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欠债 八月下旬，太阳还挣扎在远处的山坳之中，林立的大厦被罩在余晖里，热风中隐隐透着丝清凉。 “哎，哥哥，这钱真不能给！” 顺国超市门口不远处，程小寻跪坐在地上，手上死死攥紧书包，肩带被一个男人握着。 “别乱攀关系，谁是你哥哥。”少年脸色微变，单手扯住肩带，轻松与之抗衡，居高临下睨她，“不是你让我查书包的吗，怎么，想耍赖？” 程小寻一听，嘴角立刻向下弯，声音换成哭腔。 “哥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一块表你开口就要两万！不是讹人吗！我还是个学生，呜呜呜……” 虽是哭腔，她却把嗓门放得很大，故意将“两万”、“讹人”以及“学生”等字眼咬得很重。 本来程小寻刚领了工资心情还不错，但不小心撞了眼前的男生之后，事情就开始变得糟糕。 她先很诚恳地道了歉，男生一开始态度也算和善，一脸淡然的告诉她赔两万就成…… 这换谁也不可能立刻赔钱啊！男生却十分不讲道理，非说她想赖账。 程小寻哪是吃闷亏的人？立马反将他一军，于是，有了上面那一幕。 超市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更何况夏日天气炎热，傍晚时分正是群众采购的高峰期。 果然，没一会儿，两人四周就围满了看客。 程小寻一看，有戏！ 于是，她把书包玩儿命地往自己怀里扯。看似在保护自己的物品，实则以其为掩护，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之下，泪珠子滚滚而落。 她声音恢复正常分贝，“大哥哥，我书包里的是救命钱！你的手表我会赔的，你容我缓几天吧，不然分期也行！两万三万我就算卖血都会赔……” 程小寻今天正好穿的校服，一眼就能看出是学生，此刻哭得梨花带雨，看客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反观她身边的少年，个很高，染一头白发，t恤松松垮垮，不算夸张的破洞牛仔裤。帅是帅，但带着股痞气，吃瓜大妈可欣赏不来这样的痞帅。 对比鲜明，群众很快就将女孩划为弱者，将男生归为欺凌者。 “哎，欺负学生算什么事儿，小伙子你不害臊啊？” “什么表要两万块钱呐，讹诈可是犯法的！” “我说小伙子，一人退一步，你就别为难小姑娘了。” …… 热心的大妈和大爷开始掺和。 程小寻眨巴着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令人心软。 少年本来眉头轻蹙，忽而一笑，手上大力一拽，险些将她提起来。 “哦？她撞坏了我的手表，我求偿不成反倒成了恃强凌弱者了？那么这罪名我可不能白担，加上精神损失、时间成本，这表现在值四万块钱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四万块钱和四百块钱一样，程小寻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我还在上学没有这么多钱。呜呜……”说着，她泪珠子落得更密了。 少年嗤笑，“你没有，你父母总有，你父母没有，警察会让你们有。” “哇”的一声，程小寻哭得前所未有的凶。 与此同时，人群中突然又响起一个男声，“咦？我认出来了，这表好像是帝舵的领潜者，原价是要二万多！” 周围瞬间又炸开了锅—— “小姑娘撞着有钱人了，真背时哦。” “竟然不是讹诈呀，这是哪家的富二代，看着挺眼生的。” “哎，他俩太挡道了，不然咱日行一善，报个警呗。” …… 听到有人说要报警，程小寻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 心虚得攥了攥书包，突然，她抬手指着说手表牌子的那个人道：“他跟这人是一伙儿的，刚才我逛超市就跟着我呢！肯定是他们看我发了工资，合起伙儿来诈骗我！” 说着，她抹了把眼泪，“我家里穷，这钱好不容易才挣来的，而且还等着救急。你们帮帮我，帮帮我……” 少年把书包带子一丢，眼睛微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语里暗含怒气，“演够了吗，这么喜欢被围观，你属猴？” 冷脸扫了圈周围的人，又沉声道：“没看过要债？想见警察是吧，我帮你们叫。” 程小寻心中一个咯噔，警察一来就完犊子了。 情急之下，她起身一把夺过男生的手机，“你们快拦着他，他要喊同伙了，我现在马上报警！”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热血青年被她洗脑，大吼一句，“对，咱先抓住骗子，等警察来！” 然后，场面混乱起来，好几个人朝着白发少年扑过去。 程小寻在他的手机上飞速按动，随即迎着人群冲上去，大喊，“哎，警察叔叔，这儿呢……” 边喊边突围，和白毛男生擦肩的时候，她朝着对方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并且，眨了眨眼睛。 · 路钦是在李子昊的帮助之下突围成功的。 “钦哥，怎么回事儿啊，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狼狈。”李子昊边撸串边跑着嘴炮。 路钦目光凛然，一脚踹在他的椅子上，“你这嘴还堵不上了？” 李子昊笑得贱贱的，“别啊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哎，那小丫头顺走手表就算了，竟然还敢抢你手机，在下佩服啊！” 路钦闷下一口啤酒，淡淡睨他，“李子昊，你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让你扫一个月女厕所？” “别别别，钦哥。手表我没办法，但手机我能给你找回来，这厕所还是留着给其他人扫吧。” 路钦将手中把玩的磁石砸过去，“别瞎磨叽，做正事。” 他最近被断了经济来源，这表不过是随便在他爸房间拿的。应该有些年头了，也没见他爸怎么戴过，所以他才顺出来，想换点零花钱。 要不是正好要用钱，他也犯不着和个小丫头在街头掰扯。 “得令，”李子昊摸出自己的手机边弄边说，“你的手机我给设置过，只要通过‘查找我的’就能知道位置，你等等啊……” “哎，我去！钦哥，我的亲哥，你玩儿我呢！”片刻之后，他直愣愣盯着路钦。 路钦提起他衣领，眼里满是警告，“我最近太仁慈了是吧。” “不是，”李子昊将手机递到他眼前，“钦哥，手机就在这儿呢！” 路钦眯眼回忆，眸色渐渐变得清亮。他抄起自己的包，一通翻找，手机稳稳当当躺在里面。 “妈的，还有这技术呢！”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李子昊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了，“那丫头趁你不注意放进去的？” 路钦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手机，提示一条新的信息。 『首先非常抱歉！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书包里的钱也真是用来救命的！手表的钱，我会分期还，大概需要一年（……）。你发个卡号什么的给我吧，我一定给你打钱。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x100(。﹏。*)』 这他妈都是啥玩意？ 脑海中自动放映她最后那个狡黠的笑容，路钦气得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多少年没吃过这闷亏了。 李子昊身手敏捷地接住手机，拎起来一看，笑疯了，“哈哈哈哈，对不起乘以一百，这人太tm有才了！” 路钦阴沉着脸，“给我。” 李子昊一看他脸色，双手恭敬奉还手机。 他接过手机径直按进“电话”-“最近通话”，果然，第一个号码和短信号码一样。 路钦将手机扔进书包，脸上由阴转晴，语气反而变得松软愉悦，“呵，我也才知道，咱学校还有这等人才。” 就像懒猫忽然遇到什么感兴趣的事，逆鳞被瞬间抚平，取而代之的全是兴味。 李子昊眼中光芒乍现，“你说什么，我们学校的？” 路钦起身，弯腰，拍拍他的脑袋，“今儿个开学穿着校服呢！所以，找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爸爸等着你的好消息。” …… …… 程小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再有一个小时晚自习就开始了，可不知怎么回事，缴费的窗口竟然排着长龙。 嗷，她还道今天成功逃脱纠纷要转运了呢，转眼就被现世报！ 等待的时光超级无聊，她摸出兜里的廉价电子表一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等会儿还得给外婆买晚餐，百分百要迟到。 诶，程小寻叹口气，准备打电话向班主任请假。 好好的手机说没电就没电，自动关机了。班主任的号码是多少来着，真要命，完全没印象…… “到你了！”后面的人推她一把。 程小寻将手里的3500块钱递进窗口，心中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看来又只能翻墙顺带写检讨了。 搞定一切之后，她直奔住院部骨科，a区，23床。 外婆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液体还剩一些，她索性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情况。 主治医生竟然刚好值夜班没走，程小寻挑眉过去，心道果然倒霉之后就该走运了！这要换成倒霉的时候，医生估计刚下班走掉。 “医生，请问我外婆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不幸中的万幸，腰椎骨折，没摔着坐骨神经。不过，还是得住院卧床治疗，保守估计十天。” 她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谢谢医生！对了，卧床的话，需要请护工吧，我白天要上学，家里没其他人了……” 医生面色柔和，摸了摸她的头，“真是难为你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便宜又可靠的吧。”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医生，你真好！” 程小寻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眼睛里都亮晶晶的。虽然打工赚来的4000交了3500，但听说外婆没什么危险，她就打心眼觉得高兴。至于护工费，也只是钱的问题，再想办法就好了。 最近接二连三的倒霉，她琢磨着自己肯定是要走大运了。说起来可能很离奇，但程小寻身上的确存在这么一个规律：每次倒霉久了，就会遇见一件幸运的事。 譬如上个月，她烧坏了寝室的灯泡、过敏戴了一个月的口罩、被关在器材室睡了一宿、完美错过每一趟公交车……但月末就走运了，捡的彩票竟中了十块钱、分科考试没有出任何意外、找到了更好的兼职…… 所以，她坚信这回虽然外婆折了腰，自己又欠了钱，肯定是有个超级大的surprise等着自己呢！ 这样乐呵乐呵地想着，她到了病房，外婆已经醒了。 “小寻来了啊，怎么又买了猪蹄，不是说别浪费这个钱了吗。”老人轻声责备，眼里却满是慈祥。 程小寻望着外婆满头的白色发丝，笑得灿烂，“哎呀，不用节约。我今天刚领了工资，6000块呢，你安心。” 为了让外婆安心住下，她多说了两千。 老太太瞪大眼睛，声音降低，“这么多呢，你可别哄我！” “放心吧您，我给人补课赚的钱。外婆你吃完搁这儿啊，我得上学去了，晚上放学了我来洗。” …… “铃铃铃——” 程小寻经过校门口时，第一节晚自习刚好结束，她绕到侧面的小花园外，准备翻墙而入。 她双手扒住突出来的砖头，一脚踩在狭窄的细缝儿上，一脚发力，三两下就攀上了墙头。 “墙上的那谁干嘛呢，在我眼皮底下就要逃课？”教导主任的脸出现在不远处的花坛边。 程小寻心脏猛的一颤，点儿背啊…… 学校上学期翻墙逃课现象太过猖獗，校长下了死命令，谁再翻墙，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一次。 她这刚开学若是被主任抓住了，百分之两百得被打为典型！ 程小寻本能的要往墙外跳，起步姿势都做好了，刚回头就见不远处一群男生朝这儿走来。 为首的那人，身形修长，此刻背着把黑色的电吉他，脸隐在夜里不甚清晰。却仍英气难挡，那一头白毛，在夜里尤为扎眼。 哦多克，她这是骑墙难下了啊喂！ 怎么办！？(＞﹏＜） 第2章 作弊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程小寻骑在墙上只想选择狗带。 眼看着白毛少年在视野范围内越走越近，教导主任袖子上那抹红也愈加刺眼，她手心都浸出一层薄汗。 程小寻觉得自己像是被绑了炸弹，时间只剩最后一秒，纠结着该剪红线还是蓝线。 突然，她灵光乍现，做出了决断。 “啪”一声，她从墙上滑下来，并……假意倒在地上。 “哎，同学！我好意提醒你们别逃课，怎么还威胁人呢！”程小寻气愤地望墙吼到。 随即，她仰起惨白的小脸，看向教导主任，“老师，有一群人逃课，还有人染发！” 程小寻选择剪红线，并点燃白线。:) 教导主任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她，满脸狐疑，张口正要说什么，但程小寻没给他机会。 “老师，真的有人逃课，为首的染了一头白发呢！” “什么！”教导主任突然就变了脸，竟几步攀上墙头，“路钦、李子昊，果然是你们，给我回来！” ？ 路钦？ 校霸路钦？ 哪个是他，染白毛那个男生？难怪还背着把吉他，最近要成立校乐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怎么就没能想到呢？ 程小寻脑中一百个问题呼啸而过，若真是这样，她就完犊子了…… 铃铃铃—— 第二节晚自习的铃音打响，程小寻深知再不溜就立马完蛋，“那什么，主任我去上课了！” 她刚跑开几米，教导主任就喊道：“给我站住，大晚上你背着书包在这儿，还没给我解释！” 程小寻嘴角一勾，“什么，留下名字？主任，雷锋告诉我们做好事不留名，你就叫我三道杠吧~” …… 一路狂奔，她安全抵达教室。万幸，尚未正式开学，老师也没来查岗。 程小寻在座位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恢复平静，但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拿出课本温习，而是摸出了那块手表。 银色表带，玻璃罩碎成一块，看不见里面的设计。她东翻西找找出个钢针，将碎掉的罩子撬开，黑盘白针，简单精致。只是，指针已经停止摆动。 表盘上方有一个英文字母，tudor。 程小寻对手表一窍不通，隐约记得白天那人说是什么“领钱者”还是啥的，她很想用手机搜一下。然而，她目前正使用着老人机，并不能上网…… 无计可施。 她只好拍了拍前桌的男生，递上抄着英文的本子问：“哎，沈俊杰，你认识这是什么牌子么？” 沈俊杰：“帝舵，是个手表的牌子。” 见他知道，程小寻连忙摸出手表又问：“那你知道这手表值多少钱吗？” 沈俊杰眼睛一亮，“领潜者！至少得两万吧，我最近刚看上这款。可你这手表怎么……坏了？” “唔，是啊……”程小寻想到自己真的欠下巨债，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宁愿自己是被讹诈了好伐！(╯‵□′)╯︵┻━┻ 正思索着要如何填补这个大窟窿，班主任突然怒气冲冲地走进了教室。 “程小寻，你给我到办公室来！” 刹那间，全班的视线都向教室的左下角聚拢，全部落在程小寻的身上。 缓过神来，她胡乱地将手表塞进书包，起立。 不是吧，难道翻墙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 程小寻脑子飞速的运转，想着怎样才能将这事搪塞过去，毕竟她是想考重点大学的女孩儿，绝对不能被记过。 “程小寻，你给我解释一下！”班主任抄起桌上的一叠纸就往她头上砸。 懵逼，不是翻墙的事？ 她疑惑的捡起地上的纸张，从上往下看： 『分科（理）考试排名表”—“第一名：程小寻”—“语文：130；数学：140；英语：148；理综：260；总分：678！』 看到这里程小寻双眸一亮，喃喃道：“我就知道有bigsurprise!” 然后她才抬头，对上了班主任锐利而冷漠的双眼，“何老师，我需要……解释什么？” 何英冷哼一声，“从年级第八百名，一跃成为年级第一，分数够当状元了，你说需要解释什么？。” 程小寻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老师，你……怀疑我作弊！？” 何英大力拍了下桌子，声音很大，“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秘诀，能一个月提升800名！” 程小寻咬唇，她平时成绩的确很烂，因为每逢考试她总是特别倒霉，什么迟到、机读卡错位、笔芯没墨，都是家常便饭。 可她不能这么说啊，谁信？！ 她蹙眉，尽量使语气放得冷静，“老师，您说我作弊，那得拿出证据来。谁主张谁举证，您不能强迫我自证清白对吧。” “呵，你倒伶牙俐齿！要证据是吧，我已经给你了，自己看！”何英冷嘲道，旋即抱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仿佛稳操胜券，势必要将她钉在作弊的罪恶十字架上。 程小寻脑子开始乱了，何英只给过她成绩单，打什么哑谜！ 她重新拿起排名表，继续往下看，然后有些傻眼。 『第一名，虞文周；语文：135；数学：150；英语：138；理综：255；总分：678！』 一模一样的总分，她和虞文周并列第一！ “我不明白，虞文周的成绩和我一样又能说明什么？我们单科成绩都不同。” 何英不紧不慢的又拿出张座次表，脸色漠然，“现在呢，证据充分了吗？” “虞文周是坐我前面，但这不能代表我就抄他的了，我英语和理综还比他高呢！” 何英抬起手指往她脑门上戳，“程小寻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证据都摆出来了你还狡辩！” 她嗓门很大，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纷纷侧目，大部分是同情的眼光。何英最近家里出了些事，夫妻感情遭遇危机，他们都明白这女孩是运气不好，撞枪口上了！ 眼眶瞬间就红了，程小寻声音哽咽，“老师，我真没抄，不信你可以问虞文周。” 就在何英又要发飙时，一旁的语文老师插话了，“哎，何老师消气，消气。对学生来说，作弊的罪名可大了，咱得让她心服口服啊。你等着，我去叫虞文周。” · 虞文周走出教室时，整个班都沸腾了。 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陆续被叫去办公室，这本来就是自带八卦的一件事了。更何况，他俩一个是优生，一个是差生。 虞文周到办公室时，气氛十分微妙，他笑着问，“何老师，请问有什么事么？” “你看看吧。”何英将排名表递给他，表情瞬间软化不少。 程小寻将这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滋味难辨。真是讽刺，多少老师看所谓的优生和差生，连眼光都相差十万八千里。 虞文周视线落在程小寻那一栏，再扫过自己的一行，面色惊讶。显然，他也没料到这番情况。 他垂眸回忆，分科考的时候，这个女孩几乎每一门都提前交卷了。自己还以为她是不会做，胡乱填完就走了，没想到竟如此厉害！ “老师，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作弊，但她肯定没抄我的。”虞文周立刻就明白把自己叫来的原因。 何英拧眉，“你确定吗，会不会是你没注意，就被她看过去了？” 虞文周摇头，“老师，她每一科交卷的时间都比我早。” 何英恼羞成怒的指着程小寻，“你作弊手段还挺高明！是不是手机作弊了，还是你在哪儿偷看了标准答案？” 简直——不可理喻！ 程小寻气笑了，“老师，我用的是老人机，连网都不能上的那种！还有我是年级第一，谁能给我发答案？至于标准答案，每一科的标答都在出题老师那儿，我上哪儿去弄全套标答！？” 何英死死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方才也是怒急了。标答和手机作弊这两点早就被排除了，因为数学标答她一直是锁起来的，没人能打开。 刹那间，气氛变得很僵。 这个时候虞文周却说话了，“老师，我倒是有个主意。” 第3章 现形 “老师，我倒是有个主意。” 虞文周话一落音，办公室所有的人都望着他，情绪各异。 程小寻眼睛猛的睁大，心中一紧。 像分科这么重要的考试，学校都会出两套卷，难度相差无几，她害怕对方的办法是让自己重考b卷。 倒不是真没那个实力，而是她怕了自己动不动就倒霉的属性，这万一考前考中出了差错，可就全完了。而且，还会给眼前的人留下毁灭性的印象啊，他可是学霸诶，最看不起作弊的差生吧。 程小寻余光扫了扫虞文周，握紧双拳，抢在他前面道：“老师，我也有办法，我要自证清白！” 她不要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虞文周挑眉看她，“哦？那你先说。” 程小寻：“老师，现在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可以当着全班同学和任课老师的面，讲解理综试卷。” “哇哦，”虞文周赞叹道，“和我想法差不多，综合科最能体现对知识的掌握程度，而且这次最后一道大题是奥数题，数学差的人做不出的。” 闻言，程小寻反而微微垂头，脸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 几个老师都缄口不言，只眼波流转。 何英蹙眉审视两个学生，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她想过重考一遍的方法，但每科都重考太耗时耗力，讲解理综么……也不是不行。 “但即便这样也不能完全洗清你作弊的嫌疑，你的英语才是飞升最快的科目。”何英冷声回答，其实心中已经接受这个方法。 是了，她的英语答题卡经常涂岔位，一错就是一片。这次庆幸没涂错，正常水平自然就凸显了出来。 程小寻看出了何英的松动，郎朗答道：“英语我也可以讲解。” 何英：“但今晚时间有限，明天再讲恐怕信任度就不够了，一个通宵弄懂这套试卷不成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 程小寻内心崩溃，不然要怎么证明英语成绩，现场来个歪果仁口语对话？(╯‵□′)╯︵┻━┻ “下周不是有校园英语竞赛么，可以让程小寻同学也参加。如果您觉得她半路加入对其他同学不公平，我可以让出自己的名额。”虞文周又一次打破僵局。 程小寻心中一动。 下周的校园英语竞赛，一方面是为全国英语竞赛选拔人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月末的合作学校考察团事宜。 实验高中是蜀城最好的高中，设有国际部，与各大洲都有合作的学校。月末来考察的合作学校在国际比较知名，所以此次的接待人员只面向进入复赛的学生，而她错过了初赛考试时间。 她悄悄打量虞文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让给自己。 “胡闹！”何英又炸了，“这次的竞赛关系到全国比赛的名额，拿了奖是可以在高考成绩加分的，你说什么让出名额的胡话！” 虞文周淡淡一笑，“老师，我没说胡话，因为省决赛的时间我有事去不了，所以提前说出来，免得浪费名额。” 他讲完也不等老师们反应，径直离开。 “虞文周！你给我回来！”何英快气死了。 程小寻望着男生的背影，目光灼灼，这个人好像更帅了啊……(/▽╲) “程小寻，你能耐啊！”何英气笑了，“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到时候成绩与你水平若明显不符，就等着记大过吧！” 乔乔麻袋，她好像并没有答应吧………… 然而所有老师似乎都默认这个办法了，何英更是塞给她一张理综的空白卷，“愣着干嘛，不是要自证清白吗！？” 程小寻扶额，算了，竞赛的事后面再想办法orz。 · 程小寻走上讲台，班里尚未引起多大的骚动。当她将空白试卷放在投影仪下开始讲解时，大多数同学都只是怀着好奇的心情，根本没人在听她讲课。 她是有些紧张的，毕竟第一次上台，拿的又是空白试卷。 看了眼讲台下面，动笔的人寥寥无几，接下来是物理的拉分题。程小寻深吸一口气，猛的一拍桌子，提高音量，“希望大家听一下这题！因为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总结的简便方法。” 三分之一的学霸抬起了头，包括虞文周。 她转身刷刷写下基础的加速度公式，“这题其实抛开传统的方法，可以结合数学的……” 一口气写满了半张黑板，逻辑分明，将总结的套用公式分析得清清楚楚，连学渣都能看懂。 “这可是高二下的教学内容！”后面物理老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瞬间，所有人都将视线聚向了程小寻。 而她的视线只落在虞文周身上，然后，她看见男生竖起了大拇指，微微一笑。 刹那间，燥热的心间拂过一缕清风，将那热度度到脸上。 程小寻慌乱地将卷子翻了一面，磕磕绊绊地说：“接、接下来，我们看化学试题……” 而后，除了并不听课的学渣，所有人都已经默认程小寻讲题的正确性，目不转睛看着板书。 当最后一道奥数综合题的思路分析完毕，全班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沈俊杰等一众学渣也不明觉厉，直接拍下了她在讲台的照片，刷起了朋友圈，标题几乎都是：学渣的逆袭！ 然后，有人带头鼓掌，掌声雷动，给出了最好最有力的证明。 程小寻目送几个老师出去，在全班的灼灼注视与虞文周的笑容里，飘回座位。 “哎，程小寻，分科考年级第一，牛啊！”沈俊杰几乎第一时间转过来恭维道。 她眯眼笑道，“得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你平时抄我作业正确率那么高，别给我装出一副崇拜的嘴脸。” 沈俊杰：“嘿嘿，我就说你肯定是要发光的。其实吧，我是想问问你那手表的事，难道你家境和成绩一样，都是隐藏的高手？！” 其实沈俊杰并不知道她的家境，但平时总用老人机的人突然多了块价值两万的手表，任谁也会好奇。 想到这事，她情绪立刻低下去，“哎，一言难尽。你说我这表还有修复的可能性吗，修好了还能卖钱么？” 打从医院出来她就在思考修表转手卖的可能性了。 沈俊杰眼睛亮晶晶的，“你打算卖掉？” “是啊。”她心不在焉的答道，然后看了眼电子表，还有三分钟就放学了。 “哎，那你修好了不如卖给我啊！” 咦？！ 程小寻一把握住沈俊杰的手，“你愿意买二手手表？” 沈俊杰仰了下头，“这不是学霸开过光么！” “去，”程小寻又甩开他的手，“明天早上不是看分科成绩和分班情况么，我先溜去看看能不能修，到时候再和你商量价格！” 铃铃铃—— 放学的铃声打响，程小寻不等沈俊杰回答，就先往寝室跑去，准备去录查寝答到的录音…… 因为实验高中是封闭式学校，只有周末才能正大光明出校。 · 路钦玩游戏正进入白热化状态，桌上的手机震得不行，旁边的网友都看他好几眼了。 “哥，你电话响了好几次了，不接么？” 少年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悠悠回句，“掉了一个人，逆风，这把赢了就升钻石，你说我接不？” “那你还是别接，输掉我钱就白给了！” 是的，路钦丢了手表又不想再回家，随便找了家网吧代练游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比赛进行到第39分钟，队友一个比一个菜，他再一次死在塔下。 “行不行啊！”