我们尝尝啊!” 第021章 真的是报应?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北齐村口的人都沸腾了,这些年他们从未如此的激动过。 倒不是因为野猪多稀奇,而是这野猪比他们往年见过的都大,浑身上下还没有一点伤口。 尤其是在妘财说这野猪是妘娇猎的后,所有人都开始好奇,妘娇是怎么猎到这只野猪的。 裴家老婆子一脸憔悴的站在人群里,脸色铁青。 这段日子,她的小儿子裴大工总是梦魇,说是妘娇的父母来找他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起初裴家老婆子还以为是小儿子要偷懒,可见小儿子的神情愈发憔悴,最后神志不清的时候,才特意去城里请了大夫,可小儿子却依旧不见好。 她想,或许真的要请神婆了——可如果去找神婆,不就等于承认了裴家做了缺德事吗? 如今,裴大工不过是靠着药吊着一口气——然而买这些药,还得需要不少银子。 最让裴家老婆子难受的是,她的娘家张家,也不愿意借银子给她了。 这日子越来越难熬了,可偏偏的她最厌恶的妘娇,却过的越来越不错—— 不少人都说,这是报应。 这让裴家老婆子有些慌了,现在的她已经开始在考虑找个神婆算算命了。 “这么大的猪,当真不给乡亲们分一点啊?”沈氏打扮的花俏,她碰了碰身边的裴家老婆子,“这猪最少有三百斤吧!” 裴家老婆子一心都想着要找神婆,哪有空搭理沈氏。 “沈家媳妇说的对,不如分我们一点尝尝鲜吧!”其他人附和。 沈氏在人群里瞧见了苏四郎,又赶紧挤了过去,就差用丰满的胸口去蹭人,“四郎,你就分我们一点吧!” “你若是分我十斤猪肉,姐姐今晚一定好好疼你!” 周围有的妇人闻言,却是变了脸色。 唯有男人们笑的极其下流。 这村里谁不知道,沈氏自从丈夫去世后,便一直没有下地干活,可日子却过的美滋滋的。 沈氏在村里,是做皮肉生意的。 苏四郎年纪小,而妘娇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起伏,还是个没滋味的黄毛丫头。 他肯定会对沈氏有兴趣。 “滚!” 妘娇还未说话,妘明吉就开口呵斥了。 在妘明吉的眼里,妘娇不止是他的堂妹,更是救了他父亲的恩人,他自然是站在妘娇这边的。 况且,苏四郎虽然没说话,对着沈氏的态度却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妘明吉卷起袖口,冷笑道,“想吃就自己上山去打,别做这没脸没皮的事!” 沈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妘明吉身为一个读书人,说话居然如此难听。 “你这是欺负人,我也是为了四郎好,他一个外乡来的,我们北齐村的人好心收留他,如今他家的猪肉分我们一点怎么了?”沈氏哭着说,“妘明吉亏你还是读书人,怎么如此不讲理的!” 妘明吉却是嗤笑,“你为了我妹夫好?你算什么东西!” “一双手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下作货,也配和我妹夫说话?” 读书人要骂人,何止是尖酸刻薄。 沈氏被骂的大哭,顿时没脸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她已经听见背后有人再喊她‘鸡婆’了。 等沈氏一走,众人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连沈氏这种厚脸皮都讨不到好,他们又能做什么? 骂又骂不过妘明吉,打又打不过妘娇。 在人群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妘姐姐,这猪肉能卖我一点吗?” 说话的,是村里刘婆婆的孙子刘大牛。 刘大牛的父亲去世的早,而母亲却跟外来的货郎跑了,留下刘婆婆独自养大刘大牛。 刘大牛不过十一岁,就要去码头上搬运货物,赚钱养家。 最近刘婆婆身体不好,刘大牛想要买些肉给祖母补身体,可奈何囊中羞涩,只能买一点。 “我……我只要五文钱的!”刘大牛低着头,晒的发黑的面容上却是窘迫,“一点就行,可以吗?” “行啊!”妘娇回答,“等会杀猪你帮衬一下?” 刘大牛没想到妘娇居然答应了,他笑着看向妘娇,眼里全是感谢。 他就是在码头上做苦力的,帮忙杀猪还不是小事一桩。 其他人听妘娇愿意卖野猪肉,也起了心思买一些,但是北齐村真的太穷了,能买猪肉的人没几家。 城里的酒楼收野猪肉是三十文一斤,妘娇卖给村里的人是二十文。 期间,刘大牛和袁二郎一起帮妘娇把野猪处理好,等天色暗下来,妘娇拿了一斤排骨和肉递给刘大牛。 刘大牛赶紧拒绝,说五文钱买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妘娇说,“你帮了忙,该得的!” 她可不喜欢处理猪下水,所有的猪下水都是刘大牛处理的。 刘大牛接过排骨和肉后,又对妘娇行礼,很是感谢,最后又道,“妘姐姐,我听袁家二哥哥说你要养猪!” “我瞧你家没猪圈,若是你需要修猪圈的话,你一定要喊我!” “我跟人学过修猪圈的手艺,能帮到你的!” 刘大牛又说,“不用管我的饭!” “好!”对于刘大牛的好意,妘娇倒是没有拒绝。 等刘大牛离开后,柳氏又分了一些猪肉给袁家和妘财。 妘财一家想要拒绝,可柳氏的态度坚决,他们最后和袁家人都收下了。 薛氏更是表示,等妘娇养猪后,会帮忙每天送猪草过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里的冷空气冻的人发颤。 妘娇瞧着这破烂的茅草房,想着若是下雪的话,这屋子内怕是要冻死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娇娘在吗?” 妘娇抬起头,便瞧见村长王光的媳妇唐氏。 “你快请进!”柳氏十分感激当年王光做主让她们能在北齐村住下,连带着对唐氏也多了几分恭谨。 唐氏为人和善,她笑着摆手说,“哎呀柳妹妹不好意思啊,我来打扰了!” “我那三儿媳妇最近馋这肉味,我就过来买一些!” 王光和唐氏成亲多年,有三儿一女,日子过的很是不错。 如今唐氏的三儿媳妇有了身孕,唐氏对她也是格外的照顾。 柳氏倒是没有拒绝,而唐氏也和柳氏说起了家常。 其实乡下的妇人,说来说去要么就是攀比,要么就是炫耀。 譬如唐氏,她最小的兄弟最近很争气,已经在城里置办了房子,说是要把北齐村的屋子卖了! “当年修这座院子还费了不少银子,后面的地也照顾的很好,如今说抛就抛!”唐氏叹气,“不过我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哪有总插手娘家事的道理!” “这院子整齐,却卖不了什么价钱……” 妘娇问道,“唐婶说的院子,是青砖小瓦房吗?” “是啊!”唐氏说起这个,就别提多精神了,她和妘娇把自己兄弟屋子一一的描述,就差显摆她娘家兄弟多会赚钱了,这样的好房子都不住了,还要去城里。 妘娇见她说的口干舌燥,还递了一碗水过去,让她说的尽兴。 柳氏:“……” 最后,妘娇等唐氏说完,便开口问,“唐婶说这院子要卖?卖多少银子?” 唐氏愣了愣,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要买?” 第022章 药换宅子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的确想要买下来。 唐氏虽然喜欢吹嘘,可说的也大多是实情。 唐氏的兄弟唐元比唐氏小了足足十二岁,如今在城里开了酒楼,赚了不少的银子,也不打算回来伺候乡下的土地了。 唐元的田地一部分给了家族里,还有小部分给了唐氏做贴己。 唐元的屋子在一条小河边,而河对面就是王光和唐氏的家。 这个屋子位子极好,后面还有一片小果园和连带着两亩菜地,地势很是开阔。 其实,唐元本想把宅子送给王家的,唐氏却不同意。 她已经收了小弟的田地了,没有再收房子的道理。 就算兄弟不介意,弟妹能没意见吗? “嗯!”妘娇点头,“价格若是不贵的话,我想买!” 这下不止唐氏傻了眼,连柳氏都目瞪口呆。 唐氏见妘娇是认真在询问这件事情,她便说明天去问问兄弟的意思。 其实唐氏知道,村里的屋子修的再好也卖不出什么高价,毕竟这是在地势偏僻的北齐村,而不是更富裕的南齐村。 等唐氏走了,妘娇才和柳氏说,“娘,我琢磨着这屋子应该能买下来!我卖药赚了不少银子。” “屋子前面有河,以后洗衣服也方便,屋子后面的地,咱们也买回来!” “娘之前不是说要养些小菜吗?也能养了!” 柳氏这段日子的确存了私房钱,可却没有太多。 她还要拒绝,便又听妘娇说,“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相公还要读书,娘不顾及自己,也顾及下相公和小妹!” 苏四郎和苏小妹是柳氏的软肋,她见女儿这几日夜里冷的直睡不好,自然是心疼的。 茅草屋哪能比青砖瓦房更能御寒呢? 她握着妘娇的手,“你赚的银子,应该给你自己傍身用的!” “给相公用,我不心疼!”妘娇并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她再一次搬出了苏四郎。 果然,这次彻底的堵住了柳氏的嘴。 人家夫妻恩爱,她做婆婆的哪能多插手呢? 柳氏把存了许久的银子都塞给了妘娇,说若是太贵,就不必勉强。 恰好,苏四郎也想来问妘娇买屋子的事,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他低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就这么心疼他? 不过,妘娇的确是想家里人过的好,自然也希望自己住一个舒适点的环境。 她如今洗澡十分不方便。 等回了屋子后,妘娇同苏四郎说了想要买唐元家宅子的事情,苏四郎怔怔的瞧了她片刻,最终是站起来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破旧的荷包。 “我这些日子抄书攒了五两银子!”他说,“往后会拿回来更多的!” 妘娇没想到苏四郎居然不反对,她笑着问他,“这银子,我拿走了?” 苏四郎点头,本来清冷的眉目却染了一丝淡淡的红,他说,“嗯。” 妘娇见他害羞,便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走到苏四郎身边坐下,用左手拖着下巴,借着屋内的烛火光,仔仔细细的瞧着眼前的人,“我这事办的好不好?” “嗯!”苏四郎不习惯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往后稍微退了一些。 妘娇忍着没笑,又说,“那相公是不是该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这次苏四郎倒是没躲避,“我会尽力给你买的!” 妘娇想了想说,“教我认字吧!” 她若是会写字了,就能帮袁小月写家书了,彻底的断了袁小月的念想。 可偏偏的,苏四郎却想岔了,教她认字吗?要手把手教吗? 苏四郎脸色更是红的滴血…… 不过这次妘娇倒是没瞧见,她调戏完人后,也不等苏四郎回答,就直接回被窝里睡觉了。 天一亮,唐氏就陪着妘娇去了镇上。 妘娇没让苏四郎随行,让他好好的在家看书。 唐氏的兄弟恰好是开酒楼的,就一起买下了妘娇送来的一百斤野猪肉。 唐元和妘娇谈房子的价格,唐氏也不好在一边多听,她借口说想去见见弟妹便离开了。 “不瞒妘姑娘,修这院子我足足花了五十两银子,还不算添置家具的!”唐元老老实实的说,“不过原本我也没指望卖这屋子能赚钱,若是妘姑娘想买的话,不如我提个建议?” 妘娇挑眉,“什么建议?” “我听闻妘姑娘经常去中善堂卖药,想必和陈大夫也很熟悉了!” “是这样的,我妻子她——” 唐元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她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总是睡不好!找了许多大夫,也说她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这是治不好的!” 妘娇明白了,就是月事来了痛经呗。 “陈大夫是个厉害的,他手里有一种药能止痛,我妻子吃了之后,夜里也能睡得好了!” “只是陈大夫说这药金贵,不能多卖,我想着你和陈大夫熟,能不能让陈大夫做个好事,多卖我一些?” “价格贵一些不要紧,只要能多卖我一些,我就很感激了!” 唐元最后更是表示,只要妘娇能让陈明卖他三十瓶药,这屋子他就免费送给妘娇。 妘娇:“……” 其实不用陈明说,她也知道这些止痛药是自己放在陈明那边寄卖的。 这些药制作起来很简单,却不想如今能卖出一两银子一粒的高价,据说黑市炒的更高。 “这药是我制的!”妘娇想了想才说,“我能卖给你!” 唐元闻言却是笑了笑,“妘姑娘你别和我说笑了,你就说这事,你能不能试一试呢?” 他无奈的说,这药对他夫人真的很重要。 妘娇:“……” 好吧,真话没人相信。 她也不能当着唐元的面制药给他看。 妘娇只能点头,“能!” 妘娇当天就去找了陈明,把这件事情一说,陈明立即就同意帮妘娇去办这件事情。 妘娇没有拿走陈明帮她卖止痛药的全部银子,而是分给了陈明三成后,又拿了一些给他继续售卖。 陈明见妘娇如此仁义,就差说唐元是个蠢驴了。 妘娇用了三十瓶药的价格和保证后续陈明有药会第一时间卖给唐元,换了一座院子加后面的两亩空地,这买卖是真的划算。 当夜,唐元激动的对唐氏说,“姐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连因为唐元送田地给唐氏而不悦的弟媳,都转变了之前冷漠的态度,对唐氏说谢谢。 唐氏傻眼了,差点直接问,谢谢我做啥? 因体质不同,唐氏的确不知道弟媳这些年痛经和弟弟偏头痛的时候有多难熬。 在唐氏的眼里,这院子顶多卖个三、四十两银子,加上两亩菜地怎么也超不过五十两。这夫妻两人赚几百两也没这么高兴过,如今却怎么开心的像是得了什么大宝贝似的! 不过三日,苏家买了唐元宅子的事,又一次在北齐村传开了。 这下,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毕竟,富在深山有远亲。 第023章 打秋风的来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柳氏这几日很开心,却不想妘娇的外祖卢家人找上门来了。 这次来的是妘娇的大舅舅、大舅母和小姨。 她们来的时候,妘娇和苏四郎恰好去城里忙了,并不在家里。 妘娇的大舅舅卢天生的干瘦,可他的妻子高氏却十分的圆润,瞧的出来这些年吃的很不错、油水足。 “亲家母!”高氏一进苏家的小院就皱眉,“之前我听娇娘嫁来你家,便一直想来瞧瞧,奈何家里太忙抽不开身!” “我家娇娘在南齐村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样貌,当年覃家的秀才还想纳我家娇娘做妾,我妹妹都没同意呢,便宜你们家四郎这个残废了!” 高氏喋喋不休,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妘娇的伯母,而妘娇也不是被卖进苏家,是明媒正娶进门的。 “我听人说娇娘承了她父亲的本事,能采药卖钱!”卢小芽直接打断了高氏的话,对柳氏说,“娇娘还猎了野猪,给苏家买了宅子!” 这些话,自然都是眼热苏家过的越来越好的人传出去的—— 柳氏愣了愣,她辩解,“其实我也给了银子,我……” 卢小芽抢着说,“没让你说这些,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提起妘娇,柳氏心里有一百个满意,“娇娘懂事又体贴!她……” “她什么啊!我是妘娇的小姨!”卢小芽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上全是不高兴,“是她娘的妹妹,你就如此待我们的?” 在屋内睡觉的苏小妹也走了出来,听见屋外的声音顿时愣住了。 她很不喜欢这群人,可这些人是嫂子的亲人,她即使不喜欢,也要容忍。 苏小妹回屋端了热茶出来,却被卢小芽和高氏嫌弃,说哑巴端的水不干净,让柳氏重新去准备。 柳氏和苏小妹性子软绵、温吞,吃了亏也喜欢不吭声,反而是准备来送猪草的刘大牛气的差点冲了出去。 不过,这毕竟是苏家的事情,刘大牛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转身就朝着镇里跑去,想去找妘娇和苏四郎。 半个时辰后。 妘娇和刘大牛回到了苏家。 妘娇没让刘大牛把家里的事情告诉苏四郎,今儿苏四郎在书铺里遇见了白鹤书院的先生,两个人正聊着呢。 “娇娘你可回来了!”袁小月从隔壁走了出来,“你快去你的新家瞧瞧!” “你那大舅母和小姨刻薄的很,把小妹都骂哭了!” “她们怕是来打秋风的,你……” 袁小月还未说完,就被二嫂苏氏扯了扯袖口。 卢家人再不是,他们也是妘娇母亲的娘家,袁家人作为外人哪里能多说什么。 况且,妘娇还是小辈。 袁小月转身看着二嫂,眼里的不高兴显而易见。 妘娇对刘大牛和袁小月说了谢谢,才转身朝着新家走去。 其实唐氏并没有欺骗妘娇,唐元家的宅子的确离河边不远,而周围还住着几户人家,据说家里都有读书人。 这是一座青砖小瓦修的小四合院,有三间小房和一间正房,一进门便是厨房和小库房,很是温馨。 院内,还有一口井。 即使唐元一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在这里居住了,但是王家和唐氏都时常会过来打扫,所以屋子并没有太多需要修葺的地方。 屋子后面,还有两亩空地。 妘娇请了人在一侧的空地上修了个猪圈,是刘大牛介绍的人,工钱要的不多而且手脚也利索。 若不是柳氏比较迷信,说要选个好日子搬进来,他们已经住进来了。 南方湿气重,妘娇今日进城就是去瞧之前定制的床,却不想卢家来闹事了。 此时,卢小芽和高氏正在瞧着苏家的新院子,而卢天更是瞪圆了眼。 这宅子修的不错,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里面的布局却很好。 “居然有四间房!”卢小芽瞧着敞亮的院子,开口便对柳氏说,“如今你们家也就四个人,怕是住下后还剩不少屋子吧!” “反正你们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我和我家男人住过来,平日里我们也能帮衬一下……” “呸!”高氏不乐意了,她打断了卢小芽的话,“你说什么话呢?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娇娘凭什么要养着你们!” “要住也是我和你大哥住过来,都说长子当家,这卢家如今是你大哥说了算!” 卢小芽皱眉,“大嫂这话说的,难道我嫁出去了,我就不是卢小雪的妹妹,也不喊娘了吗?” “你们大房那么多人,哪里住的下?我和我相公就两个人,就能住下!” 高氏见卢小芽厚着脸皮,也是冷冷一哼,“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往回流的道理!” 卢小芽气的浑身哆嗦,最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她妥协了,“要不,我们都搬过来?” “库房也能收拾下住人!” “也不是不行!”高氏见卢小芽这样说,忙道,“不过正房和西侧房归我们大房的,其他的你们看着分!” “你想的美!”卢小芽这下不肯让步了,“正房凭什么不是我们住?” 妘娇进来,便听见了这一番对话。 她冷冷一笑,对着不远处的人说,“哪里来的蠢货?” 卢小芽和高氏这才发现,屋外站了个少女。 她似乎比从前更瘦了,眉眼里多了几分冷冽,丝毫不见从前娇弱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卢小芽突然有些害怕。 娇娘和姐姐卢小雪的容貌虽有几分相似,可气质却判若两人。 不对!太奇怪了! “娇娘!”高氏倒是没发现异常,她赶紧走上前亲热的看着妘娇,像是看着金元宝似的,“你还记得大舅母吗?” 妘娇嗤笑,“不记得!” 高氏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说,“你刚出生的时候,舅母去瞧过你,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像你娘!” “啥都好,就是没嫁好!” “不过没关系,其实舅母有个好主意!” 妘娇挑眉,没有说话。 高氏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你改嫁吧,嫁给你表哥!” “舅母不嫌弃你!” 第024章 厚颜无耻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高氏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的儿子虽然已经二十四岁前面死了一个婆娘,但是这没什么影响。 男人年纪越大,越会疼人,尤其是有过婆娘的男人。 妘娇出落的花容月貌且性子自幼乖巧,虽然嫁过人,瞧着还是黄花,娶回来稍微调教下,也是个不错的儿媳妇。 最重要的是妘娇继承了妘仁的手艺,能赚钱还能把三百斤的大野猪药晕,持家是不成问题了。 “你怕是忘了,我是怎么到苏家的?” 妘娇看着高氏,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厚颜无耻。 “不就是银子吗?你给他们不就行了!”高氏毫不在意的说,“等你成了自由身,你就嫁给你表哥!” “你表哥为人老实又厚道,由我做主定的亲,他断然不会嫌弃你的,而且你要知道,你表哥手脚齐全,可比苏家这个残废强多了!” 或许是高氏说激动了,她越到后面声音就越高。 站在院内的柳氏即使脾气再好,这会也忍不住了。 她说,“高氏你难道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高氏也懒得再伪装了,她转身看着柳氏讽刺的说,“你们苏家本就占了天大的便宜,把我外甥女哄骗到你们苏家,怎么,还不允许她离开?” “你家苏四郎是个残废,会耽误我外甥女一辈子的!” 只要她儿子卢成娶了妘娇,这院子肯定是他们来住了。 高氏都想好了,这里什么都方便,住起来也舒服。 还有放在苏家门口的那些腊肉、香肠,也是她卢家的了。 饶是柳氏来北齐村住了也快一年了,也甚少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泼妇。 柳氏被气的眼眶都红了,像是忘记了妘娇是自己买回来的一样。 高氏还想继续说,结果她刚张口,便听见‘啪’的一声。 下一刻,高氏的右脸便火辣辣的疼,顿时便哭了出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妘娇居然打了她一个耳光? 这个小贱人居然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我娘说话?”妘娇有些不悦,声音宛若霜雪一样冰冷,“你是自己滚,还是我赶你走?” “你应该听过,我这人不喜欢废话,能动手尽量不动嘴!” “不过这是我新家,我不想不吉利,还没住进来就见血!” “你们要是不走嘛,见血就见血,大不了我找个高僧过来超度下……” 高氏有些傻眼,而卢小芽见大嫂被打,一下也懵了。 她们来之前便听过妘娇彪悍的名声。 妘娇不止揍了裴家的人,据说连她的二伯母都揍,丝毫不曾手软。 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动手的时候,就跟个疯子一样,会拼命! 两个女的不敢开口,卢天这个大男人就说话了。 他说,“娇娘,你怎么敢打你大舅母?赶紧跪下,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娘没教你吗?” “我娘当然教了,我娘告诉我,说卢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妘娇嗤笑,“她让我离卢家人远远的!” “所以,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我这里摆谱?” 卢氏已经去世一年了,这话无从对证。 但是在原主的记忆,卢氏和卢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尤其是卢家老太爷去世后,几乎就不怎么来往了。 卢氏的母亲是个重男轻女的,当初若不是妘仁娶了卢氏,卢氏没准会被送到大户人家做小妾。 妘娇这话,比打在他们脸上,更让他们难堪。 卢天气的撩起袖子,说今天就要教妘娇怎么做人,结果他刚走两步,就被妘娇狠狠一踹。整个人朝着前方一扑,门牙就磕在了台阶上,顿时血流如注。 “当家的!”高氏被吓傻了,也忘记了脸还疼着,赶紧跑到卢天身边扶他起来。 “你……你怎么敢!”卢小芽气的浑身哆嗦,“妘娇你这个小贱人,你居然敢打你大舅舅!” “赶紧滚,不然我连你也揍!”妘娇说着,就拿起放在一侧的砖头。 这本是拿来修葺后院猪圈的砖,如今拿着倒是趁手。 卢小芽吓的头皮发麻,她想妘娇是真的敢,又道,“我走可以,你得给我十两银子!” 妘娇冷笑,刚抬起手便瞧见卢小芽朝着门口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卢小芽一逃,卢天和高氏也跟着离开了。 一群人来的时候有多嚣张,离开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谁也不敢和一个小疯子动手,会出人命的! “呜!”苏小妹从母亲身后走了出来,冲到妘娇身前就抱住了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一直摇头,又说不出话,最后哭的都打嗝了。 “不哭了!”妘娇抬起手替苏小妹擦掉眼泪,“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苏小妹摆手,她比划了几下问妘娇,能不能不要抛弃哥哥! 小丫头觉得妘娇很好,而哥哥如今的确残了,她很怕嫂子会离开哥哥。 妘娇这下却是笑了,“我为什么要抛弃你哥哥?” 你哥长的英俊、身姿和文采都好,这样的男人,放在家里看着也养眼。 况且柳氏和苏四郎为人正派,即使妘娇如今和苏四郎睡一个屋子,柳氏也嘱咐苏四郎两个人不可以同房。 她说,妘娇还未来月事,还是个孩子。 苏四郎被母亲训斥的面红耳赤,却无法解释他一直都把妘娇当妹妹看,没半点非分之想。 妘娇想,若是原主真的蠢笨的嫁给高氏的儿子,那流氓多久没碰过女人了?还不往死里折腾,哪能有苏四郎这么君子? 苏小妹却不知道妘娇的想法,她只是拼命的挽留妘娇,她舍不得这个嫂嫂。 “我不离开你!”妘娇倒是会哄孩子,她说,“嫂嫂和你保证!” 苏小妹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苏四郎回来的时候,卢家这群人已经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他们走之前说了不少妘娇的坏话,可惜没人愿意听。 南齐村的人来北齐村闹事,村里人自然是帮着妘娇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苏四郎脸色微沉,“你应该告诉我的!” 妘娇挑眉,“我能解决啊!”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备考,只要你能进了书院,这些人自然会高看你!”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苏四郎微微错愕,本来清冷的面容似乎有片刻的消融。 妘娇这句‘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像是劈开了他脑海里的迷茫,露出了一条荆棘小道。 妘娇倒是不知道苏四郎想什么,又说,“下次,我会告诉你的,好不好?” 她如今在撒娇这方面,简直堪称大家,眉眼弯弯,笑容和煦。 苏四郎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好!” 三天后,苏家人终于搬了进来。 而眼看着离院考还有五天时间的时候,柳氏突然收到了一封从京城送过来的信函。 信是年初写的,经过了快八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她的手里。 柳氏一看信函,差点晕阙了过去,她喃喃自语,“怎么会退婚呢?” “他们怎么能让小奕跟小妹退婚呢!他们怎么能——” 一个女孩子若是被退婚了,这名声就彻底的毁了。 柳氏是彻底的慌了! 第025章 退婚风波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也是因为这封信函的到来,妘娇才知道苏家人是从京城搬到百水县来的。 从百水县到京城,即使快马加鞭也要走上小半个月。 大燕的京城乃是最繁华的地方,无论是大夫还是书院都是拔尖的,可柳氏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京城呢? 妘娇有些糊涂,却也没有多问。 “当年你韩伯母说小妹和我相似,是个性子温顺的有福气的!”柳氏握着苏四郎的手,“她明明说她很喜欢小妹的,怎么能退婚呢?” 妘娇虽不知道韩氏是谁,不过韩氏却说的没错,柳氏和苏小妹的性子还当真是相似,纯善可欺。 “娘,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想了!”苏四郎劝柳氏,“你再哭,小妹会听见的!” 柳氏坐在床榻上,右手抓住胸口捶打着,几乎晕阙了过去。 妘娇走上前开口道,“娘,其实退婚了也好!” 柳氏难以置信的看着妘娇,眼里全是错愕。 “韩家这种人家,就算小妹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妘娇说,“朝廷终会有更迭,家族也有衰落的一日,等到了这么一天,这韩家人能护住小妹吗?” 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柳氏却不认同妘娇的说法,她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只明白女子应该三从四德。 妘娇瞧了一眼面容俊朗的苏四郎,沉默片刻道,“娘其实不是觉得这门亲事丢了可惜吧?你是担心小妹往后说亲会被影响!” “娘,如今小妹不过九岁,离出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 “到时候相公中了进士,肯定会为小妹寻一门好亲事的!” “外人瞧见相公这么优秀,没准还会主动上门提亲呢,正所谓是苏家有女百家求!” 柳氏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妘娇,“真的吗?” “四郎如今还没有中秀才呢,他之后会中进士吗?他的右手……” “会!”妘娇打断柳氏的话。 这世上也只有柳氏会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了。 妘娇这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而柳氏和苏四郎的目光都定定的看向了她。 尤其是苏四郎,他自己也没想到,妘娇会如此相信自己。 他,不过是个残废。 “相公用左手抄书写的字都得了白鹤书院先生的赏识,若他的右手好了,这写的字不得堪称大家了?”妘娇说,“娘,你要和我一样,相信相公!” 她说到这里,莞尔一笑。 那张白皙的面容上露出浅浅的梨涡,眼眸宛若噙着山泉水一样清澈。 “等相公中了进士,我也及笄了,没准我就是最年轻的诰命夫人呢!” 妘娇想,这种发生在话本子里的事,想想都觉得刺激! 她这句话,的确是发自肺腑。 因为说的真诚,苏四郎的情绪也被感染。 他对柳氏说,“母亲,你信我!” “我这次会好好院考的,往后再替小妹找一门好亲事,你不用担心!” 柳氏看着苏四郎的眼神,虽然带着惊讶和不信任,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她不想给儿子添乱。 但是这封信函终究是影响到了柳氏的心情,当夜柳氏整个人便觉得不舒服,即使服了药也没有半点好转。 “这是心病!”妘娇对苏四郎说,“给娘一点时间缓缓!” 此时,两个人都坐在院子内。 今晚没有圆月,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几颗星辰。 苏四郎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娇娘,你真的觉得我能考进白鹤、白鹿书院吗?” “其实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是希望我十八岁后再参加科举,他说我火候还差的很远!” 这是苏四郎第一次和妘娇提起他的父亲,妘娇借着薄弱的星光看着身边的男子。 她肯定的回答,“爹这么做,不是不肯定你,而是惜才!” “他希望你有十足的把握再去参加科举,然后从此一路无阻!” “可我不这么想,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 苏四郎眼眸微微一怔,那张清冷的面容却难得的露出了淡笑,他回答,“好!” 啧!妘娇心想我眼光真好,这男人笑起来更俊了。 这一夜,苏四郎却没有睡好。 新家哪里都好,既宽敞又明亮。 可也是因为宽敞,他和妘娇分屋睡了。 明明只把她当孩子看,他怎么会觉得有些不习惯,还有淡淡的失落? 或许是被母亲的情绪影响了? …… 柳氏这一病,家里的家务便落到了苏小妹和妘娇的身上。 做饭什么的妘娇倒是还好,可她却不喜欢洗衣服,她早已经习惯了洗衣机。 可她也不能指望苏四郎一个男的,拿着洗衣服的盆去河边和一群女的蹲一起洗衣服,而苏小妹年纪又太小。 妘娇想了想,便去找了住河对面的唐氏,希望她能帮自己找一个做家务的人,每天的钱都是日结的。 “你真问对人了!”唐氏拍了拍手,“三田他家的,最近正在找活做呢!” 但是,这位三田家的娘子羊氏却是个精明的,一听了唐氏的话,就想着苏四郎是男的,不管家里的事,而妘娇和苏小妹是孩子,肯定好骗! 第02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三田和羊氏有三儿一女,家里并不富裕。 如今羊氏三个儿子都在隔壁的村学里读书,家里就三亩地的收成,自然养不起三个书生。 无奈之下,羊氏只能出来帮人洗衣服、做饭、干杂活。 “娇娘,你瞧瞧这样行吗?”羊氏到了苏家,极其熟练的劈完柴火又洗完衣服,还亲自给柳氏煎了药。 她生的强壮,瞧着很是和善的模样。 苏小妹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这段日子也跟着母亲一起做家务,可却没有羊氏这样利索。 “行了!”妘娇瞧着干净的屋子和晒好的衣裳,从袖口里拿出之前说好的钱递给羊氏,“劳烦婶子明儿再过来。” 羊氏却没有走,她憨厚的笑了笑,“娇娘,我有事和你说!” 妘娇闻言挑眉。 “你们家里人不多,这饭菜我也能做,不过我认为吃东西,还是新鲜一点好!”羊氏继续说,“苏相公忙着院考,而您和小妹忙着炮制药材和照顾母亲,不如我帮你家买菜吧!” “我除了你们家,还帮南齐村好几家人做杂活呢,他们家里的菜都是我买的,都夸我手艺好!” “娇娘,我是大人,买菜、买肉的时候能厚着脸皮去讲价,他们不敢满天要价!” 妘娇听羊氏说了许久,逐渐明白了羊氏的意思。 她故作懵懂的说,“羊婶的意思是,我给你钱,你帮我买菜做饭?” 羊氏立即点头,露出笑容,“娇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和小妹都还是孩子,我怕你们被骗!” “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妘娇有些不耐烦的问,“还有别的事吗?” 羊氏摇头,“就这事!” 妘娇冷冷一哼! 羊氏这是占小便宜上瘾了吧! 这几日妘明吉经常来苏家,每天都会带着各种小菜和鸡蛋等东西,便是袁小月每日送来的鱼,都是活蹦乱跳的。 这些菜,哪里不新鲜了? 她请羊氏来,不过是希望羊氏能把家里的杂活做了和把衣服洗了,至于做饭,她压根没想让羊氏动手。 她更相信自己的手艺。 羊氏做这些事,不用半个时辰,便能赚十五文。 她给的价格,那可是太公道了。 羊氏真以为她是小孩子,好拿捏呢? “娇娘?”羊氏瞧着妘娇冰冷的神情,顿时有些害怕了,她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就想逃跑。 可是,若是能从苏家买菜的钱里吃一点回扣,她便能赚的更多。 羊氏想了想,又解释,“你唐婶是知道的,我本来帮南齐村好几家读书人做活,如今她来找我,我瞧着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才过来帮你的!” “娇娘,我都是为了你好!” 妘娇淡淡一笑,“既是羊婶不方便,那么明儿就不用来我家里了!” 羊氏顿时傻了眼。 “别……”羊氏慌了,“娇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妘娇却是挑眉,“我是这个意思!” “我和羊婶,八字不合!” 羊氏气的想要骂人,可是她看见妘娇随手拿起一根木棍的时候,吓的撒腿就跑。 苏小妹见状,有些傻眼了。 她比划着问,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妘娇笑,“她心虚!” “我拿这个东西,是教你怎么快速的取蟾蜍的汁液的,跟我走!” 苏小妹点了点头,她笑的眉眼弯弯,抱着妘娇的双手,十分的依赖。 关于苏家和羊氏的事情,唐氏也是在夜里才知道的。 唐氏气的去三田家里大骂羊氏,“当初是三田求着我给你找活,如今你还摆起架子了!” “干一天就能拿十五文钱,这么天大的好事你居然给丢了!” “贪心的婆娘!” 羊氏哪里敢反驳,唐氏可是村长的妻子,是村里富户唐元的嫡亲姐姐。 “呸!”唐氏气坏了,“下次别来求我!黑心肠的东西!” 唐氏一走,羊氏又被丈夫三田训斥了一顿,若不是儿子们拦着,羊氏怕是还要挨一顿打。 后来羊氏保证,她会多接几户人家的杂活,这才让三田松了一口气。 但是乡下人不似城里人那样金贵,想要接活,可太难了—— 羊氏想,她只能去覃家了。 虽然在南齐村有些远,给的银钱也少,但是至少能堵住丈夫的嘴。 而且覃家有个秀才,没准她的大儿子这次院考,还能沾沾覃秀才的福气。 …… 最后苏家这差事,落到了刘三牛邻居葛氏的手里。 葛氏家里穷,她时常去城里帮人做短工。 刘三牛在听闻苏家需要人做短工后,便赶紧让葛氏来苏家。 葛氏被苏家给的工钱太过于阔绰给吓到了,赶紧求着妘娇给她做,她可以再少一些工钱。 等羊氏想来认错的时候,葛氏已经在苏家干的热火朝天了。 羊氏只能咒骂覃家人刻薄、小气。 五天,转瞬即逝。 终于到了院考的日子。 第027章 院考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白鹤书院的院考是在七号,而白鹿书院却是在八号。 也就是说参加了白鹤书院考试的人,若是再继续参加白鹿书院的院考,怕是会撑不下来。 这两座书院考的可是四书五经,和县试一样严格。 但凡是进了这两座书院的人,就等于是已经拿到了‘秀才’的地位了。 可惜,每年不少地方的人都会来参加书院的考试,百水县本地能进书院的人却是寥寥可数。 “你要连续考两日,今夜就不用回来了!”妘娇对苏四郎说,“我托人给你定好了客栈,你在城里歇一晚,明儿我再去接你!” 苏四郎沉默片刻,他皱眉说,“我还是回来吧!” “你不放心家里吗?”妘娇问了一句,然后微微一笑,“家里有我呢!” “葛婶手脚利索,家里重活不需要我和小妹做。” “即使你不在家,也没人敢来家里闹事!” 妘娇挑眉,“他们打不过我!” 她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而且她还擅长用金针和毒药,谁能拿她怎么样? 苏四郎还是有些担心。 “你难道要因为担心我们,一辈子都在家里呀?”妘娇无奈的说,“他们现在敢来找麻烦,还不是因为咱们家没靠山!” “所以啊,你要好好休息,然后争取考试发挥出色,来年考个秀才功名回来!到时候,我就是秀才娘子,娘就是秀才娘,小妹就是秀才的妹妹,看谁看欺负我们!” 苏四郎看着妘娇,清冷的面目上露出一丝疑惑,“你就这么信我?” 妘娇点头,“那当然!” 两个人坐在白鹤书院的门口的茶棚里,声音也没有太小,邻桌的人一听见便笑了出来。 “呸!”有一位生的高大的少年开口,“听你们这口音,像是百水县本地人,就你们也想考进白鹤、白鹿书院?” 他看着妘娇说,“你想做秀才娘子,现在改嫁还来得及!” 周围的人闻言哄堂大笑。 妘娇挑眉看着那人道,“亏你还是读书人,劝人和离,天打雷劈知道不?” 那人是隔壁彭县的冯农,童子试还差最后一场便能成为秀才,自然张狂。 “你这个小娘子牙尖嘴利的,也不怕你相公休了你!”冯农嗤笑,“回去读读《女德》吧!” 他生气,可妘娇神情却淡淡的。 她风轻云淡的看着冯农,“你可真缺德,一会想让我们和离,一会想让我相公休了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单恋我呢,巴不得我是待嫁女!” 冯农气的满脸通红,“你……” “我什么我?你长的丑,想的可真美!”妘娇讽刺的说,“我相公有才华、有样貌、有担当,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来选择你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你当我眼瞎啊?” 这下,若不是有人扶着冯农,他都要晕倒了。 “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不如我们来赌赌!”妘娇挑眉,“看这书院是会录取我相公这个百水县人,还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东西!” 冯农咬牙切齿,“若我赢了,你就跪在书院门口求我原谅!” “好啊!若你输了,你就跪在书院门口大喊,苏四郎是最棒的!怎么样?”妘娇笑的狡诈,“赌吗?” 周围百水县的学子们早就瞧不习惯冯农的做派了,他们都在起哄。 冯农被人一激,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书院的门缓缓的打开。 妘娇起身对苏四郎说,“早去早回,我明儿来接你!” 苏四郎点了点头,和人群一起朝着书院走去。 即使他穿的最普通,却在这群学子里最打眼。 身姿挺拔,气质卓然,尤其是那张清冷的面容,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这次妘明吉也来参加考试了,他打开卷纸看着上面写的题,顿时心如死灰。 题目是,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这段话出自春秋孔圣人的《论语·颜渊》。 这题明明应该放在殿试上啊! 这是关于百姓和君王的东西。 妘明吉觉得,自己完了—— 周围的学子们大多都是这样的心思,唯有苏四郎在沉默片刻后,开始动笔。 监考的先生姓詹,是举人。 他家里富裕,而他自己也无心做官,几次会试失败后,来了白鹤书院做先生。 詹先生在人群里瞧见了几日前和自己相谈甚欢的苏四郎,见他动笔的时候,却是苦笑。 这孩子瞧着沉稳,却还是太自负了。 这题,其实是就该放在殿试的东西,可他却选择了作答—— 可惜了这样的好苗子,还得磨一磨。 彼时,妘娇背着背篓去中善堂。 “夫人,你怎么来中善堂啊,这里曾经卖过假药,这里的大夫没医德的!” “你还是去保仁堂吧,吴大夫可是出了名的圣手!” “这里又脏又乱,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妘娇抬起头,便瞧见了不远处大着肚子的县令夫人钱氏。 此时的钱氏正被一个美貌的少妇扯着,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妘妹妹!”站在钱氏身边的窦芃发现了妘娇,高兴的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第028章 牙疼怎么办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窦芃几乎是小跑到妘娇身前,笑着问她,“你今儿也是来中善堂卖药吗?” 妘娇点头,回答,“是!” 跟随上来的美貌少妇闻言却是皱着眉头,她对妘娇训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如此没礼貌?” “和你说话的是县令大人家的小姐,你难道不行礼吗?” “我认识妘妹妹!”窦芃赶紧打断了美貌少妇的话,她皱眉,“香姨娘,妘妹妹是我的客人!” 香姨娘立即变脸,她露出笑容,“原来是二小姐的客人,不过今儿夫人有正事,二小姐不如改日邀妘姑娘上府好好的聊一聊!” 尽管这话挑不出错处,可香姨娘眼里的讽刺和轻蔑却是显而易见的。 此时,钱氏也走上前,她的腹部瞧着和之前一样,却没有再大一点。 面色红润,走路也有力,看来的确是有好好锻炼。 钱氏神情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她试着问妘娇,“可否叨扰妘姑娘片刻?” 在见到妘娇点头后,钱氏又问,“妘姑娘既然能卖药给陈大夫,想必也知道一些药理!不知陈大夫卖这止痛药,能止牙疼吗?” 原来,窦县令的母亲年纪大了却突然有了孩子心性,喜欢吃甜食。 虽然每日都有漱口,可最近却牙疼的厉害。 也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过,吃了不少药,却丝毫不见好转。 今儿一早,窦家老夫人的右脸都肿了。 钱氏本就孝顺,自然不愿再看母亲受苦,她想起城里不少人都在传中善堂有一种神乎其乎的止痛药,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但是却不知香姨娘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急着阻止她去中善堂,还说起了当年中善堂卖假药的事。 “能止痛!不过这药价格不便宜,总不能每日都吃!”妘娇想了想说,“还是得从根上治!” 钱氏闻言却是苦笑,“母亲是女子,哪能让男大夫瞧……” 在外男的面前张嘴,这让一个女人怎么能接受? 窦家老夫人是个古板的,宁可死也不会答应的! “这事其实简单!”妘娇回答,“多漱口!” 说着,她便对钱氏说了几个小偏方,又说如今大燕用的漱口的水大多是盐水,但是牙齿里很多东西却冲刷不掉。 她可以给钱氏准备一把牙刷和牙粉,等过几日送来。 钱氏本还纳闷什么是牙刷和牙粉,在听闻妘娇的解释,才明白了过来。 “真这么好用?”钱氏说,“若是卖出去的话,得赚不少吧!” 妘娇听钱氏这么一说,突然就发现了商机。 大燕并不是明朝,也没有人发明牙刷,她还真的是捡了便宜。 “这倒是!”妘娇让六子拿了一些止痛药给钱氏后,又说,“若是赚了银子,我一定上门拜访夫人!” 钱氏笑着说好。 等这一行人离开,妘娇便和陈明说起牙刷和牙粉的事情。 陈明也知道牙疼起来,别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就是一个壮汉也是受不了的。 听妘娇这么一说,牙刷倒是好做,用野猪鬃作为牙刷毛、兽骨做牙刷柄。 但是这牙粉—— 大燕漱口都是用盐水,这牙粉要调配起来,怕是很难! 至少,他没这个本事。 “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味同而功亦等。这牙粉里会加入盐、三七、陈皮等中药。”妘娇说的认真,陈明也听的仔细。 到了最后,陈明不禁感叹,这牙粉里用的中药,多一味太复杂,少一味便治标不治根。 妘娇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的厉害! 不过,妘娇却是藏了一手,她并未告诉陈明,这里面还需要加一些其他药材。 她一直都只相信自己。 “妘姑娘!”陈明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似的,让妘娇稍等自己片刻,从里屋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妘娇,“这是我师父用了多年的金针。” “这东西到我手里,就跟普通的绣花针一样。如今它尘封了多年,我便赠与妘姑娘吧!” 妘娇挑眉,她的手里有更好的金针。 不过瞧着陈明这真诚的模样,她也不好拒绝。 “那我就不客气了!”妘娇接了过来,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中善堂。 她一走,六子就急了。 “掌柜的,那可是孔大夫临终前留给你的东西,你怎么就送人了?” 陈明笑,“宝剑配英雄,这金针在我手里,不过是一样珍品!可若到了妘姑娘的手里,它或许就成了能救万民于水火的利器!” 六子生气,却也不明白。 但是这东西都送出去了,他们也不能拿回来了! 夜里,妘娇借着烛火光瞧着木盒里的金针。 这些金针是含金量十足的赤金所制,长约三寸,针身寸余长。 的确是好东西。 她用起来也很趁手。 屋外不知是何时下起了大雨,顷刻间电闪雷鸣。 妘娇放下金针瞧了一眼屋外,想着还好今晚苏四郎没有急着赶回来,不然她还要担心。 “咔嚓——咔——” 雷声越来越大,而苏小妹因为害怕,跑到了妘娇的屋子里,想和妘娇一起睡觉。 就在此时,屋门被敲打着,“娇娘,娇娘,你在家吗?” “我是袁小月,快救命啊!” 第029章 难产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大雨来的突然,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 袁家今日瞧着天气还行,就把放在柜子里快要发霉的稻谷拿出来晒着,想着吹几日风也好。 哪知大雨来临,袁家人的稻谷却还没来得及收。 方氏本就病着,不能来帮忙。 而苏氏见袁小月和袁二郎手忙脚乱的,也去帮忙。 结果哪知踩滑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顿时便感觉腹中疼痛难忍。 稻谷虽然抢收好了,可苏氏早产了。 袁二郎手足无措,吓的赶紧去村里请稳婆,而留袁小月在家照顾。 苏氏太疼了,最后把唇都咬破了,脸色苍白。 本在床榻上休息的方氏也强撑着病体要起来,袁小月顿时有些慌了。 她想起妘娇卖草药去城里,想着来买一些草药给嫂子止痛。 “这药哪能乱用?”妘娇想了想,拿起一侧的斗笠戴上,对苏小妹说,“我去袁家瞧瞧,你在家好好照顾娘!” “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开知道吗?” 苏小妹拍了拍胸口,表示让妘娇放心的去,她会好好的看家。 苏小妹可喜欢这位和自己同姓的苏氏了,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苏氏做的呢。 如今苏家住的地方离袁家有些距离,两个人走了一会才到袁家的院子里。 还没进屋,便听见苏氏疼痛的呼喊声。 如今苏氏显然是难产了,而袁二郎去找稳婆又没回来,即使病中的方氏想帮忙,却又怕过了病气给苏氏。 在方氏的眼里,无论是女儿袁小月还是妘娇,都是孩子,她们甚至都没圆房过,哪里知道女子生孩子是什么样的。 屋内乱成了一团—— “怎么办?”袁小月哭的厉害,她抓着苏氏的手看向妘娇,“我二嫂她太疼了!” “娇娘,求你了,真的没有办法止疼吗?” 妘娇瞧了一眼屋外的暴雨,又看向了屋内。 离苏氏不远处的篮子里还放着几双鞋垫和鞋底,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苏氏瞧她的鞋子已经有些破旧,便说给她和苏小妹还有柳氏也做一双。 不过苏四郎的鞋子,苏氏还是建议妘娇自己去买,她若是帮忙,怕是袁二郎会吃醋。 苏氏的手艺极好,不止是做衣服还是做鞋子,针脚都很密。 她给妘娇做的衣裳上绣了茉莉花,说妘娇跟花一样好看。 “别哭了!”妘娇也知道,若是村里有人愿意来帮忙,袁小月也不会不去喊。 村里人嫌弃柳氏是寡妇,也觉得苏氏是棺材铺老板的独女,一家人都晦气的很。 没人愿意来帮忙,尤其是生孩子这种事,除了稳婆也没人帮的上忙。 “去准备热水,再准备几块干净的毛巾!”妘娇走到苏氏的身边,抬起手给她额头上的几个穴道按了一下,让苏氏尽量保持清醒。 苏氏疼的浑浑噩噩,她看着妘娇,眼里全是请求。 她说,“娇娘,若是不行,就保小吧!” 妘娇皱眉,“我都能保住!你别乱想!” 妘娇的声音既清冷又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口气,这让袁小月和苏氏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袁小月赶紧去厨房准备热水,让方氏别担心。 妘娇走的匆忙,她只带了陈明拿给她的金针盒子。 她抬起手先是抚摸了下苏氏的肚子,见孩子还未彻底入盆,宫缩也十分的不规律,有难产的迹象。 “不会很疼!”妘娇拿起金针对苏氏道,“你忍忍!” 苏氏疼的脸色苍白,浑身都是汗水。 她早已经咬破了唇,此时嘴里咬着的是妘娇递给她的干净毛巾。 苏氏不能说话,便点头表示明白。 妘娇抬起手摸准了穴位后,开始在苏氏的身上扎针,她的手法行云流水,瞧着像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大夫,而不该是一个孩子。 等袁小月再次捧着热水和毛巾进来的时候,苏氏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有气无力了。 “你嫂子如今才开了四指!”妘娇在查看完后,又对袁小月说,“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去煮一碗糖水鸡蛋,袁二嫂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继续生产,还要准备剪刀……” 她说的详细,而袁小月也听的仔细,以至于忘记问妘娇嫂子身上的金针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 “每次疼痛约30秒,间歇5~6分钟……”妘娇瞧着苏氏的腹部,对她说,“袁二嫂,这次一定要用力了知道吗?” 苏氏吃了糖水鸡蛋,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点头却没说话,她已经疼的麻木了。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袁二郎从外走了回来,却是一身狼狈的样子,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岳父苏大明和一个年迈的大夫。 北齐村只有一个稳婆,这人昨日不在村里。 袁二郎又跑去南齐村,却没有人愿意帮她妻子接生。 这些稳婆都说,苏氏的孩子是棺材铺里长大的,太晦气了。 袁二郎没办法才去了城里找到岳父,他们求了许久,才找到了一个土郎中来村里。 “对不起!”袁二郎刚走到家门口,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回来太迟了!” 第030章 真是逢凶化吉?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是真的绝望了。 这土郎中是男人,虽不能帮忙接生,却也能扶脉诊断。 就在此时,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内传来。 “哇——哇——” 袁小月激动的从屋内出来,她身上还沾染着血液,在瞧见地上的哥哥和苏大明后,愣了一下才说,“二哥,嫂子生了,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二哥,我有小侄儿了!” 说完,袁小月也哭了出来,昨晚二哥一直没回来,她害怕极了。 她害怕哥哥出事,更怕嫂子难产。 若是没有妘娇在,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产房内,妘娇替孩子洗干净又亲手剪掉脐带后,才把孩子包起来放在了苏氏的身边。 苏氏因为太累,在看了一眼孩子后就半昏迷了过去,妘娇开始整理屋内的东西,还未出门就见袁小月走了进来。 袁小月说袁二郎请了个大夫给苏氏扶脉! 妘娇点头。 这大夫姓文,是镇子上的土郎中,其实之前他便替苏氏扶过脉,也断定苏氏这胎必定难产,很容易一尸两命。 可这次文大夫却惊讶的发现,苏氏的脉象虽然虚弱,却没有半点不好的迹象,只要好好的补身子就能养回来。 而且她脸上和胳膊上的浮肿都消了—— 这也太奇怪了! 难道生个孩子,还能把身体生正常? “你们是不是重新找过大夫?”文大夫出来后,看着袁二郎问,“这人医术也太精湛了!” “他居然会食疗!” 这下,袁二郎傻眼了,他们自从回村里后,大多都是听从妘娇的建议饮食等,从未找过大夫啊! 稳婆倒是找了一个,可也没叮嘱过什么! “没,没有啊!”袁二郎老实的回答。 文大夫愣住了,他摸着自己山羊胡须,一脸迷茫。 难道还真的是因为北齐村地方好,所以苏氏的身体自然而然也好了! 无论怎么样,文大夫也不会想到方才屋内的那个小姑娘妘娇是个大夫。 袁二郎还是拿了诊金给文大夫,又把煮好的红鸡蛋一起分给他。 文大夫高兴的走了。 之后,袁小月才告诉苏大明和袁二郎,说昨儿苏氏能顺利生下孩子,都是因为有妘娇帮忙。 这时,袁二郎想起方才文大夫的话。 难怪文大夫会露出那样疑惑的眼神,难怪保仁堂的吴大夫说这胎孩子生下来会很凶险——让他做好选大或者选小的准备。 妘娇当初也看了出来吧?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妻子苏氏的病情,还提醒他们要注意饮食等等。 袁二郎想明白了,他起身走到屋内,朝着正在收拾金针的妘娇重重的跪了下去。 “多谢妘姑娘救我妻和我儿的性命!” 妘娇倒是没惊讶,她挑眉问,“你知道了?” “嗯!”袁二郎说,“来日若妘姑娘有什么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妘娇揉了揉肩膀,淡淡一笑,“我还真有件事要让你帮忙!” 袁二郎赶紧点头。 妘娇熬了一夜,虽没有半点疲惫的样子,可眼下却有了淡淡的青痕,“今儿院考就结束了,我想借你的骡车一用,去城里接我相公!” 袁二郎哪有不答应的,若不是家里实在离不开人,他都要亲自送妘娇去城里了。 苏氏诞下麟儿,不止袁家人高兴,苏大明更是喜极而泣。 因为袁二郎是入赘的,这孩子自然姓苏。 在得知这孩子能逢凶化吉平安出世是因为妘娇的缘故,袁家人和苏大明都让妘娇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 “取名字我可不在行,不如到时候问问我相公?”妘娇回答。 苏大明又哭又笑,“那你给取个小名?” 妘娇想了想才回答,“叫小彦吧,是有才学、德行的意思!” “好,好,这个小名好!”苏大明高兴的找不着北了,他抱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小彦,快谢谢妘姑娘!” 妘娇拿了二十个袁家送来的红鸡蛋回了家里,苏小妹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正在院子里和葛氏比划着。 苏小妹有些急,而葛氏又看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想给我送饭!”妘娇笑着对葛氏说,“婶子,没事我回来了!” 苏小妹一见妘娇身上有血,吓的脸色大变。 她跑到妘娇的身前,一脸担忧的扶着妘娇坐下,急急忙忙的查看妘娇是否有受伤。 在听闻这是苏氏身上的血,被妘娇不小心沾染到后,苏小妹才松了一口气。 她准备了热水让妘娇先去沐浴,之后才把饭菜摆了出来。 苏小妹的手艺自然不如妘娇,却也做的不错。 她看着妘娇用膳,一双眼睛笑眯眯的。 妘娇见她这样,便说,“小妹你不用陪着我,你去忙吧!” 苏小妹赶紧摆手比划着,说是父母告诉她,一个人用膳太容易寂寞了。 在劈柴的葛氏,得了妘娇分的两个红鸡蛋,也高兴极了。 葛氏说,“娇娘,让小妹陪着你吧!” “我爹说,一个人吃饭太没味道了,还是有人陪着,吃起来才香呢!” 苏小妹赶紧点头,表示她陪着妘娇,她不会吵的。 妘娇心都酥软了。 等用完膳后,妘娇让葛氏今日多陪苏小妹一会,才独自去了袁家借骡车去城里。 …… 两场院考,几乎把学子们折磨的奄奄一息。 苏四郎也觉得疲惫。 只是他一从白鹿书院出来,就瞧见远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像是漆黑夜空里最明亮的星。 妘娇似乎也瞧见了他,莞尔一笑,“四郎!” 第031章 敢找麻烦?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少女身形消瘦,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小包袱,坐在离白鹿书院不远的茶棚内,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待他出现,少女脸上的冰冷才逐渐融化—— “是娇娘!”很快,走在苏四郎身边的妘明吉也瞧见了妘娇,他本来疲惫的双眼里露出一丝明亮,“她来接你的?” 苏四郎点了点头。 下一刻妘娇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其实,在学子们出来的时候,妘娇第一眼便从人群里找到了苏四郎。 谁让他生的太打眼了呢?宛若鹤立鸡群。 嗯,妘明吉也是这个鸡。 “考得如何?”妘娇问了一句。 妘明吉一脸无奈,而苏四郎却回答,“尽力了!” “你等了很久吗?”苏四郎问,“其实你不用来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家!” 妘娇笑了笑,“那我不放心呀!” 妘明吉也跟着笑,他拍了拍苏四郎的肩膀,玩味的说,“我妹妹是担心妹夫被人抢走了吗?” 妘娇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回答,“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苏四郎本来很累,却因为两个人的话也跟着露出了淡笑。 昨夜下了很大的雨,即使一日过去了,街道上依旧有水渍。 妘明吉觉得还好母亲听从了妘娇的建议,早早的和妘娇一起在客栈定了房间,不然他昨夜怕是回不了村子,还要流落街头。 其实白鹿书院院考的题,和白鹤书院的题一样很难,但是他经过昨夜和苏四郎夜谈后,也是开了一点窍。 白鹿书院的考题出自《中庸》:书同文,行同伦。 和昨日一样,若不是考场禁止喧哗,怕是白鹿书院内会响起一群书生的哀嚎了。 妘娇想带着妘明吉和苏四郎先吃点东西再回村里,却不想被人唤住—— “喂!百水县的!” “喂,我就是喊你们呢!” “你们是不是聋了,苏四郎——” 妘娇等人停下脚步,瞧着眼前这个穿着藏青色锦衣的男子。 “我们倒是没聋,却有人是傻的!”妘娇面色不悦,“这里是百水县,到处都是百水县人,谁知道你们喊谁!” 那人冷冷一哼,“早就听闻苏四郎的娘子牙尖嘴利,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 “一对豺狼夫——啊——” 妘娇抬起脚,朝着那人就踹了过去。 她踹完后似受惊的小兔,躲到了苏四郎的怀里,拔高了声音,“非礼啊!” 苏四郎:“……” 妘明吉:“……” 周围的学子们还未散去,在听闻妘娇的‘呼救’声后,都朝着这里瞧了过来。 有人开口说,“这不是凉县的应秀才吗?” “是啊,他不是和那谁——哦对,和冯农,交好吗?” “我记得是!” “他怎么会对一个小娘子下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应德业气的头晕眼花,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小娘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她踹的他摔倒在地,浑身疼的像是碎骨一样。 应家的下人们此时也走上前来,见自家少爷被欺负,都想要找回场子。 可这里毕竟是白鹿书院,周围还有不少读书人,哪里能让他们如此嚣张。 “谁非礼你?你要不要脸!” 应德业还在骂。 可是他越骂的厉害,周围的人就越是不相信。 “真是丢凉县的脸,还是个秀才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是啊,这种人真该送到府衙去!” “就是,敢在我们百水县作威作福,真当我们百水县没人了?” …… 他们说着就要把应德业送去衙门,而此时的应德业也慌了。 去了衙门以后,他还真的是有理说不清。 好在,此时一个白鹿书院的先生走了出来,他低吼,“吵什么!” 在得知事情的发展后,这位姓应的先生却让众人散了,说是白鹿书院自然会处理。 “小姑娘!”应先生走到妘娇的身前,“得饶人处且饶人!” 应德业见家里的长辈误会,就差哭着说他真的冤枉,他没有非礼妘娇。 “你们书院也不怎么样嘛!”妘娇嗤笑,“误人子弟!” 说完,妘娇和苏四郎、妘明吉就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瞧见了这件事,部分人开始对白鹿书院有些失望。 等他们一走,应先生才骂应德业,“你这个糊涂东西!” “不过是几个乡下人,你非得现在找他们麻烦?是不是冯家的人唆使你的!” “蠢货!” 应先生也是今年找了关系才能到白鹿书院当先生,却不想还未受到人尊敬,便被人瞧不起了。 一切还是因为一个村妇—— 这让应先生怎么能咽下气。 …………… 妘娇找了一间不错的酒楼让苏四郎和妘明吉吃东西,而她找了个借口说还要买点东西,就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她瞧见身后跟着的人,嗤笑。 妘娇转身进了巷子里。 第032章 少年秘事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等妘娇再次出来的时候,跟着她一起进去想要教训她的应家家丁们,已经躺在巷子深处哭嚎了。 “吃饱了吗?”妘娇因为动了手,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子。 “嗯,我们回家!”苏四郎点头。 苏四郎瞧出来妘娇一夜没睡,本想自己驾着骡车,而妘明吉却抢了过来。 妘明吉是蹭车的,他自然要做点事。 骡车走的很慢,等妘明吉再次转头回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不敢呼吸了。 苏四郎低着头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而在苏四郎的右肩上,却依着一个人——妘娇。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方才还有说有笑的,如今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妘娇眼下有淡淡的青痕,想必是昨夜没睡好。 妘明吉转过头,想起记忆里的妘娇是那么的胆怯、软弱,可如今她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骡车缓缓地朝着村里驶去。 等到了村里,妘明吉便下了骡车直接回家里了,而苏家却十分的热闹。 袁二郎和苏大明提着两只老母鸡和几只兔子来感谢妘娇,尤其是苏大明,他和柳氏说起妘娇的时候,又是哭又是笑的感谢,弄的柳氏糊涂了许久。 到了最后,苏大明更是对柳氏说,“太太,你肯定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柳氏这几日本就心神不定,她在听闻苏大明的话后,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待妘娇和苏四郎回来后,他们又说了许多道谢的话才离开。 妘娇杀了一只老母鸡煲汤,还有一只鸡和兔子都放在了后院养着。 之前从山里采回来的蘑菇还有些,也放在了鸡汤里,还入了少许的葱姜。 不过片刻,一股浓烈的香味就从苏家的小院内飘了出去。 苏小妹坐在廊下整理着草药,时不时的朝厨房看去。 苏小妹曾以为父亲死了,哥哥残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她都想好了,若是过不下去,就把自己卖了换成银子养家。 可自从妘娇那日醒来后,便一切都变了—— 苏小妹想到了这里,偷偷跑到了苏四郎的屋子里,比划着问苏四郎,“哥哥,我什么时候能有个侄儿?” 苏四郎:“……” 谁告诉苏小妹这些话的? 苏小妹没发现哥哥的异常,反而是很高兴的继续比划,“我听人说,男女若是真的相爱,很快便会有孩子!” 她还鼓励苏四郎,“哥哥你要加油!” 苏四郎哭笑不得! 且不说妘娇如今年纪还小,他根本不可能去碰妘娇,就说他这身世,有了孩子怕是会拖累孩子吧! “小丫头!”苏四郎抬起手抚摸苏小妹的头,“好好跟娇……跟你嫂嫂学做炮制药材!” “别浪费她一片好心。” 苏小妹点了点头,眼里全是一片真诚。 这一夜,苏四郎并未睡好。 他梦见了妘娇一眨眼就十七岁了,同往日在茅草房里那样,和他睡在一个房间。 妘娇走到自己的身边,抬起手落在他的脸上,似乎还在说什么。 苏四郎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双手肤若凝脂,眉眼里全是一片媚意。 他抬起手,把人拢入怀里—— 下一刻,他醒来了。 屋外的天色还未亮,而他却是满头大汗,里裤一片黏糊。 这是每个少年都会经历的事。 他在床上坐了片刻,脸上却露出难得的恼意。 ……… 妘娇起身的时候,瞧见苏四郎在院子里洗衣服和被子。 她有些疑惑,“四哥,是葛婶没洗干净吗?” “不是!”苏四郎低着头没去瞧妘娇,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昨夜梦里的妘娇,身上有一股清苦的草药气味。 妘娇想,或许是苏四郎不喜欢外人碰贴身衣物,便没再多问。 吃了早饭后,苏大明就把妘娇之前买的猪崽送到了苏家。 苏家后院的空地上早已经修葺好了猪圈,离前面的院子有着一些距离。 北齐村没有养猪的人家,大多数都选择养羊。 村里人在瞧见苏大明赶来猪后,都好奇来凑热闹了。 这五头猪崽瞧着很是壮实。 有人忍不住问,“娇娘,你是不是买错了,你买了四头公猪,一头母猪!这买公猪可太亏了,公猪不能下崽啊!” “是啊,苏大明你别是坑了娇娘吧!” 苏大明顿时就急了,他坑谁都不能坑妘娇啊,妘娇可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 妘娇解释,“我买的就是四头公猪,一头母猪!” 众人不理解,却也不好再问。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妘娇提起一把小刀去了猪圈,不过片刻便听见猪崽们的惨叫。 刚离开的村民又围了上去,想着是不是苏家出了什么事。 哪知看到眼前的一幕,个个都傻眼了。 “妘家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哆嗦着指着妘娇手里的刀,额头上居然被吓的流出了冷汗。 第033章 劁猪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提着刀子转过头对村民们解释,“我在劁猪啊!” “我曾瞧一本书上写,把公猪去势后再养,不仅长的快,这肉质也很鲜美,没有半点腥臊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公猪性子会变得和顺、好养活!” 妘娇顺手把公猪的蛋蛋放进了罐子里,淡然的从猪圈里走了出来。 她手术都做了无数场了,这劁猪对她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落在别人的眼里,妘娇那双手却是沾满了鲜血,她一手拿着刀,一手捧着装了公猪蛋蛋的陶罐,瞧着很是凶悍。 “真有这样的说法吗?” 村里的人有好奇的,也有害怕的,很多的是畏惧!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太吓人了。 妘娇抬起眼瞧了瞧那人,又道,“我骗你做什么?” 村民一想,还真是。 她总不至于为了骗我们,故意买四头公猪来演一场戏。 当下不少人便信了。 不过,不少村民看着妘娇的目光,还是带了几分恐惧的。 尤其是男人们,他们瞧着妘娇替公猪去势的样子极其利索,下意识都想要去捂住自己的裤裆。 “娇娘,这个东西卖吗?”有人指着陶罐里的公猪蛋蛋问。 妘娇挑眉,有些不解。 “这个补啊!”那人解释说,“吃啥补啥嘛!” 妘娇沉默了。 最后,她这一罐公猪蛋蛋还卖了出去,没有半点浪费。 几日过后,这些公猪一点没事,活蹦乱跳的,吃嘛嘛香。 薛氏和刘大牛送猪草的时候也来瞧过一眼,都感叹妘娇厉害。 只是这件事情后,妘娇在北齐村的名声却有了改变,私下不少人都觉得她是个悍妇。 有人看着苏四郎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同情,让苏四郎有些莫名其妙。 百水县内。 无论是白鹤还是白鹿书院的先生们,在批阅试卷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皱眉的。 也不怪他们会如此的难受,今年的题目的确比往年难了太多,而且能写出来的压根没几个。 入院考试是为了筛出开蒙之后,智力和资质最上等的那一批人。 “凑合着批几个吧!”有人说,“你们这样不对,如果学生足够出色,他还来学院做什么?直接下场便可!” 詹先生点头,也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字…… 詹先生拿起来后,仔细的看了看。 “你们——”片刻后,詹先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喜看着周围的人,他是真的太高兴了,声音都颤抖了,“快来看看!” 很快,一片凳子摔倒在地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白鹿书院。 他们都感叹这学生不止字写的好,而且破题也破的好。 之后考的策问里,他写的一片算术让众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我要亲自去找这个人!”有大儒整理好心态,又把衣衫理了理,“这是个好苗子啊!” 何止是个好苗子,来日怕是还能有一番作为呢! ……… 城里的事情,众人都不知道。 但是妘娇亲自劁猪这个事情,却传到了覃家老婆子的耳里。 她感叹着还好当年妘娇没嫁来覃家,这女人也太可怕了! 覃家老婆子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后,对屋内问了一声,“正德,今儿是不是院考就要出结果了?” “是吧!”覃正德有些无力的回答了一声,继续埋头大睡。 自从祖母和母亲为了给他和谢家说亲,私下卖掉了他的妾室后,让他这几日精力都无处发泄。 这让覃正德很是不爽,只能拿着银子偷偷去城里的西城去逛逛。 不过不得不说千金楼的雪娘是个厉害的,缠的他日思夜想的。 他得好好再睡一会,再去找雪娘。 “祖母去村口等消息!”覃家老婆子美滋滋的给自己梳了个发髻,然后戴上平日里舍不得戴的银镯子,去了村口。 与此同时,北齐村的村口的石磨上也坐了不少纳鞋底的人。 不少人都在看村口的路,是否有人从城里回来。 “狗剩他娘,你家狗剩今年考白鹤、白鹿书院有把握吗?”有人问。 “啥狗剩啊!不许再这样喊了,我儿叫陆东,有大名的!不过,我儿说去不了这两个书院,但是府学还可以试试!” “也是,府学也不错啊!我听人说在府学成绩好,还能减免束脩呢!” “是啊,如果狗剩,哦不,如果陆东能去府学,咱们北齐村可有脸了!” “听说妘家的大孙儿和苏相公也去了,这两个人怕是连府学都无望了!” “你小声点,你就不怕娇娘听见啊,她可护短了——手狠着呢!” “知道了!” 妇人们议论纷纷,但是她们比谁都明白,这北齐村不似南齐村那样,南齐村已经出了几个秀才,而北齐村已经十多年没出一个秀才了。 若是北齐村有人能考上白鹤、白鹿书院,怕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可谁也没想到,在通往北齐村的大路上,却有两辆马车前后而行。 即使隔了点距离,车内的人却一直在争吵。 第034章 你争我抢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你这老匹夫,他在我书院里写的策问,乃是上等,自然该是我白鹿书院的人!” “哼!凭什么就是你白鹿书院的人?你白鹿书院的应先生为师不公,还欺负人家呢!” “什么应先生?我白鹿书院没这个人,你说那个姓应的,不是我白鹿书院的人!” “呸!你可要点脸吧,你和我斗了一辈子,你赢了几次!” “老匹夫你——” 驾着马车的车夫都是一脸冷汗,他们何时见过书院的山长有这样的一面。 白鹤书院的山长曾是二榜第四名,若是容貌出众一点,便是当年的探花。他后来入了翰林为官,为了做学问不去沾染半点权利,被文人们奉为大儒。 白鹿书院的山长冯语堂,曾是国子监博士,一手算学出神入化。他和白渊明关系一直不错,两个人一起辞官来了百水县,却没有一起开书院。 文人总是喜欢争个输赢,冯语堂和白渊明也不例外。 …… 北齐村苏家。 妘娇瞧着袋子里的银子微微失神。 要说养苏四郎,其实养起来很是省事。 他用的笔墨纸砚,虽然耗费许多,不过他自己会抄书贴补。 妘娇还发现,苏四郎居然还习武。 从前虽然疏于练习,但自从搬家后,他却是日日早起,去院子后面的空地上蹲马步。 即使他右手残了,却依旧没有耽误他上进。 妘娇见他这样,便忍不住问了几句。 苏四郎镇定的和她解释,他自幼习武,还会一套不错的剑术。 可惜如今右手坏了,不然还能耍给她看。 妘娇心想,这手,我必须给你治了! 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剑术,能让苏四郎这样的人说不错。 可是该怎么和苏四郎开口呢? 妘娇去了柳氏的屋子里,柳氏恰好也想找妘娇说话。 柳氏琢磨了许久才开口,“娇娘,你这段日子的药材都卖到了中善堂吗?” “是呀!”妘娇回答后,才问柳氏,“娘有什么事吗?” 柳氏欲言又止,等了片刻才说,“那你下次去的时候能不能问问陈大夫,就四郎那手,能帮他瞧瞧吗?” “娇娘我知道会为难你,毕竟你和陈大夫也不熟,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陈大夫的医术很好,但是想要请他本人帮忙扶脉却很难,中善堂门外每日都有许多的病患,我怕……陈大夫不答应!” 妘娇心想,她不为难,陈大夫肯定也会答应。 这几日中善堂的生意的确比往年更好,而且因为来的人多,痊愈的人也多了起来。 陈明每日都忙的不可开交,连六子都没空再和妘娇说太多的闲话。 “还有中善堂那止痛药,我也想买点!若是你去买的话,价格会不会低一些?” “天气冷起来,四郎的手会疼的!” 说着,柳氏就落了泪。 她也知道这样做是为难妘娇,可她见过儿子冬日里手疼发作的样子,浑身冷汗。 柳氏心疼死了。 “肯定会低一些!”妘娇安慰柳氏,“这事我有办法!” “娘,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陈明怕是治不了苏四郎的手,可这不是还有她吗? 至于止痛药—— 她可太多了。 妘娇安抚好了柳氏后,又去见了苏四郎。 此时苏四郎正在屋子里画图—— 妘娇瞧见他在纸张上纵横勾勒,不过片刻图纸上便出来了各种线条。他画的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妘娇的到来。 妘娇抬起手替他磨墨,瞧了许久才瞧出来,这彷佛是百水县的舆图。 图上的一切有模有样、活灵活现。 妘娇也曾见过各种高大上的博物馆里残留下来的古代舆图,据说每一张都是上亿的珍品,而苏四郎画的,竟不比博物馆里的差。 “累不累?”苏四郎见妘娇沉默不语,抬起头对她说,“瞧这个很无聊的,不如去歇一会?” “我不累!”妘娇瞧的有兴趣,又对苏四郎说自己送一些止痛药过来。 说是中善堂的东西,很有用的! 苏四郎没有婉拒妘娇的好意,心里却想的是妘娇为了拿这些止痛药,应该没少求人。 他握着装着止痛药的瓶子,却很用力。 “四哥,我陪你画图吧!” 苏四郎见她是真的有兴趣,也没有拒绝。 此时村口,羊氏刚从南齐村回来。 有人扯着羊氏的袖口问,“三田家的,南齐村有人送信去了吗?” 羊氏闻言摇头,“只有白鹤和白鹿书院录取了学子才会派人送信,其他书院是不会来的!” 她的意思很简单,南齐村没人考上。 没办法,在大燕朝一直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要不是家里太穷,谁不希望家里出个秀才、举人呢? 羊氏也很羡慕覃家出了个秀才,想着自己家的儿子若是争气就好了。 就在此时,有两辆马车到了北齐村口。 车夫问,“请问各位,北齐村苏四郎住在哪里呀?” 第035章 有人悔恨有人乐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突然间,村口的人都安静了。 车夫显然有些懵了,又对着傻站着的羊氏问,“请问这位婶子,您知道北齐村苏四郎住哪里吗?” 他甚至都用上了“您”这个字。 羊氏差点就哭了,苏家住哪里?那她可太熟悉了。 “就——就——”羊氏还未回答,便有妇人开口问,“你是谁呀?” 车夫回答,“我是白鹤书院的门房!” “我是白鹿书院的!” 更有大胆的妇人问车夫,“你们怎么都来了?莫非是苏相公做错了事?” “呸!”车夫有些生气,“你会不会说话的?”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太晦气了! 谁敢惹苏四郎啊! 白鹿书院的应先生就是很好的例子,这不刚找关系进了白鹿书院,就因为得罪了苏四郎和苏四郎的娘子,就被山长赶了出去吗? 他可不想走应先生的路子! “我知道苏相公家在哪里……”村长王光家的大媳妇家的齐氏,逐渐反应了过来,“我给你们带路!” “那就劳烦婶子了!” 齐氏摆手,脸都笑烂了,“不麻烦,不麻烦!” 她想,咱们北齐村也要出个秀才,哦不,至少是个禀生了。 此时的羊氏瞧着马车将要离开,既羞愧又愤怒的情绪冲的她失去了理智。 她对马车内大喊,“苏四郎是个残废,他右手是废的!” 结果马车突然缓缓停下来,有两位老先生探出头,瞧着她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羊氏想着,若是苏家发达起来,那么她怕是要悔恨到极致,干脆谁也别想好过,她肯定的回答,“苏四郎都是用左手抄书,用左手帮村里的人写信!” “你若不相信,不如问问村里的人!” 然而让羊氏想不到的是,车内的老先生瞧着斯斯文文,结果在得知了确切的答案后,赶紧坐回车里,直接不顾礼仪的催促车夫,“快,快去苏家!” 瞧着他们的样子,哪有半分嫌弃,更像是从沙砾里找出了明珠一样惊喜。 “我就说他这字,瞧着尚且稚嫩!”白渊明对车内的詹先生说,“原来是用左手写的!” “孺子可教也!” 詹先生这下懵了,他以为苏四郎是左撇子来着! 在大燕朝建立之前,胡人对中原的百姓几乎是灭绝似的残杀,这也导致中原百姓和胡人结了血海深仇。 大燕建国初,始皇帝下了圣旨,凡是四肢健全的学子、容貌即使有痘印,没有到了吓人的地步,皆可参加科举。 毕竟,中原人少了太多,而有学问的,就算是瘸子,也要被抬到翰林院去。 当然,这些人肯定是做不了什么大官的,毕竟官员是朝廷的门面,但是翰林这群人却只认学问,不管其他。 像是如今的孔詹事,虽有腿疾,不能任其他官职,却依旧被天下学子们敬仰。 “是啊!”詹先生点头,“年少可为!” …… 然而此时的南齐村,覃家老婆子怎么等,都没等来城里的人。 她有些焦急,想着干脆自己去城里看书院贴出来的榜。 “别等了!”有人对她说,“我方才从北齐村回来,瞧见北齐村的人放了好多的鞭炮!” “据说县令大人都到了北齐村呢!” 覃家老婆子傻眼了,“你这话啥意思?” 那人十分得意,像是苏四郎是他的亲戚一样,炫耀味十足,“北齐村苏相公是有大才的人,他的文章写的太好了,是白鹤、白鹿书院的榜首!” “你知道什么是榜首吗?就是第一啊!” “两位书院的山长都亲自登门去找他了,连窦县令也去了——苏家要发达了!” “什么?”覃家老婆子一脸不相信,“你胡说!” “肯定是他们去错了地方,明明是我孙儿……” “哎呀,覃老婆子你就少说几句吧!之前你还怎么说?说娇娘是个倒霉的?”这人冷冷一笑,“再过几年,没准娇娘就是举人娘子了,是你们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存在呢!” “哎呀我得去告诉卢家的,她家外孙女发达了!” 覃家老婆子一听,在村口就晕了过去。 ……… 北齐村内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了。 若不是柳氏还在病中,他们怕是恨不得让苏家赶紧摆流水席请客,让他们沾沾喜气。 因为无论是白鹤书院的山长,还是白鹿书院的山长,都极其强烈的邀请苏四郎到他们学院里念书。 他们更是保证,不出一年时间,苏四郎必定能拿下举人! 书院不止免除苏四郎的束脩,更是表示,只要苏四郎愿意,书院里的书,随便他阅读。 “谢谢你啊!你给我找了个好差事!”葛氏一脸笑嘻嘻的拿着家里的肉和鸡蛋去了刘大牛的家里,对刘奶奶说,“你孙儿是个聪明的!” 刘奶奶这几日病情也逐渐好了起来,她知道葛氏的意思,赶紧拒绝,“葛氏你客气了!” “刘婶,你得拿着!”葛氏把东西放下后,又道,“你家大牛肯定也会有出息!” 可不得有出息嘛! 如今苏家要走大运了—— 与此同时,谢捕头在暗中感叹,还好和覃家退了婚! 相反,羊氏却被丈夫狠狠的打了一顿。 连带她的几个儿子,瞧着她的眼神都变了,像是瞧着什么祸害似的! 第036章 哄抢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入秋的夜,携着几分凉风。 妘娇此时半瘫坐在廊下,眼里有些空洞。 苏四郎烧了热水给她洗了一把脸,眼里全是担心。 白日里家里来了太多人了,他忙着去款待县令、和书院的山长、先生、大儒等,而接待乡亲们的活,就落在了妘娇的身上。 苏四郎把洗脸水倒进脚盆里,才对妘娇说,“若是太累,早些歇下吧!” “哪能睡啊——”妘娇把鞋袜一脱,把脚放进盆里,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今儿送羊的、送钱的太多了,我推了不少!” “可有些却是推不了的!” 譬如村长王家送来的东西是三十个鸡蛋和一只老母鸡,又譬如袁家送了四十个鸡蛋和两只兔子…… 妘娇两世为人,最不喜欢应酬的场面,而且今天她也没有半点准备,突然屋子内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络绎不绝的人往里面挤! 可偏偏的,这些人又是来恭喜的,她还不能黑着脸,笑的脸都快僵了。 妘娇泡完脚后,整个人却是清醒了许多,她随口问道,“四哥想好去哪个书院了吗?” 好的书院会挑学生,而优秀的学生自然也会挑书院。 苏四郎没有去看妘娇那白皙的皓足,扭过头说,“还没想好!” 妘娇‘唔’了一声却没有再问。 苏家这边没有答复,可今日特意去游说苏四郎的两位山长却有些急了。 尤其是白渊明—— 在看到苏四郎的长相后,他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白渊明这老匹夫肯定不会放手!”冯语堂对聚集在一起的先生们说,“当年他就是因为容貌太差,所以落选探花,去了二榜!” “今日他瞧见苏四郎这长相,断然不会放手的!” 周围的先生们却不敢去接这话,冯语堂敢喊昔日翰林的大人为老匹夫,他们哪里敢啊? 不过,冯语堂说的也是事实。 这苏家四郎的样貌的确打眼,即使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却依旧难掩他华贵的气质,根本不像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 “白渊明这老东西一心想要培养个状元,最次也是探花出来,他这一哄抢,我都不知道开出什么条件好了!”冯语堂急的直皱眉,“你今日瞧见了吗?白渊明为了收学生,甚至连在青莲寺内修身养性的听斋先生都请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奇怪!”有先生回答,“这次两个书院的题目,本就来自京城摄政王的手中!” “我瞧着摄政王这意思怕是想归还朝政了,想早早的找好人才,故而才会在百水县放这样的题目!” 不说还好,一说冯语堂更难受了,“当今陛下不过十四岁,还未成亲呢!” “摄政王怎么回事,年年都来这么一出,恨不得早点把权利还回去!” 众人哪里知道这摄政王是怎么想的,毕竟谁不喜欢权利呢?可偏偏的,摄政王却觉得是烫手山芋,恨不得早点甩了! 到了最后,冯语堂越说越难听,丝毫不比外面的泼妇差! “我得写一封信去国子监,请一位厉害的先生过来!”冯语堂斩钉截铁,“这人一点也不比听斋先生差!” 众人脸色一变,心里却有了数。 其实学院抢好学生,这是很常见的,可今年却更像是打仗一般。 从百水县到京城,即使走水路也要足足三日的时间。 京城内国子监祭酒杜衡收到百水县来信的时候,还微微一怔。 “加急的?”他问,“冯语堂写来的?” 来人回答,“是啊!” 杜衡皱眉,这冯语堂的老毛病怎么还是没改?毛毛躁躁的。 他没直接拆开信函,等了小半月后拆开,却是悔不当初! 冯语堂在信函里直接放了两篇苏四郎写的文章,而杜衡却是下意识把桌子推开。 “快!”杜衡对小厮说,“替我请病假,我要亲自去一趟百水县!” ……… 而百水县内,听斋先生再一次见了苏四郎。 这次听斋先生说的很坦然,他说这一辈子就收了两个学生,一个乃是当今摄政王,这人心思歪了,没学好也没参加科举! 第二个便是白渊明,可惜长残了,没去一榜。 他很是遗憾,如今瞧着苏四郎什么都好。 “娇娘!”夜里,苏四郎问妘娇,“你喜欢白鹿书院还是白鹤书院呢?” 妘娇坐在廊下,手里放着一框装满了药草的篮子,想了想才回答,“白鹤书院吧!” 苏四郎纠结了许多日子的问题,她却是片刻却回答了。 苏四郎有些怔住,他问,“为什么是白鹤书院?” “他们学院的衣服好看!”妘娇想都没想,回答,“你穿上了肯定是最好看的!” 在一侧偷偷听到消息的葛氏,却是傻眼了。 这几日不少人让她探听消息,可如今她倒是探听到了,但是这话说出去谁相信啊? 为了衣服好看选择书院?真当外人痴傻吗? 况且,妘娇和苏四郎是分房睡的,她的话语哪里能影响苏四郎。 葛氏才不相信呢! 第037章 名额给谁?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二日苏四郎亲自去了一趟白鹤书院见过听斋先生后,便定了去白鹤书院读书。 白鹿书院的人起初还不相信,尤其是给了葛氏钱的小厮,他一脸愤怒的看着葛氏,“婶子,不是说好了吗?苏家有风吹草动,你就会告诉我们啊!” 他们要是早知道消息,肯定会去阻止的。 “可……”葛氏心里也苦,“我以为娇娘随便说说的!” 后来白鹿书院的人在听闻苏四郎会选择白鹤书院,是因为他的娘子说白鹤书院发的衣服好看的时候,内心却是懵逼的。 谁特么去书院是为了衣服去的? 可偏偏的,苏四郎还真的听了小媳妇的建议! 冯语堂悔不当初,他恨往日没好好的设计白鹿书院的院服。 白鹤书院给的条件是免食宿、免束脩,还有再白送苏四郎一个名额,让他可以随便举荐人到书院里读书。 消息一出,苏家又不安静了。 “娘,不如让我去试试?”范氏在听闻自己儿子没有考上书院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如今苏四郎手里有举荐的名额,他自然要去试试。 “去找春兰好好的说说,你是她的大嫂,她肯定要给你面子的!”覃家老太太说,“她敢不听你的,我不打死她!” 而妘家,覃春兰却是握着妘老太太的手,“娘,你要疼疼明义啊,他是你的孙儿啊!” 妘家老太太的心一直都是偏的,她冷冷一哼,“这苏家的名额,自然是要给我孙儿的!” “我去找妘娇那丫头说!” “娘——”薛氏不乐意了,她撇了撇嘴,“这白鹤书院又不教识字,如今明义年纪还小,你让明义去做什么?” “苏家的名额显然是有用的,凭什么给我们妘家?” “娘你可别忘了,娇娘是你卖出去的,白纸黑字的有字据,你可别去苏家充什么长辈,到时候给人赶出来,丢脸的可不止你!” 连妘家大房也会被影响。 毕竟,这也太不要脸了。 “有你说话的份吗?”妘家老太太呵斥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娼妇,给我闭嘴!” 薛氏一直都知道妘家老太太偏心,却不想母亲压根不顾大房的死活。 妘明吉哪里肯让母亲受委屈,他劝母亲,“娘,即使儿子不能去白鹤书院,也能去府学!儿子有志气,即使不在白鹤书院,也能考取功名!” 薛氏闻言却是落泪。 他们可没妘家老太太这样的厚脸皮,会主动去找妘娇。 此时张家和羊氏都急了…… 羊氏家里几个孩子。 而张家也想把孩子送到白鹤书院—— 可他们都不敢上门去问,他们得罪过苏家。 “活该!”唐氏在听闻消息后却是哈哈大笑,“羊氏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活该她如今求不到人!” “还有张家的,他们当初差点逼的苏家家破人亡,如今也好意思去找人?我呸!” “老头子……老头子我和你说话呢?”唐氏碰了碰身边的王光,“还好我聪明,和苏家一直交好!” 王光一听这话,吓的赶紧说,“你可别去要什么名额,苏相公这名额,肯定有用处的!” “我又不是妘家那傻老婆子,我能做这蠢事吗?”唐氏翻了一个白眼,又说,“若是妘家老婆子敢再来闹,我肯定要狠狠的骂她!” 昨儿,妘家老太太趁着苏四郎去白鹤书院领书本的空暇时间,自称是妘娇的祖母,来苏家摆谱。 柳氏在病中,而妘娇压根没给她开门。 妘家老婆子在苏家门口又哭又闹,说妘娇是个小娼妇不孝顺,吓的薛氏和妘财拖着个腿来求她离开。 “妘娇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连你祖母都不认了吗?”覃春兰为了自己的儿子,自然不肯放弃,“赶紧开门!” “哎呀……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这小贱人攀了高枝,连她的祖母都不认了啊!” 