旁边的人急了。 路钦一把将烟蒂按进烟灰缸，把五百块钱给扔在桌子上，冷眼扫过身边的人，“闭嘴。” 比赛进行到第五十分钟，突然，对方四个人同时掉线，留下一个辅助在中路懵逼。 一波推平，赢了，凭运气赢了。 “我去，这也行？钦哥，你不会是在对面雇了人吧，五个人能掉线四个！还有刚才的逆风局，对面浪着浪着竟然内讧来送人头！你果然是颗幸运星啊！” 旁边的人感叹完毕将钱又塞给他，加了一千，“钦哥，我信你。两个号都上王者，剩下的1500，晋级了我立刻转你。” 他微微颔首，点燃支烟，然后才拿起手机。 虞文周。 他蹙眉甩开手机，蓦地又拿起来，回拨，“有事？” “路叔知道是你拿了手表，很生气。还有——” “哦。”直接打断。 挂了。 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他点开了欧洲杯直播，看了不到十五分钟，李子昊冲到了他面前。 “钦哥，我好像找到‘一百’了！你看，戴副黑框眼镜，齐肩短发，嘴唇左下方一颗淡痣。和你描述的是不是没差！”李子昊说着递上手机。 “一百”是他给程小寻取的代号。 路钦抬眼望过去，女孩侧着身子，站在黑板面前，一只手还举着教棍，很是认真。 “哪来的？”他问。 李子昊轻触屏幕，图片缩小，露出文字： 「学渣的逆袭，学渣的骄傲，我们的年级第一！」 “而且还有一个发现！她和你哥……” 路钦冷冽的眼锋刺过来，李子昊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呸！她和虞文周同班。” 少年勾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是么。那明天见了，年级第一。” 他关掉球赛网页，拿给李子昊一百块钱，“去买点喝的，今晚通宵练两个号，不出两天三千块就齐了。” · 程小寻从医院离开时，已经八点半了，到中心商厦只需要半个钟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开门，虽然自己运气很差，但她仍决定去碰碰运气…… 然而，路上遇到交通管制，公车绕了大半个城，到中心商厦时已经十点半了。 更悲剧的是，她好不容易找到顶楼的维修店，商家休息…… no！ 程小寻哀嚎，思索着干脆将坏手表便宜卖给沈俊杰，她这坏运气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修好它。 如何沮丧，课还是得上，只得匆匆赶回学校。 再到教室时，班里多了一半的新面孔，应该是看完分班榜后，新同学都搬来了。 可是，她座位旁边的虞文周是怎么回事！o((⊙﹏⊙))o 本来还算轻快的脚步变得笨重，心脏怦怦乱跳，呼吸节奏紊乱，几尺的距离她像是要走到天荒地老。 程小寻越过虞文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将书包塞进抽屉的时候，手臂微微发抖。 他身上的淡香味好清晰啊…… “来了啊。”虞文周抬头看着她。 “啊？嗯！”程小寻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这是什么情况？” 虞文周耸肩，“就你看到的这样，你不想和我坐同桌吗？” “不不不！我想！不不，我是说我愿意，不，我的意思是……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程小寻将脑袋磕在桌子上。 她这都说的什么玩意，不如撞死算了。 虞文周被她逗得一笑，“先别躺，过来看看这题。” 诶？学霸一言不合就讲题？ 但程小寻转念一想，看题就得凑一块儿，那就可以近距离观察了呀！ 于是，她侧仰起头与他对视，“好啊。” 面色绯红，耳根发烫。 与此同时，安静的教室忽然嘈杂起来： “哎哎哎，你看，从前门经过的人是不是路钦？” “路钦怎么来五楼啦，他不是文科的么？” “不会是来挑事的吧！” “管他呢，能一饱眼福就成，平时难得在学校遇到他呀！” …… 但程小寻毫无知觉，因为她和虞文周的距离太近了！ 他与自己抵着肩，夏日衣衫轻薄，她都能感受到里面皮肤的灼热；他讲话的声音很温柔，偶尔侧头，鼻息游离过自己的脸颊，心脏就会快得像要爆炸。 太热了，热到风扇带起的气流都像是折磨。 “所以，你说这个能不能代入椭圆？”虞文周侧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问到。 “嗯…嗯？”她其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答不上的尴尬加上近距离的对视，程小寻大脑一麻，脸快被烧化。 “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虞文周侧头，疑惑问道。 “呲——” 凳子猛地往旁边一滑，擦出刺耳的噪声，程小寻的背磕在墙上，钝痛感将她拉回现实。 班里瞬间鸦雀无声，虞文周眼睁睁看着她撞在墙上，回头看清来人时，脸上的愣怔一闪而过。 程小寻蹙眉抬头，对方也弯腰与她对视，男生的脸靠近，满是兴味的笑容被放大。 “路路路路路钦！？”她表情惊悚，整个人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路钦直接将她拎起来，嘴角上扬，勾起一个看似无害却危险的笑容，“该算总账了。” 第4章 互换 路钦直接将她拎起来，嘴角上扬，勾起一个看似无害却危险的笑容，“该算总账了。” 程小寻瞬间从燥热跌回严寒，“路、路钦，你听我解释……” 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orz。 “路钦，你干什么，这里是教室。”虞文周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过节，但总不能坐视不理。 路钦哼笑一声，“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十分傲气的一句话，但却隐隐透露两人关系不一般，虞文周竟也真的瞬间噤声。 班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撇开路钦找女生算账不说，学霸和校霸关系匪浅也算个大八卦，更何况两人都颜值赛高。 程小寻悄悄扫视了前面，八卦的眼神炽烈，根本没有勇气多看几眼。迅速垂眸，却撞见了沈俊杰探究的目光。 糟糕，不能让他知道表是路钦的，否则他哪儿敢买啊！ “路钦大哥！”她突然捧住他手，“咱别打扰同学们自习，而且，被老师看见也不好对吧！” 那多麻烦啊。 画风转换太快，虞文周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微妙，来回打量眼前的两人。 只一瞬，他又将情绪掩饰掉，但没逃过路钦的眼睛。 路钦淡笑着瞥一眼虞文周，松开程小寻，故意轻轻拍一下她的头，“走。” 程小寻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垂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说吧，想怎么了，三道杠。”到田径场时，路钦停住。 程小寻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在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下意识嘴硬了一句，说完，立刻后悔。 少年轻笑，向她靠近，眸色沉沉，“需要我给你找教导主任对质吗？” “路钦哥！对不起对不起，那是个误会……我、我当时以为你是外校的人。”而且你背着一个电吉他，像个歌星似的，哪知道还真是逃课的学生。 “哦？”路钦扬眉，“不是故意的，那你把四万字的检讨写了，逸夫楼男厕打扫一周，这事就算翻篇。” 四万字加扫男厕？ 程小寻心中一梗，教导主任出手真是稳准狠，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埋。(ノへ￣、) “好好好。还有……”她眼珠子一转，猛地弯腰，对着路钦深鞠一躬，“钦哥，我真不是故意撞坏你手表，也没想跑。最近真缺钱，过一阵我会慢慢还钱的。”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惹不起，道歉并且放低姿态总是没错的，再说了，自己也没撒谎不是…… “你觉得我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吗？”路钦并不买账，抄手俯视她，十分桀骜。 程小寻抬头迎上他锐利的眼睛，泪眼汪汪，“那您说怎么办吧，揍我一顿也认。” 她是真没辙了，反正钱是不可能立刻还上，索性破罐破摔。 打女人？还不至于。 “呵，”路钦冷笑，“很简单，赔钱、还表。我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她咬唇，声音细若蚊丝，“钦、钦哥，手表，我已经卖了……” “你说什么！”路钦的手掐上她脖子，狭长的眼睛也微微眯起，这是真的动怒了。 他已经代练搞到钱，来找这丫头无非是想收回手表，再让她赔个修表的钱。毕竟，家里那位知道这事了。而这鬼丫头，竟然敢卖表！ “咳，”她真被吓到了，落下颗泪珠子，“对、对不起，呜……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外婆摔了跤，治病要钱，家里没其他人了，还有学费，呜呜……我以为答应赔你钱，手表就是我的了，呜……” 即便是惊恐之下，程小寻也咬着牙没全招，因为招了就彻底没钱了。 路钦拧眉和她对视，呼吸粗重，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半晌，慢慢平息，终是松开了她。 表情闪过一丝烦躁，“行，还钱。先还三千利息，剩下的四万，一年还清。检讨四万，逸夫楼的男厕打扫一周，账就清了。” 程小寻扁嘴，“手表不是只值两万么。” 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么快就敢顶嘴回来。 但意外地，路钦没有发怒，反而悠悠一笑，“那天你不是说我讹人吗，我从来都不白担罪名，所以必须讹你。” 事实上他是有些相信这鬼丫头的说辞，毕竟人在情急之下通常都会说真话。但他路钦也不是什么善人，帮人也得有代价，不多收两万就借钱他心里不爽。 “你！”程小寻心塞想骂他，但又不敢骂出口。 “其实，虞文周挺有钱的。你不是喜欢他吗，把他搞到手，保准替你还钱。” “你、你胡说什么，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程小寻瞬间炸毛，往后一退，脸色也顷刻涨红起来。 路钦凑到她耳边，“说真的，你要是把虞文周搞到手，我可以只收你两万。” 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他，“都说了没关系！你的表本来就只值两万，三千的利息算我欠你的，明年的今天我肯定还清。” “哈，”路钦愉快哼笑一声，竟没继续抬杠，转身步往操场里面走去，“明晚十点，花园墙根。” 程小寻松了口气，蹲在地上平复心情，和校霸交流真是太累了。 双手捧住滚烫的脸颊，脑中不断闪现路钦的声音，“把虞文周搞到手……” 联想到自己方才的反应，以及最后路钦愉快又邪性的笑容，猛地起身，跺脚。 靠，玩她？这什么恶趣味！ · 吃过午饭，程小寻没回寝室午休，直接去了班里。 “你怎么才来啊。”沈俊杰已经等了她好一会。 “哎，别提了！我去食堂的时候饭已经没剩，点了饺子，起锅的时候才发现停气了，最后凑合吃了杯泡面就赶紧来了。” 程小寻在他对面坐下，“怎么样，你买么？” 沈俊杰盯着她看了会儿才回答：“我可以先问个问题吗？” “问，有什么要问的一次问完，你不买我找别人了。” 沈俊杰：“成，那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欠了路钦的钱？” 程小寻太阳穴突突的跳，生怕他问一句，这表是不是路钦的。 她咬唇，点头，“嗯……而且，我家人住院了，需要钱。你买的话，可以打八折。” 没撒谎。 沈俊杰将手搭她肩上，“小寻，看在你平时没少帮我写作业的份上，我就日行一善。你欠路钦多少钱，咱来谈谈价格。” “杰哥，我没白疼你！”程小寻立刻掏出记账本，“我欠路钦3000，我外婆住院10天，护工费1500，医药费加生活费3000，我自己吃饭500。杰哥，这表8000便宜卖给你了。” 程小寻原本不是这样打算的。 原本她是想卖了表先全还给路钦，外婆住院的钱她周末去找顺国超市的老板磨一下，预支工资垫着。但保不准路钦看她还钱这么快，真讹上自己，还是先还3000探探底，反正她也不会赖账。 沈俊杰：“……把你的表拿出来我瞅瞅。” 她照做。 摆弄一阵，沈俊杰叹气，“成。这表看起来保养得不错，维修的钱我就自己出了。然后再加你300，有钱了记得请我撸串啊。” “嗷呜，杰哥你真好，我程小寻不会忘记你的！这就把卡号发你！”程小寻激动得给了他一个拥抱。 沈俊杰扒开她，准备离开，却又被猛地拉住。 “对了，杰哥，这些事拜托你不要告诉虞文周。还有，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尽管推我出去知道吗！” 沈俊杰听得云里雾里，但突然坏笑起来，“小寻，我们寝室4个人，为什么单单是虞文周啊~” 程小寻脸色泛红，推开他往外跑，“这、这你就别管了！” · 这晚，天色阴沉，月亮被厚重的乌云掩住。 暴风雨就要来了。 程小寻如约到达花园，还差三分钟十点，路钦还没来。她打开书包检查雨伞，果真没带，看来又得被淋成落汤鸡了。 十点整，白毛少年修长的影子出现在正前方，步履轻快。她不禁要感叹，这人真真是生了副好皮囊，夜里没脾气的他，格外俊朗不羁。 路钦没有说话，直接向她伸了手。 程小寻从书包里取出现金，钱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路钦撇她一眼，“记得四万字检讨，四个人的，下周一要。” 然后他利落地翻出墙外。 程小寻无声骂他两句，也翻了出去，没办法，刚被班主任骂了，不给请假。 哪知，脚刚沾地就与路钦打了个照面，他，似乎被包围了…… 什么情况！？ “啧。”路钦蹙眉，“苏军，你什么意思？” 苏军：“你说我什么意思，钱呢，耍我？” “李子昊不是已经给你了吗，三千整。” 苏军把手上的钢管往地上一磕，“给你妈！我他妈的等了你们一个小时，干！” 他手一挥，男人们眼看就要扑上来。 “等等！”程小寻大吼一声，“钦、钦哥，您不是还有……吗？” “操！”路钦低骂一声，抬手拦下一根钢管，将对方手一扣，武器便到了他的手上。 两方鏖战起来，混乱中，她发现路钦竟也没怎么吃亏。少年灵活地闪避木棍，抬手拦住落下的钢管，脚上也没闲着，抬起就踹飞了他面前那人手中的武器。 稳准狠。 程小寻看得目瞪口呆，紧张害怕之中也在感叹：原来男生打架是这样的啊！ 突然，她瞥见路钦脸色一变。 “小心！”他低呼一声，猛地拽过程小寻。 “啪”，原本朝着自己的钢管落在路钦背脊之上，她在他怀里那响声清晰入耳。 路钦分神护着她之后明显吃力很多，只得拉起程小寻往人群外冲，“给我跑出你最快速度，如果不想缺胳膊断腿的话。” 程小寻脸色惨白，一秒也不敢懈怠。 已经快到就寝时间，保安都巡逻宿舍周围去了，这边动静本不算小，却也没人发觉。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路钦突然带着她往河坝下面跑，“会游泳吗？” “会。” “下水，动静小点！” ……仅仅一秒的犹豫，她捏住鼻子就潜了进去。 “轰隆隆”，天边响雷炸起，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下坠。 程小寻贴着河壁，有水往耳朵里灌，水压令她头晕目眩，但她什么都不敢做。只熬着一口气，等待路钦发号施令。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一道闪电划过。 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旋即就失去了意识。 · 程小寻睁眼，白花花一片。 全身酸痛，尤其是背脊，像是被重物敲击过。她甩了甩脑袋，挣扎着坐了起来，四处打量一圈，摆设有点像医院。 啊对，她昨晚好像和路钦下水了，约莫是溺水晕过去了。自己的小身板自然是比不得路钦这个校霸，所以是他送自己来医院的？ 想到他还替自己挨了一棍，程小寻有些许担心。 可怎么不见他人呢，不会为了报复，把自己扔医院就走了吧！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打探情况，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虽然穿着病号服，但腿好像变长了？ 程小寻低头，她以前看地面好像没这么远啊，她尝试着下腰，怎么感觉柔韧性变好了，都能手掌触地了诶！ 难道潜个水还打通了人督二脉？ 咦，不对！圆滚滚的手指也变长了！她将手举到眼前打量，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上好像还有些茧。 怎么……这么像男人的手呢？ 难道还在做梦么？ “小伙子，你醒了？”门口走进一个医生。 可是，他喊自己什么，小伙子？ 程小寻下意识抬手想推眼镜打量医生，但是，没有戴眼镜，而她的视线却十分清晰！ 难道自己的近视眼也被水泡好了？ “医生叔叔……” ？ 为毛是个男低音，而且，还有点喑哑？ “是谁送我……过来的？”她坚持着问完话，果然是男人的声音没错，并且还有点熟悉！ “小伙子你怎么了，是哪儿还不舒服？是刚好有人从那里经过，打了120急救，不然你和那小姑娘可就危险了。”医生以为他呛水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天，她可算记起这是谁的声音了，路钦！ 听到医生说小姑娘，程小寻撇开他的手，疯了似的冲进洗手间。 “啊啊啊啊啊啊——” 镜子中的人为什么真是路钦！！！o(╥﹏╥)o 第5章 会师 程小寻把自己锁在厕所里，惊恐地盯着镜子。 白色短发，剑眉卧蚕眼，鼻梁高挺。俊朗不羁，是路钦的模样。 低头，地面的确变得远了；抬步，腿变长了，步伐变大；她举手，镜子里的路钦也举手；咬唇，“路钦”也咬唇；拔头发，“路钦”也拔。 “呲！”，而且她好疼。qaq 不会的，不会的。 心中默念：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们是少先队员接班人，我们是优秀的共员！ 她猛地拉开厕所的门，冲向床上，拉下被子。 “医生，请给我打一针镇定剂，我出现幻觉了！” 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医生满脸懵逼，决定给床上的小伙子开一个脑部ct。 程小寻蒙在被子里，脚掌能蹬到床栏，心乱如麻，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哐当”一声，门被大力推开，她腾的从床上坐起，以为是路钦来了。 “钦哥！”一个陌生男子冲进来，猛的跪在了程小寻的面前。 程小寻：…………什么情况？ 为免出错，她只好学着路钦的样子，不说话，摆出一副冷漠桀骜的面孔。 男生见状，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钦哥，你揍我吧！钱不小心掉了，我怕你修理我，琢磨着去凑钱补上窟窿，所以才没去找苏军还钱。可我真没想到他当晚就带人来堵你了……” 那么，就是这个人害得自己被追，被误伤，被迫变成了一个男生？路钦昨晚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子昊？ 越想越烦躁，心火冲上大脑，她气得大力拍了下床，“我呸！对不起有用吗！” 出口就是怒气十足的男低音，程小寻的愤怒瞬间被浇下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崩溃的情绪。 李子昊还跪在地上，“是，对不起最没用。但钦哥你放心，钱我会想办法补上，可是，苏军那边……” 程小寻：#￥%&*%￥#？ 苏军那边怎样，你特么倒是说完啊！还有，这男生说要解决，但为什么一脸恳求的表情？ 天辣，路钦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脑子瓦特了啊……tat 李子昊见老大一脸纠结，像是有些茫然，他甚至在路钦脸上看见了类似崩溃的情绪。昨晚苏军的围堵是有多恐怖，连他都搞不定？ 也是，都被逼得跳河了，估计在琢磨如何找回场子？ 他往床边靠近一些，想去握老大的手，又生生忍住，“钦哥，你想怎么做都行，好好养病，我这就去把兄弟们喊来！” 恩恩恩？ “等等子昊！”程小寻见他要走，情急之下叫了他的名儿，“你先别走，带我去找路，不，……去找程小寻。” 自己说去找自己，真精分啊…… 而李子昊却满脸震惊，“钦、钦哥，你刚才叫我什么……” 程小寻扶额，颇为心虚，“我叫你阿昊啊，怎么了？” 李子昊更懵逼了，老大要么直接发号施令，要么喊自己耗子。现在一会儿叫子昊，一会儿叫阿昊，是对自己生疏了吗！ 他吞了口唾沫，回到床前，认真的看着自家老大，“钦哥，你好好躺着，找人这样的体力活就交给我去做！” 程小寻眨巴着眼睛盯着李子昊，内心不是不崩溃，她就是想亲自去见一见自己的原身啊！qaq 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怎么样了，会不会死掉了，还是像小说里那样，换成了路钦的灵魂？ · 路钦是被吵醒的。 耳边男声女声交织，闹得他头疼，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加上严重的起床气，他操起枕头就往墙上砸过去。 世界瞬间清净。 但这清净只维持了几秒。 “哟，年纪轻轻，脾气倒不小。”一个轻蔑地中年女声响起。 紧接着有人附和道：“别这么说，她是溺水送过来的，指不定是浇坏脑子了呢！” 路钦蹙眉，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居委会，不耐烦地打量几眼，才发现是医院。 回忆一股脑涌上来，他左右扫视，并没发现程小寻的踪影。 房里太吵，他索性出门找人，自己都进来了，那个丫头肯定也在。 到走廊他才发现并不是住院部，更像是急诊，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医生，并且有点眼熟。 “请问昨晚溺水的女孩在哪个房间？” 话一出口，他发现不太对劲，自己的声音怎么娘里娘气，像个女人？ 医生探手摸上小姑娘的额头，“没烧啊，怎么说胡话？和你一起溺水的是个男孩子。” ？ 路钦拧紧眉心，凝视医生，“你说什么？” 操！他听出来了，是程小寻的声音。 医生：“路钦没事，在尽头的单人间里，你先回去躺着，我给你开个脑部检查。” 这人认识自己？ 算了，这不重要，他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路钦打算回卫生间确认自己是不是变成了程小寻。因为他和医生说话时，发现自己需要抬头才能与之对视。并且，他摸了摸头发，变成了齐肩的长度。从睁眼的那一刻，视线也不太清晰。 哪知，刚进门就碰见了不速之客。 “程小寻，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好好躺着。”虞文周颇有些担心地道，“溺水的事我都知道了，是路钦连累你，他让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路钦蹙眉，为虞文周的自作主张，更为他对自己的称呼，他叫自己程小寻。 他连正眼都没看虞文周，侧身进入了洗手间，落锁，死死盯着镜子。 不超过155的身高，短发齐刘海，还算大的眼睛，抹不去的淡痣，微微隆起的胸部。没戴眼镜，人像有些模糊，但并不影响他认出这是程小寻的模样。 他一拳砸在镜子上，生疼。 干！不是做梦，他真成了程小寻。 想到某种可能，他拉开门就要往走廊尽头冲去，却被虞文周扯住手臂。 恶心感与躁郁感一齐涌上心头。 “程小寻，你怎么了？”虞文周有些疑惑，因为程小寻对自己太冷漠了，根本不像这两天同桌的她。 他怀疑她知道了自己和路钦的关系，所以也迁怒到他头上。 路钦甩开他的手，冷冷回答，“与你无关。” “程小寻，”虞文周还是不死心地喊她，“你……是不是知道我和路钦是……，他其实没——” “路钦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怎么了，要去哪里，也都与你无关。”忍了半天，火气还是没有忍住，他扭头就走了出去。 虞文周愣在原地，虽然他和程小寻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据他观察，这姑娘对人都是笑脸相迎。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还很爱脸红，绝不是现在这副冷漠的模样。 他更加确信，她是知道自己和路钦的关系，所以才要划清界限吗？ 毕竟，她和路钦看起来很熟。 · 路钦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自己”的吼声，声嘶力竭，带着哭腔。 夺门而入。 接着，他看见“自己”疯了似的躺到床上，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路钦几乎是立刻冲了进去，掀开被子，“起来。” 程小寻闻声扭头，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猛地跳下床，指着自己的身体道：“你、你你你，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我，路钦。”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暴躁，“我也想问，你又做了什么。” “呜……哇！”程小寻一听是路钦，崩溃得大哭起来，“大哥，我真的错了，我这就去把表买回来还给你，我再也不敢骗你了呜呜……你快把我变回去啊……” ……路钦看着自己一向冷峻的脸，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觉得心脏里的火山下一秒就要暴发，忍不了了。 “闭嘴。”他直接捂住“程小寻”的嘴巴，动手掐上“她”脖子。 然后，他看见自己漆黑的眼眸中不断淌出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脏里的火山尽数喷发。 “你别哭了！”路钦气得大喝一声。 程小寻被吼得一呆，还真止住了眼泪。 “冷静点，会有办法回去的。”静默片刻，路钦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 程小寻点了点头。 她刚才和路钦顺利会师，一时无法接受现实，情绪才会崩溃。这会儿哭过了，心中也平复不少。 路钦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指甲掐进肉里，以防自己暴走。然后他递给程小寻一张纸巾，“擦擦脸。” 毕竟，这他妈本质上是自己的脸！ 程小寻接过纸巾，道了声谢。 等擦干眼泪之后，路钦扣住她手腕道：“跟我走。” 她站定，想问路钦去哪儿，却撞上了自己的那双杏眼。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自己的眼睛。 此刻布满阴郁，好像随时能卷起一阵狂风。 于是，她没有拒绝，任路钦牵着，甚至也没有再问去哪儿。反正都成这幅样子了，去哪儿又有什么所谓！ 第6章 投河 雨过天晴之后，阳光总是格外明媚。河岸无风，柳树枝静静垂着，跑偏的几根触进河里。 程小寻望着墨色河面，怔怔出神。 路钦带她来到了昨晚的小河边。 他什么意思，带她投河？ 路钦下意识要侧头和程小寻说话，却发现需要仰视才能与其对视，内心阵阵躁郁上涌。 “你先跳。”他索性不看她，目光投向河面。 还真要投河！ 程小寻：“为什么……” 路钦按了按太阳穴，“当然是怕你又跑了，给我好好说话，别噘嘴！” 看着太他妈难受了。 程小寻重新凝视水面，此刻没人追着，河面风平浪静，黑洞洞的深不见底，足以吞噬一个成年人。 恐惧感袭来，腿肚子开始打颤，她最后没支撑住，跌坐在地上。 仰头，表情委屈，“我、我害怕……钦哥，万一我们又溺水了怎么办？” 路钦拧眉，“那你觉得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或者，你其实很满意在我的身体里面？” 程小寻咬唇，对上“他”躁郁的眸色，看得出来他有在克制自己的脾气。算了，不再跳一次估计两个人都不会甘心。 她起身，闭眼咬牙，“你、你推我下去吧，我自己下不去脚！” “扑通”一声她就下了水，路钦根本没有一丝迟疑…… 然后他紧跟着闷进了河里。 水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程小寻毫无准备落下，没来得及捏住鼻子。仓皇间，她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帮她捏住了，哦，那个人现在是路钦了。 两人又像昨晚那样贴在河壁上，一模一样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程小寻感觉自己有点憋不住气了，侧头想示意路钦上去，却发现他鼻息间已经开始冒泡了！ 我去，怎么忘了“自己”的身板比不上路大爷！ 程小寻憋住气，拽着路钦往水面上游，男人的体力果然好使，虽然费力了些，但总归将他扯上了岸。 “路钦，路钦！”她拍打着“自己”苍白的小脸，内心很是焦急。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程小寻又接连叫了很多声，甚至已经将苍白的脸拍得有些泛红，路钦还是安静闭着眼。 她开始慌了，整个人也微微发颤。强迫着自己镇定，她回忆着急救课教的胸外侧压，一下一下规律按着。 “路钦，你快醒啊！我还在你身体里，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耍赖死掉！”她一边按，一边喊话。 地上的人还是没醒。 程小寻急得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停止按压，深呼吸几口，难道要人工呼吸么？ 算了，救人要紧，反正也是自己亲了自己tat。 “哇……路钦我人工呼吸了你还不醒，我可就再去跳河了，呜呜……” 她大力锤了下路钦的胸口，也就是自己的胸口，下决心似的，猛地凑到自己嘴唇边。 “咳咳！”地上的人突然吐出一口水，喷在她脸上，醒了。 四目相对，路钦惊恐地瞪大眼，一把推开程小寻。 “你想死？”开口第一句话就很欠揍。 “呜哈哈……”程小寻看见他醒了，又哭又笑的，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耍赖，先死了……” 路钦看着自己这一副又哭又笑，涕泗横流的傻样，心很累，彻底没了脾气。 他按了按太阳穴，从地上的包里找出张纸巾递给程小寻，脸上却傲娇地保持冷漠，“把我的脸擦干净，然后，闭嘴！” - 路钦靠在树干上，抄起自己的包，摸了盒烟出来，他急需冷静。 “钦、钦哥，别抽烟啊……”程小寻战战兢兢地拉住他的手。 路钦转脸就看见自己委屈模样的脸，手上一用力，烟盒立刻扭曲变形。 “以后别做出任何苦脸，否则，我见一次就抽一包烟。”他甩手，直接将整包烟扔进了河里。 程小寻点头，“我知道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路钦沉默，抄手望着远方，程小寻真怕他一个冲动又要跳下去。实验证明，再泡一次水，他们也换不回去了。虽然这样挺令人崩溃的，但她也不想寻死啊……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路钦才说：“我的手机你拿着，任何电话都别接。” “所以，我们就这样了么？”程小寻一愣，他这是接受现实了？ 路钦：“难道你有办法换回去？” 她，的确没有…… “你去申请走读，搬出来和我住。” “什、什么？我不要！”程小寻扭头看他，差点没扭了脖子，“而且走读哪儿有那么好申请，我刚被班主任怀疑过考试作弊……” 而且，和男生同居什么的，她光是想想就无法接受了！ 路钦按头，他暂时也没想到其他办法，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像是想到些什么，他忽的叹了口气，“先这么着了，有什么交代的快说，回学校了。” 最近事太多，手表和溺水的事估计他爸都已经知道，那么，苏军的事肯定也没跑，是时候收敛点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互相替对方生活着么？”程小寻不敢相信路钦竟然就这样妥协。 路钦：“不然你想怎样，说出去，然后被关进精神病院或者研究所？”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程小寻从书包里摸出手机，递给路钦，“我只有这部手机，浸了水你拿去修修，实在修不好我再给你买个老人机……” 路钦嫌弃地接过近乎古董的小砖头，皱眉，“没什么事要交代？” “有。我外婆真住院了，昨晚落水没去，你等会儿帮我去看看她吧，晚上也翻墙去陪陪她……”程小寻咬唇，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画圈，因为她觉得这要求有些过分。 毕竟外婆和路钦没有关系，可她顶着路钦的模样去，难保外婆不会担心。 路钦抬脚踢了她一下，“好好说话，不要磨脚尖。我在文科艺体班，最后一排，靠门。你如果去上课，什么话都别说，玩游戏、睡觉，随便什么都好，体育训练你跟着李子昊就行。”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还有，和所有人在一起都尽量别说话，包括李子昊。所有电话都拒接，每晚十点，花园墙根碰面。” 程小寻才知道路钦也能说这么多话，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 在他走远之后，她才忽然大喊，“路钦！有一件事，我运气特别特别不好，你做事千万小心！” 前面瘦小的人影原地一顿，耸了耸肩，似乎不以为意。他没有回头，又继续前行。 · 艺体班并不难找，就在一楼最角落的位置。 程小寻悄悄推开后门，内心很是紧张，她专门等上课了才去的。早了，怕有不认识的人来搭讪，毕竟路钦从外貌上看就属于人气很高的类型。 然而，她委实想多了…… 班里几乎没什么人，只零落趴着几个睡觉的同学，李子昊也不在教室。她有些懵逼，望了眼黑板才发现是体育课。 而周二的最后两节课，全校都是“活动”课，即自由活动。 体育课挨着活动课，这不是勾人逃课么，恐怕也只有这个班的课表才会这样排了。 路钦的座位也很好找，门口最后一排就一张桌子，旁边还搭着那把黑色吉他。 程小寻坐下，抽屉里空荡荡地，只有几个吉他拨片；课桌意外的整洁，书全摆在桌面，崭新，整整齐齐叠成两堆。是左下角这一片最整齐的课桌。 路钦不会是处女座吧！ 她随意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扉页上竟然记了些东西： 『apm200+，英雄首选：女枪+ez，胜率：59.7%……大招cd：xx秒，最多反应时间：1s……』 完全看不懂，果然不可能是笔记什么的。 程小寻将书放回原位，思索着今晚要不要偷偷去医院守着外婆，反正她和路钦也还没互相说寝室号。而且，看路钦也不是会安分待在寝室或者医院的人……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正沉思，路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摸出来一看，陌生号，没存。 和路钦说好不接对方电话，程小寻默默将手机调为静音，屏幕闪了好一会儿才熄灭。 约莫半分钟之后，又收到一条短信： 『六点以前给我回家，司机会在门口等你，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 程小寻心中一突，是路钦的爸爸，还是妈妈？ 这可怎么办？ 她试着拨了自己的手机，果然关机。情急之下，她顾不得许多，冲到五楼窗口。 路钦竟然没有来上课！ …… 程小寻到五点四十放学，还是没能找到路钦的踪影。可短信中的语气那么决绝，她如果不回去，万一真的不要路钦了怎么办？！ 她深呼吸，极其紧张地往校门口走去，一辆奔驰稳稳停在外边。 不知是不是路钦的家人已经和学校打过招呼，她出去的时候，门卫大叔都没多问一句。 一路无话，程小寻站在路钦家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 独栋大别墅，原来路钦家是这样的土豪！ 门是开着的，像是专程在等路钦，她踏步而入，客厅的沙发坐着一个男人。 中年男人，西装革领，头发有些凌乱，满脸阴郁。那双几乎和路钦一模一样的眼睛，让程小寻断定这是路钦他爸。 虽然互换了灵魂，但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她稳步走近。 “爸——” “啪！”对方一个巴掌甩过来打断了她的声音，“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呢！” 程小寻整颗脑袋都懵掉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 第7章 路家 路钦和程小寻分别之后，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去了网吧。 他也不是毫不顾及这鬼丫头的形象，既然虞文周都能翘了课来医院看“她”，说明老师肯定是知道他们溺水的事。那么，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翘课，反正去了也不会听。 “老板，老样子，99号机3小时。”他走进卡特网吧，熟门熟路地让老板开临时机子。 老板抬头睨了眼吧台外的女孩，“姑娘，请出示身份证。” 听这语气他还以为是熟人，没想到是个眼生的，一看就未成年的女孩儿。 ……这他妈就尴尬了。 卡特网吧离学校近，路钦上网基本都在这儿，加上技术又好，老板每次都会帮他借身份证或开临时机子。他来上网时没想那么多，这才发现程小寻看着实在太小了，难怪老板直接就要身份证。 他掐了掐手心，单手搭在吧台上，“老板，钦哥介绍我来的。” “路钦？” 他点头。 “你看着有些眼生啊，这要是被逮住了我可是要被罚款的！”老板明显有些怀疑。 路钦推了推新配的眼镜，“给你说实话吧，钦哥答应帮你代练了，但派我上。” “你？行不行啊？”老板还是不信。 “开一局不就知道了？” 老板沉思，最后咬牙答应，“行，就开99号，晋级给你免单。” 如愿以偿，路钦手指摸着机械键盘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熟门熟路登上老板的游戏账号。 等游戏读条，他一看双方段位有些惊讶，队友几乎都是最低段位，而敌方起码平均高五个段位。 “不是吧！”旁观的老板都吐槽道，“这什么运气，几百盘也难得遇到这么大差距的段位匹配啊！” 路钦没有搭腔，他觉得凭自己的技术，要赢也是可以的，无非是多费些时间。 然而，真正战斗起来，才发现是多么吃力。陌生的队友之间没有语音沟通，没有配合，毫无默契可言，游戏进行得十分艰难。 他头一次，在游戏中有了丝挫败感。感受到自己还不够强，没有强大到可以统筹全局，带起四个菜鸟队友逆袭全场。 至关重要的一波团战即将来临，路钦的手掌都出了层薄汗，一个声音却提前宣告了他的失败。 “老板，查未成年来了！”后方，网管突然冒了出来。 “能拖住吗？就看这一波了。”路钦有点舍不得放弃，成败在此一举。 眼看警察就要进入视线，老板一把将他扒开，亲自上阵，“拖个p，输了就一把游戏而已，被抓我可麻烦了，快从后门走！” 警察的衣角进入视线，路钦咬牙，恨恨地拽起书包落荒而逃。 操蛋，真是点儿背。上了这么些年的网，还是第一次差点被抓。 更操蛋的来了，他跑出网吧不出三分钟，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像无数自来水管直接往下灌似的凶猛。他当然没有伞，后门四周也没有躲避的地方，被淋了个爽。 “呵。”路钦突然自嘲似的笑了声。 因为他想起了程小寻临别前吼的那一嗓子，“我运气特别特别不好，你做事千万小心！” 似乎真是这样。 “唰！”一辆车从他旁边疾驰而过，泥水溅了满身。 好吧，运气是特别不好。 罢了，他看了眼时间离放学还早，想起程小寻说她外婆一个人在医院。昨晚也算自己牵连她了，就当日行一善去看看老人吧。 · 路钦刚到房门，根本都不用找哪个是程小寻的外婆。 “小寻，你来啦！不用上课么，怎么昨晚都没和外婆打电话，担心死我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啧。”他看着满头银色的老人，走近，老人手抚上他的脸，路钦别扭的侧了侧头。 “哎呀，怎么满身的泥？，是不是又摔跤了？”老人有些心疼。 路钦扯出个笑容，“没，就是下雨被溅了点泥。外……外婆，你晚上吃什么，我去买。” “别跑了，外婆等会买盒饭吃。倒是你啊，小寻，别太节约了，你都瘦了！”老人话里的关心藏不住。 路钦不习惯这样的气氛，起身离开，“不会。我去给你买饭。” 等老人吃完饭，也差不多到放学的时间。路钦随便搪塞了一个放假的理由，又声称晚自习后再来看她，逃似的跑出医院。 到学校外边时，他下意识翻了墙进去。 路钦摸出程小寻的老人机一看时间，已经放学了，思考几秒，他拨打了自己的号码。 “冤大头”三个字一跃而出，他嘴角抽了抽，摁掉号码，直接往自己原来的班上走去。 一直等到晚自习上课，程小寻都不见踪影，路钦走进后门随便揪住个人问：“路钦下午来过学校吗？” 前桌：“啊，来过。不过我听说他好像家里有事，回去了。” “什么！”路钦惊得拍了下桌子。 · 程小寻被一巴掌扇懵了，眼睛花了好一阵才回神，心中激起的第一反应是生气。她明明那么有礼貌的和这个男人打招呼，可他上来就是一巴掌，第一次见面的人，谁不生气？ “你凭什么打我！”她昂起头，愤慨地直视男人的眼睛。 男人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凭我是你老子！” “你是我老子怎么了，不知道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吗，信不信我告你虐待！？”程小寻被他这盛气凌人的语气给刺激到了。 她从小就孑身一人，虽然没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却也从来没被任何人扇过巴掌。此刻虽然到路钦的身体里，这个人的确是路钦的父亲，但于她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你出去几年就学会了怎么顶撞你爹吗，还告我，我今天就打你了，你去告吧！”男人说着抽出一根藤条。 程小寻一惊，后背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男人扬手还要继续，程小寻怒了。先是扇她巴掌，这会儿又拿藤条打她，真是是不可忍，孰也不可忍！ 她扬手抓住藤条，也不知哪来的劲儿，直接将手柄折成两半，猛地摔在地上。 “你再动我一下试试！”程小寻一脚踩在断掉的手柄上，差点就要学着路钦的样子掐住这男人的脖子。 “滴”一声，别墅的大门开了，及时阻止她的动作。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仪态端庄，眉眼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修远！”她快步过来拉住男人，“不是说了好好讲道理，不发脾气么？” 路修远额头青筋乍现，“你别拦我，这兔崽子还知道还手了！老子养你这么多年是教你打人的吗，看我今天不收拾好你！” 程小寻总算知道路钦那暴脾气怎么来的了，有这样不讲理的爹，分分钟得疯。 她再看看刚进来的女人，虽然说要拦着路修远，但自己被打，她脸上竟然没有焦急、也并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眼中闪过隐隐的笑意。 女人挽住路修远臂膀，撒娇似的，“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动用家法，打人总是不好的，你可以先试着讲道理嘛！”说着她瞥一眼程小寻，“你也别和小钦一般见识，你也知道他这脾气……” “什么脾气！他在老子面前还有脾气了？今天我就让他看看我的脾气！”路修远本来眉目缓和一些了，听到后面又立刻炸了。 “修远！”女主扯了扯他，反而看向程小寻，“小钦，你就别倔了，和你爸道个歉吧！” 程小寻心脏微颤，这女人……有点可怕。都不确定这女人究竟是不是路钦的妈妈，如果是，那也太恐怖了。 一个路修远都已经很难应付，再来个话中有话，煽风点火的，感觉是道送命题啊！ 于是，她冷脸装作倔强的样子，一只手抄进兜里。她记得下午研究手机时，左上角是音乐播放器来着。 “ago……”欢快的英文歌旋律响起。 程小寻眼睛一亮，掏出手机贴在耳边，沉默半晌才开口，“嗯，我知道了。” 随即，她暂停音乐，对路修远道：“学校有事，我走了。爸……，打人的确是你不对，你不道歉我就不回家了。” 所谓三十六计，溜为上计。路家简直就像龙潭虎穴，好汉不吃眼前亏，离开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路钦，你给老子站住！”路修远当然不会放她走。 但路钦的体力竟不错，程小寻脚底一抹，就远远地把他甩在了后面。 · 程小寻到学校时，已经过了上课时间，又得翻墙。刚攀上，就和一个人打了照面。 “路钦？你不会又要逃课吧！”她赶紧拽住他。 路钦本来就是要去找她，此刻见到人了，拉着她跳下墙。然后，对着她打量了一圈，脸上没完全消退的红印落进眼里，他顿觉心中一刺。 程小寻见他盯着自己，怪怪地，索性也瞪着他。这才发现路钦的衣服皱巴巴的，脖颈和衣服上还挂着些泥点，有些许狼狈。 “噗！”她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淋雨了吧，我都叮嘱你出门小心了，对不起啊……” 话到后边，路钦脸色怪怪的，程小寻以为他又生气了，瞬间噤声。 路钦沉默的看着她，有些瘆人，半晌开口就道：“把衣服掀开我看看。” “咳，你说什么！”程小寻下意识捂住胸口。 “遮什么，反正这是我的身体。” ……好像还真是。 “可是你干嘛要看，我又没做什么！”程小寻还是不明白。 路钦微微别头，“看看我的身体，除了脸还有哪儿破相了。” 咦，看来知道自己回家的事了。 程小寻低头对着他笑了笑，“哎，别看了，就被轻轻打了那么一下。你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嘻嘻。” 路钦见她不想掀衣服，反而更怀疑，抓住她手，“跟我走。” “又要去哪儿啊，能不能回教室上课，你再不回去班主任会吃人的。” 路钦回头，板着脸，不得不仰头与她对视，“吵死了。脸那么肿，当然先去买药，别忘了你丢的是我的脸。” ……早说怕丢脸会死啊！ 程小寻甩开路钦的手，正欲解释自己机智逃脱了他爸的魔掌，“叮”一声，短信提示音打断了她。 摸出手机，还是路钦他爸，她犹豫一瞬还是点开了： 『那群小混混的事我替你摆平，但这是最后一次。我已经帮你调到文周的寝室，接下来你最好安分待在学校，否则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你了。』 “啪嗒”，手机摔进草地。 短信信息量简直巨大，程小寻看到“文周”两个字，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是她想的那个文周对吧！ “又怎么了？”路钦看她突然丢了魂似的，俯身捡起了手机。 第8章 同宿 路钦捡起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看见苏军的事已经被摆平，扬了扬眉。还没来得及往后看，手机被一把夺走。 “拿来。”他沉声道。 程小寻已经缓过神，不知道路钦读到哪儿了，她下意识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要和虞文周同住。 思考一瞬，她举高手机，“你还是别看了，你爸威胁你呢，话说得……不太好听。万一你生气了，发泄到我身上怎么办？” 路钦斜眼睇她，半晌，交代道：“以后无论路修远怎么说，你都别回去，明白吗？” “知道了。”程小寻松了口气，看来他没看到后面。 路钦：“走，买药膏。” ……还惦记着这张脸呢！ 程小寻跟在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肩，“那个，问你个问题，你和虞文周很熟么？”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拐弯抹角地探探情况，否则同住之后，她露陷怎么办。 路钦顿住，勾了勾手，示意她低头。 程小寻照做。 身高差距太大，路钦还是不得不不垫了下脚，凑到她耳边，“我和他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程小寻惊讶得微微张开嘴。 “——的烂。所以，我不能保证跟他同桌之后，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好想哭啊！ 他们关系这么烂，同居有什么意义！她本来都和男神做同桌了好吗，现在直接天各一方，一个理科、一个文科了。/(tot)/~~ 可转念一想，能每天见着虞文周，感受他的日常生活似乎也很有吸引力啊。 程小寻咬唇，恳求般的低头望他，“你、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对他的不喜欢？” 路钦抄手，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我、我也会尽力过好你的生活的，会和你的朋友们好好相处，还、还可以帮你做笔记！” 路钦继续前行，眼底划过笑意，“我会考虑的。” 程小寻跨步追上他，得寸进尺地问：“那能不能再拜托你你每晚去陪一小下我外婆，我现在不方便去陪她，只能偷偷去探望；还有哦，你别总逃课。我分科考被班主任怀疑作弊，现在这事还没算完，你不要惹她生气了……” 意外地，路钦没有炸毛，对着她哂笑，“你的人生还真是——精彩。” “呵呵，”程小寻干笑，“彼此，彼此。” 路钦没有再给她机会吵闹，将她强制拖到校医院买了药膏。 而后，两人又互相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便各自去了教室，约定有什么事就手机联系。 · 路钦到二十班时，正课间休息，虞文周仍低头在位置上写写画画。 无趣。 他目不斜视地和虞文周错身，懒懒坐下，桌上一堆乱糟糟的书本，连趴着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心中的某根弦绷紧，路钦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课本归位一类，练习册放在同一侧，试卷装在文件夹里，练习本叠在一起。堪堪几分钟，桌面的布局就变得赏心悦目。 眉间的阴云散开，路钦还没来得及趴上去睡觉，虞文周就凑了过来。 “程小寻，这一套英语资料送你，对你周末的竞赛或许有帮助。”说着，他将一叠报纸推了过来。 英语竞赛？没听那鬼丫头提起过啊。 是不敢对自己开这个口，还是不好意思提更多要求，或许，是根本对自已这样的学渣不报期望？ 路钦习惯性地眯眼思考，这资料接是不接？ “哎，小寻，你可要加油啊！”前桌的沈俊杰突然转过头来，“别辜负了咱虞大神让出来的名额，我等学渣还等着你piapiapia打那些看不起差生的老师的脸呢！” 哦，似乎有点明白了，这就是她洗清作弊嫌疑的方式？不过，虞文周这种把成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怎么会主动让出名额？ 路钦盯着虞文周看了一阵，笑了，“不需要。” “行啊你小寻，胸有成竹啊！”沈俊杰用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这就是她说的班里唯一的朋友？怎么看都是个二缺，和李子昊还挺像。路钦不禁对沈俊杰生出股好感，对着他微微颔首。 “铃铃——”上课铃声及时终止他们的谈话。 路钦没想到理科班晚上也讲课本，教室里的问答声一阵阵的，闹得他根本睡不着。心中那股莫名的躁郁又升起，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最近似乎很容易生气。为了平复心情，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开始在扉页分析下午那场游戏。 再过不久，ktw俱乐部的水友赛队员选拔又要开始了，他得在这之前把技术练得更好一点。 是的，路钦并不只是随便玩玩游戏，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要进俱乐部，打职业赛。而这次和程小寻互换身体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几乎全胜的战绩并非因为他是顶级天才，而是运气太好。 虽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但指望运气永远不可能成功，这次互换的逆风局，让他有了新的训练想法。 “程小寻，这道题你起来回答一下。”物理老师的声音回响在讲台上。 而路钦，充耳未闻，完全沉浸在战术分析之中。 “程小寻。”虞文周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这下回过神了，蹙眉看着虞文周，“有事？” “程小寻，怎么了？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你上次的思路不错，再和大家分析分析。”物理老师说着往讲台下走来。 wtf？他一个文科艺体生，你说分析物理题思路？ 眼见着老师越走越近，路钦一把拽过虞文周桌上的英语报纸，想象了一下程小寻委屈的模样，放弃了…… “对不起啊，老师。我太担心下周的竞赛，所以开小差研究英语去了。”他起身、垂头，旋即朗声道，“不过这道题，我和虞文周讨论过，你可以让他来讲。” 路钦一边说，一边用笔在报纸上随便勾画。 “这个没收，好好听课。”刚放下笔，物理老师已经走到他身边，抽走英语报纸看了眼。然后，又敲了敲虞文周的桌子，“虞文周同学，你来给大家讲一下。” 虞文周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程小寻，还是站了起来。 · 程小寻这边的氛围就要轻松得多了。 艺体班太懒散了，老师没来，班里简直跟菜市场似的，好不热闹。 “诶，”李子昊回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钦哥，苏军的事……解决了么？” ……路钦平时是对他多凶，瞧瞧这小媳妇儿样。 程小寻抬眼，“解决了。不过，我挨了一闷棍还差点淹死，完了还被家里那位给了一鞭子，你就说怎么着。” 李子昊声音弱弱的，“对不起啊钦哥，我以后会安安分分的，再也不敢出去玩老虎机了。” 什么！原来是玩老虎机欠的钱！ 程小寻学着路钦的样子，掐住他脖子，“李子昊，你再出去赌博，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家以前的邻居就是赌鬼，所以她太知道赌博的危害，也最讨厌赌博的人。 被老大这么连名带姓地一叫，李子昊惊住了，他愣愣点头，“不、不会了，我以后会好好待在乐队的。” 咦？路钦他们还真弄成了校乐队的事？ 也对，路钦毕竟是在艺体班，那他应该是吉他手？不对啊，现在她才是路钦……卧槽！万一要去训练怎么办！ 教室突然安静，是地理老师来了，程小寻陷入了乐队的纠结之中。 她低头看了眼靠墙的电吉他，忍不住伸手拨了下弦，手指竟没有多少感觉。抬手一看，难怪了，隔着茧呢。