妘寿也在一侧插嘴,“娇娘快开门,我是你的二伯父!” 妘娇提着一个大棍子就走了出来,朝着妘寿就打了过去,打的妘寿在地上翻不了身。 她下手又快又狠,吓的在地上打滚的妘家老婆子急忙来阻止。 “你再在这里哭,我就打你儿子!”妘娇嗤笑,对着妘家老婆子说,“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对你儿子却是能下手的!” 当然,她也是敢对妘老婆子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下手的,只是不能在众人面前。 她得顾及苏四郎的名声。 妘家老婆子气的吐血,却不敢再哭闹了,她知道妘娇这个小贱人是真的能下手。 “我要去衙门告你不孝!”妘家老婆子气的大喊! “去啊!”妘娇抬起右手掏了掏耳朵,“你看县太爷搭理你么?” 想要告状,得找讼师。 这百水县哪位不长眼的讼师敢去帮妘家写状纸啊! 苏四郎能为了他娘子的一句好看而选择白鹤书院,若他们写状纸告他娘子,这苏四郎还不得记恨死他们。 “滚!”妘娇冷哼。 最后,妘寿和覃春兰带着妘老婆子狼狈的逃走了。 本来蠢蠢欲动的卢家人再次打消了来求名额的念头,毕竟妘娇下手可太狠了。 “这名额到底会给谁啊?”薛氏问丈夫妘财 ,“不过无论给谁,千万别让娘去惹事了!” 第038章 做个交易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北齐村的妘家,其实在许多年前曾分过家。 妘娇的祖父妘大河前几年去世了,但是他却还有两个哥哥在世,大哥叫妘大海,二哥叫妘大江。 自从妘大河去世后,这三房来往的就更少了。 妘大海和妘大江两家住的很近,他们在听闻苏家的事情后,也没厚着脸皮去讨要什么好处,倒不是因为家里没读书的孩子,而是低不下这个头。 “大海!有人找你!”有村民对妘大海说,“是袁家二郎!” “袁家?”妘大海有些惊讶,“这棺材铺家的入赘女婿来找我做甚?” 妘大海不解,等回了家里一瞧,自己的二弟妘大江也在。 兄弟两个人对看一眼,在听见袁二郎的话后,却都睁大了眼。 “真的?”妘大海又问了一次,“你别骗我们!” 袁二郎回答,“自然是真的!” 妘大江点头,“这交易我们做!” …… 而翌日,妘家老婆子却再一次出现在了苏家的门口。 这一次妘家老婆子来势凶猛,她抱着妘娇祖父妘大河的牌位,大喊,“老头子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不如也带我走了吧!” “我妘家出了这么个不孝的孙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妘娇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你是个黑心肠的,连你堂弟你都不肯帮……” 妘家老婆子这次有准备,没让任何人陪着自己,这样妘娇就不能拿他们来威胁自己了。 薛氏和妘财倒是来了,可妘家老婆子压根不搭理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 薛氏气的当场差点晕了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大多数都是在劝妘娇,要懂感恩、要孝顺。 还有人说两笔写不出一个妘字,让妘娇体谅下祖母。 妘娇抬了抬手,从怀里拿出金针,想要让妘家老婆子直接变成哑巴! “你这个泼妇,别在这里丢人了!”就在此时妘大海的妻子王氏走了过来,从妘家老婆子的手里抢过牌位,“你就是如此对我三弟的?” “你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 “就是!”妘大江的妻子邹氏也赶了过来,抬起手就狠狠给了妘家老婆子一巴掌,打的这个老东西头晕眼花。 邹氏低吼,“还不快滚回去!” “邹氏你居然敢打我?”妘家老婆子这下傻眼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打回去。 可她一个人,哪里是两位嫂子的对手,很快,又一次被推倒在地。 “你要再闹,妘家的耆老就要把你送到后山的祠堂里去!”邹氏拍了拍手,双手叉腰,“没见过你这么无理取闹的老毒妇!” “当初妘仁多好的哥儿,你却说他克你,非要把他送到城里去当什么学徒,结果却是图人家掌柜的给的银子!”王氏捂着妘大河的牌位也哭,她对来看热闹的村民们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老毒妇不止苛待三房的,最后还卖了三房的女儿!” “我身为大嫂,不想三弟走后,还被这老毒妇坏了名声。” 村民们此时才想起,是啊,妘娇是被卖到苏家的,和妘家没半点关系呢! 如今妘家老婆子在这里闹,是没有道理的! 妘娇的身契可在苏家。 “还不快滚!”邹氏唱着红脸,又踹了妘家老婆子一脚,“再敢出来丢人装疯子,我不撕烂你的嘴!” 妘家老婆子跑来苏家充长辈,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妘家的两个嫂嫂会过来狠狠的踩她一脚。 她不敢再闹了,因为妘家的耆老是有权利把她送到后山的祠堂去的。 最后,妘家老婆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苏家门口,这次连丈夫的牌位都不敢拿走了。 “娘,成了吗?”覃春兰问,“苏家答应把名额给覃家吗?” “成个屁啊!”妘家老婆子气的直哆嗦,“王氏和邹氏这两个老贱货来插手了,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不是和她们,已经不怎么来往了吗?”覃春兰也觉得奇怪,“她们怎么能厚着脸皮!” “还不是想讨好苏家!” 覃家给覃春兰五十两银子,而覃春兰只给妘家老婆子三十两,让妘家老婆子把苏四郎手里的举荐名额拿来。 这名额在外面,就是几百两银子也买不到的。 结果,事情没办成,妘家老婆子也不愿意退这三十两了。 覃春兰和妘家老婆子起了争吵,之后还打了起来。 妘明吉嫌弃家里吵,便去了离家稍微远的山坡上看书,却被苏小妹瞧见了。 苏小妹很喜欢妘明吉,她牵着妘明吉的衣袖去了苏家。 妘明吉不好推却,只好跟去。 “二妹妹!”妘明吉低着头,又羞愧又不安的对妘娇说,“等会我就走!” “你要去哪里?”苏四郎抱着一堆书从书房内走了出来,“明吉,这些东西你带走吧!” “屋里还有四套衣服,也一并拿走!” 妘明吉傻眼了,“这么多……” “这还没过年呢!” 苏四郎虽然是他的妹夫,可也没妹夫送衣服给堂兄的道理啊! “是书院发的衣服,书也是书院发的!”妘娇在一侧解释,“明儿你就和四郎一起去书院吧!” 妘明吉懵了,抬起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疼!” 这是妘明吉唯一的感觉。 是真的,不是做梦!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伯祖母和二伯祖母会出现在苏家,把他祖母狠狠的训斥一顿后还动了手。 原来是如此! 第039章 为她着想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如今行事,全凭心情。 苏四郎和妘明吉都知道,若是妘家老婆子把妘娇弄生气了,按妘娇的脾气肯定是要揍人的。 但是妘娇若是这样做,在村里的名声怕是就越来越难听了。 妘娇倒是不在乎这些声音,可苏四郎会替她在乎,还会心疼。 苏四郎不允许旁人说妘娇的不好! “娘!”妘明吉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他对薛氏说,“你往后再去给三叔和三婶上香,你就告诉他们,二妹妹如今过的很好!” “苏四郎是真的疼她!” 薛氏并不是读书人,她有些糊涂的问,“儿子,娘不太懂你的意思!” “苏四郎要这个名额,本就是给我的!”妘明吉解释,“他之前没说,等的就是祖母上门去闹!” “当祖母以为能拿捏妘娇的时候,苏四郎再请了大伯祖父和二伯祖父出来,就可以用‘丢人’这个罪名,狠狠的罚祖母!” “这样做,既可以保全娇娘的名声,还能让祖母不敢再去找娇娘的麻烦!若祖母再闹,妘家的耆老就会把祖母送到后山的祠堂去!” 薛氏抽了一口冷气,她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向来不怎么来往的两家人,会突然出来帮苏家。 可是不对啊——名额是给她的儿子的,这两房又没好处,他们为什么要帮苏家? 很快,妘明吉给她解答,“娘,你想啊,儿子入了白鹤书院,来日最差也是个禀生!” “禀生一年有五两银子,还有八斗米和其他红利可以拿!” “只要儿子发达了,大伯祖父和二伯祖父能不沾你儿子的光吗?” “妘家若能出个秀才,大伯祖父和二伯祖父也会很高兴的!” 薛氏这下彻底的明白了,苏四郎这样做,不止想让妘大海和妘大江有好处拿,也让妘家大房也得了红利! 当然,他们要做的就是维护妘娇的名声,否则苏四郎有办法送出来,也有办法拿回去。 “呜——”薛氏想着就哭了出来,“我儿会有出息的!” “我会告诉你三叔和三婶的,娇娘遇见个好男人了!” 不过妘财在听闻这个事情后,却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苏四郎瞧着英俊十足,是个看着高冷、清淡似谪仙一样的公子,可下毒手的时候却这样狠,丝毫不留半点痕迹。 现在外人都以为妘大海和妘大江是为了巴结苏家才会骂妘家老婆子的,没人会想到,这一切其实就是苏四郎安排的! “不过!还得谢谢二妹妹!”妘明吉感叹道,“若不是她在苏四郎心里有地位,儿子哪能让苏四郎为我筹谋!” 苏四郎会帮妘明吉,是因为妘明吉是妘娇的娘家人。 女子若想不被夫家的亲戚和外人说闲话,娘家就必须强大。 苏四郎想的很长远,他希望妘明吉来日也能成为妘娇的后盾。 ……… 天明后,妘明吉换上了白鹤书院的衣衫去了书院,而薛氏却去了苏家。 薛氏找到了妘娇,把这事和妘娇说了一下。 “娇娘!大伯母得谢谢你!”薛氏握着妘娇的手,“你放心,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妘娇笑了笑,她还真不在乎外人怎么说! 可此时,她的心却是暖暖的。 她知道苏四郎为自己做的这一切。 前世的亲人,却从未为她做过这些。 外人不懂她,骂了她不少脏话,可家人们却没有为她辩解,甚至还在暗地里踩一脚。 连她的未婚夫楚烨也是——他们都认为她性子太冷淡、无情。 可苏四郎不是这样的,她随意的一句话,苏四郎却会放在心上。 他信任她,所以相信她的眼光,毫不犹豫的听了她的话选择了白鹤书院。 “大伯母,外人皆说我让四郎去白鹤书院,是因为学院的衣服好看!” 薛氏反问,“难道不是?” 妘娇摸着鼻子笑了笑,还真是,但也不全是。 “白鹿书院的先生不行!”妘娇回答。 用银子和关系就能去白鹿书院当先生,可见这个书院的劣根太多。 薛氏不懂,但是如今儿子在白鹤书院读书,她肯定要说白鹤书院好。 于是薛氏重重的点头,“娇娘,你说的对!白鹤书院就是最好的!” 妘娇:“……” 也,行吧! …… 此时白鹤和白鹿书院外,来了一群凉县和彭县的落选学子。 他们都在大声抗议。 “詹先生早就认识苏四郎了,怕是詹先生故意选苏四郎的吧!” “就是,什么榜首,你们就是内幕!” “为什么今年白鹤书院和白鹿书院的策论不放出来?不敢放吗!” …… 身为国子监祭酒的杜衡,刚到白鹿书院两日,便听到外面学子们的议论声! “一群糊涂东西!”杜衡有些生气,“真以为个个都和他们一样吗?” 往年白鹿、白鹤书院的榜首写的文章肯定会放出去,但是今年却要先给摄政王看过后再放出来,所以耽误了一些日子。 不知是谁造谣苏四郎和白鹤书院的詹先生关系匪浅,如今落榜的学子们,觉得是书院作弊! 他们被嫉妒冲晕了理智,以至于忘记了诸多不合理。 有人问,书院为什么会偏袒一个右手残了的学子?太匪夷所思了! 第040章 文动天下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立即有人回答,没准是想让苏四郎学翰林院的孔詹事! 孔詹事是个瘸子,但是在翰林院却混的不错。 “文章我可以做主先放出去!”杜衡说,“只要这群学子答应,心悦诚服后,在书院外面喊一句,苏四郎是最棒的!” 杜衡和摄政王关系不错,也知道这人断然不会计较他这么做。 爱惜人才,从他做起。 冯语堂错愕,捂着面颊觉得十分丢脸的问杜衡,“怎么喊这一句?” “这不是他的娘子和人打赌赢了的赌注吗?”杜衡挑眉。 冯语堂心想,这你都知道,你还真是不甘心苏四郎拜进了听斋先生的门下啊! 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这话让杜衡出去说肯定不好,所以冯语堂派了一位姓李的先生出去。 这群学子们却大喊,赌就赌! 不就一句话嘛! “愿赌自然要服输!”李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你们不止要喊,还得跪在两个书院门口喊!” 学子们沉默了,站在人群最面前的应德业却说,“好!” 应德业是真的不服气,他不相信一个残废写的文,居然会比自己好! 冯农也是一样! 李先生见这群人答应,便和白鹤书院的人商议,说三个时辰后,两个书院会放出榜首写的文章。 白鹤书院放出文章后,一群学子们却是脸色大变。 题目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原来还可以这样破。 苏四郎的卷上写的是,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 瞧了苏四郎破题的第一句,这些人便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的彻底。 仅是破题,就配的上第一了。 “我要去白鹿书院再看看!”有人如梦初醒,“我要瞧瞧苏才子怎么破的!” 一转眼,他们立即对苏四郎改了称呼。 白鹿书院的题目乃是书同文,行同伦,而苏四郎破题的第一句写的是,天下之宗周,于文与礼见之也。 下面的文章更是写的行云流水,气势磅礴。 “他……”有学子感叹,“也太厉害了!” “苏才子真的还未满十七吗?”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为什么苏四郎能当选两个书院的榜首了,他们是真的服气了。 有人接机赶紧把文章抄写了下来,准备拿回家去细细品读。 …… 苏四郎和妘明吉还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下课后准备回家,没走几步便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苏四郎是最棒的!” 妘明吉有些傻眼,“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妘明吉一拍大腿,“莫非是娇娘去找冯农的麻烦了?” 冯农和妘娇打赌的事情,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了。 妘娇倒是想看冯农跪着大喊这句话,可惜冯农藏起来了,跟个小丑一样,连面都不敢露,很是扫兴。 然而今天,这一切却发生了…… 妘明吉赶紧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有人给他们解释。 “什么?文章放出来了?”妘明吉一听这话,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甚至都忘记了写出文章的人就在自己的身旁。 苏四郎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丝毫不曾改变。 他想,可惜了,妘娇不在。 若是妘娇瞧见了,会不会开心呢? 而妘明吉在看见文章后,心里却只有四个字,文动天下! ……… 可惜文动天下的苏四郎最牵挂的妘娇,此时却在家里发愁。 妘娇想起苏小妹喜欢吃鱼,便自己做了一个鱼竿去屋子前面的河里钓鱼。 嗯,鱼没钓上来,倒是钓上来两个人。 一个被毁容的妇人和一个生的白嫩的男童。 两个人都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还没醒吗?”柳氏熬药进来后,瞧着躺在床榻上的妇人,却是有些同情,“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这些人也太坏了!” 这妇人的身形消瘦,皮肤更是白皙、柔嫩。 可惜那一张脸却全是刀痕,是被人划破的。 这人用心歹毒,在刀子上沾染了粪水,让这伤口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身为女子,大多都会在乎容貌,妇人怕是一辈子都不敢见人了。 “再过小半个时辰应该就醒了!”妘娇给这对母子服了药,又道,“娘你先去歇着,我来照顾就好了!” 柳氏叹了一口气,又瞧了几眼被毁容的妇人后才离开。 等了半个时辰后,妇人突然动了,她大喊,“辰儿,辰儿!” “你们别杀辰儿,杀我,杀我!” “我求你们了,我走,我愿意走,求你们别杀辰儿……啊……” 妘娇拿起金针在妇人身上一扎,妇人立即从噩梦里苏醒。 在瞧见妘娇后,她问,“我怎么没入地狱?” “你是仙女吗?” 妘娇摸了摸下巴,却说,“这是大燕!” “你和你儿子落水了,我把你们救了!” “诊金你看着给就行!” 第041章 小夫妻情趣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妇人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就抱着身边的孩子哭泣。 柳氏听见屋里的动静,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别哭,别哭!”柳氏瞧着妇人的样子,有些同情,“你这是怎么了?” 妇人看见孩子没醒来,哭的更悲伤了。 妘娇往后一退,身子靠在门上,她说,“不用哭了,孩子没事,就是呛水了昏过去了!” 可若是没遇见她,这母子也就死了! “真的吗?”妇人看着妘娇,那双眼眸极其的夺目,“谢谢恩人!” 这妇人的容貌即使被毁的面目全非,却依旧没有给人一种面目可憎的感觉,她身上那股气质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柳氏又是递水又是给药,妇人才开了口,“你们叫我秋娘吧!” “我……我家没了,我是被人养在外面的外……外室。 秋娘原名汤小秋,出身并不显赫,容貌却也不倾城,她告诉柳氏和妘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人让她做外室。 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可惜这个男人突然要议亲了。 男子的家里怕她的存在会影响这门亲事,所以想要杀她灭口,连孩子都不放过。 柳氏听的直掉眼泪,“这杀千刀的,也不管管你们?” 或许都是女子,柳氏虽然瞧不上秋娘做外室,却也知道秋娘是无可奈何的。 到了最后,柳氏对秋娘动了恻隐之心,想收留无家可归的秋娘和秋娘的孩子。 “你还是走吧!”等柳氏走后,妘娇才开口对秋娘说,“我们家养不起你!” 虽然妘娇知道,秋娘说不知道养她的男子的身份这话是真的,秋娘瞧着,性子也是个傻白甜。 但是无论秋娘多好,妘娇却也不想白白养个人在家里。 “姑娘,我会针线活……”说着,秋娘从袖口里拿出一方帕子。 上面是用双面绣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 “我还能劈柴、会做衣裳,会做家务!求你收留我们吧!” 秋娘说着,跪在了妘娇的面前,“或者我签死契给你,求你给我和孩子一口饭吃!” 此时,秋娘的孩子也醒来了。 男孩生的极其精致,像是橱窗里的玩偶一样夺目,苏小妹第一眼便极其的喜欢这个小弟弟。 他性子淡淡的,瞧着母亲跪着,也跪了下来。 “姐姐,求你收留我母亲吧!我可以不吃饭的,睡柴房也行。” 不过六岁的孩子,却知道该怎么保护母亲。 秋娘被毁容了,出去是找不到任何事情做的。 秋娘闻言,眼泪落的更厉害了。 男孩抬起手,用稚嫩的手擦去秋娘的眼泪,他在秋娘的面颊上吹了吹,“吹吹,成儿给娘吹吹,不疼,不疼了!” 秋娘抱着孩子,哭的厉害。 “我这有药……”妘娇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听大夫说,这是苗疆的蛊虫!” “你若吃了,这辈子每个月都必须吃我的解药。你若愿意,我就收留你和你的……” 她还未说完,秋娘便接过瓶子,把药迅速的吞咽了下去。 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她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妘娇挑眉,却见那男孩也吃了一颗瓶子里的药,睁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眸看着妘娇。 行吧。 妘娇的确不喜欢做家务,而且秋娘的手艺不错。 葛氏什么都好,就是嘴不牢靠,她并不是很想再请葛氏。 柳氏是真的喜欢秋娘,而苏小妹也喜欢秋娘的孩子汤九成。 “那就留下她们吧!”苏四郎在听闻妘娇说起这事后,沉默了片刻才道,“帮你做点活也好!” 其实苏四郎瞧出来了,妘娇瞧着冷漠,实际上却是个最心善、心软的。 若她真的冷血无情,又怎么会救了秋娘和成哥儿的性命呢? “没事的!”苏四郎又安慰她,“我会努力在书院赚银子的!” 妘娇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 这段日子,妘娇放在中善堂的止痛药卖的太好了,后来陈明不止出了限购的法子,更是告诉病人们,这止痛药再好也是药,不要当仙丹一样随便吃。 妘娇把做好的牙刷和牙粉带到了中善堂,六子一见妘娇就说,“妘姑娘,你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房间我都准备好了,就等苏相公过来!” 六子虽然不明白妘娇要一间安静的房间做什么,可在他的眼里,妘娇说的都是对的! “好,等他来了,你记得把我交给你的药让他服用!”妘娇嘱咐,“不要说漏了嘴!” 六子赶紧点头。 等妘娇一走,六子才问陈明,“陈大夫,这妘姑娘为什么不告诉苏相公,就是她帮忙治苏相公的手呢?” 陈明这段日子忙的头晕眼花,却很开心。 他想了想才回答,“小夫妻的情趣,你一个孩子懂什么!” 六子不满的哼了哼,这陈大夫也没成亲啊,他知道夫妻的情趣是什么吗? 不过,苏相公和妘姑娘的情趣啊,还真是异于常人! 被六子念叨的妘娇,本来准备去窦家送东西,却不想瞧见了远处围着一群人。 一位穿着素色衣衫的妇人坐在马车内,正被人拦着道路,“哎哟……哎哟……杀人了啊!” 妘娇一瞧,发现拦着路的人是个老人,腿上流着的是血?哦,不是血,是红色的染料而已。 啧,碰瓷现场啊! 第042章 得罪了就得罪了呗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你不能走,你最少要赔我十两银子!”老人哭嚎着,说自己要丢了性命。 妇人虽然坐着马车,可磨破的衣袖却能显示出她的家境并不富裕。 “能不能少一点!”她说,“我真没这么多银子!” “我可是贺家的下人,你要想清楚了……”老人又威胁。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气,看着妇人的眼神都布满了同情。 这可是百水县的地头蛇贺家啊,他们家可是有人在朝中当官呢! 连窦县令,都要给贺家人几分薄面。 打狗要看主人,谁敢去得罪贺家人啊!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老人瞧着妇人手里的包袱,大喊,“给我!” 妇人赶紧摇头,“这是止痛药,我家还有人等着用呢!” 老人一听这话,立即起了别的心思。 谁都知道中善堂的止痛药不好买,没有病的人压根买不到,据说有人把这些止痛药卖到别的县,卖出过一粒便是三两银子的高价。 “赶紧的……”老人又道,“你撞断了我的腿,我好疼,啊……我要去找我家老爷!” 这人死都不肯放手,一定要妇人给他药。 妇人几乎都要跪下来了,而周围看热闹的人,却没人愿意帮她。 甚至还有几个猥琐男蠢蠢欲动,打算等会去帮老人抢妇人的包袱,趁机在她的身上摸一下,揩油。 “这女人的屁股真大,我一会摸屁股!” “那我就当仁不让了,我要摸她的,嘿嘿……” “行啊,那我就摸腿……” 小流氓们开始议论。 在他们的眼里,妇人虽然有了年纪,容貌却不错! “呀……哎哟……”老人突然大叫了下,因为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个小姑娘,在他的腿上狠狠一捏,他吃痛大喊了一声。 “你这伤是假的,既没有发热,也没肿胀发硬,还有这血……”妘娇低着头,嗤笑,“伤处的色泽是血吗?又浅又淡!” “你若拿猪血还能忽悠下人,可惜这不过是——” 妘娇抬起手摸了下,才道,“染料!” “而且你也不是什么老人吧……” 这人顿时就急了,“你胡说!” “要去衙门让人检查下吗?”妘娇冷冷一哼,“敲诈、勒索,这些可都是罪!” 周围的人都开始诧异,甚至有人终于敢说话了,他在人群里说,“我家就是开染坊的,这的确是染料而不是血!” “是啊,人血会有味道,这染料却没半点腥味!” “真是过分!” 人群里议论纷纷,而这老人也灰溜溜的跑了,走之前他对妘娇低吼,“小娘子你等着瞧!” “谢谢姑娘!”妇人对着妘娇磕头,想问妘娇叫什么名字,可是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妘娇人都不见了。 妘娇刚走了几步,便有个书生偷偷告诉妘娇,说这人的确和贺家有往来,专门挑外地人动手。 方才的妇人说话一听就不是百水县的,所以这人才敢狮子大开口。 “谢了!”妘娇哼了哼,却没说什么。 书生见妘娇一直朝前走,最后进了窦家的宅子内,顿时闭嘴了。 好家伙,他白担心了,这是窦县令的亲戚啊! 可惜这小姑娘生的真好看,不然他还能问问这姑娘定亲了没……如今却是高攀不起了! “妘妹妹!”窦芃一见妘娇来,十分的高兴,连绣活都不做了,便出来见人。 陪着窦芃一起出来的,还有个和窦芃容貌有些相似的少女,不过瞧着只能说堪称清秀,却不能说有什么地方夺目。 极其普通。 她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衣衫,此时少女抬起手,把帕子放在鼻翼下,眼神里的讽刺和轻蔑,却没有隐藏起来。 “你可来了,我好想你!”窦芃笑着和妘娇介绍,她指着身后穿着碧绿色衣衫的少女说,“这是我大姐姐,窦春。” “大姐姐,这是妘娇,妘家妹妹!”窦芃很是欣喜的对窦春解释,“当日多亏了妘妹妹,不然祖母就要出事了!” “原来是妘姑娘!”窦春敷衍的笑了笑,“早听闻小芃说起你,今日一见,你果然不俗!” 不俗又如何?也不过是个泥腿子。 听说,妘娇还是那位文动天下的苏四郎的童养媳? 这老天还真是不长眼,居然让一个卑贱的村妇成为苏四郎的枕边人。 “我听闻苏公子文采出众,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样的呢?”窦春很是好奇,她眼里含春,对苏四郎的喜欢显而易见,“也会写很多文章吗?” 窦芃年纪小,瞧不出来,可妘娇却瞧的清清楚楚的。 “你话好多!”妘娇哼了哼,“窦大小姐,你管好你自己,知道吗?” 窦春:“……” 这村妇还真没礼貌,除了长的好看,一无是处,。 对于妘娇的到来,窦家老夫人和钱氏都很高兴。 尤其是钱氏,她在得知妘娇是特意送牙刷和牙粉来的时候,更是把亲自做的糕点拿给妘娇,“虽然没外面的好吃,不过你也尝尝!” “多谢夫人!” 等妘娇一走,窦家老夫人的脸色就变了。 她对着钱氏说,“让春姐儿安分一些,苏公子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第043章 京城又来信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窦家老夫人在内宅多年,眼睛足够毒辣。 窦春的母亲乃是钱氏的陪嫁丫鬟王氏,当年钱氏嫁过来三年无所出后,窦老夫人见王氏姿容普通、又生性老实、忠心,才抬了王氏做了姨娘! 王氏有身孕不久后,钱氏也有了身孕,前后生下了窦春和窦芃。 只是之后,王氏的肚子却没有半点反应了,反而是如今钱氏又有身孕了。 “娘,其实春姐儿没这个心思,她……”钱氏想要解释,却见窦老夫人眼神一变。 “你太心软了!”窦家老夫人不悦,低声呵斥,“你若再这样下去,芃姐儿也要被你教坏了!” “还好有妘姑娘可以让芃姐儿改改性子,不然她长大了和你一样软弱可欺,可怎么办?” “这事你不愿意做恶人,老婆子我来!”窦家老夫人拍了拍桌子,“王家不是出了个童生吗?去把他的八字取来,若是没什么问题,就把春姐儿嫁过去!” “春姐儿这好高骛远的性子,高嫁怕是要出事,我们到时候护不住她!” “她好歹是我老婆子的孙女,我不愿意她丢了性命,就低嫁吧!” 钱氏不敢再反驳,她知道窦家老夫人看似慈祥,却是个极其果断的人。 窦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心想还得让妘娇多来府中和窦芃多聊聊天。 窦家老夫人很欣赏妘娇的态度,行事果决,和寻常闺中的女子不一样。 ………… 对于窦家的事情,妘娇倒是一概不知。 她又买了一些羊肉回去,还买了几条大鱼。 天气渐渐冷了,她煲了一些羊肉汤,还亲自做了一道红焖羊肉。 苏小妹喜欢吃鱼,她就把鱼肉剔骨再剁碎,等鱼肉变成了鱼糜,加入蛋清搅拌,最后放一点小葱在里面。 从虎口挤出来,勺子一刮,便成了Q弹滑润的鱼丸。 “啊!”苏小妹帮妘娇擦了汗,又把妘娇给她的鱼丸分给了小成一半。 苏小妹比小成大了三岁,作为姐姐,她很是照顾这个生的好看的弟弟。 “谢谢!”小成并不是个喜欢多话的男孩,和秋娘一点也不相似。 秋娘即使被毁容,说话的声音也很平缓,让人觉得舒服。 可小成却很冷淡,性子和苏四郎有些相似…… 妘娇看着小成,似乎就看到了苏四郎小时候的样子。 “姑娘!”秋娘走了进来,把一个绣好的香囊递给妘娇,“我做好了!” 妘娇瞧着香囊上绣的海棠花,却是很喜欢。 这秋娘还真的没白吃白喝,和田螺姑娘似的! 家里无论妘娇什么时候回来,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模样,而且秋娘还会照顾柳氏养的小菜,连给猪煮猪食也是一教就会,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葛氏起初还有些不高兴秋娘的到来,可在听闻柳氏说这是个远房亲戚后,葛氏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尤其是葛氏在看见秋娘的脸后,更是同情这个女子。 “你等会把香囊拿给我娘!”妘娇说,“吃饭吧!” 因为苏四郎住在学院的关系,家里如今便只有她们。 等用膳的时候,秋娘捧着碗和小成在厨房里,柳氏又一次对她说,“不用这样,一起吃吧,热闹点!” 秋娘赶紧摆手,“夫人,你愿意收留我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不能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人多热闹!”柳氏又说。 最终秋娘还是上了桌,苏小妹给小成夹了羊肉,而小成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却把羊肉给了秋娘。 他说,“娘,你吃,小成不饿!”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下一刻有人问,“柳如月住这里吗?有你的信!” 这人说的是柳氏的名字。 或许是京城来的信函让柳氏有些害怕了,而去拿信又给送信人报酬的,就变成了妘娇。 “这……乌先生怎么会出事啊!”柳氏看完信函上的内容,顿时有些急了。 这位乌先生,曾是苏四郎父亲的同窗,后又成为苏四郎的老师。 因为极其聪慧,在中了进士后,却去了尚药局。 尚药局的职责是辨验药材,验收和保管各地特供的药品。 妘娇把信函一收,打算亲自再去一趟白鹤书院。 ……… “你吃点药!”彼时,一个妇人正瞧着疼的浑身冒冷汗的老人,她说,“这药是中善堂的止痛药,可有用了!” “你走吧!”老人疼的直哆嗦。 “你知道我是什么病吗?” 妇人咬牙,“我不管你是什么病,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蠢!你真愚蠢,你以为伏梁脾胃肿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治不好了,我活着不过是拖时间,你赶紧走,趁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妇人却摇头,“我不走,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糊涂……糊涂!” 这位老人,正是苏四郎父亲的同窗,也是苏四郎曾经的先生——乌正光。 第044章 伯父,我来晚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乌正光曾经因为一篇《草药论》而闻名天下,也因为这篇文章去了尚药局。 他那时春风得意,很快便迎娶了自己的意中人林氏。 可他却忘记了,小时候因为玩笑话曾允诺要娶表妹李氏。 “当年你成亲后,我也自知配不上你,便不敢来打扰!”李氏低着头擦了擦眼泪,“你和林夫人恩爱,即使十年没有孩子,你也未曾嫌弃过她!”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是啊,林氏入门十年,却未曾为乌正光生下一个孩子,乌家长辈很是不满,可乌正光却说等四十岁去抱养兄弟的孩子,也不肯纳妾。 他对林氏用情至深,给足了他能给的一切。 可是后来,乌家落难了…… 乌正光被一场‘贡品药丢失’案牵连,最后丢了官职,发还原籍。 林氏怕被乌正光连累,连夜求着乌正光和她和离。 “若林夫人在,我绝不会来打扰,可如今你都这样了,你就让我照顾你吧!”李氏又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们也算是亲人啊!” 她的声音卑微到了极致,像是在恳求床榻上的老人。 昔日的少年郎,如今已经生出了银发,可李氏对他的喜欢,却丝毫不曾减少。 乌正光却怎么也不肯用药,一心求死,他怕连累李氏。 李氏没有办法,曾用林氏的名义写了好几封信给乌正光的同窗们,希望他们来帮帮乌正光。 可惜这信函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人有回应。 没人愿意雪中送炭! 最后,李氏强硬的把止痛药给乌正光喂了下去。 “怎么办!”李氏看着怀里的银子,她的首饰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李家也嫌弃她来找乌正光,不愿意再认这个女儿。 此时的李氏恨不得身上的骨和肉甚至血能换银子,她不想乌正光死! 只要有人愿意救乌正光,她一定会给这个人立长生牌位,天天烧香磕头,保佑这人一辈子福寿双全。 “师娘?”有人在叫。 李氏抬起头,便瞧见一个如玉的少年郎。 这少年生的极其隽秀,像是玉雕刻成一样。 可是,李氏的目光却落在了少年身后的姑娘身上…… “恩人!”李氏站了起来,看着小姑娘便赶紧磕头,“你怎么来了!” 妘娇愣了下,原来昨儿被碰瓷的倒霉鬼就是李氏啊! “别跪!”妘娇赶紧扶起李氏,又问,“松阳县的乌先生住这里吗?” “是,他住这里。”李氏的年纪都可以给妘娇当娘了,可她跟妘娇说话的时候,语气却十分恭谨,“请问恩人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苏四郎此时正在看周围的环境,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周围根本没什么人住在这里,晒在外面的衣服既破又旧。 在苏四郎的记忆里,乌正光是个宛若松柏的人,笔直。 这样的人太刚正不阿了,容易得罪人。 父亲大病后,昔日的同窗唯有乌正光来探望父亲。 乌正光还送了父亲许多大补的药材,有人参、灵芝、等等。 可惜父亲最后还是没了。 “我乃是先生的学生苏四,在收到了信后,便过来瞧瞧!” 苏四郎在收到妘娇给的信函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林氏总是高高在上,怎么会亲自给他们写信呢? 而且,林氏的字很是一般,可这封信函上的字却是一手簪花小楷。 想必,这信函其实是眼前这位妇人冒充林氏写的! “这是我的……娘子!”苏四郎给李氏介绍,“名叫妘娇!” 妘娇想,娘子这两个字她很喜欢。 嗯,苏四郎的声音说这两个字,真是好听! 李氏愣了愣,她试着问,“你是苏县令的长子吗?” “是!”苏四郎回答。 妘娇低着头,右脚轻轻的踢着石头。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无论是柳氏还是苏四郎、甚至是苏小妹,都不像是乡下长大的人。 他们性子良善,尤其是苏小妹,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 就算是小成,都比苏小妹更明白人心险恶。 “您请进!”李氏赶紧邀了苏四郎和妘娇进了屋内。 屋内的光线很暗,隔着帘子还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茅草屋不大,却摆放着两张床。 因为太穷了,家里的凳子有些破旧。 苏四郎和妘娇的脸上丝毫没有嫌弃的神情,这也让李氏松了一口气。 “表哥……”李氏走到帘子后面,轻轻的对乌正光说,“有人来瞧你了!” 乌正光压根不相信李氏的话,他一个快死的糟老头子,谁还会来呢? 他没说话,只是睁开眼,皱着眉。 “是苏县令的长子!”李氏对苏家并不了解,但是却听乌正光多次提起,说苏县令的长子是个有大才的人,“他和他的娘子,来看你了!” 乌正光眼神一变,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什么?四郎来了?” “是!”苏四郎隔着帘子回答,“伯父,我来晚了!” 第045章 你可怎么办呀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乌正光挣扎着被李氏扶起,在掀起帘子后,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苏四郎的右手上。 即使苏四郎刻意的侧身坐着,乌正光却依旧瞧出来,这右手是废了! 乌正光眼眶变得通红,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腿,“是伯父没用,是伯父太无能了!” 他恨自己当年太自命清高,没有好好的和太医院的人打好关系,以至于当时根本找不到人帮苏四郎治手。 “你可怎么办啊,四郎,你的手……” 李氏听了乌正光的话,也是一惊。 她随着乌正光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少年的右手,居然是垂落在身侧的,一副颓败的模样。 这么好看的少年,瞧着风华正茂,可怎么就……残了呢? 李氏心里有些难过。 “无碍的。”苏四郎见乌正光瘦的见骨,不好让他再受刺激,便说,“中善堂的大夫说这手能治的!” “伯父,你不必替我担心!” 乌正光又怎么不明白苏四郎的为人,这孩子向来性子沉稳,如今这话怕也是安慰自己的! 偏偏的李氏却眼前一亮,她附和说,“是陈明陈大夫吗?” “我听人说,当初有个刀马旦受了刀伤,百水县没有一个大夫能救,可他却被陈大夫救了!” “还有,陈大夫卖的止痛药,堪比灵丹!” 乌正光看着李氏,想起自己方才吃下去的药,这药的药效的确比之前的都好。 “正是陈大夫!”苏四郎点头,又对乌正光说,“伯父,你无需为我担心,倒是你这病……” “是伏梁脾胃肿!没得治!”乌正光倒是丝毫不掩饰,而他看了一眼李氏,李氏顿时明白他想说什么,便领着妘娇走了出去。 朝堂上的争斗,向来残酷。 这次丢失的贡品,乃是高丽献给当今皇上的百年红参。 若不是摄政王他即将定亲不喜见血光,乌正光怕是会死在这场动乱里。 和乌正光一起被牵连的,还有苏四郎认识的好几个世叔和世伯,都居住在松阳县的村子里。 故而在苏四郎邀乌正光一起离开的时候,乌正光却婉拒了他的好意。 乌正光不想成为苏四郎的累赘。 厨房里,妘娇帮着李氏在准备午饭。 “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帮忙?”李氏十分的喜欢妘娇,越看越觉得舒服,“再说您还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好意思!” “若是李姨不介意的话,还是唤我妘娇吧!” “别恩人,恩人的,太见外了!” 听着都和苏四郎不太像一家人了! 李氏笑着说,“好!” 因为有客人的到来,李氏特意把从镇子上买来的羊肉拿出来,而妘娇想着乌正光还在病中,饮食应该清淡。 她特意把羊肉汤里加入了几味乌正光吃的草药,又告诉李氏再买一些其他的药材煮粥,对乌正光的身体有好处。 李氏见识过妘娇的本事,便一一都记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苏四郎的到来,乌正光这一日胃口特别的好,一连喝了三碗羊肉汤。 “再好吃也不能再吃了!”李氏也有些诧异乌正光的胃口,她劝道,“我怕你不克化!” 乌正光捧着碗,却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也不知怎的,今儿这羊肉汤很是合我胃口!” 不止乌正光喜欢,连苏四郎和李氏也多喝了一碗。 明明加了草药,他们会觉得奇怪才对,可这味道却更好了! 当夜,妘娇和苏四郎本该回去,可奈何李氏要和妘娇学手艺,便耽误了一些时辰。 “今晚就住下来吧!”乌正光说,“这里太偏僻了!” 天气冷了,山里的野兽会出来觅食,他担心苏四郎危险。 可这破旧的茅草屋里,就只有两张床。 乌正光和李氏虽然是亲戚,可毕竟不是夫妻,所以不能睡一起。 李氏把床让出来,可妘娇和苏四郎表示他们年轻,睡地铺就好。 “听他们的吧!”乌正光也明白苏四郎的固执,开口劝李氏。 李氏不好再多说什么。 李氏在隔壁柴房里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再用干稻草铺在地上,李氏又拿来被子,这一夜也就这么凑合过。 “会不会太冷?”苏四郎见妘娇没动,皱着眉伸出手去摸她的脚。 她生的娇小,这一双小脚他几乎一只手就能握住,柔柔的、嫩嫩的、像是触感极好的玉。 “不冷呀!”妘娇倒是没阻止苏四郎的动作,她躺在李氏给自己铺的床上,“一晚而已,能睡!” 她前世为了找草药都去山里待过,睡个柴房算什么? 苏四郎本以为她会委屈,却不想她丝毫不介意。 今日乌正光还有些遗憾他居然娶了妻,在乌正光的眼里,他应该迎娶的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才对。 苏四郎苦笑,他一个残废——有人要就不错了。 “睡吧!”妘娇缩了缩身子,想着这具身体终究不是自己的,还是太单薄了,嗯,要买点药补补! 她冻的微微颤抖的身形出卖了她是怕冷的。 下一刻,苏四郎便伸出手把少女搂入怀里,少年身上滚烫的气息,立即驱赶了所有的寒意。 第046章 同床共枕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四郎方才摸妘娇的脚的时候,便知道她是畏寒的! 女子的体质属阴,大多都是如此。 “还冷吗?”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气息碰到妘娇,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妘娇声音带着几分满足,“嗯,暖和!” “果然还是要抱团才能取暖啊!” 她本就娇小,如今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苏四郎的心立即软成了一片。 妘娇前世并不喜欢和人太近的接触,包括她的未婚夫连她的手都没牵过! 可她却对苏四郎身上的气息,没有半点排斥。 很快,妘娇便睡了过去。 这是她最熟悉的草药的味道。 她睡的毫无压力,可苏四郎却不一样—— 他又想起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妘娇,她是那样娇媚、柔软,笑起来的时候宛若糖糕一样糯甜,像是罂粟似的吸引人。 不知怎么的,他的身子就越来越僵硬,到了最后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等过了许久,他开始背诵《道德经》,最后缓缓地闭了眼。 这一夜,两个人的睡相都很好,保持这个姿势一直睡到了天亮。 昨日妘娇睡的比苏四郎早,自然醒来的也比他早…… 稀薄的日光透过云层投下淡淡的光芒,而妘娇借着从窗户里露出来的光瞧着眼前的人。 这眉眼、这挺拔的鼻、还有着薄唇…… 她想,苏四郎的睫毛可真长啊! “你醒了?”苏四郎很快也睁开了眼,他皱眉问了一句,“饿了吗?” “我去厨房给你看看有什么吃的!” 说着,他动作迅速的像是一只逃跑的兔子。 妘娇有些傻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清晨起床的时候,男子都会有一些反应……苏四郎也不例外。 他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那一点窘迫。 深秋的清晨,已经起了雾。 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薄雾下,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妘娇拿出一些白面里加了青菜,和偷偷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药草混合在一起,做成了面,再放入羊肉汤里煮了下,才端上来桌上。 这面里有中药的气息,可乌正光却一口气吃的干干净净。 李氏都傻眼了,她又一次询问妘娇,要怎么做吃食的时候,妘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两人离开的时候,妘娇偷偷拿了一些银子给李氏,让李氏劝一劝乌正光! 人总是要活着才有希望的! 李氏没有推辞,她说,“今日您的大恩大德,若有来世,我一定要报答你!” ……… 从松阳县回百水县的路上,苏四郎和妘娇雇了一辆牛车。 “我一会先去一趟中善堂,你先回家吧!”苏四郎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想试试!” 妘娇倒是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陈明之前也瞧过苏四郎的手,表示没办法救,拖的时间太长了,经脉全部坏死! 苏四郎这样聪明,想必也清楚自己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每年六月,书院有一场骑射比赛!”苏四郎突然说,“拔得头筹的人,可以得一百两银子和头彩!” 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术,这六样必须样样精通,才算是一个杰出的士子。 尤其是听斋先生,他更建议全面发展,不要偏科。 譬如白渊明偏科后,就做了一辈子学问。 譬如摄政王偏科后,就情商极低,只知道舞刀弄枪。 虽然听斋先生知道苏四郎因为毁了右手不能全面发展,但是却也舍不得对这个好苗子放手。 “你不怕吗?”妘娇想了想才说,“陈大夫说,这是要动刀子的,或许会失败!” 苏四郎虽然有些疑惑妘娇为什么会知道陈大夫和他说的话,却摇头回答,“不动刀子,这手也废了!” “试一试,或许还有的救!” 可听他这口气,压根像是没抱任何希望一样。 苏四郎这次动刀子,怕只是想给他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借口罢了。 “肯定有的救!” 妘娇回答。 她可是自带了一座医院的人,这现代化的设施,救一个人还难吗? 而且她也查看过苏四郎的右手,就算是彻底断了,她也有办法给接回去,这血管和经脉都没彻底坏死,怎么就救不了呢? 在妘娇这里,她有把握的手术,就没有失败的。 “我陪你吧!”妘娇说,“我可是家属!” “陈大夫说,做完手术后,要家属陪伴!” 苏四郎转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妘娇愣了下,这才反应自己说漏了嘴。 “我问过了!”她咳嗽了下,掩饰自己的尴尬,“陈大夫就告诉我了!” 苏四郎却有些质疑。 陈大夫是个十分有医德的人,怎么会什么事情都告诉妘娇? 他明明嘱咐过陈明,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家人。 苏四郎怕家里人担心。 他看着妘娇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第047章 手术室开张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六子瞧着一起进门的夫妻俩人,还有片刻失神。 苏四郎已经和听斋先生请假了五日,特意过来治手。 “现在就要治手啊?”六子有些傻眼,“这其实不……” 六子在看见妘娇点头后,立即把‘不’字变成了‘不是不行’。 其实之前屋子早就准备好了,苏四郎在书院念书,压根抽不出时间过来。 如今苏四郎突然过来,还有点让六子不适应。 六子不明白怎么回事,妘娇却知道。 苏四郎想要照顾他父亲昔日的同窗们,就得赚钱…… 书院不少比赛都要用到右手,他想试试。 若是不行,苏四郎会想别的办法。 乌先生的出现,让苏四郎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再逃避内心最大的痛苦。 陈明在听闻六子说妘娇点头后,便直接把苏四郎请到了早就收拾干净的屋子内,又拿出妘娇提前准备的药让苏四郎喝下后,才从屋子内走了出去。 等妘娇进来时,苏四郎已经睡着了。 她挽起袖口,在抚摸过掌心里的红痣后,才抱着苏四郎走了进去。 若是现代人来瞧,便会发现这是一座科技走到顶尖的小型医院。 手术室分几间,有无菌的、无菌净化的、感染手术间等等。 麻醉机、无影灯、吊塔、供氧设备……样样齐全。 而且周围还有锋利的手术刀和灭菌的手术衣、裤、帽子。 “好在我力气大!”在无影灯下,苏四郎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皮肤宛若透明。 他的毛孔细小,即使在这样的灯光下,却依旧瞧不出半点瑕疵。 妘娇前世做了无数场手术,却压根没有把人带进空间内来,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不需要动用这些东西。 可苏四郎不一样,她希望自己失败率更低一点。 第一次用空间里的手术室,妘娇觉得该说点什么,最后憋了一句,“算了,开张大吉!” …… 陈明是个极其有医德的大夫,他知道妘娇让他离开,无非是不希望自己看到,陈明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问。 这几日,妘娇放在铺子里卖的止痛药卖的太好,以至于来看病的人,在说明病情后,下一句便是要买止痛药。 等妘娇走出来的时候,陈明第一时间没有关心苏四郎而是说起了这个情况。 他很愁,他也很为难。 “止痛药是用来止痛的,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妘娇对陈明说,“还是让他们直接根治比较好!” 陈明叹气,“我也知道,可他们不听劝!” “你是大夫,给不给药,自然是你说了算,以后把止痛药当处方药开就好!” 陈明纳闷,“什么是处方药?” 妘娇:“你问什么是处方药的时候,不问问我相……我相公怎么样了吗?” 她试着说了下,这相公二字似乎也没那么难喊出口。 嗯,似乎还很好听! 陈明和六子撇了撇嘴,身子都不约而同的往后一靠,居然还异口同声的说,“有你,他肯定没事!” 毕竟,妘娇做的很多事情,都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约摸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手术的确做的也很成功。 创口小、几乎没淤血,只是当麻醉逐渐失效,疼痛会加剧。 毕竟,十指连心。 “医嘱,还得你们来说!”妘娇挑眉,觉得如今陈明怎么和六子一样,愈发不靠谱了。 陈明摆手,有些好奇的问,“妘姑娘,我真不太明白你们的小夫妻乐趣!” 像苏四郎会瞒着妘娇去问陈明,若女子来葵水的时候要怎么照顾她。 苏四郎要照顾谁,显而易见。 而妘娇,更是瞒着苏四郎本人,亲自给苏四郎治手。 “你们在演什么话本子吗?”六子倒是问的比较直接,“就像慕婳和慕怜一样,演那个叫什么……” 陈明接了一句,“梁祝!” “不是!”六子摇头,“是误会了很多次那个……” “牡丹亭,”陈明一拍手,很是肯定。 六子急了,“牡丹亭是昆曲,不是这个啊!” 妘娇冷冷一笑,这两人立即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听妘娇的吩咐。 …… 待苏四郎醒来的时候,陈明还坐在他的身边,问他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此时苏四郎的右手被纱布层层包裹,他只觉得右手疼的有些厉害,还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这种感觉,是他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段日子你要做复健,是为了避免肌腱组织粘连在一起,若是太疼,止痛药我也给你准备好了!”陈明重复着妘娇的话,又说,“手腕一定要多活动,记得了吗?” “还有饮食,也要注意……” 只是陈明丝毫没有发现,苏四郎此时的眉间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第048章 五步蛇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进来便瞧见他这副隐忍的模样。 从前妘娇也给人做过手部的手术,绝大部分人,麻醉刚消一些,就哭着喊疼。 可偏偏苏四郎此时神情冷漠还有些散漫,这是妘娇从未见过的样子。 苏四郎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再疼也不愿意皱下眉头。 啧,真是个能忍的! 或许苏四郎经历过比这更疼的伤,而且还是稀疏平常。 “四哥,吃药了!”妘娇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把止痛药递了过去,“再等一会,水都要冷了。” 陈明这才停止了话语,他随着妘娇的目光望去,苏四郎那薄薄的唇,已经有些乏白。 “你也真能忍啊——”陈明不仅疑惑,“真的不疼吗?” 苏四郎声音淡淡的,他回答,“不疼的!” “啧!” 陈明闻言,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妘娇,像是在继续想方才六子的话。 这对小夫妻也忒有意思了。 等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苏四郎亲自雇了马车请人送妘娇回去。 他对妘娇说,“我过几日再回去!” 妘娇点头。 苏四郎虽然请假了,但是却不想落下功课,还有小半个月便有院考,他想拿前三名。 白鹤书院的佼佼者众多,他得尽全力。 等妘娇一走,苏四郎在路过一家铺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 妘娇回了家里后,天色已经暗了。 她刚敲门,便听见小成的声音传来,“你是谁呀?” “我是……”妘娇话音还未落,大门便迅速的从内被拉开。 小成捧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对妘娇说,“姐姐,给你!” 妘娇进门后接过东西,却觉得手里一暖。 布包里放着的是一块烧暖的鹅卵石,初冬用来取暖最好用了。 “暖吗?”小成语气淡淡的,神情却出卖了他的紧张。 这孩子穿的并不厚实,入夜之后怕是更冷,他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反复的烧热鹅卵石,只为了让妘娇回来便感觉到温暖。 厨房里秋娘探出身子,她端着木盆说,“姑娘累坏了吧,快洗把脸,再泡个脚!” 苏小妹更是拿了煮好的鸡蛋出来,连柳氏都问她吃饱了没。 其实妘娇昨日去找苏四郎的时候,并未告诉她们,自己会什么时候回来,只说大概会耽误几日。 可她们—— 应该是就算妘娇不回来,他们也会等很久。 只要妘娇回家,便会瞧着屋子里温暖的灯光。 “还真有点饿了!”妘娇其实吃过了东西,却难得违心的说,“方才回来还觉得冷,如今暖和多了!” 小成淡淡的笑了,苏小妹更是高兴的给妘娇弄吃的。 这是妘娇前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她在付出的时候,或许没有想过回报,她做了就做了,而且是随心所欲。 可这些人却记得她的好,且在用她们的方式还回来。 这一夜……妘娇吃撑了。 等众人都睡下后,妘娇从空间内拿出消食的药,自嘲的笑了笑。 都多大的年纪了,居然有朝一日还会吃多了。 今日陈明和她说,有人在收——蕲蛇。 给的价格是五十两一条。 她明儿得去山里找找。 “蕲蛇又名五步蛇、百花蛇,有剧毒。”妘娇对苏小妹和小成说,“这东西虽说可以制成药,但是在炮制的过程里,却要经过酒浸、火炙、去尽骨皮!” “头和尾都有大毒……” 妘娇今儿运气不错,去山里便抓到了一条准备过冬的蕲蛇。 她抓蛇是能手,所以带回蕲蛇的时候,便拿出来给孩子们看了。 毕竟孩子们在山里长大,得要知道哪些是毒蛇、哪些是无毒的、哪些是毒草等等。 柳氏和秋娘吓的脸色大变,苏小妹虽然害怕,可她终究没有躲起来,唯有小成蹲在妘娇的身前,听的津津有味。 “虽说炮制后也能做药,但是我不建议这么做!”妘娇说,“就算是再厉害的炮制先生,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把蕲蛇的毒除掉!” “所以你们在遇见这种蛇的时候,一定要躲的远远的!” 妘娇是自幼被训练过抓蛇的,况且她制的药就算不用到蕲蛇,也能达到很好的药效。 “姐姐!”小成突然问,“这蛇能换银子吗?” 啧,这聪明的小家伙也太难管了。 妘娇说,“银子是赚不完的,但是命只有一条,所以你要听大人的话!” 小成抬起眼,那双宛若小鹿般清澈的眼眸里却全是不解,他摇头疑惑的问,“那姐姐为什么要抓蕲蛇呢?” “姐姐不怕吗?” 妘娇比苏小妹大不了几岁,瞧着身形也不过是个孩子。 妘娇这么厉害,敢抓蕲蛇,敢打蟾蜍,还敢劁猪等等。 她完美的不像是个乡下的姑娘。 “姐姐会很累的!”小成认真的说,“往后小成会帮你的!” 说着,他把手放在了蛇的身上,丝毫没有半点畏惧。 啧! 妘娇心想,还真是像苏四郎。 不过,也不太像,至少小成会说出来一些,而苏四郎却是什么都憋在心里。 “行!”妘娇没打击他,“那等你长大!” “等你长大了,你来照顾我们!” 小成重重的点了点头。 ……… 陈明没想到,妘娇还真的抓到了蕲蛇。 他有些吃惊,看着妘娇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敬佩了。 这东西太难找了——而且就算猎人们看到它,也不敢活捉。 “这是银子……”陈明直接把银子给了妘娇后,还想说话,却见妘娇开口了。 妘娇问,“这人还收蕲蛇吗?” “咳——”陈明咳嗽了一声,傻眼了,“你还要去抓蕲蛇啊??” “妘姑娘啊,不是……你这不能要钱不要命啊!你要真的缺钱,你来我这里做坐堂大夫,诊金都给你!” 妘娇却是摆手,“都说了我很忙的!” “你——”陈明气的哆嗦,不解的问,“你就忙着抓蕲蛇?” “是啊!”妘娇挑眉,“一条五十两银子,多简单的事!” 陈明:“……” 他要怎么告诉妘娇,这些年他还未见过谁敢带这么大的、活着的蕲蛇出来换银子呢! “其实买这蛇的人就住在松阳县,说是重病了要蛇胆泡酒,不如妘姑娘去帮他扶脉?”陈明说,“这家人出手很是阔绰!” 第049章 小贼又是你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陈明说的真切,而这家人据说是个大商户,生意都做到了京城内,来日没准能帮妘娇扬名呢。 结果哪知妘娇却是摇头,“算了!还是抓蛇简单!” 陈明:“……” 他是真的劝不动妘娇了,后来也干脆不开口了。 “牙粉没了……”陈明说,“牙刷卖的没牙粉好!” 妘娇点头,“牙刷这东西,会点手艺的都能做,但是牙粉却不行!” 牙粉是她的秘方! 陈明有些意外妘娇居然如此聪慧,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 这段日子的确有不少人见中善堂的牙刷卖的好,也争先恐后的开始模仿,甚至有人还拿出玉做牙刷柄,说是贵人才会用这样的牙刷! 可偏偏的,这些人还相信。 故而,这多少影响到了中善堂的生意。 其实牙粉也有人想学着做,可是他们做出来的牙粉,要么是味道难闻,要么是效果极差。 像妘娇做的牙粉,只要刷上一个月,牙齿会明显的变白…… 大燕人,以牙齿白为美,故而这中善堂除了止痛药外,便是牙粉卖的最好。 “你这次估计得多准备点了……”陈明又说,“妘姑娘你手里的药材够吗?” “不够的话,你可以从我这里拿一些!” 妘娇摆手,“我就是卖药的,多的很!” 她的空间虽然是一座小型医院,可里面的药却是取之不尽的,制作牙粉的药材也是如此。 只是这些东西有部分是西药,她不方便拿出来而已。 “……行吧!” 陈明没有再说什么。 妘娇怀里揣着从中善堂拿到的银子,卖药、卖牙粉和卖蛇的钱,加一起足足有快三百两银子。 她刚出门走了两步。 “呀……” 一个中年男子从暗处走了上来,不小心撞到了妘娇,他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不好意思!”这人一直低着头道歉,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 这人的脚步极快,转眼便进了一条巷子。 妘娇冷冷一哼,跟着进了巷子后,随手拿起放在巷口的竹竿,往地上一放,借着竹竿的力道一撑,轻而易举的跳到了这个人的身前。 “你——” 这人脸色大变,“怎么又是你!” “好啊,我还找你许久!今日可不能怪我了……” 天地良心,妘娇真不记得这个人是谁,怎么来的又? 这百水县的小偷虽然多,可她也是第一次被人偷钱——虽然这个人没成功,但是不妨碍她要揍他一顿。 “你是谁啊?”妘娇站稳了身子,“我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记得你!”那人一哼,“也不去打听下我屠牛是谁!” “屠牛?”妘娇嗤笑,“我还屠猪呢!” 屠牛从怀里拿出个哨子,对着巷子深处一吹,顿时便有十多个壮汉跑了出来。 “上次就是这个小贱人坏我好事,不是她的话,那老贱货手里的止痛药就是我的了!”屠牛对着众人解释,“今日,兄弟们得替我报仇!” 妘娇此时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他不是贺家的亲戚吗? 怎么混的这么惨! 这群人朝着妘娇走过来,妘娇还未动手,便瞧见巷子口冲进来两个孩子。 是慕婳和慕怜。 这两人今日是来中善堂买药的,瞧见妘娇的时候想要打招呼,而妘娇却跑到这条巷子里来了。 他们害怕妘娇出事,便跟了过来。 还好他们来了! “姑娘!”慕婳一急,也拿了一根竹竿,对着妘娇说,“你快走!” 慕怜却是拿起了一块石头,他生的清秀宛若女子,此时眼里的凶狠却显而易见,“姐姐你和妘姑娘先走,这里交给我!” 慕婳是青衣,身段虽然纤柔,但是却不似慕怜一样有功夫的底子。 但是慕怜毕竟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 “又来两个找麻烦的蠢货!”屠牛冷哼,“都给我狠狠的打!” “打残他们,兄弟们,晚上我请客!” 结果慕婳和慕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比他们还瘦弱的妘娇,却把手里的竹竿挥的宛若游龙入海一样,抬起脚就朝着男子们的裤裆下面踢去。 她的动作又狠又快,这群人被打的发出惨叫声。 慕怜和慕婳也有样学样,专打这群人的下半身…… 不过一会功夫,地上便躺了一群人,大多都是妘娇揍的,他们姐弟俩帮着补一脚! “走吧!”妘娇对慕家两姐弟说,“下次不用担心我,一群饭桶而已!” 慕婳和慕怜却低头苦笑,他们也不知道妘娇这么厉害啊! 尤其是慕怜看着妘娇的目光,像是看着神一样……全是敬佩。 他觉得妘娇比戏班主还要厉害。 “啧,你们可真没用!”一个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瞧着妘娇和慕家两姐弟离开后,才对地上的人说,“这姑娘是谁啊,很泼辣啊!有带点劲!” “回贺少爷话,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帮她的人我们知道……是薛家戏班的戏子!” “啧,去查她是谁!”贺少爷拢了拢衣袖,转身就离开了。 …… 妘娇留了一部分牙粉在中善堂,还有一部分亲自送到了窦家。 窦家老夫人一见妘娇喜欢很是高兴,还让贴身嬷嬷拿来糕点和茶水给妘娇吃。 恰好今日有绣坊的人过来给窦家两位小姐做衣衫,窦家老夫人也让绣娘给妘娇量了身形,说要给妘娇做一件冬衣。 “你别和我客气!”窦家老夫人笑着说,“若不是你,我命都没了呢!” “而且,你送的这牙粉如今可难买了,你若不收下这衣服,老身也不好意思收你的牙粉啊!” 妘娇只好点头。 “妘妹妹!”窦芃拿了一副画给妘娇看,“好看吗?” “还不错!” 妘娇觉得这副山水画的确好看,不过肯定还是苏四郎画的更好。 “这是归鹤先生的画!”窦芃笑着解释,“听人说,归鹤先生如今才二十五呢!” “二十五便能画出这么好看的画,他一定是个奇才!” “奇才?”窦春坐在一侧,讽刺的笑了笑,“苏明宗是不是奇才我不知道,不过他倒是真的活不长了!” “这个季节还让管事的到处去收蕲蛇,谁会拿命去给他抓蕲蛇啊?” “这可是五步蛇,是毒蛇……” “我说二妹妹,你就别想这个人了,他怕是病入膏肓,想要拿蕲蛇以毒攻毒!” 窦芃皱眉,有些不悦,“大姐姐,你误会了,我对归鹤先生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窦春阴阳怪气,“你难道不知道你叫的多亲热吗?” 第050章 暖足炉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窦春最近心情很是糟糕,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的生母王氏和她提起,说王家有意让她的表哥王竟来提亲。 窦春气的破口大骂! 王竟算是什么东西?连秀才功名都没考上的人,也想娶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偏偏的母亲王氏是个愚忠的,在王氏的眼里,钱氏永远是主子。 窦春怀疑,是钱氏怕她来日嫁的比窦芃好,故而让她嫁给王竟。 好狠毒的钱氏!毒蛇一样的毒妇。 “大姐姐,你……你胡说!”窦芃是真的生气了,呼吸都急促了,“归鹤先生是我尊敬的人!” “哈哈,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儿家,对着一个男人……啊……” 窦春还未说完,便整个人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啃地。 妘娇收回踢翻了凳子的腿,有些冷淡的说,“不好意思啊,窦大小姐,我腿麻了!” “你……”窦春知道妘娇是在帮窦芃出气,下意识就骂了一句,“妘娇你这个卑贱的泥腿子,你敢欺负我!” “你算是什么东西,下贱的娼妇!” “住嘴!”窦老夫人刚来院子里,便听见了窦春和窦芃的对话,“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蓝嬷嬷,把这个不知礼数的蠢东西给我带下去!” 伺候在窦老夫人身边的贴身老嬷嬷赶紧走上前,扯起窦春就往外走。 窦春谁都不害怕,却十分畏惧这个说一不二的祖母,她哭着说,“祖母,我错了,你别罚我!” “丢到祠堂里去,抄写家规一百次,不抄完不许给她吃东西!”窦老夫人丝毫不搭理窦春,反而是慈祥的看着窦芃和妘娇,还笑着和她们说起这山水画里,其实还藏着一些玄机。 这次,等妘娇一走,窦老夫人难得的和窦芃说,“你往后要多和妘姑娘学学!” “旁人欺负你,你要知道反击,也要知道保护好你自己!” “别老和你母亲学的跟个活菩萨似的,走路还浑身掉舍利子的!” 窦芃:“……” 祖母,有你这么教孙女的吗? 不过窦芃瞧的出来,祖母是真的很喜欢妘娇的英姿飒爽,敢爱敢恨。 像极了祖母这些年一直说的那位将门出身的郡主。 ……… 今儿,学院放了假给学子们。 妘娇背着一背篓东西,回家便瞧见了苏四郎的屋子里有人。 “姐姐,四哥哥回来了!”成儿帮妘娇把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又说,“他一回来就找你呢!” 哦?还有这事? 妘娇好奇的走到苏四郎的房间门口,敲门,“四哥!” “你回来了?”苏四郎见妘娇累的满头大汗,转身便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给她,“你先擦擦!” “一会先去泡个澡,别受了风寒!” 妘娇是大夫,她自然知道怎么防止感冒。 她往前一倾,身子几乎要贴在苏四郎的身上,小声问,“四哥,听小成说,你找我呀!” “是很急着见我吗?” 如今,她在调戏苏四郎的时候,简直得心应手。 明明苏四郎瞧着是个成熟稳重的少年,可在她的面前,却只能暗暗的往后退了一步。 “也不是很急……”苏四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我只是带了东西给你!” 妘娇有些惊讶,“你买东西给我了?” 是胭脂、还是簪子? 又或者是其他的? 苏四郎转身,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个——暖足炉。 这足炉的做工很是精致,只要夜里在里面加入热水,再套上暖炉套子,放在被窝里,便能保持一夜的暖意。 “上次……”苏四郎想了想措辞,“你脚冷,用这个再好不过了!” 小半个月前,他们一起去松阳县探望乌先生的时候,苏四郎曾摸过妘娇的脚,刺骨的冷意让他记忆犹新。 他在治手的那一日,便瞧上了这暖足炉。 只是暖足炉也分很多种,有便宜的,也有贵的。 像妘娇手里这种,得要十五两银子。 这是苏四郎这次院考得第一拿到的奖励,他还拿抄书的银子,给这暖足炉买了个暖炉套子。 他怕热水太烫,会烫伤妘娇。 毕竟,妘娇的脚又小又娇还嫩。 “你会用吗?”苏四郎见妘娇一直摸索着暖足炉,怕她不懂,便抬起手在上方指出了开关在哪里,又告诉她要怎么打开,放多少水合适。 他说的仔细。 妘娇瞧着苏四郎,少年的面颊带了一抹淡淡的粉红,给他平日里的清冷却添了一份艳丽,漂亮极了。 “还是没学会……”妘娇故意故作苦恼的看着苏四郎,“四哥,你再和我说说呗!” 苏四郎丝毫不曾怀疑,又一次给她解释。 妘娇想,这人声音真好听。 好像什么都挺好的。 在妘娇第三次说不明白的时候,苏四郎终于恍然大悟妘娇是在逗他。 可出乎意料的是,苏四郎却不生气。 他只是无奈的对妘娇说,“快去洗澡,别玩了!” “小心受风寒!” 第051章 也不是不能救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捧着暖足炉,眼里的喜欢显而易见。 苏四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心。 明明是很小的一样东西。 “四哥!”妘娇往他身前一靠,声音又软又甜,像是刚出炉的软糕一样诱人,“我很喜欢!” 苏四郎呼吸有些乱了,他这次倒是没往后退,心里却想着往后一定要给她买更好的东西。 他很喜欢妘娇这样和自己说话。 妘娇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准备拿热水放在暖足炉里试试。 “真是个小丫头!”苏四郎平稳了心绪后,却又有片刻的失神。 是啊,是小丫头。 妘娇明年也不过才十三…… 她这么好,随着岁月的推移,她会越长越大,懂的也越来越多。 她会不会发现,其实自己是个伪君子,并没有那么好呢? 苏四郎低下头,心里有一股淡淡的疼在心里蔓延。 …………… 天气一日比一日更冷,妘娇夜里有了这暖足炉,的确是好过了不少。 尽管她用药调理身体,可也得需要一段日子才能好起来。 女子属阴,大多都很怕冷。 她现在也不例外…… “姐姐!”成儿在听闻妘娇买了布和棉花,让母亲秋娘给自己做衣服的时候,心里自然是感激妘娇的。 可他也发现个事…… 成儿开口说,“姐姐,你是因为最近抓了很多蕲蛇,所以很开心吗?” 妘娇挑眉,“是啊!” “这蛇很值钱吗?”成儿偏了偏头,白嫩的面颊上全是疑惑。 妘娇却是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再值钱的东西,也不如命珍贵!” “你要记得,命才是最重要的!” “人活着才有希望!” 成儿不似苏小妹那样,他很是聪明、早慧。 苏四郎在家里的时候,会教妘娇、苏小妹和成儿认字。 妘娇多少有些底子,所以在认字的时候,速度很快。 可成儿居然也不落后…… 而且成儿在记住《千字文》后,就开始背《增广贤文》。 就在前几日,居然还能一口气背诵几十首诗。 妘娇很是高兴,觉得没准自己也能养个小秀才出来。 “可这蕲蛇……” 妘娇立即打断了成儿的话,又说,“你知道比蕲蛇更值钱的是什么吗?” 成儿露出一副虚心的态度,讨教着问,“姐姐,是什么呀?” “是学问!”妘娇指了指成儿的小脑袋瓜,“学问这东西,是无价之宝!” 成儿本就生的乖巧,如今瞪圆了眼瞧着妘娇的模样,更是宛若刚出生不过几日的小奶猫一样,又乖又萌! 若是旁人和苏四郎这样说……成儿也是不相信的。 可妘娇这样说——他却相信了。 “那我一定好好做学问!”成儿握拳,表示决心。 妘娇满意的点了点头。 …… 只是妘娇不知道,成儿想赚钱,是因为柳氏的一句玩笑话。 柳氏说,有钱才有底气,才能过日子。 成儿当时好奇的问,“有底气和银子,才能娶妻吗?” 柳氏闻言哈哈大笑,只觉得孩子可爱,回答,“是啊!” 成儿却暗暗下定决心,来日一定要有底气和银子。 他很羡慕苏四郎,他也想娶一个像妘娇这样的妻子。 只是这话,他谁也没告诉。 …… 苏家人这段日子很开心,因为妘娇经常进城,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可陈明却很发愁—— 他这日子过的提心吊胆的。 前几日妘娇嘱咐他,若是松阳县有一个叫李娴雅的妇人来买止痛药,便直接送给她,找各种借口就好。 陈明用了“开业大酬宾”“你是我们第666位顾客”“你是个有福气的”各种借口,送了李氏不少药。 李娴雅虽然怀疑陈明,却也知道如今她是真的没银子,所以还是拿走了药。 陈明觉得这辈子都没撒过这么多的谎……心好累。 若说对付李娴雅,他只要撒谎就好,可对付松阳县的另一位,他就觉得头大了—— “妘姑娘今日还来吗?”六子却丝毫没有陈明的愁容,他笑嘻嘻的说,“她今日会带蕲蛇来吗?” “这个月她已经卖了七条了吧……” “北齐村的山估计都快被她掀了,居然能找到这么多蕲蛇!” 六子越说越开心,“掌柜的,咱们中善堂出名了!” 继止痛药和牙粉后,中善堂如今又一次出名了,因为这里是卖蕲蛇最多的地方!!! 而且中善堂卖出去的蕲蛇都是活的,又大又长。 陈明头疼的捂住额头。 “周管事每次来买蕲蛇都会带吃的给咱们!”六子见陈明不说话,又道,“这些点心据说都是京城来的!” “掌柜的,你是累了吗?” “等今日妘姑娘送蕲蛇来,咱们又能吃周管事送的点心了!” “哎呀——”陈明头都大了,“你住嘴吧你!” 其实,陈明最头疼的便是和周管事打交道。 周管事也很惊讶中善堂能有这么多蕲蛇,在得知中善堂的止痛药和牙粉十分出名后,便从陈明的嘴里套出来了真实的消息。 周管事知道了,无论是当初救了慕家姐弟,还是如今卖蕲蛇的人,都是一个小姑娘后,便多次恳求让她去帮自家公子扶脉。 若是周管事态度不好,陈明还能拒绝。 可偏偏的,周管事的态度好极了,他也不逼迫陈明,更不会私下去见妘娇,礼数做足了。 这一次,周管事更是带了据说一幅便值上千两银子的——归鹤先生的画。 他说,只求能见妘娇一面。 求求妘娇救救他们公子。 陈明太为难了—— “归鹤先生?”妘娇在听闻陈明的话后,却是微微挑眉,“周管事家的公子叫什么?” 陈明回答,“叫苏明宗,就是传闻里的归鹤先生!” “哦……这样啊……”妘娇说,“也不是不行!” “你让他明儿来接我吧,我去瞧瞧这归鹤先生的病!” 陈明错愕,一脸疑惑的问,“可是姑娘,你不是很忙吗?” 妘娇摸索着下巴想了想,“他的画可值一千两啊,这比蕲蛇值钱多了!” 再说,这北齐村山里,怕是真的没蕲蛇了。 “而且,他姓苏……” 妘娇很是肯定的说,“姓苏好!” 陈明:“……” 他现在改姓苏还来得及吗? 第052章 别等了,就是我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不管陈明想不想改姓氏,周管事倒是挺想改成姓‘苏’的。 只要妘娇肯帮他家公子看病,别说姓苏了,就是姓猪都行。 “管事的,你就不怕庄嬷嬷生气吗?”随行的小厮山虎说,“庄嬷嬷最不待见医女了!” 庄嬷嬷认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在外行医的大多都是自甘堕落的。 况且,还是这么小年纪的一个姑娘。 “那该怎么办?这些年来,有人比妘姑娘更会捉五步蛇了吗?”周管事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为抓蛇,折了多少人的性命!” “少爷倒是想的开,可是……” 周管事没有继续说下去,山虎却明白周管事会这么做,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试一试,没准真的能救少爷呢? “大老爷对我们很好,当年若不是大老爷,我和你哪能活到现在?” “大老爷如今就留下了这么一丝血脉,我就算是死,也要救少爷!” …… 妘娇回了家里,同柳氏、秋娘说了自己要去松阳县几日。 柳氏知道丈夫昔日的同窗在松阳县,还特意让妘娇带了一些东西给乌先生。 “我陪你去吧!”秋娘始终不放心妘娇独自一个人前往,夜里她对妘娇说,“有个人陪着你也好!” “只是去松阳县帮陈大夫办点小事。”妘娇解释,“无碍的!” 秋娘抬起手,下意识想抚摸自己的容颜,却听见妘娇问,“秋娘,你想过把脸治一治吗?” 若是旁人,必定要误会妘娇话里的意思。 妘娇不让秋娘陪她去松阳县,是想秋娘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和老人,况且从百水县到松阳县的路程得走上大半日,刚大病初愈的秋娘并不适合这么劳累。 妘娇此时说这话,并不是嫌弃秋娘,而是为秋娘好—— 私下,有人议论喊秋娘‘丑姑’和‘夜叉’。 “皮相而已!”秋娘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回答,“比起这张脸,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姑娘,谢谢你!” 若不是妘娇,秋娘不知道自己和儿子还能不能活下去。 秋娘有时候又很庆幸当时的自己愿意被那女人划破脸,至少如今她终于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嗯!”妘娇也没多问,只是和秋娘说,“你想治了,和我说!” “不必了!”秋娘开玩笑,“姑娘,我这样子去看大夫,会吓坏大夫的!” 妘娇挑眉,“那你可小看大夫了,你这算什么,况且你也不吓人!” 她当年在医院做大夫的时候,什么奇奇怪怪的病人都见过,还有各种往嘴里和屁股里塞东西的人,比比皆是。 秋娘这脸,算不得什么。 秋娘的确是个擅长操持家务的人,妘娇一醒来便吃了秋娘做的早饭,然后又接过秋娘递过来的包袱,里面放了干粮和水。 …… 等妘娇到了中善堂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 妘娇瞧着马车上写的苏字,便直接过去对候在车外的人说,“现在就走吗?” 山虎愣了下,瞧着眼前的少女,有些傻眼。 他想了想才说,“姑娘,我们的车不租的,我们在等人呢!” 山虎想,这小姑娘怕是误会他们是车行的了。 也怪周管事非要去找隔壁乔家借了这辆马车,说是女子们都喜欢这样外表华丽的马车。 “你们不是在等我吗?”妘娇皱眉。 “不是你……”山虎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若不是眼前这个小姑娘长的的确清丽无双,即使穿的朴素也难掩出色的姿容,他怕是没有半点耐心的。 “哦?”妘娇还未开口,周管事便赶紧从车上走了下来。 “您是妘姑娘吗?”周管事私下并未去见过妘娇,自然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不过身前的少女看着太嫩了。 不是有十二岁吗?怎么会生的如此的稚气! “是我!” 周管事端来凳子让妘娇踩着上马车,而山虎却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传闻里抓了许多五步蛇的人。 妘娇抬起手在山虎眼前一晃,“醒醒,别想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赶紧走,我还有事要办呢!” 山虎的心里五味成杂,他看了一眼周管事,想着一会庄嬷嬷要瞧见妘娇,怕是要闹起来了。 …… 马车走了约摸三个半时辰才到了苏府。 这里有一座极大的庄子,山后更是种着一片松树,远远瞧去翠绿一片。 妘娇从马车上下来时,却发现府外还站着不少拿着帖子的人。 这一路上,她和周管事都没怎么说话,如今周管事算是缓过来了,他笑着和妘娇解释,“这些人,都是来找我家少爷求画的!” “我家少爷的画在京城里是有市无价的,连当今圣上都收藏了我家少爷的好几副画呢……” 在夸赞自家少爷的时候,周管事更是彻底的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妘娇左耳进,右耳出。 对于她而言,再好的画,都不如苏四郎亲笔画的。 譬如苏四郎前几日闲来无事画的她,就很好看嘛! 一模一样! “不可以!”果然如山虎预料的那样,庄嬷嬷根本不允许周管事带妘娇去二门里。 庄嬷嬷很是生气,“周管事你办事能不能靠谱一些?她真的是个大夫吗?” 也不怪庄嬷嬷如此不高兴,这些年来除了买蛇这件事,周管事办的不错外,其他事情却做的离谱! 前几年还找了老道在府里做法,闹的少爷一个月没睡好。 这事,气的庄嬷嬷头疼。 “少爷需要静养!”庄嬷嬷对身边的小丫鬟说,“给这位姑娘拿一两银子的诊金!” 庄嬷嬷终究没说,妘娇瞧着像个骗子。 还是个年级小且涉世未深的骗子。 周围的丫鬟们却是明白庄嬷嬷想什么,她们嗤笑,“嬷嬷真是心善,这种骗子都给银子!” “姑娘,可不是所有人都和庄嬷嬷一样心善,你别自甘堕落了!” “庄嬷嬷你听我解释!”周管事赶紧说,“这段日子买的蛇,真的都是妘大夫抓的!” “还有之前我同你说的事,就是有人胳膊被砍断了,也是妘大夫救的,你怎么能……” “啊——” 有个老嬷嬷的声音响彻了府邸的上空。 她的惨叫声也打断了周管事的话,此时开始有人喊,“快找大夫,有人被蛇咬了!” 妘娇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对劲。 “蛇?”妘娇看着周管事,问道,“你们是不是还养着这些五步蛇?” 周管事直冒冷汗,“是啊!” “若是杀了,就失了药效了!” “是谁被蛇咬了?”庄嬷嬷转身询问。 有个小丫鬟跪在地上吓的浑身发抖,“是……好像是乔家的少爷!” “怎么回事!”这下庄嬷嬷也慌了,“你们怎么能让侯府的少爷去养蛇的院子?蠢货!” 她也不顾及所谓的礼仪,提起裙摆就朝着西边的院子疾步跑了过去。 “妘姑娘,你也去看看吧!”周管事害怕自己一走,妘娇就真的离开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多给你诊金!” 妘娇一听,“行吧!” 第053章 剧毒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家府邸在西院最阴暗湿冷的小院里,养着不少剧毒的毒蛇。 据说有一种偏方,是能以毒攻毒的。 这些年,归鹤先生靠着这门偏方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如今身子却愈发单薄了。 他自己倒是想的开,在听闻松阳县有一颗千年古松的时候,便兴致勃勃的从京城来了这里,丝毫不畏惧死亡。 这段日子,苏家请了不少有名望的大夫在府内住着……用汤药吊着归鹤先生的性命。 “救不了……”有人在说,“这是五步蛇!剧毒!” “或许砍下他的右臂,还能保住他的性命……” “不一定,毒牙都留在肉里了,怕是真的不行了……”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夫把一个穿着锦袍的少年团团围住,个个都叹气露出哀伤的神情,唯有一个生的圆滚滚的胖男孩在哭,他说,“你们快救救我三叔!” “你们不救我三叔,我一定要让我父亲杀了你们!” 可是一个小孩子来讲这话,却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庄嬷嬷蹲在地上,眼里布满了焦急,“各位大夫,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他可是定北候家的三公子!不能出事的!” 庄嬷嬷的意思很简单,若乔子恒出事,她肯定不会好过,那么在场的大夫们也别想过! “庄嬷嬷,你说话可要讲良心,这是五步蛇啊,谁家里会养着这种剧毒的蛇?” “怎么救?你敢砍侯府公子的手啊?” “砍了这手就能活吗?”乔子恒皱着眉,嘴唇发白,“拿刀来!” 妘娇见这人是铁了心要砍断手臂求生,而周管事吓的腿软瘫坐在地。 妘娇终于是忍不住走上前,“砍了手可就残废了!” “不过是蛇毒而已,遇见我,就有救!” 妘娇抬起眼,镇定的问身边的人,“确定是蕲蛇吗?” 小丫鬟被妘娇那股冰冷的气息吓的头皮发麻,“是!” 蛇是咬在右手手腕上,应该过了一刻钟。 妘娇放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了橡胶管后,掀起了乔子恒的袖子。 “你做什么……” “你是流氓吗?” “你……一个女人你怎么敢轻薄侯门公子……” “闭嘴!”妘娇连头都没抬,对那几个只知道摇头的老大夫说,“你们吵的我头疼!” 她的声音冷厉,老大夫们只觉得害怕,不敢再说什么。 妘娇把橡胶管捆在伤口上方五寸的地方,又拿金针在伤口附近的穴道上扎了几针,防止毒液在血液里流的更快。 “去准备清水,越多越好,在伤口处冲洗!” 周管事见众人都被吓傻了,赶紧低吼,“照医女的话做!” “再找几个人来这里,力气要大!抬进屋内,我等会给他注射血清……” 乔子恒身形过于圆润,若不来几个力气大的人,还真的抬不动。 这对叔侄,长的还真像,圆滚滚的。 或许是因为妘娇的气质太过于冰冷,一副上位者的态度,周围的人都开始听从她的吩咐。 等用水清洗了伤口后,妘娇才拿出刀子取出伤口里的毒牙,又从包袱里拿出针筒。 明明手腕上的伤口被刀子划开,乔子恒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公子!”有人急了。 乔子恒摇头,瞧着身上的金针若有所思。 这段日子,妘娇一直在抓蕲蛇。她怕自己出事,所以身上一直都带着血清。 也算乔子恒命不该绝……遇见了她。 “这针有点疼,不过是为了救你的命……” 妘娇说完,便对刚才抬乔子恒的几个侍卫说,“按住他!” “我不怕疼的!”乔子恒也感觉到自己没那么难受了,对妘娇有些刮目相看,“我可是将门出生的人! 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被一个小姑娘轻看。 “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妘娇摇头。 “按住!” 这几个侍卫本来有些害怕,可在见妘娇有些不耐烦后,赶紧去按住了乔子恒。 侯府的公子在这里出事,他们也要倒大霉。 若是普通的五步蛇血清,倒是无碍,可她带的不一样…… 这种血清会迅速的进入体内清除毒液,药效会快上几倍,只是在注射进体内的时候会很痛。 “啊——” 乔子恒在妘娇注射血清的时候,疼的几乎挣脱开侍卫们的手。 若不是周管事亲自拦着庄嬷嬷和乔子恒的侄儿乔奕,两个人怕是都要去阻拦妘娇。 “坏女人!” “你不许欺负我三叔……” “你……坏女人……坏女人。” 乔奕是真的难受,他无助的只能哭泣。 若不是他对五步蛇好奇,一定要人去砍死那蛇,这蛇也不会殊死反抗,最后三叔为了救他,才会被蛇给咬了。 “呜……三叔……” “你不能死啊!” 乔奕哭的震天吼! “行了!”妘娇注射完血清后,往后一退,对侍卫们说,“放开吧!” “这几日饮食上要注意,不能……” “蠢货,你在做什么?”妘娇抬起手,便推开了想要拿乔子恒手腕的丫鬟,“他现在的手还不能动!” 小丫鬟只是觉得乔子恒毕竟是侯府公子,哪能露出整个胳膊在外?十分的不雅。 “半个时辰内,你的手尽量不要动!”妘娇说,“这段日子要多休养,不要太累……” 她一一嘱咐,而周围的人都开始记她说的话。 连最看不起妘娇的庄嬷嬷,此时都老老实实的听她的吩咐了。 这群人都不傻,方才乔子恒的脸色是一副颓败将死的样子,可如今却渐渐有了血色。 妘娇用金针的样子,更是比这些站着的几位老大夫娴熟,这种手法不是练就可以练出来的,是需要极高的天赋才可以做到的。 “行了!就这些!”妘娇把东西装进包袱里,对不远处的周管事说,“你是中善堂的老主顾,我就收你十两银子的诊金吧!” “若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办——” 她还得去见乌先生,把柳氏送的东西带过去。 嗯,还得和李氏再聊聊,至少得把他们弄到苏家去过个年。 “妘姑娘,你不能走——”周管事见妘娇要离开,赶紧苦苦哀求,“我……求你……” “怕是不行了!”妘娇摇头,打断了周管事的话,“周管事,这北齐村的山里是真的没蛇了,你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这段日子,我是拿不出蛇来卖了!” 五步蛇又不是她家养的,她的确尽力了。 她总不能为找蛇,跑到其他地方去吧? 那可太远了。 周管事气的差点晕了过去,谁要买蛇了!! 有大夫能救,还吃什么偏方! 周管事赶紧说,“不是的,请妘姑娘帮我家少爷也瞧瞧吧!” 妘娇疑惑,“可是她……” 妘娇指着庄嬷嬷说,“她不同意啊!” 她是大夫,只管救人,不管调解族内矛盾。 “我……没不同意!”庄嬷嬷也见识了妘娇的本领,不甘心的低了头。 “哦!”妘娇点了点头,“可我有事要办,挺忙的,下次吧!” 庄嬷嬷:“……” 第054章 你敢做手术吗?(修)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众人都觉得妘娇是在摆架子,可唯独周管事明白,她是真的——很忙。 之前陈明也说,妘娇亲手炮制的药材,药效很好,供不应求。 连极其难买的蟾酥,都是妘娇卖到中善堂的。 这段日子,她更是找了不少的五步蛇。 明明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却沉稳的不像是个孩子的模样。 “庄嬷嬷!”周管事走到庄嬷嬷的身边说,“你方才太无礼了,快给妘姑娘道歉!” 方才,庄嬷嬷就差明着说妘娇是骗子了。 若不是侯府的公子被毒蛇咬伤,此时的妘娇怕是已经被赶出去了! “妘姑娘!”庄嬷嬷咬牙,对着妘娇福身,“方才是老身无礼!姑娘你乃是君子,又有慈悲心肠,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话,无疑是庄嬷嬷在自打耳光,也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至于诚心道歉?庄嬷嬷觉得区区一个卑贱的医女,何必给她颜面。 庄嬷嬷似乎忘了,若不是妘娇救了乔子恒,她怕是要倒大霉! “君子?”妘娇摇头,“我是女的,算是什么君子?” “而且,我还小,也不是什么大人!” “你这话说的,我不原谅你,我的心肠就不慈悲一样!” 虽然,她的确也不是个慈悲的人。 “你——”一个站在庄嬷嬷身边的少女满脸恼意,“你真是不知好歹!” “真是给你脸不要脸?” “你知道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这少女穿的比其他丫鬟都好,模样也很清秀,怕是归鹤先生屋里伺候的一等丫鬟。 妘娇低下身子,随手捡起一块石子,下一刻便听见少女的惨叫声“啊——啊——” 方才还在妘娇手里的石头,眨眼间便打到了少女的膝盖上。 本来还抬起眼一脸高傲的少女,此时跪在地上,疼的抱住了腿。 “还没过年呢,不需要给我拜年!”妘娇淡淡的说,“你给的脸,狗都不稀罕!” 周围的人都被妘娇的动作吓了一跳,尤其是乔子恒。 他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武将,自幼便习武。 妘娇的身手,居然和他们一样厉害。 妘娇转身就要走,侍卫们想拦又不敢动。 他们,吓的腿麻! “妘姑娘……” 周管事话音刚落,便有个小丫鬟匆匆的走了进来,她满脸大汗,“周管事,庄嬷嬷不好了!” “徐大夫和向大夫说家里有急事,刚才套了车走了!” 这下,庄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徐大夫和向大夫是苏家从苏杭一代请来的极有名望的名医,如今两个人似逃命一样离开,一是因为真的救不了归鹤先生,二是在听闻定北候家的公子在这里被毒蛇咬了后,都赶紧逃之夭夭了,怕被连累。 院子里的几个老人却是一脸冷汗,他们方才想着要治定北候家的公子,却没想过若是治不好该怎么办! 这有谋略的大夫果然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全身而退。 