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路钦发了条短信： 『你怎么没说乐队的事？』 半晌，对方回了条： 『你也没说竞赛的事』 …………好吧，他们一开始就没对彼此抱有这方面的期待。 程小寻将脑袋磕在桌子上，算了，自己这作弊的黑锅看来得背上，路钦的音乐梦可能也止步于此。 老天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套路特么太深了！ “路钦！”耳边突然响起女声，“我说过多少次，这课不允许睡觉！你地理学得很好了是吧，那你起来说投影仪上的经纬点是什么地方？” 汗，被老师逮住了啊。 程小寻老实站起来，看向黑板，图上数据明确：“30°n，30°e。” 这么……简单？ 她清了清喉咙，“老师，这是尼罗河流域，具体经纬度为北纬31度31分，东经31度50分；受荒漠影响，大部分区域为热带沙漠气候，也有一小部分临近地中海，为地中海气候；综合来说，夏季气候特征都是高温少雨。” Σ(°△°)︴ 地理老师惊呆了，气候分布她还没讲过吧？！全班同学也惊呆了，这这，路钦是在胡说八道吧，他成天睡觉怎么会知道这些？ 程小寻不明所以，“老师，我答得不对吗？可是地理书上是这样说的啊，经纬定位没错吧……” “没、没错。路钦同学答得非常好，但也不能睡觉，坐下吧！”老师回神，转念一想不对啊，“路钦！你既然知道，考试的时候为什么不写？” ……原来这是在讲试卷啊。 程小寻一脸无辜，“老师，我考完回去查的……” 地理老师半信半疑，后半堂课盯上了程小寻，时不时就抽她起来回答问题。而程小寻考虑到路钦的水平，知道也说不知道，这才让全班那异样的眼光消停不少…… · “嘭”，程小寻将自己摔在床上。由于她是临时调过来，所以被单这些都是新的，浅灰色的一套，带着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深得她心。 路钦说今晚有事就不见面了，所以程小寻回来得特别早，此刻宿舍还只有她一个人。 从来没看过男生宿舍的她，迅速爬下床，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瞅瞅。 和女生宿舍不同，每个床都没有挂帘子，只有她对面的那铺床挂了个白色的蚊帐，床铺比自己的还要整洁，深蓝色系。 唔，她直觉是虞文周的，和他气质很合。 打量一圈，她觉得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糟糕，甚至比某些女生宿舍还整洁诶。 程小寻并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瞬间兴致缺缺。然后，门开了，虞文周的脸出现在几步之外。 他像是才跑完步，t恤湿漉漉的，额间还挂着几粒汗珠，认真看着自己。 妈呀，她好像嗅到了荷尔蒙的味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虞文周关门，和她错身，没有继续讲话。而是……直接脱下了衣服！ 光裸的背脊暴露无遗，没有赘肉，精瘦。从肩部往下，由宽变窄，一直延伸至腰际。 程小寻瞬间红了耳根，微微侧头，又忍不住想看，要命！ 正纠结着要不要暂时回避，“啪嗒”一声，门又开了，李子昊竟然来了。程小寻心虚地侧过头，猛地发现虞文周竟然开始脱裤子了！ 四角裤已经露出一半，程小寻脸腾的就烧起来，慌乱地冲进厕所，大力关门，反锁。 “路钦你至于吗，洗个澡你都要和我针锋相对？”虞文周无奈地喊了一句。 ……程小寻深呼吸，尽力使自己平静，“我、我只是突然想上厕所了！” 说到上厕所，她又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一天都没敢喝水，但最多撑到明天早上肯定就憋不住了啊！ 心情瞬间down下来，男生究竟是要怎么上厕所，这事问路钦也很尴尬的吧！qaq “钦哥，”李子昊敲响厕所的门，“出来了，虞文周去别的宿舍洗了。” 额，程小寻只好开门，“你怎么来了？” “我也换过来了。你一个人和虞文周呆在一起我不放心，万一你们打起来，我就是你的后盾！” ……我谢谢你啊。 男生冲凉很快，虞文周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程小寻想多和男神相处一下，于是：他洗衣服，自己也洗衣服；他漱口，自己也漱口；他提水，自己也提水…… 虞文周看着影子般的路钦，很是无奈，“路钦，你搬过来不是我提议的。你想玩就走，我不至于打小报告，如果你实在不想和我呆一个寝室，也可以申请换走的。” “别！”程小寻愣了，“我不跟着你就是了。” 然后，她再也没敢明目张胆的去接近虞文周。 晚上十一点，查寝结束，宿舍断电。程小寻琢磨着一早去医院看看外婆，便安心地躺下了。 虞文周也合上书上床，在她的对面睡下，果然是深蓝色这一挂。 于是，她果断选择侧躺，脸正对着虞文周的床铺。 看男神放下蚊帐，打着电筒捉蚊子；看男神打开台灯，夜读时俊朗的侧颜；看他静静躺下，盖上空调被的样子。 好满足，十分满足，万分满足！>///< 程小寻琢磨着他已经合上了眼，才睁开半眯的眼睛，月光从旁边的窗户探照进来，虞文周的睡颜清晰可见。 啊，这一刻真是今天最完美的时刻。 她正准备心满意足的睡觉，虞文周猛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虞文周见路钦直勾勾看着自己，内心阵阵发憷，猛地侧身面向墙壁，今天的路钦太反常了！ 程小寻疯了，扯过被子蒙住自己，这都能被抓包…… 这一晚，她睡得极其不踏实，也不知是不是白天憋了一整天，每场梦里她都在找厕所。 外边天已经蒙蒙亮，程小寻终于在最后一个梦里如厕了，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快意十足。 然后，她竟猛地清醒，自己刚才好像在梦里如厕了！！！ 下身还真有点湿粘粘的感觉，程小寻顾不得许多，快速下床冲向厕所，扒下裤子。 瞎了！她怎么忘了自己在路钦身体里了~~~~(>_<)~~~~ - 路钦并没有去程小寻的寝室，放学就出校通宵了。他看一眼时间，开了最后一局游戏，结束之后去给医院的老人买个早饭，再去学校正合适。 屏幕跳跃到进度条界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居然是程小寻。 “大清早的你又怎么了？” 程小寻崩溃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救命！我起来上厕所，结果发现小裤上有白色的东西。怎么办！路钦，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啪！”手机滑落，路钦的脸顷刻爆红。 第9章 处分 你尝试过凌晨五点等人的滋味吗？ 路钦正在体验。 少年倚在校园的高墙之外，内心焦躁，忍不住抽出支烟。“咔嚓”一声，白烟袅袅，伴随着朝阳升起。 烟条燃尽，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或许是清晨过于安静，这声响格外清晰。 她来了。 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墙头，路钦也正踩灭烟蒂，当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他的表情尚有些许尴尬。 “李子昊他们没醒吧。”他问。 想到方才的窘迫境遇，程小寻红了耳根，“没、没有，他们都睡得很熟。所以，钦、钦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会……” 说着说着，她整张脸都爆红起来，那画面太过刺激，她无法描述。 “你确定要在这儿和我讨论这个？”路钦冷邦邦回答，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泄露了心底的情绪。 “那、那我们去哪儿？” 路钦抬步走在前面，“去吃早饭。” …………还不如站在墙根呢！ 但程小寻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觉得路钦此刻心里肯定也不好过，无论是不是生病了。 天色还早，很多早餐店都尚未开门，两人最终来到了附近的肯德基。 程小寻没什么胃口，连豆浆都喝不下，随便点了个鸡肉卷；而路钦倒镇定不少，粥、小吃点了一堆，甚至还点了杯豆浆和可乐。 “我没有生病。”路钦喝了口可乐，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程小寻愣怔。 路钦接着说：“你真的是理科年级第一，没有作弊吗？这是常识。” ？ 程小寻不太懂，“这和成绩有什么关系！” “类似于你们女生的生理期，明白了吗？”路钦灌了一大口可乐，才有勇气和她解释这种问题。 腾，脸又开始烧。 脑子里闪过那两个字，她懂了。 “高一不又学生物！再说了，初中生物也没讲过这些……”就算书上写了，老师也不会公开讲，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去看啊。 路钦闷声喝可乐，仿佛瓶子里的液体不是碳酸饮料，而是可以让人冷静的酒精。 “所以，你们也每个月都要来么……”程小寻脸上的颜色已经快赛过天边的朝阳。 “咳咳！”路钦差点没喷出来，“不是。你自己去查资料，百度也好，翻书也罢，别再问我这个问题。” 唔，程小寻有些惊讶，原来大姨夫竟然不是每月都来。 “那什么，”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路钦，“我可以现在就查么，有点儿好奇。” 路钦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咬牙道：“随！便！但是你以后说话别说‘那什么’、‘么’，也别带儿化音，表情也给我正常一点。” 程小寻点头答应，手上已经开始百度。其实她也不光是好奇，主要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早些问清楚的好…… “对了”，路钦突然敲了敲桌子，“你生理期什么时候？” “暂时不用担心，至少还得等半个月，不过……算了，没什么。”程小寻默默收起手机，本来想提醒他自己大姨妈情况有些特殊，但觉得为时尚早又忍住了。 两人聊天的画风太过诡异，路钦不想再继续。 他将桌上没打开的粥、豆浆和油条打包拎给她，“既然你出来了，自己去医院送饭吧。” 程小寻没有拒绝。 · 路钦虽然口上让她自己去送，人却也跟着到了住院部楼下，说是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程小寻猜测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猜，她现在的境况也不便多呆，是以两人很快返回学校。 此刻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两人不慌不忙地同时攀上墙头，落地的瞬间，一道声音令程小寻坠入冰窖般心凉。 “你俩逃课还真是孜孜不倦，屡教不改！程小寻，你以为你不说名字我就查不到你了吗！”教导主任边说边戳在路钦的脑门上。 这下，真完犊子了。 程小寻见状赶紧求饶，“主任，我们错了……而且，我没夜不归宿，就是早上有些事不得不出校一趟，不信你可以查昨晚的寝室点名记录！” 讲完，她扯了扯路钦的袖子，对方耸肩，俨然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教导主任：“路钦，你上回逃课的事还没算清，厕所你扫了吗！从今天起，我会找人监督你，一个月，少一天也不行！还有你，程小寻，何老师把怀疑你作弊的事都告诉我了，那里嫌疑还没洗清，这里又犯了！” 路钦侧头看了一眼程小寻，落在主任眼里就成了桀骜不逊。 “你这什么态度！今天的事记警告一次，竞赛成绩出来有假，直接记大过！”教导主任怒了，又指着程小寻道：“路钦，你别以为有你爸这层关系我不敢处理你，今天直接记过一次，全校批评！” 程小寻心中咯噔一下，觉得天都快塌了，瞬间红了眼眶，她好想辩驳自己没有作弊。可是一方面自己在路钦身体里，轻举妄动对他不公平；另一方面对下周的竞赛也没有信心。 路钦见她这样子，心中微刺，说不上来的感觉。记过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对这些好学生是致命的吧？ “主任，”他忽的抬头对上教导主任的眼睛，“我夜不归宿是因为外婆住院了，何老师怀疑我作弊不给请假。老年人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您不信可以去省医院查证。还有，你们没有证据就无缘无故诬陷我作弊，是对我极大的不尊重。那么请问，我如果证明自己没作弊，你们道歉吗？” 多大点事，说出真相不就好了？ 教导主任拧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仿佛考究这番话的真实性。 半晌，他说：“那也得等你考完再说，你触犯校规我没直接记你过已经算网开一面了，别得寸进尺！” 路钦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主任，学生也是有人权的，这样的事传出去对学校的影响恐怕也不好。我也不是贪心的人，到时候我成绩优秀，也不奢望你们道歉，只要澄清谣言并取消警告处分就成。” 听见这番话，程小寻惊讶地看向他，这又是唱哪出？ “少女”却扬唇一笑，“主任，我要求不过分吧，如果您觉得可以就让路钦做个见证。” 程小寻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笑起来也能这么好看，她下意识看向教导主任，等待着他的回答。 教导主任板着脸，“到时候考砸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不讲道理。还愣着干什么，马上上课了！”然后他看向少年，“但是你的过必须得记，接下来你给我好好待在学校，少惹是生非！” “主任……”程小寻想替路钦也求求情，却被他拽着离开。 “别得寸进尺，他得了我爸的交代，不会放过我，先保住你不被记过就不错了。” 明明自己现在才是力气大的那一个，但程小寻却任由路钦拉着自己前行，好像待在他身边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不过，真相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只是先拖住不记过么。英语竞赛的事，她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只能缺考了qaq。 · 第二节下课，是课间操时间，全校的学生都聚集在偌大的操场里。 今天却没有直接播放广播体操的音乐，而是先插播了关于程小寻和路钦的全校通报批评消息。 程小寻凭借路钦的身高优势站在了最后排，前面路钦一脸坦然的样子令她有些愧疚，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影响了他的运势。毕竟，他做校霸一年了，直到碰上自己才坏事连连。 想到这儿，她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你了。』 路钦回头望了她一眼，回复： 『觉得对不起就多还我点钱，别以为道歉就不用还钱。或者，你实在觉得抱歉，月考也给我考个年级第一玩玩。』 …………这没个正型的校霸。 不过，程小寻读到最后一句竟然有些动心，她决定好好听课，帮路钦做出最详尽的笔记。至于理科，高中的课本她都已经自学完毕，大不了晚上回去刷题，应该不至于落下进度。 这样想着，她心中才好过一些，毕竟自己能为他做的太少，而却要求他帮自己那么多忙。 于是，身在文科艺体班的程小寻，课听得比在理科班时还要认真，笔记比理科的做得更为详细。考虑到路钦的水平，她连重点的定义解释都标注了笔记，完全是针对学渣的记录模式。 前桌的李子昊见自家老大竟然一整天都没睡觉，反而记起了笔记，震惊不已。 “钦哥，”他捧脸望着程小寻，“咱乐团的事差不多快落实了，什么时候组织队员们开始演练？” 程小寻笔尖一顿，“月考之后吧，最近教导主任盯得紧，先抓抓学习。”然后，她还抬手拍了拍李子昊的头发，“乖，自己玩去。” 李子昊睁大眼睛，默默转过去玩游戏机，老大好像变温柔了啊，真好！ 程小寻则立刻给路钦发短信，问他这事到底怎么办，逃避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刚发完，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她又投入到历史书中。 “扣扣”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路钦，今天轮到你教歌了。” 程小寻抬头一看，是文艺委员柳玥。 教歌？ 实验高中为了全面发展，是规定每周三晚上前半个小时教唱歌来着，可是理科班几乎都直接忽略了这项规定，难不成艺体班还真贯彻着？！ “对了，钦哥！”李子昊也转过来，“我忘记提醒你了，不然你弹唱海阔天空吧，我最近可喜欢这首歌了！” …………她倒是想弹唱，可是她既不会粤语也不会吉他好么！ 哦多克，要教什么歌呢？(＞﹏＜) 第10章 老歌 程小寻瞥了眼身边的黑色吉他，心脏抽了抽。 弹琴？简直异想天开。 可她肯定不能退缩，路钦好歹是搞校乐团的人。 “路钦？”柳玥敲了敲桌子，“你如果没准备，也可以直接把手机插多媒体上教，不用弹吉他。” 咦？ 直接用手机放歌，这就好办了。她最近刚好在循环一首歌，一首老且欢快的歌，和艺体班的整体氛围也很搭调。 “可以。”她一边回答柳玥，一边摸出手机走向讲台。 正研究多媒体怎么弄，李子昊狗腿地跑了上来，拿起支□□笔，“钦哥，唱哪首，我来抄歌词。” 哇塞，还要在黑板上写上歌词呀，好正经！ 程小寻微微一笑，“恩。我们今天唱《香水百合》，你写吧。”正好她不知道路钦有没有写过板书，不敢轻易动笔。 “啥？”李子昊一脸惊愕，“《香水百合》是个什么鬼，你写的？” “去！”程小寻嫌弃地看着他，“你有没有童年，这是张韶涵的歌，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啊哈，原来是这样？ 李子昊扫视一眼讲台之下，“钦哥，我懂了。”不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 程小寻不明所以地回头调出音乐播放器，清了清嗓子，“今天的教授曲目是《香水百合》，同学们在李子昊抄歌词的时候，先熟悉下这首歌。” 然后，点击播放。 “铛嗒铛嗒铛~铛铛~铛嗒铛~”，轻快荡漾的前奏环绕着教室，飘出窗外。 少女心的歌词清晰入耳： “暖暖，春天的风 蝴蝶也恋爱了 ……” Σ(°△°)︴ 全班同学都惊愕地抬头望着讲台上的白发少年，校霸同学这是唱哪出？ (⊙v⊙)嗯？ 程小寻见班上同学都口瞪目呆，想起这首歌似乎和路钦的气质不符。可她自从和虞文周同桌后就爱上了这首歌，多甜啊，所以刚才脑子立刻就涌现出这个旋律。 “咳，”她干咳一声，“我只是觉得女孩子会喜欢这样的歌，和咱班氛围也很搭……” 不信，你们瞧瞧那成双成对的异性同桌！ 这下，同学们都面面相觑，小声讨论： 女生a：似乎发现了不一样的校霸>口< 男生a：原来他是这样的路钦:) 女生b环顾四周：路钦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我们班的？谁？ 男生b：校霸？呵呵，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想着办法哄女生开心。 …… “怎么，你们不喜欢吗？不喜欢也可以换一首……”程小寻面对着情绪各异的同学，有点心虚。 半晌，柳玥带头回答：“不，喜欢！这周的主题就是怀旧，这歌挺活泼应景的！” “对对对，好有少女心~” “就这吧！张韶涵最近在舞台上唱《欧若拉》的开场我可喜欢了，喜欢她的歌~” ……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回应着，大部分是女生，程小寻扬唇笑了下，感慨还是女生最懂女生心啊！ “那么，同学们就跟着音乐合唱吧，这首歌很好学的，我就不一句一句的教了！” 从稀稀拉拉的声音到全班合唱，整层楼七点至七点半都荡漾着这首老歌的旋律： “香水百合，七彩飘逸衣裳 感动世界，大声说出情话 甜甜的吻，融化你的心芳 等爱出现，魅力无限青春花样 lalala~~~~lalala~~~~” 程小寻在讲台上看着从惊愕排斥到欢快颂唱的同学们，突然觉得他们并不是老师口中的不正经学生。虽然他们学习都不尽认真，可是这样的氛围是她在其他班从未感受到的，至少在理科班未曾体会过。 她好像有点喜欢这样可爱的他们。 · 路钦约程小寻放学在操场见面。 她收起手机，心情还沉浸在荡漾之中，脚步轻快地溜达过去。 橘黄的灯光探照到地上，塑胶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夜跑锻炼身体的学生，程小寻看着此情此景不禁也想撒丫子去跑两圈。和路钦互换之后，还没试过长跑之后的感觉呢！ 听李子昊的描述，他成天上课睡觉，夜晚通宵，会不会跑几步就喘起来…… “发什么呆？”正出神，路钦就到了。 她甩甩头，“没什么，今天为什么约在这儿……这里，不怕被人看见了吗？” “呵，”路钦轻笑，“早上的通报批评你忘了？看不看见也没差。” 额，还真是。 程小寻低头和他对视，“今天怎么约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监督你跑步的，每天三千米，直到运动会结束。”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奔跑？，她就是想着玩玩啊喂！ “钦、钦哥，什么意思，你……要参加运动会？”看着不像是为集体荣誉奋斗的人啊，再说了你不是玩儿乐团的人么？ 路钦抱手，抬头的动作已是行云流水，“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是体尖生。” ？？？ 程小寻一脸懵逼，“你不是学声乐的？”那你课桌旁的吉他摆着干嘛，装逼专用？ 此刻，她内心的弹幕已经可以遮蔽全屏。 “说真的，我都不信你没作弊。”路钦又勾起他标准的笑容，“你听说过谁学声乐是弹吉他的吗，那不过是随便玩玩。” 随便玩玩……随便玩玩！ 程小寻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他这幅懒懒的样子，哪里像体育生了！ “必须要跑么？”她内心仍抱有一丝侥幸。主要是出汗了，今晚就得面临一个严酷的现实，洗澡。 路钦：“不想跑？” 她点头，“有一点。” 路钦耸肩，“ok,正好下周的竞赛我也没什么兴趣，你还是被记过吧。” ……？ 程小寻弯腰扶住他双肩，“你是真打算去考？难道你……英语还不错么？” “玩玩而已。”路钦转身往寝室方向走，“我不强人所难，你不愿意就算了，竞赛你也自己想办法。” “等等！”程小寻揪住他书包，“我跑还不成么。竞赛的事你如果没有把握可以不去的，只是你一定要记得去医院看看我外婆，跑步就当还你人情。” 路钦驻足凝视她几秒，最熟悉的自己的脸，挂着陌生的妥协。 “走。”他直接拽着她书包带子走向操场，“为了监督你，我和你一起跑。”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路钦刚跑不到50米，啪嗒就狠狠摔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姿势。 程小寻却跑得意外的轻松，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每一个细胞都在跃动和呼吸。她刚想侧头和路钦交流这奇妙的感觉，却发现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刹车，猛地回头。 卧槽！她怎么忘记自己跑步容易摔跤的属性了！ 程小寻三下五除二地跑到路钦身边，扶起他，“你没事吧，我忘记容易摔跤的事了。” “你觉得我像没事吗……”路钦起步的速度过了头，此刻摔得天昏地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呀，”她惊叫一声，“两边膝盖都磨破了，你动动脚有没有事？” 路钦尝试着转了转脚踝，“呲”，疼得直接抽凉气。 “我带你去医务室，今天别跑了，我后面每天多跑几百米补回来。”程小寻馋着他往前走。 路钦在她的用力下，试着轻轻落下摔着的那只脚，疼得脑子一麻。 “钦哥，我抱你……或者背你过去吧，否则你只能一只脚跳着过去了。”程小寻看见“自己”抽搐的脸，直接打横将路钦抱了起来。 路钦神色复杂，半晌扭头，“背我。” 腾的一下，他就到了“自己”宽阔的背脊上，内心的情绪有些奇异。 倒是程小寻面露兴奋之色，“钦哥，我第一次背别人诶，感觉好棒哦！>口<” “闭嘴！” “嘻嘻，”程小寻没有在意他的炸毛，“其实‘我’还挺轻的嘛。钦哥你平时可以少吃一点么，女孩子长胖了不好看，而且我又没有办法跑步减肥。” 路钦弯唇，低头凑到她耳边轻语，“其实，我没感受到你哪里像女孩子，该长的地方一点没变化。” 程小寻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这句话，耳根一红，再说不出话。 …… 路钦沿袭了她的倒霉，平地一摔竟直接骨折了。 程小寻陪着他包扎完毕，又背着他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到了大门口也没有放下的迹象。 “可以了。”路钦提醒她。 “没关系的，我送你去宿舍。我因为太倒霉，和室友都走得不是很近，你一个人怎么上楼？” 路钦：“……你不是在二楼？况且，宿管阿姨看着，你能进去？” 程小寻灿然一笑，“我有办法呀！” “哎，那边的两个人，干什么呢？”脚刚迈进去就被宿管阿姨拦住。 她笑眯眯地走过去，“阿姨您好啊，这是我们班的同学，下楼摔伤了脚，老师让我送她回来。您看，这是刚刚去校医院拍的片子。” 阿姨半信半疑地接过单子道：“那也不行，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打电话叫她室友下来接。” 程小寻从兜里摸出从路钦包里拿出的烟，递给宿管阿姨，“哎呀阿姨，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女同学！这是我上星期吃酒发的烟，也没用，听说阿姨您爱抽，送您啦！我保证五分钟之内下楼，真的！” 阿姨故作无奈地看她一眼，接过烟盒，“寝室号多少，你快一点，五分钟到了我可要上去查的。” “a205，阿姨谢谢您了哈！”程小寻赶紧背着路钦上楼，然后交代他，“记住了哦，只有戴眼镜的室长易子君对我态度还算友好；靠里边的两个是你们班的李安颖和林若，你都认识的。” 路钦还没从宿管阿姨那儿缓过神，心不在焉地答：“知道了。” 程小寻深呼吸一口气，才转动钥匙开门，背着路钦走了进去。 寝室其余三个人都在，此情此景落在她们眼中却是，路钦背着程小寻回到了寝室，纷纷做呆滞脸。 程小寻大约猜到她们在惊讶什么，毕竟路钦在学校也算个风云人物，其中俩室友还是他们艺体班的，自然更惊讶了。 她镇定地将路钦放在自己的书桌前，对着昔日室友微笑，“小寻摔了腿，麻烦你们照顾她一下哈，我不便多呆，先走了。” 然后她对着路钦说再见，而路钦听见她方才说话的语气眼角一抽，无力地冲她挥挥手。 “啪”，大门合上，寝室寂静无声。 半晌，寝室长易子君凑到路钦跟前，握住他的手道：“小寻，你没事吧，最近又倒霉了？” 生面孔，这就是她说的什么君吧，眼中的关心倒是真的。路钦抽出手，点了点头，“恩。” 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李安颖和林若此刻也回过神，八卦地围了过来。 林若：“哎，小寻，你什么时候和我们班路钦这么熟了？他这个人，平时那么冷，竟然背你回寝室！” 李安颖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路钦最近变化好大哦，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路钦垂头，开始蹙眉。 