周管事听到这话,便知道大夫们是真的没办法救自家公子,“求你了,妘姑娘!” 妘娇虽曾是大夫,但是她是个亦正亦邪的人,骨子里并没有大夫的慈悲,若不是瞧周管事顺眼和苏家给的银子多,她也绝对不会走这一趟。 “妘姑娘……救救我家少爷吧!” 周管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对着妘娇磕头。 妘娇说,“这么多厉害的大夫都救不了的人,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救!” “妘姑娘!”一直没说话的乔子恒开口了,“请您帮苏兄扶脉吧!” “无论能不能治好,只求你看一眼!” “你的恩情,我记下来了,来日,若你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就来侯府讲一声!” 乔子恒让小侄子把自己的玉佩取下来,再让他交给妘娇,“这是信物!” 妘娇从乔奕的手里接过玉佩,这玉质地的确不错,触手生温。 这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佩戴在苏四郎的身上,一定很好看。 “行吧!”妘娇对周管事说,“带路吧。” 这座宅子并不在京城,是苏明宗来了之后才置办的,虽然宽敞却没什么人气。 刚进主屋,便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刺的人想要咳嗽。 如今刚刚入冬,可是屋内已经燃了地龙,又闷又燥热。 很不舒服。 “妘姑娘这边请——” 在周管事的领路下,妘娇终于见到了苏明宗。 这人穿着一件狐裘大氅,坐在书房内,一双生的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宛若狐狸一样,眉眼里全是笑意。 最让人意外的是,苏明宗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似海水倒影在他的眼里。 是个极其好看的异域男子。 他似乎在作画,画的还是人物—— “哎呀少爷!你怎么又喝酒了!”周管事急匆匆的走上前,在书桌旁边发现了一壶清酒。 苏明宗不在意的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周管事你又何必拘着我?” “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周管事赶紧给苏明宗介绍了妘娇后,又道妘娇很厉害,方才还救了乔子恒。 苏明宗却不是很在意,似乎不在意生或死,没有半点求生的想法。 他似乎更在乎乔子恒如今的状况。 只是,苏明宗的眼神在瞧见周管事额头因磕头而留下的痕迹后,便起身对妘娇行礼,“那就麻烦妘大夫了!” 妘娇把玉佩放在掌心里,“不麻烦!” 其实,在接触到苏明宗的脉象的时候,妘娇那双纤秀的眉就皱了起来。 这是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种。 古代人喜欢近亲通婚,这也就给他们的子嗣带来了坏处,近亲生下的这些孩子大多患有不同的疾病,比如心脏病,弱智,失聪,甚至失明等。 不过,心血管畸形能活到现在,的确是个医学奇迹了。 “妘姑娘,我家少爷的病情,怎么样?”周管事十分的焦急,“能……能治吗?” 妘娇收回手,瞧着苏明宗却是问了一句,“苏公子,你想痊愈吗?” 苏明宗愣了下,没想到眼前的少女会问自己这句话。 “若是病人都不想痊愈,那我救了也没用!”妘娇淡淡的说,“而且过程有风险!” “我救你,或许你会死的更早!” “因为,我要切开你的胸——” 妘娇比划了一下,认真的说,“是用刀子切开!” “疯子!”庄嬷嬷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从外冲了进来,“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家少爷?” “来人!” “快来人!” “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你会头晕目眩,时常会因为头疼而失眠,你就算睡着,也会有耳鸣声。”妘娇却没搭理庄嬷嬷,又对苏明宗说,“这段日子,你还会呕吐,看到什么食物都觉得恶心!” “若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来之前,你刚刚咳过血!” 这下,苏明宗脸色彻底的变了。 第055章 开肠破肚(修)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些年,苏明宗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会失眠。 他是父母的老来子,早已经擅长伪装睡的很好! 至于咳血—— 是的,他吃酒无非是想压下喉咙里涌出来的腥味! “住手!”苏明宗抬起手阻止走进来的丫鬟,他看着庄嬷嬷说,“你们出去!” 庄嬷嬷咬牙切齿,她就知道这个医女是个没安好心的,果然是如此。 妘娇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要把苏明宗开肠破肚? 这是有多大的仇。 “少爷……” “我说了!滚出去!” 苏明宗平日里甚少会生气,但是却也不代表他没脾气。 他这么一吼,庄嬷嬷吓的腿软,只能从屋内走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若你救,或许我有希望活下去?”苏明宗看着妘娇,眼神定定,“大夫,是这个意思吗?” “嗯!”妘娇倒是没有隐瞒,“有希望!” “但是你知道的,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其实,这无非是一个赌局。 赌苏明宗会不会相信妘娇的医术。 在一侧的周管事此时差点哭了出来,妘娇这不是为难人吗? 就算是他,在亲眼见到妘娇救了被五步蛇咬伤的乔子恒后,他也不敢让妘娇在自己身上动刀子! 这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妘娇瞧着眼前的人,也丝毫不逼迫。 手术,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她得提前告诉苏明宗。 “我——”苏明宗淡淡一笑,那双如海水一样的眼里却噙着笑意,他说,“我想试试!” “接下来我的病情,就麻烦妘姑娘了!” 他的回答,却是让周管事落了眼泪,周管事摇头劝了一句,“少爷,少爷你别……” “周管事这些年谢谢你了,其实在父母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想过放弃了!”苏明宗身子往后一靠,神情里怎么也藏不住落寞,他说,“我想好好睡一个觉!” 世人最简单的睡眠,却是他最恐惧的、也最奢望的东西。 他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是会觉得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耳朵里还有耳鸣的声音。 唯有坐的笔直,这声音才会消失。 这种痛苦,伴随了他二十多年。 其实死了也好,至少这该死的声音会消失。 苏明宗看着妘娇,却像是解脱了一样,“妘姑娘,我该准备什么呢?” “先养养身子吧!”妘娇说,“你如今身体不适合做手术,先用食物疗养半年的身子!” 太虚弱了! 说着,妘娇便让周管事拿来纸笔,在上面写上药方又说,“还有些药,等晚几天让周管事来中善堂取!” “对了!今晚你想睡个好觉吗?” 苏明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然后在妘娇的授意下,把手臂露出来伸了过去。 妘娇拿起金针,熟练的在他手臂上的穴道上扎了几下。 最后连他的脸上也没放过—— 奇怪的是,金针落下,除了酥酥麻麻的感觉外,却没有半点疼痛。 而苏明宗口里的腥味,也随着妘娇的动作而彻底的消失了。 这也太奇怪了。 等妘娇取下金针的时候,苏明宗已经睡着了。 周管事和妘娇轻手轻脚的从屋内走了出去,而廊下却坐着一个妘娇熟悉的人。 乔奕拿着一块豆沙糕在一侧啃着,而乔子恒却是在劝他吃慢一些。 乔子恒还在问,“你为什么喊妘医女坏女人,是谁教你这么喊的?” “没人教我!”乔奕一边吃一边回答,“我娘说,长的好看的女人都是坏女人!” 乔子恒:“……” 大嫂这些年都教了些什么!! 难怪父亲要让侄子回京来。 不过,乔奕说对了一半。 妘娇的确是个清丽无双的小美人。 不然乔子恒也不会把随身携带了多年的玉佩送给妘娇。 要信物,他有很多。 “不许这么喊她!”乔子恒说,“妘医女是好人!” “三叔——坏女人……不是,是妘姐姐出来了!”乔奕抬起头,就瞧见了背着小包袱的妘娇和周管事。 乔子恒立即站了起来,刚想要说话便瞧见妘娇把食指放在嘴边,又指了指屋内。 苏明宗好不容易睡着了。 这可怜的孩子,这么多年没睡好过! 等一群人从小院内走了出来,乔子恒才说,“妘医女,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对你感激涕零、五体投地!” 感激涕零、五体投地? 这人用的什么破比喻? “周管事已经给过你的医药费了!”妘娇摸了摸下巴,又说,“若你一定要感谢我,银子就不用了。你们府里养鸡了吗?或者兔子也行。” 乔子恒傻眼了,“你要这些做什么?” “去走亲戚,还是该带点东西好,空手去不像样!”妘娇挑眉,“你府内连活鸡、兔子都没吗?” 她的眼神,带了几分鄙视! 这种瞧不起,连身为孩子的乔奕都看出来了。 乔子恒身为侯府公子,自然不愿意被人小看。 “怎么可能没有,我家家财万贯、我财大气粗……来人,去……去府内给她抓鸡、抓兔子!” 妘娇:“……” 也不知道乔子恒的先生听到他这成语用法,会不会气的掀了棺材板,从地下跳出来狠狠的揍他一顿。 半个时辰后,妘娇抓着两只老母鸡和一个兔子潇洒的离开了,她丝毫没有因为乔子恒的挽留和周管事的恳求而迟疑。 走之前妘娇看了一眼天色,叹气说,“下次再聚!” “我真的很忙!” 周管事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如此有个性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 ………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彼时,妘娇已经带着鸡和兔子去了乌家。 这段日子,李氏按照妘娇告诉她的方式做膳食,又从中善堂买了不少的药材,乌正光的身体居然渐渐地好了起来。 “娇娘你怎么亲自来了?”李氏很是惊喜。 “我来这边办事,顺便来瞧瞧乌伯父和李姨!” “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李氏才不相信,妘娇是来这边办事的。 这松阳县除了松树便是柏树,连一点特产都没。 她想,妘娇肯定是特意过来的。 “柳夫人她还好吗?”李氏在听妘娇说起柳氏让她带了东西过来的时候,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愧疚,“当初,我本该先去陪她的!” 柳氏当时丈夫重病,几日后暴毙,儿子受伤奄奄一息。 柳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 可是,李氏没办法。 当时的乌家也出事了。 “李姨——李姨——救命啊!” 有个男人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跟逃命似的! 可李氏和乌正光的脸色却变的很难看! 第056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修)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李氏下意识站在了妘娇的身前,把她整个人都藏起来。 “再借我点钱吧!”中年男子一身肥肉,穿着一件破旧的绸缎衣服,“我父亲吃药要银子!” “胡说!” 乌正光哪里肯听这人胡说八道,低吼,“你前几日才拿了一两银子走,怎么就没了!” 这人,正是乌正光前妻林氏的远房亲戚,林正的儿子林天文。 当初林氏恳求乌正光,给林正在尚药局找一个闲职,乌正光没有同意! 林氏又哭又闹,最后乌正光只能让林正去尚药局做差役,虽然是跑腿的,一个月却也有五两银子的俸禄。 林氏还让林正的儿子林天文喊乌正光父亲,乌正光虽没有答应,却也默认了。 他想让妻子林氏高兴。 可谁知,林正因为偷窃药物,被尚药局赶了出去。 林氏当时很是生气,说林正家里太困难了,不过是拿了几件不值钱的东西,尚药局的人也太小气了! 为此,和林氏从未起过争执的乌正光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这件事不久后,就发生了‘贡品药丢失’,而因为林正的事情,便再也没有人相信乌正光是清白的。 也是这时,乌正光才知道,林氏曾背着他去求尚药局的人再给林正一次机会,还到处说林天文是乌正光的义子。 “一两银子能做什么?”林天文很是不屑,“连人参须都买不起!” “义父,我父亲可是因为你才生病的,你可不能不管啊!” 说起这个,乌正光更是生气。 林氏和他和离的时候,不止带走了所有的陪嫁,还带走了乌正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 林正和乌正光说,林氏是女子,和离后一个人也不会再成亲,她很不容易。 乌正光虽然讨厌林正,却也对林氏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林氏会等他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所以,他几乎是净身出户。 可后来——林氏却带着这些银子立即就改嫁了,丝毫不曾留恋乌正光。 林正从林氏的手里骗不到钱,只能跟着乌正光来了这里,他和林天文都一致认为,乌正光藏了很多的银子。 “我管什么?你们林家骗了我那么多银子,如今还要缠上我不成?”即使乌正光是个性子好的人,如今却也忍不住低吼,“滚!” “我好歹也要喊你一声义父,你却如此无情?”林天文冷冷一哼,“你若不借我银子,我就对外说你和李姨勾搭在一起!” “奸夫淫妇——” 李氏这些年一直未曾成亲,已经成了李家的老姑子。 好在李氏的长嫂是个和善的,从未觉得李氏不嫁人是拖累了家族,反而无比照顾这个小姑子。 为此,李氏的长嫂没少被人苛责。 连李氏要离开李家来找乌正光的时候,她的长嫂也给了她足够的盘缠。 如今长嫂的女儿要议亲了,若是李氏和乌正光的事情传出去,李氏很担心会影响长嫂女儿的亲事。 所以,每次林天文来借银子,李氏都妥协了。 “男未娶,女未嫁,怎么不能在一起了?”妘娇听到了这里,终于忍不住从李氏的身后站了出来,她挑眉看着眼前的人,“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唷!”林天文没想到这简陋的地方,居然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眼前的少女身形虽然消瘦,可眼里的灵气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若是长大了,怕会是个绝色的小美人。 “这是李家的姑娘?”林天文看了一眼李氏,又道,“她定亲了吗?” “还是李姨心疼我,知道我刚没了妻子,我——” 林天文伸出手去抓妘娇,却被李氏狠狠的打了一下。 “滚开!”李氏是真的生气了,她说,“你这个赌鬼,你卖掉了自己的妻儿,还想祸害别的姑娘?” 林天文却是冷冷一笑,“老子的人,老子想卖就卖!” “要不是你这个老妇太老卖不出价,我连你也一起卖!” “把她交给我,我不问你借钱了!” 林天文冲上前,还未抓住妘娇,却见少女淡淡一笑,抬起脚就朝着他踹来。 “咔——” 林天文看着身子强壮,但是却是个内里空虚的,他被妘娇这么一踹,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啊——杀人了——” 林天文叫了起来。 妘娇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放在林天文的脖颈上,下一刻便有血液从他的脖子上流了出来。 “饶命——饶命啊——” 林天文吓的求饶。 “若再敢来打扰乌伯父和李姨,我就砍断你的脖子!” 妘娇一边说着,一边却摸出金针,在林天文的腿上扎了几下。 她的动作很快,丝毫没被人察觉。 而林天文却觉得脖子上疼的厉害,压根没发现腿被人扎了穴位。 “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林天文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而他不知道,在半个时辰后,他的声音和腿都会因为血脉堵塞而出问题,彻底变成一个瘫痪的哑巴! 等这人一走,李氏却瘫软了身子,吓的坐在了地上。 纵使李氏方才再凶悍,她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 “娇娘!”李氏苦笑着说,“对不住,吓到你了吧!” 妘娇摇头,“李姨,我没事,倒是你和乌伯父……真的没事吗?” 就算没有了林天文,或许还有别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我们能有什么事?没事的!”李氏安慰着妘娇,却也像是在安慰乌正光,她声音淡淡的,“这天下还有王法的!” 可是这话,李氏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妘娇想了想,才对乌正光说,“乌伯父,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你和李姨不如去我们家里住一段日子吧?” 乌正光刚要拒绝,便又听见妘娇解释,“相公说,明年二月底,要去参加县试。” “你气运好,能保佑相公顺顺利利的过童子试!没准还能中个秀才呢!” 乌正光:“……” 小姑娘,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他什么破运势,他自己不清楚吗?? 第057章 你愿意嫁吗?(修)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乌正光在得知苏四郎如今在白鹤书院读书,且成为听斋先生的关门弟子时,便知道这孩子前途无量。 几年后,苏家那些狠心的老毒妇们,应该会后悔当初驱赶柳氏和苏四郎离开京城吧? 做的那样决绝,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性了。 “我年纪大了,就想着落叶归根!”乌正光又一次婉拒了妘娇的好意,“妘姑娘,你和四郎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真的不用了!” 乌正光毕竟是戴罪之身,如今又身患重病,他不愿意拖累柳氏和苏四郎。 “乌先生我听人说了个故事!”妘娇突然开口。 李氏和乌正光都抬起眼,有些疑惑妘娇为什么会如此讲。 “有个人喜欢吃糖,而他的父亲却喜欢吃咸的!” “他父亲一直让他吃咸的食物,认为带咸味的东西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在这个人父亲的眼中,咸的东西是最珍贵的,所以他给了他儿子。可他却始终没问过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喜欢吃咸的还是喜欢吃甜的!” “儿子到临终的时候,都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理解自己!” “这位父亲,在用自以为为对方好的方式给了孩子诸多遗憾。” 乌正光听到这里,却是抽了一口冷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妘娇这句话,像是给他解开了缠绕在心头上许久的问题。 他,用自以为为对方好的方式给对方难堪和遗憾。 “乌伯父若真为四郎好,就来苏家住着吧!”妘娇说,“你不止是他的伯父,还是他的先生!” 妘娇说完这番话,便留下了东西离开了。 乌正光知道,妘娇这个小姑娘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可她这次却说了这么多。 妘娇不希望苏四郎留半点遗憾。 “其实……”李氏终究没有隐瞒乌正光,“妘姑娘给了我几张方子,说是可以治你的身体!” “她还说,你这病能治!” “起初我也以为她是说笑,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安慰我,你这病是真的能治!” “表哥,你自己不是也发现了吗?你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而且如今还能下床走动了!” 中善堂的陈大夫会给她那么多药,也是因为妘娇的关系。 其实李氏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故作茫然,有些卑鄙。 “娴雅!”乌正光叹了一口气,“你让我再想想!” 他也有他薄弱的自尊。 这是乌正光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李氏说话,他这次还唤了李氏的名字。 李氏惊喜的点头,笑着回答,“好!” 这一夜,乌正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着帘子,他还能听见李氏浅浅的呼吸声。 他一直在想,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哪里值得李氏如此待自己? 这段日子林天文一直来找麻烦,李氏起初隐瞒着他,怕他难受。 李氏为他做了许多。 他又想起妘娇说的话——他或许用自以为为李氏好的方式,给了李氏诸多遗憾。 “表哥?”李氏在听见乌正光翻身的声音多次响起后,终究是有些不安的起身点燃了油灯,她焦急的捧着一碗热水走了过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你先喝点热水!” 昏暗的光线下,李氏那张姣好的容貌上,已经有了细碎的皱纹。 她乌黑的发,也有了银丝。 乌正光记得,李氏明明比他还小几岁,还未满三十五,便已经如此苍老了。 “怎么了?”李氏见乌正光一直不说话,有些不安,“要吃点止痛药吗?” “娴雅!”乌正光难得静下心来,瞧着李氏认真的问,“你是不是蠢呢?” “你即使不成亲,也能在李家过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为了我这个废人,变成如今这样?” “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李氏也没想到,乌正光居然会主动和自己谈这件事情,他一直都在逃避她的感情。 “当年,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所有人都笑我太蠢,一个风筝何必如此在乎!可是只有表哥知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你爬上树,帮我把风筝拿了下来,却不小心摔断了腿!” “在我思念母亲的时候,你表哥还偷偷画了一副我母亲的画像给我——” “李家的人欺负我,也是你帮我出头。” “我当时就想,我要嫁给你!” 当年,李氏因为年纪小,在对乌正光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乌正光笑着答应了却也明白这是李氏孩子气的话。 他说,好啊! 说者无心,可李氏却记到了现在。 李氏的声音哽咽,“我是很蠢的,我只想在你的身边!” “表哥,你别赶我走!就像当年你给我捡风筝一样,让我也为你做一些事情!” 乌正光却是很难受,他说,“可是娴雅,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什么都不要!”李氏摇头,泪水簌簌而落,“有你就够了!” 乌正光此时才明白。 他为什么会经历如此多的苦难。 原来,都是因为他比谁都早早的拥有了所谓的幸福。 他当年怎么可能没对李氏动过心? 李氏可是李家容貌最出色的姑娘。 他还记得,李氏及笄那年拿着风筝在院子里对他浅浅一笑,宛若梨花盛开。 他没有娶李氏,是总觉得李氏就是妹妹,不该生出这样的念头。 “娴雅——” 乌正光抬起手,把李氏揽入怀里,声音却颤抖的厉害,“若你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我——” 我会好好的活下来,倾尽全力给你一切。 “不嫌弃!你是我心之所属!” 李氏对乌正光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等你好起来,还要看着四郎和娇娘成亲呢!” 乌正光又哭又笑,“好!” ………… 其实,于苏四郎而言,乌正光的事一直让他记挂。 而妘娇在几日后给李氏送来一个消息,说是如今北齐村没有村学,她问李氏,乌先生是否愿意去北齐村教教这些孩子,给孩子们启蒙。 当然,束脩肯定没有多少,但是能解决温饱问题。 而且,北齐村的村长还表示,若是乌正光愿意来北齐村做先生,住的地方村里人也会帮忙解决。 “只是北齐村比较偏僻——”李氏对乌正光说,“你乃进士出身,娇娘担心会委屈你!” “所以,她想问问你的想法!” 第058章 有村学啦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乌正光闻言,却是笑着说,“娴雅,若你不嫌麻烦,等过几日我们就去北齐村吧!” “我先跟村里的同窗们辞行!” 其实,乌正光很难拒绝妘娇的好意。 妘娇看似是个冷漠的小姑娘,但是她却十分的心细,知道乌正光即使落魄了,也有所谓的自尊心。 乌正光不愿意和林家的人再有往来,搬去北齐村正好。 而且,这次去北齐村,他是去做先生的,这村里的人自然会尊敬他。 他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银子养家,不会因为用苏家的银子而内疚。 妘娇做的一切,都照顾了他的自尊。 等他攒够了银子,他一定会去李家提亲,他要把李氏明媒正娶的迎回家。 “不麻烦!”李氏很是开心。 从前的乌正光是一心求死的,连药都不愿意多吃。 可自从妘娇来了之后,乌正光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更好,如今不止能下地走路了,还能干一些细碎的杂活。 尤其是在他和李氏彻夜长谈后,两个人如今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夫妻。 乌正光答应去北齐村做先生,等于他有了求生欲。 李氏从心里感谢妘娇—— 是妘娇救了乌正光和自己。 ……… 在北齐村这边,王光作为村长,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北齐村的地势并没有南齐村好,这些年北齐村的孩子们想要读书,都要翻山去南齐村的村学。 两个村子离的远,孩子们走路很不方便,而且南齐村的人还排外。 有些孩子本是读书的好苗子,可在南齐村求学几年后,却再也不愿意碰书本了。 他们一问才知道,南齐村的先生虽只是个老童生,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嫌贫爱富的,很瞧不起北齐村的人。 他对南齐村的孩子们很有耐心,却对北齐村的孩子们动辄打骂,还让孩子们做苦力。 “村长,你说真的吗?”村里有耆老问,“真有先生愿意来咱们北齐村?” “哎呀!刘老,我骗你做什么?”王光很是骄傲的抬起头,像是乌正光是他的亲戚一样洋洋得意,“这位大人曾是进士出身!” 这下,坐在屋内的人都惊的站了起来,“进士?” “我说王老头,你可别说胡话啊!” “就是,你骗谁呢!” 王光把乌正光的事情和村里的耆老大概的说了一下。 乌正光虽然是被贬回原籍,但是他却有真才实学,还是做过官的! 这样的人,去给大富人家做先生也是可以的。 “多亏了苏四郎和娇娘啊!”王光说,“四郎和娇娘拜访他很多次,他才答应的!” “只是乌先生要过来,咱们也不能薄待人家……” “村里不是有一块极好的空地吗?”有人说,“就在这里建学堂吧!” “对!再给先生修一个屋子!” 众人都很是高兴乌正光的到来。 尤其是苏四郎成为白鹤、白鹿书院的第一名后,他们在见识过了这场面,个个都恨不得自家的孩子也成为下一个苏四郎。 县令亲自登门恭贺,这简直是光宗耀祖! 听王光的意思,乌正光曾是苏四郎的启蒙先生,那么这样的人来他们这里,等于给村里所有的人希望。 对于王光的提议,村里的人都没有意见。 尤其是王光的妻子唐氏在听闻这件事后,还把这事告诉了弟弟唐元。 唐元直接捐出三十两银子修葺学堂。 于唐元而言,这笔投资稳赚不亏。 只要这座学堂里出一个厉害的读书人,来日也会看在他捐银子的份上,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抬他一把。 入冬了,村里的人压根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家里有孩子的,若是想让孩子读书的话,有钱的捐钱,没钱就出力来修学堂。 北齐村的动静很大,而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南齐村那边的先生姓童,他在听闻消息后,却是嗤笑说北齐村的人痴人说梦。 “一个进士,怎么可能会去北齐村这种山沟沟里?”童老先生冷哼,“这群人简直是无可救药,居然还学会了骗人!” 其实童老先生觉得,北齐村的那些泥腿子,放出这样的消息,无非是想抢他的学生。 可他也不稀罕北齐村的学生—— 一个个穷成什么样子,还妄想读书改变命运? 每次交束脩都很困难。 “童先生,我瞧着像是真的!”有人说,“连唐元都捐银子了!” “三十两呢!” 童老先生一听到这里,气的瞪圆了眼,“唐元这个蠢货,怕是被人骗钱了!” 这三十两银子给他多好?若是给他,他也不是不能屈尊降贵的去北齐村教孩子们读书。 “三十两这么多啊?我瞧着唐老板精明了一世,现在怕是糊涂了!” “可不就是糊涂了!”童老先生有些痛心疾首,“我得去提醒他!” “好歹两个村离的不远,我哪能让唐元被人欺骗!” 众人没有说什么,可心里都有些好奇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那可是进士!还是曾经做过官的进士呢! …… 然而,唐元压根不糊涂。 他对眼前的妘娇说,“这童老先生还来找我来着!” 妘娇今日进城,是想买一头骡子回家里。 她每次进城都很不方便,要么去挤牛车,要么去袁家借车,这样太麻烦了。 凑巧,唐元正好在集市上买东西,便主动和妘娇打招呼,说起了此事。 “哦?”妘娇挑眉,“他找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想要我把银子要回来,再给他呗!”唐元说,“他想的可真美!” 童老先生是个尖酸刻薄的老儒生,唐元可瞧不上这个拜高踩低的人。 其实,在唐氏说起这件事情后,唐元特意让人去松阳县查了下,发现真的有乌正光这个人,而且这个人文采出众,曾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 若不是他是被贬的官员,朝廷不再录用这个人。他都可以直接去国子监当博士了,哪里会去北齐村呢? 唐元想明白后,立即便拿出了银子捐了出去。 “妘姑娘——” 唐元笑着说,“能不能让乌先生多给我几个学生的名额?” “我小儿子准备去求学,我妻子的娘家那边也有孩子想去——” 百水县除了白鹤书院便只有白鹿书院有进士做先生,但是想进这两个书院,太难了! 唐元的妻子也有不少的亲戚,这些人都恨不得把孩子送到北齐村的村学里去启蒙。 唐元得抓牢机会。 …………… 注意PS:(文章从054章大修了下剧情,亲们可以重新看下,在这里和读者们说下抱歉!) 第059章 这么相信她?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我可以帮你转达话给乌先生。” 妘娇还真的做不了这个主。 其实,她也是在听闻秋娘无意间说起,要送成儿读书才想起这件事。 不止成儿要念书,苏小妹也要识字,他们不能一直打扰苏四郎。 妘娇想了想才和王光商议了下,在得到了乌正光的同意后,这村学就办了起来。 而且乌正光并不是什么酸儒,他不会因为苏小妹是女孩子就不肯答应教她识字。 “那……多谢妘姑娘了!” 唐元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明白不能强求。 “这西市的骡子有好有坏!”唐元经常来这边买东西,自然知道哪些人是老骗子。 他很尽心的陪着妘娇逛了起来,可两个人刚刚走了几步,妘娇却停下了脚步。 “这骡子怎么卖?”妘娇指着一头瘦弱的骡子问。 卖骡子的人也愣了下,他是认识唐元的,也不好胡乱开价,“八两银子!” “这骡子胃口不太好,算是便宜卖你了!” 骡子可不是驴,它虽不似马匹那样好看,但是比驴的耐力更好,用来运东西最好了。 唐元皱眉,想要劝妘娇重新换一个,而妘娇却开始砍价了,“三两!” “你……”这人气的跳脚,“小姑娘,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 “就是卖肉,也不止三两啊!” 妘娇淡淡的回答,“四两!” 唐元:“……” “你这骡子并不是胃口不好,而是病了吧!你留着也没什么用,骡子又不能生!”妘娇直接说,“你再养几天,还真得卖肉了!” 眼前这骡子虽然瘦,但是生的好看。 四个蹄子都是雪白的,额头上更是有一戳白毛,瞧着很是打眼! 其实,这骡子只是吃错了东西,妘娇当年在乡下也瞧过这样的症状的骡子。 要怎么治,她也很清楚! 能省点则省。 苏四郎读书虽然不怎么花钱,但是如今药材用的太快,妘娇想要买地、买山种药材,就得省着点来。 不然,她又是卖牙粉又是卖止痛药的,会引起人怀疑她的药从哪里来的! “妘姑娘!”唐元压低了声音,劝道,“不能买啊!” 买回去就死了! 也太花冤枉钱了! “五两!”这人见唐元开口劝妘娇,一咬牙! “四两再给你加两百文!不过你得把后面那个板车一起给我!”妘娇也很坚持,“不行你就吃骡肉吧!” 这人最后差点落泪了,他对唐元说,“你家亲戚砍价也太狠了!” 他的确不想把这骡子砸手里,卖肉也就最多三两银子,不如卖出去多赚几百文。 唐元有些头疼,但是妘娇却安慰他,“唐老板,你放心吧!” “死不了!” 唐元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 他就不相信陈明还能治骡子! 陈明又不是兽医! 然而,陈明不能,妘娇能。 妘娇不止会劁猪,还会给动物看病,丝毫不比兽医差。 …… 半个时辰后,白鹤书院内。 “苏四郎,有人找你!在书院门口呢!” 有人说,“好像是你媳妇!” 此时的苏四郎正在抄书。 在听闻这人的话后,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忽略了在身边的妘明吉。 书院外,妘娇牵着一匹骡子低着头。 她有些无聊,用脚轻轻的踢着碎石。 白鹤书院的规矩很严,不允许女子入内,说是会打扰学生们读书。 今日,村里有人打了一只野鸡,妘娇特意用药煲了汤,拿来县里给苏四郎尝尝。 也不知道他的手恢复的怎么样了—— “娇娘!” 有人在喊她。 妘娇抬起头,便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朝自己走来。 白鹤书院的院服乃是襕衫,腰带是银色的,绣着起飞的仙鹤。 苏四郎本就生的俊朗无双,此时再穿这么一件衣服,更是把他挺拔的身形显得修长,整个人还多了几分不染尘埃的气息,仿若高岭之花。 “你怎么来了?” 苏四郎走的急,有些微微的喘息声。 “想你呀!”妘娇淡淡一笑,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特意给你煲了汤,送来给你尝尝!” “里面放了些药材,吃了对你的身体好!” 苏四郎还沉浸在妘娇的那一句‘想你呀!’的冲击里,他手心里却是冒了冷汗。 当初,母亲不顾他的意愿,强行让妘娇成为了他的童养媳。 那时他醒来,心里是感激妘娇的,所以一直都把妘娇当妹妹看。 可如今,一切都似乎不一样了。 他舍不得这份温柔——也难以想象往后妘娇若是对别的男子这样,他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怎么了?” 妘娇见苏四郎不说话,脸色似乎也有些难看。 她垫起脚尖,把微凉的手放在了苏四郎的额头上后,疑惑着又把手放回自己的额头上,“也没有发热呀!” “是手还疼吗?” 这段日子,苏四郎没少做复建,整个手臂带来的疼痛,剜心刺骨。 可即使如此疼痛,他也很少吃止痛药。 苏四郎想省药钱。 “没事!”苏四郎的耳朵微不可见的红了起来。 妘娇的手虽然有些微凉,但是却很软,比馒头还软,还带着一股属于她的草药香味,又香又甜。 妘娇也知道苏四郎是个能忍的性子,又说,“该吃药就要吃!哪能讳疾忌医?” 苏四郎顿了顿,“嗯,我会好好吃药的!” 对嘛!这才乖嘛! 在妘娇身后的骡子不满的动了动,让妘娇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妘娇一直忙着撩人,都忘记正事了。 她和苏四郎说,“四哥,我买了骡子了!” “家里银子还够用吗?”苏四郎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把里面的碎银子全倒了出来递给妘娇,“这些,你先拿着!” “等月底院考下来,应该有几两银子!” 妘娇却是一笑,抬起手接过苏四郎给的银子,又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买骡子吗?” 苏四郎:“你决定的,都好!” 啧! 这人也太相信她了吧! 就不怕她把他的钱都给糟蹋了? 还好她可是个贤惠的,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等你月底休沐了,我们就去给乌先生搬家吧!”妘娇看着苏四郎,很是高兴的说,“先生答应来北齐村了!” 苏四郎眼神一亮,似乎有些惊讶。 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060章 你又不是兽医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目光定定,和苏四郎移下来的视线相接。 她把乌正光和李氏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下,期间,苏四郎隽秀的眉目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到了最后却是笑了。 他本就生的俊朗,如今又和妘娇离的很近,这笑容好看的有些刺眼。 待她说完,苏四郎回答,“谢谢!” “我应该过几天就回家了!” 回家! 妘娇喜欢苏四郎这样说,她弯了弯唇角,“好!” 这骡子还在生病,回村里的路上,妘娇倒是没有坐在板车上,而是牵着它回了村里。 只是一夜,苏家童养媳妘娇买了个‘生病’的骡子的事情,就在北齐村里传开了。 “平日里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是个蠢货,一点脑子都没。” “可不是,真以为知道卖点药材,就能治骡子了?” “你说,苏家能买下唐元留在村里的宅子,莫不是……唐元和这妘娇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还真是,这妘娇屁股虽然小,但是那张脸蛋长的可好了,还真没准!” “小小年纪,不知羞——” 北齐村本就穷,有不少人都眼红苏家如今过的好。 他们刚来村里的时候,穷的住茅草房,柳氏和苏小妹还要卖绣品赚钱,整日里挨饿受冻。 可自从妘娇嫁进来,苏四郎的病好了,家里虽然过的坎坷,可明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连宅子都买了,还买了好几头猪。 袁二郎当夜就亲自来问妘娇,是不是被奸商给骗了,他要去替妘娇出气。 “我没有被骗!”妘娇给袁二郎解释,“是我自己愿意买的!” 可是无论她怎么解释,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会治骡子。 柳氏倒是没有责怪妘娇,她只是说,“没事的娇娘,吃一堑长一智!” 虽然妘娇是苏四郎的童养媳,可柳氏却从未主动问妘娇要过她卖草药的银子,都是妘娇偶尔上交一些上去。 柳氏手里攒了一些银子,却也远远没有四两。 柳氏心里自然很心疼这几两银子怕是要打水漂,可她却不好苛责妘娇。 妘娇为了家里,连五步蛇都去抓,命都豁出去了,她哪里舍得再对妘娇说半句重话。 “治不好也没事!”秋娘拿了绣好的帕子递给妘娇,“这些帕子能换一些银子!” “都是双面绣!” 苏小妹更是把攒了许久的私房钱拿了出来,足足有四十五文铜钱,她比划着告诉妘娇,她在和秋娘学刺绣,来日绣品能卖更高的价格,她会给妘娇再买一头骡子! 连平日里最信任妘娇的成儿都歪着脑袋,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妘娇,他说,“姐姐,成儿信你!” “姐姐肯定能治好这骡子!” 说完,却又道,“下次姐姐还想买家禽的话,一定要带着成儿吧!” “成儿会分辨好坏!” 好家伙—— 全家没有一个相信她的。 妘娇哭笑不得。 只是苏家人却没有一个人责怪她半句,反而是更宠着她。 妘娇无奈,只能解释,“会治好的!” 其实这骡子的吃食有问题,稍微换一下,再吃点药草就能好起来。 妘娇第二日就上山去采了药草,回来的时候恰好大伯母薛氏送了新鲜的猪草过来。 薛氏和柳氏在唠嗑,“唉,作孽啊!” “之前我家明吉还说,冯家的大儿子是个极其聪明的,记性比常人都好,来日至少能做个秀才!” “冯家这些年,一年别说肉了,连鸡蛋都不肯吃,全家都供这个孩子读书!” “结果前段日子,这孩子却突然——有些疯癫了!” 柳氏在纳鞋底,听着也是皱眉,她问道,“出了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就是南齐村那个老儒生啊,瞧不上咱们北齐村的人,居然让冯家的大儿子给他洗衣服、做家务,像个下人似的伺候他。” “这孩子起初还不肯和家里说,直到后来,这老酸儒让班里的孩子排挤他,还让他吃馊菜!” 说着,薛氏叹了一口气。 冯家的大儿子冯唯生她和柳氏都见过,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冯唯生和许多读书人不一样,农忙的时候还会帮家里做事,在地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冯唯生的两个弟弟也从未因为要供冯唯生而红过脸,全家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冯唯生的身上。 结果哪知闹成如今这样。 据说,冯唯生和袁家的小女儿袁小月还议过亲,如今怕是也要彻底的黄了。 “我昨儿去瞧过了,这孩子身上有不少的伤疤,尤其是腿上——还有刀伤!” “袁家那小闺女,应该不会要冯家的大儿子了!” 一个被毁的彻底的男人,袁小月哪里会答应嫁过去? 薛氏说到这里,赶紧劝柳氏和秋娘,“还好你们当初,没有把成儿送到南齐村!” 如今,北齐村来年就有村学了,可惜冯唯生没有等到这一日。 “哎呀——”薛氏抬起头,便瞧见了妘娇,“娇娘回来了?” 薛氏赶紧走了上去,帮妘娇把背篓拿下来,又说,“今儿你大伯父运气好,在山上猎了一只兔子,我拿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那骡子买了就买了,你别多想!” 又是骡子。 妘娇抬起手揉了揉额头。 不过她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袁小月的亲事。 嫁给冯唯生吗? 挺好的,至少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相公。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 “娇娘在家吗?” 薛氏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在呢!”柳氏询问,“你是谁啊!” “我是冯家的——我想问娇娘买点药材!” 薛氏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冯唯生的娘包氏嘛! 妘娇打开门,便瞧见了一脸慌张的包氏。 “娇娘,我想买一些能睡觉的药!”包氏穿着一身布丁叠布丁的衣衫,眼里全是沧桑,“你能卖我一些吗?”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孩子送到了县城里去找过大夫了,都说是有了心病。 药也吃了不少,可冯唯生却夜夜失眠,连梦里都在喊救命。 包氏难受极了,恨不得亲自替孩子受苦。 “药哪里能乱吃!”妘娇想了想,对包氏说,“包婶,你等我一下吧,我和你一起去瞧瞧!” 包氏有些受宠若惊,“好!” “娇娘,麻烦你了!” 第061章 老酸儒的霸凌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回屋子里带了金针和一些镇定剂后,才跟着包氏出了门。 薛氏怕妘娇被欺负,在和柳氏说完话后,还亲自陪着妘娇去了冯家。 冯家住在半山腰,是一座极破的小院。 院外种着一颗松树,在冬日里依旧翠绿。 可冯家人却是愁容满面—— 尤其是冯唯生的父亲冯虎,整个人像是一夜老了几十岁。 “娇娘,你怎么亲自来了?”冯虎也有些惊讶,妻子不是去买药了吗?怎么把妘娇带了过来。 就在此时,屋内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啊——” “救命——别打我、我错了别打我——我不喝尿,别打我!” “救命——娘啊——娘救我!” 包氏一听这声音,顿时就忍不住了,她哭着朝着屋内跑了进去,“我的儿啊!” 冯唯生的两个弟弟此时也从各自的屋内走了出来,而冯虎一个男人也红了眼眶。 冯唯生的屋内里挤满了冯家的人。 薛氏扯了扯妘娇,想让妘娇离开。 妘娇不过是个卖草药的,不能掺和进去。 就在此时,袁小月提着一个篮子走了院内。 她有些错愕妘娇也在冯家,可她倒是没时间去问妘娇,因为屋内传出来的哭泣声,也让袁小月有些手足无措。 自从袁小月在百水县差点出事后,她便不敢再独自进城了,但是母亲一直思念大哥,她只能找村里的人帮忙写信。 苏四郎她不敢去打扰,而妘娇——字太丑了,她怕大哥看不懂。 当然,妘娇的字,她可不敢当着妘娇的面说。 “冯大哥是个好人!”袁小月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姓童的老酸儒真是个歹毒的!” 村里的人对她们家的人都有些忌讳,毕竟她的二哥入赘到了卖棺材铺家里! 虽然人人都有一死,可这些人又害怕提起死亡。 倒是也有人愿意帮袁小月写信,可是开口就是一封信要五十文,狮子大开口。 后来,是冯唯生帮了她。 一封信冯唯生只要她十文钱,和外人写信是一个价格。 “你喜欢他?”妘娇直接的问。 袁小月没想到妘娇这么大胆,随随便便就把喜欢挂在嘴上! 冯唯生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华都不如苏四郎出众,但是他的确是个性子和善的人,而且还很会体贴人。 他待人很好,袁小月的确有心动过。 所以当时冯家和她母亲开玩笑说起要提亲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对。 “你——”袁小月一脸通红,却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妘娇挑眉,“哦,是喜欢的呀!” 这段日子,袁家没少来帮忙。 苏家后面的两亩菜地,都是袁二郎和袁小月帮忙松的土,他们还拿了不少的种子过来。 妘娇摸了摸下巴,想着若是袁小月真的能结这门亲也不错。 前提是,冯唯生的病能好起来。 “儿啊——啊——” 屋内,包氏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你别吓娘啊!” 妘娇皱眉,还是走进了屋内。 冯唯生的屋内很干净,在一个破柜子上还放着几本翻破了皮的书籍,门口贴着一张福字,瞧着像是冯唯生亲自写的。 嗯,字没苏四郎写的好。 床榻上,冯唯生躲在角落里,瞧谁都像是欺凌他的人,平日里温和的人,此时却是满脸狰狞。 “我的儿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包氏哭。 冯唯生的两个弟弟看着哥哥如此,心里更是难受,他们低吼,“我们要去找这童先生问个清楚,我大哥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他要如此苛待人!” “这老东西,也太过分了!” “别——”在听闻这句话后,冯唯生却突然像是恢复了理智,他说,“别去!” 而下一刻,他的身子开始抽搐,眼睛也开始泛白。 包氏吓的跪在了地上。 妘娇走上前,说了一句,“散开!” “窗户打开!” 她的声音冰冷,却让本来屋内乱成一团的人,瞬间有了主心骨。 “包姨!”袁小月也走了进来,“你听娇娘的!” “她很厉害的!” 袁小月是亲自看见过妘娇替二嫂接生的人。 果然,下一刻袁小月便瞧见妘娇拿出熟悉的金针,在冯唯生的额头上一扎,冯唯生的整个人的身子就不颤抖了,而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去准备热水!” 妘娇又说。 冯唯生的父亲冯虎最清醒,他立即就去了厨房烧水。 “你们来把他放平!”妘娇又对冯唯生的两个弟弟吩咐,“小心一些!” 她这个时候去替冯唯生扶脉,片刻后却是皱眉。 其实在妘娇读书的时候,也曾见过有校园霸凌的事情出现,如今来了古代,却再一次见到了这样的事情。 冯唯生有内伤,显然他之前肯定被人打过,而且下手的人还很狠,打的是头部。 脑部应该有一些血块,只需要吃药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 只是这心里问题,她还真的没太多的办法—— 妘娇当初可没怎么学过心理学。 “娇娘,我儿怎么样?” 包氏离冯唯生有些距离,不敢靠近,可颤抖的身子出卖了她担心的情绪。 “吃点药便能好起来,但是——”妘娇说,“他心里应该有很重的心事!” “他和你们说过,在南齐村发生了什么吗?” 包氏闻言,一直落泪。 “没有!” 包氏回答。 冯唯生是个懂事的孩子,每年还会写春联出去卖钱贴补家里。 他的字写的很好,连书铺的先生都很喜欢他抄的书。 本来开春后,冯唯生就要去参加考试,看能不能中个秀才回来,或者成为童生也行。 等有了盼头,他们家就要和袁家提亲了。 结果,却出了这事。 包氏突然很庆幸,没有上门提亲,不然就害了袁小月了。 “最好问问他吧,他身上有很重的内伤,明显是被人殴打的!”妘娇在冯唯生的身上头上扎了好几针,让血块不再压着他的神经,“让他说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憋在心里会出事的!” “你们想想办法!” 说完,妘娇写了药方,让他们去城里抓药。 她虽然也卖药材,可是却不全。 冯家人赶紧对妘娇感谢,最后冯二郎还亲自送了妘娇回家里。 只是谁也没想到,三日后南齐村的童老先生居然领着南齐村的耆老来了苏家门口。 “妘娇这个小丫头片子呢?” “她胡说八道,居然敢污蔑我这个做先生的,说我打人!” “大家好好瞧瞧,我一个读书人,我能做这样的事情吗?这个女人好狠毒的心肠!” 第062章 区区兽医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之前,童老先生对妘娇还有所顾及,毕竟妘娇是苏家的童养媳。 明眼人都知道,苏四郎如今在白鹤书院很受重视,来日即使不能中个进士也能混个举人出来,他没必要去找妘娇的麻烦。 可如今,却是到了绝路—— 冯家去南齐村一闹,不少人北齐村的人都表示,自家孩子被虐待过。 “哎,这老童生真不是东西,居然逼着别人喝尿!” “喝尿算什么?我听人说,还脱了这孩子的衣服,让他跪在屋里的!” “这也太残忍了吧!哪有这么当先生的?” “真的是这样吗?那我明年要把孩子送北齐村去,再也不去老童生哪里了!” “是啊,我家也没什么钱,虽然能交得起束脩,可没钱给他送礼!要是他这么对我的孩子,那我得心疼死!” …… 南齐村的人议论纷纷。 童老先生当时听的极其气愤,若是按照事情发展下去,那么他明年还能不能收到学生呢? 若是没学生,他就没有束脩可以拿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所以,童老先生思索了许久,干脆找了几个和自己关系好的南齐村耆老,直接闹到了苏家。 “有话好好说!” 秋娘戴着脸巾走了出来,声音温吞,“你别乱冤枉人!” “我冤枉人?”童老先生嗤笑,他一脸刻薄的说,“我知道你们北齐村如今要办村学了!” “有村学这是好事!” “可是总不能为了抢学生,就到处造谣我欺负学生吧?” 南齐村的耆老也在说,“你们北齐村的人真是忘恩负义,这些年你们村的人一直来南齐村,我们说过什么了?” “童老先生教了你们村里多少孩子?如今你们攀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让个小娘们污蔑童老先生的名声,你们要不要脸的?” 童老先生抬起头,脸上全是悲愤。 “你的名声,还需要我污蔑?”妘娇让秋娘站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看着童老先生,嗤笑,“你敢发誓,你没有打学生吗?” “对天起誓!” “若是你打了学生,你这辈子都没希望考上秀才了!你敢吗?” 古代人比现代人更相信神佛,而对于读书人最怕的,就是拿功名去起誓。 童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考秀才,他哪里敢呢? 童老先生犹豫了一会,才说,“你一个女人知道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师之惰!” “我打他们,是为他们好!” “棍棒下面出好人!” “嗤——”妘娇讽刺的问,“你打人只用了棍棒?” “你没动刀子吗?” “你真以为没人能看出刀伤吗?” “好的仵作不止能看出刀伤,还能查出用的是什么刀具!” 妘娇去看冯唯生的时候,从这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刀伤,还有人拿钉子扎在他身上的痕迹。 这些人下手极狠,像是要彻底的毁了这个孩子。 就算不是童老先生动手的,他作为先生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他的纵容,才导致了冯唯生如今的情况。 “你又不是仵作!” 童老先生说,“你不过是个卖药的!” “你胡说!”袁小月不知是什么时候来了,她咬牙切齿,“娇娘不止认识草药!” “她还会看病!” “我二嫂当初难产,连稳婆都说她这胎凶险,是娇娘帮了我二嫂,她们才会母子平安!” “还有——” 袁小月指着院子里的骡子对围观的村民说,“大家都知道,几天前这骡子都快死了,如今精神却很好!” “它能好,也是娇娘治好的!” 骡子很是聪明的抬起头,朝着人群甩了甩蹄子,四个雪白的蹄子在地上踩的‘咔咔’响,十分的有精神。 村民们都记得几天前,妘娇买回骡子的时候,这骡子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可短短的几天,它却像是变了一个模样。 还真是奇迹啊! “你这个小姑娘,胡说八道!”童老先生的妻子陈氏双手叉腰,像个泼妇似的大吼,“一个小姑娘,难道比稳婆还要厉害!” “你撒谎也要有个尺度!” “至于这骡子——” “她也是运气好,一个兽医而已!” “你们北齐村没郎中了吗?要一个兽医来看病!” “一个小贱人把你们忽悠的团团转!” 陈氏可不是童老先生和耆老们,她骂的时候十分的嘚瑟,句句都很难听。 “赶紧给我家老爷道歉!”陈氏继续说,“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们!” 妘娇挑眉,“告我?告我什么?” “也行!去告啊!衙门倒是有仵作,能验伤!” “小贱人你真是张狂……”陈氏自然不敢真的去府衙告状,她又饶了回来,“你说谎也不怕遭报应!” “不怕菩萨听见了,让你家苏四郎出门被车撞死,最后一辈子都考不上——” “啪……” 陈氏还未说完,妘娇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打的陈氏头晕目眩。 “你算什么东西?”妘娇说,“也敢议论我相公的不是?” “童开仕身为先生,嫌贫爱富就算了,还欺负家境贫穷的学子,他这样的人也配做先生?” “让学生给你家洗衣服、做饭还要放羊,若是不听你的话,就让他们跪着背书,一跪就是几个时辰!” “若是有学生反抗,你就让南齐村其他的学子排挤他,让这人受尽羞辱!” “你这样不仁不义的东西,也配孩子们喊你一声老师?” 童老先生气的浑身哆嗦,他本想用年纪和资历来压人,可哪知妘娇丝毫不在意这些,似乎尊师重道在她这里算不上什么。 她丝毫不在乎名声和外人的眼光。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说童老先生为老不尊,也有人说妘娇太凶悍了,如此对一个老人太过分了。 就在此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是谁在我家闹事?” “这是要去见官吗?正合我意!” 众人转身,便瞧见苏四郎拿着一个包袱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白鹤书院的院服,一副清冷疏远的模样,眼里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 这下,本来有些彪悍的陈氏和童老先生,都不敢说话了。 连南齐村的耆老们,都恨不得拿手遮住自己的脸。 “四郎!”妘娇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远处的少年,“你回来了?” 第063章 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妻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其实,还要过几天苏四郎才休沐,可他去中善堂的时候在陈明的嘴里听到一些事情,故而今天和听斋先生请假后,便匆匆地赶了回来。 恰好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陈氏站在苏家的门口,彪悍的双手叉腰,她本就生的圆润,衬托的妘娇楚楚可怜,像是要被欺凌一样。 童老先生要知道苏四郎这么想,怕是要气死! 你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妻,刚才还打了我老婆一耳光!可狠了! 南齐村有耆老说,“四郎,这事本就是妘娇的不对!” “她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说一个先生的不是,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你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女人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苏四郎声音清冷,“若天下读书人都像你这样想,且不成了最无情无义的之人?” “子不言父之过!身为子女,谁的母亲不是女人?” “况且——” 苏四郎说的极其认真,“我这段日子一直在书院读书,家里只有柔弱的娇妻和年迈的母亲,还有一个懵懂的妹妹!连外村的人都知道我家好欺负,在我家门口又打又撒泼!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苏家好欺?” “我苦读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光耀门楣护住家人,若连家人都护不住,那我还读什么书?” 他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他站在妘娇的身边,宛若一颗笔直的松柏一样挺拔、坚韧,让身边的女子能依靠在他的身侧。 最后,苏四郎又道,“那就衙门见吧!提学官自由分晓!” 这事,他显然不愿意容忍,是一定要去见官的! 苏四郎话音一落,童老先生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就要闹到学政去了呢? 其实乡下,有磕磕碰碰都是很正常的,村里时常打架的也有,不是什么大事涉及到杀人,绝对不会闹到衙门去。 况且,就算去了衙门,一张状纸就要耗费不少银钱。 童老先生虽然是读书人,写一张状纸也不难,可他却很有自知之明,他的这点墨水,哪能和苏四郎比? 若是真的闹到了衙门,没准还会惊动学政! 真的被提学官知道,那么被调查清楚真相后,童老先生的童生怕是都保不住了,连往后考功名的机会都没了。 因为百水县的提学官,是个极其重视学问的人,要求书院的先生对学子们要仁慈。 童老先生看着身边的耆老们,有些慌张的开始求救! “你们家也没怎么,就不用报官了吧?这事肯定是个误会!” “是啊,四郎,童老先生是南齐村村学的先生,他往后还要给孩子们启蒙的,你就高抬贵手吧!” “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上衙门?还闹到学政大人那里去,这没必要啊!四郎,你过几年也要去考试,你何必让外人说你是个刻薄的人?” 柳氏站在屋内,心里开始有些犹豫了。 方才她的确害怕极了,陈氏和童老先生带着南齐村的人闹上门,她慌的只能带孩子们躲起来。 若不是妘娇在家里,柳氏都不敢开门了。 她是想让童老先生长个教训,可南齐村诸多耆老都在帮童老先生说话,一点面子也不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两个村离的虽然远,但是村里通婚的却不少。 往后,他们还要在北齐村住下来呢! “娇娘!”柳氏唤了一声妘娇,然后摇头。 苏四郎却像是没有看见柳氏的态度一样,他低着头问妘娇,“娘子,我不在家里,家里都是你说了算!” “这事,也劳烦你来做决定就好!” “你放心,写状纸不费力气的!” 柳氏:“……”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妘娇本以为苏四郎会让柳氏来处理,却不想他突然唤了自己的名字。 他还喊自己,娘子! 嗯,这称呼真好听! 其实苏四郎这样做,无非是让外村和村里的人知道,苏家如今是妘娇做主,连他苏四郎都要听妘娇的吩咐,而妘娇也不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在乡下,这些人大多都瞧不上女人,甚至还认为妘娇能来苏家,是积德了。 可偏偏的,苏四郎却明白,若是没有妘娇,他哪能放心读书? 所以,他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 陈氏见童老先生对自己丢眼色,她赶紧朝着妘娇道歉,“娇娘,这都是误会!” “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闹到衙门去!” “是啊!”有耆老附和,“娇娘,你大人有大量,这事就算了吧!” “对对对,娇娘,你家不是卖药材吗?我们也买一点!” 这事闹到了最后吗,童老先生和陈氏还有南齐村的耆老们都道了歉,最后还买了一堆药材走,更是赔了冯家一些银子。 毕竟他们心里很清楚,童老先生是真的体罚学生了,而且还做的太过火了。 让学生脱光了背书,还要挨刀子的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乡下人愚钝,认为老师这样做,肯定是自家孩子做错了,老师才会打孩子。 可他们却忘记了,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而不是动物。 “娇娘,你受委屈了!”等这群人走了,柳氏才拍了拍妘娇的手,“你不要怪娘让你放过他们!” “你父母的坟,还在南齐村!” “若是闹的太过,怕是……” 妘娇父母的坟头还在南齐村,若是闹的太难看,这些人怕是真的会挖坟。 柳氏也知道自己太过于软弱,可有的时候,却也不得不退步。 妘娇摇头,“娘,我不委屈!” 她有什么委屈的? 今天挨打的人又不是她,掏银子的也不是她! 况且,苏四郎今日这番话后,谁还敢来她面前闹腾呢? “你是好孩子!”柳氏对妘娇道,“四郎今天回来瞧着有心事,你去陪他说说话吧!” “晚饭娘来做就好了!” “就做你最喜欢吃的腊肉饭!” 妘娇点了点头,“好!” 不止柳氏瞧出来苏四郎的情绪不对,妘娇也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从厨房里端了一壶热茶去了苏四郎的房里,这人在整理书籍,在瞧见她进来后,却没有说话。 妘娇方才和人说了很久的话,有些口渴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后才说,“四哥,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偷偷跑回来了!” 苏四郎:“……” 他有些生气的转过身,从妘娇的手里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住自己的情绪。 “四哥——” 妘娇挑眉,“你还真的是想我了呀!” “你喝茶的杯子,是我用的!” “这是要和我剪接那啥吗?” “直接点呗!”她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唇,笑意盈盈。 这下,苏四郎的脸色彻底的红了! 第064章 到底谁才是不经事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眼前的少女因为刚刚喝过了水,既嫩又软的唇上还带着丝丝湿意。 她用右手撑着下颚,左手却是随意的放在桌上,瞧着他的眼神却是定定的。 他知道她这些话,不过是随意说说,是在逗他玩的。 可妘娇是不是忘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你是这个意思吗?”苏四郎走近她,俯身瞧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抬起手在她的唇角轻轻的抚摸着,“你不害怕?” 妘娇却是笑了,她丝毫没动,反而是感受这人修长若嫩葱的手,在她脸上的触感。 嗯,有点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贫血,要补补! 后院还有几只老母鸡,拿来炖汤不错,再加点枸杞和红枣。 她似乎在想事情,可下一刻,鼻尖传来的疼,却让她突然醒悟了过来。 这位谦谦君子宛若白玉一样无暇的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用食指弹了弹她的鼻子。 “你果然害怕了!”苏四郎故作大度的站稳身子,“你真是个孩子!” 妘娇从不服输。 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一样。 她淡淡一笑,抬起手直接抓住苏四郎的衣襟,把这个人扯到了自己的眼前。 她的力气本就不小,而苏四郎也丝毫没有防备,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彼此。 “我可不是个小丫头了——” 妘娇还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鼻息喷在了自己的脸上,反而她似乎还不讨厌,“你要试试吗?” 果然,下一刻本来气定神闲的苏四郎,不止面颊全红了,连耳朵都红了起来,瞧着反而给他这一抹清冷的气质添了一丝妖媚。 颇为吸引人。 “你——”苏四郎不敢推开妘娇,却也不敢真的做什么,他身子往后一靠,“你以为我不敢?” 即使在京城那些年,私下也有女子曾爱慕他,可没有一个人敢像妘娇这样,如此的直接、大胆! 可偏偏的,他居然还不讨厌。 这让苏四郎本来清明的脑海顿时凌乱了。 妘娇却是一直笑着,直到屋外传来秋娘的声音,“娇娘,我们中午吃什么?” “来了!”妘娇松开苏四郎的衣襟,在他的胸口处拍了拍,“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所以,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呢?”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留下苏四郎一个人在屋内。 苏四郎有些无奈的坐在了椅子上,手却不自觉的抚摸上自己的衣襟,想着方才的那种感觉。 “四哥哥!” 成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四郎回过神来,渐渐的恢复了镇定,“怎么了?” 成儿和苏小妹都觉得苏四郎有些怪怪的,可是到底不对劲,他们也说不出来。 有些魂不守舍。 居然还问他们,怎么了! 今儿苏四郎回来了,他们肯定要抓紧时间跟苏四郎念书。 …… 因为苏四郎突然回来,妘娇便去后院抓了一直老母鸡杀了,半只炖汤,半只准备做红烧鸡块。 秋娘烧着火,看着妘娇把半只鸡斩成鸡块,在过了水后,放在一侧备用。 锅里又放上了热油,油热后又加上了各种佐料,花椒,蒜片等,炒香后,放入鸡块翻炒。 不过片刻,香味便四溢。 在家里还未出事前,秋娘也吃过不少好吃的菜肴,可没有一样菜肴做的比妘娇刚让她喜欢。 秋娘忍不住开口问,“娇娘,你这菜做的真香啊!” “香吗?”妘娇倒是不觉得自己手艺多好,她加了一些水没过鸡块,让秋娘小火一些,这样炖上一会收汁。 “香!”秋娘回答,“你这手艺,比御膳房的厨娘还要厉害!” 她说完,脸色变了变。 妘娇倒是没察觉秋娘的变化,反而是摇头,“其实佐料还是少了些,要加点生抽和辣椒,味道会更好!” 大燕朝,没有辣椒。 这让妘娇这个喜欢吃辣的人,只能依靠其他的野菜带来的稍许辣味。 虽然不正宗,但是凑合下也勉强能吃! “生抽是什么?辣椒又是什么?”秋娘倒是有些好奇了,“我怎么没听过?” “一种佐料!”妘娇也不知该如何和秋娘解释,“没准以后咱们能吃到!” 嗯,这辣椒估计还没传入大燕,但是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生抽嘛—— 她得想想怎么弄的! 秋娘一脸敬佩的看着妘娇,她不仅感叹,“你都说好吃的佐料,肯定味道很好。” 不过,听着佐料应该很贵,秋娘想她得攒点钱。 如今刚刚入冬,其实很不适合去抱养一些小鸡崽回来,所以秋娘和柳氏闲来无事,就把后院的空地又收拾了下,用茅草和木头搭建了一个养鸡的小屋子。 若是下雨,这些鸡也有避雨的地方。 “娇娘!”秋娘见妘娇在清洗晒干的菌子,又说,“年后再养一些鸡崽吧!” 妘娇挑眉,“你不怕累呀?” “不累呀!”秋娘掰着指头认真的算着,“如今物价高,一个鸡蛋要一文钱,可是一个小鸡崽就要五文钱!” “我瞧着咱们家院子的后院很大,养二十多个鸡崽不成问题,可如果去买鸡崽的话,就得要一百多文了!” 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我想着反正入冬了,地里也没什么活,我做针线活的时候也不忙,不如我们自己孵小鸡崽吧!” 秋娘走到妘娇身边,声音很是温柔,“其实母鸡抱蛋,是在给这些蛋一个暖和的地方,我可以用温水弄到差不多暖和。” “二十个鸡蛋是二十文钱,若是都成功了,能省八十文呢!” 秋娘精打细算着。 如今家里有老人有孩子还有读书郎,妘娇翻年过去就十三岁了,葵水也一直没来,都应该补补! 可是总不能一直在外面买鸡蛋和鸡回来,所以秋娘打算自己养一些。 嗯,若是孵蛋顺利的话,就养个三十只鸡。 “行!”妘娇点头,“你和娘说说!” 家里的事,她倒是不怎么管,她更关心苏四郎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方才因为秋娘喊她,苏四郎到了最后也没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个沉稳的少年如此惊慌失措?她有点好奇! 第065章 你就是最俊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秋娘见妘娇点头,心里自然高兴。 其实她和柳氏都很担心娇娘太累了,前段日子娇娘为了家里,抓了不少的五步蛇,这可把她们给吓坏了。 而且,娇娘还让不许告诉苏四郎,要她们瞒着。 秋娘想为家里多做点事,哪怕是一点点。 今儿的午饭是妘娇亲自做的,除了有鸡肉外,还有养在屋子后面地里的青菜,放了点蒜瓣用来做成蒜蓉青菜最香了。 而与此同时,柳氏拿着一些儿子买回来孝敬她的红枣糖,给附近的邻居送了一些。 尤其是住在河对面的村长王光和唐氏,方才没少帮他们拦着人。 人情世故都是有来有往的,柳氏虽然软弱,可这些事情却也慢慢知晓了。 唐氏对于柳氏的到来,倒是十分的高兴,她笑着说,“方才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这也太客气了吧!” “这可是糖呢!” 其实在乡下,糖还真的是个稀罕物。 但是唐氏因为弟弟是大老板的关系,家里也不至于一口糖都吃不上,但也不会和柳氏一样大大方方的送人。 “你就别客气了!”柳氏也笑着回答,“就拿着给孩子们尝尝吧!” 唐氏倒是也不推辞,她点头,“狗子,鸭蛋,你们柳奶奶给你们拿了吃的了,快来谢人!” 狗子是唐氏大孙儿,而鸭蛋却是丫头。 唐氏倒不重男轻女,两个孩子都是他们老王家的血脉,都很疼爱。 她教的孩子很有礼貌,狗子和鸭蛋都来谢过了唐氏之后才离开。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说着,唐氏便进了屋内拿出一个布袋,打开后对柳氏说,“这是一些清炒过的葵瓜子!” “你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可以给他们吃着玩!” 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闲来无事坐在一起唠嗑,大多都是嗑瓜子。 唐氏家里的土地多,所以养了不少的葵花,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就喜欢坐一起嗑瓜子说来年要种一些什么粮食。 柳氏倒是没拒绝,她想着等年后,也在家里种一些葵花。 等柳氏回到家里,妘娇把饭菜也做好了。 一年前,柳氏刚到北齐村的时候,从未想过日子会过的如此舒心,似乎抬起头就能看到期盼。 当初儿子被退亲的时候,她还担心儿子怕是会有心结。 所以妘娇刚到家里,她也留心了许久。 前方,妘娇端着碗,因为太烫了,她把碗放下后,便双手放在耳朵上。 苏四郎从她的身后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方沾了冷水的帕子,让她冷冷手。 妘娇接了过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四郎却勾唇一笑,也回答了几句话。 柳氏离的有些距离,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可儿子的笑容却是这一年内,她第一次看见。 一切似乎都好起来了。 “娘!”妘娇抬起头,便看见了拿着一个布袋子的柳氏,“吃午饭了!” “好!”柳氏笑着走了进来,然后缓缓地关上门。 这一顿菜肴,一家人吃的极香。 苏小妹因为有成儿的陪伴,整个人也不似从前那样畏畏缩缩,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个小鹌鹑一样。 如今她穿着秋娘做的新衣裳,梳着一个双丫髻,瞧着别提多可爱了。 成儿这个孩子长的乖巧,他领着苏小妹出去溜达一圈,即使不说话,板着个小脸很是严肃,都能被村里的女人们塞不少吃的。 就连之前的花生糖,也拿了不少。 “啊!”苏小妹和成儿一起给妘娇夹了一块鸡肉,苏小妹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此时她有些焦急的表示,想让妘娇吃她夹的东西。 成儿也有些不服气,他眨巴了乖巧的眼,看着妘娇说,“姐姐,这是鸡翅膀,给你吃!” “啊!”苏小妹又指着妘娇碗里的东西,比划着说鸡胸的肉多,让妘娇先吃这一块。 两个平日里关系极好的孩子,居然在妘娇面前争风吃醋。 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柳氏和秋娘都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妘娇因为太忙,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如他们多,可孩子们却最黏妘娇。 他们都会把吃的、玩的送给妘娇,在知道妘娇喜欢花后,还去村口采野花。 尤其是成儿,在看见苏小妹被妘娇亲了额头后,也表示要。 妘娇喜欢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倒是很宠他们,也没有拒绝孩子要亲亲。 “吃饭!” 苏四郎对两个孩子说了一句后,才若无其事的把妘娇碗里的鸡翅和鸡胸都夹走后,又给妘娇重新挑一块鸡腿肉,“吃吧!” 妘娇:“……” 苏小妹和成儿都盯着苏四郎,就差把坏蛋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可偏偏的,他们不敢说苏四郎半句。 因为他们的作业是苏四郎布置的—— 两个孩子成了家里最希望赶紧去书院的人。 这一顿饭因为有苏四郎坐镇,两个孩子倒是没有再‘斗法’了,反而是吃晚饭后,忙着去厨房抢着洗碗。 因为洗碗的人,可以得到妘娇的夸奖。 苏四郎:“……” 他要不要也去洗个碗? 不过,妘娇倒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陪着孩子们洗完碗后,扯着苏四郎的袖口回了屋里,她看着眼前的人说,“你和孩子们置什么气?” “他们都是疼我!” “我才没有!”苏四郎声音依旧清冷,“寝不言食不语!” “我是为了他们好!” 是吗? 妘娇一点也不相信! 苏小妹一个小哑巴,想说话也没办法说啊! “你今儿是怎么了?”妘娇终于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在书院出了什么事吗?” 苏四郎低着头,修长的眉微微一蹙,他说,“娇娘,你是不是瞒着我一些事?” 方才,他被妘娇一顿调戏,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想着要怎么和妘娇说,才能让妘娇明白他的想法。 恰好,妘娇问了出来。 “瞒着你的事?”妘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可就太多了!” 她的秘密可不少呢! 苏四郎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沉默了一会,“我今儿一早去了中善堂了!” “陈大夫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妘娇挑眉,莫非苏四郎是吃醋了? 毕竟她给苏明宗看病这个事情,陈明可是知道的。 这苏明宗虽然身体娇柔了一些,可却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他没你好看!”妘娇举起手发誓,“真的!” “你在我心里是最俊的!” 第066章 我会对你好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四郎在听了这话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低着头,声音低沉,“我没和你说这个!” 当然,也不是不能说。 苏四郎自幼便明白,他的容貌比普通人更好,但是身为男子,他更注重自身的内在。 他很不喜欢旁人总议论他的外貌,可若——妘娇喜欢,他却不讨厌,还有些暗自窃喜。 他庆幸,自己长的能入妘娇的眼。 妘娇有些疑惑了,“那你说什么?” “娇娘——”苏四郎叹了一口气,“我听陈大夫说,你这段日子抓了不少五步蛇?” 妘娇:“……” 原来是说这件事情。 看来陈明并未和苏四郎提起苏明宗这个人。 “你就为这个生气呀?”妘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试探着问,“你是担心我了?” …… 妘娇笑着走到苏四郎的身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胆子可大了,抓蝎子、毒蛇都是小意思!而且,我也抓习惯了,不会出事的!” “你若不喜欢我去抓毒蛇,我就不去了!” “这都是小事!” 她前世抓过比五步蛇更毒的海蛇和 “这哪里是小事,凡事总有一个万一,你若出事了……”苏四郎声音有些哽咽,“我……” 我该怎么办? “是我不好,入了书院后一直都走不开,不能陪在你身边,也不能赚更多的银子养家!” 妘娇抬起手,把苏四郎脸颊上垂落的发丝,再一次挽了上去,“你虽不在家,可娘和小妹还有秋娘,把我照顾的很好!” “天刚冷,娘就把绣品卖了,特意让人去城里买了不少木炭,怕我冻着!” “村里不少人都羡慕我,说婆婆就像是我的亲生母亲一样,待我很好!” 妘娇的心也是肉长的。 苏小妹和柳氏因为生活环境的关系,养成了极其软弱的性子,可是她们对她的好,却是不带任何掩饰的。 可即使她这样说,苏四郎心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娘……”苏四郎想了想,才说,“我娘被我外祖护的很好,成亲后又被我父亲宠着!” “即使后来家里遭逢变故,她也很难改性子了。” 做子女的,总不能说父母的不是。 方才童老先生领着南齐村耆老们都闹上门来了,可柳氏即使吃了几次亏,却依旧不明白恶人最擅长欺软怕硬。 柳氏放过了这些人,而妘娇却丝毫没有半点委屈。 苏四郎心疼妘娇。 “我会对你好的!” 苏四郎没有阻止妘娇给他整理头发,反而是定定的回答。 像是在起誓。 妘娇这次却是笑了,“嗯呐!” 这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无暇之人?她总不能因为柳氏的软弱就否认柳氏的一切。 况且,柳氏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担心妘娇父母的坟地在南齐村。 当年北齐村也有人和南齐村的人发生争执,结果这南齐村的几个野蛮人,就趁着夜色就去挖了这家人在南齐村的祖坟,闹的动静不小。 古代人最在乎风水和长辈。 妘娇倒是不会生柳氏的气,况且旁人说她几句,她也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你在书院那么久,你到底想没想我啊?” “……” “你真不想我啊?” “……” 妘娇瞧着苏四郎的脸又红成一片,这人最后无奈的瞄了一眼屋外,从包袱里拿出一包油纸打开,露出里面的红豆糕“你尝尝!” 妘娇:“……” 她其实并不喜欢吃甜食,不过苏四郎给的,那就吃几口吧。 苏家这段日子生活比起前几个月,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可眼前的少女,依旧是刚来他身边那样的那副模样,既娇弱又瘦小,唯有那双眼愈发有灵气。 苏四郎见她像小松鼠一样,把点心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啃着,心里却暖暖的。 其实,福饼堂卖的点心有很多种,他当时不自觉便拿了这一盒红豆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是他微小又见不得光的心思,却不愿让妘娇知道。 妘娇见苏四郎唇角微勾,心里却有些无奈—— 他就这么喜欢看自己吃甜食?真是奇怪呀! 因为苏四郎的话,妘娇答应了他,不再去山里抓毒蛇。 苏四郎放心了,回学院之前,还留了一些银子在家里。 他对秋娘说,“秋娘,我把娇娇交给你了。” “切记,不要让她再去山里碰那些毒物!” “若家里有事一定要带口信给我!” 然而苏四郎怎么也没想到,他刚走,就被偷听到他和秋娘谈话的成儿出卖了。 成儿冷冷的哼着,他说,“四哥哥太坏了,他居然不让姐姐做喜欢的事情!” “要是我,我肯定陪姐姐天天去山里!” “姐姐就坐在树下玩,你喜欢什么蛇我都抓给你!” 妘娇:“……” 成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更喜欢银子,而不是毒蛇。 她又不是老鹰! “你还是考个秀才回来吧!”妘娇鼓励成儿,“姐姐更喜欢看你有功名!” 成儿有些苦大仇深,“那我努力!” 成儿发现他再怎么努力,似乎也追不上苏四郎,这点让他十分的不甘心。 若是他再大几岁就好了! 他在大几岁,他一定天天给妘娇买她喜欢的东西…… …………… 对于家里孩子们的想法,妘娇倒是没有去猜测。 无论是苏小妹还是成儿,两个都长的极其乖巧,像是菩萨身边的童男童女似的可爱,她都很喜欢。 然而随着年关将至,众人也发现了个事情—— 妘娇养的猪,且不说又肥又壮,而且她放在猪圈里给猪用的秸秆居然还能做成肥料。 苏家后院里的小菜即使在冬日里,也长的水灵灵的,远远瞧过去绿油油一片。 有人便好奇问了一句,“秋娘,你这菜怎么养的?” 众人已经习惯了苏家这破了相的远房亲戚一直戴着面纱,而且还喜欢听她温温柔柔的声音。 “其实把秸秆放在猪圈里,也是减少清理猪圈的次数!”秋娘解释,“但是我发现被猪粪猪尿浸泡过的秸秆,稍微堆肥沤熟,就是很不错的肥料!” “这些肥料一定要再加一些清水勾兑下,就不容易烧苗了。” “这些菜,下面就放了这些肥水!” 第067章 收个小徒弟吧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古代人,把粮食看的很重,每家每户都恨不得费尽全部力气,把地里的收成弄好。 如今听闻拿来当柴火烧的秸秆居然能做成肥料,家家都很心动。 北齐村顿时也有人想养猪了—— 最先找到妘娇的是村长王光的妻子——唐氏。 她厚着脸皮找到了妘娇,笑着说,“娇娘,你能帮帮忙吗?” “我家也买了几头猪,可我们——不会劁猪!” 妘娇点头,“行呀!” “那猪蛋蛋我就留给你,再给你一些工钱!”唐氏也不好占妘娇的便宜,又道,“可太谢谢你了!” 其实,家里的男人也能学着劁猪。 但是他们却没这个胆量。 男人们一听闻这个事情,就觉得裤裆里一疼,而且也怕没劁好,把猪给弄死了! 唐氏这才无奈找上了妘娇,却不想妘娇答应的如此爽快。 “一头猪二十文钱,咱们是乡亲,收你十五文!”成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看着唐氏说,“唐奶奶,你稳赚不亏!” “我姐姐的手艺可好了!” 唐氏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讨价还价,十五文钱虽能请个兽医,但是这手艺肯定没妘娇好。 她提起手戳了戳成儿的额头,“你唐奶奶能坑你姐姐啊?” “就二十文!” “十五文吧!”成儿扯着妘娇的衣衫,一双大眼盯着妘娇,“姐姐,好不好呀!” 请个兽医跑一趟,也是这个价格。 妘娇倒是没吃亏。 “好!” 妘娇也明白,成儿是怕她吃亏。 若是妘娇免费帮王家劁猪了,那么村里其他人找来,她还要不要帮呢? 北齐村少说也有几百户人家,若是都来找妘娇帮忙,妘娇怕是要累坏了。 可一旦涉及到金钱,这些人家就有了其他的打算。 不是所有人都和唐氏一样相信妘娇。 王家家里的事,一直都是唐氏说了算。 如今王家也突然买了三头猪,让村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家都来看热闹了。 妘娇拿着刀子,劁猪的手法极其的利索。 奇怪的是,这些猪虽然起初嚎了几声,可之后却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十分的安静。 “谢谢!”唐氏把猪蛋蛋拿给了妘娇,又拿出四十五文钱给妘娇,“等明年这猪长大了,一定请你吃席!” 妘娇点头,“好呀!” 对于唐氏递过来的钱,她倒是没有推辞。 “怎么给这么多钱?”有人问唐氏。 “就是,这也太多了吧,一头猪就要十五文钱?娇娘这也太过分了!” “不如去抢呢!” “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能帮一下,何必搞的如此生疏!” “娇娘,你也太过分了!” 唐氏闻言却是冷冷一哼,她双手叉腰对着众人说,“这天下有白吃的午饭啊?” “这是人家的手艺,不服你们也去学劁猪啊!看看你们做的如何,会不会把猪给弄死!” “请个兽医走一趟都要几十文钱,娇娘看我们是同村的才收十五文呢!” “你们要是觉得贵,去外面找兽医去!” “看看他的手艺有娇娘好吗?” 看热闹想占便宜的人,哪里敢多说什么。 村长王光的妻子在北齐村是出了名的彪悍,如今她都帮妘娇说话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是唐氏这样做,他们接下来若是想养猪,那该怎么办? 真让他们去劁猪,他们也不敢! 可若是去外面找兽医,一头猪十五文的价格也未必能谈下来。 就算谈下来了,这兽医的手艺能有娇娘靠谱吗? 娇娘不止会劁猪,连那头病的快死的骡子都治好了。 众人心里都有了小心思。 可唯独妘娇却不打算一直帮村里人劁猪,她又不是真的兽医。 她更喜欢摆弄草药。 等回了家里的时候,刘大牛背着一背篓猪草来了苏家。 “妘姐姐,你回来了?” 刘大牛很是开心,他把背篓放下后,从猪草下面掏出几个刚刚挖出来的冬笋,“我今儿进山里发现这冬笋长的很好,就挖了一些回来给你尝尝鲜!” 刘家有一块很小的竹林,抬起头就能数完有多少棵竹子。 据说这是刘大牛祖父在世的时候买的,因为刘大牛的祖父会编背篓、簸箕等东西卖钱。 于刘家而言,一颗冬笋来年便是一棵竹子,是能换钱的东西。 冬笋其实就是家里最贵重的礼物。 “我奶奶说,这冬笋炖汤最好喝了!” 刘大牛抬起手来,露出胳膊上的伤疤,有些憨厚的笑,“妘姐姐若是喜欢,过几日我再送一些来!” 前些日子,妘娇猎了野猪,分了他家里不少肉。 祖母梁氏和他说,刘家虽然穷,但是也不能白拿别人的好。 梁氏身子好起来后,就去山里打猪草,而刘大牛从码头上回来,再去背回来。 梁氏年轻的时候和丈夫学了编竹子的手艺,还送来了几个篮子和竹筐。 “大牛哥哥来了?”成儿和苏小妹听闻消息后,就屋内走了出来。 苏小妹笑着抬起手,而刘大牛也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破旧的布袋子,里面装满了不少的寒莓。 红通通的寒莓衬托这布袋子更加简陋。 “你们尝尝!”刘大牛丝毫不嫌弃苏小妹是哑巴,反而开心的说,“今天的寒莓可好吃了!” “酸酸甜甜的!” 苏小妹很是不好意思的藏在成儿的身后,眼里却满是欣喜。 成儿抬起头看了看妘娇,见妘娇点头后才进屋拿了碗把寒莓装起来。 成儿扯了扯刘大牛的袖口,把他早上没舍得吃的鸡蛋递了过去。 这本是成儿给妘娇准备的。 “不用!”刘大牛赶紧摆手,背起背篓就想跑。 一些野果子,哪里值一个鸡蛋。 妘娇这个时候却突然说话了,她问刘大牛,“大牛,最近码头上忙吗?” 刘大牛有些疑惑妘娇问这个事,他摇头,“最近不忙!” “妘姐姐家里是要修兔子窝吗?我有空的!” 他去瞧过了,苏家有了猪圈和鸡圈,但是少个兔子窝。 妘娇摇头,“你想不想和我学手艺?” “学劁猪!” 这下刘大牛傻眼了,这好比天上掉了个馅饼,砸的他头晕眼花! 第068章 养猪潮流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给北齐村的人劁一头猪,十五文。 给外村人劁猪,就是二十文了。 而且,帮人劁猪,默认是带走猪蛋蛋的。 村里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最喜欢买猪蛋蛋补身体了。 “奶奶!”刘大牛回了家里后,瞧着还在编竹筐的祖母,又高兴又惊喜的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了?”梁老太太有些纳闷孙儿今天的话,“你是不是又给人家添麻烦了?” 梁老太太的儿子去世的早,媳妇又跟着货郎跑了,丈夫被这两件事一气,也丢了性命。 她独自抚养大刘大牛,即使家里再穷,也从不会去贪图别人的东西。 在她的眼里,刘大牛拿了妘娇的野猪肉,就是欠了天大的人情。 “没有!没有!”刘大牛哪里敢欺骗祖母,他走到老人身边,又点头说,“也算是添麻烦!” “妘姐姐说要收我为徒,教我劁猪!” “奶奶,我——不是我主动提的!” 妘娇再厉害,也终究是个女孩子,整日拿着一把刀去劁猪的确不像话。而且,妘娇也压根不喜欢做这活,所以她打算找个徒弟。 在妘娇的眼里,刘大牛很合适。 有力气,又肯吃苦,还没什么脾气。 “那你好好学!”梁老太太想了想说,“往后劁猪的银子,你要拿一半给娇娘!” “她把独门的手艺传给你,你要知道感恩!” 刘大牛见祖母没有反对,笑着点头,“好!” 刘大牛和粱老太太坚持要给妘娇分红,妘娇也不好再推辞,而在这个时候,袁家也买了两头猪。 苏氏刚出了月子,她打算和丈夫袁二郎在乡下住一段日子,因为孩子年纪小,怕孩子看见棺材会害怕。 苏大明没有半点意见。 “要麻烦你了!”袁小月看着妘娇,低声的说,“我总是麻烦你!” 妘娇笑,“你也知道你总是麻烦我啊?” 袁小月:“我会报答你的!” “哦?”妘娇想了想,“你少来找我相公,就算是报答了!” 袁小月:“……” 若是从前,她怕是要和妘娇吵一架,可如今她却是笑了笑。 “我又不是那些没脸没皮的,知道四哥心里只有你,我还去找他做什么?”袁小月冷冷一哼,“况且,我要定亲了!” 冯唯生因为服用了妘娇开的药方,病情也渐渐的稳定了,但是总是不喜欢说话,连从前最喜欢看的书本也不怎么看了。 冯家父母的意思是,还是想让冯唯生读书,他们不想就这么放弃。 可是,若冯唯生还要读书,冯家就要花不少的银子。 冯家大郎和二郎还未娶妻,如今更不好说亲了。 村里的姑娘们,哪里愿意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刚过门就要养一个疯疯癫癫还要读书的小叔子,谁都不乐意。 冯家父母想着,干脆等大儿子和二儿子娶亲后,就直接分家。 冯家有六亩地,分成三分。 大儿子和二儿子若有二亩地,还怕娶不到媳妇吗? 果然,冯家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冯家大郎和二郎便有人上门说亲了。 不过几日便定了下来。 唯有冯唯生——没人敢嫁。 “我二哥本不同意!”袁小月一边领着妘娇朝着家里走,一边说,“可我和他说,我想嫁!” “我是不是很不要脸?” “做主自己的亲事!” 妘娇沉默了片刻,“你就不怕冯唯生这辈子都好不了?” “他这个病,很拖累人!” “怕呀!袁小月没有停下脚步,“可是,他安静的时候,也很好!” 冯唯生生的斯斯文文的,他清醒的时候,也会抄书给家里赚钱。 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补贴家用却也差不多。 袁小月皱眉,可一想到冯唯生,她的眉头就渐渐的舒展开,“我就喜欢和他说话!” 她性子不好又急躁,还有些善妒。 可是冯唯生即使病着,也愿意听她说话,还会帮她分析一些事。 这人性子善良,袁小月不愿意看他落得不好的结果。 “反正——”袁小月说,“我乐意!” 妘娇道,“你乐意就行!” “他这是心病,自己走出来就好了!” 袁小月欣喜的看着妘娇,她笑的眉眼弯弯,“我以为你会反对呢?” “我为什么会反对?”妘娇好奇的问,“你自己的事,你选择了,不会后悔就好!” 袁小月抬起头,“那我肯定不会后悔!” 她当年因为势利眼放弃了苏四郎,已经是天大的错误了。 如今她可不想再放弃冯唯生—— 而且和冯唯生过日子也不错,冯唯生即使来日不读书了,也有力气。 他下地干活也是好手。 冯家父母是跟冯唯生一起过的,家里有两亩地,若是没天灾人祸,这肯定是饿不死的。 等她嫁过去,就和冯唯生再去开荒几亩地。 如今国家奖励开垦土地,新开垦的土地三年不用上缴赋税。 袁小月问过秋娘,说是用猪粪做的肥料很养地。 袁小月有信心在三年内,把开垦出来的土地照顾好。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袁家。 苏氏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她手里的男婴生的白胖可爱,看着妘娇便抬起手胖乎乎的小手。 “我们家小彦记得大恩人!” 苏氏很是开心,对着孩子说,“叫妘姑姑!” 妘娇:“……” 她还未满十三,这就当姑姑了! “等年前,我家里要给孩子办百日宴,你记得来吃席!”苏氏看着妘娇,又让袁小月抱着孩子,从屋内拿出了几双新鞋和鞋垫,“娇娘,你收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若不是你……我和小彦怕是活不下来了!” 苏氏是真的感谢妘娇,而此时裴家老婆子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对妘娇说了一句,“妘家的劁猪匠,帮我家的猪也劁下呗!” 袁小月下意识就挡在了妘娇的身前,她嗤笑,“你做梦呢!” “你裴家满门缺德货,谁愿意帮你们!” 这村里谁不知道妘娇的父母是为了救裴家的小孙子而死的,结果裴家一群狼心狗肺的,居然还欺负妘娇无父无母! 好在妘娇的父母在天有灵,这裴家老婆子的二儿子裴大力已经彻底的疯了。 据说每天都睡不好,求着妘娇的父母原谅他。 “你这个小娼妇,怎么说话的?”裴家老婆子叉着腰,“信不信我抽你?” 第069章 搞事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袁二郎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看着裴家老婆子便呵斥道,“你这个泼妇,你要抽谁?” 说着,袁二郎拿起一侧的锄头,丝毫不畏惧裴家老婆子。 裴家老婆子再彪悍,也不敢真的和男人动手。 况且,自从妘娇这个小丫头打了她的膝盖后,她便留下了腿疾的毛病。 “哎呀——杀人了——” 裴家老婆子坐在地上就嘶吼,“快来人啊,袁家二郎要杀人了!” 她蛮横不讲理,几乎惊动了周围的不少邻居。 本来在屋内养病的方氏,也扶着墙走了出来,她看着裴家老婆子的脸色很是难看。 “你们快来看啊,我就是来请娇娘帮忙劁猪,哪里知道袁家人居然拦着不许她去!” “如今我又没来找他们,可他们居然要杀我——” “袁家这群不要脸的,入赘的女婿还回家里住,还把棺材铺家的女儿带回来了,让整个村子都晦气!” 裴家老婆子吼的用力,而她本就上了年纪,在外人的眼里,自然变成了袁二郎欺负她。 “二郎,你过分了啊,一个村里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是啊,人家又没请你去劁猪,你为什么要阻拦娇娘去?” “就是,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必要啊二郎。” “二郎怎么回事?入赘后还变的硬气了?居然敢欺负村里的老人,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袁二郎被这群长舌妇气的头疼,反而是裴家老婆子暗自得意。 和这群人,没办法讲道理。 妘娇走到袁二郎的身边,从他的手里拿过锄头,朝着裴家老婆子就挥了过去。 裴家老婆子吓的脸色发白,看着锄头挖破了自己的衣袖。 若是妘娇再偏一些,她的手就被妘娇弄断了。 “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也配让我去帮你家做事?”妘娇嗤笑,“不怕我父母给你托梦啊?” 她这话音刚落,周围的人脸色就变了。 裴家二郎裴大工已经疯了的事情,在北齐村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据说裴大工的媳妇还想要离开裴家,若不是裴家老婆子凶悍,这媳妇没准就带着孩子跑了。 “你——” 裴家老婆子声音颤抖的厉害,“你怎么如此记仇?” “况且,我家也知道错了,我二儿子还遭了报应,你还不满足吗?” “你还想要怎么样!是要我死了给你父母赔命吗?” 妘娇把放在门口的椅子拿了过来,坐在了裴家老婆子的身前,“赔命?” “行啊!” “别说我不原谅你们家的人,若是你愿意给我父母偿命,我就免费给你家劁猪,怎么样?” “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裴家老婆子咒骂,“你这个狠心的小贱人,你居然想让我死!” “不愿意赔命啊,那就滚!”妘娇抬起手掏耳朵,“别脏我的眼!” “你们家如今出事,也是老天开眼,遭报应!” 裴家老婆子脸色极其难看,却又不甘心。 她和张家那边的人保证,说一定带妘娇去张家帮忙劁猪。 张家在看见妘娇养的猪又白又胖后,自然也动了养殖的心思。 而且张家一买就是十头猪,若是找妘娇劁猪,就得给一百五十文。 虽然外面也有兽医愿意帮忙劁猪,可谁也没妘娇这么熟练啊! 自从苏四郎去了白鹤书院后,张家人便一直后悔当初做的太过,把这件事情怪在了裴家老婆子的身上。 若是没有张家帮忙,裴家老婆子哪里能作威作福。 所以,她亲自替张家来找妘娇。 结果哪里知道妘娇压根不给她半点颜面—— 撕破脸皮的彻底。 “你滚不滚?”妘娇动了动锄头,“你不滚的话,我就……” 她刚举起锄头,裴家老婆子吓的转身就跑。 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小贱人,你以为就你会劁猪啊,南齐村厉害的兽医多的是呢!” “谁稀罕你去劁猪啊!” 裴家老婆子一边跑一边骂,而妘娇压根没搭理她。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裴家老婆子一走,也跟着散了。 有眼红的也数落妘娇,一个村里的,闹的如此难看,还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哪有读书人娘子的半点模样?简直是丢苏四郎的脸。 妘娇笑,“我相公说,家里的事我说了算。” “不服气?憋着!” 这人还真的只能憋着,毕竟苏四郎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过了一会,刘大牛才来。 在听闻裴家老婆子的事情后,刘大牛暗暗发誓,绝对不帮裴家的人劁猪。 “走!” 妘娇领着刘大牛去了袁家的猪圈,告诉刘大牛要怎么劁猪。 ………… 这会,裴家老婆子有些骑虎难下。 她答应了张家人要去找妘娇,结果却失败了。 无奈之下,她回家就对大儿子破口大骂,“裴大力,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老娘都快给人欺负死了,你怎么也不帮你娘说话!” “我生你做什么?我生个耗子还能打洞呢!你就是个祖宗,你每天要气死你老娘!” 裴大力出门便看见哭泣的母亲,心里却没有半点心疼,而是无奈。 这段日子,母亲总是要这么闹一次。 好好的家,折腾的不像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吗?”裴家老婆子走上前,拿起一侧的棍子就要打裴大力,“小心老娘卖了你家的两个丫头片子!” “咔——”的一声,裴大力的额头被裴家老婆子砸出了个血窟窿。 鲜血喷涌而出。 裴大力的妻子出门便看见丈夫蹲在地上,怎么也捂不住伤口,她疯了一样的跑到丈夫身边,“大力,大力?” “你别吓我啊!大力!” “哭什么哭!”裴家老婆子看着满地的鲜血,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可是她却不愿意低头,“不下蛋的鸡,给我滚!” 裴大力的两个女儿也开始哭泣,唯有裴天宝在一侧笑着说活该,打死你! 说着,她就要去踹蒋氏。 就在这个时候,裴大力抬起手抓住了裴老太太的腿,不让她踢到蒋氏,他低吼,“娘,你再闹,我就带蒋氏走!” “我要走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第070章 自作孽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裴老婆子习惯了大儿子逆来顺受,而大儿媳软弱听话的模样。 如今大儿子突然说了这番话,她哪里受得了。 躺在地上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们就是恨不得让我死!” “我死了你们就舒服了!” “你们这对豺狼夫妻,要逼死我老婆子了!” 蒋氏搂着女儿们和丈夫哭泣,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孝道大过天。 即使裴老婆子有诸多不是,她作为儿媳,还是个没生下儿子的媳妇,是没有权利说什么的! 裴家的邻居这些年起初还会帮忙劝着,说家和万事兴,如今已经习惯了裴老婆子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出,也懒得搭理了。 更有人庆幸,说当年没把自家的女儿嫁给裴大力,这过去就是遭罪啊! 后来,还是蒋氏哭着求裴大力认错,这事才暂时结束了。 可裴老婆子骨子里是个嫉妒心极强的人—— 又喜欢占小便宜,又眼红别人过的比自己好。 她这段日子瞧着妘娇领着刘大牛每天帮村里的人劁猪,眼热的很,让裴大力也去学劁猪。 当然,他们没脸去找妘娇,只能去找别的兽医求学。 ………… 对于裴家的事,妘娇自然不知道。 她忙着带刘大牛呢! 自从袁家开始买猪后,村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买了猪崽回来。 开春后,山上就有无数的猪草,压根费不了什么银子,就能把猪崽养大。 “你去苏家看了吗?”有人问,“娇娘还真的是厉害,我还没见过这么白胖的猪!” “是啊!我去看了!不过他们喂给猪吃的东西是煮熟的,说是这样不容易生病!” “秋娘什么都说了吗?我瞧着秋娘也是个好的,可惜那张脸……” 众人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想给秋娘说亲。 据说秋娘前一个丈夫是个泥瓦匠,后来去世了,秋娘带着孩子来投靠了苏家。 秋娘的脸是不小心被毁的,可孩子却很聪明。 不少死了老婆的男人,都对秋娘有了心思。 可偏偏的——他们却没有勇气去提亲。 妘娇倒是没去管这件事情,秋娘要不要嫁人,都是秋娘自己做决定就好。 起初几日,妘娇还忙的脚不沾地,领着刘大牛到处走动。 像村口的陈家,就有人问妘娇,“娇娘,你还收徒弟吗?” “不收了!”妘娇直接拒绝陈家人,“徒弟有一个就行了!” “这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手艺,传多了就没意思了!” 陈家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门手艺如此的赚钱,谁不想分一杯羹? 可偏偏的,妘娇是软硬都不吃,只要刘大牛这个徒弟。 “刘家这老寡妇带个小孙子,居然还能有今日?” “可不是,这刘大牛要是学了这门手艺,来日娶媳妇可方便了!” “哎,你别说,我还有个侄女今年十一了,说给刘家正合适!” “啥啊,我还有个外甥女呢,今年十三,比刘大牛大一岁!女人大一点好,会疼人!” 因为妘娇收了刘大牛做徒弟的关系,不少人都想着要把自己的亲戚家的闺女说给刘大牛。 可偏偏的,刘大牛却没心思去想这些,他忙着跟在妘娇的身边学手艺。 他可不想丢妘娇的脸。 这些人拿刘大牛没有办法,便去找了刘大牛的祖母,就差直接把家里的姑娘送过去了。 ……… 妘娇渐渐的也没前段日子那么忙了,因为刘大牛已经学会劁猪了。 刘大牛起初劁猪还需要妘娇在一侧帮忙看着,如今也愈发熟练。 在妘娇婉拒他送来猪蛋蛋的后,刘大牛还颇为遗憾。 妘娇差点就笑出声来了。 就算给苏四郎补也没用,总不能让一个读书人没事总想着那事,还得自己解决。 想想多可怜啊。 还是别补了。 刘大牛叹气,“四哥身体真好啊!” 妘娇:“……” 应该是挺好的吧,她没试过,她也不知道。 天气越来越冷了,屋内已经烧了炭火。 书院那边就要放假了,妘娇去了镇子上买了一些吃食,就等苏四郎回来了。 她想着等乌先生来北齐村后,就可以把家里的两头猪给宰了。 肥肉可以炼油,而瘦肉可以做香肠和腊肉—— 猪下水也是好东西,就是洗的时候有点麻烦。 “姐姐!”成儿一早就和苏小妹去给后院的鸡喂了吃食,又拿了三个鸡蛋回来,他笑着把鸡蛋放在掌心里,拿给妘娇,“你瞧!” “咱们家里的鸡下蛋了!” “正好,晚上给你们做酒酿小圆子吃!”妘娇笑着接过鸡蛋,却捏了捏成儿柔嫩的小脸蛋,“哥哥给你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吗?” 成儿点了点头,乖巧的回答,“做好了!” 其实在成儿学业这方面,妘娇还真的不用太担心。 成儿如今才六岁,却比太多的孩子有着自觉。 他起的早,每天妘娇起身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书了。 苏小妹倒是没成儿那么喜欢读书,她对炮制药材很有兴趣,醒来之后便去整理库房里的药材,若是天气好就拿出来晾晒。 柳氏忙着做针线活,想趁着过年,卖点高价。 秋娘在厨房里捣鼓,妘娇醒来的时候,厨房里总是有热水! 从前小小的院子里,全是人气。 “姐姐,猪蛋蛋好吃吗?” 成儿却没有离开,反而是懵懂的问了一个问题。 妘娇在厨房里忙着摘菜,她有些疑惑成儿的问题,“你怎么问这个呀!” 她又不需要补,吃这玩意做什么? “大牛哥哥说,猪蛋蛋是好东西,是男人就该吃猪蛋蛋!” “我本也想尝尝,可大牛哥哥说成儿是男孩!等成儿是男人后,就可以吃猪蛋蛋了!” “姐姐,是不是要成儿成亲了,成儿才是男人呢?” 妘娇:“……” 这孩子这么早熟的吗? 她想了想才回答,“应该是吧!” “那四哥哥呢?四哥哥如今不是已经和姐姐成亲了吗?为什么姐姐不给四哥哥吃猪蛋蛋!” “是不是四哥哥还不算男人?又或者是四哥哥不需要吃猪蛋蛋补!” 成儿说的语速很快,到了最后总结,“四哥哥太厉害了!” 妘娇:“……” 她抬起眼,便瞧见了背着个包袱站在厨房外的苏四郎。 第071章 懵懂和在乎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下一刻,俊朗的少年,面染红晕。 其实苏四郎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书院最后一次院考结束后,他便把行李收拾好了,等一放假便雇了车回来。 他想早点回家来见见妘娇。 结果—— “四哥哥!”成儿也发现了苏四郎站在门口,他稍微动了动脚步,几乎要贴在了妘娇的身上,“等成儿长大了,会比你更厉害的!” “我会天天都吃猪蛋蛋,我……” 苏四郎走了进来直接捂住了成儿的嘴,他怕这个小东西,下一刻就要来一句口头禅,说他要娶妘娇。 妘娇瞧着眼前的两个人,笑的眉眼弯弯,“他是孩子!” “不过是得该教教了,男人还是要自身强啊,老想着进补怎么行?” 这下,苏四郎的脸彻底的红了。 他带着成儿就离开了。 妘娇把摘好的青菜用水洗过后,开始做午饭了…… 此时成儿跟着苏四郎去了屋子内,成儿不服气的看着苏四郎,“四哥,你干嘛要带我离开!” “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苏四郎问。 成儿乖巧的拿手指对戳了一会,才说,“是大牛哥哥!” 刘大牛自从学会了劁猪后,便成了村里卖猪蛋蛋的大户。 连南齐村和其他村子的人,都跑来问刘大牛预定猪蛋蛋,说是要补补身子。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成儿渐渐也瞧出了端倪。 “不厉害的男人才会想着吃这个东西!”苏四郎声音淡淡的,“你想成为不厉害的人吗?” “不想!”成儿立即摇头,“我想做厉害的人!” “那你就好好锻炼身体!打铁还是要自身硬!” 不知道怎么的,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成儿却歪着头重复了一次,“自身要很硬吗?” 苏四郎:“……” 这孩子不教是不行了! 其实在男女这件事情上,苏四郎虽知晓一些,却没有碰过。 父亲在的时候,他一心想着要好好读书,房里几乎没有丫鬟。 父亲去世后,家里也逐渐的败落,他更没有心思去考虑所谓的感情。 可偏偏的,如今他的身边有了个妘娇。 他也曾试着把妘娇当妹妹来宠爱,可后来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人君子。 他只要想到某一日妘娇会及笄,然后会成为他人的娇妻,再生下可爱的孩子,心里就觉得闷闷的。 妘娇的维护,也会给那个人,她会对这个人笑,对这个人胡闹——甚至,也只会调戏这个人。 自己于妘娇而言,会成为记忆里的哥哥。 苏四郎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就会觉得心口刺痛,最后呼吸都困难了。 他不想放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事。 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最后暗暗的定了决心。 “四哥哥!”成儿掰着手指头,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也要成为自身硬的人啊!你不能吃这些东西!” “之前大牛哥哥就说要把东西留给你,娇娇却说不用了,她说你很强,不需要这些!” 苏四郎:“……” 成儿终究是孩子,也没有告诉他,所谓吃什么补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话虽然懵懂,却也让苏四郎明白,有的时候该下手就要下手。 等用完午膳后,苏四郎难得的和妘娇开口说,“你说村里修了学堂,你能带我去瞧瞧吗?” “好呀!”妘娇回了一个笑脸,“我之前听村长说,修的差不多了!” 北齐村学堂修葺的位置,其实离苏家并不算远,因为有唐元掏银子,所以这座学堂修的宽敞。 木头是村里出的,泥瓦是特意找人开窑烧制的。 学堂旁边,还修了两间屋子。 一间可以让乌先生住,一间是厨房,可以放一些杂物! 厨房内还放了一口用大石头造出来的水缸,用来盛水。 苏四郎跟在妘娇的身后,听着她村里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开口,到了最后妘娇也察觉出他不对劲了,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 “我听陈大夫说,你最近在帮归鹤先生治病!” 苏四郎问。 这事,妘娇原本就没想瞒着苏四郎,她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略懂一些医术!” 不止是略懂,她是非常的懂。 苏四郎却没有问她关于医术的事情,反而是问,“你见过归鹤先生了吗?你觉得他如何?” 妘娇老老实实的回答,“虽然没说上几句话,瞧着人还不错!” “是个有才华的!” 听她这样说,苏四郎的脸色却不好看了,他的脸黑漆漆的,他双手捏成一团,藏在袖口里。 他的右臂尚未恢复,因为他太过于用力,疼痛也逐渐的溢出。 可他像是丝毫不知道一样,依旧不甘心的问,“我和归鹤先生,如何?” 妘娇觉得苏四郎问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男人难道是什么都比吗? 她也是见过苏四郎画画的! 不过对于这样的问题,妘娇想都没多想,便直接回答,“你自然是最好了!” “他如何能和你比?” 她语气坚定,维护和信任是来自内心的。 苏四郎本来阴沉的脸色,却因为妘娇的话语,渐渐的多云转晴。 他那双修长的眉,也渐渐的舒展开来。 他瞧着妘娇,朝着她走近了几步,两个人的身子几乎要贴到一处。 他本就比妘娇生的高大,如今想要贴的更近,就要俯身看着眼前的少女,“若是,往后有比我更好的人,你也会觉得我是最好的吗?” 妘娇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四郎居然会吃醋了? “你吃醋了呀?”妘娇笑着看向这人,丝毫没躲避他的触碰,反而是问了一句,“可是,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话的!” “苏相公可是才子,连情话都不会说吗?” 她笑意盈盈,眼里的调戏显而易见。 若是从前,苏四郎会脸红会躲避。 可如今,他的心里那股冲动,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苏四郎抬手,用修长的食指挑起妘娇的下巴,最后声音低沉的说,“娇娇,等你及笄后,我们还是住一处吧,住一间屋子!” 妘娇傻了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人,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第072章 我有的是时间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桩心事,苏四郎放在心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和妘娇说。 在他的眼里,妘娇如今的年纪不过是个孩子,即使过了年,也才十三岁。 此时和她说情爱,有些太趁人之危。 可是苏明宗出现了—— “娇娇。”苏四郎看着妘娇的眼睛,“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妘娇错愕,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我知道有些唐突——”苏四郎又一次站稳了身子,双手放在了身后,两个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虽然在外人的眼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可是我们六礼未过,也未曾拜过天地……” “我希望你嫁给我,是因为你心里有我,而不是身不由己!” 苏四郎见妘娇不说话,心里却紧张的不得了,他本想伸出手去握着她,却又怕自己的动作吓坏了眼前的小姑娘。 周围很安静,因为冬日的关系,大家都不怎么出门,在家里忙着做家务。 一阵寒风吹过,他下意识就站在了风口处,遮挡住了吹向妘娇的寒冷。 这动作,像是他与身俱来就会一样,根本不用考虑。 只是聪明的苏四郎此时也糊涂了,即使是挡住了风,却依旧不能让周围暖和起来。 妘娇越是不说话,他就越是紧张。 两个人的关系本像是一张干干净净的宣纸,如今他却提起笔,想在这张宣纸上写满他们的故事。 渐渐的,他修长的眉渐渐的皱在了一起,眼神黯淡了起来,神情上布满了难过。 苏四郎虽然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定定的瞧着她。 妘娇两世为人,大多时间都在学习医术和怎么用毒,她在感情上的事情,虽称不上懵懂,但是却也不说不上透彻。 和未婚夫定亲,是家里的意思。 她瞧着那人长的还行,就点了头。 可和未婚夫不一样的是,苏四郎眼里的情感—— 除了难受,还是满满的期待和情意。 他虽然有天赋,可是在书院的日子里,却比谁都勤奋,书院里最早起和最晚睡的人,永远都是苏四郎。 他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间不是在读书,就是在抄书赚钱。 其实苏四郎明年也才十八,在现代的话也不过是个高三的孩子,可他却承担起了一个男人的责任。 苏四郎很忙,忙的脚不沾地。 但是,他在忙,却依旧会观察她却什么,既心细又温暖。 这人对外人冷淡,对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支持的,没有半点不信任。 她没说话,苏四郎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了。 他未曾和那个姑娘说如此直接的话,只觉得心上像是被人捅了一个洞,正在往外冒着血。 “没有关系,你还小,我可以慢慢等!”苏四郎终究是不愿意为难妘娇,他低着头,“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 “娇娇,你要是愿意转身,我会一直在!”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像是被人扯了鱼鳃的鱼,连呼吸都疼的忘记怎么做了。 不过,真的没有关系。 他愿意把心挖给妘娇看,可若妘娇觉得为难,那么他可以在一侧等待。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妘娇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碎石,她想了想才回答,“我为什么要转身呀?我走你身边不行吗?” “再说,我也不小了!” “不过这事,你决定的是不是太仓促了?我觉得你大概是吃醋,让你乱了理智!” 她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你再好好的想想吧!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善妒、我脾气坏、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我能动手就不会动嘴!你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性子也就是这样子了!” “我想了很久了!”苏四郎打断了她的话,“我每一日都在想!”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娇娇,你怎么样都很好!” 妘娇听到这里,抬起眼和眼前的人视线相接。 其实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喜欢快刀斩乱麻,可面对苏四郎最真挚的感情的时候,她只能回答一句,“你让我想想!” 若只是玩玩,她倒是玩得起。 或许是前世未婚夫的背叛—— 她觉得这种感情,可有可无。 但是苏四郎的感情太纯真太炙热了,这种感情带着一种飞蛾扑火的决绝。 她不好让这个人失望。 这种感觉,是前世从未有过的。 “好!” 苏四郎比起之前,却流露出了笑容,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慢慢想,不着急!” “我们还有许多的时间!” 他,有的是时间。 或许是两个人突然说破了,苏四郎不再和从前一样,在很多事情上都要躲着妘娇。 他抬起手把妘娇的手放在掌心里。 妘娇这段日子一直在山里采草药,手上有不少细碎的伤口,苏四郎却觉得心疼的很,他想等明儿一定要去城里买一些药膏给她。 妘娇倒是也没扭扭捏捏的反对,她本就觉得苏四郎长的不错,况且这人在这件事情上不逼迫她,也让她觉得很舒服。 明明是冬日,吹来的寒风让人直打哆嗦。 可偏偏的,苏四郎觉得自己说完那些话后,自己浑身都冒着热气,几乎要把自己蒸熟了。 妘娇挑起眼的时候,便瞧见了能隽秀的少年羞涩的满脸通红,局促的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即使是这样了,他却依旧没有松开握着自己的手。 今日难得见了一些太阳,苏小妹和成儿已经乖巧的把草药拿出来晒在院子内。 等妘娇回来的时候,廊下的柳氏和秋娘在说着话,苏小妹和成儿却在看书,成儿时不时的指着书上的字,告诉苏小妹怎么读。 他虽然比苏小妹小三岁,可偏偏的因为聪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他只要看上几眼,便能记住这个字,而苏小妹的记性却偏偏稍微差一些。 村里的小姑娘都喜欢和成儿玩,成儿和外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沉默寡言。 可苏小妹多次问他同一个字怎么读的时候,他却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照顾苏小妹。 岁月静好,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明儿!”妘娇对苏四郎说,“我们去接乌先生吧!” 苏四郎笑了笑,“好!” 第073章 住一起的合法夫妻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日头半落,妘娇和秋娘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苏家在这个时间吃饭,是为了节约灯油的钱,趁着还有光线,该吃吃、该喝喝。 等吃晚饭再收拾好厨房,天色也彻底的暗了,就可以睡了。 村里的学堂刚刚修好,里面很多东西还没添进去,暂时也住不了人,乌先生来了,自然是住在苏家。 而且柳氏也想留乌先生在家里一起过年。 开春后,苏四郎就要考试了,若是有乌先生亲自指导,那么苏四郎考上秀才的希望,会大很多。 “娇娘放药材的屋子不能动——”柳氏对家里人说,“我和秋娘、小妹睡一个屋子!” 苏家有五间房,苏小妹和秋娘住在主屋,秋娘和成儿住在西厢房,而妘娇和苏四郎住在东厢两间房。 至于空出来的一间西厢房,是妘娇摆放药材的地方,里面放了不少炮制药材的东西。 平日里,这间摆放药草的地方,还会放一些杂物。 “娘,你就算把主屋空出来,先生也不会住的!”苏四郎等柳氏说完后,才道,“我去放药材的屋子里住吧!” “半个月后,我就回书院,要准备考试了!” 乌先生是读书人,他来苏家便是客人,哪有客人睡主家正屋的道理? 即使柳氏愿意,乌先生也万万不肯的,他向来就不喜欢麻烦别人。 柳氏也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她抬起头看着苏四郎,儿子虽然还未满十八岁,身子也很单薄,但是身形却很修长,若是睡在放药材的屋子里,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柳氏哪里舍得让他去受苦。 “我和成儿去放药材的屋子里住吧!”秋娘赶紧说,“我和成儿那都能住!” 秋娘和成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住哪里都能习惯。 可是柳氏闻言,却没有点头。 放药材的屋子太小了,秋娘和成儿挤在一起也实在不像话, 而且妘娇炮制药材的时候,也会有奇怪的味道,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个屋子,不适合住人。 苏小妹却在这个时候比划着问了一句,“哥哥为什么不和嫂嫂睡?” “爹说,成亲了就要睡一起!” 小孩子的话,总是这么单纯、直接。 这下,苏四郎立即咳嗽了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今儿下午还在和妘娇说,他要给妘娇一些时间。 若他如今和妘娇睡一起,这不是占她的便宜吗? “是啊!”成儿也抬起头看着妘娇问,“姐姐,成亲了不是该睡一起吗?” 他见村里的人,成亲后都是恨不得黏在一起。 妘娇笑着回答,“嗯,是该睡一起!” “娘!”妘娇转头对柳氏说,“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和四哥哥睡一个屋就好,让先生住四哥哥的屋子!” 他们如今可是合法的夫妻,而且苏四郎的心里也有她,睡一起又能有什么事? 何况,她这个年纪,即使她有心做什么,占点苏四郎的便宜,也压根做不了。 苏四郎这个人看着正经的很,是个小古板。 他今日还提什么六礼,骨子里很是规矩。 妘娇没有及笄之前,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可妘娇忘记了,有些东西——不用做到最后一步。 柳氏和秋娘想着,妘娇和苏四郎的确是夫妻,睡一个屋子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妘娇非常坚持,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再谈下去。 妘娇的屋子不大,里面摆放着不少东西。 挂在床头的是苏小妹亲手绣的香囊,而破旧的瓷瓶里装的是成儿采回来的野花,放在外面桌上的还有一些清炒的花生,闲来无事可以当零嘴。 苏四郎并不是第一次进妘娇的屋子,他抱着一床被子低着头,脸色却异常的红,彷佛白日里那个豁达的示爱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其实,从前和妘娇住一个屋子,两个人都是睡不同的床。 如今再一起睡一起—— 却是在一张床榻上了。 而且,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他的心绪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世上哪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在面对心爱的人的时候,还能坐怀不乱呢? “怎么了?”妘娇见苏四郎抱着被子走了进来,她说,“放心吧,我这床可暖和了!” 说着,她还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妘娇很畏寒,所以被窝弄的十分的暖和。 妘娇这段日子一直用着苏四郎买的暖足炉,她拿起暖足炉准备去厨房装热水的时候,苏四郎却扯住了她的衣裳。 “不会冷的!”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妘娇挑眉,想起上次去乌先生家里的时候,两人也是睡在一起,的确是不冷的。 这暖足炉虽然好,可早上起来的时候,里面的热水也会变冷,的确不如苏四郎身上的温度更暖和。 “嗯!”妘娇点头,把暖足炉放在一侧。 她洗漱完毕后,便上了床。 因为明儿一早要去接乌先生,苏四郎夜里便没有再看书了,他吹灭了灯。 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寂静的夜,两个人的呼吸声即使再浅,也能被听个清清楚楚。 平日里,妘娇的一直都没觉得被窝里有冷气,可今日没有放暖足炉,冷气直钻脚心。 她刚想要说话,便感觉到一个滚烫的身子钻进了她的被窝。 这人抬起手,把两床被子叠在了一起,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少年的躯体似小火炉,瞬间有了暖意。 苏四郎的右手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不能拿重的东西,但是日常做事却没有太大的问题。 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妘娇很快就睡着了。 可偏偏的,苏四郎失眠了——可他的睡眠,向来都是很好的。 妘娇的睡相很老实,只是因为畏寒,所以即使睡着了,也会朝着发出热源的地方渐渐的靠近。 等苏四郎把《道德经》背诵了半柱香后,妘娇已经彻底的靠了过来。 她的脑袋依在他的怀里,手脚更是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的气息,这明明是一股最能让人安神的气息,可苏四郎却觉得他即使背诵一本道德经也没用了! 软玉在怀,心之神往。 第074章 寒门学子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四郎定了定神,最终还是伸出手,把娇小的少女揽入怀里。 他的身形本就修长,能把怀里的人牢牢锁住。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盘算着最近发生的事,又觉得自己或许没有被上天抛弃。 此时此刻,天荒地老。 夜,还很漫长—— 妘娇醒来的时候,苏四郎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被窝里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放了暖足炉。 冬日的天亮的比其他季节都晚,此时晨曦微露,妘娇才发现昨夜居然落了雪。 她这具身子畏寒,可夜里居然没有被冷醒,连苏四郎什么时候起身,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借着白雪淡淡的光线,妘娇瞧着坐在不远处抄写书籍的少年…… 苏四郎背对着她坐着,坐姿笔直,即使双手被冻的通红,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这段日子他的右臂已经慢慢的恢复,他也开始尝试用右手写字,只是不能太久。 “秀色可餐!” 妘娇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她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苏四郎这才发现身后的人醒来了,他转过身子,也是淡淡一笑,“我吵醒你了?” “没有!”妘娇摇头,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这灯光太暗了,你能瞧见吗?” 为了不影响她休息,苏四郎在屋内点燃的是一盏小橘灯,光线实在是太暗了。 “能瞧见!” 苏四郎站起身,走到床榻边上,声音十分温柔,“你是要再睡一会还是起来了?” “我在厨房的小灶上烧了一些热水,你若口渴我给你拿过来?” 妘娇抬起手,却抓住了苏四郎的手。 这人的手长的极好看,手指修长且白皙,根根宛若用玉雕刻而成。 要是生了冻疮,太可惜了。 “凉!”苏四郎赶紧抽回手,无奈妘娇抓的太紧,他叹气,“你真是胡闹,受寒了怎么办?” 昨夜下了雪,苏四郎起身的时候担心妘娇太冷,还特意拿了去厨房把暖足炉灌满了热水,放进了被窝里。 在他的心里,似乎没有君子远庖厨这个说法。 而且,一般的男子,哪里会碰女子用过的暖足炉这种东西,可偏偏的——苏四郎一点也没有嫌弃。 “是有点冷!”妘娇等苏四郎的手稍微暖和了点,才说,“炭火再烧足一点吧!” 其实,妘娇在被窝里,感受不到半点冷意。 她这么说,无非是担心苏四郎。 妘娇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起身后就去了厨房里,用苏四郎烧的热水洗漱完毕后,才开始做做饭。 秋娘进厨房的时候,妘娇已经把米洗好了。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秋娘笑着说,“不陪四郎说说话?” 在秋娘的眼里,妘娇虽然是苏四郎的童养媳,可这两个人的感情却很好。 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妘娇,还会去镇子上给苏四郎送吃食。 “他还温书!”妘娇回答,“明年二月就要考试了!” 其实,寒门学子真的很艰难。 在古代读书和现代是不一样的,现代有着九年义务教育,可是在古代大多数人都是‘摸眼黑’的文盲。 在村学里,一年的束脩至少要一贯钱,约摸就是一两银子。 这不算上,逢年过节去探望先生要送的礼。 期间还要耗费不少笔墨纸砚—— 一年没二两银子,再有天赋的学生,也读不下去。 等之后去了县里,束脩就更高了。 像白鹤、白鹿书院,一年得要二十两银子的束脩…… 即使学子抄书,也很难交付束脩。 古代没有印刷机,书籍都是手抄的,像妘娇在的大燕,连活字印刷术都没有出现,所以书籍的价格更是居高不下。 苏四郎如今温的书,都是他自己凭着基因抄下来的。 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他一定会高中的!”秋娘说,“我听人说了,白鹤书院的学子,来日最差都是禀生呢!” “而且四郎如今聪慧又勤奋,做个进士也不在话下!” “我家之前那位他说,他就想做进士,可惜——脑子不够用,考个秀才都费了不少力气!” 秋娘是真心想要宽慰妘娇,居然主动和妘娇提起了她之前的那个男人。 于秋娘而言,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伤心多过开心。 “你往后就是进士娘子!是官太太呢!” 妘娇挑眉,也没让秋娘扫兴,“那就借你吉言了!” 因为今日要出门,秋娘便拿了一些肉下来,剁碎后又加了一些青菜和葱,把昨夜发的面拿了出来,开始做包子。 妘娇清晨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把腌制的小黄瓜从坛子里拿出来后,又煎了一些青菜饼。 家里的孩子们尚且年幼,除了这些,每天他们都要吃一颗鸡蛋。 成儿起床后,就去和苏四郎一起看书。 苏小妹却去拿了草料去看后院里的骡子。 苏小妹把草料拿给骡子吃,笑着比划着。 “今日你要乖乖的呀!” 白蹄是苏小妹给骡子取的名字,因为它四个蹄子都是白色的。 白蹄点了点头蹭她的手心,像是看懂了她比划什么一样。 这骡子在苏家这段日子,已经焕然一新了。 每天有人照顾,因为怕它生病,喝的水都是烧过的凉白开。 入冬后,青草更是少见。 可偏偏的,薛氏和刘大牛总是会抽空去打猪草回来,猪有的吃,骡子也有。 不到一个月,白蹄长的更强壮了,毛色更是有划水滑。 “小妹!用早饭了!” 秋娘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知道了!” 苏小妹又喂了白蹄一把草料后,才回了屋内。 瑞雪兆丰年—— 一夜之间,北齐村被覆盖在一层白茫茫之中。 因为路滑,所以妘娇和苏四郎驾着车去接先生的路上,更是让白蹄走的慢一些。 ……… “你别走了!” 李氏已经早早的收拾好了行李,却是一直探着头看着屋外,走出去后又走回来。 乌正光担心她被冻着,“今日落了雪,他们在路上走的肯定慢!” “你急也没用!” 苏四郎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苏家那边带信说今日来,肯定会来的。 李氏却是笑着说,“我就是想看看!” 她是真的高兴,眉眼里的开心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嗯?”乌正光瞧见她开心,却是笑着问,“怎么了?” 第075章 美梦成真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李氏如今梳起了妇人的发髻,她和乌正光之间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也在前几日府衙领了婚书。 两个人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苏四郎见到了李氏,是要唤一声师娘的。 “我高兴!”李氏本就生的好看,即使岁月让她的眉眼生了皱纹,可也难掩姿色。 她笑意盈盈,“表哥,我很高兴!” 乌正光见她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其实前段时间,他还有些担心林正会来找麻烦。 林正的儿子林天文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是踩滑还是大意了,从田坎上摔了下去伤了脑子。 等林天文醒来的时候,不止变成了哑巴,一双腿还瘫了。 据说林天文大骂,说自己是被乌正光下了毒。 可没人相信他的话。 因为来扶脉的大夫都说,林天文的伤是摔到了脑子,压根没觉得脉象里有不对的地方。 而且什么毒能如此的厉害? 没人相信林天文的话,可林正却相信了。 林正来找过一次乌正光,对着乌正光破口大骂,后来还让乌正光赔偿银子。 这次乌正光却很硬气,他冷冷一笑,“你们林家人天生无耻,以为我欠你的?” “林正,你若再来我家里闹,我就要告到衙门去了!” “我乌正光虽然没了功名,但是我还有一肚子学问,写个状纸对我而言并不难!” “但是,林正,你要去哪里找一个能和我抗衡的讼师?” 林正当时才害怕了。 乌正光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天才,翰林有不少的官员还很惋惜他没来翰林。 这年的人,即使被踩断了脊梁骨,却依旧有一身正气。 林正不敢再惹乌正光,却也是把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你以为我表妹当年愿意嫁给你,是因为真的喜欢你吗?” “你做梦呢!”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有孩子,嫁给你无非是因为你蠢!” “一个男人,真以为守着一个婆娘过是痴情呢?乌正光你这个蠢驴,还不是被我表妹耍的团团转。” 林正本以为会看见乌正光生气落泪,却不想乌正光却是笑着说,“所以呢?” “我从未对不起你们林家,也从未对不起林氏!” “我问心无愧!” 林正有些难以置信,觉得太奇怪了。 乌正光有多喜欢林氏,他是知道的! 每次提起林氏,乌正光都很绝望,甚至还被气吐了血? 可现在的乌正光在听见林氏的名字的时候,却没有半点失望的样子,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林正怎么也没想到,乌正光会放下。 毕竟林氏欺骗了乌正光这么多年,而且还把乌正光逼上了绝境。 这男人到死的那一刻,都应该恨林氏,绝不原谅。 可偏偏的,乌正光放下了过去,重新开始了—— 或许是因为乌正光说的决绝,而且还真的打算写状纸了,林家倒是没有人再来打扰乌正光。 因为他们知道,乌正光是真的没银子了,不然也不会去做一个教书先生。 ………… “你高兴就好!” 乌正光并不觉得做教书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尤其是在看见李氏的笑脸后,他觉得做一辈子教书先生都没什么遗憾了。 经过这一遭后,功名利禄于乌正光而言,都不在那么重要了。 他更珍惜眼前人。 李氏抬起手,握住了乌正光的手。 这段日子,乌正光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可见妘娇写给她的食疗方子是真的管用的。 李氏觉得她很满足,即使给她万贯家财,她也是不愿意换的。 “你冷不冷?”乌正光反握住李氏的手,又说,“我记得你不是有意见兔皮的披风吗?” “等会出门你记得穿上,别冻坏了!” 李氏无奈,“我已经穿了很多了!” “我那就那么娇气了?” 乌正光还想说什么,却见李氏抬起了头。 “叮当——叮当——” 屋外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李氏放开乌正光的手,立即朝着屋外走去。 乌正光看着空荡荡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李氏前几日还在说最喜欢他,可如今嘴里和心里想着的,却是妘娇。 这个小丫头—— 真不讨喜。 果然,下一刻李氏便唤了一句,“娇娘,你们累不累?” “快进来喝一杯热茶!” 李氏走了出去,握着妘娇的手就往屋子里走,压根无视了赶着骡车的苏四郎。 在村里靠着容貌吸引了不少目光的苏四郎,在李氏的眼里,却成了路人。 “不累!”妘娇瞧见李氏的发髻后,轻声的试着唤了一声,“师娘?” 李氏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嗯!” 其实,李氏和乌正光成亲,两个人只拿了婚书,却没有大办,连个喜字都没贴。 乌正光本不同意如此低调,可李氏却认为,两个人怎么过,何必在乎外人的眼光。 乌正光虽然心疼李氏,却也改变不了李氏的主意。 李氏只想和乌正光在一起,至于什么十里红妆……她压根不在乎。 这件事情,李氏的嫂子倒是知道,李家那边也拿李氏没办法,最后同意了这门亲事。 李家没半点表示,倒是李氏的大嫂送了一百两过来给李氏做了陪嫁。 “四郎!”妘娇见苏四郎走了进来,对他招了招手,“你快过来见过师娘!” 苏四郎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乌正光的身上。 他没想到,这两个人最后真的走到了一起。 乌正光是他的启蒙先生,他的确要唤乌正光一声师父。 “嗯!”乌正光也笑着说,“这是你师娘!” 李氏羞涩的摆手,“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你们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苏四郎对着李氏行了个礼,“学生见过师娘!” 妘娇和苏四郎很快便接受了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实,丝毫不像乌正光曾经的同僚一样,觉得李氏胆大妄为、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一行人说了一会话后,才缓缓的起身。 李氏临行前看了一眼茅草屋,最后才上了骡车。 她有些庆幸,自己来了。 原来美梦成真,是如此的幸福。 “娇娘!”李氏坐在妘娇的身侧,笑着感谢,“得谢谢你!” 若没有妘娇,她怕是这辈子到死,都不可能等到乌正光的点头。 骡车缓缓地启程—— 等再次回到北齐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苏家的宅子外已经挂了两盏红灯笼。 柳氏站在门口瞧着远处,她对柳氏说,“这红灯笼在夜里显眼,娇娘他们回来,一眼便知道哪里是家!” 可柳氏怎么也没想到,妘娇和苏四郎还没回来,裴家老婆子就跑来了。 “你们看见了大力了吗?”裴老婆子慌张极了,“大力是不是来你们家里了?” 秋娘下意识就挡在了柳氏的身前,“你做什么?我们没看见!” 第076章 报应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秋娘在知道裴家人的所作所为后,对裴家人便十分的厌恶。 她向来是个脾气好的,即使孩子骂她是丑姑、是妖怪的时候,她也没有翻过脸。 可在见到裴家人时,秋娘的厌恶却是显而易见的。 “怎么可能!”裴老婆子咬牙切齿,“我不相信!” “大力、大力……” 裴老婆子朝着屋内喊了几句,哭着说,“你这个不孝的小畜生,我当年为了生下你几乎丢了半条命,你怎么敢躲起来?” “你要是再不回家,我就我就……” 她本想说,就卖了裴大力的妻儿。 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倒不是裴老婆子突然大发慈悲,而是不止裴大力不见了,还有裴大力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在家里了。 起初,她倒是也没放在心上,想着大房不过是闹小脾气,又不怎么真的丢下她。 她可是裴大力的亲生母亲。 可后来渐渐发现不对,他们已经消失了三天了,有人说裴大力去见过妘娇—— 所以,裴老婆子才找到了这里。 “赶紧走!”秋娘压根不让裴老婆子进屋子里来,妘娇和苏四郎不在家里,她得肩负起保护柳氏和孩子们的职责,“你家的人,怎么会在我家里?” 裴老婆子哪里肯走,她坐在苏家的门口大哭大闹,期间更是要撞进去。 秋娘力气比不上裴老婆子,她紧紧的握着门,即使双手被抓破了流了血,也丝毫不肯放手。 “啊……鬼啊……” 裴老婆子在抓秋娘的过程里,扯下了她脸上的纱巾,看到了秋娘完整的容貌。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上面布满了疤痕,恐怖到了极致。 裴老婆子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而秋娘却丝毫不畏惧,她低吼,“我要是鬼,我就带你下地狱了!” “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成儿护着苏小妹,他见母亲这样说话,赶紧从厨房里拿了两把菜刀过来。 他把其中一把递给了母亲,一把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个可爱的小金童,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露出了凶狠的模样。 裴老婆子早已经被秋娘的容貌吓的腿软了,她再凶悍也不过是个乡下妇人,只敢欺软怕硬。 她认定苏家藏了她的儿子,此时想要冲进去,就要推开秋娘或者成儿…… “啊……” 裴老婆子怎么也没想到,她刚想要抓秋娘的脸,就觉得腿上一疼。 她低头一看,就看见了成儿红了双眼,他像是魔怔了一样,举起刀就要继续砍,“不许欺负我娘!” 小小的孩子,居然妄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这个家。 他太小了……下手虽然没有足够的力气,但是这菜刀却很锋利,秋娘吓的赶紧蹲下身子抱住了成儿,“不怕,不怕!” “娘在,成儿不怕!” 就在这个时候,秋娘听到了“叮当……叮当……”的声音。 她惊喜的抬起头,就瞧见不远处苏四郎驾着骡车已经回来了。 妘娇买回来这个骡子的时候,苏小妹和成儿很怕它真的死了,所以这段日子一直精心的照顾,还给它取名叫白蹄。 两个孩子还把攒下来的铜钱去村口买了个铃铛,给白蹄挂在脖子上。 不过不得说,这白蹄的确很聪明,连苏小妹不说话,只是比划几下,它几乎都能明白苏小妹想说什么,聪明极了。 妘娇下了骡车,就瞧见眼前的一幕,“怎么回事?” 秋娘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后,妘娇才冷冷一哼。 “你要去找你儿子?去薛州吧!” 裴老婆子疼的直掉眼泪,她在听到薛州的时候,更不相信妘娇说的是真的! 在大燕朝没有路引,基本是寸步难行。 但是,却也有例外。 像大燕朝的港口城市,常年被倭寇打扰,死伤无数。 不少港口城市的百姓们,都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尤其是薛州—— 薛州太乱了,而且土地贫瘠,这里的人全靠老天赏脸给饭吃。 大燕朝若是有犯人,也大多会流放到薛州去,当做兵力去抵御外敌。 所以,大燕朝有条律例。 若是有人想去薛州居住,便不需要路引,直接过去居住三个月,就能成为薛州人。 这条律例,其实也是在吸引人过去居住。 但是薛州毕竟是薛州,是最乱最容易战死的城池,但凡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去薛州做炮灰呢?离乡背井重新开始生活。 可现在,裴大力却去了。 还带上了妻儿。 可见裴老婆子做的多过分,大儿子一家宁愿死在倭寇的手里,也不愿意再在北齐村住下去了。 “你胡说!”裴老婆子大喊大叫,最终还是惊动了河对面的王家人。 “你这个老东西在这里闹什么?”王光领着王家的小辈们,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在看见乌正光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乌正光虽然身形消瘦,可他身上那股正气,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王光赶紧给乌正光行礼,又让王家小辈们把裴老婆子送走。 “放开我——你再动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裴老婆子哪里愿意接受大儿子跑了的事实,她就是想去衙门告裴大力,衙门也是没有办法去薛州抓人的。 况且,她也没钱找人去写状纸。 为了给二儿子看病,裴家已经掏空了家底。 “你想死你就去死!”王光对村里的泼妇,向来有办法,“山里有一座土地庙,你去庙里上吊也行!” “你要是找不到路,我亲自送你过去!” 每个村落的村正,虽然有着极小的权利,但是他若是真的想要收拾一个人,那可有无数的办法。 像国家的徭役,即使分不到裴家,他也有办法安排。 裴老婆子只是威胁众人,哪里敢真的寻死——最后只能拖着受伤的腿,狼狈的离开了。 等她一走,王光立即让人去家里拿了酒和肉还有鸡蛋来苏家,表示北齐村对乌正光的热烈欢迎。 “疼吗?” 等这群人走了,妘娇才进屋给秋娘处理手上和脸上的伤口。 秋娘摇头,“不疼的,只是破了皮!” “娇娇,你别担心我,你这一路肯定累坏了,我去给你烧热水洗把脸!” “灶台上我还留了一些菜,温着呢!” 秋娘像是丝毫不知道疼痛一样,反而是安慰妘娇,说是自己没事。 她很担心妘娇会去找裴老婆子的麻烦—— 妘娇的眼神,像极了她曾经的那位丈夫。 第077章 苏家往事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秋娘见妘娇不说话,下意识便低了头。 方才即使王光和乌老先生他们没说什么,可秋娘却依旧听见了王家小辈的议论。 她这张脸,太吓人了。 秋娘骨子便是一个温柔本分的女子,她不愿意用这张脸出去见人,会吓到他人的。 自然,她也不希望妘娇瞧见。 “娇娘!”秋娘缓了缓,用温柔似水的声音安慰妘娇,“我真的没事,我没有骗你!” “你别去帮我出气,我一点也不生气的!” “村正出面后,裴家的人肯定不敢再来闹!” 其实,如今裴家老婆子挺可怜的,大儿子带着妻子和儿子去了薛州,这辈子生死都不会再见了。 而裴家老婆子的二儿子因为愧对妘娇的父母,已经变成了疯子。 若是裴家老婆子出事了,那么裴家的小孙儿怕是要活活的饿死。 舆论,永远是偏向弱者的。 若是妘娇逼的裴家人走上绝路,即使妘娇再占理,私下也有人会说妘娇恶毒,还会暗暗的咒骂她。 秋娘不想妘娇因为自己,而被村民们咒骂。 “嗯!”妘娇也明白秋娘担心什么,她想了想才说,“明早你别起来那么早了,早饭我来做吧!” 秋娘刚想要拒绝,便见妘娇继续说,“我们是一家人,你不会嫌弃我做的早饭不好吃的对吧?” 秋娘方才被裴家老婆子又掐又打都没有哭,可在听见妘娇的话后,却红了眼眶。 妘娇说,她们是一家人。 自从家里出事后,她以为这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成儿的父亲出现的时候,她还奢望过,即使是做这个男人的外室,有朝一日他也会怜惜自己。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至今都没让这个人知道成儿的存在,也是因为她的心里,多少有些防备的心思。 秋娘在毁容时,和儿子一起掉进了河里,她认了命,可现在—— 她最想要的家,妘娇却给她了。 秋娘想着,眼泪簌簌而落。 她点头说,“娇娘,谢谢你!” ………… 秋娘受了伤,柳氏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秋娘其实比她还娇弱,但是她却没有秋娘为母则刚的样子。 柳氏在厨房里热菜肴,李氏也走了进来。 李氏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柳氏,她想了想才问了一句,“柳夫人,你们怎么不在京城了?” 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柳氏从未和人提起过京城内发生的事情。 如今李氏问起,她倒是没起初那么愤慨了。 “夫君当初得了恶疾,不过五日便去了!”柳氏苦笑,“你知道的,苏家人不喜欢我和夫君在一起,在夫君去世后,他们就让我们离开了!” 柳氏说的简单,可李氏知道,当初的柳氏肯定吃了不少苦。 苏家在京城虽然算不上世家,却也是个大家族。 柳氏的丈夫苏子翔当初才华横溢,是二榜的进士,在离京城不远的县城里做县令。 苏家分为嫡庶两支,而苏子翔因为年幼的时候曾被送到嫡系一脉去养过,所以庶枝这边对他很是重视。 好在苏子翔也争气。 只是苏子翔乖巧了一辈子,在婚事上却极其的叛逆。 他没有听从家里的安排,而是非柳氏不娶。 当时闹的动静还不小。 苏家的人拿苏子翔没办法,答应了下来。 苏家本想着,苏子翔和柳氏在一起几年后就会厌倦,他们就可以让苏子翔休了柳氏,哪里知道苏子翔是个痴情种,不止和柳氏过的琴瑟和鸣,还没有妾室和通房。 这让苏家很多女人对柳氏很不满,觉得柳氏就是个狐狸精! 其实,谁都想不明白,苏子翔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柳氏这样的一个女子。 既没有倾城的容貌,性子也很软绵,像个菟丝花一样。 可李氏知道,喜欢这个东西,当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子翔在世的时候,把柳氏护的很好,只是苏家终究是想给苏子翔一点教训的,十多年来苏子翔在京城官场里的名声再好,也没有升迁,就是因为苏家人庶出这一脉,从中作梗。 苏子翔倒是也不在乎,反而是个妻儿们过的其乐融融。 后来,苏子翔一去世…… 苏家庶出一脉肯定责怪柳氏,对柳氏赶尽杀绝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李氏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脉的人,居然还害了苏四郎和苏小妹。 “小妹的病,能治吗?”李氏记得苏小妹以前是能说话的。 柳氏摇头,“这孩子被吓坏了,之前高热不退,醒来后就成了这样了!” 当初丈夫死后,儿子又出事了,柳氏便没有多注意到女儿。 她也不知道苏小妹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吓的大病,每次提起来的时候,女儿都很害怕。 柳氏很自责,觉得自己没用透了。 “就算治不好,她也是我的女儿,我能养她一辈子!” 李氏叹了一口气,她摸着柳氏的手说,“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今四郎已经在白鹤书院了,他来日一定会和苏大人一样成为一位好官的!” “而且……” 李氏笑了笑,“你还有一位好儿媳!” 说起妘娇,柳氏本来皱成一团的眉也渐渐的舒展开了。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就是买回妘娇回来给苏四郎冲喜。 来日,若她死了,她去地下见丈夫的时候,至少还能硬着腰板和他说,自己也没有那么蠢笨。 至少,她有一位好儿媳。 “是啊!”柳氏点头,“不过娇娘要是再长快一些就好了!” 李氏疑惑,“为什么要长快一些?” “娇娇长的好又聪明,要是她不要四郎了怎么办?”柳氏很是担心,“四郎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闷的很!” “我很怕娇娇会嫌弃四郎!” 李氏:“……” 她想问柳氏,苏四郎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屋外,妘娇没有走进去。 关于苏家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听柳氏提起。 不过她总觉得,这事有不对的地方。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我性子就是很闷……”苏四郎不知是何时站在妘娇的身后,他压低了声音说,“娇娇会嫌弃我吗?” 第078章 嗯,陪你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四郎的身形本就比妘娇高了太多,此时他站在她的身后,几乎要把她的整个影子笼罩在其中。 被人抓到在偷听——属实有些尴尬。 好在妘娇和常人不一样,她往后一退,拽着苏四郎的袖口就离开了。 屋内,李氏和柳氏压根没发现屋外曾有人来过,还在说着话。 “怎么不陪先生多说一会话?”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还落了小雪,虽然最后雪停了,但是乌正光和李氏毕竟不是年轻人,这一路怕是累坏了。 李氏来苏家后,还有柳氏可以说说话,乌正光只能和苏四郎闲聊了。 妘娇担心乌正光不习惯,故而让苏四郎陪着乌正光,正好说说考试的事情。 “先生刚喝了汤,要睡一会!”苏四郎想了想才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妘娇挑眉,“什么事?” “娇娇,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我绝不会阻拦!” 妘娇却是笑了,“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如果喊杀人,你是不是要在身后放火!” 苏四郎点头,“嗯!” 妘娇倒是很欣慰,苏四郎比起几个月前,性子倒是没有那么木讷了。 尤其是苏四郎在回答这个“嗯”的时候,若是旁人—— 妘娇还会觉得这人是在说笑,可若换成了苏四郎,她便觉得这人还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她抬起手,用指尖戳了戳苏四郎的胸口,“裴家的人真讨厌!” 苏四郎见她难得说了心里话,认真的点头,“是很讨厌!” 裴大力在离开北齐村之前,的确见了妘娇一面。 他给妘娇道歉,说是裴家对不起妘家,害妘娇沦落成苏四郎的童养媳。 最后,裴大力却又苦笑,说还好妘娇成为了苏四郎的媳妇,苏家人好。 妘娇嗤笑。 她向来瞧不起裴大力这样的人—— “妘姑娘!”裴大力见妘娇一脸讽刺,他低着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也是没办法!” “她再怎么不是,也是我的娘!” “所以呢?她又不是我娘,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原谅她吗?”妘娇看着裴大力说,“难道我原谅了,她做的事情就没发生过吗?” “你应该去求我父母的原谅,而不是我!” “另外,你说我讨厌你,那我回答你,是的!” “你们裴家人,我都挺讨厌的!” 要不是看在裴大力还有妻子和孩子的份上,妘娇对裴大力压根不会客气。 其实,裴大力的妻子蒋氏也是个倒霉的,嫁了这么一个男人,窝囊还愚孝。 孝顺没有错,但是为了孝顺不顾妻儿,这样的男人,不如不成亲! “对不起!”裴大力低着头,他说,“妘姑娘你以后不会瞧见我了!” “我……” “我走之前就是想告诉你,张家人和卢家人,都是黑心肝的!” 他说了一堆废话,最后才留了一句,“我娘子说,去薛州也比在这里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妘娇当时不过以为裴大力是随便说说的,毕竟谁不知道去薛州等于死路一条。 但是,今日裴大力不见了,妘娇倒是真的相信裴大力真的去薛州了。 其实,薛州虽然不好,但是也没外界传言的那没乱。 据说摄政王手下有一位极其厉害的副将,已经去往薛州了,这人擅长海战,他去了之后,薛州未必不会好。 薛州好起来,那么周围的贸易也会多起来。 “她打了秋娘!”妘娇低着头,却是摸了摸手腕。 苏四郎说,“她不会好过的!” 两个人说的是谁,其实彼此都很清楚。 妘娇本以为,像苏四郎这样的男子,最讨厌听这些抱怨和家里长短,却不想他听的很是高兴。 她有些糊涂,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无论怎么样,妘娇在秋娘的劝说下,的确不打算要裴家老婆子的性命了。 可是,裴家若出什么事,那就和她无关了! ………… 这一夜,过的很快。 翌日,裴大力跑去薛州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山村。 “这裴老婆子就是活该啊,这是裴家遭了报应!” “可不是嘛,当初妘仁为救她的孙儿而死,可裴家怎么做的?还趁火打劫!现在,终于遭报应了!” “这做人啊,还是得善良啊,老天爷看着呢!” “是啊!老天爷可不是傻的——”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也有人觉得裴老婆子可怜,便有人嗤笑说,“你说她可怜,你去养她呗!” “她如今一个老婆子带个小孙子,哪里不可怜?”这人反驳! “可怜个屁!刘家老婆子,不也养大了刘大牛,你们怎么不可怜她?” “就是,她可怜什么?她昨晚发疯一样去苏家闹,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先生!” 在绝大部分村民的眼里,这先生的地位就是极高的。 村里没有村学的这些年,北齐村的孩子们去南齐村读书吃了多少苦?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尤其是冯唯生这事一出,北齐村里的人,谁还敢把孩子送到南齐村去? 他们可不想乌先生会生气离开—— ……… 村口发生的事情,妘娇倒是不知道。 她早起煮了小米粥,还把罐子里腌的小黄瓜拿了出来,又配上韭菜饼…… 由于乌正光还有病,她又特意拿小灶给乌正光煮了清淡的药膳。 她还在其中加了一些药物。 其实乌正光的病在古代算是比较难治的,可不是有她在吗? 乌正光的病用药物控制就好,又不需要做手术! 注意饮食比什么都重要。 “娇娘!” 李氏起床后,也来了厨房里,她帮妘娇看着火候,“我等会想去县里买些东西!” 李氏昨晚和乌正光商议过了,等年后他们就搬出去,不能一直在苏家这么住着。 若是要去新家,那么很多东西都要购买。 李氏不好意思麻烦妘娇,自然要亲自走一趟。 “好!”妘娇想了想才说,“师娘,你再买带一些红纸回来吧!” “多买一些!” “买红纸做什么?”李氏好奇的问。 妘娇回答,“要过年了,卖点春联赚钱!” 第079章 消息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在大燕朝,过年都是要贴春联和福字的。 因为百水县的读书人多,所以这些东西,买起来也不算贵。 但是这也要看春联是谁写的—— 像白鹤书院的学生,一般不会给人写春联,他们自认为读书人清贵,和铜钱沾上气息,就变得庸俗了。 “能卖出去吗?”李氏犹豫着问,“百水县不缺春联啊!” 在李氏的眼里,乌正光自然是最好的,可百水县也不是没有进士出身的人,乌正光如今还是戴罪之身,这些人多少会觉得晦气。 毕竟,谁想买一个被贬官员的字? “能啊!”妘娇说,“卖村里的人就好!” “图个喜庆!” 李氏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问。 她和乌正光都需要银子,而且乌正光即使做先生了,收的束脩也不会太多。 现在乌正光吃的药,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李氏和乌正光说了这事后,乌正光倒是没有觉得不好,他反而是和李氏一样,担心自己写的春联卖不出去。 “试试吧!”李氏也瞧过乌正光的字,写的极好,“没准就卖出去了呢?” 因为被贬,乌正光那些年的意气风发,早就被病痛折磨而消失的干干净净,昔日写出草药论的奇才,如今也成了毫无信心的老人。 “好!” 对于李氏的请求,乌正光不好拒绝。 而且,他也想试着赚钱。 ………… 李氏不会驾骡车,便由妘娇陪着她去了县里,而乌正光和苏四郎正好去瞧瞧村里的学堂。 因为要过年了,县里比从前更热闹,人山人海。 妘娇去中善堂的时候,周管事恰好也在。 周管事一见妘娇,一张脸笑的像花开似的,“妘大夫,我家少爷这段日子身子好多了!” “他都能亲自爬山了!” 从前的苏明宗气色很差,尤其是在落雪的日子里,更是脸色泛青,像是随时会丢了性命一样。 可今年不一样了—— 即使前几日落了雪,苏明宗的脸色却依旧红润,甚至还领着人去爬山,瞧着身子骨硬朗了不少。 “药还是要吃的!”妘娇说,“膳食里的药材,分量也不能少!” “等他身子再好一些,我再亲自去看一趟!” 周管事赶紧点头,“好!” 说着,周管事又拿了一些银子给妘娇,她也没有拒绝就收了下来。 等周管事走了,陈明才对妘娇说,“这牙粉和止痛药卖的太好了!” “妘姑娘,你得多拿一些来啊!” 妘娇点头,“年后,我想买一座山!” “买山?”陈明纳闷,“做什么?” “种药材!”妘娇也没隐瞒,反而是问陈明,“你认识卖草药苗的商人吗?” 这倒是把陈明为难到了! 若是问买草药,他自然认识! 可是卖草药苗的商人,这他还不真不熟悉! “我帮你打听下!”陈明说,“其实利州应该有不少这样的商人!” 但是,很多草药都是天然生长的,而好一点的中草药苗十分的抢手。 就算买到了中草药苗,培育起来也十分的困难。 陈明想了想还是劝妘娇,“不如直接买炮制过的草药吧!这中草药苗太难伺候了!” “而且,自己培育的,或许……药效没那么好?” 妘娇摇头,“我手里出来的药,一定是药效很好的!” 陈明:“……” 这话倒是没错。 妘娇卖给他的药材,都是炮制过的成品,而且他也发现病人若是吃妘娇炮制的药材,病会恢复的更快一些。 相反,若是用其他人的药材,那么病情就会恢复的更慢一些。 其实于大夫而言,药材的品质当真很重要。 所以,若妘娇能有大批量的药材卖出去的话,陈明当然是高兴的。 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百水县的药房,都是好消息。 “还是劳烦陈大夫帮我打听下,有谁帮忙卖中草药苗吧!” “其实!”陈明想了想,“妘姑娘可以问问慕家姐弟!” “最近他们的戏班子去了利州!” 妘娇挑眉,有些不解。 陈明赶紧解释,“妘姑娘可别小看这个戏班子啊!” “慕婳和慕怜在的戏班子,表面上是个戏班子,可实际上却是帮人打听消息的!” “你也知道,现在的人喜欢听戏嘛!” “你想要打听事情,问他们准没错!” 慕家姐弟所在的戏班子,其实说白了更像是一个孤儿院。 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被家里丢弃的——要么有疾病,要么残疾,而且女婴居多。 有些戏班子赚钱,无非是让这些女戏子做和青楼女子一样的活。 而慕家姐弟所在的戏班子却和其他戏班子不一样——他们是靠卖消息赚钱。 譬如今年他们去利州一段时间,为的就是从利州打听到一些关于明年草药价格的消息—— 朝廷每年购买进宫的草药,都是来自利州。 这个生意大多都被皇商垄断,可也有药材紧缺的时候,会从其他商人的手里买药材。 皇家给的价格一直是大家都好奇的—— “行!”妘娇对陈明道,“多谢!” 其实慕家姐弟所在的戏班子,妘娇从前倒是去过一次,所以这次再去,倒是不费什么力气。 戏班子里的人是认识妘娇的,他们一见妘娇来,立即端茶送水,“妘大夫,你快坐!” “你是来找慕婳的嘛?” “我让她赶紧来!” 很快,慕婳和慕怜便匆匆的小跑出来了。 今儿的两个人因为还在练戏,尤其是慕怜—— 他还穿着戏服,脸上的妆容也没有来得及去洗,唇红齿白。 慕怜的身形本就娇小,而他演的刀马旦更要求能唱、能念、能打,样样俱全。 他穿着大靠,顶着盔贯甲,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若是他不开口喊一句,“妘大夫!”怕是会被人误认为是个女子。 “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们一些事!” 慕婳和慕怜赶紧点头,异口同声的问,“妘大夫你说!” “我想问问利州那些卖中草药苗的商人靠谱!” 这姐弟俩本以为帮不上妘娇的忙,却不想妘娇说完后,眼前一亮,“这个我们知道!” 第080章 利州有女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利州售卖中草药苗的商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商,他们手里最拔尖的中草药苗是送到宫里的御药轩,而次品却是销毁。 因为是提供给皇室的东西,平常的百姓是不配用的! 一种便是海商—— 所谓海商,这些人手里的中草药苗有不少是来自海域附近的小国。 这些小国领土小而且人口贫穷,是廉价的劳动力。 他们培育出来的中草药苗,都是很不错的。 “可是这些海商狡诈的很!”慕婳老实是说,“没几个有好名声!” “若妘大夫一定要买中草药苗的话,我推荐宴家——” 据说宴家的祖上是来自海那边的人,宴家人的肌肤比中原人更白,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宴家还擅长其他国家的语言。 宴家如今的生意,不止包括卖中草药苗等等,还有其他的。 当然,宴家的生意都是大房说了算。 而大房却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宴长安。 所有人都说,宴家来日肯定会出事,毕竟只有一个女儿,难道要招赘吗? 可宴家却丝毫不在乎外人的言语,把宴长安放在手里疼着,只要宴长安想做的,大房人都不会反对。 “宴大小姐有什么喜欢的吗?” 妘娇听到这里,想要投其所好。 慕婳说,“她喜欢听戏,但是听的大多是……” 宴长安喜欢听鬼怪故事,而且普通的故事压根不对她的胃口。 其实有不少的戏班子都想去接近这位宴家大小姐,可惜都失败了,他们的曲目大多都是前朝传来下来的,并不新颖。 宴长安喜欢新颖的故事。 “新戏哪有那么好找!”慕怜叹气,“还要是鬼怪的!” “是啊!”戏班子有人附和,“若咱们的戏能被宴大小姐喜欢,那么明年柳庄的孩子,就能带回来了!” 这人口里的柳庄,其实就是一个破庙。 里面的孩子,大多都是被人抛弃的,女婴居多。 妘娇想了想便对慕怜说,“我来想想办法!” “你跟我说说,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故事?” 慕婳和慕怜点了点头,而戏班子里的其他人却丝毫不报希望。 之后他们又告诉妘娇,若是不找宴家,也可以找汪家人。 汪家人手里的草药苗也不错,就是价格会高一些。 “多谢!”妘娇和戏班子的人道谢后,这群人赶紧摆手。 因为妘娇和陈明的关系不错,而慕婳、慕怜又和妘娇走的近,他们托了妘娇的福,只要受了伤去中善堂看病,都花不了多少银子。 而且陈明还送了不少跌打损伤药给他们,是不要钱的。 他们打心里感谢妘娇,哪里好意思接受妘娇的道谢。 ………… 其实戏班里重新排新戏并不难,但是难的是有一个好的故事架构,像《牡丹亭》这样的故事虽然足够精彩,在这个朝代却不新颖了。 大家基本都知道故事到底是什么回事。 妘娇回了中善堂的时候,李氏还没回来…… 李氏先是去了布庄买了一些布匹,准备和秋娘一起,给家里的人做衣裳,然后好好的过一个新年。 今年比往年更冷,李氏又买了一些棉花,想着袄子一定要做的厚厚的。 红纸、香烛也买了一些。 要去新家,碗筷自然是少不了的。 李氏还买了席子和一些陶罐—— 等回来的时候…… 妘娇看到香烛的时候还愣了下,李氏笑着解释,“你娘说,四郎如今在家里,该陪你去看看你父母!” 在大燕朝,一般嫁出去的女儿,过年都会回门去瞧瞧。 而妘娇的父母已经去世,便是要在年前去祭拜—— 妘娇并不是原主,自然不太记得妘仁和卢氏了。 不过,她却是佩服妘仁和卢氏的。 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其实越来越少了,像现代如果要去扶一个老人,你都要留无数的证据,没准还惹一身腥。 其实妘仁和卢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们还是选择去救了。 结局虽然可笑,但是妘娇从不否认他们的行为。 “娇娇!”李氏见妘娇不说话,以为她是伤心了,她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 “其实你的父母,更想看到你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你到时候换一身好衣服去看看他们,让他们知道你过的很好!” “四郎会陪你去的!” 妘娇点头了点头,“好!” “你伯伯和我说了!”在回村里的路上,李氏同妘娇说,“四郎很有才华的!” “当年苏大人不让四郎参加科举,是觉得这孩子年纪太小,再磋磨几年会走的更顺!” 若不是苏四郎的父亲阻拦,乌正光认为十二岁的苏四郎就可以去县试了。 当然,这话李氏自然没有同妘娇说。 这天下哪有百分百的答案,尤其是科举的路。 妘娇很喜欢外人在自己的面前夸赞苏四郎,她点头附和道,“四哥很厉害的!” 李氏见她这样,也是笑了笑。 两个人刚到村口,便遇见了同村的羊氏。 羊氏自从当初想坑妘娇反而丢了好活后,被丈夫和儿子们嫌弃,如今她对妘娇和苏家人多少有些怨言。 妘娇做的太过分了,好歹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让她变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 如今羊氏找不到活做,而南齐村的人也因为童老先生的缘故,对北齐村的人有些敌视,她在覃家的活也被弄丢了。 “唷!这不是娇娘吗?” 羊氏坐在村口的树下,笑着和周围的人说,“这苏家是真的发财了,这要过年了,买了这么一车的东西!” “娇娘,做人要知道感恩啊,当初若不是咱们北齐村愿意收留苏家,四郎哪里能有今日啊!” “眼看就要过年了,你不请咱们吃个席面啊?” 因为入了冬,来村口的妇人便不如往日那样多。 现在来村口坐着的,要么是游手好闲的,要么就是无聊到极致没地方说废话的。 这群人虽然不明白羊氏为什么这样说,却也跟着附和,“是啊!让咱们村也沾沾未来秀才的福气啊!” “就是啊,娇娘,我看你养的猪也够肥了,杀了办个席面呗!” 羊氏笑了起来。 妘娇让她成为笑话,她也不想让妘娇好过! 第081章 有这一日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羊氏去问过,猪肉虽不似羊肉那么值钱,但是一斤也要十文钱。 妘娇养的猪,一头至少有两百斤,那么就是两贯钱。 这个钱,若她省着点用,够家里一年的花费了。 她就是想要妘娇破财! “席面自然是要办的!”妘娇看着羊氏,却是笑了,“我相公中秀才的时候,肯定会办流水席的,到时候大家记得来!” 羊氏却有些傻眼了。 她本以为妘娇会为花费了两贯钱而难过,可妘娇的样子,像是一点也不心疼一样。 苏家真的是发达了? “择日不如撞日啊,就今天吧……”羊氏不服气,又说,“娇娘,你们这次买了这么多东西,请我们先尝个鲜呗!” “咱们都是乡亲,一起热闹热闹!” 李氏闻言,脸色很是难看。 这羊氏是在故意找事! “羊婶说的对,咱们都是乡亲!”妘娇瞧着羊氏说,“羊婶家里的儿子也是读书人啊!” “来年肯定去参加考试,不如羊婶先给我打个样,我也好跟着学学,你先请村里的人吃个猪肉席面!” 羊氏顿时哑巴了。 他们家里哪里养了猪? “我家没有猪!”羊氏赶紧拒绝。 妘娇又开口了,“都是乡亲啊,我卖一头猪给羊婶吧!” “放心,肯定不要你的高价!” 周围的人看着羊氏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期待,毕竟能在过年前吃到一顿猪肉席面,谁还会嫌弃肉多呢? 羊氏咬牙切齿,她看着妘娇的眼神,带了几分愤怒。 “羊婶若是考虑好了,记得来找我呀!”妘娇懒得和羊氏再继续磨蹭了,反而是驾着骡车回了家里了。 妘娇一走,有人就开口问羊氏了。 “羊氏你去不去苏家买猪啊?” “我瞧着娇娘养的猪又肥又壮,这肉肯定好吃!” “她愿意卖你猪你就买呗,娇娘说的对,你的年纪比她大,按理说是她的长辈,你打个样啊,让她学学你的是怎么办席面的!” “就是,羊氏你就做给她看,她若是敢不学,我们肯定骂她!” 羊氏翻了个白眼,这群人当她是傻子吗? 拿家里的银子去买一头猪来请这些非亲非故的人吃饭?真当她是土财主啊! 家里的孩子读书还要用钱呢,她也半个月没闻过肉味了,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哎呀!” 羊氏拍了拍大腿,“这天怕是要落雪了,我放在屋外的衣服该收回去了!” “你们也赶紧回家收衣服吧!” 众人:“……” 他们看着羊氏落荒而逃,都是撇着嘴说羊氏真是个抠门的娘们。 还收衣服呢! 羊氏的纠缠,倒是没有扫妘娇的兴致,不过羊氏的话,的确也提醒了她一件事。 若是苏四郎中了秀才,的确是要办席面请村里人吃的。 今日他们去县里,运气还不错,遇见有人卖两只野山鸡。 这个季节,能在山里猎到野山鸡,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所以这人开口一只鸡要七十文,妘娇也没有太砍价。 最后她用两只一百二十文的价格,把野山鸡买了回来。 这人很是高兴,还送了妘娇不少晒干的野山菌—— 回来后,妘娇便去了厨房。 先是烧热水把野山菌浸泡开,然后才拿了刀子去杀山鸡。 这山鸡和家里养的不一样,它的羽毛很是好看,妘娇把羽毛留下,准备晚些时候给苏小妹做个毽子。 等处理好了野山鸡,妘娇先是砍下半只放进热水里,等去掉了煮出来发漂沫后,才放进砂锅里。 “娇娘,我来帮你!” 秋娘走进屋内,立即就要打下手。 妘娇瞧着她身上的伤口,沾了水就不好了,她说,“那你帮我剥一些蒜!” “还有砂锅你帮我看着火候!” 秋娘点头,“好!” 半只野山鸡来煲汤,还有半只就用来清炒。 这个时候妘娇再次感叹,“有辣椒就好了!” 有辣椒的话,味道会更好吃。 秋娘这次,记在了心上。 她得去找找,妘娇说的辣椒到底是什么。 等锅烧红后,放入妘娇特制的葱油,再让八角、大葱等佐料,不过片刻就有了香味。 倒入鸡肉翻炒一会,再加入一些清酒祛除血腥味。 妘娇出门的时候,妘家大房来过一趟,带了两条鱼和一些牡蛎。 于妘家人而言,这牡蛎可是稀罕的东西,是从沿海城市送来的。 妘仁见着稀奇,就买了一些送到了苏家。 只是,这毕竟是沿海城池的东西,北齐村这种不靠海的地方,自然很少人吃牡蛎。 但是妘娇却太懂怎么处理这个了—— 牡蛎剥开后清洗赶紧,做成蒜蓉牡蛎。 “娇娘!”秋娘剥了不少的蒜,“这够了吗?” “再要一些!” 妘娇拿着清洗过的牡蛎说,“这个东西需要不少大蒜呢!” 秋娘从前也吃过牡蛎,是成儿的父亲带来的。 不过她吃的是煮熟的,而妘娇却弄了小灶,像是要烤熟一样。 “不用煮熟吗?” 秋娘疑惑的问。 妘娇笑,“烤过更好吃!等会你尝尝!” 妘娇拿出了难买的胡椒粉,又把养在后院菜地里的小葱拔了一些回来切成葱花。 等会可以放在牡蛎上面。 厨房里,香味四溢。 即使乌正光是个读书人,是个不贪口舌之欲的人,可闻着厨房里的香味,他也忍不住探头看了几眼。 苏四郎这个时候,笑着说,“伯父,你一会一定要尝尝娇娘的手艺!” “她做的菜肴,很是美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得意。 他当初就算考上了白鹤书院,成为了听斋先生的弟子,也未曾如此高兴过。 可如今,苏四郎在说起妘娇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夸赞。 乌正光自然也看出来苏四郎的异常,他无奈的说,“那你这次考试要尽全力啊!” “你若成了秀才,她就是秀才娘子!” “你若是进士,她来日就是官太太!” “可若你是普通书生,她就……” 她就要辛苦的养着你,供你读书。 “我知道!”苏四郎点了点头,“伯父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 乌正光满意的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又问,“妘姑娘知道汪家二小姐吗?” 汪家二小姐曾是苏四郎的未婚妻,苏家出事后,她便退了这门亲事回了利州。 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第082章 过去的人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汪家二小姐汪芷兰不止容貌出众,更是才华横溢。 当初,定下汪芷兰和苏四郎的亲事,是汪家的意思。 那时苏四郎尚且年幼,骨子里对父亲的命令从不违背,可在定亲前他却不愿意点头。 苏子翔有些好奇,儿子为什么不同意这门亲事。 苏四郎却说,不适合。 苏子翔认为苏四郎是孩子性子,压根没听苏四郎的话,定了这门亲事。 乌正光知道,这位汪家小姐,是挺喜欢苏四郎的,毕竟他的这位弟子,不止才学好而且为人也端正。 在定亲的三年内,汪芷兰没少去苏家走动。 无论是苏子翔还是柳氏,都很喜欢汪芷兰。 可惜—— 苏子翔出事后,汪家便来退亲了。而且,据说还是汪芷兰的意思。 乌正光起初不理解,可在被妻子林氏抛弃后,他也明白了,汪芷兰和林氏是一类人。 或许汪芷兰比林氏还多了那么一点喜欢,可这点喜欢哪能和利益相提并论呢? 苏子翔重病快要离世的时候,最后悔就是定了这门亲事,他不肯答应退亲,导致汪家人打伤了苏四郎。 “过去的事,过去的人!”苏四郎回答,“我都不记得了!” 若是旁人说这句话,乌正光肯定不相信。 但是苏四郎说,他却是相信的。 毕竟这门亲事,苏四郎一直都不同意,即使汪芷兰来苏家的时候,他也大多是避而不见的。 可现在…… 昔日对着汪芷兰能冷冰冰的少年,在说起他的小童养媳妘娇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乌正光想,苏四郎大概是在对的时间内,遇见了对的人。 这两个人的谈话,妘娇却是半点不知。 她把晚膳做好端上桌后,才唤了众人吃饭。 苏小妹提前给白蹄喂了草料,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她比划着和妘娇说,明天要带白蹄去山上,她听刘大牛说,有个地方还长着青草。 白蹄也像是通晓人性一样,在看见苏家的人的时候,就会拿头一直去蹭人家。而若不是苏家的人想要摸它,它就会举起蹄子,朝这个人踢过去,一脸嫌弃的样子。 “行!”妘娇也没有阻拦苏小妹,“不过,若是下雪,就不能去了,知道吗?” “好!”苏小妹乖巧的点了点头。 其实,入冬后很少会有长青草的地方,也难为刘大牛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晚上有五菜一汤。 分别是红烧鸡肉、黄焖鸡、小炒腊肉、香肠和一道青菜,野鸡野菌子汤。 妘娇怕成儿不克化,还特意蒸了鸡蛋,让孩子们用。 给乌正光准备了药膳粥,伴着妘娇特成的肉糜,吃着味道极好。 自然,还有一道蒜蓉牡蛎。 苏小妹和柳氏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妘娇还告诉他们要怎么吃。 乌正光也很好奇,碍于病情,不能多吃。 入口爽滑,蒜香浓郁,鲜美可口。 乌正光眼前一亮,这东西瞧着难看,味道却极其的美味。 “这可真好吃啊!”李氏忍不住赞叹,“娇娘你的手艺可真好,你也教教我怎么做的!” 她并不是第一次吃牡蛎,可是之前厨娘们做的牡蛎,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导致李氏对这个东西并没那么喜欢。 “师娘,这个不难!”妘娇和李氏说了怎么做后,又道,“其实越新鲜的牡蛎,味道越好。” 李氏高兴的说,“那我再弄一些回来。” 李家住在越州,是三面靠海的沿海地,这里不止是是军事重地,能是大燕朝沿海贸易最密集的聚集地,还是摄政王当年亲自住过的地方,所以比起薛州更安稳。 毕竟,一般小国害怕海匪们,可不想去招惹摄政王。 这人残暴嗜血的很。 越州的海鲜众多,除了牡蛎外,难罕见的珊瑚也有不少。 李家的人本来对李氏态度极其不好,嫌弃李氏丢了李家的颜面。 可是李氏今日收到了长嫂的信函,里面写着李氏带来的止痛药很好用,问李氏能不能再帮忙多买一些。 其实李家也派人来中善堂买过止痛药,奈何这药毕竟是药,陈明压根不愿意多卖给李家。 李家人起初不信这个邪,可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原来陈明处事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陈明不想赚钱,可是这止痛药极其珍贵。窥视这个药的人很多,但是也不希望搞的陈明太生气,怕往后买不到这些药。 李家的人不能对陈明用强。 他们没办法了,只能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但是李家如今的老太太,正是李氏的祖母,她年纪大了,夜里总是牙疼不舒服,吃了不少的药也止不住疼,而李氏带回去的药,她用了总算能睡好觉。 “会不会太麻烦了?”妘娇也知道李氏和李家的关系,她说,“其实县里能买到的!” 