易子君了解程小寻的性格，觉得她不像是早恋的人，开口道：“你俩真八卦，小寻才不会和那种人谈恋爱，她现在可是年级第一诶！” 路钦的脸冷下来。 林若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还没证明么？话说，你们知道路钦今晚教歌教的什么吗，《香水百合》，张韶涵的《香水百合》！” “对对对，”李安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可少女心了，肯定是恋爱了！小寻，快从实招来！” 路钦猛地抬头，“什么？什么百合？” “香水百合呀，一首老歌了，你等等，我直接放视频给你看！”林若兴奋地掏出手机。 还没开始看，路钦心中已经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第11章 八卦 林若点开视频的时候，脸上竟还挂着兴奋，李安颖也是双手捧脸一副超期待的样子。 搞得好像她们并没在现场，也是头一次看视频似的。 路钦直觉不会好，只希望那丫头别玩得太过。 “铛嗒铛嗒铛铛~~”，屏幕里人影还没出来，先飘出了荡漾无比的前奏，路钦身子一抖，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低头，甜甜的女声响起：“暖暖，春天的风~~”。 头皮一紧，他已经可以想象程小寻用那种语调唱歌的画面。千万别，千万别！他内心如是咆哮。 视频画面抖动，或许是拍摄者当时过于兴奋，端机器的手在微微颤动。 李安颖眼睛亮晶晶的看他，“路钦马上出来了，我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温柔！”说着，她还冲着易子君招手，“室长，你也来看嘛！” 画面稳定，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屏幕正中央，“自己”那张脸落入路钦眼中。有点紧张，但没什么出格的表情，心中微微松懈，似乎没那么糟糕。 然而，仅仅一秒，听筒传出整齐嘹亮的歌声，竟然合唱了？路钦眼睁睁看着画面中的少年，悄悄弯唇，眸中也开始闪烁出可疑的光芒。伴随着旋律的攀升，屏幕中的“自己”也跟着唱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像湖中的波澜，扩大、再扩大，最后连眼睛也半眯起来。 就好像一只猫咪被带到新家，从怯生生到放下防备，最后撒丫子愉快玩耍起来。 温柔他没感受到，只觉得笑得一脸智障…… 路钦攥紧拳头，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要去杀了程小寻！ 忍耐的过程之中，他竟然看到李子昊也在讲台上，举着粉笔边笑边唱边凝视程小寻。然后，他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两人对视了一眼！ “别看了！”路钦语气沉沉，遮住屏幕，猛地起立。 他要去暴打他们一顿，然后双杀，谁也别拦！ 林若被她吓了一跳，“你干嘛，吃错药啦？不看拉到，室长过来，我们看！” “额，”易子君有些尴尬，“别吵嘛，小寻不想看就不看嘛，没必要生气。” 她说着凑过去安慰程小寻，顺便扫了眼屏幕，然后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易子君：“天哪，这还是传说中冷酷的校霸路钦么？他笑起来好好看啊，唔，像《东京食种》里黑化前的金木研，而且他俩都是白头发诶！” 李安颖狂点头，“是吧，是吧！这样的反差太萌了，而且哦，路钦还玩吉他，舞台上会不会又是禁欲系呀？” “不止呢，”林若白一眼程小寻，“他还是我们班体尖，要参加运动会的，某人还真是不懂得欣赏，也不知道是怎么和他们走到一起的。” …… 手机传出的洗脑旋律，以及三个女生一边忽视他，一边又对自己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些都萦绕在路钦耳边，刺进他心里，抽掉脾气，变成深深的无力。 他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个什么百合的旋律，支着身体一跳一跳地往阳台走去，要不是烟被程小寻送宿管了，他此刻能抽一整包。 还没来得及想出报复的方式，“扑通”一声，他踢到门槛，摔在了地上…… 我□□大爷哦。 “呀，”易子君立刻跑到他身边，“小寻你怎么又摔这儿啦！你脚受伤了，要干什么可以叫我们扶你的。” 又？又？ 这个人究竟是在这里摔过多少次，还有她这么倒霉究竟怎么活到十五岁的？！ 易子君搀扶着问他，“小寻你这是要洗漱？对了，你脚摔了应该不能洗澡哦，你刷完牙就去坐着，我给你接一盆水，这两天先将就用毛巾擦擦吧。” 擦擦……擦擦…… 这两个字回荡在路钦耳边，他差点又一个趔趄倒下去。 扶住门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他头疼地对身边的女生说：“去我书包拿下新牙刷，谢谢。” “恩！”易子君拍拍他的肩膀，飞快地跑进了屋里。 路钦抬头，凝视墙上挂着的粉色kitty猫毛巾，决定将研究如何换回自己身体的事提上日程。 - 程小寻刚走进寝室大门，竟连打两个喷嚏，她疑惑拧眉，决定先换掉身上的t恤。虽说没跑步，可是将路钦背回去，再绕回男生宿舍，还是不可避免地出了层薄汗。 现在不得不面对洗澡这个难题了啊…… 想到早上那没眼看的画面就无比想逃避，为了不在教学楼里上厕所，她白天都不敢喝水了！tat 寝室的三个男生各忙各的，程小寻心虚地瞥他们一眼，深呼吸，终是抱着换洗的衣物踱进了卫生间。 白炽灯瓦数很足，她颤抖着手脱下了t恤，接下来是休闲裤，然后……她动作停住了。厕所这个空间内的时间仿佛也被定格，程小寻死死盯住藏青色平角裤，是她早上亲自换上的，此刻却无论如何提不起勇气脱下它。 上半身好说，哪个少女还没看过光膀子的男性，可光腚子的没见过啊！ 而且路钦上半身身材一般，上宽下窄自不必说，但却没有传说中的腹肌，是那种精瘦的感觉。或许跑田径的肌肉都在腿上吧，她想。 ，程小寻猛甩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好伐！ 这可怎么办，她不想再瞻仰路钦下半身的身材了…… “钦哥，”李子昊突然扯了一嗓子，“你怎么这么久啊，等你双排呢！” 双排是什么东西，程小寻气恼得跺了下脚，她要是瞎了看不见该多好。 咦，乔乔麻袋，关了灯不就看不见了！ 机智！ “阿昊，”她轻吼，“过来帮我关下灯。” 李子昊：“啥？等等啊，我大乱斗呢。” ……大乱斗又是个什么鬼？ “你快点！” 然而，李子昊没过来，门外却传来虞文周的声音，“你不是洗澡吗，为什么关灯？” 程小寻：“……嫌光刺眼，我喜欢关灯洗澡，开关在外面，你顺手按一下？谢谢！” 虞文周有些吃惊，倒不是这癖好奇怪，而是路钦竟然和自己道谢。 他抬手按下开关，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刚才听到里面重重的声音，你摔跤了？” ……是她在跺脚吧。(⊙﹏⊙) 程小寻只能尴尬地回答：“额，滑了一下，没摔。” “哦，那你小心。” 外边恢复安静，厕所内也陷入黑暗，程小寻重重舒了一口气，好险。 关掉灯之后，心里障碍果然降低不少，她迅速脱掉平底裤，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 再打开厕所门的时候，她如同从战场生还的将士般狼狈。 · 路钦是全程闭着眼睛擦完程小寻身体的，并且，他才想起，该换衣服了。 这真是一个挑战，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转动衣柜的锁，里面的衣服叠得还算整齐，程小寻说的天蓝色收纳盒也映入眼帘。赴死般将手伸进去，突然肩上一重，有人过来了。 回头一看，他吓得撞在铁门上，“你干嘛！” “咯咯，”李安颖脸上涂着绿色面膜，克制笑着，“吓你一跳吧，我新买的面膜，你要不要试试？” 路钦：“……不用。” 李安颖：“哎，小寻你试试嘛，女孩子就得早早地开始护肤，那些说什么大学再弄也不迟都是骗人的！” 路钦：“……不用，我天生丽质。” “切。”李安颖鄙视的看他一眼，意兴阑珊地走开了。 他这才拿出收纳盒，“呲”的一声，拉链被拉开，里面的内衣内裤撞进他眼里。 盒子上方四个小格，他挨个看过去，花花绿绿的。三条卡通款式，一条蕾丝；再看下面大的空间，是一个粉色条纹文胸。 路钦的耳根微微发烫，手颤抖着取出一条浅绿色内裤，拿起文胸，然后他发现下面还有个黑色的文胸…… “小寻，”易子君又突然喊他，“你怎么还在拿东西啊，快一点，我也要拿衣服。” 说着她竟走了过来。 路钦像被抓包的偷窥狂一般，心中闪过丝慌乱，脸腾的一红，再顾不上哪个稍微没那么少女这样的问题。 他胡乱拿起衣物，想冲进厕所，却想起脚折了…… 于是，自己拿着内衣裤的模样就被易子君正面目击。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个负心汉，所以这辈子才要受这样的折磨。 “咦，小寻，你脸怎么这么红呐，难道骨折会有发烧的后遗症么？”易子君关切地摸了摸他额头。 路钦拂开她，“能扶我去厕所吗？” 易子君：“你换衣服呀，为什么不在床上，方便得多啊！” 呵呵，因为床上不能关灯，也没有遮挡的窗帘。 他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我喜欢去厕所换，谢谢。” “以前不都是在床上换的么。”易子君嘟哝一句，却仍扶着他去了厕所。 …… 十一点准时熄灯，寝室归于黑暗，路钦折腾完所有事情躺在床上，头一次有了类似崩溃的情绪。 住在女生寝室太可怕了，尤其是她们换衣服，敷面膜，聊私房话的时候。 估计这段时间都不能去网吧训练了，明天得去买个床帘，还得买个耳塞。不知怎么回事，他脑子里竟然涌现出程小寻外婆的样子，也不能去送饭了。 路钦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一定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闭眼，正准备入睡，几个女生却又开始聊天。 林若：“诶，今天给你们爆个惊天大八卦，听不听？” 路钦上铺的李安颖翻了个身，“哇，你竟然有八卦是我不知道的？” 易子君小声道：“哎，今天别聊太晚，我们理科班太累了，明天得保持一个好精神。” “好啦，”林若娇嗔着答应，“喂，小寻，说不定这个八卦你也知道，是关于路钦的哦！” “哦？说说看。”路钦本来没什么兴致，这会儿被点名却不禁好奇，自己又被传了什么八卦。 林若嬉笑一声才道：“我听说啊，路钦和虞文周关系不一般诶，他万年不回寝室的人，竟然跑到虞文周的寝室里住下了！” 第12章 变装 程小寻一大早就溜出了学校，虽说她顶着路钦的身份，昨天又刚被记过，但却仍顶风作案翻墙出去了。 原因无他，路钦昨晚折了腿，就算恢复能力再强今天也不可能翻墙去医院，她得去送个早饭，顺道看看外婆的情况。 天空还是鱼肚白的颜色，她拍了拍脸颊醒神儿，最近两晚都看着虞文周入睡，难免激动得轻微失眠…… 医院不算远，她估摸着跑个来回中间还能吃上早餐。 由于路钦的表卖了个好价钱，她决定给外婆买点营养品，借着这幅好皮囊，她索性扛了件补钙的纯牛奶去病房。 外婆还闭着眼，睡得很安稳，程小寻将东西放下，愣了愣。 床底竟然已经有一件纯牛奶了，比自己买的牌子更贵更好，上边写着英文，似乎是进口的。 难道是路钦？ 桌面上的保温桶位置扎眼，心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她揭开了盖子。半桶银耳莲子粥，热乎乎地还在冒烟，上面的格子里是蒸蛋。 他真的来了。 简直难以置信，他脚不是折了么，怎么翻出来的？ 床上，外婆突然翻了个身，程小寻被吓一跳，不敢再做逗留，赶紧带着疑问溜走。 她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早餐馆，其实学校食堂便宜得多，可是路钦竟然没有饭卡…… 程小寻现在还记得昨晚发短信问路钦饭卡的时候，他回： 『没有，我吃饭不需要卡』 科科，校霸可能都刷脸吧。 “老板，一个红糖馒头，一杯豆浆，谢谢。”她微笑着点餐。 “你等一下，”老板在点餐机上敲打着，“小伙儿，恭喜你！你是我们店第1000位客人，今天早餐免费，就这些吗？” 恩？运气这么好？ “啊不，再来二两火锅牛肉米线，一个茶叶蛋，谢谢啦~”程小寻一听免费，立刻追加了最喜欢吃的火锅米线。 最近太穷了，周末的兼职也没着落，她都半个月没吃米线了！ “好嘞，里面去坐吧！”老板敲定菜单，机器发出“滴滴”的响声。 程小寻踏着欢快地脚步往里走，耳畔仿佛奏响了欢乐颂，等待的空档她还心情不错地背了会儿单词…… - “嗝~”程小寻提着早餐等在二十班的门口，由于吃得太撑，打了个嗝。 是的，她在等路钦，因为想问清楚送饭的人是不是他。反正，打包的早餐也是免费的！ 本来她只是本能地厚着脸皮问了句能不能打包，结果老板的女儿刚好过来顶班还是啥，妹纸一抬头，哎呦，小脸立马红透。 于是，程小寻利用路钦的颜值，为他换来了免费的早餐。果然，帅的人吃饭的确是不需要刷卡的呀！ “铛哒铛哒铛铛……”等待的空档，她轻轻哼起了歌，约莫唱到一半的时候，猛地停住。 迎面走来的人还是原来的自己吗？∑(っ°Д°;)っ 仍是齐肩的短发，但齐刘海变成斜刘海，发尾微卷，而且整个发色变成了栗色；眼镜框不翼而飞，眉毛也修过的样子，还打了耳洞，戴上了耳钉；最最重要的是，万年的校服变成了白衣蓝裙，蓝色超短裙！ “路……程、程小寻？”她一脸惊恐地叫住貌似路钦的妹子，也就是自己的原身。 对方根本不做停留，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走进了班里。 认错人了？可二十班什么时候出了个和自己这么像的……美少女？ 程小寻目光随着方才的女生移动，显然，里面的同学和她反应如出一辙，全部盯着妹子看。 毕竟，顶风作案也不没她这么张扬的，染发烫发、打耳洞、不穿校服，连披在外边掩饰都懒得做，可真牛！ 女生很淡定，似乎早就习惯了目光的洗礼，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自己曾经的座位上，旁边是同样惊讶的虞文周。 no！这跛脚的样子，这个位置，可不就是路钦么！ 他发什么神经！？ 程小寻淡定不了了，直接冲进班里，将早餐拍到桌子上，拽起路钦的手。 “我们谈谈。” 座位里的人刚被她揪起来，虞文周就扣住她手臂，“路钦，上课了，而且程小寻腿上还有伤。” 她没接话，直接看向路钦。 “呵，”对方冷笑，“我们很熟吗，放开，我要上课了。” …… 程小寻一时语塞，懵逼地盯着路钦，五官都在说：你要咋地？？？ 对方还是不理她。 “铃铃——”刺耳的上课铃响起。 程小寻气血上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打横将路钦一把抱了起来，但贴心的帮他拽着裙摆。 “我们真的需要谈谈！” 路钦：[难以置信脸] 全班：[哆啦a梦惊讶脸] “程小寻！”路钦双脚重新落在地上的第一秒，立刻给身边的人一个反剪，“你今天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没用。” 盛怒之下，他的声线竟然很低，仿佛暴风雨前平静的墨色海面。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到他了，心里委屈，讲话带着哭腔，“你这人怎么这样呐，我好心给你送早餐，你把我弄成这样儿就算了，还凶我！” “呵呵，你多能耐啊，和虞文周住得还开心吗？你是不是看我不打女人，就认为我脾气很好了？” “呲！”他手上用力，程小寻疼得直抽抽，咬唇回头，“你、你知道了啊……” 路钦只冷冷看她。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这是你爸安排的！我不知道你和虞文周有什么过节，但你上次在操场和我说那种话，就没敢告诉你。呜呜，好痛……不信你可以看手机，短信还没删呢。” 沉默。 可怕的沉默。 路钦呼吸粗重，盯了她好半天，终究还是放开了。他神色复杂，这两人同住两天了，也不知道自己被玩坏没有。 “你怎么和他相处的？”他问。 程小寻脸微红，“没、没怎么相处，他不怎么和我说话的……对、对了，李子昊也搬过来了。” 路钦想到去逮她那晚，这个人脸红地望着虞文周，再想想寝室的情况，也能猜个*不离十。 他轻笑一声，“算了。你住进去就住进去，但你时刻记住，我和他关系不好，别露馅。否则，他发现了什么的话……” “知道了。”程小寻垂头，语调低沉且失落，“对不起啊，这个事我做得不对。还有，谢谢你给我外婆买的牛奶和早餐。” 路钦本来一肚子火，还想和她算唱歌的账，但见她这么副消沉的模样却突然开不了口。 也罢，反正这账他也找回来了，“不用，所有的钱你之后按银行同期利率还我。” 程小寻：“……你这样、是不对的……orz” 路钦扬唇一笑，“逗你玩的，我这只是关爱老人，与你无关。” 呼，她松气，猛地背起路钦，“我送你回去上课吧，第一节是语文老师的课，她人很好不会骂你，别担心。” 路钦：……刚冷静下来又想打人了。 走了几步，她又开口，“那个，钦哥，你可以别穿超短裙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以后做事最好时刻谨记，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路钦其实穿上就后悔了，下面空荡荡的，风一吹，那感觉他不想形容。但为了气程小寻，他还是坚持穿去学校。 “好好好，我一定谨记！” 又走了几步。 程小寻：“钦哥，你能告诉我你怎么出校门的么？” “你有完没完！” 程小寻：“我……就是好奇。” “当然是拿假条出去的，现在打车这么方便，我是骨折，不是截肢。” “喔……” 走到楼梯口时，程小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钦哥，我今天要去打扫逸夫楼的男厕了……” 路钦额角抽了抽，虽然这是她的灵魂，但却代表了自己的身份，扫厕所？当然不行！ “你直接安排李子昊去。” 程小寻：“啊？这样好么？” “还是说你想去当活雷锋？李子昊也逃课了，别有心理负担。” “好……” 送完路钦，程小寻回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她悄悄推开教室的门，准备溜进去。 “路钦！”讲台上，语文老师严厉喊她，“你还知道要上课呢，你当昨天的记过是过家家吗，你给我上来！” 程小寻暗叫不好，这个老师好像是艺体班班主任吧，年级上出了名的灭绝。她不敢磨蹭，赶紧走了过去。 刚到讲台，班主任就把试卷拍到桌上，“阅读理解第二小问，为什么要描写暴风雨，你答的都是什么东西！” 诶？路钦的语文试卷？ 她疑惑地拿起试卷，字可真丑，再扫一眼试卷。抱歉，我也不知道答的是什么…… 班主任狠狠戳她脑门，“路钦同学，你给同学们念念你的答案，让他们听听你答的是什么东西！” 程小寻就义般开口，“因为、因为老傅要走货……”难道不应该答烘托气氛啥的么！orz “哈哈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某男同学道：“唐老师，老傅是余罪里的大毒枭，哈哈哈，就是刘星演那个网剧，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程小寻快站不稳，“老师，我错了，以后不看电视了。您别耽误讲课时间，我还是下去吧……” 班主任难得看路钦服软，也就暂时放他下去。 程小寻趴在桌子上，觉得有些好笑，在她心里路钦应该是交白卷的存在。 “钦哥，对不住啊，那晚我看余罪看high了，所以给你写卷子的时候脑抽了……”李子昊突然回头，一脸愧疚地看着她。 唔，原来是让李子昊写的，这很路钦！ 她弯眼一笑，“没事，未来一个月男厕，就你去打扫吧。” 李子昊：“没问题，你不怪我就行！” ……路钦把他□□得可真好。 程小寻想了想，对他说：“阿昊，以后每天中午以及每周的活动课，我给你补课吧，先补语数外。” 她还是无法心安理得的让他去帮自己劳动。 “钦哥，我分科考试名次排你前面诶。” 程小寻扶额，“我暑假请了家教，水平绝对在你之上。” “好吧，钦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 路钦这边也没好上多少，他给程小寻的大改造，惹得不断有男生来搭讪，他都快疯了。 由于太扎眼，班主任何英也把他叫到办公室一顿训话，顺带警告她别忘了英语竞赛的事。蓦地，还强调那是虞文周割爱让出来的名额。 真的炸了。 所以中午放学，他连饭都没吃，直接回寝室换了校服。 路钦看了眼桌上的框架眼镜，再打量镜中的大杏眼，决定摘下隐形。这么有灵气的眼睛，露出来肯定又一堆麻烦。 等他一瘸一拐地回到食堂时，居然连米线都没有了，什么狗屎运气！ 路钦只好又奔波去小卖部买了桶泡面，到教室的时候，却发现饮水机没水了…… 他好想骂人啊。 暴躁地回到座位上，路钦沉思，决定发短信叫程小寻上来，准备让她帮自己泡杯面。 既然他的运气变烂了，那么程小寻肯定承了自己的运，叫她来应该可行。 等待的空档，他开始打量教室。里面有不少人伏案午休，譬如虞文周；也有些人在埋头写写画画，这些理科班的人还真是分秒必争。 突然，前面的人回头找他搭话。 沈俊杰盯了一眼趴桌子上的虞文周，手掌举到自己唇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他凑到路钦耳边，另一只手摸出块熟悉的手表，刻意压低声音，“小寻，修好了，还不错！我答应你的，谁都没说包括虞文周，到时我就说表哥送的哈！” “哦？”路钦探究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伏案的虞文周也睁开了眼。 第13章 乐队 程小寻收到路钦的短信时，有些许惊讶，毕竟他俩几个小时前刚见过面，但她还是上楼去了。 到达二十班后门时，她颇有些感慨，艺体班还没下课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了，哪像理科班现在还有人在算题。 教室左下角只剩下两个人，第一眼看见的是伏案的虞文周。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路钦身边，弯腰悄声问：“什么事啊，还专门约在教室？” 路钦侧头，直接将泡面递给她，“去帮我弄点水。” 咦，没吃上午饭？ 程小寻打量他换上的校服以及眼镜框，瞬间了悟，一定是回寝室耽搁，错过了食堂。 因为是拜自己原来的坏运气所致，程小寻也没对他这副命令的口吻生气，微笑着接过杯面，“你等着。” 与此同时，伏案的虞文周忽然支起身子，打了个呵欠，又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打量自己和路钦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教室。 这一眼意味深长，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教室里逗留好一会儿才出去。 程小寻对其他班级不熟悉，不想贸然跑进去，只好返回艺体班接开水，刚到门口竟遇见了李安颖。 “哎，路钦！”李安颖眨巴着眼睛望着她，“怎么拿着泡面，你没吃饭么？” 她心肝儿一颤，李安颖人生得白，此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瞧着自己，真是卡哇伊！ 不过自己是因为倒霉不被理科班所有舍友喜欢，才被调到艺体班混住，和这位室友也刚混个半熟。但是没有人可以拒绝萌妹子，包括她！ 于是，程小寻露出个温柔的笑，“恩，你还不回去休息？” 在她印象中，这位室友可是很注重皮肤保养，美容觉更是必不可少。 “啊，中午约了朋友，所以不睡了！。”李安颖的脸瞬间变得红彤彤，塞给她一个饭盒，“对啦，这盒寿司你拿去吃吧，我等会再去买！” 一口气儿讲完，她转身就跑走了，完全不给人留拒绝的余地。 程小寻愣愣捧着饭盒，这……什么意思？ 拒绝，退回去？不不，李安颖那样的软萌妹纸，如果伤心得抹眼泪怎么办？不行，不能让妹子伤心。不拒绝，给路钦吃？不不，这样自己就欠妹纸人情了，而且还是以路钦的身份。 恩？不对，这寿司本来就是给路钦吃，人情确实是他欠的！吃泡面总是不好的，况且那还是自己的身体，反正他现在和李安颖住在一起，到时候让他去还！ 思路理清楚之后，程小寻就心安理得地爬楼上去了，哪知，刚到三楼的转角处却碰到了虞文周。他靠在墙壁上，像是专门在等什么人。 她谨记路钦的忠告，忍住没和他打招呼。 “路钦，”虞文周驻足叫她，“手表是你送给程小寻的吗？” (⊙v⊙)嗯？等的人是路钦？ 程小寻驻足，手表不是已经卖给沈俊杰了么，他在寝室都是玩儿游戏，没谈论过啊！ “我看起来像那么大方的人吗？”她回答，紧张得指甲盖儿扣住饭盒。 路钦这种两万都要讹自己四万的人，怎么可能送手表给她！ 虞文周哼笑一声，“像，李子昊的钱不就是你还的。” ……路钦对小弟竟然这么仗义？ “我的事——你别管。”说完她转身就走。 心中的小人捂心，她思考再三，决定不解释。这一连串的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反正路钦平常也是这么和虞文周说话的，是他的锅！ 眼看着两人就要在楼梯间分道扬镳，虞文周顿了顿，背对着她道：“你最好想办法拿回去，因为那块表应该是杨阿姨送的。” 虞文周比她果断得多，丢下一个重磅炸弹，立刻就转身离开。 程小寻回头，人已经没了踪影，她满是疑惑，杨阿姨究竟是谁？ · “你吃这个吧”程小寻将寿司递给路钦，“饭团总比泡面垫肚子，面也给你搁这儿，饿了你也可以吃。” 路钦看着樱花朵朵的饭盒，挑眉，“你去买的？” “这个啊，李安颖硬塞给我的，你在寝室要对人家好一点。” ……意思是随便下趟楼就有人送饭？胃部一阵痉挛，路钦尝了口肉松寿司，味道竟然不错。 苍天，他忽然好想念原来的自己！ 程小寻当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刚才遇见虞文周了。” 路钦一脸见怪不怪，“所以？” 她犹豫一瞬，还是说了，“他说那个手表是杨阿姨送的，你知道这个杨阿姨是谁吗？” 路钦的手突然就顿住，脸上轻松的表情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迷茫、甚至夹杂消沉的复杂情绪。 看来是认识了，程小寻心中一个咯噔，她还没见过这样满是纠结的路钦。 “程小寻，”路钦突然喊她。 “恩？” 他侧头深深望她，“这件事你别管，别去问他，你把表卖给沈俊杰的事我就不追究。” 程小寻：“……你知道了啊。钦哥，你可别找他麻烦，他也是想帮我，才买的手表。卖给他的时候，都还是坏的，我当时不卖表的话，真的连学费都交不上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心中清楚自己交得上学费与否，和路钦无关。 路钦竟然自嘲似的笑了，“以钱易物合情合理，你还我钱，表本就该属于你。有那么怕我吗，我又不吃人。” 程小寻：……这样的路钦好可怕哦！ “那什么，”她拍拍路钦的肩，“别不高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不开心也要吃饭哦，我先走了，拜拜！” 讲完，她立刻脚底抹油遁走。 路钦望着步姿奇怪的“自己”，不禁失笑，也对，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 · 周四下午最后两节也是活动课，全校师生皆大欢喜，艺体班更是下课前五分钟就蠢蠢欲动。 程小寻揪住李子昊，“跑什么，不是说好给你讲课吗？” “钦哥，”李子昊反手搭上她肩，“你忘了吗，学生会不是通过了资助乐队器材的提案吗，今儿就是兑现日啊！” “so？” 李子昊拖着她就往外跑，“所以今天咱乐队就可以正式演练了啊，我的大手已经□□了！” 程小寻：o(╯□╰)o我的心肝儿！ 对方力道太大，她都来不及求救路钦，恍恍惚惚间被拉到声乐室，里面已经有一男一女。 男生她认识，是沈俊杰，女生眼生，应该没见过。 “钦哥，”女生上前对她微笑，“你来啦？” 程小寻不敢贸然多说，只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她扫一眼，尽量克制内心的慌乱，“你们先试试乐器，我去接个人。” 李子昊：“钦哥你怎么不早说！” 她给他一记白眼，“你说呢，谁拽着我跟逃命似的。” 来不及等众人反应，程小寻一阵风似的冲出去，边跑边给路钦打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救命！” 路钦声音淡淡的，“正准备出校门，什么事？” “你站在原地别动，出大事了，我立刻来找你，否则你英明尽毁！”一气呵成，立刻挂断，她朝着小花园狂奔而去。 结果没人。 只好又打电话，“钦哥，我怎么没看见你？” “呵，”对方哂笑，“电话不是挂得挺快吗，你智商可以在线上吗，我脚还折着，能翻墙？” 她一拍脑门，“对哈！” - 一番奔波，程小寻扶着路钦到声乐室时，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 沈俊杰和李子昊看见她带来的人时，都很诧异。 沈俊杰：“小寻？” 李子昊：“老大，怎么是她？” 程小寻颇为心虚的回答：“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带她来玩玩。” 其实路钦的意思是，直接说他俩现在在交往，省事。但是被她严词厉色地拒绝了，高中生谈恋爱可是早恋，早恋绝对死罪！ 李子昊眼珠子转了转，立刻适应新格局，“成，反正元旦汇演还早着。”他说着拉住那眼生的妹子道：“许饶，那咱今天就玩玩儿呗。” 许饶点头，“都听钦哥的。” 只有沈俊杰，呆呆看着程小寻，还没缓过神。 路钦毫不在意，对着李子昊道：“这是你找的贝斯手？” “钦哥这都告诉你了？”李子昊看了眼程小寻，回答，“恩，我们一个寝室的，贝斯弹得不错。你想玩什么，和许饶一起当主唱？” “不，”路钦扬唇，“我玩吉他。” 李子昊一惊，“那钦哥你呢！” 程小寻干笑两声，“呵呵，我就静静看着你们。” “哦……”李子昊有气无力地答她，然后嫌弃地看了眼路钦，“你会什么，那种少女的我可不奉陪！” 路钦淡淡瞥他，“哦？我怎么听说有的人那天唱《香水百合》唱得挺high？” “你！那不一样！”说罢，他还气鼓鼓地望向自家老大。 程小寻看他这样简直哭笑不得，这事她还真没办法帮他…… “行了，”路钦不想再逗这个二货，单手拿起吉他，“就来你最喜欢的海阔天空。” “你会？”李子昊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路钦懒得理他，直接拨弦试音。 乐器上手，几人都不再闲扯，立刻就进入状态。四个人对视一眼，李子昊敲下代表开始的鼓点，演奏正式开启。 高昂而沉重的前奏闯进耳朵，倔强坚毅的歌词，涌进心间：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这首万人传唱的老歌，程小寻不是第一次听，但这种感觉却是前所未有。 她透过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皮囊，看见了一名白发少年的灵魂，属于路钦的灵魂。她突然觉得自己虽然和他交换了身躯，但却并不了解他。 或许路钦展现出来的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校霸形象，可是他好像又很有爱心，会帮自己去看外婆；脾气也没那么糟，唱歌、虞文周同住、甚至手表的事也没有真正追究；他说吉他只是随便玩玩，上手后却又十分投入，仿佛天生就应该是名乐手。 三个少年，一名少女，新鲜的校乐队。 难怪学校会同意这个提案，因为光看着他们脸上神采飞扬的表情，就能给身体和魂灵注入无限的正能量。 第一次的，程小寻对高中生活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 “呼”，晚上十点，程小寻跑完三千米又将路钦强制性送回寝室，懒懒地趴在床上挺尸。 她摸出手机，点进兼职群，虽然事情一连串，钱还是得赚啊！/(tot)/~~ 促销员只招女生，肯定没辙了；顶着路钦这头白发出去发传单，估计都没人敢接吧，也不一定，毕竟他还挺帅的…… 唔，她翻阅着记录，琢磨着有没有什么能发挥路钦优势的兼职，借着这个机会多赚一点也好啊！ 突然，她目光一滞，停在一条消息上： 『角色扮演（cosplay），日薪200，演出完即结。要求：男，170+，活泼开朗。』 程小寻眉眼弯弯，哎呦，这不是为现在的她量身订造的兼职么！ 第14章 友情 路钦一回到寝室，面对的就是三个讨论护肤心得的女生。 女孩儿们似乎是刚洗完澡，围坐在李安颖的桌子边，叽叽喳喳聊着天。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她们身边坐下，没办法，谁让程小寻的书桌在这一侧。 “哎，小寻，”易子君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你回来啦！阿颖买了脱毛刀、脱毛膏、脱毛蜜蜡和一个肥皂脱毛器，你要试试么？” 李安颖揪住他衣角，“是呀是呀，来试试嘛。” 林若更加直白，一个使劲，将他连人带凳子拽过去，“小寻，今天你不许拒绝，我们四个人正好一人试一种！过几天看哪一种长得最慢，咱以后就用哪一个产品了。” 路钦被突然袭击，脑子尚有些反应不过来，口瞪目呆地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脱毛利器。 他紧紧护住手臂露出的皮肤，“我不需要！” 李安颖嘟嘴，可怜巴巴地扯他的衣角，“小寻，你就试试嘛，不然穿裙子多难看呀~” 这嗲嗲的声音钻进耳朵，路钦身子轻抖了下，但是，让他一个男子汉脱毛……抱歉，做不到！ “说什么都不行，我不需要脱毛！”誓死不从。 “咦，”寝室长易子君突然捞起他的胳膊，“你们看，小寻竟然真的没有汗毛！” 几个人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都凑近他胳膊。 林若：“卧槽！还真是，腿上也没有！” 李安颖：“嘤嘤，好羡慕……” “你们慢慢玩，我去洗漱了！”路钦松气，落荒而逃。 感谢程小寻没有腿毛，女生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他将自己关在厕所，思考着是否洗个澡。昨晚强忍着没洗，今天在声乐室出了身汗，刚才在外面紧张也浸出层薄汗。整个人都好像散发着股酸臭味，纠结再三，他还是决定出去找换穿的衣物。 五颜六色的衣柜又呈现在他眼前，找来找去，似乎只有一条卡通的裙子比较像睡衣。 “就不能买套有裤子的？”他忍不住吐槽道。 结果被离他最近的易子君听见，“小寻你找睡裤？前几天你不是洗了么，忘啦？” “恩”他立刻去阳台查看。 只有一套是成套的衣服，款式像水手服：蓝白衣领，胸前一个大红色蝴蝶结，水蓝色褶皱……裙裤？ 路钦按按额心，放下撑衣杆，他还是穿那条卡通睡裙吧…… 接下来是更为艰难的洗澡。 路钦本来是个淡然的人，差生、校霸、混日子这些标签打在自己身上，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然而，面对一个女生的□□身体，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烧红了耳根。 沐浴乳抹在皮肤上，搓一下，滑腻腻地，要命！ 他索性将饭卡抽掉，让凉水从头顶浇下，泡沫顺着发丝淌下，他才觉得稍微有活过来。 早上烫了头发味儿太大，他又摸了层洗发露，再开水时，发现只流了几滴便停了…… 关掉再拎，还是没有，开热水，哗哗几秒，又停了。 停水？wtf？！ 路钦迫使自己冷静，一定会有水的，他先在里边等等。 五分钟过去了，水没来；十分钟过去了，水还是没来；半个小时过去了，水仍然没来。 他已经放弃，认命地用毛巾裹住满头泡沫，准备先出去再想办法。然而，他还是高估了程小寻的运气。刚一个转身，脚下一滑，“砰”，他又摔在了地上…… “小寻你怎么样？”易子君她们闻声而来，焦急地拍打着门。 路钦摔得眼冒金星，想用尽最后的意识和力气去开锁，但没有成功，他晕了过去。 - 再醒过来时，路钦睡在校医院，万分狼狈。 “小寻！”难得的，三个女生都来了。 “你吓死我了，”易子君红着眼睛，轻轻锤他一下，“不是交代过你不要洗澡吗？这下好了，脚更严重了。” 李安颖：“还有啊，停水了你可以告诉喊我们。今天发了公告，我们都提前接好水了，冷的热的都有。” 林若没有说话。 “恩。”路钦无声笑一下，这室友关系明明很融洽，那丫头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急诊医生看他醒了，交给他一包药，“好了，记得按时吃消炎药、抹药膏，这几天不要让伤口沾水了。” 一番折腾，回到宿舍时已经过了凌晨，宿管阿姨看路钦一身狼狈，被喊醒也没发脾气。 刚到寝室，路钦就问：“能借我用下水吗？” “不能！”易子君一巴掌拍在他背后，“你还不长记性呢？” 路钦：“……不是，总要把头发冲干净。” 易子君抹了她黏糊糊的头发，还是摇头，“那也不行啊，断电了也没办法吹干。” “不需要，我坐着等头发干了再睡。” 讨价还价到最后，易子君还是被路钦说服，主动帮他兑好了温水，并拿着台灯走到厕所。 “你脚不能再折了，我不放心，只好来帮你了。”她边给他冲水边说。 温度舒适的水从发间穿过，路钦心间涌起奇怪的情绪，仿佛瞬间明白了女生之间的温暖情谊。 “谢谢。”他由衷道谢。 易子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说什么傻话呢，当初高一我被欺负，全班就你一个人站在我这边，这点不算什么！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可要生气。” 路钦心中一动，这倒符合那鬼机灵的性格。 洗完头，他破天荒和她们都道谢，“今天，谢谢你们。” 这夜，是路钦在女生宿舍住下的第一晚，也是他睡得最沉的一晚。 · 周末，对于被关了一整周的寄宿学生，无疑是天堂。 程小寻哼着歌收拾书包，想到等会儿的兼职面试，有些许紧张，这样特别的兼职是第一次做呢！ “呦西，这周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周！”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背着包愉快地走出教室。 “钦哥~”李子昊从后边追了出来，极其自然地和她勾肩搭背，“今天也是去卡特网吧通宵吗？话说，明天好像有个游戏展，钦哥你去不去？” 程小寻：“……去你个头，周末你给我好好背文言文和近代史，下周一我抽查你。” “没劲！”李子昊的高昂情绪瞬间被浇灭，“钦哥，你不训练怎么参加比赛啊，难道你不想玩电竞，准备当无聊的学霸了？” 咦，比赛？电竞？ 程小寻完全摸不着头脑，“我自有打算。” 路钦，会有自己的打算吧！ “铛铛铛——” 说曹操曹操到，路钦来电了。 “到楼上来接我。”就这么交代了一句，咔嚓挂断。 程小寻很无奈，但想到他腿脚不便，就耐着性子上去了。 教室里只剩路钦一个人，她发现对方的腿竟然居然被缠了绷带。 “腿怎么回事，又摔了？” 昨晚赤身*躺在厕所的事闪过心间，路钦别过脸，“恩，你寝室那三只送我去的，易子君还给我洗了个头，这个你应该需要知道。” “洗头？到底怎么回事，你严不严重？” 路钦不想谈细节，只答，“洗澡的时候停水，你就这运气。现在人不多了，你背我去一个地方。” 程小寻将他背起来，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对了，你以前周末回家吗，这周末我们怎么办？” 她竟然把如此重要的问题给忽视掉了！ “不回，你不用操心我。至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除了我家。” 想到上次在路家的惨痛经历，程小寻嘴角抽了抽，“哦……那你现在去哪儿，还有你腿脚不方便周末怎么办？” “去卡特网吧，就在学校附近。” …………这不是和李子昊说的一个地儿么！ “那个，”她提醒道：“李子昊刚才约我去这个网吧来着，你过去了可能会碰到他。” 路钦：“我就是去找他的。” 程小寻顿在原地，“什么？你不会是要去通宵上网吧！” 路钦淡淡看着前方，“恩。” “钦哥，女孩子熬夜对皮肤不好的。”她以商量的语气说。 路钦举起手腕看了眼，雪白雪白的，”你皮肤底子好，熬两晚不会有事。” “……可是女孩子在网吧通宵，不安全！” 少年轻笑一声，“所以我才让你带我去找李子昊，他虽然人看着傻了些，打架还是很在行。” “……您可想得真周到，但是，万一李子昊他……” 路钦：“我瘸了一只脚，照样可以收拾他。” …… 程小寻最终没有拧过路钦，将他郑重的交到了李子昊手里，又和网吧老板讲了一通好话，给路钦开了台电脑。 因为，她记得李子昊说过，他快比赛了，大约是在为比赛做准备吧。而自己本来也必须用他的身体，去继续做兼职，这样他俩就谁也不欠谁的。 一个小时之后，她按照招聘信息来到了中海商圈的一家……网咖，万万没想到，这次活动的发起方竟然是网咖？ 程小寻走到吧台，里面坐着一位很漂亮的女人，“那个，姐姐，请问你们明天活动的人招满了么？” “啊，你稍等一下！” 女人似乎在玩游戏，约莫两分钟之后，她看见电脑屏幕变成天蓝色，上边显示“胜利”二字。 “不好意思啊，团战不敢走，”漂亮姐姐对她微笑，“哇，弟弟长得很帅哦，应该没问题的！” 程小寻：“……所以是没招满的意思吗？” “嗯呐，”女人甜甜一笑，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明天游戏会展的资料，你可以看一下，你们主要是扮成游戏里面的角色，然后向玩家推广这款游戏就可以。” 程小寻翻阅着文件，觉得很是新奇，这些人物都还挺美型的。 女人又递给她一张信息表，“对了，我叫景榛榛，你叫我榛榛姐就行了。你填一下这个表，便于我们统计人员信息，这个不会泄露，所以就认真填一下吧。” 景榛榛笑得很甜，程小寻一边填一边笑，“对了，榛榛姐，我看角色有好多，我明天要扮演成哪一个呀？” 景榛榛抿唇，翻开人物介绍，指着一个猫耳朵银发的半妖回答：“你明天就cos半妖阿银吧，你们温柔的气质太像了呀！” 第15章 兼职 周六早晨，雾霭沉沉。 程小寻一大早偷偷摸摸去了趟医院，外婆的气色好了不少，床边又多了些水果。她安心舒口气，朝着游戏会展中心出发。 昨晚主办方给他们一行人讲解了游戏的大概情况，几乎不玩游戏的她听得云里雾里，恶补一宿，心中才算有底。 这款游戏好像是“云进”软件公司开发的新游戏，目前正处于推广期，似乎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展会活动。 程小寻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所谓的电竞圈子，对“打游戏”这件事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原来它并非一无是处，当你学通学精，还可以自己设计，似乎并不像老师他们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约定地时，还在布置现场。她和景榛榛打过招呼，索性也搭了把手跟着帮忙。 场地选在音乐公园，现场的装饰都是“云进”公司定制的，全部是游戏中的加成道具和场景设置。程小寻看得眼睛都直了，“哇，榛榛姐，这个手杖好漂亮哦！” 景榛榛笑意涟涟，“你喜欢的话，活动结束后可以送你一个。不过，我以为这个手杖会比较讨女孩子的喜欢。” ……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orz。 她干笑两声，“呵呵，我就是想帮朋友要。” 景榛榛：“女朋友啊？” “不、当然不是！”她哪儿来的女朋友！ 景榛榛却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笑非笑，并不再说话。 早上十点，hed大屏、舞台，以及介绍场地全部搭建完毕，活动正式开始。 程小寻戴着粉白相间的猫耳朵，及腰银白色假发，月牙白与正红相间的衣袍，腰间别一把黑色长剑。脸上的妆容十分惊艳，眼睛被涂了暗红色眼影，眼线将眼睛拉得更为狭长；眉毛稍稍修细了些，和眼妆搭配起来，显得尤为深邃；两侧脸颊至耳发部位被图上红色油墨，活脱脱一个妖精！ 这个造型分明看着很冷冽啊，为什么榛榛姐说他温柔？ 正好，景榛榛到后台查看情况，看见她时眼睛一亮，“哇，小钦，你真的太太还原了！” “可是，好像不温柔诶。” “这你就不懂了吧，”景榛榛推着她到镜子前，“你想象看见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笑一下。” 诶？脑子里瞬间闪过虞文周的脸，旋即，她盯着镜子里的人愣怔。 白发少年眼睛微弯，嘴角上挑，与之前形成巨大反差，还真的……挺温柔。 景榛榛满意点头，“等会儿就保持这个状态，效果好晚上给你加工资！” 一听加工资，程小寻脸上的笑意立刻加深，“恩，我会好好干的！” · 路钦睁眼，挣扎着从椅子里坐起来，李子昊上半夜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打得正high。 “这局完事一起去游戏会展。”他抬起没受伤的脚踢了身边的人一下。 “恩？”李子昊拿掉耳机，仍目不转睛看着屏幕，“你说什么？” “我说游戏会展你去不去。” 游戏结束，李子昊伸手捶他肩膀，“程小寻，看不出来啊！年级第一、技术一流，还会玩儿吉他，难怪钦哥会和你成为朋友。” “呵，”路钦哂笑，“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去！本来我被钦哥拒绝还挺伤心，不过你这腿去人多的地方没关系吧！” “你扶着我点。” 李子昊：“你和钦哥还真有些像……” …… 路钦两人虽说要去会展，但因为他腿脚不方便，又先吃了饭，到现场已经是下午两点。 天公作美，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参观起来倒也不至于特别热。主办方很有心，选在公园，此刻将各个角落的水雾喷头打开，雾气升腾，倒也真身临其境似的。 李子昊一路走走停停倒是看得投入，遇上体验环节，还亲自上阵操作一番。 路钦则东张西望，在找人。这次的主办方是“云进”软件公司，而这间公司的老板韩云进，同时也是ktw战队的领队。他在找韩云进，期望能在水友赛选拔之前与之见一面，更确切的说是过过招。 然而，事情并不如意，相反的，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程小寻。 这个丫头顶着自己的身体，就在不远处，穿着奇装异服，还戴了个诡异的猫耳朵？！她的臂弯之下搂着一个穿红裙的女生，两人齐齐对着镜头，笑得花枝招展。 疯了！ 他猛地拍李子昊的肩，蓦地，话又梗在喉咙。不行，不能被他看到！ “干嘛啊？”李子昊略为迷茫的看着女孩。 “……你去给我买包烟。” 李子昊瞪大眼睛，“你一个女孩子也抽烟！？” 路钦按头，“不，我话没说完，是眼药水，我眼睛好像有点发炎。” 李子昊面带疑惑盯了她一会，拍拍他肩膀，“那你就在这等着我，别乱走，否则出了岔子钦哥会削我的。” 待他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中，路钦才一瘸一拐地朝着程小寻进发，眼睁睁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女生搂着她，也就是自己原本的身体拍照。走近些，他才发现程小寻周围竟排起了小长队，似乎是专门等着与她合影的。 “让一让，让一让！”路钦加快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一个身着女仆装的loli娘挽住了程小寻的胳膊。 两人大约还有三米，程小寻抱起了loli娘，两人抵着脑袋拍了张。 距离十米，loli娘要亲上“自己”了！ “程！小！寻！”路钦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着前方吼了出来。 哄闹的人群中，不少人噤声，纷纷望向路钦。 吧唧，程小寻侧头，小萝莉一口亲在了自己的左脸，她看见了路钦…… 不知怎的，她有些心虚，略为尴尬地放下萝莉，“要快点好起来哦。” 小萝莉红着脸走开了。 路钦冷脸，眼中似有火光，慢慢挪向程小寻。 她深知不能落跑，微笑着和周围的女生们道歉，“抱歉，有点意外状况，你们先随意看看，我一会就回来继续讲解技能。” “钦、钦哥，你怎么来了……” “呵，”路钦冷笑，“我不来你预备让每个女生都亲你一下吗？” 程小寻：“……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那个小孩子特别可爱，又生病了，我才答应的。” 路钦沉默不语，半晌，闷哼一声，“赶紧把这身衣服给我脱了，还有头上那个耳朵！” “不、不行的，我在做兼职，不能半途落跑，做人要讲信用。”程小寻低声拒绝。 “你顶着我的壳子来兼职，本就是李代桃僵，有什么信用可讲。” 她扁嘴，“我不也答应你去网吧通宵了么。” 两人竟僵持住。 “小钦，怎么回事？”景榛榛打破了僵局。 程小寻心中一跳，“榛榛姐，不好意思，遇到朋友多说了两句。” 道完歉，她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路钦，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身上了。路钦目不转睛地盯着景榛榛，目光微动，表情竟有一瞬的怔忪。 ？！ 景榛榛漂亮是漂亮，可路钦也太把持不住了吧，那他在寝室会是怎样度过的！ “其叶榛榛？！”路钦颇为诧异地望着景榛榛，潜意识喊了对方的游戏id。 女人挑眉笑道：“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小妹妹，你也玩《战队联盟》吗？” 路钦眼睛里隐约有光，话语中暗含热切，“我能和你对战一局吗？” 程小寻傻眼，原来是碰见偶像了？ 景榛榛扫视两人，抱歉一笑，“不太巧呢，活动结束我有还有事。恩…你知道ktw不久之后要在蜀城举办‘水友赛’吗？” 路钦点头。 “那就约定在水友赛那天吧，活动结束我给小钦两张门票，欢迎你们来玩。”说着，她看着程小寻，“要快一点回去讲解哦。” 讲完景榛榛又往其他环节走去。 程小寻探究地看着路钦，“这就是你们说的比赛么？” 路钦点头，沉默良久，转身，“记住不能让任何人亲你，还有，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兼职了。” 咦，这是放过她啦？ “好好，那我继续……讲解去了！”她欢欢喜喜道别，话还没落音，和几米之外的三人对视上。 居然是李子昊、沈俊杰，以及虞文周！ 程小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你怎么了？”发现她不对劲，路钦问道。 “路、路钦，”程小寻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你回头就知道了……” 路钦瞥她一眼，悠悠回头，旋即眉心拧紧，这岔子怎么像公交车似的，一趟赶一趟？ “喂，”程小寻扯他，“你还回头，不怕被看见啊，怎么办？” 边说她还边扫视那边的三人。 突然，虞文周的视线和她对了个正着，他们竟像要往这么走。 说时迟那时快，路钦飞速背过身。单脚跳起，勾住程小寻脖子，将她往下一带，按进自己怀里。他贴近她耳朵旁，似要亲吻她，抬手遮掩住她侧脸道：“我都没急，你怕什么？” 鼻息擦过耳尖，她心脏猛地一跳。 程小寻枕在他颈窝，突如其来的温度令她心神不稳，明明落入的是“自己”的身体，而她竟乱了呼吸。 第16章 醉酒 “哇奥！”两人身边突然有人惊叹一句，“这妹纸太霸气了！” 随即，又有人附和，“好萌的cp，好萌的身高差！” 更有甚者，直接是：“我也要勾住我男朋友亲亲~” 亲？亲！ orz 人群中八卦声此起彼伏，两人才注意到这种姿势过于暧昧。 程小寻迫于路钦突如其来的压力，不得不俯身弯腰，贴在他肩胛的位置；而路钦，由于身高限制，不得不踮起一只脚，受伤的另一只则置于程小寻脚背上。 她被对方勾住脖子，说话的气息落在耳根，仿佛将那热也度了上去，耳廓都有些发烫。但程小寻不敢贸然推开他，怕动静太大，将三个男生吸引过来。 “一会我松开你，你立刻转身，背我离开，先躲个十分钟。”路钦继续交代道，“我会过去引开他们，尽量将他们带离会展，听明白了吗？” 她点头。 对方毫无迟疑的松手，程小寻背起路钦，拿出这几天训练3000米的实力，火速逃离现场。 周围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包括李子昊一行人。 李子昊：“卧槽，这妹子也太刚了！” 沈俊杰望着前方消失的人影，若有所思地道：“你不觉得那个女生的背影有些熟悉吗？”他抬肘碰碰身边的虞文周，“学霸，你怎么看？” “恩…你说什么？”虞文周面色复杂，似是陷入了沉思。 沈俊杰：“我说你怎么看刚才的事？” “不好说。” …… 程小寻一路跑到了后台，才气喘吁吁地将路钦放下，“哎，你、你放心吧，这、这里他们绝对来不了。” “恩。”路钦已经恢复淡定，“你先呆在这里，可以了我会给你发短信。” 她点头，对着瘦小的背影道：“那什么，谢谢你啊！我以为你会命令我立刻脱掉这身衣服。” 路钦驻足，“我们虽然互换了身体，但原本就应该尊重彼此的生活不是吗？” 她怔忪，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下一秒，路钦背对着她扬唇，“更何况，你不兼职怎么还我的手表钱？即使互换，我们仍然是债权人和负债人的关系。” 话毕，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小寻：…… 她一直在后台等了二十分钟，路钦的短信也没有如约而至，没脱身，或是忘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程小寻坐立难安，她离开现场太久，有些担心自己失信于人。于是，握了握拳，她决定回到会场去。 为了避免和他们猝不及防碰见，她从后台拿了副墨镜戴上，准备安全到达展位后才拿下来。 “路钦，”景榛榛突然冒了出来，“你上哪儿去了，展位里的人都开始抱怨了，我有其他事情忙，你赶紧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我刚刚肚子不舒服上了个厕所，这就过去。” 程小寻见boss已经带着些情绪，语气不复方才的温和，再顾不得许多，快速朝展位跑去。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迎面撞上一个人，“嘭”的一声，撞得她眼冒金星。 “呲，对不起啊。”她知道是自己跑太快了，低着头道歉。 对方沉默，没有说话，程小寻觉得有点奇怪，抬头一看，傻眼了。 “钦钦钦钦钦哥？真的是你？”李子昊见老大这幅打扮，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了。 话一落音，他身边的沈俊杰愣在原地，虞文周则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完了，全完了。 程小寻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只好看着同样当机的路钦，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我不管，这是你的身体，我什么都不知道！tat “咳，”路钦强装镇定，“不是要去唱歌吗，再磨叽赶不上下午的包场了。” “等等，”李子昊看着程小寻，“钦哥，你看着好像刚才被强吻的那个‘男朋友’！这佩剑简直一模一样，我知道了，钦哥你是为了哄女朋友才来的？” 他联系前一段时间的《香水百合》，突然变得爱学习，上网也不去了，这会儿还玩起cosplay。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的缘由，脑子瞬间补完了一场大戏。 