李氏摆手,“不麻烦的!” 若是祖母原谅她,那么李家的其他人还当真不敢再说什么废话了。 世家用膳,讲究不语。 可农家没这么多讲究,反而是喜欢边吃边说些琐碎的闲事。 乌正光没有半点不习惯,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尤其是当李氏笑着递给他一碗鸡汤的时候,耐心的叮嘱都成了他最想听到的话语。 “明儿去新屋瞧瞧?” 李氏和乌正光说,“我买了不少的东西!” “先去布置一下!” “好!” 乌正光和李氏已经想好了,等初三就去新家。 他们两个如今也是夫妻了,老在苏家打扰也不太好。 况且,乌正光也想过两个人过日子。 柳氏和苏四郎倒是理解乌正光,没有多阻拦。 入夜了,妘娇回到屋里,墙脚的炭盆里已经燃了木炭—— 苏四郎坐在临窗的书桌上看书,神情认真。 “四哥!”妘娇洗了脚才上了床榻,却没有立即闭眼,她问,“你知道有意思的鬼怪故事吗?” 苏四郎很高兴妘娇认为自己是无所谓不能。 可惜,无所不能的他,却从不看话本子。 “不知道!”苏四郎想了想才说,“我去书铺里找找,没准能找到有意思的话本子呢!” “那我给你讲一个?你听着看看!” 苏四郎挑眉,坐到了她的身边,给她掖了掖被子,“好啊!” 第083章 秉烛夜谈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屋内的光线并不明亮,苏四郎瞧着睡在自己旁边的女孩,眼里的喜欢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其实他的喜欢来的有些奇怪,说来就来了—— 他起初认为这个喜欢,或许只是占有欲,可到苏明宗出现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这是喜欢而不是其他的。 “这个故事叫倩女幽魂,嗯,从宁采臣说起——”妘娇的声音很轻,她在讲故事方面并不是很擅长,可苏四郎却丝毫不觉得她说的哪里不对,她停顿的地方,他还会帮她稍微润色,让她讲的更流畅。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苏四郎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点头道,“这故事很有意思!” “娇娇是想把这故事写下来拿给慕家姐弟们吗?” 妘娇点头,“你觉得这故事如何?” “很好!”苏四郎道,“只是这故事里要一副画,不如我来画吧!” 妘娇挑眉,“哦?” 苏四郎很少会画人,他画舆图的时候比较多。 妘娇顿时有些好奇了,她翻身就想要起来,却被苏四郎拦住,“冷!” 妘娇乖乖的缩回被窝里,她想了想才问,“会不会太麻烦?” 再过些日子,苏四郎就要去参加考试了,而且据说今年的题目比往年更难,是那位摄政王亲自写的题目。 “不麻烦的!”苏四郎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温柔,“总得让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妘娇本来都闭上眼了,在听见苏四郎的话后,却又一次睁开眼。 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眼神几乎要把要人溺毙。 这种眼神,是她从未从某个男人身上看到的。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要么是厌恶,要么是垂涎,要么就是赤裸裸的利用了。 “好吧!”妘娇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 这一夜,她睡的很快。 梦里,楚烨和她在吃烛光晚餐,这人问他,“妘妘,你的心里有我吗?” 她倒是很是好奇,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太好了,好的让我有些害怕!”楚烨笑了笑,“我觉得你高不可攀!” “我一直都认为,你跟我在一起,或许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我看着比其他人顺眼!” “是吗?”妘娇坐直了身子,“那你认为怎么样的我,才是喜欢你的呢!” “你太冷了,也太硬了,你应该学会软一些……” 楚烨说,“这世上的男人,都喜欢性子温软的女子。” “你若真的喜欢我,就改为我改变!” 改变? 为什么要改变! 若她改变的话,这偌大的妘家,怕是会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 “妘妘,你试试?”楚烨还再问,“为我改变!” 妘娇下意识就想说,试个屁! 或许是因为无语,她居然从梦中醒来。 夜已经深了,苏四郎居然还没有睡觉。 他抬起手,用右手在书桌上画着东西—— 其实,入冬后,苏四郎的右臂疼的厉害,有时都要吃药。 尤其是落雪后,他几乎很少拿右手再写字了。 可妘娇记得,苏四郎说他右手写的字和画的画,比左手更好。 妘娇偏着头,想起梦里的对话。 “这世上的男人,都喜欢性子温软的女子。” “你若真的喜欢我,就改为我改变!” 可她在苏四郎面前的样子,更没有掩饰,纯粹到了极致。 可偏偏的,苏四郎却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反而觉得她很好。 这就是差别。 “什么时辰了?”妘娇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苏四郎此时才发现妘娇居然醒了,他转身走到一侧的小炉上,拿起上面放着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水后才走到妘娇身边,“应该是寅时了!” “你是不是口渴了,先喝一点水?” 妘娇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本以为会很烫,却不想温度刚刚适合。 原谅苏四郎心细的拿放冷的开水,再加上茶壶里的热水兑在了一起,让水温刚刚适中。 妘娇愣了愣,却听见苏四郎说,“怎么了?” “夜里吃茶不好,会失眠。” “还是喝一点白水!” 他想了想又说,“明儿给你熬绿豆汤,嗯?” 妘娇哭笑不得。 这人还当她是苏小妹吗? 吃的东西必须要有一点点的味道。 不过,谁都喜欢被人捧在手心里,她也是不例外的。 “好!” 妘娇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才看着书桌说,“你怎么还不睡?” 苏四郎说,“还要等一会!” “明儿再画也不迟!”妘娇抬起手,抓住苏四郎的手腕,“睡吧!” “你不在,冷的很!” 她此时的声音本就沙哑,再带了一点撒娇的味道,苏四郎压根抵挡不住。 他下意识的低着头,可是耳尖却红了。 “嗯!” 苏四郎起身吹灭了烛火,然后脱了外面的袍子后才进了被窝。 此时屋内烧着炭火,而被窝里还放着暖足炉,哪里冷了? 他明白,妘娇只是怕他太累。 妘娇迷迷糊糊的说,“其实归鹤先生还欠我一副画呢!你不必这么累!” 苏四郎身边有美人在侧,本来都昏昏欲睡了,可在听见妘娇的话后,顿时又清醒了。 “不用麻烦外人,我来就好!” 妘娇被这人又一次掖了掖被子,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闭着眼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一个人,她下半夜就没有再做梦了,一夜睡到了天亮。 妘娇平日里醒来的很早,今儿却有些晚了—— 屋外又落了雪,瞧着比前几日还大一些。 院内一片白茫茫的。 苏四郎已经起身了,他抬起手哈了一口气,继续在纸上画着。 妘娇挑眉! 昨夜,这人睡的比她晚,如今又起的比她早。 若不是她亲自给他扶过脉,她都要以为这个人是机器人,自律的可怕。 “你醒了?”苏四郎见妘娇起身,笑着说,“你来瞧瞧!” “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妘娇穿好衣服后,走上前瞧着桌上的画。 和电影里一样,是一个少女在洗头的场景,看来昨日苏四郎的确是认真听她讲了。 可是,等等—— 这少女的模样,她好像有点熟悉。 额? 是她? 第084章 卖春联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两世为人,妘娇虽然不是一个喜欢臭美的人,但是身为女子她肯定也爱美。 在大燕朝,她的护手霜等东西,都是她自己做的。 只是这双手每天都要炮制药材,再怎么保养也和前世没办法比。 “喜欢吗?”苏四郎又让开了一些,“我很久没有画过人像了,希望你能用上!” 嘶! 很久没画,还能画的惟妙惟肖! 比照片更多了几分灵动。 妘娇想问苏四郎,是不是画的自己,可在此时屋外却有人敲门了。 这么早,是谁来了? “是谁呀!”妘娇从屋内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唐氏的声音。 唐氏说,“娇娘,是我!” 屋外,唐氏穿着一件颜色有些暗的碎花小袄,头上带着一枚银簪子,她的和善,“我今儿是来打扰乌先生的!” “唐婶,进屋说话!”妘娇赶紧让唐氏走了进来。 唐氏拿着一个篮子,用一方蓝色的布盖在上面。 她笑的有些内疚,“其实我也不该来的早,可家里的孩子们催的急……” “我昨儿见李夫人去城里买红纸了!” “我想麻烦乌先生给我们家写个福字,若是能再多一对对联,就更好了!” 其实,唐氏昨日见到李氏买红纸的时候,就多嘴问了一句。 唐氏很是喜欢李氏,因为李氏的站姿和气质,一看就是世家出来的贵太太。 可偏偏的,李氏却没有瞧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说话的时候更是温言细语,性子十分的良善。 也是因为李氏脾气好,唐氏才厚着脸皮来求福字和对联。 因为唐氏的小儿子,如今也在念书。 “这有什么麻烦的!”妘娇本来也准备让乌先生和苏四郎写点字出去卖,“等老师起来,我就去跟他说!” 唐氏见妘娇点头,更是笑的像朵花似的,她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妘娇,“婶子也不好占你们的便宜!” “这里有两斤羊肉、一瓶桂花酒,还有二十个鸡蛋,就当是谢礼了!” 说着,她还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准备掏钱给妘娇。 这个时候乌正光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这段日子醒来的很早,他见到唐氏后笑着说,“不用给这么多!” “就是几幅字而已!” 乌正光身形消瘦的厉害,如今身上即使穿着袄子,却依旧是峻峭的模样。 “乌先生好!”唐氏有些紧张,她觉得乌正光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让她不敢直视,“该给的!” “这北齐村瞧着小,可人不少呢!” “若先生个个都不收钱,那不得把你自己累坏了?” 成儿也冒了出来,他瞪着一双大眼瞧着唐氏,“唐奶奶,还是十五文一副字,对联也只收你十五文!” “先生可是进士呢,在外面一副字可值百两!” 成儿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别说是进士了,就是举人老爷的字,也是极其珍贵的。 其实价格也是他们昨天就商议好的,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人! 乌正光和李氏往后要在这里住下去,自然要和村民们拉近关系。 唐氏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想要提价。 而乌正光点头,“就这样吧!你看行吗?” 唐氏赶紧答应下来,“那就多谢先生了!” 唐氏想着这个价格也不贵,她便多求了几幅字和对联,想着给兄弟和娘家人也送点去。 等唐氏从苏家走出来的时候,遇见了村里的小齐氏。 小齐氏的丈夫乃是屠夫,逢年过节帮人杀猪、杀羊,身手极其的利索。 她见到唐氏,本以为唐氏不会和她说话,毕竟唐氏的兄弟可是大商人,平日里走路的时候,都是抬起头的。 哪知唐氏笑着打招呼,“你这么早,是去哪儿啊!” “唐婶!”小齐氏也走上前,“去村口等车!” “天气冷了,买点炭火回来!” “唐婶今儿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小齐氏见唐氏一脸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忍不住好奇的问,“是唐老板回来了吗?” “我弟弟忙着呢,哪有空老回村子里!”唐氏抬起手,把篮子上的布揭开一角,“瞧!” 篮子里面放了几块红纸,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字。 小齐氏一脸迷糊。 “我今儿一大早去苏家找乌先生求的字,也请苏相公写了对联!” “你也是知道,乌先生可曾见是做过官的进士呢,苏相公是白鹤书院的人,来日肯定也是进士!” “这都是墨宝啊!” 小齐氏愣了下,一脸错愕,“这……得不少银子吧?” “不需要!”唐氏压低了声音说,“乌先生和苏相公都是好人,说是一个村子里的,没那么多讲究!” “一副字只要二十文,对联是三十文!不过嘛,我还送了一些鸡蛋过去!” 唐氏直接给他们提了价格! 这加起来就得五十文。 小齐氏有些不舍得,可见唐氏还在说,“我弟弟说,外面举人老爷的字,都要好几十两银子呢!” “我这可不是赚大了!” “我能不高兴嘛!” 小齐氏闻言一拍大腿,“唐婶你说的对啊!” “你说我也去求字,他们会帮我写吗?” “你诚心去求字,这乌先生和苏相公肯定会帮忙啊!咱们和苏家又没结过仇!” “不过嘛,你家里的羊肉估计要送一些出去了!” 小齐氏笑着说,“这有什么!” “这是该送的呀!” “哎呀,多谢唐婶!” 小齐氏这下也不去村口了,往家里就走去。 唐氏满意的离开了。 这小齐氏的嗓门大,又是村里最喜欢传话的人,不用小半个时辰,村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结果苏家人刚刚用完早膳,就有人敲门了。 小齐氏领着一群村民来求字—— 乌正光本以为价格开的太高,毕竟村里的人,一个铜板都要是他们的命,可没想到唐氏提了价格后,这群人也要跑来买对联和字。 李氏和成儿开始帮着研墨,而下午的时候,邻村都还有人来求字了。 “师娘!”妘娇让李氏去了屋里,打开放铜钱的篮子,“你瞧!” 李氏睁圆了眼,里面居然放着一堆铜钱。 “你猜猜有多少?”妘娇问。 李氏想了想才说,“得有一贯钱了吧?” 第085章 上坟风波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摇头,“最少有两贯钱!” 两贯钱就是二两银子。 这下,李氏错愕了。 她和乌正光也在乡下住了一段日子,清楚这里的物价。 普通家庭要赚两贯钱,得家里人勤奋的拼搏一年,才有这个收入。 可现在,乌正光和苏四郎写了几个字,就赚了如此多。 虽然乌正光是个进士,可毕竟是被贬的人,在其他人的眼里多少是晦气的存在。 可北齐村的人和京城的人不一样,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被贬呢,他们是觉得乌正光是有才学的。 乌正光的字可比苏四郎的抢手多了! “师娘!你拿着!”妘娇把篮子递给李氏,“伯父今日肯定累坏了!” 李氏赶紧摇头,“我们在这里吃吃喝喝的,哪能拿什么钱!” 妘娇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李氏。 李氏明白妘娇的意思,也是苏四郎的意思,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接了过来。 等村民都拿着对联和字走了后,李氏才回到了屋里。 乌正光正在揉着右手…… “累了吗?”李氏放下篮子,走上前去站在乌正光的身后,开始替他揉着肩膀和手腕,“明儿好好的歇歇!” 乌正光很是高兴,他摇头说,“不累的!” 他不觉得累,反而是很高兴。 自从被贬后,他被心上人抛弃,连家族里的人都觉得他的存在是丢人现眼的! 那时候的乌正光觉得自己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若不是李氏的到来,他压根不会撑太久。 他害怕李氏会跟着自己一起走了。 乌正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这肚子学问还有地方可以用。 北齐村的村民压根没嫌弃他是被贬的人,和京城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如今真的有了一心喜欢他的人。 于他而言,这些或许还是福而不是祸。 “还说不累呢!”李氏也有些无奈,“你瞧这个!” 她把篮子拿到乌正光的身前,“娇娘给的!” “这……”乌正光也吓了一跳,他忙着写字,倒是没有收钱。 是妘娇在一侧算账。 而且,乌正光也发现妘娇极其的聪明。 她压根没有打什么草纸,而是直接心算。 旁人买多少字和对联,她都能算的清清楚楚。 有些人来的匆忙,没有带吃食来的,妘娇也多收了一些。 他本以为,没多少。 结果这一篮子的铜钱,却让乌正光傻了眼。 “娇娘说,都给咱们!”李氏叹气,“这孩子和四郎一样,是个好心的!” 乌正光也明白李氏的话,他抬起手拍了拍李氏的手背,安慰道,“那你就收下吧!” “孩子们想尽孝呢!” “嗯!”李氏没反驳,又说,“你帮我给家里写封信吧?” 乌正光挑眉,“嗯?” 其实李氏也会写字,但是如今李氏让乌正光来写这封信,显然是要和家里人强调,她已经和乌正光在一起了。 “你写吧!” 李氏又说。 说完后,李氏还低着头,不愿意让乌正光看见自己的神情。 乌正光哈哈大笑,“好!” ……………… 翌日,依旧有隔壁村子的人来求字,只是今日苏四郎却不在家里了。 妘娇和他驾着骡车去了南齐村。 妘娇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一年了,他们来祭拜。 “就是这里了!”借着原主的记忆,妘娇找到了一座已经有些破烂的墓。 上面写着妘仁和卢氏的名字。 坟墓不过是一个小土堆。 若不是柳氏买下妘娇,瞧着这孩子可怜,帮着修葺了妘仁和卢氏的坟墓,这小土堆怕是都没有。 周围长满了杂草,即使在冬日里也生机勃勃。 苏四郎俯身开始清理坟墓周围的杂草,妘娇却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 南齐村的坟地大多都是集中在另一个地方的,古人认为靠南是富贵的方向,而妘仁和卢氏这块坟地却是靠北的。 周围几乎都是一些破旧的小土堆,瞧着很是凄凉。 “岳父、岳母!”苏四郎清理完杂草后,才开始给妘仁和卢氏上香,“我和娇娇来看你们了!”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待娇娇好!” 妘娇向来不信神佛,她一直都认为,人死如灯灭。 尸体也不过是成为养料的东西。 苏四郎的性子其实和她有些相似,苏四郎也不相信这些。 可为了她,他时候愿意去相信这些。 妘娇有些动容。 两个人又拿出贡品,在坟头说了一会话才打算离开。 苏四郎打算等明年挑个日子,来修葺下妘娇父母的坟墓。 找好一点的石匠,把坟墓周围铺上石头,能经得起风吹雨打! “咱们村里有户姓石的的匠人!”苏四郎说,“他的手艺不错!” 手艺是不错,但是价格也不低。 妘娇回答,“你拿主意就好!” “你可是他们的贤婿!” 苏四郎挑眉,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喊,“是娇娇吗?” “哎呀,还真的是我家的娇娇回来了!” 妘娇抬起头,便瞧见了大舅舅的妻子高氏和表哥卢成。 几个月前,高氏来苏家闹过一场,最近被妘娇打的落荒而逃。 卢家人回到村里就开始说妘娇是个悍妇,高氏更是恨不得骂妘娇是个没良心的。 结果如今,他们又厚着脸皮来和妘娇说话了。 “哎呀,娇娇你是个孝顺的!” 高氏走上前,看着苏四郎,笑的更高兴了,“这不是外甥女婿吗?你们两个真是孝顺的!” “既然都来了,就去家里吃口饭再走吧!” 说着,高氏瞧了瞧妘娇手里的篮子,又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虽然要过年了,我这个做舅母的,也不会问你们要什么吃食的!” “但是娇娇,你是个孝顺的,你要给你外祖母尽孝啊!” “给个几两银子就行了!” 妘娇闻言,嗤笑。 高氏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是她的儿子卢成,紧紧的盯着妘娇。 一年不见,这小丫头居然长开了。 虽然胸前还是没什么起伏,可那张稚嫩的脸蛋却越来越水灵了,渐渐的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样。 他走近,试着闻了闻妘娇身上的气息。 他想,这小丫头应该还没被玩烂—— 他也可以试试。 第086章 卢家人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卢成明年就二十五岁了,正是虎狼的年纪,可他的老婆却难产死了。 生了个小丫头片子,如今还在家里养着。 卢成肯定是要再娶的,可南齐村那些还未出阁的姑娘,大多都不愿意嫁给卢成。 毕竟,卢家人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 这也让卢成憋坏了—— 如今看着妘娇,他倒是眼前一亮。 他骗过小时候的妘娇让自己摸过手,要不是当时妘仁反应快,他就得手了。 后来妘仁对他也多有防备,他有些不高兴,反而是和妘娇的母亲卢小雪说,“姨夫也太过分了!” 卢小雪当时也很不高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娇娇才六岁!你也敢下手?” “真是牲口!” 卢成没想到妘仁居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卢小雪,立即灰溜溜的走了。 后面那几年,他没少咒骂卢小雪和妘仁。 好在老天开眼,卢小雪和妘仁真的出事了,活活的被水给淹死了。 他当时想着去染指妘娇,可妘家老婆子却把妘娇卖出去了。 可惜—— “哎呀!”卢成赶紧对母亲说,“娘,你说这些做什么?赶紧让娇娇去家里!” 说着卢成就要去抓妘娇的手,而苏四郎直接挡在了妘娇的身前,阻止了卢成的动作。 苏四郎的神情冰冷,眼里的不悦显而易见。 卢成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妹夫会如此看自己,他故作疑惑,“表妹夫这是做啥?” “我们不去了!”苏四郎压根不给高氏和卢成脸面,他的声音清冷,“家里还有事!” “改日再去拜访!” 改日! 当然是以后的日子。 至于日子嘛,就说不定了! 卢成哪里肯让妘娇走,他知道苏四郎的手残废了,而且瞧着苏四郎这个样子,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表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和表妹还有话说呢?”卢成抬起手就要推开苏四郎。 结果苏四郎却伸出右手,抓着卢成的手往后一退,“滚!” 卢成本想要欺负苏四郎,却不想这人居然会还手。 而且还用的是右手。 卢成没有防备,被人这么一推,顿时摔坐在地上。 这里本就是坟地,常年也没人来打理,因为落了雪的缘故,地上的泥土变成稀软。 卢成坐在地上,立即沾了一屁股的稀泥! “你……”卢成瞪圆了眼,“你找死!” 他还要还手,苏四郎却直接踩在了他的腹部上,“找死的人,是你!” 同为男人,苏四郎怎么看不懂卢成的眼神。 卢成想占妘娇的便宜! 苏四郎很久以前便听人说过,说有些男人就喜欢挑小姑娘下手,连几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更有可恶的,还对襁褓里的婴儿动手。 要多变态便有多变态。 这种人,骨子里便是险恶的,死不足惜! “你疯了?”卢成想要起身抓苏四郎的脚,可这人用足了力气,他只要一动手,苏四郎踩的就更用力了,他疼的大叫,“啊……” “快放手!”高氏气的浑身哆嗦,她走上前就想扇苏四郎耳光,却不想妘娇从苏四郎的身后走了出来,抬起脚就朝着高氏踹去。 妘娇用足了力气,高氏也被踹倒在地上。 妘娇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能动手尽量不动嘴,毕竟她练好了身手,可不是为了和人讲理的。 很多人,拧巴的很,你和她说道理是完全说不通的! 得用暴力解决。 只是妘娇没想到苏四郎居然也会动手—— 苏四郎即使待人疏远,却是个温润如君子一样的少年,能讲理的时候,还是很有耐心的。 可偏偏的,今日的苏四郎却没了往日的镇定,和她有些相似了。 妘娇没有看见卢成的眼神,所以并不知道苏四郎的想法。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苏四郎跟自己学坏了。 “来人啊!” “杀人了啊!” “救命啊!” 高氏大喊。 她本以为可以占妘娇的便宜,却不想话还没说几句,这苏四郎就动手了。 可惜这里是坟地,离村里还有些距离,她即使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见。 妘娇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的,但是她总要为苏四郎想想,她侧着身子和苏四郎说,“我们回家吧!” 说完后,她又对高氏说,“高氏,你去打听下北齐村的裴家人!” “他们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去问问!” “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父母在地下看着呢!” 她压根没喊高氏大舅母! 其实,她这样做,外人还真不能说什么! 妘娇是被卖到苏家的,也就和从前的家庭没了半点关系。 当初妘家要卖妘娇的时候,卢家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他们家却什么都没做。 如今想要再拉拢关系,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高氏疼的龇牙咧嘴,最后只能看着妘娇和苏四郎离开。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高氏看着和自己摔在一起的儿子,“你居然打不过一个小娘们和读书人!” “你的力气都用去哪里了?” 高氏认为儿子卢成是装的,可卢成心里也委屈的要死。 “娘不是也打不过一个小娘们吗?”卢成反问,“这苏四郎瞧着是个练家子!” “呸!”高氏才不相信卢成的话。 卢成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去哪里和人说这事啊,说苏四郎其实是个练家子。 有人会相信吗? 苏四郎一个右手坏了的残废,用右手推倒他,还拿脚踩的他没力气还手! 这话就算说给这坟地里的鬼听,鬼也不相信啊! 这闷亏卢成和高氏只能吃了。 可卢成心里又和从前一样,诅咒苏四郎和妘仁一样,早点出事! 从坟地里走出来后,妘娇抬起手去摸了摸苏四郎的右臂,问道,“疼吗?” 苏四郎这手想要全部恢复,还得需要一段日子。 他方才用足了力气,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她刚放在苏四郎的手上,便感觉到这手臂颤抖的厉害。 果然…… “没事,不疼!”苏四郎安慰妘娇,“等会就好了!” 他都疼习惯了,这点小伤算什么事? 第087章 男德?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等会,你坐着就好!” 妘娇没有让苏四郎再赶骡车,苏四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妘娇身边,并没有坐到后面去。 再回北齐村的路上,又落了雪。 苏四郎抬起头,把放在板车上的油纸伞拿出来,打起来替妘娇撑着。 “不用!”这一路撑回去,怕是要累坏了。 妘娇说,“雪小,不碍事的!” 苏四郎没有说话,反而是叹了一口气。 妘娇挑眉,视线和他相接。 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妘娇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为妘娇做一些事情。 即使他们是已经是合法的夫妻,和苏四郎更希望妘娇是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的。 他对她好,像是追求心上人一样。 珍惜彼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雪越来越大,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是白茫茫一片,山脉和树木似乎都和这些白融为一体了。 骡车缓缓地走在孤寂的路上,周围没有半响人声,因为太冷,路上连小动物都瞧不见。 世上唯有两人。 “四哥!”妘娇突然说,“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苏四郎的伞是偏着的,他的右臂上有不少的雪花,虽然转瞬就融化了,可雪水却打湿了他的衣服。 苏四郎看着满天的雪,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妘娇在故事里讲的一句话。 她说,我多想一不小心,就和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 这满天的雪花若是落在两个人的头上,算不算也是一种形式的白头到老呢! 他淡淡一笑,对这寒冷的冰雪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等两个人再一次回到了家里,却不想门口停了三辆马车。 妘娇瞧着马车上的字,便知道是窦家人来了。 果然,屋内钱氏领着窦芃坐在里面,而这次和窦芃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庶姐——窦春。 这次钱氏来苏家,一是来送贺礼的,二是来送请柬的。 年后,窦春要成亲了,钱氏希望苏家人能去吃喜酒。 “王家哥哥很好的!”窦芃一见妘娇,就和妘娇一起躲进妘娇的房内,她压低了声音解释,“我听祖母说,王家表哥明年肯定能中秀才!” 窦春虽然是庶出,可是毕竟是窦县令的女儿,即使王竟中了秀才,窦春嫁过去也是下嫁。 妘娇问,“你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 “我觉得吗?亲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窦芃年纪尚且小,她不懂妘娇话里的意思,反而是肯定的回答,“若是我是大姐姐,我是愿意答应的!” 妘娇听窦芃这意思,怕是王竟这个人还真的不错。 其实,窦家老太太想什么,妘娇多少明白一些。 窦春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压根不会因为出生是庶女就选择认命,其实这原本没什么错,但是错就错在,窦春为了往上走,想要踏着亲人的骸骨。 也就是钱氏脾气好,否则窦春怕是早就被送出去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妘妹妹,你一定要来吃酒呀!”窦芃很喜欢和妘娇说话,她握着妘娇的手,丝毫不嫌弃妘娇手上起了皮,反而是笑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送给你!” 妘娇挑眉,“这是什么?” “香膏!”窦芃说,“这是百花堂最新的香膏!” “用来擦脸的,这样冬天的时候,脸就不会起皮、干燥了!” 说完,窦芃又拿出了一个瓶子,“这是擦手的!” 妘娇:“……” 她都忍不住想看窦芃的袖口里,还藏了些什么。 怎么跟个小叮当猫一样什么都有—— 而彼时,窦春却找了借口,说想借阅苏四郎的书。 柳氏这人没什么脾气也很好说话,她点头,“正好乌先生也在,你看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问先生!” “这乌先生可有学问了!” 窦春皱眉。 她哪里想去瞧一个糟老头子? 她只是想和苏四郎说说话。 其实前段日子,她无意间看到了之前苏四郎写的文章,便惊为天人。 如今再一次近距离的看着苏四郎,她那一颗芳心就乱动的厉害。 苏四郎比她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夺目,而且气质卓越,即使不说话,那股清冷的样子,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若只是好看,她或许还不会有动作,可……苏四郎可是听斋先生的关门徒弟。 听斋先生是谁啊! 他亲自教导的两个学生,一个开了白鹤书院,一个是摄政王。 来日的苏四郎,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伯母!”窦春想到这里,赶紧起身走到苏四郎身边,笑着说,“四哥哥,能带我去找找书吗?” 钱氏下意识皱眉,而柳氏却开口说了其他的话题。 钱氏只好接了话题。 其实今天钱氏并没有想过要带窦春来苏家,可窦春说她喜欢妘娇,想亲自来邀妘娇去吃酒。 窦春还说,她之前做错了事,该亲自登门道歉,才是诚意。 钱氏终究不好说什么,虽然窦春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应该给孩子一个改错的机会。 可现在钱氏才觉得,她或许是做错了。 苏家的院子并不大,窦春刚从屋内走了出来,就压低了声音问苏四郎,“四哥哥,我想问你一个事!” 苏四郎的脸色一直都是那样冰冷冷的,他回答,“我才疏学浅,姑娘有什么疑惑,还是问问乌先生吧!” “四哥哥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窦春反而是没走,她歪着脑袋看向苏四郎,眼里全是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不可以吗?” “我一直仰慕四哥哥的才学,今日见到你,更想亲自问你一些事了!四哥哥难道担心妘妹妹不开心吗?妘妹妹哪有这么小气,她肯定不是那种善妒的人,会因为你和一个女子说话,就不搭理你!” “即使妘妹妹性子粗鲁,可是她也知道什么是大局啊,哪能不给你半点颜面呢?” “四哥哥,我觉得我肯定比妘妹妹理解你!” 苏四郎直接打断了窦春的话,“她不会不开心!” “但是,我很小气!” “我不愿意背着她和不熟悉的女子说话!” 窦春:“……” 什么鬼?你还守什么男德吗? 第088章 不识趣的男人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窦春的脸色有些难看。 苏四郎是读书人,她知道这种人,最在乎颜面。 即使撕破了脸皮,也绝对不会闹的太难看。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肯定是比不上妘娇的,可她却是县令的女儿,而且比妘娇更有才学。 窦春瞧过妘娇写的药方,上面的字瞧着很是丑陋。 也不知道苏四郎瞧过没有。 “四哥哥!”窦春硬着头皮,她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你瞧过这个药方吗?” 苏四郎微微皱眉。 “妘妹妹的字,实在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窦春叹了一口气,“我本不该和四哥哥说这些的,可是来日四哥哥可是要做官的人,妘妹妹这一手字,怎么拿的出手?” “我若是妘妹妹,我一定好好的练字!” “绝对不会给四哥哥丢人的!” 她说着,又走近一些,“四哥哥,我是真心希望你好!” “你这样的人,何必被妘妹妹拖累呢?” 苏四郎却是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上居然挂着嘲讽的笑,“你明明说,你本不该和我说这些,可你却什么都说了!” “也不知窦家的家教是什么样子的?居然在背后说他人是非!” “窦姑娘,你着实没教养!” 窦春气的脸红脖子粗,她甚至都没有发现,妘娇和窦芃就站在她的身后。 苏四郎倒是发现了,却也没有提醒她。 她手里握着一张药方,有些不悦,“那小丫头能满足你吗?” “她那身板……” “大姐!”窦芃羞愧的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她有些忍不住了,“你在说什么?” “住嘴!” 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居然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勾搭有妇之夫。 这话若是传出去,窦家其他的姑娘还要不要脸了? 窦芃和钱氏的性子十分的相似,若不是被逼急了,她绝对不会翻脸。 如今她却是怕窦春再乱说话,上前就扯住她的手,“你快道歉!” 窦春也被窦芃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出现在院子里! “你们居然偷听我说话?”窦春看着窦芃,“卑鄙!” 窦芃恨不得掐晕窦春的心思都有了! 其实,还真不是妘娇的错。 她在妘娇的屋内发现了苏四郎画的画,觉得很是惊讶! 窦芃喜欢好看的字画,从骨子里便敬佩归鹤先生,可现在她现在发现,苏四郎的画丝毫不逊色归鹤先生。 她很是惊喜的问妘娇,苏四郎在什么情形下画的这幅画。 妘娇倒是没有隐瞒,把戏班子里的事都告诉了窦芃。 哪里知道,这窦芃对这个书生和女鬼的故事很是好奇,听的津津有味。她问妘娇,是否有写下来,她想带回家里去看! 哪知妘娇的字,着实有些伤脑筋,她有些压根都看不懂。 窦芃建议妘娇让苏四郎写字帖给临摹。 妘娇挑眉…… 窦芃以为妘娇不好意思开口,拍了拍胸口说,自己的字也不差。 但是她要动纸笔,总要经过苏四郎的同意!毕竟读书人,最不喜欢他人不经过自己的同意,碰自己的东西! 窦芃领着妘娇出门就瞧见了苏四郎和窦春在院内…… 两个人走上前,恰好听到了这一番对话。 “到底是谁卑鄙?”妘娇嗤笑,“窦大小姐还真是强词夺理!” 苏四郎走到了妘娇的身边,却是低声询问,“你怎么出来了?” 屋子外面冷,他担心妘娇受寒。 妘娇还没有说话,窦芃就转身对苏四郎和妘娇行礼,她此时很是愧疚! 妘娇倒是不会生气窦芃的气! 窦芃是窦芃,窦春是窦春! “妘妹妹,我们改日再来拜访!”窦芃拽着窦春就去屋内! 钱氏有些惊讶两姐妹这么快就进屋了,可她在看见窦芃的脸色难看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窦芃强硬的笑着和柳氏说了话,又和钱氏说,“娘,你是不是忘了,你还要去山内上香来着!” “祖母说,你最喜欢柳婶婶了,怕你忘了时辰,让我提醒你!” 上香? 上什么香? 可钱氏见女儿对自己点头的时候,她也明白了。 她笑着和柳氏说,“瞧瞧我,都差点忘了了!” “柳夫人我改日再来看你!” “今儿打扰了!” 柳氏虽然也捉摸不透钱氏和窦芃怎么了,可柳氏这个人的心不大,所以压根没有多想! “好!”柳氏起身送钱氏等人离开。 等出了门,这次窦芃没有让窦春独自一个人去马车内,而是拽着她和自己还有钱氏坐在一起。 窦春此时依旧不觉得自己错了,声音冷冷的—— 窦芃气的和钱氏说方才的发生的事情。 钱氏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你——”钱氏皱眉,“丢人现眼的东西!” 在大燕朝,女子本就不容易。 “你这是要全家人给你陪葬?” 钱氏冷冷的抽了一口气,“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祖母的!” 窦春此时才知道害怕了。 窦老太太可不是钱氏,窦老太太骨子里是个阴狠的,当年她即使守寡了,依旧靠着人脉关系养大了窦县令。 而且窦家的家产,也没有人敢碰。 当年,曾有人想要爬窦县令的床,结果被窦老太太捆在院子里,在所有下人的面前杖毙了! 还有前几年,有人说钱氏是不下金蛋的鸡,这窦家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结果窦老太太摸着线索,把传话的人都找了出来,全部发卖了出去。 窦春最喜欢的小丫鬟熙儿也在这群人里。 熙儿倒是没有被卖到窑子里去,但是出去后也受了折辱,没几个月就去世了。 当时窦春就明白,窦老太太是窦家最可怕的存在。 连窦县令都不敢违背窦老太太的命令。 “别!”窦春此时赶紧求饶,“我知道错了!” “母亲,你千万别告诉祖母,春儿知道错了!” 若是从前,钱氏看着窦春哭泣的模样,或许还会心软一下。 可她看着窦芃难看的脸色,和腹中快要出生的孩子,这一点怜悯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不能再这么心软下去……会拖累身边的人。 果然,窦老太太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勃然大怒! 第089章 内宅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没脸没皮的东西!”窦老太太低吼,“去把王姨娘找来!” 伺候在窦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是跟随了她多年的老嬷嬷。 这老嬷嬷也见识过妘娇的手段,更知道窦老太太很喜欢这孩子。 她点头,“老奴这就去!” 王姨娘是钱氏的陪嫁丫鬟,对钱氏一直忠心耿耿,这些年压根没有半点不安的心思。 可偏偏的,王姨娘是好的,而孩子却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真是祸害! 王姨娘来窦老太太屋子里的时候,瞧见地上哭泣的女儿,一时也慌了。 “你也是王家人,这事老婆子我得和你说清楚,你这个女儿是祸害也是个不安分的,嫁到王家去未必是好事!”窦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眼睛微微一瞥,“没准会把你们王家折腾的天翻地覆!” 从前,窦老太太还愿意给窦春留一条活路。 可如今,她却不愿意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出,苏家人是怎么看他们的。 窦老太太也曾听儿子说起过苏四郎,说一位极其才华出众的少年,来日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苏四郎如今还是听斋先生的关门弟子,和摄政王和白鹤书院的山长,是同一个老师。 摸着良心讲,若是苏四郎没有定亲,窦老太太肯定希望窦家的女儿能嫁给他。 但是人是有骨气的,如今苏四郎已经娶妻,窦家绝不可能把女儿送过去做妾。 所以,窦老太太私下让钱氏带着窦芃多去苏家走动,也只是为了拉拢关系,而并非是其他。 哪里知道…… 钱氏居然带了窦春去。 “老太太!”王姨娘吓的六神无主,“这事,或许是个误会!” 卑微如王姨娘,谨小慎微的过了一辈子,如今在听见窦老太太的话后,慌张的连怎么解释都不会了! “误会不误会,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就知道了!”窦老太太叹气,“当初,我也是愿意给她活路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催促你,让她赶紧嫁到王家去?” “若今日她想去高攀的不是苏家,而是摄政王呢?” 王姨娘吓的一身冷汗。 其实,摄政王突然来了百州的这个消息,也是窦县令说的。 百水县在百州的管辖范围内,而摄政王据说这次是来查案的,没准也会来百水县。 若是窦春真的这样做,窦家怕是会彻底的没了。 这位摄政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你去和王家好好说!若王家还要她,那么亲事不变!” “若是王家不要她,那么她……就送到庙里吧!” 王姨娘闻言瘫软了身子—— 窦老太太嘴里的庙,是尼姑庵,用来关这些家眷的地方。 在里面的人,没多久便会去世。 她知道,窦老太太不想窦春连累全家人。 ………… 对于窦家发生的事情,妘娇多少能猜测到。 她虽然只见过窦老太太几面,却也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个精明的,不是个糊涂人。 窦春的胆子还真是大。 可惜手段太稚嫩了。 “想什么呢?”苏四郎进屋的时候,瞧见妘娇握着他抄的书,却一直没有翻页。 妘娇摊手,“小芃走的太急了!” “她说她写的字也不错,要写下来让我临摹来着,结果走的匆忙!” 苏四郎挑眉,“我的字也不错!” “是很不错!”但是妘娇也很老实的说,“可太难学了!” 苏四郎是读书人。 在大燕朝,读书人都是要写馆阁体的。 这馆阁体要求字迹干净工整方正,没有个十几年的时间,是压根写不好的! 妘娇又不考科举,写这么好做什么? “可以写其他的字!”苏四郎抬起手,研墨后才拿起狼毫笔,在纸张上写了起来。 妘娇瞧着,颇为惊讶。 她本以为苏四郎写一手馆阁体已经很好看了,却不想他还能写一手簪花小楷。 “这个不难学!”苏四郎写了一段后,又对妘娇说,“等我写一些,你来临摹就好了!” 妘娇想了想,“会不会耽误你考试?” “不会!”苏四郎回答,“我心里有数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会不会耽误他,他自然清楚。 妘娇倒是喜欢他这样直言不讳! “那就辛苦四哥了!”妘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给你准备晚膳!” 苏四郎抬起手,却抓住了妘娇的手腕,“就这样谢我?” 妘娇挑眉! 这家伙,还想反客为主吗? 她靠近苏四郎,吐气如梦,“那你想我怎么谢谢你呢?” “我记得窦大姑娘怎么说的,我是个没滋味的小丫头!” “嗯,没滋味?” 她明明是个少女的模样,可眼里噙着的媚态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像是一个会啃噬人心的妖精一样,摄人心魄。 苏四郎见过无数的女子,却没有一个像妘娇这样,如此的多变。 他本想逗她,却不想反被她调戏。 苏四郎尽力的维持自己的镇定,可红了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妘娇笑的更是开心了。 这少年也太容易脸红和害羞了。 明明就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却偏要故作外向和奔放。 她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耳朵,“我有没有滋味我不知道!” “但是四哥,你却太有滋味了!” 这下,苏四郎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虾一样,几乎红透了! 妘娇哈哈大笑,却也没有再调戏他,反而是走了出去。 苏四郎看着远去的少女,双手握在一起。 最后他抬起手,抚摸耳朵,像妘娇方才的样子。 她,真是! 妖孽! 厨房内,秋娘已经烧了热水。 这天,越来越冷了。 厨房里无论做什么,都要用上热水。 “娇娘!”秋娘问,“今晚我们吃什么?” “吃油茶!” “这个吃了暖和!” 秋娘有些错愕,“什么是油茶?” “你一会就知道了!”妘娇说着,便去米缸里拿出一些大米糯米和胡椒混合在一起,然后放进锅里炒热,等米色变黄、散发米香后,她才停下动作。 把放凉的米放进石臼里,开始臼米! 秋娘看的有些糊涂,却又很好奇。 因为妘娇每次都能做出不一样的菜肴,是她从未吃过的东西。 第090章 油茶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大燕朝没有粉碎机,所以想要粉碎米,就得手动。 秋娘瞧妘娇臼米辛苦,便主动帮了忙。 妘娇倒也没有拒绝,反而是开始做其他的事情。 麻油馓子在古代也是一道小食,秋娘倒是不意外妘娇会做,但是妘娇在做好了麻油馓子后,还准备了葱花、碎油炸花生、咸菜等等后,她却有些纳闷了。 这米炒过很香,还未下锅便能闻见一股淡淡的米香,极其的诱人犯馋。 等碎米下锅后,还要照看着火候,太大和太小都不行。 锅里的米渐渐的变成稀米糊,妘娇又随手炒了几个青菜,还把腊肉切成片,给众人打个牙祭! 不止是秋娘,连乌正光等人,也是第一次吃到所谓的油茶。 乌正光笑着说,“我从前倒是吃过麻油馓子,却没有见过这样的吃法!” 在京城内,有不少卖点心的铺子都会卖麻油馓子。 乌正光从前也吃过不少。 可如今捧着手里的油茶,他却觉得香得不得了。 “里面是放了胡椒吗?”李氏开口问。 妘娇点头,“嗯!” 李氏有些错愕,因为胡椒的是西域商人们带来的香料,虽然在大燕朝也能买的到,可是价格不低。 她也是因为祖母喜欢吃胡椒做的菜肴,所以有幸尝过。但是这东西的价格却很高,也不是李家谁想吃都能吃的! 李氏怎么也没想到,妘娇居然舍得买来做菜肴。 李氏顿时觉得这手里的油茶,有些贵重了。 不过不得不说,妘娇的手艺是真的好,丝毫不比李家的厨娘差。 李氏和乌正光这种晚膳用的很少的人,却一口气喝了两碗,把所谓的礼仪规矩都丢在了一边。 柳氏更是忍不住赞叹,这油茶吃了暖和! 的确是暖和的…… 因为是妘娇做了晚饭,所以洗碗和收拾厨房这事,秋娘就不再让妘娇碰。 妘娇也没争抢,回了屋里准备练字。 其实,她会练字倒不是因为窦春说她的字太丑,难登大雅之堂。 而是,她想要写下故事给戏班子,就得写一手至少大家都能看懂的字! 往后写的药方,也得让病患看得明白。 只是妘娇没想到,她进屋的时候,苏四郎已经写好了不少的字给她临摹。 这人的动作极快,似乎把对她的所有事,都放在第一位。 成儿进屋来找苏四郎的时候,就瞧见了眼前的一幕—— 这件并不算大的屋子里,摆放了一张桌子。 这桌子被划分为两半,一半是苏四郎在用,上面摆放了不少的书籍,而一半是妘娇在用。 烛火光并不明亮,两个人虽然都在忙着,却是彼此不影响的。 苏四郎看书的时候十分认真,而且他也不止是随便看看,偶尔还会闭眼默念,牢牢的记住上面写的东西。 他的记性很好,看的书籍几乎都能过目不忘! 妘娇也没有影响苏四郎,她抬起手在临摹字迹,十分的认真。 偶尔,苏四郎会抬起眼看看身边的妘娇,然后目光又放回书上。 成儿也是读书人,其实他最怕的就是被影响,所以成儿看书的时候,秋娘大多都会去柳氏的屋子里一起做针线活! 而苏小妹,也不会来打扰他。 可苏四郎却丝毫不觉得妘娇在他的身边是打扰自己,反而是当成了一种动力。 成儿突然明白了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什么意思! 他本想问苏四郎问题,最后却还是退了出去。 “太难了!” 一个时辰后,妘娇看着自己写的字迹,却是忍不住叹气,“太难了!” 她这双手,能给人扶脉,能用一手金针,却不能写出好字。 这人,果然很难十全十美。 苏四郎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想了想才说,“也不难的!” “多练练就好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妘娇的身前,拿起狼毫笔再一次放入她的掌心里。 苏四郎的手有些炙热,他握着妘娇的手,教她怎么握着笔,“你看,这样握着笔就好!” “写字最重要的是手臂的力量……” 妘娇的手生的小,她今晚还抹了窦芃送来的香膏。 苏四郎起初还没察觉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可后来却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的身形本就比妘娇高了不少,此时更是几乎把妘娇笼罩在他的身下,而妘娇的手被他牢牢的抓住。 可妘娇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还在问,“这样就能写好字了吗?” 苏四郎有些庆幸,妘娇没有转过头来看自己。 “嗯!”他回答,“再练练,就能好!” “这些字的笔画都不多,你可以先试着学学笔画少的字!” “等你习惯了,写其他字也就不会难了!” 妘娇无奈,“好!” 她的确没有发现苏四郎的异常,她还有些苦恼…… “娇娇!”苏四郎有些不舍的放开了妘娇的手,他说,“你想喝茶吗?” “都行!”妘娇摆手。 两个人都没有察觉,这深夜喝什么茶?还想不想睡觉了! 可偏偏的,一个心里有鬼,一个却想着怎么写字,都没发现这不对劲的地方! 苏四郎靠着这个借口走到了屋外,看着满天的星辰,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还真是折磨人! 若不是妘娇年纪太小,他又何必如此的辛苦。 其实,苏四郎曾人听说过,女子太早同房会对身体不好。 尤其是身形瘦弱的女子。 若是太早同房,很容易在有身孕后难产。 他自然不愿意妘娇受这样的苦,更不想看见她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所以——只能憋着。 苏四郎去厨房拿冷水洗了一把冷水脸后,才重新取了热水回屋里。 好在他在洗了冷水脸后恢复了一些理智,终究是没有沏茶。 可惜,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妘娇和苏四郎睡下不久后,屋外就有人敲门。 “娇娘!” “娇娘!” 有人在喊她,“你在家吗?” 妘娇听着熟悉的声音,赶紧走到门口打开门。 屋外,唐氏一脸慌张的说,“你能去帮我家三媳妇瞧瞧吗?” “她说肚子疼!” 唐氏的三媳妇是个快要生产的孕妇。 第091章 真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唐氏之前便听袁家人说过,苏氏难产那一夜因为有妘娇的帮忙,苏氏才能安稳的生下孩子。 若是旁人这样说,唐氏肯定是不相信的。 可袁家人是什么样子的性子,唐氏作为同村的人,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 她起初还有些惊讶,可后来想想妘娇的父亲妘仁也是个懂草药的,而且还在药房做过帮工,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今晚她会来找妘娇,自然不是病急乱投医。 “你别急!”妘娇见唐氏身子颤抖的厉害,“我跟你去瞧瞧!” “娇娇!”苏四郎也起身了,他从屋内走了出来,拿着一件兔皮缝补而成的斗篷,“天冷!你先穿好衣服!” 妘娇出来的匆忙,一头乌黑的发,只是用一个绳子捆在脑后,而保暖斗篷压根没带上。 天气如此寒冷,她很容易受寒。 唐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娇娘,你先穿好衣服,不急,不急的!” “抱歉啊苏相公,我打扰你们了!” 苏四郎点头,却没有说其他的话。 妘娇穿戴好了,又拿了放了金针的药箱,才和唐氏匆匆地去了王家。 其实王家和苏家离的并不远,两家就隔着一条河…… 若唐氏要去找其他大夫和稳婆,就得去县里。 县里和村里不一样,县里是有设宵禁的,她就算走到百水县,也压根进不去。 而村里的其他土郎中,唐氏却是不相信的。 “疼……” 唐氏的三媳妇邓氏捂着肚子,躺在丈夫的怀里,眼神有些迷茫。 妘娇走上前后,王家的妇人们赶紧让开路。 “娇娘,你帮忙瞧瞧!” 唐氏刚说完话,一个老妇人就转过头来,她看着妘娇皱眉,“唐秋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让你去找大夫,你找个小丫头来做什么?” 这妇人,是北齐村里的稳婆三婆子。 北齐村不少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唐氏皱眉,“三奶奶,这村里的大夫你都认识,医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三婆子也是不客气,“那你不会去南齐村找找吗?” “我可和你说了,这是你的儿媳妇,若是出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孩子的胎位不正,而且……” 而且邓氏腹中的孩子偏大,很容易血崩! “让我瞧瞧吧!”妘娇见邓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赶紧走上前,给邓氏扶脉。 其实说起来,邓氏也不该出这样的事情的。 只是邓氏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压根没吃过什么好的,如今好不容易嫁来王家过了好日子,可婆婆唐氏却是个严厉的,家里虽然富裕,却也不让他们随便挥霍。 邓氏仗着有了身孕,让丈夫给自己买吃的。 吃的太好,如今才会难产。 唐氏又气又无奈,她不是舍不得给儿媳妇吃好东西,可凡事总有个度。 之前妘娇抓到野猪,她不是也买回来给儿媳妇补身子了吗? 这邓氏……简直了。 孕妇的确该大补,但是却也不能补的太过。 唐氏见过因为孩子太大,胎死腹中的事。 她还叮嘱邓氏要多走动,可邓氏前脚答应了,后脚却依旧坐在床上不动弹。 可她又不在此时骂邓氏。 “孩子的胎位倒是能正过来,就是生产的时候要吃点苦头!”妘娇看着屋子里的男人说,“你们先出去下!” 三婆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妘娇的态度坚决,而且丝毫不容人质疑。 邓氏此时却害怕的大喊,“三哥别走,别走!” 王小三见妻子如此,更是心疼的直掉眼泪,“我不走,我不走!” “糊涂东西!”唐氏捏着儿子的耳朵,“你在这里做什么?添乱吗?” “你让你出去就出去!” 邓氏知道自己吃的太多,婆婆肯定会生气。 若丈夫都走了,她怕是要被婆婆大骂。 她只能死死的抓着丈夫,不让丈夫离开。 王小三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此时他左右为难。 “我不会骂你的!”唐氏气的直翻白眼,“你还要不要孩子?” 邓氏见婆婆开口这样说,才终于不再缠着王小三。 等屋内的男人都走了后,妘娇从药箱里拿出金针,然后对唐氏说,“一会大概会侧切!” “侧切?”唐氏有些糊涂,“是什么?” “孩子太大,生不出来就要侧切!” 妘娇给屋里的人解释了下什么是侧切,可邓氏却哭着说不要! 三婆子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皱眉,“这能行吗?” 其实,胎儿太大,撕裂是很正常的。 而且三婆子接生过的女子,但凡是第一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撕裂伤。 妘娇对邓氏说,“放心把,我会给你缝合的!” “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邓氏哭着不肯答应,她觉得若是这地方又损伤,丈夫怕是要对她心灰意冷了。 “你不答应就想想你娘!”唐氏的脸色很是难看,“你以为你娘为什么总是戴着月事带?” 当年邓氏的母亲也是因为第一胎不忌口,导致后来小便容易失禁,不得不带着这个玩意,否则很容易脏裤子! 唐氏就是害怕邓氏步了亲家母的后尘,所以一直让邓氏忌嘴! 可邓氏压根不听…… “去准备热水过来!”妘娇起身说,“还要干净的剪刀……” 她开始吩咐,而三婆子见她熟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这一夜很是漫长…… 三婆子看着妘娇拿出金针慢慢的给孩子矫正胎位后,又拿出一个针筒给邓氏麻醉,惊的目瞪口呆。 她想要问妘娇是什么东西,可妘娇哪有空回答她。 “你一会要用力知道了吗?”妘娇对邓氏说,“不要哭喊,把力气都用在生孩子上!” “哭喊也没用!” 邓氏这是第一胎,哪里知道该怎么生。 她是慌极了。 她慌,王小三也慌。 苏四郎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在了院外,和王小三说着话。 王家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邓氏生产。 唐氏本想训斥王小三,可碍于苏四郎在场,终究不好说什么。 苏四郎的脸色并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的妻子在生产。 可唐氏知道,苏四郎是担心妘娇。 第092章 我家不这样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和三婆子不一样,妘娇并不是稳婆,若不是看在两家相熟的份上,妘娇也不会来帮忙。 唐氏拧的很清楚。 其实,女子难产出事这样的事情,在乡下并不少见,就算邓氏和孩子出事,他们家里也会自认倒霉,而不会怪罪妘娇和三婆子。 可苏四郎却有些不相信他们,所以他亲自来了。 其实于男人而言,尤其是读书人,来这种场合总是晦气的。 可苏四郎不在乎,他只想等妘娇安稳的回家。 王小三紧张的团团转,他的腿都在打颤,屋内妻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大,他都快哭了,“娘,让我去看看小花吧!” “你进去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进去也是添乱!”唐氏皱眉,“你要是真的担心小花,不如多去烧点热水吧!” 生孩子的时间很长,有的等了。 期间若是邓氏饿了,还得吃点红糖鸡蛋恢复力气。 “娘!”王小三身为大男人眼眶都红了! 屋内,邓氏一直喊在王小三的小名字,她是真的太疼了。 可是唐氏见多了女子生产,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天渐渐的亮了,邓氏的声音也渐渐沙哑,最后也不喊疼了。 期间,唐氏送了红糖鸡蛋进去,三婆子告诉唐氏,说孩子太大,不过暂时没有血崩的危险。 暂时没有血崩的危险,不代表之后不会血崩。 唐氏点头,“尽力就好!” “若是出事了,就……” 唐氏咬牙,“保大!” 唐氏和其他婆婆不一样,她纵然再瞧不上邓氏是个贪吃的人,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要了邓氏的性命!王家的香火纵然很重要,可是媳妇也是有父母的,她不愿意看邓氏为了生孩子丢了性命! 唐氏的话,倒是让三婆子有些惊讶! 在三婆子的记忆里,唐氏是个极其彪悍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 “唐秋,我们关系好,你不必瞒着我!” 三婆子喊了唐氏的全名,“真保大啊?” “嗯!”唐氏的脸色很是难看,“若是不行,就保大!” “你和娇娘说,就算孩子出事,我们也不会怪她!” 一般人家,在生产的时候,哪里会说这个事情,可唐氏却丝毫不曾顾忌的说了出来! 唐氏何尝不煎熬呢,可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煎熬,让其他人也不好过吧? “行!”三婆子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唐氏,像是瞧着什么怪物一样! 王家并不缺钱,想要给王小三续弦也不是难事,居然会为了一个媳妇不要孙子。 真是奇怪。 屋内,邓氏已经没了力气。 妘娇摸索了下,才拿起刀子消毒后开始动作。 三婆子刚被唐氏的话惊讶的目瞪口呆,转眼在看见妘娇的做的事后,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了。 半个时辰后,邓氏生了。 是个胖乎乎的女婴,足足有八斤! 唐氏高兴的合不拢嘴,她抱着怀里的女婴说,“我们小圆是个有福气的!” 众人:“……” 因为孩子长的圆润,所以唐氏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圆。 王小三更担心妻子,他进屋去看了妻子一样,而妻子却没什么精神。 他赶紧哄着妻子说,“小花,咱们有女儿了!” “一个赔钱货有什么高兴的!”邓氏心如死灰,“来日还不是别人家的!” 她想要的是儿子,而不是一个女儿。 王小三却劝道,“女儿也很好啊,咱们家小圆像你,可好看了!” “娘说小圆是个有福气的,要给孩子打一个银锁呢!” 他这样说,邓氏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毕竟,能让抠搜的唐氏给孩子打一个银锁,也是不错了。 银锁值不少银子呢! 唐氏抱了会孩子,才转身给妘娇和三婆子拿银子。 按照惯例,一般人家生女儿,只给一百文的。 毕竟,乡下人更喜欢儿子。 可是唐氏却不一样,她笑着给了两个人一人三百文,还送了每个人十个红鸡蛋。 “娇娘,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吃满月酒!”唐氏说,“谢谢你!” 其实,唐氏也没想到,妘娇真的如此厉害。 连起初对妘娇有意见的三婆子,此时也是无话可说。 她亲眼看着妘娇做的一切后,更是明白,同样的事情交给她来做的话,那么邓氏母女怕是都保不住了! “你客气了!”妘娇的确有些累了,“都是小事!” 苏四郎还在院子内等着她,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 他的神情略带了几分疲惫,可在看见妘娇后,眼神却异常的明亮。 他在听闻三婆子的话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陈明和他说,妘娇医术很厉害的时候,他还觉得陈明约摸是在说笑。 可如今想想,陈明那时候就想提醒他一些事情。 是他自己忽略了。 苏四郎抚摸了自己的手臂,虽然在冬日里还会疼痛,可这疼痛和从前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娇娇!”苏四郎替妘娇拿着药箱,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说,“其实,给我治手臂的人,一直都是你,对吗?” 妘娇挑眉。 苏四郎还在道,“谢谢!” “我很高兴!” 他很高兴,妘娇愿意帮他治手。 妘娇的性子其实很淡漠,她是个会权衡得失的人,她既然愿意帮自己治手,还费了不少的力气,她的心里多少也应该是有自己的。 所以苏四郎说,他很高兴。 “只是娇娇,你往后想做什么,就去做,无需问我和家里人是怎么想的!”苏四郎认真的说,“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且愿意相信你! 妘娇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瞧着鞋面。 其实,从前的她,也渴望过亲人们说出这样一番话。 亲人会理解她的辛苦,会明白她为什么会变得强大。 可是,于她而言,都是奢望。 亲人们从未说过,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他们觉得,妘娇护着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 “娇娇!”苏四郎见妘娇停下脚步,“你也要相信我!” “相信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第093章 甜言蜜语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人不是很蠢笨吗?怎么如此擅长说甜言蜜语。 可偏偏的,妘娇却喜欢听他说这些话。 因为妘娇知道,苏四郎这个人并不是只是说说那样简单,他说了就会做到! “嗯!”妘娇想了想,她还是得给苏四郎一个答案,“我相信你!” 她愿意去试试。 苏四郎淡淡一笑,伸出手握着妘娇的手,十指相扣。 她的手很小,因为昨夜一直浸泡在水中,很是冰冷。 她总是这样,无论吃多少东西、补药,身子一直很畏寒。 他得想想办法。 两个人从王家回苏家的路上,走的很慢。 其实这一段路程本就不算长,毕竟只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就算走的太慢,也终究是会走到终点。 “四哥!”妘娇终于还是开口了,“我往后出诊,你不必陪着我!” 苏四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点头,“可我有空,能让我陪着你吗?” 他说,“我不会丢下自己该做的事情!” 苏四郎毕竟不是恋爱脑,就算和妘娇在一起,该做的事情也不会忘记的! 他还得走上仕途呢…… 妘娇倒不是这个意思,她一直都觉得苏四郎就算不能做官也没有关系,反正她能养着这个人。 但是苏四郎显然不是个喜欢被女人养着的人,他有自己的自负和才华,他的心里还是想为大燕做一些事的。 “行!”妘娇没有拒绝他。 两个人回屋后,秋娘立即端来了热水,忙问,“怎么样了?” 妘娇把脚泡在木盆里,她回答秋娘,“是个小千金,很可爱呢!” “是小千金啊?很好,很好!”秋娘笑着说,“当初成儿出生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 “结果哪知道是个小皮猴!” 其实,秋娘是真心喜欢女儿,她倒是想再要一个,不过不是和那个人。 “成儿也很乖!”妘娇倒是没说谎,“我们家成儿来日会很有出息的!” 秋娘又往木盆里加了一些热水,“有没有出息都不重要,我啊,只盼他能健健康康的!” “只要他这一辈子长安喜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秋娘倒是看得开,和村里不少做了母亲的女子不一样,她并不强求成儿一定要读书。 但是,乌先生却很喜欢成儿! 这孩子很聪明,和苏四郎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是成儿年纪小,不似苏四郎那样谦逊,反而是了一股与身俱来的傲气。 乌先生只是说了一句,他读错了字,他就和那本书较上劲了。 最后更是把这本书倒背如流,还能默写出来。 不过是六岁的孩子,却有着许多大人都没有的韧性。 秋娘没有在屋子里待太久,妘娇在秋娘离开后,便直接躺回了床上。 苏四郎却没有睡觉,他只是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后,又继续翻阅起书籍。 其实来年的考题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苏四郎能做的就是多读多看。 …… 等妘娇睡醒的时候,唐氏已经来过一趟了! 唐氏难掩喜色,已经在村口和不少人都说了,自己有了小孙女。 有人忍不住讽刺唐氏,又不是带把有什么高兴的?可唐氏也不生气,她说谁家的小孙女生下来有八斤呢?她家这小孙女可是有福气的姑娘。 这下,众人倒是哑口无言。 还真没有人家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八斤重! 虽然北齐村这几年也没人饿死,但是却也不能像王家这样大鱼大肉的养着一个孕妇,他们能吃饱就很不错了,哪能顿顿都吃肉。 乡下人,骨子里都喜欢攒钱。 唐氏特意去县里买了羊肉和羊骨回来,送了五斤到苏家。 可见唐氏是真的高兴。 秋娘见妘娇还在睡觉,也没去吵醒妘娇,反而是自己开始做晚饭了。 其实苏家的伙食一直都很好,妘娇曾对秋娘说,家里有孩子、有老人还有个病人,不要太节约了! 她能赚钱! 秋娘虽然心疼妘娇独自在外赚钱,但是却也不好违背妘娇的吩咐。 妘娇不会责怪她,却是会自己来厨房加餐给家里人。 ……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唐氏都会送点东西过来。 有时候是鸡蛋,有时候是鱼,还有一些冬日里难见的青菜。 妘娇倒是推辞过几次,可唐氏却说,“娇娘这也太和我见外了,我往后都不敢来劳烦你了!” 唐氏毕竟是长辈,妘娇多少要给她一些颜面。 除了唐氏总是来苏家串门外,刘大牛来的也很勤奋。 刘大牛最近越来越有名气了,外人还给刘大牛取了个绰号叫刘一刀。 刘大牛劁猪的手法十分的熟练,而其他村子也有人请他过去。 刘大牛每次看见县里有新鲜的菜肴,都会买回来送到苏家。 柳氏都有些哭笑不得。 可刘大牛却说,这是应该的。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除夕众人守岁后,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开春,妘娇十三岁了。 可是苏四郎却没有在家里待太久,他们在帮着乌正光搬家后,苏四郎却要考试了…… 在大燕朝,成为秀才可没有那么简单。 要成为秀才,可是要经过三场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及院试。 过了府试,才能被称作童生。 而过了院试,便是秀才了! 今年北齐村不止苏四郎参加考试,同行的还有妘明吉。 “别怕,别怕!”薛氏知道妘明吉紧张,她还是安慰,“你好好发挥!” “娘等你回来!” 妘明吉苦笑,“娘,我要是考不上,我就……” “呸呸呸!”薛氏急的赶紧往地上吐口水,“哪有什么考不上的!” “肯定考得上!” “我儿可是文曲星!” 妘明吉吓的扯了扯薛氏的衣袖,“娘,你可别乱说!” 他看见苏四郎走了过来,眼里更是有些羞愧。 什么文曲星?他若是文曲星,那苏四郎是什么?是天上的神官吗? 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心里是很数的。 “妹夫!”妘明吉跟苏四郎打招呼,“你押过题吗?” 他不过是客套下,可苏四郎却点头,“嗯?押了!” 妘明吉瞪圆了眼,好家伙,这人还真的这样做? 第094章 县试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那你……”妘明吉本想问苏四郎,你押了什么题,可他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这种东西,苏四郎怎么会告诉他呢? 县试是踏上科举路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等到了府试,才是动真格的。 但凡是读书人,都可以来参加县试。 像今年参加县试的人足足有就有四千人,可这群人最后留下来的也不过三百人。 “嗯?”苏四郎挑眉,压低了声音在妘明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妘明吉的脸色顿时大变。 “真的?”妘明吉有些错愕,“你有把握吗?” “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应该会中其中一个!” 妘明吉低着头,想着破题的办法。 今年百水县的县试考点设在东城一处宽敞的集市,这里已经被衙役们提前收拾过,早早的就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棚子。 周围提前围上了栅栏,隐忍不许靠近。 考生们在听见衙役喊自己的名字后,才可以走进去。 若是敢在此地大吵大闹或者喧哗的人,最后都会被拽出去,严重的还会取消考试的资格。 大燕朝的县试,和前朝一样,需要互结。 所谓互结就是五个读书人互结保单,若是作弊,五个人都要倒霉。 这次和苏四郎互结的人,除了妘明吉外,还有三人分别是韩明旭、蔺桥、刘向文,这三个人都是白鹤书院的学子! 其实听斋私下和苏四郎说过,这三个人很有实力,并不是随便来凑数的。 他们一直没有去考试,是因为找不到合适互结的人。 毕竟,互结的交情,可比同窗的感情更好。 韩明旭、蔺桥、刘向文几个人在见到妘明吉的时候,都是淡淡的笑了笑,可在看见苏四郎后,却是变了嘴脸。 尤其韩明旭,他就差直接和苏四郎称兄道弟了。 无论这几个人怎么和苏四郎套近乎,苏四郎依旧是平日那副样子,瞧着温和有礼,实际上却是有些疏远。 妘明吉也不生气这几个人和自己疏远,他反而有些高兴。 因为他们也讨论起了押题,可苏四郎却没有和他们讨论这个话题,反而是说一切听天由命。 只是,妘明吉也没有高兴太久…… 因为很快衙役便喊到了他们的名字。 衙役见他们是白鹤书院的学生,倒是也没有多为难,只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他们的证明和随身携带的行李。 被褥里不能有夹层,而袜子也必须是单层的,连糕点都要掰开看看! 毕竟若是学子作弊,被揭发后,检查他们的衙役也要倒霉,是要被连带追责的。 有些学子,还被脱的干干净净。 好在妘娇提前有准备,他带的熟食和果脯都被妘娇切过了,恰好可以入口,也能一眼看出来没有夹层。 反而是妘明吉比较惨了,他带的馒头被掰成好几块,碎的不成样子。 进了正门后,一群便见到了县太爷。 县试可以分为四场或五场,一切都是县令决定。 这次窦县令决定的是四场,他喜欢这个数字。 窦县令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然后官吏们开始点名,让考生们赶紧入场。 时间很紧。 苏四郎手中的木牌,写着他的座位号,辛未。 考场很简陋,可却不影响学子们的心情。 考题都是出自四书五经,而且其中有两题,还真的被苏四郎押中了。 苏四郎倒是不意外,可妘明吉却差点哈哈大笑。 他有些庆幸自己多嘴问了一句,在破题很痛苦的时候,苏四郎还提醒他一嘴。 妘明吉不仅想大喊,劳资有个好妹夫,你们都没有。 ………… 考场内的情形,妘娇和薛氏自然都不知道。 她们也没有一直在考场外逗留,而是回了村里。 “娇娘,谢谢你啊!”薛氏也算是托了妘娇的福,回去的时候蹭了妘娇的骡车,而不是走回去。 薛氏舍不得拿铜钱去坐牛车,毕竟养一个读书郎是真的很花钱的。 即使白鹤书院免了妘明吉不少的费用,可买书的钱,妘家却依旧要给。 家里过的紧巴巴的! 不过好在,妘家老太太这段日子没怎么闹了,反而是覃氏言语讽刺。 薛氏也懒得和覃氏计较,毕竟在薛氏的眼里,覃氏就是个没眼色的东西。 “大伯母客气了!”妘娇家里的猪草都是薛氏割的,连猪圈里的粪,薛氏也会帮忙清理。 “希望他们考试顺利!” 薛氏又道,“只要能顺利,我就是折寿我也愿意!” 薛氏说着,拢了拢她的发丝。 其实薛氏的年纪并不大,可是她的鬓发间已经有了白发! 这段日子薛氏没少为妘明吉操心。 妘娇向来不会安慰人,她想了半响才说,“一定会顺利的!” 薛氏倒是不计较这个。 她回了家里后,又回了屋里,拿出藏在木盒里的钱袋,数了数里面的数目,眉头却怎么也不能舒展。 太少了! 屋外,覃氏而已发现薛氏回来了。 她还在唠叨,“不过是去个县试,能不能顺利通过都难说呢!” “县试过了又怎么样?我家正德可是秀才,而且只考了两年,就中了秀才!” “南齐村也没有几个人和正德一样厉害!” “有些人啊,明明就是泥腿子的命,却妄想自己下的蛋能做官,也不撒尿照照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 “真是浪费钱!” “不如留着给我家明义!” 妘明义在听闻母亲这样说后,立即附和道,“正德表哥说了,我可是文曲星下凡,我可厉害了!” “我现在不止认字,还能写字呢!” “我家明义真聪明!”覃氏高兴的抱着妘明义说,“明年咱们还是去南齐村的学堂!” “这北齐村的学堂不行!” 薛氏知道这母子两个人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她却懒得去搭理他们。 南齐村的村学是什么样子,外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冯家大郎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也就袁家姑娘好,还愿意嫁过去。 “呸!”薛氏朝着门口吐了一口口水,冷冷的笑了笑,“你家明义才不是个东西呢!” 她又低头,继续算手中的银子。 第095章 你中了吗?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四场县试,第一场结束后,两天会继续再考第二场。 第一场通过的人名单会在翌日就列出来,而没有在名单上的人,便不能参加第二场考试了。 妘娇并没有让苏四郎赶着回村里,而是在县里给他定了客栈。 恰好这客栈的老板和唐元是朋友,所以给妘娇的价格并不高。 后来这客栈的老板知道了妘娇的相公是苏四郎后,若不是唐元拦着,他都恨不得给苏四郎免食宿了。 “苏相公!”有人敲门,“我给你送饭菜来了!” 客栈的大堂内,坐了不少的学子。 可苏四郎却没有去大堂内,连韩明旭、蔺桥、刘向文三个人来邀请他,他都没有下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苏四郎一样能沉稳性子,妘明吉就坐在大厅内,要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碗羊肉面。 他正准备吃的时候,韩明旭就凑了过来。 韩明旭的父亲是隔壁县的县令身边的师爷,虽只是个童生,但是却仗着自己的一张嘴,混的很不错。 韩师爷深知读书的重要性,对韩明旭十分的苛刻,好在韩明旭也争气,在几年前考上了白鹤书院。 虽然不像苏四郎那样拔得头筹,也并没有吊车尾,而是在中间这段。 “妘兄!”韩明旭笑着说,“听说,你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妘明吉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来取笑自己的。 果然,随着韩明旭的话音一落,周围不少人都发出讽刺的笑声。 “你啊……”韩明旭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你是苏兄童养媳的堂哥,她……” “什么童养媳?”妘明吉直接打断了韩明旭的话,“我家娇娇乃是苏四郎的妻子!” “你会不会说话?” 读书人向来看不起很多东西,包括童养媳。 若是这群人说他是废物,妘明吉自然是懒得搭理的,可他们若是说妘娇的不是,那就不要怪他翻脸了。 和韩明旭比起来,妘明吉的身形就显得强壮了,因为他常年还要下地干活,力气也比韩明旭大,此时他脸色一变,韩明旭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不过你睡觉是真的吧!”韩明旭又说回了原来的话题,“你这样做,也不怕贻笑大方?” 说着,韩明旭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很为妘明吉担心。 结果妘明吉压根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羊肉面,像韩明旭是空气一样。 妘明吉没有说,他胸有成竹,睡一会不过是养精蓄锐。 他自然不会出卖苏四郎,所以一副劳资就是懒惰你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噗嗤!” 周围的人见妘明吉这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唉!”韩明旭在妘明吉的身上找到了成就感,也不再说什么了,起身便离开了。 本来周围的人还在议论苏四郎会不会参加第二场考试,这下好了,他们也不谈论苏四郎了,反而都在取笑妘明吉。 甚至还有人说这妘明吉一看就是泥腿子的样子,居然来参加考试,简直丢了读书人的脸。 其实白鹤书院的人都知道,妘明吉是靠着苏四郎的关系才能来白鹤书院念书的,但是白鹤书院的人,有个习俗就是护短。 他们瞧不起妘明吉,也瞧不上韩明旭。 “这饭桶还真能吃啊,这是第二碗面了吧?” “是啊,这蠢货就知道吃,要是先生知道了,怕是要活活的气死!” “可不是……” 等妘明吉离开后,他并没有去打扰苏四郎,反而是回了屋里继续看书。 第一场考试他可以靠苏四郎,第二场他还是想靠自己,否则这一辈都无法真正的立足。 等发案这天—— 妘明吉终于见到了苏四郎。 妘娇托人送了一些果脯过来,还特意卤了一些羊肉,结果苏四郎刚吃几口,就被妘明吉拽着出了门。 整个街道上全是人,比不设宵禁的日子还好要热闹,喧闹声络绎不绝。 苏四郎被妘明吉拽的难受,却又不好说什么。 妘明吉的力气很大,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放榜的地方。 县试放的榜称为“案”,时间还没有到,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妘明吉见苏四郎的脸色不好,以为他看书太晚,他说,“妹夫你在这里等我,我挤进去看就好了!” “对了,你的座位号告诉我!” “辛未”。苏四郎回答,“你小心些!” 往年也有人在看榜的时候被踩断了腿,他可不想妘明吉也出事。 如今妘老太太能不作妖,也是因为妘明吉在家里说话越来越有分量了。 说白了,从前闹的那么厉害,也是因为一个穷字。 若是妘家不穷了,他们也不会再打扰妘娇了,而且家族里的人也要维护妘娇的名声。 有利益的时候,一群人总是会聚集在一起。 “咚——” 一声铜锣响起,几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衙役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很快从他们里面走出来一个拿着榜单的人。 人们又开始激动了。 等榜单贴好了之后,一群人才挤进去了。 其实这个榜单更像是圆形,被登记上去的人,从中间散开。 苏四郎看着妘明吉消失在人群里,自己反而是找了清静的地方。 “啊……我中了!” “我也中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不中,你们帮我看看!” “来人啊有人晕过去了!” “啊…爹啊娘啊……我也中了!” …… 有人大喊有人哭泣,还有的人似疯癫状的又哭又笑,还有人气的直接晕过去了。 苏四郎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妘明吉出现,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挤进去看看。 这个时候,衙役们又拿着一张榜单走了出来,说这榜单上的五十个人乃是案甲。 所谓案甲,其实就等于告诉这五十个人,下面的考试你们参加不参加无所谓了,你们可以直接去等四月份的府试了。 这个榜单,其实很多人都不敢去奢望。 四千多个人里的前五十名,这哪里是他们能想的? 苏四郎也没有把握能去案甲…… 一炷香后,妘明吉泪眼婆娑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苏四郎感觉不妙。 “呜——”妘明吉抱着苏四郎就哭了起来,“我该怎么办啊!” 第096章 我真的行吗?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明吉哭的厉害,而苏四郎也不好推开他。 他只是等妘明吉哭的差不多了,才问了一句,“我们都没中吗?” 恰好这个时候,韩明旭、蔺桥、刘向文三个人也结伴而来了。 他们瞧见妘明吉哭的厉害,都是得意的笑了笑。 在这三个人的眼里,妘明吉落榜那可太正常了。 可他们恰好又听见苏四郎那句,我们都没中吗? 这下,韩明旭、蔺桥、刘向文三个人惊讶了。 很快,这惊讶又变成了窃喜。 听斋先生的关门弟子居然连童子试的第一关都过不过,原来传闻也不过如此啊! “苏兄!”韩明旭赶紧开口,“你落榜了?” “苏兄没有关系,反正你还年轻,你能再考!”刘向文附和道,“明年再来就是了!” “是啊!”韩明旭也说,“再来就是了!” 三个人里唯有蔺桥皱眉,因为蔺桥不赞同他们的话。 蔺桥巧合的是,他的位子离苏四郎很近,他亲自看到了苏四郎考试的情形。 这个人写的很快,丝毫不曾犹豫,怎么会落榜呢? 不对! 果然,蔺桥的猜想很快应验。 “呸!”妘明吉有些生气的说,“你们这些乌鸦嘴,到底会不会说话!” “我哭是因为我妹夫可以直接准备府试了,而我还要继续考试!” 这下,众人傻眼了。 “他在案甲?” 韩明旭问,“你看清楚了?” “他在案甲不是很正常吗?”妘明吉一脸讽刺的笑了笑,“我妹夫可是有大才的人!” 能成为两座书院都抢夺的人,又是听斋先生的关门弟子,还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的确是有大才的人! 可韩明旭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因为他听妘明吉的意思是,妘明吉也中了。 这废物也能中?这阅卷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大燕朝的科举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虽然这是第一关,比其他的也宽松些,但是阅卷绝对不会出现作弊的现象。一份试卷还得多个考官分别批阅,防止有人根据个人喜好去选拔人才。 但是不管怎么样,韩明旭的心里就是不爽,一个在考场上能睡着的废物也能和自己一样中了。 不过无论韩明旭怎么想,已经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改变了。 落榜的书生们很是不甘心的离开。 人群渐渐的散开,连韩明旭、蔺桥、刘向文三个人在看了榜单后都走了,妘明吉才渐渐地止住了哭泣。 他和苏四郎的身高相仿,但是却比苏四郎更壮实,低着头在苏四郎的面前哭了半个时辰,简直丢脸的不行。 他揉了揉哭红的双眼,“对不住啊妹夫,让你陪我了!” 苏四郎:“……” 苏四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妘明吉解释,他只是想等人群散去了,再去确认一眼榜单。 并不是他不相信妘明吉,而是他想看看自己的位子。 “没事!”苏四郎最后还是不好意思打击妘明吉,他走到榜上,看着甲榜。 甲榜上,只有案甲一人。 而这个人的座位号却在这个圈子的最中间最核心的位子。 上面写了两个字:辛未。 辛未,是苏四郎的座位号。 他的确不打算再继续参加下面的考试了,而是回了客栈收拾行李,准备回家里。 他迫切的想见家人,他想告诉妘娇,他中了! 结果苏四郎和妘明吉刚回了客栈,两个人便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唐元身边站着一个娇俏的少女,她梳着简单的发髻,若有所思的和唐元说着话,而唐元很是着急,就差在原地起跳了。 这少女不是妘娇又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里! 苏四郎也愣住了。 好在,妘娇和唐元说话的时候,眼神也一直看着门口。 其实,在考试期间,她的确和家里人说,等苏四郎回来报消息就好,哪里知道她今日刚好进城去送牙粉到中善堂,又遇见了窦家人。 窦家人告诉妘娇,今日放榜。 妘娇想去看榜,可又不知道苏四郎的座位号。 毕竟县试可是不写名字的,等最后一场才会放名字。 前面放榜写的都是座位号。 她终究是没忍住,来了客栈里。 “妹妹!”妘明吉一样妘娇,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走上前想要和抱住苏四郎一样抱妘娇,结果妘娇却不是苏四郎,她对妘明吉可没有那么多感情。 她一侧身子,妘明吉就抱住到了唐元。 唐元也是一脸错愕…… 好在唐元也是脾气好,他今日来找妘娇,其实也是有事的。 唐元从姐姐唐氏的嘴里得知,妘娇不止会医术,而且医术了得。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起了当初妘娇和他说,这止痛药是她制的! 他当时还哈哈大笑,觉得妘娇这小姑娘怎么能和他说笑呢? 结果他现在却笑不出来了。 唐元特意去中善堂问陈明,而陈明也压根没隐瞒。 陈明说,无论是止痛药还是牙粉、牙刷,都是妘娇制的! 唐元大呼自己是蠢货! 他在得知妘娇在客栈等苏四郎的时候,便急匆匆的跑来了。 其实,唐元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想从妘娇这里多买一些止痛药,想拿到百州去卖。 这止痛药的利润很高。 他还和妘娇保证,绝对不会乱卖这个药。 可止痛药再好,也只是药,只能止痛,而不是能祛除病情,所以妘娇没答应。 唐元很急和妘娇保证了诸多事,就在这个时候,苏四郎和妘明吉回来了。 “没考上也没事!”唐元虽然无奈,却也安慰妘明吉,“明年再来!” 唐元这些年见多了落榜的读书人,安慰人的时候,也有了自己的章法。 毕竟,谁能考一次就中啊! 妘明吉却没有骂唐元,而是摇头,“唐叔啊!我中了!” 唐元瞪圆了眼:“小兔崽子,那你还哭什么?” 这是好事,怎么还哭的跟没中一样?一双眼睛都肿的不像样子了。 而此时苏四郎却缓缓地走到了妘娇的身前,他隽秀的容颜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他说,“娇娇,我中了!” “我可以等府试了!” 第097章 开学啦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莞尔,像春日枝头的花一样徐徐绽放,她说,“好!” “四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苏四郎因为她的话,心都酥软了。 是了,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可以! 好在,他没有辜负他。 唐元在听了苏四郎的话后,也是微微错愕。 苏四郎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回家准备府试了,那么不就是说,苏四郎是案甲吗? 往年,中了案甲的人,其实也有个一个深层的意思,这个人必是童生了。 就算后面发挥的再失常,考官也会给他一个安慰。 “恭喜啊!”唐元身为商人,最敬佩的就是读书人,他说,“你一定高中!” 苏四郎笑了笑,“多谢唐老板!” 妘明吉没有再案甲,还要继续再考。 这于妘明吉而言,其实也等于找回了信心。 苏四郎在离开前,把自己写了备注的书籍留给了妘明吉,等他考完后再还给自己。 为此,妘明吉又大哭了一场。 妘娇都很疑惑,“我这个堂哥怎么这么能哭?” 苏四郎闻言却是无奈,“他是开心!” 妘娇却是摇头! 最后还让妘明吉多喝水! 哭了那么多,是得补补水了! 回去的路上,妘娇很是开心,说什么也不让苏四郎驾骡车,而自己赶车。 白蹄很是喜欢妘娇,它乖巧的不像样,即使妘娇不动,它也知道要怎么回家。 “考场是什么样子的?”妘娇对考试很是好奇,“考试很严格吗?” 她只参加过高考,却没有参加过古代的考试。 一般读书人都不愿意和女眷说这些,在他们的眼里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苏四郎不一样,他很开心妘娇会问自己这些问题,他一一的详细说给妘娇听。 若不是八股文太过深层,而妘娇也没什么兴趣,他都恨不得把怎么破题讲给妘娇听了。 苏四郎的声音本就有磁性,说话的时候又不急不徐。妘娇听着这个人的声音,彷佛身临其境,像是自己都亲自去了考场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骡车上,朝着家里走去。 而冬日的霜雪,却没有让他们觉得寒冷。 家里,秋娘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在众人听见苏四郎中了的时候,都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成儿,他扯着苏四郎的袖口说,“四哥哥,我也会中的!” “你也会中的!你肯定中!”妘娇抚摸着成儿的头,笑着说,“我听人说,有人十三岁便是秀才!” “我们家成儿争取十二岁!” 她其实也只是这么随意说说,可是成儿却记了下来,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秋娘闻言也哈哈大笑。 孩子的懵懂,总是让大人们觉得可爱。 因为这只是第一场考试,后面还有府试和院试,所以在用完午膳后,苏四郎又回屋里看书了。 妘娇却在这个时候出领着成儿出了门。 此时已经是二月了,山里的雪早已经融化,可寒冷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减少。 成儿一张小脸被冻的红通通的,可是他却笑的很开心,“姐姐,我会好好念书的!” 今日,乌先生在北齐村的学堂正式招生了。 苏四郎要准备考试,自然没时间再教成儿,所以妘娇干脆送了成儿去学堂里。 “好!”妘娇刚说完,成儿便放开握着她的手,朝着前面跑去。 妘娇还有些疑惑,却见成儿很快又跑回来了。 这一次他举起手,笑的跟小太阳似的,对妘娇说,“姐姐,给你!” 在成儿的手里,有一朵早早就盛开的野花。 这野花是橘黄色,它的出现,像是有一股股淡淡的暖意在妘娇的心里徐徐的绽开。 “姐姐,我往后会买更好的花给你!”成儿保证! “好!” 妘娇从成儿的手里接过花,“谢谢你!” 成儿羞的低着头,却不再说其他的话,他是真的很喜欢妘娇,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其实,从前,成儿还会想,他的父亲是谁,为什么父亲从不来看他。 可后来母亲被毁容后,他却恨透了父亲,认为这个男人没有到了极致,连妻儿都护不住。 可后来,这恨意渐渐的变少,是因为和妘娇、苏家人成为了家人。 原来,没有父亲也可以过的很好。 成儿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自己绝对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他要成为和苏四郎一样优秀的人。 …… 苏家到学堂的距离并不远,两个人走了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此时学堂外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李氏站在人群里,笑着帮忙登记名字,还亲自问了孩子们一些问题。 李氏出自世家大族,她不止精通四书五经,而且还擅长音律。 李氏能弹一手不错的琴瑟。 只是乐器这些东西,在乡下并不吃香,所以李氏才没有拿出来摆弄! “毛小六!”李氏说,“你会数数吗?” 被称作毛小六的孩子,一脸懵懂的说,“什么是数数?” “这是几呢?”李氏又比划了个数字。 毛小六摇头。 毛小六的家长有些窘迫的低着头,刚想说自己家的孩子蠢笨,却见李氏说,“你就去丙席吧!” “丙席是启蒙班,会从头教的,像数数认字!”李氏怕毛家人误会,又说,“这里分为甲乙丙三个席!” “甲席的学生并不是成绩好在这里,而是这些人已经会认字了!” 乌先生这样做,无非是因材施教。 古代和现代不一样的是,古代的学堂是不分班的,一个学堂分为三部分坐孩子们。 启蒙的,和已经明白一些的,最后一部分是识字的! 因为怕人误会,所以李氏都会跟村民们解释一遍。 “师娘!”妘娇领着成儿过来,拿了一碗水给李氏,“你先喝点水润润嗓!” 李氏说了许久的话,怕是累坏了。 李氏见到了妘娇,也是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去看榜了吗?” 妘娇还没有回答,便有人皱着眉头说,“这不是南齐村的覃家人吗?怎么来这里了?” 妘娇转头,就瞧见覃老太太领着一个小男孩朝着这边走来。 也难怪众人不喜欢覃家人,因为覃老太太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谁都瞧不上一样。 第098章 中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也不怪覃家老太太如此的嘚瑟,她的孙子覃正德乃是秀才,之后只需要参加八月的乡试便可。 乡试又称作秋闱,三年一次。 若是过了乡试就是举人了。 一般都说穷秀才富举人,是因为成为举人后,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县令都不可以对他动刑,得等学政除了他的功名后,才可以对他动手! 大燕朝对学子们十分的宽厚,举人名下的田地,都是不需要交税的。 今年,刚好有三年一次的乡试! 覃家这段日子没少买田地,其实他们的举动很简单,无非是在告诉众人,覃正德今年必中举人。 “怎么?我不能来啊?”覃老太太一脸不屑,“我家正德说,这乌先生尚可,我才来的!” “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家正德可是魁星,今年肯定会中举的!” “你们这些泥腿子,知道什么是举人吗?” 李氏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覃老太太的话。 她怎么可能没见过举人? 李氏的大哥乃是进士出身,虽没有入翰林,也是二榜前十三。 李家读书人不少,有秀才功名的也不少! 举人虽然稀罕,可是却也有三个。 “你是谁啊!”覃老太太瞧着李氏,眉头皱的厉害,“乌先生呢?” 李氏穿着一件暗色的袄子,外面披着一件兔皮做成的披风,头发用银簪子挽起!她虽然有了年纪,可容貌和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乡下人。 “我是他的内人!”李氏虽然不喜欢覃老太太的态度,却依旧温和的说,“他有事!” 乌正光今日的确有事,他有同僚来找他,说是想请教一些问题。 这位同僚和乌正光关系虽然一般,但是他却是个做事的人,他这次前来据说是查假药案的。 不过,李氏骨子里终究和妘娇不一样,她不怎么去问这些事情,只做分内的事情。 “让他出来啊!”覃老太太说,“我孙儿要来上学!” 李氏解释,“你来这边登记就行!” “请问,你读过书吗?”李氏看着孩子张口询问,这孩子抬起手就朝着李氏的发髻上抓去。 他说,“这簪子不错啊!” 李氏也没反应过来,而妘娇却抬起手抓住了这孩子的手。 “哇……” 覃老太太见孙儿覃拜相被欺负,也要上去帮忙。 可她哪里是妘娇的对手,她刚碰到妘娇,就被妘娇一推,摔在了地上。 这下,覃老太太忍不住大喊,“你这个小娼妇,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的大孙儿可是秀才!你这个小贱人你知道秀才是什么吗?” “狗胆包天的东西,你也不怕折寿!” “等我孙儿做官了,一定要砍你的狗头!” “这里是北齐村!”妘娇嗤笑,“可不是你南齐村,可以让你胡来!” “覃正德是秀才又如何?难道秀才能无法无天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抢东西倒是有本事!” 她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冲着覃拜相去的。 这覃拜相显然是被覃家人宠坏了,但是骨子里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他见妘娇下手利索,立即就不哭了,马上躲到了覃老太太的身边。 “你这个小娼妇你污蔑!”覃老太太双手叉腰,“我家拜相就碰下她的簪子怎么了,碰不得吗?” “噗!” 妘娇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覃家还真是无法无天。 不过最让她觉得好笑的居然是覃家给这孩子取的名字——拜相。 这大燕朝的相爷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还真的是异想天开! 如今覃家的人的做派,其实也这也南齐村的人纵容有关系。 覃家人从前倒也没如此的放肆,可是南齐村的人欺软怕硬,又想要巴结覃正德,才让覃家越来越放肆。 覃家压根没什么家底,却敢给覃正德养小妾。 不过前些日子听说,覃正德又说亲了,这次说亲的人家,据说是商户。 “你笑什么?”覃老太太一脸怒气的看着妘娇,“你把我弄伤了,赔钱!” “你要我赔多少呢?”妘娇问。 覃老太太眼珠在眼眶里一转,想了想就说,“五两银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冷冷抽了一口凉气! 这覃老婆子还真的好意思说这个价格!她真的以为苏家很富有啊? 李氏有些生气,她担心妘娇吃亏,赶紧走上前,想要劝解。 结果覃家老婆子却认为李氏是害怕了,更是说,“不止要给我五两银子,我家拜相往后的束脩也必须免除了!” “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们!” “把你打成这样只需要给五两银子?”妘娇抬起手揉了揉手腕,“那我把你打个半死吧,给你凑十两银子!” “不过,我下手很重,要是一会缺胳膊少腿,可别怪我没提前收拾你!” 众人:“……” 他们有些惊讶妘娇的话,可听着妘娇的意思,也不是像在说笑。 妘娇是真的想要动手,也压根不在乎赔多少钱。 可她越是这样,覃家老婆子却越是害怕了! 这有银子固然是好,可也要有命花啊! 她吓的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拽着覃拜相就要跑。 可惜妘娇拦住覃老太太的去路,她呵斥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道歉!” “我……”覃老太太想说自己没错,可她也听人说起过妘娇下手很重的事情,毕竟卢家人没少在南齐村说妘娇的坏话。 这里是北齐村,可没有人会帮她说话。 覃老太太最后还是认怂了,和李氏道歉后,就领着覃拜相落荒而逃。 两个人来的时候有多傲慢,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其实,对付这些不讲道理的乡下泼妇,就需要用暴力解决。 妘娇是懒得和他们废话的人。 能有手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用言语呢? 至于村里其他人的看法?她可是压根不在意的。 她不在意,可李氏却是很心疼,她担心的看着妘娇,很是愧疚的说,“对不起啊娇娇!” “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妘娇对李氏说,“不过是小事!” “师娘无需放在心上!” “今天我来找师娘,一是想让先生收下成儿,二是想告诉师娘,四郎中了!” 第099章 痴念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李氏满脸惊讶! 乌正光和昔日的同僚在屋内说话,听见了外面吵闹的声音,起初乌正光也不在意,可在听见妘娇说话后,却不得不出来了。 虽然说乡下人生性淳朴,可恶人是不分是哪里人的! 乌正光亲眼见识过人性的险恶,哪里舍得让李氏也吃苦。 结果他刚出来,就听见妘娇说,苏四郎中了。 乌正光很是高兴,几步走到妘娇身上,“是案甲吗?” “听相公的意思,是案甲呢!”妘娇很是自豪的说,“相公说等四月,直接去府试就好了!” 乌正光双手一拍,“那就是案甲了!” 乌正光的同僚闻言,也笑着说,“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 乌正光的同僚名叫贾巷,他心里却有些无奈,他就差对乌正光说,同喜个屁啊! 这人又不是他的徒弟,他有什么好喜的! 不过贾巷还是多问了一句,“是杨三郎吗?” “不是!”乌正光的学生很多,杨三郎算是其中一位,可也是乌正光最看走眼的一位。 在贾巷说起杨三郎的时候,乌正光笑容浅了一些。 “是苏家四郎!” “瑞文的长子!” 瑞文,乃是苏四郎父亲的字。 贾巷有些惊讶,毕竟当年他也是见过苏瑞文的,的确是个才华出众的人,可惜和家族里闹翻了,不然也不会做县令多年了。 他记得这苏瑞文的不止才华不错,而且容貌也不错。 “今日是我打扰了!”贾巷没有多问,他还急着回去复命,“改日再来探望你!” 乌正光点头,也没有挽留贾巷。 其实两个人的交情也就这样,若不是乌正光能帮上贾巷,贾巷也不会走这一趟。 等贾巷一走,妘娇才说,“本该请师父和师娘一起吃个饭庆祝下的,不过四郎说这才是第一步,等他拿了秀才回来,再亲自来请师父和师娘一起吃席!” “吃不吃席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好好考!”乌正光说,“他只要放松心情,肯定会势如破竹,一帆风顺!” “借师父吉言!” 妘娇把成儿登记在了李氏写的名单里,又给了束脩。 本来乌正光和李氏怎么都不肯收束脩的,可妘娇和成儿认为,规矩就是规矩,这些东西都是该给的。 乌正光和李氏也不好再推辞,只能接了下来。 等乌正光和李氏忙完,天色也暗了。 李氏点燃了屋内的油灯,走到了课堂里瞧了一眼。 因为唐元送了银子过来,所以这学堂修的比南齐村的更大气,即使坐一百个学生也不在话下。 这些桌椅都是村里的木匠帮忙打造的,虽然瞧着没有太华丽,却很结实。 “怎么了?”乌正光找了一会李氏,才在课堂里发现了她的存在,“有什么不对吗?” 李氏淡淡一笑,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乌正光挑眉,“嗯?说说?” 屋内的光线很黯然,油灯的光却很温暖。 李氏笑,“那我说了,表哥可不能笑话我?” “这……”乌正光有些无奈,“我还不知道你说什么呢!” “不过,我肯定不会笑话你的!” 他心疼李氏还来不及呢! 这么好的一女人,他哪里能再辜负李氏,让她伤心呢? 李氏看向下方的桌椅说,“我和表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表哥也是在学堂里念书!” “当时教表哥的先生和他的妻子感情很好!” “我记得表哥总是唤她师娘,而她也经常给你们做酒酿小圆子吃!” 李氏说到这里,低着头说,“我那时候就在想,表哥如此的厉害,来日肯定也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先生!若是你有了关门弟子,我也会用师娘的身份,给他们做酒酿小圆子的!” “表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你一直都很有才华的!” 乌正光闻言,眼神却熠熠生辉。 他本以为自己也是快要步入四十岁的人了,再多的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情绪,却不想李氏却做到了。 “不!”他回答李氏,“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一点也不傻!” 乌正光一直想问,他何德何能,能让李氏如此待自己! “今日收的学生,有几个孩子是其他村的,他们一早来这里,晌午怕是不能回去了!”乌正光说,“他们带来的饭菜怕是会冷,这天气吃冷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你是师娘,到时候就麻烦你给他们热热饭菜吧!” 李氏闻言,立即抬起头来。 其实这些年,她从前的奢望从未对人说起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讲给乌正光听。 “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乌正光握着李氏的手,“你信我!” 李氏点了点头,“嗯,我信你!” 妘娇对李氏说过,一个病患想要好起来,其实情绪很重要。 情绪决定了这个病情的转向。 乌正光如今不止有了求生欲,而且心情也因为李氏的存在而渐渐舒缓,他的病情处理起来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现下,乌正光不止身体恢复了不少,他和李氏之间也做了夫妻该做的事情。 妘娇前些日子给李氏送了一些汤药,李氏在偷偷的喝。 乌正光以为这些汤药是用来补身子的,也没有想过李氏会欺骗自己。 李氏想,等她有了好消息,乌正光也会很开心吧! 其实她这个身子,已经不适合要孩子了。 可李氏还是想试试,她想给乌正光一个完整的人生。 ………… 发生在学堂的事情,苏四郎也是在夜里听成儿说漏了嘴,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皱着眉头,想着要怎么处理覃家的人,却听见妘娇对他说,“你可别想着要怎么处理他们!” “他们这些人哪里值得你费心?” “你好好考试就好!” “我会处理好的!” 妘娇说的认真,“你不要认为我很娇弱!” 苏四郎本来还皱着眉,却在听见她的话后,无奈的抬起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可是,我的小娇妻,不是一向都软弱无力,不能自理吗?” 妘娇闻言,哈哈大笑。 她这算哪门子不能自理? 能把对方揍的不能自理吗? 第100章 府试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最终,苏四郎还是尊重了妘娇,可私下他也明白一件事情。 唯有他努力读书变成了禀生,成为比覃正德更优秀的人,这村里的人,就知道该帮谁了! 苏四郎比从前更勤奋,而妘娇也忙着帮戏班子里的人写戏本子。 期间,苏四郎还会帮她修改不对的地方,尽量让剧情更完整更好! 妘娇之前便同戏班子说过这个剧本,戏班主闻言很是惊喜,他们本以为妘娇只是说说而已,却不想妘娇是放在了心上。 尤其是慕婳和慕怜两姐弟,更是恨不得给妘娇磕头了。 在排练这场戏的时候,他们都在为选主角而发愁。 聂小倩是个美貌的女鬼,她的打斗动作不止要高难度,而且还要求飘逸,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可偏偏的,女孩子们大多都是饰演青衣,身段虽然姣好,但是却没有这种感觉。 妘娇想了想,便对慕怜说,“你试试?” 慕怜也是有些惊讶,“我可以吗?” “试试也没关系!”妘娇说,“你现在的身形也差不多!” 慕怜毕竟是个男孩子,而且他的容貌不错,在浓重的妆容后面,压根难辨雌雄。 结果,慕怜一试,效果还真的不错。 慕怜不止能演出漂移的感觉,打斗的动作更是做的十分的流畅。 于是戏班子便决定下来,让慕怜出演聂小倩! 妘娇还让他们先宣传几日后再开演,而且开演分为上中下三段。 三段分为三日上演,这样还能让看戏的人更有兴趣。 戏班子的人对妘娇唯命是从…… 陈明和六子两个人对这个新戏很有兴趣,也帮忙宣传,等这戏曲上演的这一日,已经快接近四月了。 府试也是在县内,这次的考试比上次更严格,而来参加考试的人却没有上次多了。 只是这次考核的人从县令变成了知府,这人据说极其的严厉,最不喜欢读书人作弊! 衙役们也知道知府的意思,在检查的时候比之前更认真了。 这次府试的场地,是一座很大的宅院,这里很安静,而且门口还挂着牌匾。 “好好考!”薛氏这次又特意送妘明吉来参加考试。 妘明吉的确也有本事,顺利的通过了县试,和苏四郎一起参加府试。 这次妘明吉倒是没和前一次一样,问苏四郎有没有押题,他反而是和苏四郎说谢谢。 原来,府试和县试不一样。 府试是需要一名禀生作保。 每年每个禀生作保的名额都是有限的,说白了,就是谁给银子,他们就帮谁作保。 当然也有禀生不缺银子的,只帮有才华的人作保,便可以让这个人欠下自己的人情。 这次给苏四郎做保的禀生,是白鹤书院的先生,而妘明吉也占了个便宜。 这位先生,显然是想要苏四郎欠自己的人情,一个铜板都没有要。 他自然都要做人情了,顺便也给妘明吉做了担保。 “娇娇!”妘明吉总结了下,“你一人得道,堂哥我也跟着沾光!” 妘娇忍不住想问,这是什么破比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妘明吉是想他自己比作什么呢?是鸡还是犬! 也是因为妘明吉的态度,妘家大房恨不得把妘娇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薛氏也是笑着说,“你是得好好谢谢你妹妹,不能忘记她对你的恩情!” 母子两人都心知肚明,苏四郎会帮助妘家大房,也是因为妘娇是他的妻子的缘故。 而且苏四郎还和妘家的宗亲们走的很近,显然也是不希望妘家老太太再来做什么妖! 薛氏明白,所以和妘明吉都拍起了妘娇的马匹。 至于妘家老婆子?她要是不吵不闹,该享福还是给她享福的! 可她要是吵闹不休? 妘家的宗亲可不会手软! 他们家里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人,哪能让一个老婆子给耽误了! “我知道!”妘明吉看着妘娇,“等再过些日子,我妹妹不止是秀才娘子,还会是……” 他话还未说完,衙役们就出现了。 不参加考试的闲杂人等,是不得入内的。 妘明吉和苏四郎是一个禀生作保,所以两个人差不多是一起进门的。 这院子里,已经支起了布幔,每个人走的通道都是不一样的。 衙役们虽然严厉,可在对待他们的态度却又不一样。 苏四郎是案甲——衙役们只是粗略的搜身后,就让苏四郎进了里面。 而妘明吉就比较惨了。 他差点被脱光了衣服,连梳理好的发髻也被弄散了,只是为了查探有没有带纸条等等东西。 还有的人,直接被脱光了衣服和裤子。 这人气的直接想大骂有辱斯文,可又不敢出声。 因为他们一旦有情绪,便会被衙役们认为是作弊不成恼羞成怒,从而给赶出去。 要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了,怕是来日考取功名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家都是咬牙切齿的通过布幔。 这次和县试不一样! 进入考场后,便有专门负责指引座位的衙役,让每个学子去属于自己的座位。 这次的座位是一个单独的小间,里面不止狭小,其他三面更是密不透风! 这里仅仅只能放下一张桌和一张一直而已。 座位号是按照县试的成绩来的,所以苏四郎的位子,很不错。 离厕所远远的。 苏四郎坐下后,便从篮子里拿出这次要用的东西。 笔、墨都是衙门准备好的,考试的学生除了带能证明自己的户籍单子外,其他东西一律不用带。 府试需要考三场,前面两场为一日,最后一场为两日。 考生们要在这里渡过四天三夜,而且被褥也是衙门提供。 来之前妘娇让苏四郎吃了补血的东西,夜里倒是不会受凉。 很快,周围的人落座完毕,第一场的考题也送上来了。 苏四郎拿在手里瞧了一眼,便胸有成竹。 ……… 考场外,薛氏和妘娇又一次结伴而行。 或许是因为有上一次的经验,这次薛氏倒是和妘娇说了好一会话。 最后薛氏更是夸赞,“秋娘还真的把小鸡崽给培出来了!” “对了!”薛氏道,“我听良家的人说,他们家想给秋娘说亲呢!” 第101章 说亲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妘娇闻言微微挑眉,“给秋娘说亲?” 薛氏点头,没有丝毫隐瞒,“良家你是知道的,家里穷了一些,家里最小的六郎一直未曾娶妻,耽搁到了现在!” 在大燕朝诸多女人的眼里,女人这一辈子还是要嫁人的。 就算她们再聪明再厉害,也需要个男人做依靠。 秋娘在苏家这段日子,不止把后院两亩地里的小菜种的极好,还学会了不用母鸡就能培养小鸡崽,这样的手艺可不是谁都有的! 之前绣坊里的人还一直定秋娘做的荷包,说秋娘做的极好,卖的也不错! 可见,若是谁娶了秋娘回去,能补贴家里不少! 当然,也不是任何男子都愿意娶个毁容的女人回去,而且这个女人还有孩子。 “大伯母的意思呢?”妘娇问。 薛氏想了想,还是诚恳的说,“良家,不好!” 即使薛氏也认为秋娘之后要嫁人,可却不赞成秋娘嫁到良家去。 “良家有六个孩子,家里却只有三亩地,四间房!”薛氏继续说,“这良六郎人虽不错,可耐不住他前面那几个哥哥都不怎么靠谱!” “就说良三郎吧,他之前差点卖妻卖儿去还赌债的事情,就闹的人尽皆知!” “虽然说赌债最后也还了,可良家却欠了不少银子!” 薛氏压低了声音,“我瞧着良家想让良六郎娶秋娘回去,是想让秋娘赚银子帮他们家里还钱!” 妘娇闻言,却是若有所思的回答,“秋娘不会答应的!” 彼时,秋娘正在后院里挖地。 其实这些农活,秋娘也是到了北齐村才开始学的,但是她做这些琐事学的很快,不过几日便学会了。 她知道妘娇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妘娇喜欢吃小青菜而并不是肉菜,所以秋娘问唐氏拿了一些青菜种子,准备把这两亩地都种满。 一些可以给人吃,枯黄的烂叶子就拿来煮熟了给猪吃。 “秋娘!”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秋娘抬起头,就瞧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良六哥,你怎么来了?”秋娘略微有些诧异。 其实秋娘在感情方面,当真很迟钝,可即使有些迟缓的她也渐渐发现,这良六郎似乎来找她的次数也略微频繁了一些。 良六郎低着头,有些羞涩的说,“我今日进城了,看见有人卖桂花糕,给你也带了一些!” 良六郎身体好,经常去山里打柴卖。 不过因为坐牛车的价格于他而言有些贵,所以他大多都是背着柴火去城里卖掉再走回来。 秋娘见良六郎这样,却是婉拒,“多谢良六哥,我不喜欢吃甜食!” “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吧!” 良六郎一听,有些急了,“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明儿给你带!” 秋娘愣了下,她摇头,“不用了!” “我家里都有!” 妘娇从来不会亏待她们。 虽然秋娘和成儿按理说是家里的下人,可妘娇却从未把她们母子当成下人,反而是对她们很好。 成儿如今能去读书,也是托了妘娇的福。 良六郎往前走几步,他压低了声音,“秋娘,我只是想买点东西给你!” “你别说不要!” 其实家里起初说,要给他说亲的时候,良六郎还有些诧异。 家里已经没钱了,哪里有银子给他说亲? 后来母亲跟他说,想让他娶秋娘。 良六郎当时吓的目瞪口呆,一直摇头。 母亲还以为他恐惧秋娘的容貌,可良六郎却觉得是委屈了秋娘。 他一个快三十岁的人,除了这一身的力气,也没别的本事,家里还欠着不少钱,娶了秋娘入门,不是让人受罪吗? 他哪里愿意拖秋娘下水。 其实良六郎早就注意到苏家这个远亲了,他好几次都被秋娘的身影吸引,夜里睡不着觉。 可这些不干净的想法,他从未和第二个人说起过,一直都埋藏在心里。 后来,秋娘和他说了话。 苏家要买柴,而他经常打柴。 秋娘说话酥酥软软的,像是池子里的水一样温柔。 她唤他,良六哥。 “秋娘!”良六郎脑一热,“我只是想对你好!” 秋娘皱眉,她终于开始摊开和良六郎说清楚了,“良六哥,你是个好人!” “但是我们不适合!” “我没想再嫁人,我已经有成儿了,我很知足!” “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秋娘并不是个擅长拒绝人的人,可是之前那位男人给她带来太大的伤害了,即使她也明白女子若无丈夫,在这个地方会活的很艰难,可她也从未想过要嫁人。 她想等成儿好好读书,来日即使成儿不能像苏四郎一样有功名,也能像乌先生一样开个学堂。 她的针线活做的不错,成儿能帮人写信抄书,母子两个人也能过不错的日子。 良六郎没想到秋娘会拒绝自己,他一脸不甘! 母亲明明和他说,像秋娘这样的女子,最想要男子的依靠,可是秋娘为什么会拒绝他? 难道是嫌弃他?还是因为别的? 秋娘说完就要离开,而良六郎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秋娘!”良六郎继续说,“你听我说!” “我真的不嫌弃你的容貌,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你放心,若你和我成亲,我一定待你好,我也不会亏待成儿的!” “若是成儿愿意,我也愿意让他入我良家的族谱!” “我会把成儿当做亲生儿子的!” “秋娘,我们还年轻,我们还能再要一个孩子!” 良六郎把之后的事情都已经想清楚了。 其实,他的确想要和秋娘在一起,反正在他的眼里,夜里一抹黑,女子长什么样子都不重要。 秋娘的身形,是村里无论哪个姑娘都比不上的。 他太喜欢秋娘了,恨不得把这个人搂入怀里,永远都不放开。 秋娘有些不悦,她明明都说的很清楚了。 “我说了!我不会成亲的,谁都不会嫁!” 可是被这句话刺激的良六郎,却觉得秋娘在欲擒故纵。他抬起手,就要把秋娘抓到身边,秋娘吓的脸色大变。 可是下一刻,良六郎却被人从背后一踹,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第102章 妄想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良六郎一心想要去抓秋娘,压根没察觉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没有半点防备。 “谁!” 良六郎摔倒在地,就瞧见妘娇还牵着一个骡子。 他本来愤怒的脸色也因为在看清楚妘娇的面容后,而变得心虚了。 如今良家最怕的其实就是妘娇。 虽然苏家称秋娘是远房亲戚,可看的出来,秋娘对苏家人几乎是言听计从。 良六郎的母亲曾说,这件事情不能先被苏家人知道了,不然苏家人未必会同意。 当时良六郎的哥哥良五郎还嗤之以鼻,“一个生了孩子的老姑娘,一张脸像是夜叉一样,能有人要她就不错了,她还敢嫌弃?” “我六弟心善愿意娶她,是她的福气!” 良六郎赶紧回嘴,“哥,没有的!” “我说小六啊,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良五郎说,“你不信哥哥的话,你就去多找她几次,看她会不会贴你身上!” “她这种年纪的女人,可想要男人了!” 良五郎毕竟是成过亲的人,他知晓的事情自然比良六郎更多。 良五郎也和良六郎说,女人的滋味可好了,让良六郎抓紧时间把秋娘娶回来。 其实在良家人的眼里,他们看上的无非是秋娘会手艺,还和苏家有来往。 若是苏四郎来日做官了,苏家怎么可能不帮衬下秋娘? 至于成儿…… 良家人原本是不想要的,可是为了让秋娘点头,最后也同意了。 良六郎并没有和女子太过于亲密接触过,他也是听从了哥哥良五郎的建议,才开始慢慢的接近秋娘。 秋娘虽然容貌毁了,但是她的嗓音很温柔,良六郎这些日子诸多的烦心事,都因为她的话语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和秋娘相处的过程里,良六郎觉得很是舒服。 这样的女人,娶回来真的不错。 或许也是因为有良五郎的话,所以良六郎才敢如此的放肆,对秋娘动手动脚。 “滚!”妘娇看着良六郎,神情冰冷,“你再敢来我家,我就打算你的腿!” 良六郎脸色惨白,他颤抖着身子说,“你懂什么!” “我要娶秋娘!” 妘娇嗤笑,“你想娶,她就必须嫁啊?” “你算什么东西!” “不知礼数的东西!” 妘娇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止过秋娘再嫁,若是秋娘真的愿意嫁给良六郎,她自然会考察良六郎。 一个男人,且不说要有多富裕,至少能有一样拿的出手的。 可良六郎有什么? 要家世没家世,要容貌没容貌,要钱财没钱财,要才华没才华…… 家里还有一群累赘。 秋娘又不是活菩萨,嫁过去受苦吗? 况且,她方才听的很清楚,秋娘压根不喜欢良六郎这样的人。 “你……”良六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脸愤怒的说,“我又不娶你!” “你多嘴做什么!” 秋娘性子虽然好,可骨子里却也是个护短的。 她站在妘娇的身前,恶狠狠的看着良六郎,“娇娘比我嫡亲妹妹还要亲,她自然有权利说话!”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往后别来找我了!我也不会买你家里的柴了!” 良六郎气的跺脚,“秋娘,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都说了,我愿意娶你,也愿意接受你的容貌,更不会亏待成儿!” “我知道你害羞,可是你不能因为害羞就拒绝我!”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秋娘气的皱眉。 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我害羞什么?我就是看不上你良六郎!”秋娘火气也蹭蹭蹭上来了,“我前夫纵然千万不好,他也比你长的好!” 妘娇:“……” 她这是第一次听秋娘夸之前的男人。 “我不会嫁给你的!”秋娘说,“我宁愿和他日日受苦,也绝对不会看上你!” 一个男人,多少都有点自尊心。 良六郎此时也被秋娘的话说的生气。 他转身就走,“你别后悔!” “我看除了我,还有那个男人要你!” “在我面前说什么谎?你以前的男人好,他还会把你搞成这样?” “呸!” 妘娇抬起手就要揍良六郎,秋娘却赶紧抱住了她。 秋娘说,“娇娘,别!” “脏了你的手!” 关于良六郎的事情,秋娘察觉的太慢,以至于她想和家里人说,都已经有些迟了。 妘娇等良六郎走远了才对秋娘说,“你最近不要走太远,就在家里附近就好!” “嗯!”秋娘也不是蠢笨的人,她笑着安慰妘娇,“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妘娇沉默了片刻,才问秋娘,“你真的不想再嫁人吗?” 秋娘也没想到妘娇会问自己这句话。 她想了想才迷茫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娘说,一个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可我现在却觉得,我不成亲也过的很快活!”秋娘苦笑,“我这样想,是不是错了?” 妘娇却是给了秋娘答案,“你没错!” 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秋娘不想嫁人,这有什么错呢? 不过妘娇倒是发现,秋娘和自己一样,似乎是个颜控。 她问起秋娘之前的丈夫的时候,秋娘倒也没隐瞒。 秋娘也不太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她只知道这个人叫季同知,瞧着像是假名。 她当时家里出事后,需要一笔银子。 季同知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她才能把父母下葬,还能给亲戚们一些养家的钱。 季同知是习武之人,身形魁梧,家里应该算是比较有钱的,他心情好的时候,总会买很多贵重的东西给秋娘。 可是季同知每次来找秋娘,做的都是男女之事。 秋娘也知道,季同知对她,不过是像养着个小玩意。 她没有反抗,因为拿了季同知的银子,她就该遭罪。 “有一次,他和我说他要离开一年!”秋娘笑着说,“我当时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时候,我有了身孕!” 秋娘压根没想让季同知知道,她有了身孕。 一年后,她生下成儿。 孩子送到了亲戚那边寄养,而季同知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成儿的存在。 再后来,季同知回来了,说是要给她银子让她离开。 秋娘说,“我当时居然还会伤心!” “我以为他对我,会有一点点喜欢!” 季同知给了秋娘一千两银子,秋娘收下了便离开了京城。 她和亲戚回了县里。 季同知再也没来找她。 再一次听到季同知的消息,就是他要成亲了。 而季同知的未婚妻却找来了…… 第103章 奇怪的男人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秋娘也是听这个女人讲,才知道原来是季同知在梦里喊了她的名字。 这女人不希望秋娘带着成儿回季同知身边,占了季家庶长子的身份。 季家的人很喜欢这个女人,他们用了不少的力气找到了秋娘,想要斩草除根。 其实,除了季同知以外,季家的人一直都知道,秋娘和季同知有个孩子。 秋娘当时害怕极了,因为这个女人想杀了成儿,所以她哭着求饶。 最后,这个女人和秋娘说,若是秋娘拿刀子划破了脸,她就放了秋娘和成儿。 “你信了?”妘娇错愕。 秋娘点头,“我信了!” “我划破了脸,她却没有打算放过我们!” “她想割断我和成儿的喉咙,是我家亲戚趁乱让我们跑——” “我不想再带成儿被她抓住,走投无路之下,我们选择了跳水!” 淹死,也比被一个疯女人折磨到死更好! 若是几个月前,秋娘讲述这些往事,怕是会泪水涟涟,可现在她说起来的时候却是风轻云淡。 似乎这些过往都成为了凝固的东西,再翻起来的时候,却不似当日那样撕心裂肺。 “你联系过你的亲戚吗?”妘娇皱眉,“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秋娘摇头,“没有必要联系了!” “他若知道我不在了,会安全很多!” “好在我走之前,把季同知留给我的银子都留给我亲戚了,他往后不会担惊受怕了!” 妘娇听着,心里有些同情秋娘。 秋娘和她不一样,秋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汤家出事的时候,秋娘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秋娘为了安葬父母,为了让家里的亲戚们过下去,选择了跟在季同知的身边。 即使后来她差点死在了季同知的亲人和未婚妻的手下,秋娘也没有怨恨过季同知。 秋娘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报应。 是自己该遭受的。 “我不会再嫁人了!”秋娘说,“我害怕了!” 她是真的不愿意再去想从前的日子。 就像今日良六郎来碰她的时候,她脑海里却闪过的是季同知的样子。 那人长眉入鬓,笑的极其邪气。 还有季同知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叫她,“秋秋。” 秋娘是真的不愿意再想,所以干脆选择不成亲了。 好在,妘娇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苏四郎在考场忙着,妘娇在家里也没闲着。 她瞒着秋娘,亲自去了一趟良家。 谁也不知道妘娇到底做了什么,良五郎几乎肿了半张脸,最后良六郎更是吓的再也不敢去打扰秋娘了。 良家人如今去河边洗衣服,都要绕着苏家走。 薛氏也发现了这点,可她却怎么也猜不出来妘娇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良家人如此的温顺。 毕竟良家儿子多,若是闹起来,吃亏的还是秋娘。 可偏偏的,良家人却认了怂。 不过,良家人不敢再闹,秋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 四天三夜,转瞬即逝。 黄昏时分,苏四郎从考场里走了出来。 他是第一批交卷的人,出来的时候考场的门口尚且清静。 苏四郎并没有急着回家里,反而是去了客栈里。 和前面几次一样,这次的客栈依旧是妘娇亲自定的,他回去后便赶紧沐浴换了一身衣服,才去了大堂内。 结果,大堂内已经有不少的学子了。 客栈的老板和苏四郎说,还有个小包间可以用,只是要和人拼桌,问苏四郎是否愿意。 “若是不麻烦的,劳烦掌柜的了!” 苏四郎在店小二的引路下,走到了二楼一间极其雅致的包厢里。 包厢有两张桌子,另一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个男人。 这男人约摸有二十六、二十七,身形很是魁梧,穿着一件玄色的圆领袍,眼里布满了戾气。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苏四郎依旧感觉出来了,这男人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手极好。 这男人身上,有一股与身俱来的上位者的气息。 在男人的面前,放着厚厚的一叠账本一样的东西。 男人问身边的几个人,“我让你们查的账这么难吗?” “回大人话,这些都是陈年旧账,我们用了七日时间,也没查出眉目!” “没有问题啊!” 苏四郎没有说话,反而是吃着羊肉面。 其实,这些人倒是没说错。 陈年旧账,查起来最麻烦了。 但是却也不是没办法查。 当年,他也曾看过父亲查衙门里的旧账,虽然有些费力,但是却也能查出准确的眉目。 “没有问题?”这男人的声音不悦,“难道是我的问题?” “这几处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可是税收却一直亏空!” “大人!”这几个人吓的跪在地上,“不如你去找找先生。” “老先生肯定有办法的!” 这人却是冷冷一哼,“这事我能解决!” 苏四郎不愿意在包厢里久留,吃完东西后准备回屋子里睡觉,却不想韩明旭、蔺桥、刘向文突然找来了。 韩明旭看着苏四郎吃的东西,皱眉对屋外说,“店小二呢?” “你就给我苏兄吃这个东西?” “这不是给狗吃的吗?” 店小二闻言却是皱眉。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他们客栈的羊肉面可是百水县一绝,而且苏相公不是都吃完了吗?他们这不是变相骂苏相公是狗吗? “去拿三斤羊肉,一斤桂花酒,还要一只鸡……” 韩明旭继续说,“今儿我们要给苏兄庆祝!” “不必!”苏四郎拒绝,“多谢韩兄好意,我已经吃饱了!” “况且,还没放榜呢,这算哪门子庆祝?” 韩明旭大笑,“以你的才华,你这次肯定在甲榜!” “我只是没想到,最后一门的算学,你居然能这么快就答出来!” “据说这门算学,是知府大人亲自出的题!” 这题于韩明旭而言,的确很难。 他听人说,知府见苏四郎第一个交卷,还亲自看了他的试卷,连连夸赞。 知府都夸赞的人,那么苏四郎的秀才功名,显然是稳了。 所以,韩明旭才急着来找苏四郎! 而韩明旭的话,却让坐在另一桌的人开口了。 他说,“最后一道算学题,你们算出来了?” 第104章 他的身份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韩明旭倒是不惊讶这人会如此问,毕竟从前府试的时候,是压根不会遇见算学题的! 这种题目,会放在三年一次的乡试里。 据说六年前的那位解元就是因为破了乡试最难的算学题,被国子监的祭酒点为解元。 “算是算出来了,但是也不知道对不对!”韩明旭见这人穿的衣料乃是上好的锦缎,便也耐心的回答了,“太难了!” “不过,我这位苏兄肯定算出来答案了!” “他可是听斋先生的关门弟子!” 这男人本来还有些嗤之以鼻,可在听见韩明旭说苏四郎是‘听斋先生’的关门弟子后,眼神却是一变。 他打量着不远处的苏四郎,只觉得这少年长的真是碍眼。 唇红齿白,像个小白脸似的! “鄙人姓季……”他站了起来,走到苏四郎的身边,“名同知。” “有幸认识听斋先生的弟子。” 季同知比苏四郎高了一点点,但是身形却比苏四郎更壮实。 他站了起来后,韩明旭等人便有些害怕了。 这人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浸泡在血液里长大的人一样。 “在下苏四!”苏四郎回答。 季同知走上前,想要揽着苏四郎,却不想苏四郎不动声色的躲开。 季同知干脆压低了声音,“你算出来的利率是多少呢?” “10?15,还是……” 苏四郎挑眉,却没有回答。 季同知说,“其实,是负数吧!” 这下,苏四郎的脸色变得凝重了。 “果然,我说对了?”季同知哈哈大笑,“难得瞧你顺眼,不如你来帮帮我吧?” “看看这些账本,该怎么弄!” 韩明旭、蔺桥、刘向文等人也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季同知会如此自来熟。 要不是苏四郎反应快,这季同知怕是要揽着苏四郎走了。 刘向文忍不住开口,“这位兄台,你……” “你也配和我称兄道弟?”季同知挑眉,看向刘向文,嗤笑,“小儿无知!” 这三人还想要说话,屋外一群穿着黑色锦袍的侍卫就走了进来。 “没事!”苏四郎对众人说,“大家无需担心!” 韩明旭、蔺桥、刘向文和苏四郎的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好,他们虽然想要巴结苏四郎,但是却更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们只是读书人,哪里敢惹这些人。 所以在侍卫们的驱赶下,韩明旭、蔺桥、刘向文三人落荒而逃。 季同知见这三个人离开,又笑,“你这些朋友不行!” 苏四郎的声音清冷,“他们,并不是朋友!” 于苏四郎而言,韩明旭、蔺桥、刘向文三个人都不能算做朋友,只能说是彼此认识。 季同知点了点头,他抬起手让众人离开。 侍卫们领命离开。 屋内,只剩下几个账房先生和季同知。 苏四郎沉默着,而季同知却再一次坐回方才的位子上了。 季同知这张桌子,靠着一窗户。 他打开窗户瞧着外面人声鼎沸,学子们聚集在一起,声音络绎不绝。 季同知叹了一口气,才对苏四郎说,“虽然是我冒昧了,可你真得帮帮我!” “嗯,这事很重要!” 苏四郎即使练武,却也没有把握从季同知的手里逃走。 况且,季同知方才说的话,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些疑惑。 为什么季同知会知道这题的答案? 要知道大燕朝的考试是最严格的,若是徇私舞弊,那么就算是皇家的人,也要倒大霉。 他想要知道答案,就得和季同知说话。 苏四郎也没有反抗,他走到季同知的身边,刚想要拿起账本,却听见账房先生们说,“不行!” “大人……”他们有些急了,“这些东西,不能给外人看啊!” “大人,你一定要冷静,我们还有办法的!” “是啊大人,这些东西,他一个秀才功名的人,怎么看的明白!” 季同知却像是听不见这些账房先生的声音一样,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这人的容貌和苏四郎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苏四郎的容貌俊美,一眼看过去,便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仿若高岭之花。 可季同知…… 他身上那股戾气,却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像是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季同知的俊朗,是带着一股邪气的。 他不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害怕,他们担心季同知下一刻就会动手,轻易的取了谁的性命。 “我说能!就能!” 季同知有些不耐烦,“你们再啰嗦!就给我滚回去!” 账房先生们不再言语,而季同知却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苦哈哈的说,“你们也体谅下我!” “我老婆变成前妻了,她还带着我的孩子跑了!” “我家都没了!” “我得赶紧解决这件事情,再去把老婆和孩子找回来!” “不然,我就要断子绝孙了!” 账房先生们:“……” 他们想要反驳季同知,可又知道季同知似乎说的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这次季同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确是在找人。 还是一个女人和孩子。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季同知是什么时候有了妻子和孩子的,但是像季同知这样身份的人,养个外室生个孩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们不再开口,季同知又喝了一杯酒。 他对苏四郎笑了笑,“劳烦苏弟帮我瞧瞧!” “我啊,我看见数字我就头疼!” 季同知比苏四郎年纪大,自然而然就以哥哥的身份自居! 苏四郎觉得这个人当真是太自来熟了…… 他皱着眉头,从桌上拿起账本打开后,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账本。 他抬起头看向季同知,询问,“这是哪里来的?” “你别问我是从哪里来的,你放心,这东西干干净净的很!” “我既然敢给你看,就不怕你知道我的身份。” 季同知叹了一口气,“你是聪明人,不要声张就好!” 苏四郎的确是个聪明人,因为他在看见账本里面的内容后,就确定了季同知的身份。 只是这个该在京城里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百水县? 第105章 假药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一堆厚厚的账本里,记载的都是宫里药材的进出。 而且还有一些记载的是皇商们进货和出货的价格。 皇商们虽然做的生意种类很多,但是却也不是不用给税收的,只是比平常商人少一些而已。 但是账本上的税收,却很是奇怪。 永远都处于亏钱的状态,所以压根没办法给税收。 跟在季同知身边的人,大多都是出自国子监的算学博士,这些人自然有信心觉得,他们算不出来的东西,苏四郎怕是也无能为力。 “瞧出什么来了吗?”季同知心情似乎很烦躁,不过一茶盏的功夫,他就开口询问。 周围几个算学博士,都是冷冷一哼。 他们看了七天七夜都没发现错漏,一个连秀才功名的少年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嗯!”苏四郎指着手里的账本说,“做了假账!” “少年人,你不要张狂!”有个人说,“你说做假账就是假账?上面的符号你看得懂吗?” 其实若不是专门做账房和精通算学的人,压根看不懂所谓的商业符号,上面的记录其实和平日里写的数字是不一样的。 苏四郎回答,“嗯!看懂了!” “哦?”季同知挑眉,“你为什么说是假账!” “概率论和周转率上来说,的确是假账,对不上的。”苏四郎和众人解释,“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 苏四郎说的很慢,而众人也听着他说。 当年苏四郎的父亲为查旧账,也费了不少的心思,他从父亲身上学到了不少,如今自己转变后,又变了一些。 其实,他还得感谢妘娇。 妘娇是个喜欢记账的人,写了一些他不懂的符号和条框。 他当时好奇的问了一嘴后,妘娇便回答他了。 苏四郎当时茅塞顿开,原来还有这种记账的方式! 妘娇告诉苏四郎何为周转率,更告诉他其实这东西还能查假账。 却不想妘娇闲来无事说的东西,如今却让苏四郎排上了用场。 刚从考场上下来的苏四郎一夜未睡…… 妘明吉并不知晓苏四郎在忙,他以为苏四郎在屋子内休息,所以并未去打扰。 从考场上回来的学子们几乎都脱了一层皮,一个个睡的很香。 等晨曦刚露,季同知屋内的几个算学博士个个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们用苏四郎说的法子查到了,这几本账目的确都是假账,而且还有诸多纰漏。 “我得多谢你!”季同知说,“你帮了我大忙!” “来日若你有需要的地方,就来找我!” 他把身上佩戴的玉佩拿了下来,递给苏四郎,“这是信物!” 苏四郎接了过来,“多谢!” 此时的苏四郎更是疲惫,饶是他身体再好,熬了几夜也快废了。 等苏四郎离开,算学博士们才对季同知说,“王爷,这人真的可靠吗?” “当然可靠!”季同知皱眉,“你们还不相信我的眼光?” 众人哪里敢多说什么。 季同知这个人性子古怪的很,好的时候恨不得和你称兄道弟,可脾气一旦上头,那就是恨不得诛你全家。 当年,就因为有人说季同知养了个小窑姐,就被季同知当场割了舌头。 这人无法无天,连他的父母都拿他没有办法。 即使他们再蠢笨,也能看的出来,季同知十分的喜欢苏四郎,欣赏苏四郎的才学。 ……… 苏四郎刚回屋里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听见敲门声。 他皱着眉头,神情冰冷。 也不怪苏四郎不高兴,一般店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敲门,除了来攀关系的。 苏四郎对外问了一句,“谁啊!” “四哥,你起身了吗?”妘娇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 苏四郎立即坐了起来,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迅速的打开了门。 屋外,妘娇正拿着一个食盒。 今日的妘娇穿了一件碧绿色的袄裙,袖口绣着茉莉花,这衣服是秋娘给妘娇做的,穿着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十三岁的妘娇比前一年更显得娇俏,眉眼里一片柔情。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妘娇自然也没想到,苏四郎这个时辰还在睡觉。 昨日傍晚考试结束,回来沐浴后再睡,到现在也快六个时辰了,苏四郎早应该醒来了才是。 可如今苏四郎的样子,却有些狼狈—— 他的发髻有些凌乱,而眼眶更是红的厉害,像是熬了一宿。他走出来的匆忙,鞋子穿错了脚也浑然不觉,连衣服都有些凌乱。 “没有!”苏四郎哪里舍得责怪妘娇,他抬起手把妘娇拉进屋里,再关上门,“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吃不好,我特意做了一些肉粥过来!” 妘娇放下食盒,却握着苏四郎的手腕,把他拉到了床边,“不过,你还是再睡会吧!” 苏四郎笑着摇头,“不睡了,陪你说说话!” 妘娇闻言,却是挑眉。 若是她在没睡足的情况下,脾气可不会像苏四郎这么好。 可苏四郎却丝毫不怪她来打扰了自己,反而是担心他睡着了,她太无聊了,所以要陪她说说话。 “别!”妘娇道,“你还是睡吧。等会起来记得把东西吃了!” “我要出去一趟,有点事要办!” “嗯?”苏四郎好奇的问,“你要去哪里?” “去给归鹤先生送一些药,再替他扶脉!”妘娇叹了一口气,“这人身体恢复的有点慢!” 苏四郎本来脸上还有笑容,可在听见归鹤先生几个字,笑容却渐渐的淡了。 妘娇是个心细的人,她察觉到了苏四郎的神情,问道,“你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谁?”苏四郎回答,“苏明宗吗?” 妘娇点头。 “认识!”苏四郎没有半点隐瞒,“苏家分嫡系和庶枝!” “苏明宗是苏家嫡系一脉唯一的人!” 妘娇错愕。 她当初还纳闷,这姓苏的人也太多了。 若袁二郎的妻子苏氏是巧合,那苏明宗怕是也巧合。 却不想这大燕朝这么小,苏明宗居然和苏四郎居然真的是亲戚。 “你们有仇吗?”妘娇声音变得认真,“若是你们有仇,我……” “没仇!”苏四郎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有仇呢?” 妘娇抬起手在苏四郎的脸上戳了戳,“因为我每次说他的时候,你脸色都很难看!” 第106章 或许是我吃醋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四郎没有阻止妘娇的动作,任由小妻子动手动脚。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妘娇清澈的眼眸说,“娇娇,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吃醋了呢?” 妘娇手上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 苏四郎见身前的小姑娘目光有些怔住,又继续道,“义兄,他很好!” 其实,苏家是十分在乎血脉的。 嫡系一脉的人永远都是苏家的族长。 当年苏明宗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好,孱弱的像是要随时去世一样。 苏明宗的父亲无奈,只能去求神拜佛。 最后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说,要给苏明宗的兄弟给他积福。 苏明宗的父亲就这么一个孩子,去哪里给苏明宗找兄弟呢?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庶枝找了两个生辰八字和苏明宗比较合得来的孩子。 苏四郎便是其中一位。 苏明宗的父亲虽然表面上认了他们做义子,可实际上却对他们没有太多的照拂。 因为苏明宗在苏家的辈分很高,以至于苏家庶枝很多人都会喊苏明宗一声小祖宗。 而身为苏明宗义弟的苏四郎,辈分也涨了起来。 苏四郎一直都在想,庶枝这一脉让他离开苏家,是不是也是因为他的辈分太高太碍眼了。 毕竟,如今苏家的族长,乃是庶枝一脉的。 他们虽然拿苏明宗无可奈何,要乖乖的喊一声祖宗,可在看见苏四郎的时候,却没有这么虔诚了。 至于当年还有一位被苏明宗的父亲收为义子的,便是如今苏家族长的儿子。 也是因为他儿子的辈分,这人才能做苏家的族长。 妘娇听苏四郎说的迷糊,最后她想了想才说,“你的意思是,除了苏明宗和族长这一家外,苏家其他人见了你,都要喊祖宗的?” “应该是吧!”苏四郎苦笑,“其实他们喊不喊又怎么样?” “我从不在乎这些!” 苏家庶枝有五房,除了苏四郎那位夭折的四伯父外,家里都有读书人。 苏四郎在家里行四,所以家里人都会喊他苏四郎。 而他的名行止。 只是很少人会再喊苏行止这个名字了。 若不是妘娇要去见苏明宗,苏四郎也不会说这么多关于苏家的事情给妘娇知道。 大家族里的东西又脏又见不得太阳,他不想妘娇被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纠缠。 “你放心吧!”妘娇又何尝不知道苏四郎想什么,她说,“我肯定不会看上苏明宗的!” “他可没你俊!” 苏四郎挑眉,有些疑惑妘娇的话语到底是真是假。 都说苏家出美人,而苏明宗的母亲更是当年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 不少人都说,苏明宗长的像母亲,是个极其英俊的少年。 苏四郎也曾见过苏明宗,知道苏明宗的样子。 “我说真的!”眼角见苏四郎不相信,又撒娇道,“我就好你这样的!” 苏四郎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是我说的!”妘娇对苏四郎说,“你房里有镜子吗?” 苏四郎好奇的问,“你要镜子做什么?” 妘娇摊手,笑着说,“我拿镜子,是为了让你照照镜子!” “四哥,你看看你的脸,你会对自己更有信心的。” 苏四郎:“……” 最后,因为妘娇最后这一句话,她不得不赔罪,陪着苏四郎一起用完了粥。 等苏四郎睡下后,妘娇从客栈内走了出去。 隐隐约约间,她听人有人在说,知府大人,季公子还未醒来呢! 她听的不真切,却也是一脸晦气的样子。 季公子? 这是哪门子的季公子! 这个姓真不好啊! 妘娇去了中善堂的时候,周管事和山虎已经在外等着了。 尤其是山虎,在看见妘娇的时候,脸都差点笑裂了。 “妘大夫!”山虎说,“你可来了!” “等了很久了吗?”妘娇略带歉意的说,“抱歉,我有事耽误了!” 山虎赶紧摆手,“我们没等多久!妘大夫你这样说,可就折煞我了!” 山虎和周管事一直伺候在苏明宗的身边,肉眼可见的是苏明宗的身体越来越好,吃麻麻香,有的时候还会睡过头。 这是之前从未有的现象。 只是最近苏明宗的食欲又有了问题,所以两个人才匆匆的找了妘娇帮忙去瞧瞧。 “现在走吗?”妘娇说,“我今晚得赶回来呢!” 山虎见妘娇这样说,也不好再继续拖延下去,他驾着马车朝着宅子驶去。 不得不说,山虎驾车的技术是真的好。 这一路上走的很快,但是却丝毫不觉得颠簸。 妘娇进屋的时候,苏明宗正在和乔子恒下棋。 乔子恒虽然是将门世家出身的小侯爷,但是在棋艺却不错。 “不对!”乔子恒说,“我要重新下!” 苏明宗也不生气,“好!” 妘娇趁着这个闲暇的机会打量了几眼苏明宗。 苏明宗有一双极其好看的丹凤眼,因为身子常年都在吃药的缘故,瞧着很是单薄。 他身上有一种病态的俊,像是身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想要看清楚,却又觉得模糊。 想要靠近,却又觉得不能触碰,怕一碰就会碎。 也难怪苏四郎会觉得苏明宗对他有威胁,因为像苏明宗这样的人,就算是一个女子瞧多了,都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她有些失神,而乔子恒却看到了妘娇的眼神。 “喂!”乔子恒对妘娇说,“大夫,你别看了!” “再看,也不是你的!” 妘娇回过神来,有些没跟上乔子恒的话题,“什么?” “我说归鹤啊!”乔子恒哼了哼,他看着妘娇若有所思的说,“归鹤不喜欢太小的女人!” “你年纪太小了!” 妘娇嗤笑,“你在胡说什么?” “我懂的我懂的!”乔子恒赶紧抬起手求饶,可言语里却丝毫不肯认错,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女子,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还要装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不过妘大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愿意你来日吃苦,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 “归鹤啊,他可不会和你在一起!” 妘娇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我何时说要和他在一起了?” “况且,我已经成亲了!” 这下,乔子恒傻眼了,一脸错愕的看着妘娇,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你……你嫁人了?” 妘娇明明那么小,怎么可能嫁人了? 他才不愿意相信! 第107章 失恋的是你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明宗瞧着乔子恒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笑。 他从妘娇看自己的眼神里便知道,她对自己只是好奇,没有半点喜欢的神情在里面。 他其实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妘娇心甘情愿留在原地不离开。 苏明宗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从未打算过要成家。 乔子恒不懂他的想法,以为他是想要出家、信佛。 乔子恒是想劝妘娇,觉得妘娇会有失恋的感觉,却不想——如今失恋的人,怕是要变成乔子恒了。 乔子恒生在武将世家,接近他的姑娘们,大多都是冲着乔家有兵权而去的。 乔子恒不喜欢那些矫揉做作的小姑娘,反而喜欢妘娇这样利索、干净的人。 只是乔子恒无论怎么样也猜不到,妘娇居然成亲了,而且妘娇还说的很坦诚。 “我怎么不能成亲了?”妘娇倒是没看出来乔子恒在想什么,她道,“我和我相公可好了。” 的确是很好。 苏四郎自从和她坦白后,对她愈发纵容。 只要她敢杀人,他就敢跟着放火。 妘娇不知道苏四郎喜欢自己什么,不过他能喜欢原本的她,这很好。 她本来就很优秀,苏四郎喜欢她也没什么错。 乔子恒低着头,笑容渐渐淡了,“你怎么能成亲啊!” 手里的棋子渐渐的滑落,乔子恒的神情也变得怪异。 妘娇不明乔子恒是怎么想的,但是瞧的出来乔子恒大为惊讶。 也是。 乔子恒出身显赫,显然没见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早早的嫁了人! 不过如今,也算是见识了。 妘娇是要急着回家的,所以她并未问乔子恒到底是哪里不对,她示意苏明宗让自己扶脉。 苏明宗也没有点破。 妘娇看似聪明机灵,可是她也有缺点,她在情感上似乎没有那么敏锐。他和乔子恒只要不说破,妘娇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乔子恒会对她动心。 不知道也好,有的时候说破了反而尴尬。 “你的病情在好转!”妘娇说,“觉得胃口不好,是因为转季了,受了点风寒!” “等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苏明宗笑了笑,他问,“妘大夫,你说的动刀子,是什么时候呢?” “我……” “你想要个结果?”妘娇摸着下巴想了想,“就五月中旬吧!” “这个季节不热也不太冷,适合恢复!” “你让人准备好一间宽敞干净的屋子,周围最好用浓度高的酒清理一遍,被褥一定要干净的!” 妘娇对苏明宗说着,而旁边的周管事都牢牢记住了。 苏明宗道,“多谢!” 妘娇看着苏明宗说,“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苏明宗点头,“自然!” “那你帮我办三件事吧!”妘娇又说。 苏明宗认真的回答,“妘大夫尽管说!” “后面两件暂时想不到,但是现在这一件却很急!” 妘娇认真的说,“你帮我画一副画!” 慕家姐弟的戏班子已经开演,作为戏曲道具的画,却不是苏四郎画的那副。 妘娇舍不得。 苏四郎亲自画的她,她哪里舍得交给戏班子? 可是若没有合适好看的画做噱头,自然吸引不到利州的人。 妘娇想了想,这做噱头的人,没有比苏明宗更适合的人了。 苏明宗也略微有些惊讶,毕竟妘娇和他认识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她从未跟自己要过画,以至于苏明宗都怀疑妘娇压根不懂他画的画的价值。 毕竟,周管事暗示过,若妘娇需要的话,他可以亲自画一副画送给妘娇。 可无论周管事怎么暗示,妘娇最后选择的都是……银子。 直白的不能再直白。 “你需要什么样的画呢?”苏明宗像是终于找回了一些信心,“我画的山水画很不错!” 妘娇却是摇头,和他大概说的一下,这画到底是什么样的。 苏明宗的笑容从起初的灿烂,到最后的渐渐的收敛,最后他更是无奈的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说,“你的意思是,我的画,是道具?”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妘娇倒是没有隐瞒苏明宗的意思,毕竟这事,苏明宗迟早都会知道的,所以不如早点说! 本来郁闷的乔子恒在听闻这话后,却是哈哈大笑。 原来,妘娇从未把他们两个人当做不一样的存在。 妘娇的心里,自始至终似乎都只有一个人。 当然,乔子恒会笑的原因,是因为妘娇说的直接。 苏明宗的画,在外人的眼里,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可如今,妘娇却要把这样贵重的东西,当做给戏班子招揽生意的存在。 倒不是乔子恒看不起戏班子,而是觉得外人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要骂妘娇不识货了。 可偏偏的,乔子恒却又觉得妘娇敢直言不讳,很好。 她没有隐瞒苏明宗。 乔子恒看向苏明宗,以他对苏明宗的了解,苏明宗怕是会拒绝吧。 苏明宗看了一眼乔子恒,也知道这人在取笑自己。 苏明宗问妘娇,“你相公,不会画画吗?” “自然会!”妘娇想都没想便回答,“他画的可好了!” “所以,我哪里舍得拿出去给外人瞧呢?” 苏明宗:“……” 他,堂堂的一个大师,居然还比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约摸就是妘娇这样了。 因为是苏四郎的东西,所以妘娇舍不得给外人分享,只想自己一个人偷偷珍藏。 可苏明宗的东西即使在外面再贵,在妘娇的心里,也不如苏四郎的好。 这就是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苏明宗突然想起了父母。 当年母亲去世后,家里的人一直要求父亲再娶,毕竟苏家一直都是嫡系一脉的人当族长的。 他的身体,别说是操劳族里的事情了,就是能不能活的更久,都是一问题。 可偏偏的,父亲却没同意。 他们最后都找来了母亲的姐妹,说长相和母亲相似。 结果父亲却说,就算长的一模一样,都不是母亲。 父亲去世后,他把父亲和母亲葬在一起。 苏明宗也想要这样的感情,可是他是个短命的人,哪里配呢? 如今却不想在妘娇的身上看到了。 苏明宗没有说话,乔子恒以为他为难,刚想开口劝妘娇算了,结果苏明宗却回答,“好啊!” “给我三日时间!” 第108章 所谓长情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从苏家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未暗。 周管事想挽留妘娇在苏家休息一晚,却被妘娇婉拒了。 周管事无奈只能让厨房里的人准备了一些糕点让妘娇带回去。 这次,妘娇倒是没有婉拒。 她的确需要这些糕点,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 “多谢!”妘娇对周管事说,“若有什么急事,你来北齐村找我就好!” 周管事点头,对妘娇的态度十分的恭谨,“那就多谢妘大夫了!” 妘娇上了马车,是山虎送行的。 屋内。 苏明宗沉默不语的瞧着眼前的少年,眼里却是有几分心疼。 乔子恒如今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好不容易遇见了这么一个喜欢的,却终究是在错误的时间内,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乔子恒这人性子淳朴,怕是要许久才能走出来。 屋内,燃着淡淡的安息香。 乔子恒过了许久才开口,“归鹤,你说,她是不是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多东西看不明白?” 因为看不明白,所以才会稀里糊涂的喜欢一个男人。 苏明宗闻言却是摇头,“妘大夫瞧着年纪小,却极有主见!” “她今日会说这些话,肯定是因为她心里的确有这个人。” “子恒,你该放下!” 苏明宗倒了一杯茶水给乔子恒,“你们在一起,也未必是好!” 乔子恒这下有些不高兴了,“我们在一起,怎么就不能好了?” “你也是知道我的,我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你听我说——”苏明宗见乔子恒有些激动,也觉得有些惊讶,“你和妘大夫,出生不一样,要走到一起,很难!” “就算你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你家里的人会接受吗?妘大夫嫁给你,就犹如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再也逃不出乔家了!” “她的性子瞧着沉稳,但是却是个喜欢无拘无束的人,哪里愿意在深宅大院里耗费时间?” “而且,就算你家里人接受她,却也不会允许她做她想做的事!” “子恒,你是乔家的孩子!” 乔子恒的父亲手握兵权,多少人对乔家虎视眈眈。 若是乔子恒真的喜欢妘娇,那么妘娇必定会束手束脚,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及这些眼神。 就算乔家人不在乎,那么其他人的言语,也足以撼动乔家在京城的地位。 所以无论如何,这两个人压根就不适合在一起。 除非妘娇真的很喜欢乔子恒,愿意为他做改变。 显然——这不可能。 苏明宗年纪比乔子恒大,看的事情也比乔子恒更长远、更明显。 乔子恒低着头,整个人埋在手臂里,“那我就是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也可以守护!”苏明宗说,“她幸福,你也会开心吧!” 虽是这么说,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乔子恒不再说话,而苏明宗也没有再劝,谁也做不到真的身临其境,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苏明宗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乔子恒不要那么伤心。 ………… 对于乔子恒的想法,妘娇当真是一点也不清楚。 她在感情上,的确不算敏感。 若苏四郎不和她挑明,她就算猜破了头脑,也绝对想不到苏四郎会动心。 等回到北齐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在这里停车就好了!”妘娇对山虎说,“我走进村里就好!” 山虎虽然不知道妘娇为什么会这么说,却也有些担忧,“妘大夫,你一个人真的安全吗?” “有什么不安全的?”妘娇笑,“我只是坐的腿麻,想要走走!” 她不愿意让山虎送自己到门口,是不想惊动家里已经睡下的人。 万一苏四郎回来了,已经睡下了呢? 她可以悄悄遛回去,但是若有马车到了门口,必定会有一阵不小的动静。 天色黯淡,夜空中唯有几颗星星闪烁。 妘娇并不是第一次走夜路,她压根不害怕独自前行。 她早已经习惯了。 可等到村口的大树下时,妘娇隐隐约约觉得那里站了一个人。 妘娇有些错愕,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还在村口? 可越走越近,她觉得这个是身影却很熟悉。 妘娇试着喊了一声,“四哥?” “嗯!”那人还真的回答了一句,“娇娇!” “是我!” 妘娇:“……” 好家伙,还真是你! 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村口扮什么失落少年? 妘娇疾步走近,终于借着淡淡的星光瞧清楚了眼前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妘娇好奇的问,“你在这里等我?” 苏四郎点头,“嗯!” 四月的天气还残留着冷意,妘娇的心却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面,她道,“你是不是傻?若是我回来的时候,坐马车没瞧见你怎么办?” “那你也代表你安稳回来了不是吗?”苏四郎说,“我担心你在村口下马车!” 村里的道路不好走,尤其是夜里。 这马车要走进去,有些麻烦。 若是苏家的下人对妘娇态度不恭谨,那么妘娇还真的得在村口下车了。 苏四郎担心的正是这件事。 所以他干脆在村口等着。 妘娇只是片刻,就想明白了他的话。 苏四郎苦笑,“你说的对,我很傻!” 苏明宗既然对妘娇有所求,那么苏家的下人们,又怎么敢对妘娇不恭谨呢? 他还当真是关心则乱。 妘娇却没有说话,她抬起手挽住了苏四郎的左胳膊,然后身子微微朝他身上靠,“你就算傻又怎么?” “我就喜欢你这样!” “不过,没有下次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怎么回家!” 苏四郎笑了笑,“嗯!” 无论妘娇这个人有多么强大,可在他的心里,妘娇就似一个容易破碎的琉璃一样。 苏四郎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怎么会如此喜欢一个人? 若是从前,苏四郎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我带了些好吃的回来!”妘娇一边挽着苏四郎的手,一边和他左手十指相扣,“四哥你一会也尝一点?” 苏四郎没有推开她,反而是任由妘娇靠着自己。 他的声音很温柔,回答道,“好!” 第109章 喜欢,你喜欢的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四郎并不喜欢吃甜食,他更喜欢清淡的饮食。 可若妘娇喜欢的话,他便不会扫妘娇的兴。 妘娇说什么,他都听。 可这样,也会让人觉得是不是有点敷衍! 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妘娇哼了哼,“四哥在敷衍我?” “敷衍?”苏四郎有些惊讶,“我怎么会是在敷衍你呢?” 妘娇道,“我说什么,你都说好,你难道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和吃食?” “有的!”苏四郎老老实实的回答,“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选择我喜欢的东西!”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自然要按照你的喜好来!” 苏四郎老老实实的回答,“府试过后,就是院试!” “院试是要去百州的!” 百水县去百州得有几天的车程,即使是坐船,最快也要三天时间,来回就是六天了。 苏四郎肯定要提前去百州的,他和妘娇得分开一段日子。 而且,苏四郎虽然喜欢妘娇,可也不会因为情爱就抛弃了自己本该做的事情。他现在想珍惜和妘娇在一起的每一刻,故而和妘娇在一起的时候,妘娇说什么他都没有半点的异议。 “参加院试最少得耽误一个月的时间!” 提前到百州还得找地方住下,之后又要温书。 苏四郎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他肯定会提前去百州的。 两个人就这么朝着家里走着,而苏四郎握着妘娇的手愈发用力,他说,“该怎么办?” “还没走,就想你了!” 妘娇:“……” 这人怎么无师自通的! 说情话说的如此缠绵。 即使见过了场面的妘娇,却也被苏四郎这一份温柔,生出了动容的心思。 她即使再冷漠,也不可能看着这么一颗真心不感动。 “你做你就好!”妘娇想了想又说,“你怎么样都很好的!” 苏四郎却是淡淡一笑,“真的吗?” 妘娇点头,“嗯!” 一阵冷风吹过山头,掠过田坎,最后吹向两个人。 夜里的北齐村十分的安静,妘娇似乎还能听见苏四郎的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口渴。 “娇娇!”苏四郎突然唤了她一声。 妘娇抬起头,“嗯?怎么了,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黑影从上方慢慢的笼罩下来。 苏四郎在她的眉心淡淡一吻,“还有五年,我该怎么熬!” 五年?什么五年? 妘娇等了一会,才彻底的清醒。 五年后,她就十八岁了。 这个年纪,是可以要孩子了。 这人,脑子里的思维怎么跳跃的如此快,又想到这个方面去了。 不过,妘娇的灵魂也是个成人年,她自然明白,若是真的很喜欢一个人,自然是想霸占他的一切。 妘娇抬起手,揽住苏四郎的脖颈,却不让他离开。 她说,“五年虽然很长!” “但是可以先给你利息的!” 苏四郎挑眉,只觉得唇上一软。 那触感虽然转瞬即逝,可软绵的不像话,比天上的云彩还要诱人。 他似乎还能闻见妘娇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气息,这是她身上独特的香味,比罂粟花还要吸引人。 “是不是太少了点?”苏四郎见妘娇放开自己,然后站稳了身子。 他说,“我可以要多点吗?” 妘娇却是莞尔,“可以啊!” “不过,不是在这里!” “我脸皮薄,我害羞!” 苏四郎:“……” 若是旁人说这句话,或许他还会相信。 可妘娇说,他就不相信了。 这次,两个人都笑出了声,然后继续朝着家里走去。 只是可惜,这利息苏四郎是拿不到了。 因为乌先生已经搬出去了,所以苏四郎又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氏对此很是支持,因为苏四郎最近要考试,她怕苏四郎起的太早,会影响妘娇睡觉。 柳氏担心妘娇睡的不好。 而且,苏四郎已经十八了,正是精神很旺盛的时候,她也担心儿子控制不住,伤了妘娇。 在柳氏的眼里,妘娇不过是个孩子。 “哎!”苏四郎虽然不舍放妘娇回屋,却依旧不好多挽留她。 这一日他很累,妘娇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妘娇睡下后,苏四郎却失眠了—— 或许是因为府试结束了,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略微放松了。 苏四郎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似乎这样还能感受到妘娇残留下来的温度。 这一夜,他没睡着,也不愿意多想。 苏四郎再一次打开书,翻阅了起来。 ……… 相反,妘娇却睡的很好。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秋娘和柳氏在悄悄说话。 她们也怕吵醒妘娇,所以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妘娇换了一身袄裙,随意的梳了个发髻,才从屋内走了出去。 “娇娘,你起身了?”柳氏坐在廊下,一眼就瞧见了妘娇,她笑着说,“厨房里有热水,你先洗把脸!” 妘娇点头,“娘,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柳氏很喜欢妘娇这样和自己撒娇,她高兴的说,“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青菜鸡蛋饼!” 柳氏和秋娘一样,都知道妘娇喜欢吃什么。 妘娇虽然吃葱花和大蒜,但是却很少碰生姜。 一般人家里包饺子和包子,里面都是要放生姜来提味的,可苏家却从不放生姜。 因为他们知道妘娇不喜欢。 “娘对我可真好!”妘娇像孩子一样撒娇对柳氏说,“谢谢娘!” 这下,柳氏笑的更开心了。 她看着妘娇说,“就你嘴甜!” 其实,妘娇还当真不擅长撒娇。 可她发现柳氏和苏四郎不愧是母子,都喜欢她撒娇和他们说话,似乎她每一次撒娇,他们都能满足一样。 久而久之,妘娇也养成了对他们撒娇的习惯。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娇娘,你在家吗?” 苏家人吃饭早饭后,妘娇正准备出门去山里采药,唐氏就敲门走了进来。 唐氏一见妘娇,十分的高兴。 她走到妘娇的身边,兴高采烈的说,“你之前托我问的事,我给你问好了!” 第110章 买山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北齐村有几座小山,而离苏家最近的,便是身后这座——大槐山。 这山占地面积不小,因为山里有一颗百年的槐树,所以取名为大槐山。 当年唐氏的弟弟曾有意买下大槐山,因为他看上了山里的树木。 可后来却又因为北齐村的地势而放弃了。 北齐村太偏僻了,即使买了大槐山,砍伐了里面的树木,运送出去也很费力。 所以,压根没人会考虑买北齐村的山。 在妘娇托唐氏去问的时候,唐氏起初有些诧异,她还告诉妘娇,“不如去其他地方买山?” 唐氏没有隐瞒妘娇,“你也知道的,北齐村的地势并不好,而且……” 村里道路基本都是泥巴路,又狭小又难行。 在这里买山,不是浪费银子吗? 妘娇当时和唐氏说,她需要种药草,偏僻不偏僻无所谓。 妘娇有这样的把握,她在哪里,那么想要治病的人,就会来找她,而不是她千里万里去给人扶脉。 唐氏虽不懂,但是却也点了点头。 妘娇是唐氏三媳妇的救命恩人,所以唐氏办这件事情办的极好。 “里正问过衙门了,这大槐山从前的价格是三百二十两,如今若是你要的话,给二百八十两就行!”唐氏说,“大槐山下面那池塘,也归你!” 大槐山脚下有一方不小的池塘,以前是村里的人养鱼的地方,可后来因为利益的关系,村里的人谁都不愿意去照顾这个池塘,让它逐渐的荒废了。 池塘虽然荒废了,可里面却还有些残留的鱼。 只是这池塘周围荒芜一片,若不是走投无路的人,也断然不会去池塘里打捞鱼。 若是妘娇接手了这池塘,倒是可以把周围修葺下,再重新放一些鱼苗下去。 妘娇一听,倒是很满意。 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喜欢吃鱼,而且,妘娇也是个喜欢钓鱼的人。 “价格虽然高,但是大槐山里的东西多!”唐氏说,“我弟当年怎么谈都是三百二十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妘娇也明白唐氏的意思。 她笑着回答,“多谢唐婶了!” “这山,我要了!” “只是这手续?” 唐氏说,“我家老头子说了,只要你点头,他找上里正去陪你办手续!” 妘娇点头,“那就麻烦王伯伯了!” 唐氏赶紧摆手,一脸无奈的说,“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谢谢?” “往后若是你方便,卖我们一些药材就好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城里的药房,总是会缺几味药!” 唐氏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其实陈明也和妘娇说过这个问题。 说是利州那边发现了一批假药,朝廷开始严打,为了不让假药流入市场去祸害百姓,干脆直接烧毁了。 往年,若是发现了假药,其实都是丢掉的。 有些人便趁着这个机会,把假药偷了出来,进行第二次贩卖。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摄政王手下的人亲自办事,这些假药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利州没有,百州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百水县,也开始缺药了。 陈明说,缺药也比卖假药好。 这些人制作假药的十一,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这都是小事!”妘娇对唐氏说,“若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为之!” 唐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听了之后更是哈哈大笑,仿佛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其实无论是谁,吃五谷,怎么可能不生病? 唐氏年纪大了,自然害怕有个病痛。 她的弟弟唐元更是和唐氏说,其实中善堂卖的很好的止痛药,都是妘娇制的。 唐氏那时突然暗暗的庆幸,当年没有得罪过苏家和妘娇,以至于如今两家没有眼红,还说的上话。 唐氏更是感激自己,是个话唠。 不然妘娇也不会买唐元的宅子,从此有了往来。 “那……你看明儿一早行吗?”唐氏说,“早点办下来,你这边也好种药材。” 妘娇不急,可唐氏却有些急了。 只要妘娇在北齐村扎根,那么北齐村往后绝对会发展起来。 “好!”妘娇点头。 唐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离开了苏家,秋娘想挽留唐氏一起吃午饭,唐氏都拒绝了。 其实,私下也有人见唐氏和苏家的关系不错,想让唐氏帮忙说亲。 这些人,和良家的一样,都瞧上了秋娘。 唐氏每次都勃然大怒,暗骂这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结果这些人却觉得唐氏是在给秋娘做面子。 唐氏回到了家里,果然又见到了南齐村的孟氏。 孟氏是唐氏三媳妇邓氏的表姐,和邓家人来往密切。 这段日子,孟氏没少来找邓氏说话。 唐氏没有阻止孟氏,是因为邓氏总是喜欢钻牛角尖。 邓氏骨子里是个重男轻女的,自从生下女儿后,又因为缺奶水,所以更讨厌小圆了。 唐氏有些讨厌邓氏的性格,干脆把小圆放在自己身边养。 好在北齐村还有人也生了孩子,这家人很穷,所以唐氏给点钱,这家人就会帮着奶小圆。 “表姐!”邓氏见到孟氏,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我该怎么办?” “我生了个丫头片子!” “一个赔钱货!” 其实之前,邓氏见婆婆唐氏很喜欢小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可生了孩子的女人,总是喜欢想太多。 再加上孟氏的话,她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果然,此时的孟氏又叹气,“表妹啊,不是表姐不帮你啊,表姐是帮不了你!” “你也知道你娘家穷的很,当初若不是表妹夫铁了心要娶你,你婆婆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这个肚子不争气啊,表姐当初烧香拜佛的,就求你肚子里是个男孩,可你怎么……” 孟氏说到这里,反而是自己的眼眶红了,“你之后该怎么办?你家小三会变心吗?” 邓氏一听到孟氏说丈夫会变心,吓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该怎么办?” “表姐,你救救我!” 孟氏见时机成熟,又说,“你是我表妹,我怎么忍心看你受苦!” “我倒是有个法子!” “你知道洪二郎吗?他家里有祖传的生子秘方,若是你帮他办成一件事,他就把这秘方送你!” 邓氏立即问,“什么事?” 孟氏压低了声音,“洪家二郎瞧上苏家的远亲了!” “就是秋娘!” 第111章 孙女也是宝贝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邓氏听了这话微微错愕。 其实这段日子,已经有不少人暗搓搓来找唐氏,希望唐氏帮他们去苏家说亲。 这些人里面不乏有条件好的,连邓氏看了都眼热的那种,可不管是谁,唐氏都给他们骂了回去。 甚至有一次,唐氏站在院子里拿起棍子赶人,嘴里还念叨着,“老娘活这把岁数了,还没见过人家不嫁你非要娶的道理!” “给老娘滚远点,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呢?我呸!” “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白日做梦呢!” 当时邓氏还有些好奇,为什么婆婆会如此的凶悍。 邓氏也曾听人描述过秋娘的容貌,说是一脸疙瘩和伤疤,瞧着很是恐怖。 可秋娘再恐怖,却也耐不住秋娘有一副好嗓子,而且秋娘即使生了孩子,身形依旧像是少女一样苗条多姿。 邓氏心情烦躁的时候,也曾和秋娘说过一次话。 当时秋娘拿着锄头,脸上还带着纱巾,耐心的听她说着话,期间根本没有打断她,反而是安慰她。 秋娘温柔可人,而邓氏从心里也挺喜欢她的。 “怕是不行!”邓氏老老实实的和孟氏说,“我听苏家人说,秋娘是不打算再嫁的!” “秋娘想独自养大成儿!” “碍于我的傻妹妹,你怎么会相信这话啊?”孟氏握着邓氏的说,诚恳的说,“这天下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秋娘虽然毁容了,也有了孩子!可是她终究是个女的!” “洪家二郎瞧上的,是秋娘屁股大好生养!” “你也是知道的,洪家大郎去世的早,洪老头就洪二郎这么一个儿子,他家肯定想要孙儿!” “不过……”孟氏说到这里,顿了顿,“洪家也是有要求的!” “洪家娶秋娘,要秋娘带足够的嫁妆,还有……洪家不会要成儿的!” 邓氏听到这里,更是一脸错愕。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孟氏的意思。 原来洪家娶秋娘,就是冲着秋娘的嫁妆去的,说什么为了子嗣! “我的好妹妹,秋娘如今长成这样,能有人要她就不错了!”孟氏继续说,“你去跟苏家说,他们一准同意!” “洪家二郎你是见过的,长的又俊又高,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子不喜欢呢?” 邓氏没好意思说,她真不喜欢。 洪二郎的样貌是不错,可是洪二郎却是个男女皆可的家伙,之前还和村里一个男子纠缠不清。 不过,要说洪二郎长的极其出色,其实也就那样。 邓氏见多了像苏四郎、冯唯生这样的少年后,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尤其是苏四郎…… 即使邓氏已经成亲多年,而且早已经过了芳心乱动的年纪,却依旧会在看见苏四郎的时候,心里跳个不停。 “你去说说啊!”孟氏也有些急了,“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 “小花,我可和你说清楚了,这门亲事不成,这生儿子的药方我可不能帮你弄来!” “你别怪表姐没和你说清楚,来日王家人不要你,你也别来找我哭!” 邓氏一听,赶紧就点头,“我,我去说!” “我去和我婆婆说!” 