程小寻：……那么，到底是让他们以为路钦坠入了爱河之中，以至于性情大变的好；或是让他们认为路钦其实真人不露相，心中暗藏少女心，所以才做出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呢？ 当然是——第一种！ 然而，她还没开口，就看见虞文周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路钦。他知道刚才那两个人是他们了？！ “不、不是，我没有谈恋爱，是来兼职的！”程小寻几乎是脱口而出。 路钦的心一沉。 三个室友都诧异地望着她，虞文周尤甚。 “你很缺钱吗？”他问。 程小寻已经不敢再看他们的脸，就在这快兜不住的千钧一发时刻，她看见了远处的景榛榛。瞬间灵光乍现，她挑唇一笑。旋即抬手指着远处的漂亮女人，“看见那边穿小黑裙的美女了吗，那是景榛榛，认识吧？她是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这，就是我来兼职的原因。” 说罢，她转身就走，干净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她挺直背脊，留下潇洒背影，多亏了路钦方才的异常反应，自己才能想出这么一招来挽救路钦的名声。如果景榛榛在电竞圈真的是很牛的存在，那么自己为了接近她来兼职也很牛的吧！ 而且，这种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不看众人反应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她觉得自己会爱上的！o(≧v≦)o 路钦不禁勾了下嘴角，“走吧，去ktv了。” “别，”李子昊又拒绝他，“我们晚上去吧，等钦哥一起！” …… · 夏日的白昼被拉得很长，晚上八点，天空还泛着点白。 程小寻揣着200来块钱，以及和景榛榛要来的四张门票，心情大好。从前发传单一天不过百八十块，哪有这份兼职轻松又赚钱。 她穿过音乐公园最著名的火车头，来到了后面的小吃一条街，思索着吃点什么。 “钦哥！”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程小寻四处张望，看见了李子昊一行人，他们居然还在！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她真的受到了惊吓。 李子昊立马与她勾肩搭背，“当然是等你了。钦哥，你已经和ktw搭上线了吗，不愧是我哥！” 她心虚的看了眼路钦，微微颔首，不敢作答。 “钦哥，为了庆祝，我们专门等你一起去ktv的。”李子昊一脸兴奋地看着虞文周他们，“而且，这是我们新寝室的第一次聚会，哪能少了你！” 于是，程小寻就在李子昊的簇拥，以及虞文周、沈俊杰的包围之下，被带到了ktv。 天呐，又唱歌，怎么就逃不开这个魔咒？她求救的看向路钦，对方张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别唱。” 为今之计，也只有死不点歌了。反正一群人唱歌，总是有麦霸、和玩手机这两个党派的吧，她只要安静地当一个玩手机党就万事大吉。 哪晓得，李子昊和沈俊杰回来时，服务生直接抱了两件啤酒跟在后面。 要喝酒？ “钦哥，”李子昊将一筐小吃摆到她跟前，“你没吃晚饭，垫垫肚子，等会我们不醉不归。” 还不醉不归？ 她当下就要拒绝，但转而一想，路钦不仅是个男子汉，还是校霸级别的，恐怕无法拒绝。于是，她又只能发出求救信号。 路钦蹙眉，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考虑，因为他其实很能喝。毕竟他爸是生意场上的人，他连白酒都不再话下，更别提啤酒了。只是，不知道这灵魂一换，酒量换是没换。 沉默半晌，他说：“你们一群身份证都没有的人，喝什么酒？撤了。” 沈俊杰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起开盖子，“小寻，这你就不懂了，男生宿舍聚会哪能不喝点酒！不过，你可以喝饮料。”说着，还递给他一瓶加多宝。 路钦：……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好面子的，酒量佳的路钦尤为如此。他深知绝不可能说服这几个人不喝酒，于是耸肩，给程小寻发了条短信： 『放心喝，有我』 好吧，路大爷都发话了，她也就不管了。反正万一她喝醉出了什么丑态，都是得他首肯才这样的！ 于是乎，当唱到乏味，李子昊拿来几盅骰子的时候，程小寻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他们的游戏。 玩法简单粗暴——比大小。== 就算是比大小，她内心也十分忐忑，毕竟第一次玩，第一次喝酒。 “哐当哐当”，即使在背景音乐之下，骰子的碰撞声也能听见。“啪”的几声，所有人放下盅。 虞文周：345；李子昊：246；沈俊杰：555；路钦：111…… 程小寻看见三个一，有些心虚，连忙揭开自己的盖子，666！ “我赢了！”开门红，她很兴奋，“喝！” 路钦额角一抽，端起酒杯，却被虞文周截了过去，“我帮你。” 程小寻心中震动，为“自己”喝酒的男神太帅了！ “再来！”李子昊率先端起骰盅摇起来，游戏继续。 很显然，程小寻继承了路钦的好运气，几轮下来竟一回也没有输过，她已经玩得有点high了。 “好玩，继续！”她兴奋地举起骰蛊，噼里啪啦摇个不停。 沈俊杰喝得有点上头了，连说：“不行，我们得换个玩儿法，你这运气得玩儿死我们啊！”他起身，将背景音乐关掉继续说，“咱来歌词接龙，一人一句，不能说，唱不出就喝一杯。” 这个游戏一经提议，立刻得到李子昊的支持，“这个好，不然我们白来ktv了！公平起见，我们直接顺着必点歌曲往下唱。” …… 其实，游戏还没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 毫无疑问，程小寻惨败，真正的惨败。啤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一开始她脑子还挺清醒，中间喝得甚至很高兴，到最后脑袋发晕，眼睛都睁不开了。 路钦看她这样子按了按眉心，这酒量倒是也互换了，可耐不住她喝得多啊…… 虞文周看李子昊和沈俊杰也已经倒下，对路钦说：“今晚就在这儿睡一晚吧，我一个人也扛不动他们三个，你来这边的沙发睡。” 他将最宽的沙发让给路钦，然后叫来了服务员，交代通宵。 路钦如今在程小寻的壳子里，也懒得再去矫情的拒绝，关掉歌声，行云流水的躺进沙发。 虞文周过去将沈俊杰和李子昊安顿好，走到了程小寻面前，将她从坐姿调为睡姿。 程小寻迷迷糊糊间，看见了虞文周，以为自己做梦呢。 “虞文周，”她伸手拉住对方，撒娇似的闷哼一声，“我好喜欢你哦。” 第17章 姨妈 她伸手拉住对方，撒娇似的闷哼一声，“我好喜欢你哦。” 虞文周被程小寻这一拉，有瞬间的失神。因为在他眼中，拉他的不是别人，是与自己不对盘的路钦。 隔着段距离，沙发上的人声音又小，他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余什么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虞文周俯身，令自己离他更近。 程小寻觉得胃中难受，身边又有什么人在说话，不耐的挥手，然后翻了个身，面朝沙发。 虞文周自然不知道沙发上的人刚才是在向自己表白，心道这人不会睡着了都在骂自己吧，他摇摇头，倒了杯白水放在桌上便顾自睡了。 路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知道程小寻咕哝了什么，但确定虞文周肯定没听见。心下微安，却见对方给自己倒了杯水。 没由来的，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或许虞文周和他妈妈的确不是同一种人。 凌晨已过，房间灯光晦暗，只余屏幕上的画面在无声切换。所有人都睡了，除了路钦，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一开始他只以为这几天熬夜成性，身体反射性失眠，但后面肚子越来越不舒服时，他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小腹微微刺痛，接着胃部痉挛，他猛地起身到厕所，以为自己要吐。 干呕好一阵，什么也没吐出来，路钦满是疑惑。按理说他喝的酒不超过三杯，晚饭也是和李子昊他们一起吃的，不应该有事才对。 脑子昏沉沉，他又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得恹恹躺回沙发。 胃部仍然抽痛得厉害，他疼得蜷成一团，迷迷糊糊间，也终于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服务生却敲开了包房的门，他们要打烊了。 沈俊杰去过来推路钦的时候，他是拒绝的，眼皮根本睁不开，谁也别想让他走，呵呵。 打烊就打烊，大不了开门他再走，不就多给点钱的事？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刚睡的校霸，是以，沈俊杰一行人只好尴尬地对着服务生微笑。 沈俊杰看着他们说：“我来背小寻吧，反正她的脚也还没好。” 路钦沉沉的眼皮瞬间抬起，“不用，程……路钦，你过来扶我。” 对不起，他无法接受自己怂到让一个男生背着自己走。 程小寻尴尬地笑两声，却将路钦扶起来，对方似乎站立不稳，重心直往自己身心靠。 “你没事吧，脸色好苍白。” 路钦摇头，示意没事，然后梦游似的瘸着往外走。 虞文周和沈俊杰的表情都颇有些微妙。 程小寻到外面时才发现天色尚早，即使是在夏日里，天色也还蒙着层灰，并不敞亮。 “几点了啊？”他侧头问李子昊。 李子昊：“五点半。” ……说好的通宵呢？ 她又看向沈俊杰和虞文周，“接下来怎么说？” 没等来两人的回答，路钦的一句话让众人一愣。 “先去开间钟点房。”他说。 程小寻听见开房，脸上忽然有点烧，“你一个女孩子开什么房，我……送你回家。” 路钦怔忪，腹痛间，想起自己现在还真是“女孩子”。他一个人跑去开钟点房是不安全，但又不想再和虞文周他们待在一起，于是点了点头。 这副虚弱的样子，真的太娘了！ 于是，几人分道扬镳，程小寻扶着路钦等车，准备带他回自己家。 · 路钦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睁眼，四周一片粉嫩…… 粉色纱罩自顶上垂下，电扇呼啦啦地转着，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腹中一阵绞痛，他疼得弓起了身子，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程小寻。”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分贝太低，无人回应。 又一阵疼痛袭来，他双手攥紧被单，等待这一波疼痛消减到最低程度。然后，毕一身力气，“程小寻！” 一声大吼，他感觉到身下似乎有股热流划过，腹痛更甚之前。 卧槽？这什么症状？！ 大约过了几十秒，程小寻闻声而来，撞见一个虚弱且脸色苍白的路钦。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路钦疼得乏力，一下子栽倒在她怀里，“快，打120，我可能是阑尾炎或者盲肠炎……” “你肚子痛？”程小寻心中一个咯噔。 床上的少女虚脱得快说不出话，“绞痛。” 程小寻：“还有其他症状吗？” 路钦听她没完没了，心中一阵燥热，刚要发作，又是一大波疼痛来袭。 他闷哼一声，“感觉还有股热流……你快打电话，不然我死了你就一辈子是个男生了。” 心中的猜测应验，程小寻艰难开口，“那个，路钦，你应该是……那个来了。” 路钦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哪个？程小寻你别磨叽了行不行？” “没磨叽，我是说应该是‘我’生理期提前来了，你确定要打120？” “…………你再说一遍？” 原来校霸痛经也是如此虚弱啊，真是我见犹怜！ 程小寻心情复杂地拍拍他背脊，“你辛苦了，我带你去厕所，然后给你拿小天使。” 路钦接过程小寻递进来的换穿小裤时，整个手都微微颤抖，“你确定拿给我的不是纸尿裤？” 程小寻：“……我虽然痛经，但量也大，必须要420厘米才够。那个，你看一下我的贴法，后面几天也这样贴就行了。” 他身子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你说什么，后面几天，难道不是明天就完了吗？？？” 程小寻：“(⊙o⊙)…，额，这个和你们男生不太一样。子宫内膜脱落是会引起持续性出血的，一般3至7天才会停止。” 她一边给路钦科普，一边感叹世事无常，原来男生都以为大姨妈和大姨夫一样，第二天就没事了？呵，天真！ “那你几天？” “七天……” 路钦无力闭眼，忍着肚子的阵阵绞痛，靠在墙壁，艰难地换好小裤和睡衣。 再回到床上的时候，程小寻给他吃了颗药丸后，又递来一个塑料杯，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我刚刚煮的红糖，加了生姜，你先暖暖小腹，等没那么烫了再喝掉。”程小寻交代道，“你再休息一会，我去趟医院，再回来接你去学校。” 路钦额角抽抽，“程小寻，我有必要提醒你今天三十三度，而且你只开了电扇，一档。” 程小寻见他一副想炸不能炸的样子，轻言细语地道：“那什么，我有点宫寒，生理期必须保暖。还有，你别动气哈，否则会更痛的。痛经的时候吹电扇够了，否则受寒了也会更痛……” “你快走吧……”他不想再听见“宫寒”、“痛经”这样的字眼了，脑子也疼得跟团浆糊似的，再没力气说话。 程小寻将手机放在他枕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 程小寻和路钦在教室外分别的时候，特意交代他能不碰凉水就不碰，也别吃水果和凉菜，才满是担忧地走了。 路钦此刻已经好了泰半，肚子不痛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并没把这些话放心上。 他瘸着腿往教室走，边走边感受到那股热流，一时间姿势极其僵硬，已经不会走路了…… 终于在位置上坐下，身下那湿漉漉的感觉更为真切，他再一次感受到无力和崩溃。想到这样的感受会持续七天，他恨不得立刻去投河！ “小寻，你来了啊？”沈俊杰热情洋溢地回头看他，“早上你看着很不对劲，没事吧？” 他微微颔首，身体乏力，不是很想说话，随意翻开了一本书。 整个晚自习，路钦都安分地坐在板凳上，翻翻虞文周给的英文资料，最后兴趣缺缺摸出了新手机玩游戏。 是的，他在理科班太无聊，索性买了个新手机。程小寻的老人机根本毫无娱乐功能，他前几天上课都快闷死了。 玩耍期间，他随手就拿起杯子灌了几口凉水，肚子也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这种状态直到离放学最后半个小时，路钦感受到小腹又开始绞痛，一波一波，比起下午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胡乱收起手机，趴在桌上，闭眼休息，企图用睡眠来麻痹痛感。 无奈，腹中像是有一台挖掘机，不停的挥舞着前面的装置，一下下扎进肉里。 起初他尚能抗过去，到后边，脑子都发麻，身上也开始起鸡皮疙瘩。路钦忍不住闷哼，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 想起程小寻下午给他暖水杯，他顾不得许多，抬头拉了下虞文周，“帮我接杯热水……” 痛意钻心，他下意识抬手护住小腹，额间也涌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整个内心都在咆哮：有没有药啊，有没有药，给我止痛药！ “程小寻，”虞文周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立刻接来了开水，“你怎么样，要不要去校医院？” 路钦正要拒绝，因为这种事去校医院太丢脸了好吗！可是腹中一绞，他脑子一糊，身体的本能帮他做了决定。 “要……” 他刚被虞文周扶起，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然而，这安全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 因为，凳子上的一抹鲜红，实在太过刺眼，令他如坠冰窖。 第18章 跑步 凳子上的一抹鲜红，实在太过刺眼，令他如坠冰窖。 路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又一屁股坐了下去，这一坐，那酸爽他不想形容。 同时，他别过脸，完全无法和虞文周对视。 “你……”虞文周侧身背对他，欲言又止，最后略为尴尬的说，“我……出去一趟，你等我会儿。” 卧槽！ 他看见了！ 路钦情绪一激动，又疼得脑子发麻，只能自我安慰这丢的都是程小寻的脸。趁这空档，他起身将凳子上的痕迹擦掉，然后，他再不敢坐下，无力地蹲在地上。 此刻还没有下课，班里在自习，其余的人没注意到，他前排却不可能忽视掉。 “小寻，你怎么蹲在地上？”沈俊杰弯腰问道。 路钦：“我坐累了……” 沈俊杰：“啊？” 约莫又蹲了五六分钟，期间给程小寻发短信对方没回，路钦脚有些麻的时候，虞文周回来了。 他递来一件校服外套，“给。” 路钦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同时，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大热天还有女生围着校服。 “谢、谢谢。”他接过，脸颊不可控制地变得绯红。 虞文周微微颔首，半跪着蹲下，“来，我背你去医务室，离下课还有一会，别等了。” 路钦刚系好校服，眼角一跳，心里是拒绝的，但身体是实诚的……他忍着腹中的剧痛，趴上虞文周的背脊，任由对方背着自己前行。 他真的快痛死了啊，管不了其他，什么也别想阻止他去校医院！ · 程小寻的这个晚自习过得十分单调，全部的时间都在做一件事，考试。 艺体班刚换了数学老师，叫文武，寸头、微胖、戴着副黑框眼镜，个子不高，人看着倒还算温柔。而之前的数学老师觉得教艺体班太没成就感，申请调去了普通文科班。 文武是大学刚毕业的师范生，今年刚被招进实验高中，由于没资历，艺体班这个烫手山芋自然就甩给了他。 今晚，是他上任的第一个晚自习，文武上来就扔下一叠卷子，说要探探他们的底子。 程小寻先把整张卷子浏览了一番，除了最后一道题，其余的在她眼里都是送分题。但这次她学聪明了，不会做得全对，毕竟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路钦。 上回给李子昊补课时，她就探过口风，李子昊是全班37名，路钦还在他后面。但全班一共也就50几号人吧，所以路钦的成绩真的不是一般的烂…… 程小寻将题的难易程度分析一遍，再估算及格需要做哪些题，然后才慢悠悠地动笔。 饶是这样，她做完之后，离放学也还有半个小时。 其实，她本以为艺体班的人都会随便写写提前交卷，但事实并非如此。程小寻打量教室，灯光白炽，所有人都低头苦思冥想。有人咬笔帽儿，有人挠头发，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做起事来，其实也是很认真的啊，她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班老师非要说他们是混日子。 “嗡嗡”，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程小寻收拢思绪，正准备提前交卷，然后理所当然地查看手机，但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眼底。 抬头，是老师。 文武抬手敲桌子，“拿出来。” “啊？”程小寻一脸懵逼，“拿什么？” 文武：“手机。” 程小寻：“……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手机只是正好响了，我正准备交卷呢！” 两人的声音不算小，已经有同学看向他们，忽然有人说了句：“文老师，路钦不会作弊的，他只会交白卷。” “哈哈哈，是的老师。”话毕，立刻有人附和。 程小寻：……科科，真不知是该夸路钦人缘好，还是运气好。不过，她也太背了吧，怎么总是有老师怀疑她作弊？ 文武却突然笑了下，抽走程小寻的试卷和草稿纸，回到讲台。 “同学们，”他说，“你们刚才的反应，我很高兴。我并不是怀疑……”他看了眼试卷，“路钦同学作弊，而是想收走他的手机让他专心考试。” 然后他又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程小寻，“路钦同学，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我有话问你。同学们继续考试，这个成绩只是摸底，所以作弊是最没有意义的，老师相信你们。” 旋即，文武率先走出了教室。 - “文老师，您找我什么事？”程小寻十分疑惑地问道。 文武一笑，摊开她的试卷，“为什么空这么多题？” “额，当然是不会做……” “哦,是吗？”文武又摊开她的草稿纸，“那这上面的答案是怎么回事？路同学，你可以啊，都把我出的题按简易程度排了序。” 程小寻：“……文老师，我有苦衷的。”事已至此，她只能睁眼说瞎话了。 文武微笑，“你数学明明很好嘛，要不是我刚才无聊在后面打量你的吉他，就要错过你这根好苗子了。” ……您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文武看出她的不自然，起身拍拍他肩，“行了路钦同学，你也不用紧张，既然是苦衷老师就不多问了。把你叫来办公室，是想让你当课代表，怎么样，愿意吗？” ……你都提出来了，我能不愿意吗？ 程小寻在内心吐槽一句，为免和数学老师交谈更深而出错，点头答应。 于是，文武很高兴的领着程小寻回到班里，告诉全班，“路钦”就是今后的数学课代表了。 全班：Σ(°△°)︴不是谈作弊么，怎么忽然就谈成了课代表，这可是咱班最后一名！ 但，路钦平日的颜值和“威望”，仍然为他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最后一名当课代表，可真有意思，支持，支持！ 程小寻站在讲台上，整个人都有点懵，她好像刚当上这个班干部一分钟，就已经爱上了…… · 终于挨到放学，程小寻回复路钦电话的时候，却听见了虞文周的声音。她下意识看屏幕，没打错号码啊！ “虞文周？”她试探着喊了声。 “恩，”对方回答，“程小寻在校医院睡着了，我看是你的号码才接的。” 程小寻心中一个咯噔，直觉路钦又痛经了，但和虞文周讨论这个问题好羞耻哦…… 她思忖片刻道：“他怎么样，我现在过来一趟。” 虞文周沉默一瞬，才回答，“挂着水，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你来吧。” 程小寻到急诊室时，路钦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额前的刘海有湿濡，看得出来是饱受过煎熬的。虞文周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上拿着本化学资料。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他，静静地走到另一张椅子里坐下，摸出本地理资料看。 虞文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身边的“路钦”，当瞥见那本地理书时，脸上闪过微微的讶异。他只是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想和路钦说什么话，于是，两人就这样在急诊室相对看起了书…… 昨晚通宵加上严重的痛经和失血，路钦睡得很沉，直到液体输完他也没醒。 虞文周并不确定身边的“路钦”是否知道女孩儿是生理痛，思考片刻看着对方道：“还是我来背她吧，你搭把手。” 他还是觉得自己送她回去稳妥，反正自己已经撞破了这件事…… 程小寻不知道短短一个晚自习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虞文周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她竟然不知该如何拒绝。 “好。”她只得答应。 然而，当她掀开被子看见路钦腰上围着的校服时，程小寻似乎有点明白了……路钦，大概是侧漏加痛经，然后被同桌的虞文周送到了校医院。 虽然内心早已惊涛骇浪，程小寻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将路钦扶上虞文周背脊。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些羡慕路钦。 一路无话，三个人就这样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程小寻熟门熟路地先去和宿管阿姨勾兑了一番。最后，她带着虞文周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寝室，在其余三个女生惊愕的目光中，将路钦放在床上。 临走前，程小寻专门先出门，给虞文周留下单独交代室友们病情的机会。 果然，虞文周隔了一会儿才出门，两个校草级别的人物就这样行走在女生宿舍走廊，无可避免地引起了一片骚动。 “你先回寝室吧，我得去跑圈。”到达楼下，程小寻开口和他道别。 虽然她很想和虞文周漫步回宿舍，可是做人要言而有信，自己答应路钦每天3000米，就一定会做到。更何况，路钦在自己身体里都被折磨成那幅模样了，不跑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谁知，虞文周却说：“我也去。” 咦？求之不得！ 于是，程小寻的心情从女生宿舍一路荡漾到操场，并肩和虞文周跑到一起的时候，觉得脚步格外轻盈。她嘴角的笑意简直藏都藏不住，不知不觉就跑了十来圈。 有了虞文周一起锻炼，心情大好，她压腿的时候都觉得柔软度提高了一个level。 “路钦。” 程小寻正拉伸大腿肌肉，虞文周突然喊她。 “恩？”她疑惑地看他。 对方仿佛难以启齿，犹豫了好久才说：“你喜欢程小寻吗？” 第19章 竞赛 “你喜欢程小寻吗？” 这句话如重磅炸弹般轰炸着程小寻的神经，她差点没拉伤腿。 “什么，你说什么？”难以置信，她又向对方求证。 虞文周眼眸深邃，定定看着她，“我问你喜欢程小寻吗？” ！ 男神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路钦这种问题？ 程小寻刚平复的心跳，又剧烈地攀升上去，比之长跑时更甚。她深呼吸，尽量令自己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当然不，我们只是朋友，你什么意思？” 话毕，她攥紧拳头，等待着对方的答案。紧张，紧张死了！ 虞文周：“她是个好女孩儿。” 程小寻内心狂点头，是啊，是啊，我是个好女孩儿！但面上却十分疑惑，“so？” 虞文周：“路钦，她和那些女孩不一样，考上大学对她很重要。” 她愣怔，考上大学的确是自己现在的所有愿望，可那些女孩是哪些？ 程小寻生怕露馅，淡淡回答：“哪些女孩？” “我并不是针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虞文周很不自然的松开双杠，转身，“只是路钦，她和你曾经交往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她最近都不再听课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说罢，虞文周转身就走，仿佛能说出这番话已很不容易，根本不想再继续逗留。 等等，这句话信息量似乎有些大？ “都不一样”，所以，路钦是交往过多少女孩子？还有那句“她最近都不再听课了”，是在关心自己的意思么？