孟氏满意的点头,“这才对嘛,我……” “你这个下作的烂货,你整日来我家打秋风就算了,如今还来搬弄是非!”屋外的唐氏再也听不进去了,她终于明白了,这孟氏来找自己儿媳妇是做什么的,“赶紧给老娘滚的远远的,否则老娘今日就撕烂你的嘴!” 别看平日里的唐氏笑呵呵的,可此时的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暴躁。 邓氏知道,若是孟氏再说下去,她这个婆婆真的会冲上来狠狠的揍孟氏。 “你……”孟氏也没想到唐氏居然会在屋外偷听,她皱眉,“你居然偷听!” “我呸!”唐氏恶狠狠的说,“这里是我家,我想听就听。” “娘……”邓氏怕孟氏真的受伤,赶紧劝道,“你消消气!” “我消气?”唐氏走到邓氏的身边,捏着她的耳朵训斥道,“你这个狠心的娘们,这些年我忍着你,是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 “你平日里好吃懒做也就算了,如今这心都变成黑的了,自己的女儿都嫌弃!” “你自己不也是个女的?若亲家母和你一样嫌弃女子,她当初生下你就该丢粪坑你!” “我家小圆哪里不好?这村里谁都说她有福气!就你这个没眼力劲的东西,居然还嫌弃我孙女!” 唐氏用足了力气,而邓氏被捏的哇哇大叫。 王小三此时从屋外走了进来,见妻子被母亲教训,也心疼的劝,“娘!你放手!小花知道错了!” “你平日里也不好好教你老婆!”唐氏越说越气,她转身就拿起放在不远处的扫把,朝着王小三就打了过去,“老娘和你说了多少次,我王家的孩子是男是女,老娘都稀罕!” “让你们这对豺狼夫妻看不起我家小圆……” 唐氏真的生气了,打人的时候也用足了力气。 孟氏看的目瞪口呆。 她想要再说话,而唐氏朝着她就打了过来。 孟氏想要躲开,却还是挨了狠狠的一棍。 “烂心肠的老贱货,赶紧给我滚!给洪家二郎说亲,他也配娶媳妇吗?”唐氏扯开嗓子,“好姑娘嫁给他,都会被糟蹋的!” “我告诉你,你下次再来,我就大棒子赶你出去!” 此时,唐氏的儿子们都过来了,他们见母亲气成这样,也纷纷指着孟氏和王小三。 王小三被哥哥弟弟们说的抬不起头,最后王光出面了。 王光身为一家之主,可骨子里却是害怕妻子的。 他也知道妻子并没有做错,所以直接赶走了孟氏。 之后王光发话了,“小花,若是你真的嫌弃小圆,那你就离开我们王家吧!” “我们王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 邓氏吓的跪在了地上,她摇头,“爹,不是的,我是小圆的亲娘啊,我怎么会嫌弃我的孩子!” 可惜,王光压根没再听邓氏的解释,而是扶着气喘吁吁的唐氏回屋里。 唐氏握着王光的手,叹了一口气,“咱们不能做缺德的人!” “别人家的事,我们不要插手!” 王光知道唐氏的意思,“我懂!” 他担心妻子再生气,反而是抱起在一侧刚醒来的小圆,“我们家小圆醒来了?” “快和祖母说,不要生气了!” “小圆不想让祖母生气!” 第112章 失去了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唐氏闻言,却是无奈的笑出了声。 她抬起手接过王光手里的孩子,低声说,“你笨手笨脚的,别弄疼了我们家小圆!” “是!是!是!”王光见唐氏不再生气,也笑转移了话题,“你同娇娘说了买山的事情了吗?” “说了!”唐氏抬起头,和王光目光相接,“她同意了!” 王光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 “老头子,这真是好消息!”唐氏摸着襁褓里婴儿的手说,“这话说起来其实有些自私!” “但是若娇娘留下,那么苏家的人也不会离开!” “我瞧着苏相公是个有本事的,往后咱们村里也要有举人牌坊了!” 在大燕朝,若是村里出了举人,村里的人就会在村口修葺一个牌坊,上面写着这个举人的名字。这是属于村里的荣誉,用来激励孩子们! 北齐村还没有这么一座举人牌坊,当然南齐村也没有。 若是北齐村有了,那么来日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们了…… 王光点了点头,“你和娇娘说了时间了吗?” “说了,就明儿一早!” “老头子你记得去找里正呀!” “你就让小三跟着你们去,他这几日被邓氏这个蠢婆娘折腾的够呛,还不如出门帮你们跑跑腿!” 王光闻言哈哈大笑,“好!都听你的!” 唐氏见丈夫点头,心里忍不住的高兴。 她握着襁褓里女婴的手,“我们家小圆真是个有福气的!” “小圆来了,娇娘也愿意留下了!” “以后谁还敢嫌弃我们家小圆?” ………… 在王家发生的事情,妘娇也是几日后才从薛氏的嘴里知道。 薛氏是妘娇的大伯母,如今心自然偏着妘娇。 在听闻妘娇买下大槐山后,更是特意空了几天出来帮忙。 其实如今正是地里需要人手的时候,但是薛氏还是来了,还和妘娇说哪里买鱼苗最好。 妘娇和薛氏去池塘附近看了一眼,秋娘对这个池塘很是喜欢。 这池塘很大,占地足足有四亩地的大小,而且池塘下还有泉水,这里养鱼最好了。 秋娘说,还能养一些莲藕。 妘娇倒是没意见,和秋娘商议着要去请一些人过来帮忙。 他们准备在池塘附近修葺一座小院,方便以后垂钓。 而小院外,再养几只狗,防止外人来偷鱼。 “我说娇娘,你可别忙处理这个池塘了!”薛氏说,“明儿就放榜了!” “你都不急的!” 薛氏是真的急,若是这次府试顺利的话,妘明吉就是童生了。 童生虽不是秀才,可离秀才也就一步之遥。 其实,薛氏也不是很懂府试的重要性,但是妘明吉倒是和薛氏说起过。 在读书人的眼里,这府试就犹如千万人挤一条独木桥,其中有不少人会摔下去,而留下来的就那么几个。 薛氏本来就紧张,后来在听了妘明吉的话后,更是彻夜难眠。 若不是这几日帮妘娇做了点事,薛氏怕都是没心思干活了。 “我急呀!”妘娇看着手里的鱼苗,又说,“可再急,也得明儿去看啊!” 薛氏气鼓鼓的,“你哪里急?” 妘娇一点急的样子都没有。 柳氏和秋娘瞧着都比妘娇急。 “薛奶奶……”成儿放学回来,刚好听见这些话,他说,“你误会姐姐了,姐姐可着急了!” “昨儿夜里,姐姐还和哥哥说,说她胸口疼,让哥哥给她摸摸来着!” “哥哥问她,是不是太急了,她……” 秋娘吓的直接走上前捂住了成儿的嘴。 这小东西也太无法无天了!居然去偷听人说话! 可秋娘还真的是误会成儿了…… 昨日妘娇忙活了一天,回来后就有些疲惫的躺在床榻上,苏四郎见她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忍不住心疼。 他去厨房里端了热水,想让妘娇洗脸洗脚后好好的睡。 可妘娇洗了脸反而是清醒了。 她跟着苏四郎一起去了厨房…… 天色已经暗了,秋娘和柳氏都早早的睡下了,唯有两个人在厨房里说着话。 成儿也是因为口渴,来厨房里拿水,才撞见了这一幕。 …… 成儿被秋娘捂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其他人怎么不明白呢? 尤其是秋娘和薛氏,都臊的低着头,反而是当事人妘娇一点事都没,连脸都没红一下。 坐在廊下的柳氏,却是一脸笑意。 她很高兴儿子总算是开窍了—— 其实这些年来,爱慕儿子的人真的不少,可是儿子始终对情爱似乎都没什么兴趣。 她起初还担心,怕儿子辜负了妘娇,更是下定决心,若是儿子真的敢对不起妘娇,她就狠狠的揍儿子一顿。 哪知,铁树开花了。 苏四郎不止会心疼妘娇了,而且还会和妘娇调情。 不过很快,柳氏又犯愁了。 妘娇至今未来葵水,是不能同房的。 她还得再叮嘱儿子,不能乱来,会对妘娇的身体不好。 因为成儿这么一闹,薛氏反而是不紧张了。 秋娘放开成儿后,成儿懵懂的看着秋娘,最后去了药房找到了苏小妹。 苏小妹和妘娇学习了怎么炮制药材后,大多时间都是在药房里。 “小妹!”成儿很少会喊苏小妹姐姐,他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帕子,露出里面的绿豆糕,“今天师娘给我们做的吃的!” “我觉得很好吃,带回来给你尝尝!” 苏小妹眼前一亮。 这段日子,因为家里的伙食的确不错,苏小妹脸上也逐渐有了肉,整个人都变得圆润乖巧了起来。 她笑着比划了几下,和成儿说谢谢。 成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不过就一块,你别嫌少!” “等之后师娘再做给我们吃,我还给你带回来!” 苏小妹笑眯了眼,最后还是和成儿分了吃。 屋外,秋娘一脸无奈。 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对女孩子好。 秋娘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天空,万里无云。 她其实这段日子,算是彻底的放下了过去。 往后会越来越好的吧? …… 她这样想,可季同知却不这样想。 “还是没线索吗?”客栈内,季同知一脸愁容的坐在椅子上,“她那亲戚说,她不是落水了吗?” “王爷!” 这人穿着夜行衣,摇头回答,“附近河我们都找遍了,没有秋姑娘的线索!” “她……” 这人没敢说,秋娘或许已经不在了。 第113章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跟随在季同知身边的侍卫,是陪着季同知一起长大的人。 两个人也曾出生入死,他见多了季同知差点丢了性命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疲惫的神情。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季同知难得和这个人说了从不喜欢说的心里话。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年纪小还!”季同知说,“旁人见了我都害怕,唯有她会扯着我的袖口,让我带她去找她的母亲!” “其实,她还可以求助别人,可她更相信我不是吗?” “汤家出事的时候,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帮助她,可是却不想会弄成这样!” 季同知低着头,“她对我该都有多失望,才会瞒着我生下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我提起过!” “可如今,我只想她能回来!” 这人沉默不语,没有办法回答季同知的话语。 不过他还是略微有些惊讶,毕竟年少的季同知可是个极其桀骜不驯的人,连老王爷瞧见季同知都会觉得头疼。 家里的兄弟姐妹,没有人愿意和季同知多来往。 他也是因为和季同知一直都有来往,才知道外界对他有诸多的误会。 这些人大多都相信听见的,而不是亲眼看见的。 “她会回来的!”若是打打杀杀,他们这群人最拿手了。 可安慰人,他实在不擅长。 可就是这么一句拙劣的话语,季同知却像是听到了希望一样,“李元,真的吗?” 李元回答,“真的!” 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找下去了,可是李元见不得季同知如此难受,出了门后又吩咐侍卫们去找寻找,哪怕是村落里也不要放过。 ………… 翌日,妘娇早早的起了身,她背着制好的草药和煮熟的鸡蛋,邀着苏四郎和妘明吉、薛氏一起去了看放榜。 府试的第一名称府案,在甲榜的最中间。 甲榜一共录取二十人,前面十个人会有一个极其好听的称号,府试前十。 乙榜的分量录取七十人,虽然称号不如甲榜的人有牌面,可他们也是童生了。 童生自然是有好处的,他们有了这个称号后,往后科举就不用只参加县试和府试了,只需要参加院试即可。 总的来说,若是有人得了府案,那么他的秀才功名基本就稳了。 妘明吉不敢奢求自己在甲榜,只求自己入乙榜。 这些年他读书花费了家里不少的钱财,他看着父母头上的白发,心里多少有些心疼。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县里。 拥挤的人群和学子们聚在一起,有人很是自信,有人却无比的紧张。在众人等待的时间内,妘娇却是把煮熟的鸡蛋拿了出来,让苏四郎和妘明吉吃一点填饱肚子。 苏四郎倒是接了过来吃了一个,可妘明吉却紧张的吃不下去了,连水都喝不了。 妘娇见他这样,也没有再劝。 “来了!”薛氏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快看!” 一阵穿着红色衣服的衙役走了出来,他们先是点燃了鞭炮,又开始敲锣打鼓。 热闹的非凡。 “放榜了!”薛氏抓着妘娇的手,紧张的说,“娇娘,你们就在这里,我去看!” “别!”妘娇反握住薛氏,“我去就好!” 薛氏虽然力气大,但是这群看榜的人,个个都激动不已。 别到时候被人踩伤了。 妘娇虽然个子小,但是她的力气却不错,而且她也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更想第一时间去看看苏四郎的成绩。 苏四郎也知道阻止不了妘娇,只能嘱咐,“小心一些!” “其实也不用那么早就去,榜单就在哪里,你晚些去也可以的!” 妘娇却是难得激动的摇头,“那不行!好消息肯定要第一时间知道!” 她对苏四郎十分的有信心,眼神熠熠生辉。 等榜单出来后,妘娇第一时间就挤了出去。 她临行前,把手里的装着水的竹筒交给了苏四郎。 榜单前,朱砂红笔写了每个人的名字和名次。 第一名:苏行止 第二名:姜山 第三名:夏冬河 …… 妘娇有些窃喜,她是真的开心,以至于抓着旁边一个人就开口问,“第一名是府案吗?” “这位姑娘……”被抓着的人一脸羞红,结结巴巴的回答,“是啊!” “苏行止是谁?这人也太厉害了!” “是啊!” 要知道今年来参加考试的人,可比往年的更有份量。 据说不止是白鹤书院,还有白鹿书院的学子们,能参加考试的,几乎都来了。 而且,府案的质量可比县试的案甲更有份量。 说是群雄逐鹿也不为过。 有人考了十多年,连吊车尾都上不了。 可这人不过十八,就已经成为了府案。 不少学子们都在嫉妒,可妘娇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又往下看,最后在末尾看到了妘明吉的名字。 七十七名:妘明吉 七十八名:蒋元贞 …… 妘娇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苏四郎手里正捧着竹筒做的水壶,而他的身边站了几个看着年纪相仿的少年。 这些人都在说,“恭喜你了!” “恭喜你了啊,苏贤弟,你下次要加油啊,院试第一名也要拿回来!” “就是,咱们白鹤书院今年可长脸了,若你拿下院试第一名,这小三元可就是咱们白鹤书院的了!” 这些人议论纷纷,可苏四郎依旧淡淡笑着摇头,哪里,哪里,岂敢,岂敢。 他带人温和有礼,丝毫挑不出半点错漏的地方。 可即使是这样,他那清冷的模样,依旧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妘娇想了想,走到了妘明吉的身边,掐了妘明吉一下。 妘明吉吃痛,“妹妹,你做什么啊!” 妘娇尽管保留了力道,他依旧被掐的吃牙咧嘴。 “不是做梦吧?”妘娇问。 妘明吉没有生气妘娇掐自己,反而是点头回答,“肯定不是做梦啊!” “哥,你中了,七十七名!” 本来还在揉着被妘娇恰过地方的妘明吉,突然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瞪圆了双眼,很是错愕的问,“我……我中了?” 虽然是吊车尾的成绩,可他真的中了? 妘明吉下意识就差点哭出了声! 第114章 吃席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薛氏眼泪立即落了下来。 她当年嫁来妘家的时候,不少人都说她要倒霉了,妘家老婆刻薄还偏心二房。 她既害怕又无奈。 害怕自己被丈夫和婆婆嫌弃,无奈是因为家里缺这些聘礼。 好在妘财是个本分的,这些年她即使受委屈,可看在丈夫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咬咬牙也能过去。 如今,她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她的儿子妘明吉可是童生了…… “好孩子!”薛氏拍着妘明吉的手臂,却哭的更厉害了。 妘明吉本来还能憋住眼泪,此时在看见母亲手背上的伤痕,却也跟着落了泪。 妘娇却是笑着说,“这是好事啊!你们怎么都哭了呢?” “我们回家,一起吃个席!” 要不是因为接下来还要院考,不然妘娇都恨不得在村里摆个流水席,让村民们也跟着她一起高兴高兴。 一行人在城里买了不少的肉,平日里节约的薛氏,都更是拿出铜钱来买了布和新鞋子给妘明吉。 因为薛氏知道,再过一段日子,妘明吉就要去百州参加院考了。 去外面总要带新的衣物和鞋子。 百水县到百州要走一段路,而且去了百州还要温书,故而大多学子都会提前出发,再在百州住一段日子。 薛氏这些年攒了一些银子,到时候拿给妘明吉用也足够。 只是,她多少都有些担心妘明吉,到时候看看除了苏四郎还有没有一起同行。 人多总是好的。 但是中了的确是高兴的事,一家人回了家里后,开始准备家宴。 这次请的都是平日来往比较密切的人,有村长和唐氏,还有袁家人,难得的是冯唯生也在。 薛氏和袁小月在厨房帮着秋娘打下手,妘娇却在一边制起了卤菜。 其实卤料大多来自西域,买的价格也很贵。 平日里,很少会有人去买这些东西,可妘娇的确是高兴的,买东西的时候丝毫不手软。 成儿和苏小妹在厨房里也帮着忙,尤其是成儿,他和苏四郎一样,压根不觉得君子远庖厨,反而是觉得能帮上家里人做事很好。 期间,妘家老太太也想来,不过妘大海和妘大江的妻子们王氏和邹氏,却把妘家老太太拦住了。 “大好的日子,你少去掺和!”王氏说,“等明吉有了出息,少不了你享福的!” “就是!”邹氏也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再偏心二房,你看我们饶不饶你!” 王氏和邹氏可是聪明人,尤其是在听闻苏四郎这次能连中小三元后,更是恨不得牢牢的抱住苏家的大腿。 她们其实多少有些嫉妒妘娇,毕竟,没有那个人不想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好。 苏四郎不想妘娇生气,连妘娇皱眉他都觉得难过。 王氏和邹氏哪里会让妘家老太太去给他们添堵呢? 最重要的是,妘家老太太如今还偏心二房,一心想要为二房捞好处。 妘家老太太再怎么蛮横,也终究是不是两个堂嫂的对手,最后只能在家里乖乖的待着。 期间,薛氏倒是送了不少肉菜回来,这才让妘家老太太彻底的没了脾气。 不过无论怎么样,这一顿席面众人都吃的很满意。 之后,薛氏还特意领着妘明吉去了两位堂伯的家里,而王氏和邹氏更是拿了一些银子和鸡蛋给薛氏,说孩子要出门,路上可以吃和用。 所谓穷家富路,总不好饿着孩子。 其实于他们而言,这怎么都不算亏本的买卖。 妘明吉就算不能中秀才,也是个童生。 来日在村里做先生,也能赚不少束脩。 她们拿出去的钱,肯定能更多的拿回来。 妘家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尤其是妘明吉的父亲妘财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人都要和人打招呼。 他图的无非就是让人恭贺他。 也是因为苏四郎和妘明吉考上了童生,这村里一下读书的人更多了。 好在当初修葺学堂的时候够大,就算又涌入了几十个学生,挤一挤也能坐下。 妘家人高兴,可妘娇却犯愁了。 她这双手,能做手术,也能做很多事情,可唯独做不好衣服和鞋子。 薛氏给妘明吉准备了两套新衣服和两双鞋子,妘娇也想给苏四郎做衣服,可针线到了她的手里,却成为了最棘手的存在。 期间,她和秋娘、柳氏都学了手艺,却一样做不好。 可妘娇从来都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苏四郎去书院看望师父回来后,便瞧见了廊下坐着的妘娇。 平日里,妘娇大多都是在地里和秋娘一起干活,要么就是在药房制药。 最近因为买了山的缘故,她大多都在山里忙碌,前段时间还说要买鱼苗…… 可明明最忙的妘娇,此时却安安静静的坐在廊下,指头都被戳破了几个也丝毫不觉得疼痛,依旧在纳着鞋底。 苏四郎的心,像是沐浴在阳光下,温暖而又觉得滋润。 他一直都在想,她怎么这么好。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舍得放手。 “四郎!”妘娇察觉到有人瞧着自己,她笑了笑,“你回来了?” 苏四郎想,他现在想要的,真的不多。 他想要有一个安稳的家,这个家里住着他的娇娇,他回来的时候,她就和现在一样,对着他笑。 就这样,就很好了。 “嗯!”苏四郎抱着书,走到妘娇的身边说,“你手疼吗?” 妘娇摇头,“不疼,这点小伤算什么!” 她以前受伤可比这个厉害多了,这点小伤在妘娇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苏四郎叹气,“不用做新鞋子了,我还有!” “你有归你有,我给你做的,不一样的!”妘娇对苏四郎说,“饿不饿?厨房里还有一些鸡汤,我给你做一碗面?” 苏四郎急着回来,的确没有在镇子上吃东西。 他说,“好!” “那就麻烦你了!” 妘娇笑着无奈的抬起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面颊,“和我客气什么?” 苏四郎明明是个男孩子,这肌肤却比女孩子还要柔嫩,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妘娇的笑意不减。 他们可是夫妻! 合法的夫妻! 所以,这不算她占他的便宜! (PS:和读者说下,这书,大概很快要完结了!) 第115章 你怎么能成亲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期间,妘娇和苏四郎说起了苏明宗的事情。 都是苏家人,可因为苏明宗的辈分太高,而且又是个金娇玉贵的存在,在外人的眼里,苏明宗如今对妘娇,似乎有些太好。 没人能忍受妘娇既然把苏明宗的画拿到戏班子里。 苏四郎也好奇,她为什么这样做。 妘娇却回答,“你的画,我才舍不得给外人看呢!” 苏四郎闻言,只是笑了笑。 五月就要来了,妘娇要去给苏明宗做手术,她也坦言她做手术的时候,不希望被打扰。 但是,苏明宗这个手术可不是小事,她需要在苏家住上几天。 妘娇的意思是,让苏四郎和她一起同行。 “好!”苏四郎很满意妘娇这样对自己说,“我陪你!” 妘娇无奈,家里的男人看着是个温润君子,其实是个大醋坛子。 她不得不顾及苏四郎的想法。 不过,好在苏四郎和妘明吉准备五月底才出发,所以还有时间。 今年的院试,是在八月初。 白鹤书院还有几个学子也都中了童生,他们商量着五月底一起出发,到时候路上也有照应。 ……… 等到了给苏明宗做手术这一日,平日里不怎么注重打扮的苏四郎特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站在妘娇的身边似玉雕的少年。 山虎也是第一次瞧见妘娇的丈夫。 其实,在得知妘娇是苏家的童养媳的时候,山虎还和周管事说,像妘大夫这样的女子,若是匆匆地嫁人,还真的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如今,他却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而且山虎还认出来,这苏四郎是苏明宗名义上的——义弟。 其实当初苏家嫡系一脉压根没把苏四郎放在眼里,毕竟苏四郎的父亲苏子翔当初不听族里的安排擅自娶了柳氏后,就和族里彻底的闹翻了。 山虎如今想来,都觉得苏子翔是个糊涂的,哪里能为一个女人和家里闹翻,以至于后来被家族打压,还郁郁而终。 但是,苏子翔的确有一个好儿子。 不过,苏四郎的右手不是残废了吗? 不止山虎认出了苏四郎,周管事也认了出来。 “是行止少爷吗?”周管事看见苏四郎也是微微错愕,“你的手——” “我的手,我娘子给我治好了!”苏四郎淡淡一笑,“周管事,好久不见!” 当年,苏四郎的父亲去世后,苏家庶枝一脉开始排挤这一房的人,差点让苏子翔没能进坟地。 周管事当初也想帮忙,可惜终究是没有去插手。 如今苏家的家主是庶枝的人,他不想去招惹是非。 他以为柳氏和苏四郎这辈子,算是彻底的毁了。 却不想还能遇见—— 而且,苏四郎还娶了妘娇。 果然是柳暗花明啊! 周管事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当初他的确没帮到苏四郎,可苏四郎好歹还算苏明宗的义弟呢! “好久不见!”周管事冒着冷汗,让苏四郎和妘娇上了马车,因为内疚,他期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不过,苏四郎似乎也不记仇,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半点讽刺的言语。 和苏明宗不一样的是,苏四郎的眉目更显英俊而不是女气,他只是这么坐着,便让人心生敬畏。 周管事突然也明白了,为什么苏明宗说,妘大夫的丈夫怕不是个普通人。 这样夺目的少年,哪里会是普通人! 苏四郎怕是会比他的父亲苏子翔更夺目。 等马车到了苏家后,周管事便进去禀报了。 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听说今日京城那边来人了,说是族长病了,派人来找苏明宗回去。 妘娇和苏四郎被下人们领着去西花厅吃茶,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唤了一句:“四哥!” 是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 苏四郎和妘娇一起看向不远处的少女,而苏四郎的目光却始终很平淡。 这是苏四郎的故人,也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汪芷兰。 “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汪芷兰今日会来松阳县的苏家,也是因为听人说苏明宗身体恢复的缘故。 苏家如今的族长病重,那么苏家族长的位子自然要易主。 庶枝一脉本就没资格拿这位子,若是苏明宗的身体能恢复,这位置自然该是苏明宗的。 苏家可是大户,家财万贯,汪家怎么可能不心动。 “汪二小姐!”苏四郎说,“我同你,并没有这么熟吧?” 即使是两个人定了亲,他们私下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而且,当初汪家为了退婚,更是逼着柳氏起誓,对外绝对不泄露两家有过婚约的事情。 柳氏不记仇,可不代表苏四郎不记得。 况且,苏四郎也不想妘娇误会,立即就和汪芷兰撇清了关系。 汪芷兰生的娇美,她看着苏四郎的眼神,含情脉脉,“四哥,你还是怪我,对吗?” “是我的错,我……” “喂!”妘娇打断了汪芷兰的话,“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相公,我就扣了你的眼珠子!” 这下,汪芷兰脸色煞白。 她有些失神,看着妘娇,痴傻的问,“你说什么?什么你的相公!” 妘娇抬起手,挽住苏四郎的胳膊,头微微朝苏四郎的肩膀上一靠,“你朝思暮想的男人,是我的相公,是我的人!” “我这个人小气,不喜欢我的人被其他人惦记,所以汪小姐还是自重一点!” 妘娇说,“你来这里,肯定不是来找我相公叙旧的吧?你若是要见苏明宗,那你还得等一会了!” “四哥!”妘娇声音甜甜的,“我渴了,我想吃茶!” 汪芷兰此时身子微微颤抖。 是的,当初她就算放弃了苏四郎,心里终究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这些年,汪芷兰并没有见过比苏四郎更让她心动的少年。 而且,在汪芷兰的记忆里,苏四郎极其讨厌别人碰他,连说话的时候都是那么冷漠,像是极其的冰。 可此时的苏四郎眼里却是噙着笑的,他没有撇开站在身边妘娇的手,反而是说,“那一会先吃一点清茶!” 妘娇吃太浓的茶会睡不好! “不要走!”汪芷兰拦住了要离开的两个人,对苏四郎质问,“你,你怎么能成亲!” 第116章 你最好看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下,妘娇却笑了。 汪芷兰听着妘娇的笑声,眼里的暴怒显而易见。 站在苏四郎身边的妘娇,是个还未彻底长开的小姑娘,虽然是个小美人胚子,但是言语和动作却极其的粗鲁,一看就是个乡下的村姑,又土气又上不了世面。 苏四郎身为读书人,怎么会和这样乡下姑娘在一起?这不是暴遣天物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汪芷兰觉得苏四郎不该成亲,至少不该这么早成亲,不能比她更早成亲。 她在苏四郎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是谁啊!”妘娇声音不悦,“我们成亲不成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汪芷兰却是冷冷一哼,“我是他的未婚妻!” 苏四郎却立即否决,“曾经!” “当初,我并不同意这门亲事,母亲和汪家也只是随意说说,并未彻底定下来!” “汪家对我母亲说,若我中举后,便定亲!” 苏四郎认真的回答,“我从未点头!” 汪芷兰闻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即使苏四郎和汪芷兰不说,妘娇也猜出了大概的缘故! 当初汪家瞧上了苏四郎,却又害怕苏四郎是个书呆子,所以聪明的汪家人仗着柳氏脾气好,说要让汪芷兰和苏四郎定亲。 但是这个所谓的定亲,就两家口头上说说! 这场婚约,或许从头到尾就柳氏和苏子翔当真了。 因为汪家提出,要真正的过礼,得苏四郎中了举人。 柳氏单纯,以为汪家是要苏四郎好好读书,不要分心。 而苏子翔身为进士出身的人,自然觉得男人该立业再成家,所以他们从未想过汪家这么多小心思。 等苏四郎的家里出事后,汪家才能抽身的如此快,也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过过礼。 就算柳氏说汪家不守信用,她也拿不出证据。 这一场婚约,其实就是个笑话。 “原来如此!”妘娇挽着苏四郎的手并没有松开,她说,“过去不好的回忆,忘了就好!” 汪家人爱慕虚荣,想用汪芷兰做赌注! 他们如今送汪芷兰来这里,无非是想让汪芷兰和苏明宗有点什么。 这些小计谋,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妘娇看着汪芷兰,淡淡的说,“汪二小姐,别总想着,靠着谁才能有以后,不如自己努力下?” 汪芷兰自幼被养在闺阁里,就算和姐妹们攀比,说话也是十分的委婉的。 没有一个人像妘娇一样,又粗鲁又不讲道理。 “我和你说话了吗?”汪芷兰恶狠狠的看着妘娇,“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你们今日来这里,不就是想求苏少爷让你们回苏家吗?” “做梦!” 妘娇看着汪芷兰的眼神全是同情,这人真的是井底之蛙,瞧着谁都和她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周管事急匆匆的找来了。 他像是没看见汪芷兰一样,对妘娇行礼,“妘大夫,请跟我来!” “今儿小厨房得了一些蟹,做了一些蟹黄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这话,却让汪芷兰有些疑惑了。 周管事是伺候在苏明宗身边的老管事,他平日里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着周管事的模样,更像是对妘娇毕恭毕敬。 是苏家请他们来的? 妘娇和苏四郎没有搭理汪芷兰,两个人跟着周管事走了,独留汪芷兰一个人在原地,极其的尴尬。 周管事并不喜欢汪芷兰,准确的说,他不喜欢汪家的所有人。 汪家是个拜高踩低的,当初汪家想让汪芷兰嫁给苏四郎的事情,他多少也是知道的。 如今,汪家在知道苏明宗要做苏家的家主后,居然又把汪芷兰送来了! 真是恶心! 像汪芷兰这样的女子,即使给苏明宗做妾,周管事都瞧不上。 所以,周管事在听闻汪芷兰纠缠苏四郎和妘娇后,便亲自来了一趟。 他可不想妘娇误会。 周管事开口和妘娇说,“这汪家人还真没规矩,我方才让他们走。他们怎么也不肯走,说是我们府里的茶好吃!” “我想着,左右不过是几杯茶,让他们吃也没什么!结果一转头,他们就跑到院子里来了!” “还好,这地方离我家少爷的院子有些距离,不然,我家少爷的清誉就会毁了!” “妘大夫,你可别和这种人计较,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妘娇:“……” 周管事还真的是误会她了,她怎么可能和汪芷兰去计较什么。 不过,从周管事里的话里,妘娇倒是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汪芷兰会出现在这里,的确是冲着苏明宗来的。 汪芷兰都要勾搭苏明宗了,却还要对苏四郎做出一副你辜负了我的样子,这汪芷兰还当真是茶里茶气的。 “我知道了!”妘娇见周管事紧张的看着自己,也明白周管事的意思,“多谢管事的!” 周管事笑了笑。 等妘娇和苏四郎去了西待客厅后,这里果然已经摆了很多点心。 苏四郎亲自把茶盏端给妘娇,可妘娇却一心想要吃点心,没有接过茶盏,只是摆手道,“先放着!” 周管事知道妘娇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让小丫鬟和小厮们都在门外等吩咐。 偌大的待客厅,只有两个人。 苏四郎挑眉,“方才不是你说渴了?” 妘娇笑,“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说会渴了!” 苏四郎这次也笑了,“你吃醋了?” “这倒没有!”妘娇理智的回答,“我只是不喜欢她这么看着你!” “这人,茶里茶气的!” 苏四郎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你没吃醋?” 妘娇没看见苏四郎的脸色,点头,“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么会吃醋?” “你放心我……” 妘娇说到这里,才抬起头看着苏四郎。 她有些哭笑不得。 苏四郎似乎很想她吃醋。 这人,怎么如此的幼稚。 不过,她却喜欢这份幼稚。 苏四郎希望她在乎他,所以希望她吃醋。 妘娇这次清了清嗓子,故作不悦的说,“我自然是吃醋了,你怎么能多看她呢?我难道没她好看吗?” “往后,不许和她说话了,不然我就不搭理你了!” 苏四郎却很高兴,他点头,“好!” 他认真的说,“娇娇,你最好看!” 第117章 你还是苏家人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彼时,苏明宗坐在书房内,看着身前的两个妇人,虽然面容上带着笑,可这笑意却很浅。 “你们这是做什么?”苏明宗说,“苏家难道没我,就要败落了?” 坐在苏明宗下面的两个妇人,乃是庶枝的二房夫人邵氏和三房夫人傅氏。 苏家庶枝有五子,如今长子坐着苏家族长的位子,四子夭折,老五苏子翔已经被逐出族谱。 其实二房和三房的人来的目的很明显,她们想要苏明宗回去继承苏家,就算苏明宗不继承苏家,也不能让大房的小辈们继承。 苏家的规矩很严,嫡系一脉是要继承族长的位子的,可偏偏的苏明宗体弱,这才轮到了庶枝的大房! “两位,都请回吧!” 邵氏和傅氏虽然是夫人,但是辈分却比苏明宗低了太多,她们两个都有是孙辈的人,却依旧要唤苏明宗一声叔叔。 这一声叔叔,还是苏明宗不愿意听人唤他祖宗而改的。 像苏家其他的小辈,除了苏子翔这一房,所有人看见苏明宗都要喊一声祖宗,这就是辈分带来的差别。 傅氏还想开口,却见邵氏给自己丢了个眼神。 两人只好从书房内走了出去。 “二嫂!”一出门,傅氏就问邵氏,“我们再劝劝,明宗没准就答应了!” “慢慢来吧!”邵氏叹气,“明宗的脾气像之前那位族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他若是不愿意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不能让大房的人再做族长了。 这大房的人骨子里就是害怕嫡系一族的人,这些年即使做了族长,也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做忤逆嫡系一脉的事情。 明明二房和三房才和大房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可大房却是个胆小怕事的,这些年一点油水也不愿意多给。 最过分的是,四房明明已经被逐出族谱了,可大房的人却说,之后还是要给四房的人分家产! 真当她们是死了? 邵氏和傅氏肯定不愿意!她们从骨子里讨厌柳氏! 又嫉妒,又恨! 嫉妒柳氏被苏子翔当宝物一样宠着,又恨四房不知变通,连她们送去的妾室都不愿意要。 只是邵氏和傅氏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遇见一个熟人——苏行止。 还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 傅氏错愕,“你怎么还活着!” 是啊!苏四郎为什么还会活着? 这个人不是该去世了吗? 当初的苏四郎奄奄一息,不应该能被人救活啊?难道是救了苏明宗的大夫,也救了苏四郎? “你来这里做什么?”邵氏比傅氏更快接受眼前的现实,她看着苏四郎,脸色极其的难看,“你以为族长不在了,来求叔叔就能让你回去了吗?” 傅氏皱着眉,两个女人看着苏四郎的眼神既轻蔑又讽刺。 苏四郎没说话,周管事却皱眉了,“两位夫人,自重!” “这是少爷的客人,可不是你们能数落的!” 邵氏说,“周管事,你难道不知道,五房的人已经被逐出族谱了?” 这个时候,本该在屋内的苏明宗却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他看着邵氏和傅氏说,“行止是我的弟弟,他的名字是记在嫡系一脉的族谱上,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邵氏和傅氏这下,脸色就彻底的白了。 虽然当年苏明宗的父亲和苏子翔结拜了,可谁都知道,这个事情压根不算数,不过是说说而已。 现在苏明宗的意思是,苏子翔的名字是记载在嫡系族谱上的! 那么,大房没了,若苏明宗不愿意接手苏家,就应该给——苏四郎! 怎么可以! 她们还想开口,可周管事哪里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苏明宗是个和善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可如今苏明宗显然是生气了,那张显得女气的面容上,就更是乌云密布! 周管事伺候了苏明宗多年,早就知道了苏明宗的脾气。 “两位夫人,请!”周管事抬手,守在院子内的侍女和小厮们就走上来了。 邵氏和傅氏即使有千言万语的不甘心,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苏家庶枝一脉会对嫡系一脉俯首称臣,其一是因为嫡系一脉的关系更多,其二便是嫡系一脉养在暗处的死士。 这一批死士是自幼培养的,他们只认嫡系一脉,而且他们大多都是从江湖上退隐的人。 杀人不眨眼。 偏偏的,若朝廷会管,他们还敢闹! 可现在摄政王也混迹江湖,谁没事敢去得罪摄政王啊! 连小皇帝都恨不得让摄政王多帮自己几年,对摄政王几乎百依百顺。 等傅氏和邵氏离开后,苏明宗才笑着说,“弟弟,多年不见!” 他笑的和善,仿佛方才冷了面容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可惜,苏四郎却对苏明宗没有太多的感情。 于他而言,两人更像是陌生人。 妘娇挑眉看着两个人,若有所思。 这次来给苏明宗做手术的事情,除了伺候在苏明宗身边的几个人外,便没有人知道了。 苏明宗主动和妘娇说,想和苏四郎说会话,妘娇见苏四郎点头,便跟着周管事去处理手术室了。 “你知道我会来?”苏四郎问。 苏明宗点头,“知道!” “之前妘大夫同我说,她已经成亲了,我就好奇她的丈夫是谁!” “一打听,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苏四郎嗤笑,“很意外?” “嗯意外!”苏明宗无奈,“弟弟,你不需要对我这个态度!” “我虽然很欣赏妘大夫,可我对她可没有男女之情的感觉!你知道我的,我更喜欢温顺懂事的姑娘!” 妘娇这个性子,苏明宗虽然欣赏,可实在是吃不消。 他可不是苏四郎,可以仗着妘娇的喜欢为所欲为,而他也不是乔子恒,身强体壮。 “我知道你会来!”苏明宗拿起一个木盒递给苏四郎,“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苏四郎没接,“我已经不是苏家人了!” “我方才不是说了?”苏明宗说,“你和你父亲的名字,一直都在苏家嫡系的族谱上!” “你还是苏家人!” 第118章 不属于这里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不管是妘娇还是苏明宗,其实对于这场手术,他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即使期间,苏四郎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自己的小妻子并不是从前那位,有些难以置信,如今也能坦然面对。 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这手术一定会成功。 什么都有风险。 和聪明人对话,便能猜测对方的想法。 “大房面前靠谱,可二房和三房你也是知道的,这两家的人就……”苏明宗苦笑,“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家是老祖宗的心血,可不能败落在这两个败家子的手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凭什么苏家不肯救你们,如今你还要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苏明宗认真的说,“但是你可曾想过,妘姑娘一日比一日大,她也会比如今出落的更美丽,来日不免有人会对她动心思!” “你即使中了进士,也要在翰林院熬上最少五年的资历,那时候她几岁呢?” 那时候的妘娇,至少也有十七岁了! 一个女子最夺目的年纪。 即使苏四郎知道妘娇或许可以应付,却依旧拿这样的场面有些无力,他更希望妘娇更藏在自己的身后。 “你即使做了你父亲之前不该做的航运,发展起来也得十年!”苏明宗认真的分析,“可你在我的支持下接手苏家,那么你想要的,在短短的三年内,都可以做好!” “你恨苏家,这原本没错!但是,若你不是苏家人,你觉得你父亲当年能考上进士吗?” “你好好的想想!” 苏明宗的话说的很直接,当年的苏子翔能考上进士,的确也是因为是苏家人!苏子翔的启蒙先生,是苏家人聘请来的,而且,苏明宗的父亲在暗地里的确帮过苏子翔,这是事实! “你知道我父亲……”苏四郎说,“他……不是病死的!” “我知道!”苏明宗回答,“我说了,苏家交给你,二房和三房你随便处置!” “你只需要留着大房的几个孩子便可!” “有几个不错的苗子!” “而且来日你和妘姑娘的孩子,也应该很不错!” 苏四郎低着头,却没有再开口了。 苏明宗不愧是苏明宗,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引诱苏四郎。 等从屋子里出来后,苏四郎去见了妘娇—— 对于妘娇,苏四郎没有太多的隐瞒。 妘娇倒是有些错愕,她缓缓地笑了笑,“四郎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我的?” 其实,是她一直不肯相信,身边的人发现了这件事情吧! “从你……”苏四郎回答,“从你护着我母亲和小妹那天起!” 若是从前的妘娇,怕是没有这样的勇气。 其实从那天起,他便在怀疑。 可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 妘娇挑眉,“那你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妘娇走上前,露出了本来的眼神,也不似平日那样懒散,反而是十分的锐利。 她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咬一口便会要了人的性命。 苏四郎认真的说,“现在的你!” “可你知道……”妘娇继续道,“我不止会杀人,我还会用毒!” “你应该知道裴家的人吧?” “他会疯是因为……” 苏四郎回答,“我知道!” 这下,妘娇反而是失神了。 她做的一切,他似乎都知道。 可明知道这样,他似乎却一点也不害怕她。 若是从前的楚烨呢? 楚烨怕是会吓的浑身发抖吧。 “你这样,很好!”苏四郎抬起手把妘娇揽入怀里,“哪怕你是带毒的墨罂粟,我也很喜欢!” “娇娇!” “你知道我的!” 妘娇沉默了许久,才无奈的叹气,“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苏四郎和其他人并不一样,他不擅长哄骗,而是把一句话说的直接,但是也是因为他的坦白和直接,让妘娇觉得和他说什么都可以。 他在妘娇的面前,没有半点隐瞒,没有任何秘密。 他给足了他能给妘娇的安全感和信任。 “那你闭上眼……”妘娇说,“你应该很好奇,我到底来自哪里,怎么给你做手术的?” 苏四郎回答,“你不说也可以!” “应该告诉你!”妘娇道,“你闭眼!” 妘娇有随身空间这件事,前世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可如今,她却愿意分享给苏四郎知道。 苏四郎还当真闭了眼…… 妘娇打开空间,携着苏四郎走了进去。 ……… 屋外,周管事亲自守了一个时辰。 他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妘娇和苏四郎准备的怎么样了。 可周管事也不敢贸然的走进去,因为他知道妘娇的性子,妘娇说不许外人靠近,就不许外人靠近。 片刻后,苏四郎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可眼眸里的光彩却熠熠生辉,宛若上好的宝石。 “我答应!”苏四郎从苏明宗的手里接过盒子,“但是我有个要求……” 苏明宗点头,“你说!” “我想,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接手苏家!”苏四郎说,“我要的是,即使你能痊愈,这苏家的家主位子,也属于我!” 苏明宗挑眉,他为难的说,“你这可难倒我了!” “我倒是可以答应,但是我在世的时候,护卫和家产,多少要留给我一些吧!” 苏四郎道,“自然!” 他想要的,从不是苏家祖宗的产业,而是苏家最拿手的航海生意。 妘娇说,海的那边还有许多人…… 有新的粮食,还有辣椒…… 他想去找找。 若是他亲自培养一批人,大概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可若从苏家拿,他可以做的很快。 ……… 两人谈妥帖后,苏明宗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他是真的不喜欢被束缚。 他是真的佩服苏四郎,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居然愿意为了心上人,甘愿去走一条没自由的道路。 苏子翔的儿子和苏子翔一样,都是痴情种。 …… 这一夜,苏明宗身边的人都没睡着。 苏四郎和周管事领着人守在小院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妘娇和苏明宗在的屋子。 要不是顾及苏明宗的安危,周管事都要去求神拜佛了。 邵氏和傅氏也发现了这院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氛。 第119章 成功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明宗的书房,不是在东南方向吗?”邵氏问,“为什么宅子里的人,都守在东北方?” 傅氏摇头,却是不知道回答什么。 虽然苏明宗的辈分的确高,碍于面子,她们见到苏明宗的时候得尊称一声叔叔或者祖宗,可私下对苏明宗却也没那么恭维。 这次二房和三房的男人不满大房,但是男人在这内宅的事情上又不好多言,故而让妻子们来了。 邵氏和傅氏领命而来,自然想办好这件事情。 但是她们听苏明宗如今的样子,却和苏四郎来往的更密切一些。 “你去看看。”邵氏道。 若是从前,傅氏还当真会听邵氏的话。 可如今,她又不是傻子。 这里是苏明宗的地盘,是嫡系一脉的根,她随意的走动,即使不会丢了性命,但是也肯定要吃亏。 傅氏笑,“太晚了,明儿再说吧!” “二嫂,你也早些睡,明儿我们再去见叔叔!” 说完,傅氏起身离开了邵氏的屋子,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内。 其实苏明宗的确不欢迎她们的到来,如给邵氏和傅氏安排的屋子也并不宽敞。 傅氏和邵氏都有怨言,却又不敢说什么。 苏明宗辈分高,在她们的面前就是长辈,谁能说长辈的不是呢? ……… 这一夜,周管事觉得难熬极了。 苏四郎坐在外面,却一直失神。 “行止少爷!”周管事依旧忍不住开口了,“真的会没事吗?” 其实,苏明宗有意让苏四郎继承苏家的事情,周管事也是知道的。 周管事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和苏明宗的父亲一样,希望苏明宗能过的每一天都开心、且身体健康。 他自然不会违背苏明宗的吩咐,只求苏明宗能痊愈。 “嗯!”苏四郎点头,“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 苏四郎在妘娇的空间内看到了许多见过的东西,更是听妘娇说了未来的事情。 他倒是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反而是担心妘娇会不会某一天就离开了。 妘娇却是笑着安慰他,她说,“我哪里舍得走!” 她还说,“这个秘密,就我和你知道!”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妘娇如今带他见了这一切,就像是最凶猛的狮子,把最软的肚皮给他看,又像是龙露出了逆鳞的位置。 他知道妘娇这人为人谨慎,她怕是也是想了很久,才告诉了自己这一切。 就跟他喜欢上她一样,这感觉,这决定——突然就定下来了。 苏四郎不愿辜负妘娇,也不愿意让她伤心,更想帮她护着这个秘密,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权利。 科举只是其中的一种手段—— 宅子里的人,都担心不已。 最放松的人反而是妘娇。 等她从屋子里走出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周管事赶紧走上来问,“妘大夫,我家少爷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只是伤口还需要时间愈合,这段时间只用两个人进去伺候!”妘娇又说,“他们身上都必须消毒!” 若是旁人,肯定不理解妘娇所谓的消毒是什么意思。 好在周管事已经被妘娇培养过了,立即懂了妘娇的话,“多谢妘大夫!” 他想要转身,又停下脚步,“妘大夫,我家少爷,是以后都不会……” “他这里,痊愈了,不会再失眠心疼了!”妘娇抬起手,指着心脏的位子,笑着说,“周管事放心吧!” 周管事得到了这句肯定的答案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想若是老爷还在,该多开心啊! 周围的人闻言也红了眼眶,他们完全能理解周管事的感受。 唯有苏四郎皱着眉头,轻声问妘娇,“累不累?” “先吃点东西填肚子,再睡一会?” 苏四郎握着妘娇的手,发现她的手微微颤抖,更是心疼了。 妘娇却是一怔。 所有的人都在开心苏明宗痊愈了,而她也很开心自己能治愈苏明宗,可只有苏四郎一个人在担心她有没有太累,会不会饿着。 这人,心里只有她。 而她永远是第一位。 “不累!”妘娇回答,“不过是真的有点饿了!” 她已经喝过了葡萄糖,体力倒是还跟的上,毕竟比这更难的手术她都做过! 也是因为有苏四郎的提醒,周管事赶紧让人准备了膳食。 苏四郎陪着妘娇用了饭后,又看着她睡下。 伺候苏明宗的任务就落在了周管事和银叶的身上了。 这两个人虽然知道苏明宗的身上动了刀子,可再看到的时候,却没想到伤口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苏明宗身上的伤口并不大,而且还用针线缝合了,瞧着没有半点狰狞的摸样。 苏明宗皱着眉,却没有丝毫喊疼。 因为妘娇不允许他们多待,周管事在听了苏明宗的吩咐后,就带着银叶走了出来了。 院子内的毒蛇,从此都用不上了。 ……………… 等苏明宗能从屋子内出来后,妘娇留了不少药在苏家,最后更是叮嘱周管事要小心一些事情。 “山虎呢?”妘娇这几日,见到了邵氏和傅氏,却不没见到平日里送她的山虎。 周管事笑着说,“他回京城了,去办点事!” “妘大夫,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周管事说了无数次。 这次更是送了妘娇不少的诊金。 妘娇笑着说,“客气了!” 不过十天,当真是转瞬即逝。 妘娇和苏四郎回到了家里的时候,秋娘还在和柳氏说,也不知道妘娇什么时候回来,在外能不能吃的习惯饭菜。 柳氏笑着回答,“怕是吃不习惯!” 秋娘叹了一口气。 柳氏又说,“秋娘你的手艺好,外面的厨娘肯定比不上!” “不过你放心,四郎陪着娇娘呢,肯定不会有事!” “不过你阉的虾酱味道很好,等娇娘回来,你可以拿来给她尝尝!” 不得不说,柳氏却秋娘的手艺十分的肯定。 也不知道为什么,柳氏和旁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拘束。 她反而喜欢和秋娘说话。 因为秋娘无论是眼神还是声音,甚至她的气质,都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也难怪村里不少人都想给秋娘说亲。 “砰——” 有人敲门。 秋娘高兴的说,“没准是娇娘他们回来了!” 结果,秋娘打开门后,却看到了一个貌美的少女。 第120章 找死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你是苏家的丫鬟吗?” 少女皱眉。 即使秋娘戴着纱巾遮住大半张脸,可露在外面的肌肤,却依旧有不少的痕迹。 “你来这里做什么?”柳氏见秋娘半响没动静,便也跟着走了过来。 却不想站在外面的人,居然是汪芷兰。 “伯母!”汪芷兰笑了笑,“韩家太太让我送封信给你!” 提起韩家,柳氏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韩家在信函里羞辱她和苏小妹的话,她一句句都记得。 其实柳氏还真的不在乎外人怎么议论自己,可韩家在信函里写苏小妹这样的哑巴! 柳氏咬牙切齿! 苏小妹是怎么哑的,韩家不是最清楚了吗? 若不是韩家,她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变成哑巴! “你走吧!”柳氏抬起手,“我们家不欢迎你,我也不认识韩家人!” 汪芷兰有些愣住,她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柳氏,居然有这样一面。 其实,她也是昨儿才知道,苏明宗身边的人回了京城。 这人走的是水路,而且还召集了苏家在外的掌柜们,全部回京。 苏家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不止是因为苏家的族长现在病危,而像是要定下下一位族长了。 汪芷兰去打听了下,从邵氏和傅氏的嘴里得知,苏明宗居然和苏四郎走的近。 也就是说,苏家下一任家主,会是苏四郎。 汪芷兰起初还有些不相信,可周管事等人对苏四郎的态度明显十分的恭谨,让人看不出半点错漏。她渐渐也就相信了—— 恰好韩家太太这几日在百州,她去见了韩家太太后,便决定借着韩家的名义来见柳氏。 汪芷兰记得,柳氏最喜欢她了。 “伯母,你即使不喜欢韩家太太,难道也不愿意见小兰了吗?”汪芷兰楚楚可怜,眼泪就要掉下来,“我……” “当初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哪里舍得退亲,我心里一直都有四哥!” “可我的亲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不了主!” “四哥他……他是不是已经把兰儿忘了?” 秋娘脾气好,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 结果秋娘还没开口,苏小妹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朝着汪芷兰就是一推。 苏小妹这一年来吃的好穿的好,个子也长了不少,力气比从前更大了。 她用足了力气,汪芷兰也没有防备,就这样被推倒在地。 苏小妹迅速的比划着,她让汪芷兰,滚! 当年汪家为了退婚,说的话语句句讽刺人,苏小妹当时一边听一边落泪。 这些年,苏小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哭是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的。她学着妘娇的作风,开始锻炼身体,想着有一天可以对这些小人们动手。 汪芷兰是被养在内宅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别说脏的东西了,就是泥土都不会多碰。 可如今,她摔在地上,衣裙上全是泥巴,瞧着可怜兮兮的。 薛氏和往常一样打了猪草送过来,见到眼前的一幕,气不到一处来。 妘娇是苏四郎的妻子,妘家才能占便宜,妘明吉才能借着苏四郎的势做好学问。 这人还想来分一杯羹,薛氏哪里肯? “这是哪家的小姐?这么想男人呢?”薛氏是乡下人,说话可没有太多顾及,“苏相公为什么要记得你,你算是什么东西?” “要是想男人,就去县里的西城走走,别跑来咱们村里抢别人家的男人!” “长的还不错呢,结果却是个耐不住寂寞的!” 这么多年,哪有人敢对汪芷兰如此不敬? 她气的低吼,“你又是什么东西?我是四哥的未婚妻!” 汪芷兰身边的老嬷嬷就要去打薛氏,结果薛氏从背篓里拿出镰刀,朝着这些老嬷嬷一挥,“呸!!” “胡说八道!” “就你这样的狐媚子,整日里想着吸男人的精气,看谁都是你的未婚夫吧!” “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下作货色!” 最后这句话,还是薛氏跟儿子学的。 乡下人不懂这句话有多恶毒,可汪芷兰怎么不明白? 她一个黄花闺女,被人如此骂! “你走吧!”柳氏丝毫没有同情汪芷兰,“我家四郎已娶妻,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你就是后悔了,想要给四郎做妾,我也是不允的!” “另外,韩家的事和我无关,无需多言!” 平日里和善的柳氏,在面对儿女的事情的时候,强硬的不像是她。 其实,苏四郎早已经和柳氏说过,他很羡慕父亲和母亲。 柳氏哪里不懂苏四郎的意思?她的丈夫一辈子就她一个女人,苏四郎是想和父亲一样。 柳氏自然是支持的。 她觉得这样很好。 汪芷兰被奚落的掉了眼泪,最后拿着韩家的信函落荒而逃,没有遇见回来的妘娇和苏四郎。 结果妘娇刚到家里,薛氏就把汪芷兰的事情告诉妘娇了。 薛氏说起汪芷兰的时候,就差把最脏的词汇都丢在汪芷兰的身上了。 “你得小心点!”薛氏说,“这女人瞧着不好对付!” 妘娇笑,“谢谢大伯母,我知道怎么对付!” 结果,这事,压根没让妘娇动手。 在出发去百州前,苏四郎给汪家写了一封信。 信函的内容只有汪家和苏四郎知道,可汪家在收到了信函后,却匆匆地把汪芷兰嫁了。 汪芷兰被嫁的远远的,还是一个穷乡僻壤。 她到被捆上轿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苏四郎到底写了什么。 难道是汪家大房在官场上的贪污事?还是汪家这些年仗势欺人错杀的人?又或者是汪家逃税—— 无论是那样,汪芷兰也无法知道真相了。 因为无论是那样,汪家人都会害怕。 苏四郎和妘明吉出发去百州的路上,却遇见了一个熟人。 “贤弟!”季同知笑着说,“你上船的时候,我便觉得是你!” “结果,还真的是你!” 苏四郎挑眉,这一段日子不见,季同知对他的称呼就立即变了。 “季大人!”苏四郎却没有称呼季同知为哥哥,而是问,“你也去百州吗?” 季同知点头,“去办点事!” 妘明吉看着眼前的季同知,却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害怕。 这人的身上,即使干干净净的,却依旧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像是从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一样。 第121章 齐王殿下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即使季同知刻意的掩盖了身上的戾气,却依旧让妘明吉有些不知所措。 无奈之下,苏四郎只能让妘明吉先去屋子内休息。 百水县到百州,走水路最快。 因为有季同知的关系,妘明吉和苏四郎意外的得了两间不错的屋子。 妘明吉并没有出过县,第一次坐在船上有些高兴,多次表示往后要带家人去百州。 “我听人说百州是可以买到牛肉的!”妘明吉很是开心的说,“等考试结束,我们就去买些牛肉!” “秋娘说她会做牛肉!” 因为大燕朝的朝廷鼓励耕种,对无缘无故宰杀牛是要判刑的!像百州这样的大城池,因为耕牛的数目不少,有村里有老了、病了的牛,在官府的同意下,是可以的宰杀的!只是,价格不低。 季同知在听闻妘明吉的话后,却是微微一怔,“秋娘?” “是我家的远房亲戚!”苏四郎回答,“一个孀妇!” 季同知闻言,苦笑,“不过,牛肉味道的确不错!” “你们若是喜欢,到时候我送你们一些又何妨?” 不知怎么的,季同知却没有兴趣听妘明吉和苏四郎继续说话了。 季同知回到屋子里后,从放在枕边的木盒里拿出一个香囊。 香囊上绣着双面绣,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只是丝线已经有些淡了,像是被人摸了许多次一样,略微发白。 “王爷!”李元走了进来,“属下去了利州,没有查到汤姑娘的消息!” 季同知皱眉,“宴家不是说,瞧见个孩子长的像我吗?” “是!”李元回答,“不过,这孩子的母亲,不是汤姑娘!” 就在一个月前,宴大小姐突然喜欢上了一个戏班子,特别喜欢听他们唱的戏。她亲自去了一趟百水县,最后还帮家里做了一笔生意,卖了一些草药苗给一个少女。 宴大小姐回利州后,逢人就说这少女长的貌美,而且这少女还能分辨出各种药材。 有一次宴大小姐喝醉了,说这少女身边有个孩子,长的像当今的齐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外面纷纷开始传言,齐王有了子嗣。 更多的人认为,是宴大小姐和齐王有了来往。 若是旁人,肯定不会注意这个消息,可季同知却在乎。 因为他真的有个儿子…… “你再查查!”季同知皱眉,“我……” “王爷!”李元有些突然的打断了季同知的话,“买宴家小姐药材的人,其实就是苏公子的妻子!” “她还未及笄,并不是汤姑娘!” 不过,李元不得不承认,这苏家住的小男孩,的确和季同知有几分相似。 可也只是几分相似而已。 …… 彼时,妘明吉见季同知离开后,和苏四郎说,“妹夫,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呢?” 苏四郎挑眉,“嗯?” 妘明吉说,“他那双眼睛,和成儿挺像的!” 很快,妘明吉又否决了自己的话,“也不是很像!可能是我看错了!” 苏四郎没有回答妘明吉的话,因为他这些日子从妘娇的嘴里已经知道了秋娘的事情。 如今,妘娇很喜欢秋娘,把秋娘当成了家里人! 若是季同知硬要带走秋娘的话,他也会想办法阻止的。 不过这件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夜里,苏四郎主动去见了季同知。 季同知住的地方,是这船里最宽敞的房间,书桌上堆着厚厚的账本。 “你来了?”季同知倒是不惊讶苏四郎的到来,他低着头说,“我猜,你也会来!” “草民想问王爷一件事……”苏四郎找了个地方坐下,“在王爷的眼里,女人算什么呢?” 季同知挑眉,眼里的戾气显而易见。 若是别人问这个问题,他肯定会生气。 什么东西,在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还敢质问自己。 可季同知知道,苏四郎既然敢来,这人就有足够的把握离开。 这人看似和善,但是骨子里却是个擅长玩弄权术的人。 “秋娘……是在你家对吧?”季同知低头,“你知道我是谁了?” “在百水县的时候,我便知道你的身份了!”苏四郎肯定的回答,“如今敢管利州生意的人,除了当今摄政王,便没有第二人!” 季同知冷冷一笑,却没有接苏四郎的话。 其实,苏四郎已经听师父多次讲起季同知了,准确的说是季衍。 当今摄政王季衍乃是先帝的六子,和其他皇子不一样,季衍十二岁这年便厌倦了兄弟们之间的尔虞我诈主动去了军营里。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季衍不过是去玩玩的,可谁知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军营里坐稳了位子。 不得不说,季衍很聪明。 因为皇子们肆无忌惮的威胁到皇权,最后先帝亲手诛杀了不少皇子。 如今留下的皇子除了季衍,便只有如今已经成为皇帝的季凌。 季凌年纪小,对季衍十分的信任,所以不少人都掏空了心思想把自家姑娘嫁给季衍。 后来,季衍和首辅纪大人的嫡长女纪芙蓉定亲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郎才女貌。 可谁知,突然有一天季衍却发了狂,不止退了这门亲事,还当着纪大人的面割断了纪芙蓉的喉咙,甚至还诛杀了不少皇室人。 当时京城内闹的人心惶惶,不少大臣都觉得季衍疯了,准备在小皇帝面前告状,让小皇帝惩罚季衍。 可知知,季衍在杀了不少人后,直接表示撂挑子不干了,谁爱监国谁就去,他不想做这个摄政王了。 若季衍不监国,那么没有人能使唤得动季衍带过的兵,邻国肯定会动手。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季衍只是威胁小皇帝,可后来当季衍真的跑出京城后,大臣们才知道季衍不是说说而已。 没办法,大臣们又开始哄季衍回来,可季衍却压根不给他们面子。 季衍的事闹的太大…… 毕竟看遍史书,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季衍更随性且对权利没欲望的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季衍愿意,这江山就是他的! 可季衍从头到尾想要的,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他要美人,不要江山。 “秋娘,她……”此时,季衍终于在苏四郎面前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还好吗?” “她?”苏四郎摇头,“以前不好,现在很好!” 第122章 知错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句话,像是狠狠的打了季衍一个耳光。 可偏偏的,季衍虽然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苏四郎说的都是真的。 从前秋娘在他身边的时候,压根都没笑过。 苏四郎和季衍说了秋娘是如何被妘娇所救,又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若王爷心里真的有秋娘,不如好好想想,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苏四郎说完又道,“王爷,我今日来找你,是希望我的科举路,你不要插手!” “我想正大光明的走到我要去的位子上!” “不需要谁帮助我!” 季衍苦笑,“你知道我可以帮你!” “只要你帮我追回秋娘,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苏四郎回答,“我想要的,我自己会拿!” “王爷想明白了,再去见秋娘吧!” 季衍见苏四郎站稳了身子,从屋内走了出去。 此时他低着头,却再也没说话了。 其实季衍身边,当真没什么女人,他不懂女人喜欢什么,该怎么和女人说话,他第一次喜欢的人,便是秋娘。 她不害怕他,和他说话的时候十分有耐心,她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顺乖巧。 只要和她在一起,季衍就觉得所有的烦心事都不算是事。 秋娘总说,她会陪着他。 季衍想着,他若是娶了妻,便只要秋娘一个小妾,会和从前一样宠着她,却不想…… 在听闻了苏四郎的话后,季衍陷入了沉思。 ………… 于季衍而言,日子过的很慢。 可于妘娇而言,日子却过的太快了。 她和秋娘忙着开垦山上土地,还雇佣了不少村人上山去种草药,后来还是衙门来人报喜,她才知道苏四郎中了。 苏四郎这次是案首。 不过苏四郎却不能回来了,因为接下来九月便是乡试。 乡试中了,便是举人。 苏四郎虽然没有回来,衙门却来人恭贺了。 妘娇和柳氏都很开心,给了衙门的人不少赏钱! 因为苏四郎的成绩好,所以衙门这边特意来报喜,而妘明吉虽也中了秀才,却没有苏四郎这样热闹。 好在薛氏压根不在乎这些,高高兴兴的和妘娇一起在村里办了流水席。 妘娇家里的猪养的白白胖胖的,在摆酒席这一天特意请了屠夫来杀猪,然后让村里的人吃了个饱。 期间,有个商人自称是苏四郎的朋友,送了不少金银珠宝过来。 里面还有绫罗绸缎。 妘娇有些疑惑,可碍于这个人说的清清楚楚,他们也不得不收下。 这人看见秋娘的时候,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恐怖。 反而是笑着说,“这位太太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这素锦适合你!” 秋娘楞了下。 当年,季同知也说,她穿着素色的衣服好看。 “谢谢!”秋娘道,“我只是下人,我……” “你吃醉了!”妘娇皱眉,“快去休息吧!” 在妘娇的眼里,秋娘是自己的家人,她哪里允许秋娘这样贬低自己。 况且,如今妘娇可是秀才娘子,她站稳了脚跟,更不允许外人看不起秋娘了。 周围的人瞧不上秋娘的容貌,可她偏偏要给秋娘治好! ………… 苏四郎在百州一直没离开,直到去参加乡试的时候,妘娇却突然来了百州。 和妘娇一起来的,还有秋娘。 苏四郎从考场上回来,便见自己住的小院内多了人。 “四哥!”妘娇一见苏四郎和妘明吉,便笑着说,“没想到吧!我来看你了!” 苏四郎又惊又喜,他惊的是妘娇这一路走的悄无声息,他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你怎么来了?” 妘娇笑了笑,挽着有些疲惫的苏四郎进了屋里。 方才她还是笑着,如今脸色却是一变,“你让人送东西回家里了?” “起初是一些金银,后来就……” 越来越贵重。 妘娇起初还以为是商人们恭维苏四郎的,可渐渐地发现不对劲。 这些人喜欢和成儿、秋娘说话,他们掩饰的很好,像是随便的问问。 即使秋娘和成儿再聪明,也丝毫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妘娇会发现,也是因为她知道苏四郎的为人。 苏四郎绝对不会允许一群陌生人来自己家里,而且还如此的频繁。 “不是我,应该是齐王……”苏四郎也知道,自己压根瞒不住妘娇。 当然,他从头到尾也没打算瞒过。 这段时间,苏四郎没有回百水县,是忙着从苏明宗手里接过苏家的产业。 等苏家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怕是已经在几个月后了。 苏家的产业大多是航运生意,而这是大燕朝最赚钱的生意,也难怪苏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多年。 而且,季衍虽然没有插手苏四郎的科举,却暗中帮了苏四郎去接手苏家。 他说,这是感谢妘娇对秋娘的救命之恩。 苏四郎倒是没拒绝,他还和妘娇说起了这个事。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苏四郎抱着妘娇,“不过秋娘的事,你还是不要太插手!” “我瞧着秋娘,心里是有齐王殿下的!” 妘娇哼了哼,“我自然要插手!”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轻易到手的绝对不会珍惜!” “齐王殿下这个样子,无非是迟来的深情,狗都嫌弃!” 其实妘娇又何尝不知道,秋娘的心里一直都有季衍,不然她怎么会亲自跑这一趟。 她会带上秋娘,就是来解决这件事情的。 “嗯?”苏四郎哭笑不得,“我可和他们不一样!” 妘娇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嫌弃的说,“都臭!” 苏四郎:“……” 在考场上待了三天三夜,不臭才怪。 他无奈的说,“等我沐浴!” 不过,这一次苏四郎却抓住了机会,他听人说妘娇做了一种香皂,谎称自己不会用,想让妘娇教自己。 美男沐浴!妘娇当然是想看的! 此时,秋娘站在院外,终于瞧见了她既恨又忘记不了的男人。 “你……”季衍也没想到,秋娘会突然出现,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你回来了!” 秋娘低着头,她说,“季公子,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 “所以,你能不能,饶了我和成儿一命?” “我发誓,绝对不会打扰你和你妻子的……” “放屁!”季衍突然就怒了,“什么打扰?” 第123章 我是你的谁?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季衍拽着秋娘的手,把她带到了屋子内。 秋娘力气没有他大,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走。 “你到底想要什么?”季衍问她,“你从不和我说你要什么,每次都是我去猜!” “你知道我不会猜你的心思,你就这么折腾我?” 秋娘被季衍的气势吓了一跳,眼眶蓦的就红了。 季衍在看见她哭后,顿时就没了脾气。 他浑身的戾气消失的干干净净,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看着秋娘,“秋秋,你别哭!” “我……” 季衍握着秋娘的手,“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过,你别离开我了!” 秋娘闻言,眼泪却是簌簌而落。 若是从前,她自然是相信季衍的话的,可如今,她却不一字也不相信。 “我……”秋娘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然后颤抖着双手拽下戴在自己脸上的面纱,映入季衍眼里的是一张极其狰狞的面目。 即使秋娘那双眼睛,还是他最熟悉的模样,可面纱下面的那张脸,却已经不是从前那张了。 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疤痕,即使快过去了一年,疤痕却越来越深。 季衍的眼眸微微颤抖,呼吸声似乎都静止了。 秋娘看着他,眼神没有动摇。 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对外貌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她在亲手毁自己这张脸的时候,心里比谁都绝望。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这么多,因为只有这样,成儿才能活下来。 当时的她心有多疼呢?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可又要拖着一口气。 她最绝望的时候,季衍不在她的身边。 “季大人你也看见了,我变成这样了!”秋娘的眼泪划过满脸疤痕的脸庞,她苦笑着说,“我身上的伤痕也很多!” “我在你这里,连一个小玩意都算不上了!” “季大人,我伺候你多年,请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为难苏家人,也给我一条生路吧!” 秋娘声音哽咽,她说,“我真的很想活着!”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恨不得直接去找九泉下的父母,但是她看着成儿的面容,却又知道自己做不到。 后来,她有了家人。 虽然她和成儿的身契都在妘娇的手里,可妘娇却从未把她当成下人。妘娇每次买什么好东西,她和成儿都有,村里有人敢欺负她,妘娇也会替她出气。 秋娘曾经也绝望过,可现在却喜欢上了这种安宁的生活。 所以在季衍出现的时候,她才有些害怕。 季衍咬牙切齿,他很后悔当年没有多读书,以至于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告诉秋娘,他此刻的心情。 他应该和听听斋先生的话,好好读书的。 季衍抬起手,一双有力修长的手捧住了秋娘的脸,他朝着日思夜想的唇瓣就吻了下去。 他想了她很久。 季衍是习武之人,他用足了力气,而秋娘不过是个女子,自然不是季衍的对手。 她有些慌乱的想要逃开,可季衍却咬住了她的唇,秋娘吃痛想要喊人,这人却不依不饶了! 秋娘快断气了,她想,我要死了吗? 等季衍开放秋娘的时候,秋娘因为呼吸不顺,已经有些头晕眼花。 季衍握着秋娘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 “你要走,可以!” “你把我的命也拿去吧!” “我喜欢你,从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是因为你这个人!”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改变从前的心意!” 季衍一口气说完心里的想法,可秋娘却是一点也不相信。 两个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最后还是妘娇敲了门,季衍放了秋娘离开。 对于妘娇,季衍很是不喜。 自然,妘娇也不喜欢季衍。 但是后来,还是季衍先低了头。 秋娘和妘娇说话的时候,眉眼里总是会不自觉的带上笑容,十分的放松。 这是和她生活了多年的季衍,从未看见过的模样。 妘娇只要一抬手,秋娘就知道妘娇要什么,会立即把东西送过去。 季衍想吃秋娘泡的茶,秋娘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压根不搭理季衍。 在秋娘的心里,她和季衍已经彻底的没关系了。 季衍对妘娇头疼的很,最后他找到了苏四郎,“贤弟,你得帮帮我!” 苏四郎挑眉,“王爷说笑了,草民哪能帮你呢?” “少和我说废话!”季衍皱眉,“我知道你的本事,你这次肯定会中举!” “中举之后,你便直接去京城吧!” “你去京城也要处理苏家的事,早点去比较好!” “你把妘大夫也带上!” “你们夫妻总不好分离!” 苏四郎知道季衍的意思,季衍是希望他带妘娇离开。 苏四郎叹了一口气,“王爷,我虽然很想帮你,但是……” “我和你一样,我也惧内啊!” 季衍:“……” 若是从前,季衍自然敢把秋娘强制的带走,可他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秋娘会和他做一辈子的陌生人,而他永远也得不到秋娘的心。 尤其是这段日子,季衍看着妘娇和苏四郎的相处,愈发羡慕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情。 他渐渐地也接受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这是很多年前的季衍,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少年的季衍总认为女子不过是男人的摆设,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像个小玩意一样养着就好了! 可如今他才发现,原来他昔日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他想要一个能安心休息的地方,这里有他的妻儿。 不过,季衍的预料没错。 苏四郎的科举之路,畅通无阻。 在中举后,他就得去参加十月底的秋闱,压根没时间回村里。 这次,妘娇自然也要随行。 只是季衍怎么也没想到,秋娘没有选择回村里,反而是准备和妘娇一起回京城里。 她说,想回去给父母上坟。 季衍:“……” 无奈,他只能厚着脸皮跟着一群人朝着京城里出发。 大燕朝的大臣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摄政王终于回来了,而回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恳求,而是要追妻! “皇兄!”年幼的帝王在见到季衍的时候,很是高兴,“你可终于回来了!” 季衍叹气,却没有说话。 帝王好奇,“皇嫂还没找到吗?” 第124章 她真碍眼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季凌是先帝最小的皇子,也是如今大燕朝的帝王。 他自幼便明白兄弟间的尔虞我诈,所以更喜欢二皇兄季衍的直接而不虚伪。 这些年,其实不少大臣都在挑拨季凌和季衍的兄弟感情,可季凌却也只是听听,丝毫不肯放在心上。 季衍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他没有二皇兄擅长兵法,而二皇兄不似他一样,擅长玩弄权术。 季衍对季凌也没隐瞒,他脑子不似季凌那么灵活,想着说出来让季凌帮他出出主意。 于是,当朝最有权利的摄政王和小皇帝坐在御书房里,讨论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私事。 “这很简单!”季凌见季衍这样,有些于心不忍的说,“等科举结束后,就把苏家这位调走!” “皇兄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海域一直都不安宁,若是让他去福州等地治理,其一,苏家的生意,他能彻底的掌握了,其二,他也能为你所用!” “至于他的家人嘛,肯定也会去福州的!” “至于二皇嫂……” 季凌说,“成儿年纪小,她肯定不会答一起去福州的!” 秋娘不在妘娇的身边,自然就没了依靠,那么季衍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虽然季凌要帮季衍出主意,却也没有拿江山开玩笑。 苏四郎的确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他看过苏四郎写的策论,还看他绘制的舆图,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确有才华。 像是藏在暗处的璞玉,被人雕刻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倒是有些好奇,雕刻这块璞玉的——妘娇。 这姑娘还未及笄,不止医术厉害,而且做人处事也不错。 季衍闻言,他皱眉,“可行吗?” “自然可行!”季凌笑,“皇兄,苏四郎可不是一个会束手就擒的人!” “与其和他为敌,不如做朋友!” 堂堂的帝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眼里的欣赏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于小皇帝季凌而言,这苏四郎是和皇兄季衍一样有才华的人,一文一武,他以后会高枕无忧。 而且,季凌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苏四郎的妹妹年纪太小了,不然他还可以让她入宫为妃,拉近和苏四郎的关系。 ……… 只是外面的大臣,谁也不知道在今年的案首,如此的入皇室的眼。 在他们的眼里,苏四郎不过是个眉目不错的少年,瞧着很是英俊。 苏家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落荒而逃的苏家五房的孩子,居然会回来。 “你……”虽然收到了妻子的消息,苏二爷在看见苏四郎的时候,眼里的错愕还是显而易见。 “你回来也好!” 若是苏四郎没有中举,苏二爷还敢反抗一下,但是在看见苏四郎身上佩戴的玉佩后,他们便再也没了这个心思。 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敢。 当今摄政王身上有一块常年佩戴的玉佩,据说是摄政王十五岁的时候,先帝赏赐给他的,说这玉便代表季衍在皇室里的身份。 也是因为这句话,曾经还有人误会季衍会成为太子。 不过,先帝的想法总是让人难以揣摩的。 苏四郎笑,“二伯父应该不喜欢我回来吧?” 苏二爷笑,“四郎这话是说笑了,我……” “糊涂东西!”山虎皱眉,“怎么和未来家主说话的!” 苏二爷这下脸色更难看了。 苏二爷是苏四郎的长辈,所以训斥小辈是理所当然的。 可若是苏四郎成为了苏家的家主,那么苏二爷就没有资格说苏四郎的是非了,而且还必须对苏四郎言听计从。 他觉得自己往后的生活,怕是要渺茫了—— 只是糊涂了一辈子的苏二爷、苏三爷一点也没想错,他们当年残害兄弟苏子翔的线索,很快就被妘娇查了出来。 开棺验尸,是妘娇擅长的东西。 期间,妘娇还请了其他的仵作和她一起验尸。 这些仵作都是看在季衍的面子上来的,看着妘娇的时候,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 他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女人,对妘娇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可是,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棺木的人,是妘娇的公公,是妘娇的亲人。 妘娇拿出的仪器,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到了最后…… 苏家的事情,多少惊动了季衍。 他本以为这些老古板仵作来自大理寺,肯定和妘娇说不上话,他还能远远的看下妘娇出丑。 结果,本来极其古板的老仵作们,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对妘娇就刮目相看。 他们震惊妘娇说朱砂是有毒的东西,而且还看着妘娇拿老鼠给他们做实验,更是惊讶妘娇说出的理论…… 起初还有人要争辩,可后来这个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 季衍领着秋娘去看热闹的时候,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仵作们,却是围在妘娇的身边,眼里全是敬佩的眼神,问她各种事情。 季衍:“……” 他本想让秋娘看看,妘娇压根上不了台面,可却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秋娘信心满满,她镇定的说,“我就知道,娇娘很厉害!” “她比谁都厉害。” 季衍有些生气,“在你眼里,妘大夫比我厉害?” 秋娘有些疑惑的看着季衍,她说,“你为什么要和娇娘比?” “你不学无术!” 季衍:“……” 他堂堂的摄政王,在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居然被自己的女人说不学无术。 季衍当真是气的头晕眼花。 可偏偏的,他还不能做什么! 因为他可是在妘娇的手里吃过亏! 妘娇是个极其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不止擅长针灸,而且身手还不错,最刁钻的是,她还擅长用毒。 在来京城的路上,他便看见妘娇用毒药解决了一群人。 妘娇在很多事情上,极其的狠戾。 可偏偏的,苏四郎看着妘娇动手,眼里却全是喜欢和纵容。 连胆小的秋娘都佩服妘娇出手利索。 季衍很无奈……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哪里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娇娘!”秋娘端了一杯热茶走到人群里,“快吃口茶!” “你累不累?今晚想吃点什么,我卤了一些牛肉给你凉拌了可好?” 季衍:“……” 第125章 未来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苏家这么一闹,京城里不少人都得知了消息。 苏家庶枝的二房和三房,为了家财,不止害死了五房的弟弟,还敢在大哥的膳食里下毒。 因为他们知道,苏家嫡系一脉的苏明宗活不长了,苏家的家产肯定会回到庶枝的手里! 五房当年曾被送到嫡系一脉去养过,所以大房一死,最后可能继承家主位子的,便是五房! 苏子翔虽然只是个县令,但是这些年在当地的名声很好,不少百姓都很感激苏子翔。 也是因为苏家的事情,季衍居然查到了一些东西…… 苏家二房和三房判刑这一日,秋娘倒是没有去打扰妘娇和苏四郎。 她明白苏四郎这个时候只想安静。 苏家的宅院很大,尤其是如今嫡系一脉留下的院子。 这种地方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要建造这样的院子,需要足够的底蕴。 不知为什么,秋娘突然想回村里了—— 她想成儿,想北齐村那座小院子。 “秋秋!”季衍得了一些鹿肉,特意拿来给秋娘,进了院子内却看见秋娘在落泪。 他有些惊慌失措的走到她的面前,“你怎么了?是苏家人欺负你了吗?” “我就和你说,你不该住在苏家的,你应该和我回府里!”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秋娘低着头,却是摇头。 她很羡慕妘娇,做事果敢。 曾经,秋娘问过妘娇,若是苏四郎背叛了她怎么办? 妘娇却是笑,回答秋娘:“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若是担心他会背叛我而舍弃了这份感情,就像我知道吃饭容易被噎死一样!” “很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做了会怎么样,但是当下开心过,就足够了!” “若是他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怎么样!君若无情,我便休!” 秋娘看着妘娇,眼里的敬佩是显而易见的! 妘娇就是这样,她从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把生活变得极其的糟糕。 妘娇有足够的本事,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可她呢? 秋娘想起,她曾问起李氏,乌正光的事。 李氏那时笑着和她说,“年轻的时候碰见太优秀的人未必是好事!” “我看着表哥长大,看着他才华横溢,看着他位极人臣!这一辈子,就再也看不上别人了!” 李氏会下意识的拿别的少年和乌正光对比,而乌正光惊艳了李氏的岁月。 若是乌正光和林氏一辈子都没有分开,那么李氏也绝对不会成亲的。 在外人的眼里李氏如今做的事情是蠢的…… 可无论是李氏的长嫂还是秋娘,她们都知道,李氏过了她想过的日子。 秋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日子。 她只知道……她真的很害怕眼前的男人。 害怕他带来的伤害,更害怕他的阴晴不定。 季衍就这么看着她落泪,心里都碎成一片了。 他自幼都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让他无能为力,可如今看着秋娘,他却体会到了无奈。 “你别哭!”季衍无奈的说,“我晚些再来!” ………… 苏家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 只是这段日子,妘娇也没闲着。 期间,她入了一趟宫,见了当今的太后。 恰好,太后有牙疾,妘娇帮她拔了蛀牙。 太后乃是女子,而太医们大多都是男人,医女们却又拿太后的蛀牙无可奈何。 好在,前些日子,百水县有人卖的止痛药,效果不错。 太后在得知了这止痛药是妘娇制的后,特意召了妘娇入宫。 小皇帝季凌也是在这个时候,瞧见了妘娇…… “也没有三头六臂嘛!”季凌皱眉,“她长的柔柔弱弱的,二皇兄你为什么如此怕她?” 站在季凌身边的摄政王,眼里却全是无奈。 “她会骗人!”季衍回答。 妘娇入了京城后,衣服和首饰,都是苏四郎亲力亲为的为她挑选。 妘娇在穿着打扮上,没有太多的攀比之心,反而是极其的低调。苏四郎给她什么,她就穿什么! 就像今日…… 妘娇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袄裙,衣襟处用银线绣着一朵白玉兰,更显得她宛若山涧的兰花一样孤傲。 她只是那么淡淡一笑,眉眼里的却是一片柔软。 她在太后身边说了几句话,太后却是哈哈大笑,不像平日一样沉默、严肃。 这小骗子,太会骗人了。 也难怪苏四郎会对妘娇如痴如醉,这样的女人,看着是个柔软的人,可实际上杀人不眨眼。 妘娇唯有在心上人面前,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耍赖。 和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小皇帝起初还不相信二皇兄的话,后来在妘娇第二次入宫发现太后的茶里有毒后,才对她改观。 太后的茶水被人动了手脚,放了慢性的毒药。 因为每日他都会去给太后请安,自然也会吃下这些茶。 到时候太后毒发身亡,那么天天陪着太后一起吃茶的季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件事情发生后,是季衍领着人去抓到了幕后的人——礼部尚书。 这人觉得小皇帝季凌太懦弱,当今的帝位不如直接给季衍。 他怨季衍太妇人之仁,干脆直接对季凌动手。 有一种好,叫他认为是为你好。 季衍觉得这人简直疯了,想要从他的嘴里套出其他的话,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后来,又是妘娇出面了。 妘娇不知道给这位老尚书吃了什么东西,这老尚书没过半个时辰,就把同谋说的干干净净。 这下,季凌傻眼了。 连季衍都问不出来的硬骨头,在妘娇的手下却没撑过一个小时!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季衍说妘娇是个危险的存在了。 好在,妘娇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刃,而此时的她敛了锋芒,是因为苏四郎成为了她的到刀鞘。 季凌很庆幸二皇兄这次认识了这两个人…… 他只要重用苏四郎,再对苏家人好,那么苏四郎和妘娇就会成为他的助力。 因为这群人和他的二皇兄一样,都对这帝位没有半点兴趣。 “皇兄!”季凌感叹着,然后握住了季衍的手,“你这次做的真好!” 季衍:“?” 什么意思! 季衍也没想到,小皇帝已经在心里打算重用苏四郎了。 第126章 大结局(一)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季衍本就对帝位没有兴趣,他如今想的是弟弟赶紧成亲,然后亲政。 季凌却哪有那么容易放松。 在季凌的眼里,他这位二皇兄是有本事却没有野心的人,没有人比他更能得到自己的信任了。 若一定要把自己的性命放在某个人的手里,季凌希望是放在季衍的手中。 然而,季衍却没发现小皇帝的打算,反而是愁眉苦脸的去见了妘娇。 “你到底帮不帮我!”季衍说,“秋秋听你的话!” 妘娇和季衍几乎是两个人都看不顺眼对方,如今季衍能低下头来找她,可见这人心里的确是有秋娘的。 妘娇在京城里已经有些日子了,见多了不少没什么本事却无比花心的男人。 像季衍和苏四郎这样的男人,还当真是少见。 “我帮不了!”妘娇回答,“我只要一想到秋娘被我救上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我就没办法开口!” “不过……” 妘娇这些日子能在京城里顺利的盘下药铺,还做起了生意,这些的确是季衍暗中帮忙的缘故。 妘娇并不是个会得了别人恩情,却不会回报的人。 “这里的药!”妘娇拿出几个瓷瓶递给季衍,“能帮秋娘恢复容貌!” 其实从救了秋娘开始,她就在帮秋娘调理身子。 即使没有季衍的出现,她也会帮秋娘恢复容貌。 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做一个怪物! 秋娘也不例外! 妘娇是真的喜欢秋娘,自然不希望秋娘受半点委屈。 “多谢!”即使季衍心里有些不高兴妘娇不帮自己说话,却也明白这是妘娇能做的最大的助力了。 这世上除了妘娇,怕是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帮秋娘恢复容貌了。 妘娇说,“我听闻尚药局归王爷管?” 季衍点头,“是!” “若是王爷愿意抬手的话,请查查当年那场假药案吧!” “乌伯伯是冤枉的!” 乌正光并不是那种为会了金钱去卖尚药局药品的人,况且这件事情乌正光也是被牵连进去。 若是一朝不帮乌正光洗刷冤屈,那么乌正光在哪里,都会被人议论。 季衍闻言想了想,那双修长的眉眼里却突然亮了起来,“多谢!” 这次,他是发自内心。 乌正光在北齐村里做先生,是成儿的启蒙老师。而且李氏和秋娘的关系也不错! 若是他帮乌正光查清真相,帮乌正光恢复名誉,那么无论是在儿子面前,还是在李氏面前,他都成为了雪中送炭的人。 秋娘不在乎他,可是会在乎儿子。 季衍觉得,妘娇帮了自己大忙。 其实这件案子发生也不过几年,季衍开口查这件案子,大理寺的官员们也不敢马虎。 不过十天,真相就水落石出。 是礼部的人贪墨,拿不出银子,只能拿尚药局的药出去贩卖,然后扣在这些无辜的官员身上。 这场假药案,和季衍在利州办的案子一样。 季衍和季凌商议后,准备让乌正光官复原职,等乌正光身体再好一些后,就成为尚药局的中总管事。 秋娘在听闻这个消息后,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她说,“乌先生是好人,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也不怪秋娘如今的敬佩乌正光,是因为乌正光在教育成儿的时候,的确是用心的。 而且,乌正光身为进士,丝毫没有架子,在村里和谁说话都不会红脸。 季衍说要亲自回北齐村带去旨意,问秋娘愿意不愿意和他同行。 秋娘最终还是点了头。 她想成儿了。 妘娇倒是不意外秋娘来辞行,不过她倒是不能和秋娘一起回去。 因为,苏四郎中进士,马上要参加殿试。 今年的殿试,是小皇帝季凌亲自主持的第一场考试,所有学子们都十分重视。 苏四郎说,季凌是个聪慧的人,比季衍聪明太多。 妘娇闻言却是笑着回答,“可我还是觉得四哥才是最聪明的!” 苏四郎眯着眼,半响后把妘娇搂入怀里,“我的娇娇,你快长大吧!” 现在,他只能看着,却不能越了规矩。 当真难受。 妘娇哈哈大笑! 苏四郎是真的尊重她,其实在大燕朝,十三岁的女子嫁人的比比皆是。 这些男人才不会和苏四郎一样,会考虑女子的身子适不适合同房,在他们的眼里,妻子永远都是附属品。 可苏四郎不一样,他是真的希望她好! 尽管,忍着会很辛苦。 “其实……”妘娇压低了声音,“我还有个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苏四郎挑眉,声音却有些沙哑,“什么法子?” 妘娇抬起那双娇嫩的手,眼里全是笑,“试试?” 苏四郎只觉得浑身燥热的厉害,不自觉的动了动喉咙,“你真是个妖精!” 真是个小娇娇! 第127章 大结局(二)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只是苏四郎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一个人熬着太辛苦了! 妘娇是大夫,她太清楚每个人的穴位在什么地方,更明白这些穴位的作用。 苏四郎很快就交待在她的手中。 因为喜欢彼此,所以恨不得融为一体。 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 妘娇从来不是个含蓄的人,她明白今朝有酒今朝醉,她也不知道明日和末日那个先来,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会尽兴。 妘娇倒是尽兴了,苏四郎却似乎…… 浅尝即止,也不如不尝。 他这些日子在季衍的怂恿上,看了一些男子看的话本子。 这些话本子是宫里的人特意给皇室男子用的,他看的口干舌燥! 因为没有放好,最后被妘娇瞧见了。 妘娇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完,最后还说,等来日他们也这么玩,什么路子野,就玩什么! 苏四郎:“……” 她像是不知道自己隐忍的多辛苦,还要隐忍多少年一样,说的津津有味。 “你是不是很高兴?”妘娇笑着看向他,那张有些肿的唇角笑意更深,“让你有了期待!” 苏四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高兴! 这时间过的如此慢,他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本来想要惩罚妘娇,可瞧见她眼下的青痕,终究是没有再做什么。 他抬起手拿起被子给她盖好。 妘娇的医术好,这段日子没少帮人看病。 不过她也不是谁都帮,妘娇拒绝了不少她觉得不顺眼的人。 譬如当年说了秋娘坏话的人,她是一个也不帮的! 私下,还有皇室的宗亲们说秋娘入不了大雅之堂,如今倒是没什么人说了。 因为谁都有个病痛,如今妘娇如此偏心,来日他们要求妘娇办事,怕是难了! 最让他们无奈的是,当今太后还给妘娇撑腰。若不是妘娇不肯,太后都要认妘娇做干女儿了。 他们也不知道妘娇这小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能把太后哄的如此高兴。 无论怎么样,谁也不愿意去招惹妘娇。 ……… 有人眼红妘娇,但是却又拿妘娇无可奈何,想着去败坏苏四郎的名声。 可是,他们发现压根做不到。 苏四郎是未来苏家的家主不说,他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的从科举路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连中三元最后成为状元的人,是多少寒门子弟的榜样? 而且,小皇帝亲政后第一次开设的殿试,便出了这样的人才,小皇帝哪里不会大肆炫耀? 大燕朝的不少的百姓都觉得季凌肯定是上天派来的天子,不然怎么前朝都没有出连中三元的才子,而季凌一登基就有了一位呢? 不少读书人都是看过苏四郎的文章的,他们从起初的疑惑到最后的佩服! 文人,看文章便能定胜负。 苏四郎中了状元不久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去翰林熬资历,却不想他却被派遣到了福州。 在这期间,苏家大爷最终撑不住了,撒手人寰! 苏四郎走到了家主的位子上。 ……… 福州是大燕朝港口最多的城池,也是离京城最近的海域防线。 季凌让苏四郎去福州,周围的人便明白了季凌的意思。 因为要急着上任,所以苏四郎压根没办法回北齐村。 “你想回去看看吗?”苏四郎问妘娇,“你若是想回去,等晚些日子我陪你回去!” 妘娇摇头,“也没那么想!” 她并不是个长情的人,若说更想念北齐村,不如说更想念家人。 想柳氏、想苏小妹…… “那你……”苏四郎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女子淡淡一笑,“和我福州?” 妘娇也跟着笑,“不跟着你?跟着谁呢!” “一直跟着我?”苏四郎问! 妘娇回答,“一直都跟着夫君你!” “谢谢!”苏四郎抱住她,“娇娇!”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在你的名字面前加两个字!” 妘娇挑眉,“那两个字?” “我的!”苏四郎回答,“我的妘娇,我的娇娇!”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娇娇。 妘娇重生到大燕朝的这段日子里,其实她虽然没有想过离开,却也没想过要在某处停留。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其实,苏四郎知道妘娇没自己,会过的更好。 可是他不愿意放手。 妘娇笑了笑—— 可在遇见苏四郎后,她却渐渐的明白了什么是感情,什么是亲情。 苏四郎说她像是带毒的墨罂粟,可他却十分的沉沦。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 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很喜欢,且什么事情都以她为第一位!在他的心里,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 妘娇并不是圣人,也明白这种感情太少! 所以,这一世,陪他又何妨?她不愿意辜负,也不愿意看眼前的少年伤心。 遗憾的东西总是美好的,因为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可她不想有遗憾,因为她想要的,就在眼前。 唯愿岁月绵长,朝朝岁岁,永不分离! 番外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1)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六爷,妾……妾想要个孩子。” 汤小秋咬了咬牙,沙哑着嗓音说出了埋藏在心里三年的话。 可是,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像是在马场上驰骋的少年,压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 季同知只是不耐烦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和枕边的女子,十指相扣。 有一双白皙的皓腕从红色的床幔里伸了出来,汤小秋终究是忍不住求饶,“六爷,你饶了我吧!” 季同知却食髓知味,声音既冷漠又轻蔑,“不是你想要个孩子吗?怎么,又不想要了?” 汤小秋咬牙,不敢再反驳半句,最后竟然是晕过去的。 等她再醒来,这偌大的屋子里,哪还有季同知的踪迹? 他总是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汤小秋下了床,却因为腿脚无力,没有站稳而碰到了床头小桌上的香炉,顿时香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砰——” 汤小秋吓的打了个冷颤,丝毫没有感觉到额头的疼痛,反而是有些害怕。 她听屋子里婆子们说过,六爷屋子里的东西,件件都价值不菲,哪怕是个小小的香炉。 “汤姑娘!” 有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阴冷,“你起来了?记得吃药。” 汤小秋赶紧扶着床榻站了起来,迅速的穿好了衣裳,刚走出内室,就瞧见了外面几个老婆子的讽刺的眼神。 她只是应了一声,“陈嬷嬷,我知道了!” 转身,就拿起桌上的已经凉了的避子汤迅速的喝了下去。 汤小秋虽然很喜欢孩子,更想早早生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哪里配给季六爷生下孩子? 即使她开了口,他也未曾应下。 她在季同知眼里,和这满府的女子一样,都不过是个玩物。 汤小秋一口气喝完苦涩又难闻的汤药,便转身离开。 “狐媚子东西,听说还是汤家的小姐,从小还是在佛寺里长大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狐媚子手段,勾的王爷……”陈嬷嬷似说错了什么一样,立即转了话头,“勾的六爷花了一千两买下她,还替她葬了那对罪人父母。现在,她还恩将仇报,夜里还诱六爷来瞧她……” 在一侧低着头的兰草却丝毫没有附和。 她知道,陈嬷嬷会如此生气,无非是陈嬷嬷伺候的是季六爷众多外室里的江玉书,可惜纵然是江玉书生的花容月貌,季六爷对她也丝毫没有男女之情,反而是十分厌弃。 不过,说来也奇怪。 兰草和其他一些仆人,甚至这养在季园的不少外室,都知道季六爷真正的身份,唯有汤家这个姑娘,一直认为季六爷是个普通的皇商。 季六爷向来嫌弃话多又不能守住秘密的人,故而大家都知道他扮做皇商,却也不敢透露出半点风声。 兰草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汤家姑娘不知道季六爷的身份,是好还是坏呢? …… 于汤小秋而言,能活着,便是幸事。 她的亲生母亲其实只是一个擅长刺绣的妾室,当初若不是家里生意出了变故,瞧着兄弟姐妹差点饿死,母亲也不至于被送到汤家。 在汤家这些年,母亲过的艰辛,不止被父亲责打谩骂,被嫡母找错处罚跪立规矩,还多次差点被像个玩物一样送了出去。 母亲的隐忍,换来了她和乳娘被送到佛寺安静了十多年。 汤家出事的时候,到处送银子送女儿……似乎银子和女儿一样,都是可以换取未来的东西。 在滔天的权利面前,昔日的读书人风骨和规矩,都变得像地里的泥土。 “小秋。”母亲多次握着她的手,喃喃的说,“蝼蚁尚且偷生,你要活下去!” “就像娘答应你外祖母一样,一定要活下去。” 唐小秋明白,祖母和母亲献祭了她们的一切,最终才成全了如今活着的她。 她怕死的很。 “汤姑娘……” 屋外兰草的声音传来,“五福巷那边给你送信过来了。” 汤小秋闻言立即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今日阳光明媚,兰草瞧着穿着一身素色的少女,站在不远处。 在季六爷的院子里,兰草见过无数的女子,有明媚的有婉约的还有倾国倾城的……可却没有一个人像汤家姑娘一样,身上有着一股坚韧的气息,让人觉得舒服安宁的。 似乎只是站在汤小秋的身边,身边的一切便都安静了。 “谢谢你兰草!”汤小秋习惯性从袖子里拿出二十文钱放在兰草的手里,又道,“明儿,我想出去买些东西。” 她声音温和,如徐徐春风。 兰草听的舒心,她点头,“那我让管事给你安排马车。” 季六爷曾对这院子里的管事说,这院子里的姑娘们若是愿意出门就出门,愿意离开就离开,若是没钱的还能领五十两银子安置以后的生活。 对于这群女人,他大方的很,也丝毫不在乎。 似乎于他而言,她们不过是玩物,无需放在心上。 可这些年,却没有一个姑娘愿意离开,她们宁愿在这里拿着月例银子,守着漫长的日夜等他的到来。 只是,汤小秋没想到,她见到病中的母亲和乳娘的时候,母亲会握着她的手说,“秋娘,六爷他……” “你听娘的,要个孩子吧!” 汤小秋看着骨瘦嶙峋的母亲,终究是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她没敢告诉母亲,她只是个外室,连妾都算不上。 她更不敢告诉母亲,其实季同知定了亲,他未过门的妻子和他是青梅竹马,貌若瑶池仙女。 她连称呼这个女子的名字都会让季同知生气,似乎她这种肮脏卑劣的玩物,提那位瑶池仙女名字,都是一种玷污。 “我,试试!” “不,秋娘,不是试试,是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你要听娘的话!” …… 等汤小秋离开后,有人才开口说,“太太,你怎么一直逼姑娘要个孩子,你明知道……” “小朱,我都知道,我知道她的处境!可是我也知道,若是我不在了,这孩子怕是……我家秋娘,会活不下去的!” “小朱,我得让她有个孩子,有了寄托,哪怕来日没有男人,她也愿意活下去!” 番外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2)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朱氏乃是汤小秋的乳娘,当年曾陪着汤小秋在佛寺里熬了十几年。 她当然知道汤小秋是个好姑娘。 在佛寺的那些年,于姨娘虽然一直在庇护汤小秋,可汤小秋也送了不少银子去于姨娘身边,这些都是汤小秋做针线活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 哪怕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小姐,手指头都是白白嫩嫩,没有半点伤痕。可汤小秋的手,却是有不少茧子,这都是做了太多活留下来的痕迹。 朱氏更知道汤小秋为了汤家和母亲,放弃了一个守了多年的誓言…… 犹记得当年,不过八岁的汤小秋握着一枚木簪对她笑着说,“奶娘,我们肯定能等到六哥安稳的回来。” “奶娘,六哥说,如果心里一直想着谁能安稳归来,那么肯定迟早会等到他回来!” “奶娘,我希望六哥能安安稳稳。” 想到这里,朱氏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太太,姑娘,她会好好的。” ……… 汤小秋知道母亲的用心良苦,却不知道奶娘和母亲的谈话。 等她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看着陈嬷嬷送过来的料子和花样,一副熟悉的模样。 兰草都忍不住问,“姑娘,你何必帮他们做香囊,做帕子。” 都是季六爷的外室,谁又比谁高贵呢? 汤小秋只是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就帮了吧!” 其实,汤小秋并未告诉过兰草,她当初被陈嬷嬷喊到院子里,又被江玉书罚跪了不少的日子。 她还记得江玉书拿着簪子在她脸上比划着,笑着说要划破她脸的事情。 汤小秋害怕的很,她怕自己真的毁容了。 她虽然没有江玉书的美貌,可是若是面目可憎,又和江玉书发生争执,季六爷肯定不会留她的,她还怎么要一个孩子? 为了母亲。 她愿意忍的。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兰草见她不言语,便转移了话题,“姑娘,若你有空也帮六爷做几个香囊吧!” “自然,我已经准备了。” “是吗?奴婢能瞧瞧吗?” “行呀!” 汤小秋的针线活是跟母亲学的,绣在香囊的竹叶,活灵活现。 她想,季六爷应该是喜欢竹子的,不然书房外,也不会种那么多竹子。 汤小秋倒是不怎么喜欢竹子,反而喜欢竹笋。 当年在佛寺里,没少尝竹笋。 可惜,这些是季六爷的东西,她哪里敢碰?倒是厨房像知道她喜欢吃笋一样,时常送一些过来。 “姑娘,你手艺真好。” 汤小秋抬起头对兰草莞尔,眉眼里温和的不像话,让人觉得既舒心又安宁。 也是因为她能让人心情舒坦安稳,故而兰草伺候了汤小秋几年,也从未想过离开。 几日后,汤小秋在伺候季六爷的时候,再一次提起了想要个孩子。 “孩子,孩子,你怎么总想要个孩子?” 季六爷那张俊朗的面目上,一双剑眉皱了起来,“我待你不好吗?” 汤小秋愣了下,赶紧回答,“六爷待奴很好。” “什么奴不奴的,你就是你!” 季六爷虽然长相出众,可脾气确实是个不好的。 他此时不悦,汤小秋自然是害怕了。 “你……” 季六爷沉默了半晌,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眉头渐渐舒展,还带了一丝玩味的笑,“你想给我生孩子?” “嗯!” “我弟说……”季六爷突然打断了话,又道,“你是心悦我,心悦的不可自拔了,所以,才想给我生孩子是吧?” 这下,反而是汤小秋吓了一跳,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瞪圆了眼瞧着季六爷,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心悦?喜欢? 烛火下的季六爷生的英俊不凡,他长的和汤小秋的父亲、哥哥们不一样,他虽是皇商,可却是个习武之人。 季六爷身形魁梧,脱下衣服后,身上有不少刀伤和那股炽热的戾气。 他当年救了她,又帮了她……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父亲和哥哥们,都是文人。虽然也习君子礼仪,可不止骨子里胆小懦弱,身形更是风一吹就能倒下。 所以在季六爷身边的时候,汤小秋反而觉得安稳。 只是…… 心动,也只是曾经心动过。 她看着季六爷这个院子里的姑娘,一个个满带欢喜的进来,又一个个出去。 甚至有人哭着和季六爷说她们的喜欢,季六爷闻言只是拿起剑柄挑起她们的下巴,瞧着她们的脸说,“滚。” 他甚至怕她们的爱意,脏了他的手。 所有人都知道季六爷的凉薄,也知道他对未婚妻的喜欢,更明白不允许任何一个女子,能在他未婚妻前面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 汤小秋不敢回答…… 她怕。 “你多大了?” 季六爷突然问。 汤小秋低着头,“再过几天就十八了。” “快十八了?” “嗯!” 季六爷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吹灭蜡烛。 这一次,她反而是累的晕厥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 “还是太小了,还没十八岁,有孩子对身子不好。” “得等等,再等等。” 她想问,谁?要等什么? 为什么要等十八岁。 可惜,她却没有力气再问。 翌日醒来,季六爷和往日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只是,这次来送药的却不是陈嬷嬷了,而是兰草的姑母李嬷嬷。 “姑娘,这药烫,你得再等等。” “好。” 汤小秋的嗅觉不算灵敏,却也知道药的气息变了,似乎变的更浓了。 她无奈极了,难怪是李嬷嬷来了。 季同知昨晚果然是试探,他不想要她有孩子,故而这次连药都加重了几分。 为了留下来,她依旧是喝下去了。 “兰草。” 等回了院子里,汤小秋还未开口问,兰草便笑着说,“姑娘,你知道吗?江家小姐和陈嬷嬷都被赶出去了!” “啊?” 兰草得意洋洋,“今儿一早夜侍卫来了,他同六爷说了一些话,六爷便发了脾气,让江玉书和陈嬷嬷都滚了。” 说起来,兰草是真不待见江玉书。 在这偌大的偏院里,江玉书的容貌算是最拔尖的,也是因为如此,江玉书仗着容貌出众脾气不算小。 兰草也是从陈嬷嬷求饶的话里才知道,江玉书暗地里欺负了不少这院子里的姑娘,其中包括汤小秋。 只是兰草没有告诉汤小秋,江玉书和陈嬷嬷就算离开了,也活不下去了。 江家人不会让江玉书再嫁,毕竟这是季同知曾经的女人,而陈嬷嬷……一个被夜侍卫骂背弃主上的人,会有人替季六爷处理掉。 “姑娘,日子会好过起来的。” 兰草说。 只是汤小秋却没有多高兴,她暗暗的抓紧袖口,心里却慌乱极了。 果然,如她所料,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江玉书以外,不少女子都被赶着离开了,纵然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夜侍卫依旧不眨眼,更是不允许她们死在这里。 她们哭的凄惨,哭的绝望,这哭声让汤小秋夜里总是噩梦。 满园的芬芳,似乎眨眼间就剩下几个人。 “兰草……”汤小秋心乱如麻,“我……我不想走。”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3)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几日,兰草从起初的幸灾乐祸,到现在被汤小秋影响到有些慌了。 她私下问过姑母,姑母却回答她,“六爷的事情你少问,你只是个下人。” “六爷不想让汤姑娘知道的事情,你要牢记在心里,不然……陈嬷嬷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小兰你要记得,咱们是下人,主上的事情,切记不要掺和。” 李嬷嬷伺候了季六爷很多年,看着他从一个快死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抛弃,再浴火重生。又一步步踩着铺面刀刃的路走到现在。 她更知道,季六爷其实心里是有汤小秋的。 只是,这个人不擅长表达,因为没人教过他要怎么说。 因为从前那些人,视他如累赘、如尘埃。 李嬷嬷更知道如今是多事之秋,故而更不敢乱说什么。 她只是叮嘱兰草,“你要好好照顾汤姑娘。” 只是,兰草终究不是李嬷嬷,她完全不懂季六爷的想法。 “姑娘。” 兰草劝汤小秋,“你别怕。” 可是,这句话她都说的磕磕碰碰的。 这几日,她和汤小秋看着不少容貌出众的姑娘,一个个的被赶出去。 这群人哭的声音凄惨,连兰草都夜里做噩梦。 夜侍卫是个比季六爷还要冷淡的人,他看着这些姑娘的哭闹,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甚至说出,“别死在六爷的院子里,否则,你家里的人就要给你陪葬了。” 虽是外室,可这些女子,大部分心里都是爱慕季六爷的。 其中好几个都是汤小秋和兰草眼熟的,她们安分守己,恨不得对季六爷掏心掏肺,可是结果却是这样。 汤小秋失眠了…… 她既没有出众的容貌,在床榻上大多时候,都是被动的一方。 她有什么能被季六爷喜欢的? 因为府内闹的鸡飞狗跳,故而汤小秋也没办法去看母亲。 直到朱氏跑到府内来传话,“姑娘,你去瞧瞧太太吧!” 汤小秋也顾不得规矩,更顾不得自己会不会给赶出去,她匆匆地跑出了府邸,然后看着母亲奄奄一息。 “秋娘,我们家秋娘……” 汤小秋握着母亲的手,眼泪簌簌而落。 她只有母亲可依靠了。 “太太这几日一直昏迷着。”朱氏也在一侧哭着,“老奴请了几个大夫,他们都说,太太怕是熬不了一个月了。” 可是于姨娘不甘心离世。 于姨娘知道,若是自己不在了,女儿也会跟着自己走。 可是,她的女儿还年轻,她不想女儿那么早早的就跟着自己上了黄泉。 用大夫们的话说,于姨娘如今还能活着,全是菩萨保佑。 她想活,一直在咬牙受苦坚持着。 “母亲,母亲……” 汤小秋握着于姨娘骨瘦嶙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如果太疼了……” 如果太疼了,就不要熬下去了。 这句话,她到了嘴边却依旧说不出来。 她舍不得失去母亲,可又不想母亲受苦。 过了许久,汤小秋还是哭着说,“娘,如果太疼了,咱们就不坚持了,咱们就不坚持了。” “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即使没有孩子,即使没有男人。 她也会苟活下去。 这几日季同知都不在府内,汤小秋也大胆的没有回去,她伺候在于姨娘身边,想着陪伴于姨娘几日。 直到这一日夜里,兰草匆匆的来请她回去。 “姑娘,六爷今日来院子里,说是找你。” “奴婢没有告诉六爷,这几日你都没回去,只是说你出去赏荷了。” “姑娘,哎哟我的姑娘,你赶紧收拾收拾,去见六爷。” 朱氏瞧着半梦半醒的于姨娘,也劝了一句,“姑娘你放心回去,这里有我呢!” 汤小秋几乎是被朱氏和兰草半推半劝的带了回去。 “秋娘!” 季同知神情里带一丝笑,“我这几日去了宫里,带了一些吃食给你。” 他记得汤小秋喜欢吃甜食,故而特意去了一趟宫里,带了一些点心回来。 这次,季同知办了不少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找了季凌和周太医再三确认,“十八岁能有身孕了吧?” 季凌瞪圆了眼,瞧着自己的皇兄,无可奈何的揉了揉眉心。 反而是周太医笑着回答,“是。” 等季同知离开,周太医的笑意才淡了下去,他对季凌说,“都说齐王殿下是个冷心的人,可下官瞧着不是。” “都说齐王殿下心里没有纪家姑娘,故而即使定下婚约,也拖了这么多年。他啊,哪里是这样想的?” “他只是担心,纪家姑娘身子骨还没有长开,不适合有身孕。” 季凌没有说话。 因为周太医只猜到了一些,而并不是全部。 他的六皇兄心里,压根没有纪首辅的女儿,定这门亲事,也是被迫的。 纪芙蓉既骄纵又蛮横,骨子里瞧不上武夫,私下还养了面首,是个无法无天的女子。季凌能知道这些消息,他的皇兄肯定也知道。 只是,皇兄没有闹的太难看,无非是因为朝堂如今不稳。 还有皇兄怕父皇再一次的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纪首辅和边境的那几位虎视眈眈,故而,为了皇家和父皇,皇兄默不作声,依旧当所有人眼里的莽夫。 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兄已经有了心上人,故而纪芙蓉做什么,皇兄都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 他一想到皇兄每次有什么问题都问夜澈,便觉得皇兄的情感之路,或许……没那么安稳。 …… 季凌和周太医的话,季同知根本不知道。 他瞧着烛火光下,双眼红肿的汤小秋,也是一怔。 “这是怎么了?” 他的笑容渐渐敛去,脑海里又想起夜澈跟他说的话。 这府内的女子们无法无天,连江玉书那样的人都敢背地里欺负汤小秋,故而,他想都没多想,让这些人全部都离开了。 府内的女子,大部分都知道他的身世。 这些人大部分是纪芙蓉送来的,有些图的是权,有些人图的是钱,更有不少人,是想从他的身上得知当今陛下的身体情况。 他故作糊涂,却不是真的糊涂。 她们的喜欢,廉价的很,说丢弃就能立刻丢弃。 “谁让你受委屈了?” 季同知坐在秋娘的身边,抬起手抚摸她戴在头上的的木簪,眼里的戾气却怎么也压不住了,“告诉我,我……杀了她。” “秋娘,别怕,有我在。” 汤小秋此时担心母亲的身体,心里更是六神无主。 在听见季同知的话后,她终究是没控制住情绪,抱住眼前的人哭了起来。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4)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季同知自知,他是有‘缺陷’。 他在很多事情上,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 比如此刻,唯有秋娘在哭泣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似平静的湖面,能泛起丝丝涟漪。 当年,他曾是国内大儒听斋先生的学生…… 听斋先生起初见到他的时候,颇为满意。 在诸多皇子里,季衍自幼容貌便随了他的母后,极其的出众,偏偏听斋先生又喜欢长相俊朗的孩子,故而只是看了一眼,又听闻季衍毅力非凡后,当下便觉得季衍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可惜…… 后来听斋先生在说起季衍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叹气,和几乎拍红了大腿。 季衍是很聪明,只是聪明用错了地方,白瞎了那副长相,差点孤独终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怎么了?” 季同知又一次问了秋娘。 “六爷。” 汤小秋终究是忍不住又一次开口了,“若是不能给我个孩子,那……能不能救救我娘?” “你娘?” 季同知脸上的阴霾渐渐消失,淡笑,“我还以为还是什么大事呢?” 他抚摸着秋娘的面颊,替她擦拭掉面上的泪珠,“放心。” 然而,秋娘却明白,季同知说的放心,只是说说。 因为下一刻,他就开始剥了她的衣衫,丝毫不顾及她的情绪,强行的把她当成暖床的存在。 她心是疼的,那一刻,本来亲密的缠绵像是生了锈的刀子,一次又一次的割着自己的心。 这一夜,似乎无比的漫长。 翌日,汤小秋终于没忍住去找了李嬷嬷,“嬷嬷,你能帮我……” “姑娘!”李嬷嬷没等汤小秋说完,只道,“我也只是个下人,不过是仗着伺候主子们的时间长,大家喊我一声嬷嬷。我能做决定的事,很少。” 想起母亲的惨状…… 汤小秋第一次撒了谎,“我知道,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是六爷说,让你帮我递帖子到太医院。” “他说,愿意救我的母亲。” 李嬷嬷是兰草的姑母,可更是伺候了季同知多年的老嬷嬷。 在她的面前,汤小秋这个人像是一张纯白的纸张,无需她多说一个字,便能将眼前的人看的透彻。 李嬷嬷知道汤小秋在说谎,但是想了想夜侍卫的话,犹豫了片刻,“老奴知道了。” “若是六爷的吩咐,老奴一定去办。” 汤小秋瞪圆了眼,本来因为撒谎而苍白的脸色上多了一丝血色,她没想到,原来男人的保证,竟不如一个谎言来的可靠。 她赌赢了,李嬷嬷不会去问季同知这些简单的事情。 毕竟这宅子里的姑娘们若是有个病痛,是时常能看见太医院的人。 循规蹈矩了一辈子的汤小秋,终究是为了母亲,冒了险。 “那就多谢嬷嬷了。” 只是汤小秋怎么也没想到,李嬷嬷居然能请到谢正谢太医来给她母亲看病。 谢家乃是百年悬壶世家,据说谢家的祖上在前朝也是太医院里赫赫有名的存在。如今的谢家,医术最出名的并不是谢老太爷,而是年轻的谢正。 汤小秋是认识谢正的,不止是因为谢正的母亲经常去她曾住的寺内上香,还有曾有流民逃灾到京城的时候,谢太医曾在寺庙附近的草棚里,亲自救过这些可怜的人。 故而,在汤小秋的眼里,谢正不止医术高超,更是为人正直。 “我娘这病……” 谢正回答,“姑娘方便话,我们移步说话。” 等出了屋子,谢正回答,“汤姑娘,你要知道,其实有些人活着未必……未必是好。” “若要强求,我能保夫人再坚持半年,可这半年……” 这半年,每一日都是痛苦的吊着一口。 汤小秋握着手,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戳破了掌心也丝毫不知道疼痛。 “那……” 汤小秋沉默了片刻,“谢大人,让我母亲她……她走的轻松一些吧!” “另外,我还有件事求大人……” 说着,汤小秋跪在了谢正的面前,吓的谢正大惊失色。 他赶紧扶起地上孱弱的少女,“汤姑娘,你何必这样,你有事但说无妨。” ………… 这一日下了很大的雨。 汤小秋亲自去厨房做了鱼汤,然后喂着于姨娘喝下后,于姨娘精神却出奇的好了一些。 或许是喝了太久的药,如今吃了不带苦味的汤,她眼里的神采也精神了不少。 “我听谢大人说,你有身孕了?” 于姨娘眼里的笑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似乎放在她心里的大石,终于是落了地。 “是呀!” 汤小秋也笑着对于姨娘说,“娘,我有身孕了,你要当外祖母了!” “不……”于姨娘赶紧打断了汤小秋的话,“什么外祖母不外祖母的,我哪里能当这孩子的外祖母。” “小秋,娘放心了。” “娘放心了,你有依靠了。” 这便是于姨娘留给汤小秋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场雨,到了夜里都没停下来的迹象,于姨娘在带着笑睡着后,便再也没有醒来了。 她的手在汤小秋的掌心里,逐渐变得冰冷,最后连一丝温热都没有给汤小秋留下。 于姨娘撑了这么久,在得知女儿有活着的盼望后,终究是放下心来离开了。 朱氏不敢去劝汤小秋,要让于姨娘早日入土为安。 她只是把于姨娘这些年攒下来的东西,放在汤小秋的面前,“这些都是太太留下来的。” 即使于姨娘在病中,她依旧没忘记要留给汤小秋一些东西,那些绣品都是她忍着疼,一点点绣出来,给汤小秋换银子的东西。 其实从心里,于姨娘觉得银子比男人可靠。 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好在,这一夜季同知没有来。 反而是谢正来的时候,看着汤小秋惨白的面容,终究是没狠心告诉她真相。 汤小秋是真的有身孕了。 只是这个孩子,怕是不能生下来,故而,他干脆没有说。 纪家,容不下这个孩子。 而老皇帝,也是如此。 “谢大人!”汤小秋站了起来,依旧是露出那副得体的笑容,她说,“谢谢你。” 从今天开始。 她没有母亲了。 番外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5)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于姨娘死后,汤小秋亲自料理了她的后事。 汤家那些远亲,她一个也没通知。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里,一个妾室的死,一个庶出的女儿,就算一起死了,也不过是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平平无奇。即使于姨娘和汤小秋曾救过汤家一些人,可在这些人眼里,女子就该为家族鞠躬尽瘁,是她们应该做的。 如今—— 死的不过是个妾室。 死的不过是个庶女。 汤小秋明白这些,也不愿再和汤家这些人有半点牵连。 然而,等过了一个月后,汤小秋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了身孕。 此时,她突然慌了。 如今,宫内老皇帝要过大寿,身为“皇商”的季同知自然是忙的天翻地覆,他忙着要给老皇帝搜罗各种罕见的贺礼。 或许也是因为季同知的忙,汤小秋便也省了不少麻烦事。 和从前的心如死灰不一样,汤小秋突然懂了母亲为何要让她有个孩子…… 从前在佛寺的时候,她的牵挂便是母亲,后来便是家族。 如今便是孩子…… 她曾是季同知的女人,即使来日季同知愿意放过她,那么碍于季同知这个人,她也未必能嫁得一个良人。那些想要接近她的人,贪图的不过是和季同知一样,只是一个新鲜和乐趣,他们对她不会有半点的真心。 那么,她又何必再改嫁? 汤小秋都想好了,等季同知让她离开的时候,她就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然后带着孩子一起活。 她会刺绣,她会赚钱养大孩子,从此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汤小秋想了很多个明日……很多个美好的来日,却没有半点季同知的身影。 …… 兰草丝毫没察觉到汤小秋的不同,反而是觉得汤小秋的胃口比从前更好了。 兰草自然是高兴的。 李嬷嬷问兰草,“这几日汤姑娘可好?” “好!”兰草点头,“我听谢太医说,于姨娘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故而姑娘自然不会难受太久。” “姑娘这几日吃的饭菜都比往日多了,瞧着气色也好,姑母你放心。” 李嬷嬷瞧着兰草,却是恨不得敲自己侄女的头。 越是平静,才越是奇怪。 李嬷嬷看的出来,汤小秋是个重情重义还循规蹈矩的姑娘。 汤小秋撒谎去求了太医去救于姨娘,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可见汤小秋是真的想救于姨娘。 但是听谢大人说,是汤小秋让谢大人放弃继续救于姨娘的,可见于姨娘的病情,已经严重到痛苦不能自理。 一个爱母亲的女儿,甚至为了母亲可以放弃自尊和遵守了小半辈子的规矩的女儿,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能让大夫放弃救自己的母亲? 李嬷嬷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便觉得心里疼的厉害。 她担心汤小秋…… 如今的汤小秋越是沉默,那么这个人后续或许更不可控。 这偌大的院子,除了她和夜侍卫,怕是没有第三个人明白,汤小秋在季同知心里的地位。 “我还是亲自去瞧瞧。” 李嬷嬷和兰草说完后,亲自去看了汤小秋。 夜里的烛火光,让漆黑屋内多了一丝淡黄色温暖的光线,汤小秋握着针线,仔仔细细的绣着香囊。 她的刺绣手艺极其的精巧,连李嬷嬷这种瞧过不少绣娘的人,都有些佩服汤小秋的手艺。 “嬷嬷,你怎么来了?” 汤小秋察觉到李嬷嬷的到来,停下手里的活,微微莞尔。 李嬷嬷一直都知道,汤小秋生的不是倾国倾城,可以说比起这院子里诸多的女子,她的容貌也不能算最出众的。 可或许是在佛寺内长大的关系的,汤小秋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便会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似乎心里再多的不安,在她的面前都能变得有头绪和安宁下来。 李嬷嬷知道,这世上的花鲜艳的很多,可像汤小秋这样的人,真的罕见。 即使是她,也喜欢和汤小秋相处。 “老奴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姑娘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姑娘,你……节哀。” 汤小秋的面容一僵,半响后低着头,“多谢嬷嬷关心我,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娘希望我好好的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很好,能在六爷身边伺候,是我的福气。” 汤小秋说一番话的时候,发自肺腑。 她确实是很感激季同知,即使季同知拿她当个玩意一样,她依旧是感谢这个人的。 若不是季同知,她和母亲都不知道会沦落到哪里去,下场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现在,母亲能安安稳稳的走,能入土为安,而她——还活着。 至于其他的东西,汤小秋不会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她很知足。 汤小秋知道,等这院子里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后,自己肯定也会离开。 季同知不是个抠门的人,会给她一笔银子,而她也会感恩戴德的拿着银子走,从此和季同知再也不见。 “姑娘,若是你有事,你可以找老奴。” 李嬷嬷自然也知道,汤小秋的一部分想法,她只是有些可怜这个姑娘,所以才多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有人都认为…… 季同知虽然暂时喜欢汤小秋,可这种喜欢和喜欢小猫小狗一样,只是短暂性的喜欢,不会持续太长。 汤小秋离开的时候,只要不哭不闹,不去奢求那一丝不可能存在的感情,那么结果都不会太差。 李嬷嬷希望汤小秋是个聪明的姑娘。 她在临走的时候,对汤小秋说,“姑娘,你是个聪明的,也明白这世上最难揣测的,莫过于感情。” “你知进退,也知道那些东西能要,那些东西不能去奢求。” “好姑娘,你要记得你母亲的话,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便有来日。” 汤小秋点了点头,“谢谢嬷嬷,我知道。” 等李嬷嬷离开的时候,汤小秋看着李嬷嬷送来的点心,苦涩一笑。 这点心据说是季同知忙碌的时候,还特意让宫里的御膳房送来的,他记得她。 这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她也不过是个少女,是个失去了依靠的妇人。 对季同知,她心动过吗? 自然是,心动的。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6)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可也只是心动过。 她亲眼看着这院子里的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来,为了伺候季同知学了各种才艺、厨艺。 她们像是春日里盛开的鲜花,个个美貌如云,人数和容颜堪比传闻王爷、国公、侯爵们的后院。 这些女子,虽是巴结季同知的人送的,可每个女子在见过他后,都是发自肺腑的喜欢他,为他投缳自缢的、为他青灯古佛的、还有人在得知季同知身子不适的时候,愿意主动帮季同知试药,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汤小秋自问过,自己能为季同知死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故而,她的那点喜欢,也随着这院子里姑娘们的眼泪和死亡,慢慢的消失。 如今她和季同知,即使夜里两个人做着做亲密的事,是抬眼便能看见的枕边人,可在她的心里,季同知只是一个值得感恩的人,而不是去爱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老皇帝的寿宴越来越临近,而在此时,边境乱了。 “我听闻琼州那边动乱了。” “可不是,我听闻海上那些蛮夷,开了很大的船在琼州烧杀抢掠,连琼州附近的白沙国也遭殃了。” 在说起白沙国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白沙国曾经派出公主来和亲,而这位公主便是季衍的生母。 显然,季衍和这位生母关系极差,所以众人不再提白沙国,而是说起了这场战役。 琼州是大燕的边境,是最靠近海域的地方,每年这里送到京城的珍珠和海产,深受京城不少贵族的喜欢。 这些年,琼州一直都不太平。 从前是有水匪,如今更是有其他国家虎视眈眈。 老皇帝的寿宴来临的时候,他们便提前送了老皇帝一个“惊喜”。 “这次,也不知道谁会去琼州?” 汤小秋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去了琼州,便再也没了消息。 那枚木簪,却依旧在她的箱底。 “不管是谁去,怕是都……” 都会很难。 内宅的妇人们虽然不知道战场上多惨烈,但是却也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故而此时她们也担心起琼州的事情了。 八年前,琼州的战役结果谁都记得。 那一场战役打了足足四年,不少武将一家的男丁几乎全死在了这场战役里,连曾誉为海上不败神话的辅国公也死在敌人的剑下。 当时京城武将家门外,几乎都挂上了白绫,而季衍的生母舒妃,也死在这个时候。 打了四年…… 最后,敌国虽然退去,但是却是两败俱伤。 现在不过四年时间,敌国又一次来犯,这次比从前更来势汹汹,据说是新登基的小皇帝御驾亲征。 大燕这边,老皇帝自然不能和年轻的敌国皇帝相比,故而几天后,当今六皇子齐王,从老皇帝的手里拿到了兵符,亲自替老皇帝去琼州。 汤小秋对这位齐王倒是有所耳闻…… 传闻里,这位皇子生的十分丑陋,身形魁梧似恶鬼。 当年,齐王在琼州便做出一件让文官们十分提起便震惊的事情。 那时候不过十多岁的齐王,将那些逃跑的将领、文官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外,而这里面自然有不少世家出去的亲戚和孩子, 京城里的老贵族们对齐王恨之入骨,而文官们更是一而再的觐见,想让老皇帝处罚齐王。 连齐王的生母舒妃,都恨极了齐王。 因为舒妃的哥哥,也就是齐王的亲舅舅,也带着家眷逃跑,还关闭城门,不许城外的百姓进城,丝毫不顾及百姓的死活。 故而,一并被齐王斩杀。 “怎么会是齐王?” 琼州战役虽然胜利,但是齐王却有了逼死生母的罪名,据说曾被关入地牢许久。 兰草回答,“只能是齐王殿下。” “琼州的那些可不是一般的水匪。” 前朝曾差点覆灭在这群人的手里。 有前朝的前车之鉴,老皇帝自然是害怕的。 当然,这次让齐王去,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 季凌听闻消息,却是皱眉,“六哥,这次你要小心。” “这次,白沙国的皇室居然支持你去琼州,连带张家、王家、甚至蓝家的几位都一力举荐你,可见没那么简单。” 张家、王家可是有不少年轻的人死在季衍的手里,最惨的莫过于蓝家。 曾经琼州可以说是蓝家的天下,连蓝家未来的家主也在琼州历练。 可谁知道,季衍丝毫不给这些人情面,砍了个干干净净。 “我知道不简单,可我不去,谁去?”季衍丝毫不在意,“再说了,弟弟,这宫里还有你!” “我?”季凌这下傻眼了,他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面颊,“啊?我吗?” 季衍拍了拍弟弟瘦弱的肩膀,“嗯,你。” “你知道我不喜这些争斗,我也不擅长和文官们辩论,我能做的,便是用血肉去维持边境的安稳。” “皇兄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可却知道,这有国才有家。” “若是我能安稳回来,皇兄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走上那个位子,若是我……” 季衍想了想,“没有那个结果,我会回来。” 他得回来,有人还在家里等他回来。 那个人不是只会鞭打他到浑身血淋淋的母亲,而是真正他在乎的人。 季凌哭笑不得,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少人都以为季衍要造反了。 可他清楚,季衍压根不喜欢权势,季衍如今手握着不放的兵权,只是为了这个大燕和自保。 毕竟谁也没想到,当年的舒妃会如此的折辱季衍,以至于季衍到了六岁才会说话、走路。 在他的眼里,季衍没有长歪,已经是很难得了。 “皇兄,我尽量,我……” 季衍笑,“你一定可以,我没见过脑袋瓜子比你还好的人。” “朝堂上那些老东西,不会是你的对手。” 季凌这下真的哭笑不得了,他不知道皇兄这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自己。 …… 宫里的事,汤小秋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季同知要和齐王殿下一起去琼州。 于商人们而言,只要有利益,冒点风险是必然的。 只是这风险可大可小。 季同知和秋娘说,“你等我这次回来,等我回来,我便跟你说个秘密。” 秋娘有些不安,“真要去吗?” “六爷,琼州很危险。” 季同知看着怀里的女子,淡笑。 他本以为于姨娘的死会让汤小秋不安,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如母妃当年走的时候一样,他本以为母妃走了,自己会痛苦到极致,后来想想,也不过如此。 他们,是一类人。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有机会!”季同知有些话不方便同汤小秋说太多,他道,“等我回来。” “汤小秋,你要等我回来,知道吗?” 番外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7)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我……” 汤小秋被季同知捏住下巴,抬眼看过去是季同知那张俊朗无双的容貌。 季同知的眼睛深邃,却不似中原人那样漆黑,反而是淡淡的琥珀色,他的鼻翼也比寻常人高一些。 这样的一张脸,若是不带笑容的时候,会让人极其的畏惧。 可此时,季同知笑着,危险却又迷人…… 汤小秋点头,“我等六爷回来,六爷,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季同知哈哈大笑,“我答应你。” 翌日,在送走季衍后,季凌对周太医说,“你私下,帮我留意下六皇兄院子里的动静。” 季凌想起季衍笑着和自己说,我会娶她。 季凌闻言便知道,汤小秋跟其他拿来做遮掩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或许,那座院子,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掩盖汤小秋的存在。 季衍在用蠢笨的办法,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以为“不在意”的人。 可惜,周太医却会错了意。 他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他一定让这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全部心平气和的离开。 …… 季同知这一走,便是五年。 季同知走的匆忙,那一夜说完了话,便离开了。 这五年于汤小秋而言,并不难熬。 在季同知走后,她拿了李嬷嬷给的银子,在一个远亲家里住下。 这个人名薛军,她得喊一声表哥,可后来再察觉薛军的心思后,她便和薛军渐渐的疏远。 薛军再好也不行,可她从未想过再嫁。 生下辰儿的时候,是九月。 她想起曾经有个人曾和她说笑说,他当年的差点叫‘九成’,便给孩子取名九成,小名辰。 汤九成,便是孩子的名字。 “小秋。”薛军又一次找到了汤小秋,看着几年过去,即使生下孩子,依旧容颜不改的女子,他说,“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都和我娘说了,我不介意你的从前,也不介意你有个孩子,我……” 薛军低着头,“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 汤小秋被薛军的大胆言论吓的脸色一白,她赶紧撇清,“薛公子……” 这次,她都不似往常一样,会唤薛军一声表哥。 “我同你讲过很多次,我不会再嫁,我有成儿就够了!” 按理说,汤小秋是生气的。 即使从前,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表达自己不喜欢,那么高傲霸道如季同知,也是不会强迫她去做选择的,而且也不会再犯。 可偏偏的,薛军像是听不懂人言一样,总是来打扰她的生活。 薛军闻言有些生气,“你是一个女人,哪有女人一辈子不嫁人的?” “小秋,我是心疼你。” 汤小秋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薛军这种人打交道,气的转身关上了门。 屋内,年幼的成儿正站在门口,扶着旁边的小凳子。 孩童的眼眸本该清澈如水,可他的眼里居然有了担忧的神情,他问,“娘,成儿要有爹爹了吗?” 汤小秋闻言,泪如雨下。 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汤小秋的身边,念叨着,“给娘吹吹,不疼了,不哭。” 汤小秋蹲下身子,抱着怀里的孩子,也无视了屋外薛军的声音。 她道,“娘不怕疼,也不怕苦,有成儿,娘就满足了。” …… 当夜,薛军的母亲曾氏亲自上门了。 对于曾氏,汤小秋和她有些隔阂。 “七姨母……” 汤小秋恭敬的说,“当年我和你说过,我这样的人,也不打算再嫁了,去别的男人家,也是祸害人家。我的事,你和表哥也知道个大概,我想你是明白我的!” “你当初愿意收留我,我十分的感激,可我也不是那恩将仇报的人,我对表哥从未有半点非分之想。” “还有……七姨母,我是真不愿意再嫁,你别为难我了。” 曾氏的脸色极其的难看。 她起初是心疼汤小秋的,可那些心疼并不算多,她更看重的是汤小秋的银子。 曾氏和汤小秋的母亲于姨娘曾是远亲,自然知道汤小秋为了银子,去给一个姓季的皇商做外室的事情。 她当时就私下骂过汤小秋和于姨娘,说,一个下三滥的妾室,果然只能教养出狐媚子一般的女儿,为了银子不要贞洁。 果然后来,一切如她所料。 老天开眼,于姨娘郁郁而终的死了,而汤小秋即使有了身孕,这皇商说不要也不要,就跟丢弃碍眼的物件一样。 或许是因为汤小秋的凄惨,她又有了那么一丝怜悯。 尤其是在得知这皇商在遣散汤小秋这些女子的时候,还给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她自然是心动了。 收留汤小秋…… 那么每个月汤小秋都要给他们家一两银子的安置费。 那可是一两银子……而不是几个铜板。 曾氏本想赚多一些银子,或者等汤小秋拿不出银子后离开,哪里知道自己那死心眼的小儿子,居然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不干净的女子。 曾氏气的破口大骂,认为汤小秋是在给腹中的孩子找爹,还勾引了自己的儿子,言语无比的难听。 当时的汤小秋快要临盆了,依旧转身离开,曾氏还觉得汤小秋是在耍花招。 可这几年过去了,她才知道,汤小秋是真的不想嫁。 这对于曾氏而言本来是好事,可哪里知道,大儿子的一番话,让她沉寂了多年的怒火,又一次爆发了出来。 汤小秋瞧不上自己的小儿子? 她凭什么瞧不上自己的小儿子? 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有什么资格敢再挑?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嫁人天经地义,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想起大儿子说,汤小秋手里有不少银子后,曾氏终究是按住了心里的烦躁,再一次见了汤小秋。 “我和你娘,虽说是远亲,可是也是手帕之交。”曾氏缓缓地说,“你娘不在了,我当是亲女儿一样。” “好孩子,我心疼你,你也该心疼心疼我这个做长辈的不是?我今儿来,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嫁给我家军哥儿,他心里是有你的!” “至于成儿……” 曾氏沉默了下,“就让成儿改姓吧,姓曾。” 是姓曾,而不是姓薛。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8)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曾氏有三子一女。 长子、次子和女儿已经成亲多年,早早在外面安置了宅子,偶尔回来探望她。 陪在她身边最多的,是小儿子薛军。 按理说,薛军年纪也不小了,本该早早成亲,可从前薛军眼光高,说是一定要娶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可一般的庶出他瞧不上。 大户人家的嫡女大多是不愿意低嫁的。 当年曾有伯爵府大娘子身边的大丫鬟放出来,曾氏想去求娶,可薛军却嘀咕,“即使是大娘子身边的大丫鬟,那不也是个丫鬟吗?一个天天伺候人的下人,哪能做我的妻子?” 曾氏是薛军的母亲,哪里不知道薛军是瞧那大丫鬟容貌太过于普通。 可是,在伯爵府内做大娘子身边的大丫鬟的女子,那个是简单的?即使想要求娶,还要费不少力气,甚至还会落空。 可偏偏的,薛军嫌弃。 直到,汤小秋的出现…… “七姨母!”汤小秋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嫁人。”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糊涂?”曾氏瞧着眼前的女子,“你娘不在了,我就是你的长辈。” “你的亲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替你安排这亲事,不也是想让你有个依靠,有个安稳的日子?” “薛军是我儿子,他来日若是敢欺负你,也有我你帮衬着。你还担心什么?” 汤小秋自幼性格便和善,因为常年在佛寺内长大,又不怎么见外人,故而养成了不善言辞的性格。 她此时是不愿意的,可又不知道怎么说话。 与此同时,有人推开门进来。 “你到底听不听的懂人话,我家姑娘不愿意嫁,你怎么还一而再的逼问?”汤小秋的奶娘朱氏突然出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你那儿子有什么好的?眼高手低的家伙。” 自于姨娘死后,汤小秋和奶娘朱氏来往便少了。 于姨娘早就把朱氏的身契还给了朱氏,故而朱氏愿意陪着于姨娘走完了最后一程,绝对不是因为是主仆关系,而是她把于姨娘和汤小秋当做了亲人。 后来汤小秋和朱氏关系疏远,朱氏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不想给她添麻烦,她也尊重汤小秋的选择。 毕竟,她也陪不了汤小秋一辈子。 可如今汤小秋受欺负了,朱氏哪里在听闻这个消息后,怒火中烧。 即使朱氏的几个儿媳妇劝她不要再管汤家的事情,她依旧没有搭理,没有顾及所有人的劝阻依旧到了汤小秋身边。 “你……” 曾氏自然知道朱氏这个人,只是没想到朱氏敢这么不客气的和她说话。 “我怎么?”朱氏双手叉腰,即使身形略显消瘦,她依旧站在汤小秋的身边,对着曾氏破口大骂,“你这个老腌臜婆,你算哪门子长辈?还口口声声为我家姑娘好,你不就是瞧上了我家姑娘手里的几个银子吗?我呸!还有你那个儿子,我都不想说……” “长的跟个短命鬼似的,心气比天高!真想娶个瑶池仙女回去?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朱氏虽陪着汤小秋在佛寺多年,可毕竟是在市井长大,说话的时候要多粗鲁便有多粗俗。 曾氏被气的面红耳赤,她对着汤小秋说,“小秋,你就让这么个下人作贱我?我可是你姨母。” 汤小秋扶着朱氏坐下,不顾朱氏想要站在她面前的动作,语气坚决的说,“这是我奶娘,可不是什么下人!” “七姨母,你自重!” 朱氏一听这话,别提多高兴了,她抬起头昂首挺胸,看着曾氏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挑衅。 曾氏气急败坏的离开,最后咒骂了一句,“汤小秋你别后悔!” …… 等曾氏一走,朱氏才道,“姑娘,你受委屈了。” “这种小人,你何必搭理?” 沉默了片刻,朱氏又说,“不过,你确实该……该找个依靠了。” “曾家的男人不是东西,也不代表这全天下男人都不是东西,这女人在世上过的尤其艰难,你总是需要找个依靠的。” “奶娘。”汤小秋回答,“我不想再嫁了。我……” “姑娘!”朱氏打断了汤小秋的话,“你可别记挂那些不该记挂的人了。” 朱氏没说是谁,可却在提醒汤小秋,季同知这个人是不能再期待的了。 朱氏自然知道汤小秋是怎么离开那个宅子,又是怎么被季同知欺负,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艰难的生下孩子。 “奶奶。” 这个时候,一道童声打破了两个人尴尬的气氛。 朱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被屏风隔开的床榻上,她赶紧起身去抱着懵懂下床的小男孩。 “奶奶,别怕!” 成儿眼眸清澈,他在朱氏的怀里安抚道,“等成儿长大了,会照顾奶奶和娘亲的。” 朱氏闻言,眼眶顿时就红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年幼刚刚学会走路的成儿,已经在开始学着自己吃饭,不给众人添乱。 这孩子就天生是来报恩一样,乖巧的不像话。 就像此时,他不知道何时被吵醒,却没有打扰大人们谈话,而在恰到好的时候,再开口。 “好孩子!” 朱氏搂着成儿,最后再劝汤小秋,“小秋,你是孩子的娘,你有的时候不要太任性了。” “你要知道,为母则刚,你多为孩子考虑考虑吧……” 这一夜,汤小秋失眠了。 翌日,当之前对她十分关心的货郎再一次多给她货物的时候,汤小秋没有再拒绝了。 这货郎是个踏实的,他对汤小秋很爱慕,也很喜欢成儿。货郎的父亲虽是个屠夫,但是一家人都很勤勉,不像曾家那样多风雨。 “你上次想要的蜂蜜,我在东乡村问到,下次我给你带一些来?” 货郎张栋问了一句,眼里的惊喜是怎么也藏不住。 汤小秋笑了笑,“好呀,那就麻烦张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 张栋一张麦色的脸,更是红的厉害,他低着头和汤小秋说话,丝毫没有发现汤小秋的心不在焉。 自然,两个人就没有发现停在胡同口的华丽马车上,有人一直盯着他们。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09)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这真是季衍曾经养在外面的女子?” “回姑娘,是。” “我瞧着长的也不过如此……这孩子……” “应该是齐王殿下的。” “应该?你连消息都没查探清楚,就来我这边说这些话?你当我很闲吗?” “姑娘赎罪……” 下一刻丫鬟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露出被掩藏在袖口里的累累伤痕。 一张容貌宛若芙蓉花开的少女掀开车窗,再一起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汤小秋,她冷冷一哼,“给我盯紧了!” “我还没嫁过去,即便是庶子,也不能允许存在。” “这些日子我遭了这么多刺杀,可不能白白的承担危险。” ……… 随着张栋和汤小秋来往的越多,两个人的感情似乎渐渐的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只等水到渠成。 张栋是喜欢汤小秋的,更不介意汤小秋的过往。他和汤小秋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嘈杂的一切都变得安宁,只是看着汤小秋做绣活,便能安安静静的看上一天。 自然,张栋也是真心觉得成儿很好,私下带了不少小玩意逗成儿开心。 而也随着张栋的到来,汤小秋知道了很多外面的消息…… 琼州的战役打了许久,据说敌国小皇帝的首级,被齐王亲手斩下马。 而期间,有不少人在京城传齐王嗜杀成性,不止诛杀了不少敌国的无辜百姓,更是连带着白沙国的亲人们又有不少被他斩首。 据说连他的表妹,都被他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 京城里传闻不少,据说齐王殿下那位未过门的妻子也遭受了连累,不少人想要她的性命,也让齐王尝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对于齐王的谣言,越来越多,更有人说齐王吃人…… 可张栋却是说,“外面的传闻,秋娘你听听就好了,若齐王真的有那么坏,这琼州怕是早乱了。可我听琼州附近过来的人讲,齐王是个很好的人。” “不过他那未过门的妻子……确实差点出事,我听闻这姑娘去上香的时候,马车差点跌落山崖。如今京城里乱,你少出门。” 汤小秋笑着点头,“嗯,这些事,我不会多听的,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 张栋闻言脸一热,他笑着摸了摸头,“嗯,咱们不听。” 他在意的是汤小秋说,咱们,是咱们,而不是她一个人。 不过,很快京城的风向又变了。 他们说,齐王会把白沙国的表妹丢出来,是因为这个表妹是敌国的细作,想要用美人计。大燕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齐王是有未婚妻的,而且未婚妻过的水深火热的,齐王殿下哪里会受诱惑? 至于吃人,更是虚假!前线战事吃紧,齐王忙起来的时候,连一口热粥都喝不上,只能吃生的东西…… 还有屠杀无辜百姓?自然也没有,他杀的都是那群冒充百姓的山匪。 …… 等敌国彻底投降的这一日,宫里也传来噩耗,老皇帝去世了。 季凌咬牙切齿,“父皇真是……胡闹!” 如今大局未定,一国的皇帝居然死在了想要强迫宫女的龙榻上,被几个宫女活活的勒死,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可不让天下的百姓嗤笑? 这几个宫女也是不怕死的,她们在用腰带勒死老皇帝后,更是悬梁自尽,丝毫不给众人给她们上酷刑的机会。 季凌头疼欲裂,靠着季衍留下的人手和宫里的人周旋。 可无论他再聪明,终究是能力有限,这些老臣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大部分为了利益,丝毫没有把季凌放在眼里。 即使老皇帝这些年,一直都很喜欢季凌,也丝毫影响不了这些老臣。 眼看着,这群老臣就要推举十六皇子为皇帝登基,而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季衍回来了。 季衍回来的匆忙,他身上穿着的盔甲上,还有厚厚的血迹没有擦拭干净,留下了黑色的痕迹。 “十六弟太小了!” 季衍和满屋子的文臣们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文臣们哪里会任由一个武将议论朝政,即使是皇子也不行,可是没半个时辰,这偌大的太极殿里,便没有一个文臣再敢多言了。 季凌看着脚下厚重的鲜血,和躺下了一半的文臣的尸首,一脸担忧。 他说,“皇兄,我……” 季衍打断他,严肃的说,“你要记住,在绝对的权力和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是纸上谈兵。” 季衍用他的方式,镇压住了这群张扬的文臣,更是怕史书给季凌太多坏评价,自己成了摄政王。 恶名,他愿意来承担。 只是,朝堂上还未彻底的稳定下来,季衍就昏迷不醒了…… 在琼州的战役里,季衍本就身负重伤,为了季凌不被文臣们逼死,他是快马加鞭的带了一部分人回到京城里来。 也就是说,他那日诛杀那么多大臣,其实身后并没有太多的军队,他在赌这些文人大部分是软骨头,不敢真正和手握兵权的他交战。 季衍赌赢了,在听闻大军到了京城后,才陷入了昏迷。 “后面的事,朕能处理好!”季凌对夜澈说,“你好好照顾朕的皇兄。” ……… 而另一边,在听闻齐王回京的汤小秋,立即忐忑不安。 可在小半个月内都没有季同知的人来找她后,汤小秋算是彻底的放心了,季同知不记得她了,这样很好。 她盘算着日子,想夜里询问下成儿的想法,想问他想不想要一个父亲。 她是听了朱氏的话,想给成儿一个家。 可天还没有黑,便有一群人冲了进来…… “你们是谁?” 汤小秋虽然害怕,可是护在了成儿身前,又道,“这里是京城,你们不要乱来。” “若是诸位缺银子,我可以给……” 汤小秋还没说完话,就被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抓住了手腕,然后像是拖狗一样的往前拖到了门口。 “娘!” “别过来,成儿!” 汤小秋是真的害怕了,因为她发现,整条巷子外都站满了黑衣人,还有一座精致华贵的轿子。 “这位大人,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 汤小秋被人抓住手腕,疼的满头大汗,却依旧用着最轻柔的语气询问,她很怕会激怒这位大人。 “你就是汤小秋?” 轿帘被人恭敬的从外打开,一个少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少女走下轿子,像是看着蝼蚁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人。 “长的也不过如此,怎么跟个狐媚子一样,阴魂不散呢?” 汤小秋不敢抬起头,只能瞧见少女穿着的绣鞋上,缀满了一颗颗饱满的珍珠。 “齐……季同知这么会瞧上你?” “抬起她的头来!” 少女话音一落。 汤小秋的下巴被人握住,用力的往上一抬。 引入汤小秋眼帘的是,一张极其妩媚妖娆的容颜,宛若盛开的芍药一样,灼灼惹人眼。 “汤小秋,你真碍我的眼,不过你儿子更让我不舒服。” “你要怪就怪季同知,他若是和你没关系,我也不会为难你。” 少女嘻嘻的笑了一声,往汤小秋的面前丢了一把匕首,“不过,你儿子越是长的像他,越是让碍眼。” “给你个选择,要么你选择用这把匕首毁容,要么,我就杀了你的儿子。” 番外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10)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眼前的少女透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妩媚多情,声音更是春水盈盈,似乎下一刻就要溢出来。 她的一举一动,无不透出贵气。 只是,少女的话语却是冰冷、恐怖的。 汤小秋虽然柔弱但是骨子里却不懵懂,不过眨眼功夫,就明白了少女是谁。 这是季同知的未过门的妻子。 齐王在琼州大胜,回来在京城闹了不小的动静,还坐稳了摄政王的位子。 那么跟着齐王的季同知,虽然是商人,可也有了从龙之功,身价跟着水涨船高。 季同知站稳了脚跟,成为朝廷的新贵,来日会得一官半职,也是正常的。 季同知的未婚妻,自然要想办法赶紧和季同知成亲,所以现在来扫除从前在季同知身边的莺莺燕燕。 而她,一个季同知众多女人里最不起眼的外室,胆敢有季同知的孩子,这自然惹怒了眼前的少女。 “姑娘,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你若是要我性命,我都不会反抗,只求你……饶了我的孩子,他姓汤,是我的孩子。” 随着汤小秋的声音落下,被捂住嘴的成儿咬到了旁边的人,大喊,“娘,成儿不怕……” 少女皱眉,看向抱住成儿的男子。 “废物,连个小孩子都管不住?” 这人恼羞成怒,高高的抱住成儿就要往地下狠狠的摔去。 “求你,别……” 汤小秋一边哀求,一边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朝着那个人刺过去,而那个人显然是会武功的,汤小秋这一刺没刺中他,反而被他一脚把汤小秋踢的远远的。 “娘……” “你若杀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让六爷杀了你满门。”汤小秋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后,嘴角流出了丝丝鲜血,可她丝毫不怕疼一样,看向眼前的少女,“你知道的,他会这样做。” 少女像是被激怒一样,疾步走到了汤小秋的面前,“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被男人玩剩下的玩意,也敢威胁我?” “怎么?你怕了?”汤小秋挑衅的看着少女,又道,“你知道为什么他只让我生下孩子吗?因为他答应了,等他回来,一定会给我个交待。” “他说了,孩子是他的命,若他来日知道他本该有个儿子,而你又杀了我们母子,他会怎么做呢?” 汤小秋坚定的说,“他不止会杀了你,你全家也会出事。” 汤小秋一直都知道,季同知的心狠手辣,对女子也不会有半分柔软。 少女的脸色煞白。 汤小秋知道自己,她赌赢了。 季同知的名声并不算好,他和当今齐王殿下,简直一样的声名狼藉。 故而,季同知能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知道季同知是喜欢未婚妻的,可养在闺阁里的女子,又哪里知道季同知的爱慕? 即使是季同知的未婚妻,也是和外人一样,从传闻里知道季同知的事情。 季同知有外室,少女肯定明白。 而汤小秋也从兰草的嘴里得知,季同知不允许外室们有子嗣,故而,她才敢撒谎说,成儿是季同知唯一的孩子,是季同知希望诞下的孩子。 在大燕朝就是这样,女子不如子嗣重要,尤其是男孩。 汤小秋是在赌,她赌少女不知道季同知的深情,更赌少女不知道季同知根本不期望成儿的诞生。 “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少女嗤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找到你,是他让我来的。” “他不愿意脏了手,我愿意为他处理你们。” “除了你……” 少女又说,“今儿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留着你,是因为……” 因为季衍在昏迷里,还在喊着汤小秋的名字。 纪芙蓉从太医院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急败坏。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才是季衍未过门的妻子。故而,在季衍离开京城去往琼州的那几年,她没少被人下毒、行刺…… 纪芙蓉从起初的咒骂季衍,觉得这个人给他惹了一身麻烦,到现在的神采奕奕,因为只有她纪芙蓉征服了季衍这个烈性的男人。 如今季衍是摄政王,更没有取消他们的婚约,那么就证明,季衍的心里是有她的。 季衍忘不了,她昔日在寺庙内的救命之恩。 于季衍而言,她是孤傲的月,季衍对她爱而不得。 可偏偏的,季衍如今口里念叨的却是汤小秋的名字,这让纪芙蓉如何能不生气? 虽然朝堂上文臣们个个对季衍不满,可始终没有人再敢站出来说季衍的一句不是,季衍手握兵权,他即使要登基,这些人也不敢反驳半句,又何况是个摄政王呢? 可偏偏的,季衍不愿意登基。 纪芙蓉知道,季衍的生母对他刻薄,当年更是对他歹毒,故而季衍在感情上冷淡,又渴望亲情。 她当初恨季衍的若即若离,却没想过,季衍这人对谁都这样,他不懂感情。 如今,纪芙蓉自然不愿意放手…… 可她想要的,从不是摄政王妃,而是皇后。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汤小秋回道,“六爷的心里有你,所以你敢,但是比起女人,男人更在乎子嗣!” “但是,我愿意带孩子离开京城,从此去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纪芙蓉眯眼,考虑汤小秋的话。 “我若离开,我会告诉六爷,孩子夭折,而我恨他,故而离开了!”汤小秋道,“若我说孩子夭折,再拿出去他给我的定情之物,他肯定会相信的!” 纪芙蓉在听闻定情之物的时候,更是气极了,她狠狠的踩了汤小秋一脚。 后又似不解气一样,找了长鞭狠狠的抽打汤小秋。 不远处的成儿哭肿了眼,却丝毫没有半点办法。 他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姑娘,我说对了对吗?”汤小秋被打的奄奄一息,却依旧道,“我和孩子死了,他会杀了你的。” 这院子里的人,都不敢说话。 最后,纪芙蓉答应了送汤小秋走水路离开,因为水路最快。 一路上,汤小秋多次想离开,可纪芙蓉不放手。 纪芙蓉不放手,汤小秋也死都不肯交出信物。 等船行了小半月,汤小秋最终下定了决心要和纪芙蓉分开。 临行前,纪芙蓉让汤小秋自己用匕首毁了容貌,看着满脸血淋淋的汤小秋,纪芙蓉笑的很开心,“信物呢?” “信物给你,信函也给你!” 汤小秋把信函给一枚玫瑰金簪递给纪芙蓉,“姑娘愿意放我离开了吗?” “什么?放你离开?” 纪芙蓉哈哈大笑,“握着信函和金簪?我为什么要放你走?” “你就算毁容了,他也会记得他的儿子。唯有死人,他才不会惦记!” “孩子夭折,是你在信函里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哦,你离开也是因为跟别的男人跑了,跟我更没关联了!” 纪芙蓉笑,“我不会放过你这个狐媚子。” 汤小秋自然猜到了这些,她只是没想到纪芙蓉会如此无耻。 她抱着成儿站在船头,也凄惨一笑,“信是真的,可信物是假的。” “芙蓉小姐,你全家和你,会为我们陪葬的。” 说完,汤小秋抱着成儿低声说,“别怕!” 她纵身一跃,带着孩子就朝着湖里跳了下去。 番外 番外 摄政王和他“怕死的外室”(011)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谁也不知道汤小秋识水性。 汤小秋识水性是因为年幼的时候,曾陪着奶娘抓过一段时间的鱼。 在佛寺里,她为了活下来,也和奶娘夜里去放养的大鱼池里抓过鱼,当年也就是在这里救了不会言语,连喊救命都不会的——木六。 她唤他六哥,教他说话,认字,为人处事。 他还和她一起抓过鱼…… 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即使时常吃不饱,可却有同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再后来,她再重新学会潜水,是为了张栋。 她听闻张栋是百州百水县人,那边有一条很大的河流,张栋的祖父祖母便是渔民。 张栋的父母虽在京城,可也很记挂在乡下的父母,张栋还曾和汤小秋说,等日子安稳下来,就回百水县。 “百水县的鱼可鲜了,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抓鱼,我们给成儿熬最新鲜的鱼汤。” 张栋说的极其美好,而汤小秋即使不喜欢张栋,却也想着能给孩子安定的生活。 只要对成儿好,她就心满意足。 她想,去百水县或许会很好。 至少,成儿不在京城内长大,那么季同知永远不知道成儿的存在。 她得为成儿考虑。 汤小秋预想了很多未来,却从未想到季同知的未婚妻会找上门来,恨不得斩草除根。 或许也是在此时,汤小秋才发现,自己在季同知的心里有不一样的地位,所以纪芙蓉才会到来。 可那又怎么样? 已经不重要了。 她知道纪芙蓉吃硬不吃软,后又相信张栋说百水县的百姓淳朴善良后,在百水县附近,她才敢跳水逃生。 可这一片湖面太大了…… 汤小秋几乎奄奄一息,依旧没有找到能停下来的地方。 直到后来,她似乎看见自己的母亲。 “娘……” 汤小秋死死的抱住成儿,眼前却是母亲的样子,“娘,我怕,我冷……” 于姨娘只是笑,笑的十分温柔、从容。 她在汤小秋的耳边道,“我的宝宝,如果太累,真的坚持不下去,就带着成儿来找娘吧!” “娘会陪你。” 汤小秋在水里泡了许久,意识早就模糊了,在听见脑海里闪过这些话的时候,她却微微睁开了眼。 娘不会说这些话。 娘会让她活下去。 她也是做娘的人,死也不能让成儿出事。 在就此时,一个声音宛若银铃的少女,声音响起,“鱼呢?” “这么大的湖,怎么没鱼啊!真是奇怪,要不下点麻醉药?” “哎呀,我还要给四哥补身子呢……” 下一刻,便是汤小秋的眼前一黑…… …………… 京城。 在齐王睁开眼的半年内,本来刚刚稳定的京城,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夜澈低着头,站在远处的兰草更是哆哆嗦嗦。 谁也没想到齐王会搬来这座小院内,住的还是从前汤小秋住的院子。 之前,汤小秋曾夸过院子里的一对鸟聪明,会说人话,可如今季同知看着这一对鸟就生气,大声道,“分开它们!” “不许关一起,再让我看见这对破鸟在一起,就给我……扒光它们的毛!” 这样荒唐的要求,夜澈却眉头都不眨的去办了。 因为兰草知道,若不是齐王殿下知道这对鸟被汤小秋夸赞过,怕是早丢出去了。 如今,也不过是睹物思人。 前几日,齐王殿下在下朝回来的路上,瞧见一对野狗啃一块骨头,也不争抢,十分的和谐,气的齐王吩咐人把这两条狗一个丢在东城,一个丢在西城。 似乎成双成对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都十分的碍眼。 宫内,周太医看着眼前的季凌,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陛下,你救救老臣吧,老臣……” 这么多年,季凌第一次见周太医哭的如此痛彻心扉。 若是六皇兄像诛杀纪家一样,把周太医杀了,周太医都不会如此痛苦,可偏偏的,六皇兄没有这样做! “周太医,这事,朕也帮不了你!” 季凌叹气,“皇兄他为了大燕,舍弃了太多。” “如今他的妻子和儿子都……” 季凌终究没说出已经去世的话,毕竟,季衍听不得这样的话。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汤小秋和孩子都不在了,可季衍却始终不相信。 季凌知道,季衍其实骨子里根本不嗜血,可他看着季衍再砍杀纪家人的时候,却又瞧出了季衍眼里嗜血的恨意。 当初,季衍醒来后,帮他平定了朝堂上的事,便去找汤小秋。 在得知汤小秋准备嫁人还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后,季衍几乎气的跳脚,若不是季凌当时拦住,季衍怕都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可后来,季衍红着眼和季凌说,“不是我的孩子也没关系,我……她只要愿意回来,我就当这孩子是我的!” 高傲如季衍,连从前都未曾对生母低头,甚至差点死在生母手里都没红过眼的人,现在却对季凌说出这样的话。 季凌这时候才知道,他还是太低估了汤小秋在季衍心里的地位。 季衍是爱惨了汤小秋,可惜不自知。 “可是……”周太医哭诉,“王爷每天来太医院盯着老臣,大部分时候更是询问老臣要怎么折磨纪芙蓉,还……” 周太医只是个大夫,他学医是为了救人,而不是害人。 他知道纪芙蓉歹毒,却也不敢帮齐王想出太歹毒的计谋。 最让周太医无奈的是,齐王殿下让他的几个儿子都去了齐王府做事,夜夜不能回去,让他的儿媳妇们独守空房也就算了。连周太医的妻子,也去寺庙内给汤小秋母子祈福,他回家每天都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朕会早日让六皇兄去百州的!”季凌揉了揉眉心,头疼不已。 起初,不少人都认为季衍想做皇帝,如今先做摄政王,是为了之后名正言顺。 可唯有季凌知道,自己的这位六皇兄是恨不得自己早日坐稳皇位,让他去找汤小秋母子。 这在京城内的日子,对季衍而言每一天都是煎熬…… 在接下来的大半年内,他多次去往百州,期间都恨不得再也不回京城,更是催促还未十五岁的季凌赶紧成亲。 所有人都在劝他,放弃。 连季凌都斗胆说,“皇兄,你要节哀!” 可唯独季衍不相信,他只是看着季凌说,“死要见尸。” “而且,小秋答应过我,她会等我回来的!” 她怎么敢失言? …… 然而聪明如季凌,却不想汤小秋真的还活着……而且,还真的护住了季衍和她的孩子。 摄政王和他追妻路(012) - 买来的媳妇,会医会毒会撒娇 - 芝麻小汤圆 季衍站在不远处,看着一个灵动的少女站在汤小秋的面前。 那男子说,“是这个汤小秋毒妇想高攀我,所以才欺负我表妹这个弱女子,你怎么敢护着她?” 男子话音还未落,少女上去就给了这个男人一个大逼斗,“也不瞧瞧你什么样子,我家秋娘也看的上你?尖嘴猴腮的玩意。” “还有你那表妹,我在十万八千里远就闻见她那股绿茶的味道。不过,渣男和绿茶,你们倒是相配,一定要锁死!” “啊……”站在男子身后娇弱的女子大喊,“打人了?” 妘娇嗤笑,“我不止打人,我还打畜生!” 她狠狠的踹了男子一脚后,朝着那娇弱的少女,就是一巴掌。 也不怪妘娇如此生气,这家姓王的确实不是好东西。 秋娘刺绣的手艺好,这些年虽然妘娇没有亏待秋娘,可秋娘始终不敢乱用妘娇半文钱,私下做些针线活还要贴补回来。 小到妘娇的衣物、鞋袜,大到妘娇的一些首饰,都是秋娘买的。 秋娘手艺出众,故而卖出的绣品价格都很高,而这个王掌柜起初给的价格不错,所以即使后面其他人愿意再抬高价格,秋娘也没好意思再换铺子卖。 秋娘愿意吃亏,可落在王掌柜的眼里,就是秋娘对他爱慕。 王掌柜早已经有婚约,未婚妻并不是表妹秦氏,但是两人却无视有婚约这件事,私下纠缠不清。 刚好今儿秦氏来铺子里,见秋娘也来了,便酸溜溜说秋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段时间,秋娘本就因为季同知突然的出现心烦不已,又加上和妘娇相处多了,故而明白有些关系一定要说清楚,当即就反驳了回去。 秦氏和王掌柜见平日里娇滴滴的秋娘居然敢还嘴,自然就怒了。 两个人大骂秋娘不知廉耻,妘娇本就在不远处买东西,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她丝毫没客气的就动了手。 “你……我要报官!” 妘娇嗤笑,“好啊,报啊,我也要跟大人说,你们污蔑我家秋娘的名声,这女子的名声可重要了,你们居心歹毒啊!” 而且妘娇即使说了话,打王掌柜的手依旧狠辣。 也不怪妘娇有这个底气…… 前些日子,百州知府大人的母亲牙疼的厉害,还是妘娇亲自去帮忙治好拔牙的,这知府一家极其的感激妘娇,哪里会在这些小事上为难她? …… 而不远处,季衍气的红了眼。 他恨不得杀了王掌柜和秦氏。 苏四郎说,“王爷,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季衍看着苏四郎,最终是忍住了要下马车去砍人的冲动。 …… 守在马车外乔装打扮的夜澈在闻言后,却是微微错愕。 这苏四郎还真是个大胆的,敢对齐王说这样的话? 可让夜澈惊讶的是,向来桀骜不驯的齐王殿下,还真的听了苏四郎的话。 …… 昨夜,季衍私下见了妘娇。 实际上季衍是瞧不上妘娇的,即使妘娇身手不错,医术更是堪比华佗在世,可季衍却觉得妘娇无比的碍眼。 妘娇身上穿的衣衫,是汤小秋亲手做的。 不止衣服,还有鞋袜,甚至佩戴在身上的香囊,都出自汤小秋的手。 而他呢? 他身上那枚破旧的香囊,还是很多年前汤小秋做的旧款式,他戴了这么多天,汤小秋都没发现已经破旧了,反而是对妘娇说,“我昨儿得了几匹不错的料子,我给你做一些秋衣吧,等天气冷了,刚好能穿上新的。” 妘娇倒是客气了,“我衣裳不少了,你不用太累!” 秋娘却是淡淡一笑,模样既温柔又和蔼,“你长的快,得多准备一些。” 无论季衍咳嗽了又咳嗽,喝茶又喝茶,最后还把香囊放在手里,秋娘也只是多看了他几眼,并没有半点关心。 最让季衍生气的是,自己的儿子,更是恨不得粘着妘娇,私下还问他,“我若是叫你爹爹的话,你能让妘姐姐娶我吗?” 季衍气的青筋都暴出,“你是男孩子?哪有像女人一样嫁人,还有妘娇有什么好的?让你一直这么惦记?” 他这话一出,成儿看着他的眼神立即变得冷漠,朝着他呸了一下,“妘姐姐说你是渣男,原来渣男就长你这样?还好,我长的像我娘!” 小兔崽子,说完转身就跑。 要不是怕汤小秋生气,季衍都恨不得抓起成儿,狠狠的打他的屁股! 这妘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么蛊惑人心? “给我?” 妘娇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得不说,颜控如妘娇得承认,季衍确实是个极其俊朗的男人,这人的眼眸深邃至极,瞧着谁的时候都是谁欠他几千两银子的模样。 是人模狗样! 难怪当年秋娘会沦陷。 可这个像是全天下都欠他钱的男人,居然给了她一沓银票。 “给你!” 季衍有些生气的说。 妘娇瞧着季衍手的银票,粗略的估计,这里至少几千两,按照季衍这种不擅长筹谋的性格,妘娇拿下银票,问了一句,“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季衍回答,“让秋娘回到我身边。” “就这?” “你能办到?”季衍没想到妘娇的口气这么大。 妘娇把银票收好,笑的眯眼,“那肯定办不到啊,我又不是月老。” “你……” 季衍气的咬牙切齿,“你办不到你还要收我的银子?” “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我不要白不要!”妘娇双手一摊,“王爷,你已经错了一次了,还要接着犯错?” “强扭的瓜不甜!” 季衍愣住,可又想起妘娇前些强迫苏四郎做的事,又道,“强扭的瓜不甜?那你对苏四郎……” 妘娇笑着罢手,“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我和四哥的感情,你学不来!” 说完转身就走,明显的拿了钱不办事。 可即使妘娇这样,季衍却拿她没办法,因为他胆敢把钱强制拿回来,妘娇或许不会生气,秋娘和成儿是肯定不愿意见他了。 …… “分你一半!” 妘娇把银票分给秋娘,美滋滋的说,“白给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秋娘我和你说,这天下,谁都靠不住,唯有银子是真的。你可别犯傻,和银子过不去做什么?” “有这些银子,你以后的路,都可以自己说了算!” 若是别人这样和秋娘说,她肯定会诧异。 但是妘娇说的,秋娘却是立即相信,“嗯,你说的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