所以，虞文周以为路钦撩拨她，然后自己泥足深陷、无法自拔、自暴自弃，连课都不再听了？ 男神是为了“帮助”自己，才跟过来跑步的！ 程小寻立于灯光之下，心间仿佛被浇下罐乌梅酱，酸酸甜甜。虞文周这样关心她，固然可喜，但她却在路钦的身体里，尚不知是否还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她叹口气，也慢悠悠往寝室走去，路灯将背后的影子拉得颀长。 · 翌日晚上，程小寻接到路钦，搀扶着他往宿舍走。 “你好些了么？”她一边问道，一边抬脚踢起颗石子。 “你是指什么？”路钦昨晚挂了水之后，就谨记程小寻的交代。冷水冷食坚决不碰，老老实实喝着红糖姜茶，早就恢复正常。 程小寻扁扁嘴，“明知故问！” 路钦：“很明显，你这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她不想再和这个没正形的人贫嘴，叹了口气，似乎做下什么决定。 “路钦，”程小寻很正经地喊他，“明天下午的竞赛，你——直接缺考吧！不去考试，应该也只是被怀疑，并不能证实我一定作弊了。” 路钦停下，抬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别用我的脸做出这种丧气的表情，而且，我路钦一向言出必行，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其实我有悄悄期待你能给我惊喜来着，可是，你……不，是‘我’的生理期提前这么久，再加上痛经。如果我还硬要你去考试，在里面坐上两个多小时，这太残忍了。” 她冲着对方微微一笑，“所以，也别有什么负担，毕竟我在你身体里也搞砸很多事……” 路钦沉默，蓦地哼笑一声，继续前行。 两人无话，良久，路钦冷不丁地开口，“我初中在国外读的。” “啊？”程小寻有些反应不及。 路钦平视前方，仿佛他说的话稀松平常，“所以，明天的竞赛你不必担心，没有人能够诬陷你作弊，数学课代表。” “额……你知道了啊，我考试地时候罗列题目的难易程度，然后被新来的数学老师看见了，所以才会这样的。”程小寻颇有些心虚，“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呵，”路钦轻笑，“你忘了你的两个好室友吗，尤其是李安颖，每天都会将你的行踪事无巨细地向全寝室报备。” ……程小寻忽然想起虞文周昨晚和自己说的话，她还是多了句嘴，“其实，李安颖这妹子可单纯了，你别对她有意见……”也别去撩拨她。 毕竟这个人是校霸，还是别让小白兔一样的室友无意间就得罪了他。 路钦瞥她，“你作死到这种程度，我都怎么样你，没有必要为别人担忧。” 程小寻：……你丫会读心术啊？ 路钦忽视她一脸吃瘪的表情，语气颇为愉悦地问：“你成绩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藏拙？” 额，程小寻一愣，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忘记了，她倒霉啊！ “那什么，你也知道，我运气不好。所以，考试的时候，总是出岔子。迟到、笔芯断裂、漏墨，机读卡错位……所以，很少发挥出真实水平，你明天尽力就好。” 路钦额角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这一切，究竟需要多烂的运气，才足够让她每一次考试都发挥失常。 左脚跨上最后一步台阶，他松手，站稳，勾了勾手指，“低头。” 程小寻不明白路钦为什么突然一副要讲悄悄话的样子，没有多想，俯身弯腰。 路钦微微垫脚，凑近她耳朵，“你运气是很烂没错，但最近又是灵魂易体，又是骨折、生理痛，不会更糟了。明天考试前你来接我，准备好文具，毕竟，我可是运气爆棚的人。” 话毕，他抬头，揉了揉那一头柔软的白发，转身就走。一瘸一拐，却又透着稳健。 程小寻愣在楼梯口，望着“少女”的背影，熟悉又陌生。这样的“自己”是她所没见过的，从外貌到内里，无一不透着股张扬和自信，仿佛那才是这副躯壳原本该有的样子。 · 周二正午十二点，高一高二全年级放假，原因无他，正是为了准备下午三点开考的英语竞赛。 程小寻和路钦、虞文周、李子昊，以及沈俊杰一起吃完饭之后，送路钦回了教室。本来是要送他回寝室的，但他愣是说自己床上一躺绝对起不来，最后只好妥协去了二十班。 虞文周这个学霸，自然是跟着路钦回到了班里，程小寻见有人跟着他，这才放心了些。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是以她也没回寝室，而是回了艺体班。 又检查了一遍用具和准考证，她才调好闹钟，趴桌上休息。 眼睛刚合上，路钦神采飞扬的样子就在脑海自动播放，这个人呐，居然隐藏了这么令人惊喜的技能。吉他、长跑、电竞游戏、外语，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程小寻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噙上一丝笑意，这次考试应该没问题吧。 本以为情绪亢奋，自己会睡不着，没成想，事情想到一半她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待闹钟响时，已是两点二十五，她立刻支起了身子，拍拍脸颊，拿着文具袋就朝二十班跑去。 到门口了却发现路钦不在，虞文周还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她几步走进去，拍醒虞文周，“程小寻呢？” 虞文周轻轻甩了下脑袋，抬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开考，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恩，有道理，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她点点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静候路钦。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路钦仍没有回来。程小寻莫名有些心慌，拨通了路钦的电话，但，没人接。 两人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中午吃饭的时候说好了送他去考场，路钦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眼看着距离考试越来越近，虞文周当下做出决断，“路钦，我们分头找找，开考前五分钟没找到你就去考场门口看看。” 程小寻点头，迅速行动。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坚信路钦会出现，于是找人的时候内心也是抱着肯定能找到的心态。 然而，宿舍、操场、小花园……甚至是厕所，她都找遍了，却一无所获。发卷铃声打响，程小寻往考场狂奔而去，心中期待能够在窗外看见那抹身影。 没有，还是没有。第17号座位，空无一人，路钦没有来。 沮丧的情绪忽的就涌了上来，心脏像是多了个缺口，无数负面的情绪争先往外涌。 开考后十五分钟内能赶到，也是可以参加考试的，程小寻颇为颓丧地靠在墙壁上，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期望。 开考五分钟，路钦没有出现。 开考十分钟，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她猛地抬头。旋即，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是虞文周。 “还没来吗？”他问。 程小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恩，你回去吧，我再等五分钟就离开。” 虞文周神色复杂，“我再去找找小寻，等下电话联系。” 她微微颔首，又靠上墙壁，放眼望去，根本没有路钦的影子。 开考十四分钟，程小寻克制住低落的情绪，逼迫自己露出笑意，回头最后望了眼空无一人的座位。这才是她该走的剧情啊，与好运无缘，没有惊喜，永远充满惊吓的人生。 失意回头，正准备离开，却又愣怔在原地。 “不是告诉过你，别用我的脸摆出颓丧的表情。” 路钦仿佛从天而降，终于出现在她眼前。发丝有些许凌乱，校服也皱巴巴，还沾了些灰，嘴角噙着丝血迹，颇为狼狈。 程小寻忽然就忘了伤心，脸色突变，“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事？！” 路钦见她一副担心得要死的表情，扬唇，拿过文具袋，“当然没事，我可是校霸路钦啊。” 第20章 缘由 竞赛开考前两小时。 路钦在大姨妈的作用下，竟也睡着了，但身体终是有些不舒服，睡得也不甚安稳。半梦半醒间，他感受到手机震了震，猛的睁开眼睛。 手机上是程小寻的短信： 『来顶楼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路钦蹙眉，搞什么？顶楼平时根本没什么人会上去，这会儿约在那里，是因为近且人少？路钦不疑有他，揣着手机慢悠悠往顶楼走去。 阳光大喇喇晒着，他到达目的地之后，却并未看见熟悉的人影。似乎，有点奇怪。正准备摸出手机给程小寻打电话，几个陌生女孩仿佛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围住。 什么情况？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女生抄手，居高临下问：“程小寻是吧？” “恩？”路钦目光微凛，“我们认识？” 另一个黄毛少女上来就揪起他的校服领子，嗤笑，“现在不认识，但我们会和你好好认识的。” “哦？”路钦扬唇，眼中满是兴味。 这架势，是要约架，不，是要群挑他啊。 “程小寻，你胆儿是挺肥啊，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黄毛女逼近他，开启嘲讽。 路钦直视个子最高的女生，“有件事我得弄明白，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们？” 就算要干架，那也得弄清事情的原委，不明不白就动手，不是他风格。 黄毛女搡他一把，“蠢货，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明白吗？我就问你一句，脚踏两只船好玩么，就你这倒霉样子也配？” 路钦折了那只脚还没痊愈，被这么一推差点摔在地上，不过，打架的主题也算套出来了。脚踏两只船，那么，就是和男生有关了。 “废什么话，”高个儿女生睨黄毛一眼，“她不会做人，我们好好教导就是，何必浪费唇舌！” 呵呵，那你这是在干嘛呢，不也是废话吗？ 路钦眼睛微眯，思考着这事是自己穿过来惹上的，或是那丫头原本就惹上了？ 说干就干，四五双手齐齐而上，路钦却只是抬着腿躲避。对方并没放弃，竟然要扯他头发！ 他这校霸的名头可不是白得的，即便折了只腿，照样料理这几个黄毛丫头。但打女生，一直是他所不齿的，是以，他也并没动真格。 也因此，最后将她们一一制服的时候，他也免不了挂彩。 “谁让你们来的？”他一手反剪高个儿女生，一脚制住黄毛，其他几个女生被收拾得压根不敢再上。 黄毛：“谁敢指使我们，程小寻，你以为你谁啊？今天让路钦背回去，明天让虞文周背回去，你这个作弊女不配！” 路钦：……我去，因为他和虞文周？那就是互换之后了。 他哼笑一声，腾出手从兜里摸出把小瑞士军刀，抵在黄毛脸上，“限你三点十五分之前把我背到英语竞赛第3考场，否则，和你现在的颜值说再见。” 不就是威胁吗，这一套他早就玩儿得炉火纯青。 几个女生见他摸出刀，脸色均是一变。她们虽号称是不良女，其实也不过是在校园小范围内横一横了，要真动真格，她们就是一个字，怂。 “程小寻！”黄毛女吓得魂都要丢了，“有话好说，你把刀收起来，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路钦收起军刀，“那你还不快一点，我今天如果迟到没考上试，以后见你们一次就收拾一次。” 黄毛闻声背起路钦就往楼下赶，开考铃响了有好一会儿了，她简直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终于，在三点十三分到达考场的楼梯口。 “停，”路钦发号施令，“我自己过去，你走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别以多欺少。” “是！”黄毛如蒙大赦，脚底抹油溜得比来时更快。 而路钦看着斜前方的颓丧的程小寻，缓步过去，这丫头眼睛盯着台阶远方，活脱脱的望眼欲穿。 他看着她满是失望地回头望向教室，那个眼神太过消沉，莫名使人心疼。 于是，路钦加快速度，甚至忽略了脚上的疼痛。在她真正绝望的前一秒，终于现身。 · “知了、知了……”树上的知鸟声声叫唤，树荫将空地圈出一片阴影，阳光透过树叶缝儿斑驳落于阴影之中。 程小寻置身树荫下，侧头看着窗边答题的“少女”路钦，神情专注而从容。即便他在满是嫌弃的目光中走近考场，即使他完美错过一半的听力题，即使他满身狼狈，但他没有丝毫的紧张。 她不禁弯起唇角，无时无刻不张扬自信，这才是校霸路钦啊，他说得没错。 “路钦？”正看得出神，身边响起虞文周熟悉的声音，“你也来等小寻？” 程小寻扭头一看，不止虞文周，沈俊杰和易子君都来了，甚至还跟着林若和李安颖。 “你们，怎么都来了？”对于林若和李安颖的到来她很是惊讶，路钦什么时候和她们关系处得这么好了？ 李安颖甜甜一笑，脸色绯红，挽着身边的林若道：“若若说小寻今天竞赛，君君室长就说给她打气，结果碰上了虞文周他们，就一起来啦！”说着，她扯了扯林若的胳膊，“是吧，若若。” 林若不自然地笑了笑，“恩，我们还要一起吃饭，路钦你来么？” 诶？全是来给自己打气的？ 程小寻突然有种从天而降好多好朋友的温暖感，面上却要维持路钦特有淡定，“好。” 刚答应了，她又想起李子昊还在苦逼地替自己扫厕所，于是一边摸手机一边说：“去吃食堂的小火锅吧，我请客，再把李子昊也叫上。” 她最近给室友们添了不少麻烦，是该请她们吃顿饭了。 路钦交完试卷出来，迎接他的是浩浩荡荡两个寝室的人，他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小寻。 “小寻！”易子君猛地上前抱住他，“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有没有事？” 路钦被这么一刺激，大姨妈又开始叫嚣…… 他扒开易子君，“没事，”然后看向众人头疼地道，“你们散了吧，我去趟厕所，路钦你等我一下。” 话毕，毫不迟疑地大步走向厕所。 虞文周望着少女单薄的背影，低声对众人说：“等会大家别问考试的事了，讲点其他的来分散注意力。” 两个寝室的人都以为“程小寻”迟到考得不甚理想，均会意地点头，包括真正的程小寻本人。 “你们先去点菜吧，我送他回寝室换身衣服，然后来食堂和你们会和。”她认为还是不要让路钦突然面对这么多人，尤其是他心情很可能不好。 林若却推了李安颖一把，“阿颖，你不是要回寝室拿充电吗，正好和小寻一起，我饿了就先去食堂啦！”说罢，她还顺势挽住易子君的手臂，冲李安颖眨了眨眼睛。 “诶，”李安颖瞪眼看了林若一眼，却站到程小寻身边，“可以吗，路钦？” 程小寻不疑有他，回之一笑，“为什么不可以？” “啊，没什么。”李安颖却迅速低下了头。 她感叹颖妹纸一如既往的萌，又走神思考路钦怎么还没出来。 - 四男四女聚集在食堂时，颇为壮观，引得其他同学频频侧目。因为他们的组合简直神奇，校霸二人组、艺体姐妹花、年级学神再加一个倒霉孩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谨记虞文周的话，压根不提竞赛，为了不令聚餐的氛围显得尴尬，有人聊起了月底的运动会。 易子君碰碰路钦的胳膊，“哎，小寻，你有没有被老师安排去参加运动会啊？我可惨了，我们班一共十个女生，全被报了项目，我被迫参加了800米。” 路钦看了眼要替自己跑3000米的真程小寻，挑唇，“我们班还没听说，不过，我这脚折了应该能逃过一劫。” 话刚落音，沈俊杰一拍脑门，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他看着路钦，笑得意味深长，“小寻，我今晚就要宣布何老师的运动会安排，你就放宽心，你不是竞技项目！” 程小寻一看沈俊杰的表情，直觉要坏事，下意识踢他一脚，“小寻被何师□□排了什么项目？” 沈俊杰和校霸相处下来，觉得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虚张声势，嘿嘿笑道：“现在不说，等晚上统一宣布。” “啊，我可能知道。”李安颖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路钦，“小寻该不是和我一个项目吧！” 路钦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郑重地放下筷子，直视沈俊杰，“别卖关子，不说你现在就别吃了。” “好了好了，怎么弄得这么严肃！学校这次不是还要邀请国际部合作学校一起观看吗，所以搞得比较隆重，要成立拉拉队，你很幸运的被何老师看中了。” 拉！拉！队！？ 第21章 礼物 路钦一听见“拉拉队”三个字，脸就立刻拉了下来，“不去，拉拉队也得跳，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的腿还好不了。”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程小寻。 恩？这算威胁吗？ 程小寻脑补了路钦穿拉拉队服的样子，以及他挥舞花球的样子，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噗！沈俊杰，小寻说得对，她的腿的确不能跳动。毕竟是二次扭伤，好不容易才拆了绷带。” 话毕，她还下意识偏头对上易子君，“寝室长，你说对吗。” “唔……”哪知易子君摇头，“不，月底才是运动会，小寻的脚这周肯定就能好得七七八八。拉拉队不会有激烈运动啦，顶多费些嗓子，我倒是觉得小寻去参加特别好。”她冲着路钦温柔一笑，“你平时集体活动参与得太少了，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当拉拉队一定很有人气的！” 程小寻：…… 路钦：“……没可能。” 沈俊杰挠挠头，“嗨，说得我好像能左右何师太的决定似的，大家别这样看着我啊，接着烫火锅！” “没问题，”路钦突然淡定下来，悠悠夹起片毛肚放进锅里，“晚上，我自己去找班主任说。” 这突如其来的冷静，反而令程小寻心脏微微一颤。 这顿火锅最后吃得还算欢快，程小寻最终没能成功付款，被虞文周抢了先。 在前台的时候，对方还很不自然地对她说了句，“你不是很缺钱吗？”搞得她云里雾里，他怎么知道的？自己可是代表的路钦，而他被家里断了零用钱，应该是挺缺钱的。 虽说下午放假举行竞赛，但晚自习还是得上的。 艺体班这节课很应景地是英语，老师叫林倩，年轻而时尚。一头大波浪卷发，碎花及膝短裙，就是眼睛小了点。 “同学们，请大家翻开英语课本第18页。”林倩放下手中的电脑，一边打开多媒体一边发号施令。 “啊……”底下一片哀嚎，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要在晚自习翻开英语课本。 林倩却一点都不恼，“嚎什么，有没有人预习过，来给我说说这一课的主要内容？” 程小寻翻出路钦崭新的英语课本，心道老师您这不是讲笑么，连理科班都鲜有人会预习英语，却又忍不住扫视起课本。 “恩，老师，好像是讲《哈利波特》的文章？”她竟脱口而出。 无疑，又是阵阵注目。 林倩：“路钦同学说得对，你们要感谢他。因为今晚的教学内容就是看《哈利波特》的电影，如果你们没人答上刚才的问题，我就打算讲课文。” ？？？看电影也是教学内容之一？ 这英语老师可真会玩儿。 “耶！”全班欢呼，“林老师万岁，路钦万岁！” 于是，程小寻就在艺体班体验了一把看电影式的教学方法，期间，寝室的微信群里突然有人说话了。这个群是李子昊拉的，程小寻和虞文周很少说话。 【沈俊杰】：我正式通知大家，我们的虞学神要参加男子3000米跑，我要参加接力赛，敢问艺体班的两位大神要一起训练吗？ 【李子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大爷我接力赛加100米短跑，钦哥3000米，我们注定有一番厮杀！ 【沈俊杰】：耗子，咱下个赌注啊，比赛谁输了送全套皮肤！ 【李子昊】：那我先谢谢你的皮肤了 【虞文周】：好好听课，否则月考我救不了你沈俊杰 【路钦】：别吵，打扰到我看《哈利波特》了。 程小寻飞速地回复了如上消息，心中那叫一个爽，她都可以想象沈俊杰跳脚的样子了！ 果然，不出三秒，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 【沈俊杰】：校霸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理科狗滚去刷题了[再见][再见] 【李子昊】：滚吧[一脚踢飞] …… 然后又是一轮表情包的决斗，最终以李子昊的胜利终结。 程小寻默默将手机收起来，捏了捏打算送给路钦的电影票和水友赛门票，思考着放学上去关心一下他的情况。 - 路钦晚上专门拖着半瘸的腿去办公室找了何英，表明自己坚决不参加拉拉队的决心，并故意又将脚踝缠上了绷带，以示严重。 何英却没像往常那样发飙，反而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程小寻，你要想清楚了，这次拉拉队还会有海外的学生参与。是一个锻炼和认识朋友的好机会，操行上也可以加分，操行分可是直接影响期末评优的。而且名额按班分配，之前我把私人情绪发泄到你身上，老师觉得很抱歉，所以才为你多争取了一个名额。” 没想到这次活动还加操行分，路钦忽然就沉默了。实验高中的操行分都是实打实参加集体活动、参与各种竞赛加上去的，因为这事关评优，事关奖学金，甚至关系到每年的省级优秀评选。 他自然是全不在乎，可是，程小寻的情况，应该还挺重要的吧。 何英离婚打官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路钦是知道的，所以刚才的话应该不是诓自己。 脑子里闪过那一张机灵的笑脸，他心一横，“谢谢何老师，我参加。” 何英微笑，拍拍她肩膀，“快回去上课吧，月考继续加油。” 路钦回到座位上就开始后悔，他刚才脑子瓦特了，为什么要为那个丫头考虑那么多，换不换得回去都还是未知数啊！ 想到自己即将穿上那种娘气的露脐装，拿着闪瞎狗眼的花球，和一群女生站在田径场，供两千多人观看……路钦完全提不起精神，游戏也没心情再玩，恹恹地趴桌上放弃思考。 虞文周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投入到化学方程式之中。直到放学，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他才喊醒了身边的女孩。 “程小寻，”他拍打她的肩，“醒醒，放学了。” 路钦艰难地睁眼，起床气在撞见虞文周的脸那一刻尽数退散，每次醒来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少女”，然后脾气就全没了。 “什么事？”他略为不满地问道。 虞文周背起书包，“放学了，人都走得差不多，我送你回宿舍？” 路钦眼睛还半眯着，他瞥一眼身旁的人，不太正常啊，虞文周怎么突然对程小寻这么……殷切了？ “不用，你不是报名跑3000米，不训练啊？”他抄起手机，顾自走在前面。 虞文周几步就追上了他，“没关系，还早着，再说了我也不为拿奖。” 路钦目不斜视，嗤笑，“这可由不得你，到时候看台的女生恐怕巴不得把奖杯塞你怀里。” “呵，那不能，女生们还是比较喜欢路钦那款。”虞文周本来只是想调解气氛，哪知歪打正着，反而将了路钦一军。 他不再说话，这人愿意跟着就跟着呗，反正最近状况连连，这几天他也打算老实待在寝室。 “小寻，”到楼梯转角处时，虞文周忽然煞有介事地喊他。 “恩？”路钦驻足，直觉他要说出跟着自己的真正目的了。 虞文周从兜里摸出张电影票，递给他，“你不是挺爱玩《战队联盟》吗，学生会有人搞来了《联盟》电影的胶片，周四多媒体厅放映。” 路钦含笑睨他，虽然虞文周和自己不对盘，但不得不承认他很会把妹。如果是程小寻本人，恐怕早已双眼放光，喜不自胜地答应。但是，让他和虞文周看电影，绝对不可能。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将其打断。 “你也去看电影吗，虞文周？”程小寻突然从楼梯口出现。 虞文周没料到“路钦”会突然出现，，将票塞到“程小寻”手中，颇有些不自然地说：“恩，我先走了。” 路钦看着手中的门票，心中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程小寻等虞文周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说：“你不去么？” 路钦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悠悠揣起门票，“我当然要去。”不去等着你以我的身份去吗，呵。 “哦……”程小寻有些许失望，“拉拉队的事怎么样了，何英同意你不参加了吗？” 路钦反问：“你觉得呢？” “哎，何老师就是太强势了，对不起啊，又给你带来麻烦了。”说着，她摸出水友赛的门票，一共三张，“这个给你，你留一张，剩余两张帮我送给沈俊杰和……虞文周可以吗？” 路钦拿过来才发现是水友赛门票，心中微动，“你和他们一个寝室，不能自己送？” 她讪讪干笑，“我现在代表的是你嘛，送他们东西太奇怪了，正好你可以还虞文周今天的门票礼物啊。” “好。”虽然路钦早就搞到了这个门票，却没有拒绝。 欧耶！程小寻在心中欢呼，上前扶住路钦，“我送你回宿舍吧，然后去训练，争取给你跑个冠军。” 路钦扬唇，“不用，而且你确定要赢虞文周？” 诶？虞文周参赛前，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仅仅一秒的怔忪，程小寻就不假思索地回答，“恩，公私分明嘛。你都拼命帮我考试了，我也要拼命为你摘下运动会的桂冠！好啦，我现在是男子汉，必须送你回寝室！” 路钦：“……男子汉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呵呵。” 程小寻：“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只是和你在一起比较放松没想那么多好吗。平时和其他人说话，我很注意的！” 路钦无声笑笑，没有继续和她贫嘴。 程小寻送完路钦到田径场时，虞文周和沈俊杰已经训练完毕，她草草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慢跑起来。 “对了，路钦。”沈俊杰突然叫住她，“刚才有个女生找你找到田径场来了，是你们班的，叫李安颖还是林若来着，她俩我还不怎么分得清楚。” 咦？她们找自己什么事？ 程小寻实在想不到，和沈俊杰道谢之后，就纵情地撒丫子跑了起来。自己以前那倒霉样子，可从没感受过这么快速的奔跑：风呼呼地从耳畔划过，超越一个个夜跑者，自由而爽快。 啊，路钦的这幅皮囊可真好使，比自己的强好多! 一个人锻炼，进度比同其他人一起快了不少，堪堪十来分钟就跑完了。她拉伸完毕，感觉自己还有进步空间，很是愉悦地返回宿舍。经过奶茶店时，她还顺手给李子昊买了杯奶茶，因为总觉得自己最近太忽视他了…… 走到宿舍大门口时，她知道是谁在找自己了，李安颖。 “你在等我？”她走到妹子面前问道。 灯光之下，李安颖的脸有些红，“恩，这个钥匙好像是你掉在食堂了，我和若若去吃夜宵时食堂阿姨给我们的。” 程小寻接过来一看，的确是自己的，“还真是，谢谢你啊，还专门给我送过来。”她打量周围，路上人已经不多了，“我送你回寝室吧，这个奶茶也送给你，冰的，没问题吧？” “诶？”李安颖一脸受宠若惊，脸被路灯映照得更红，“好、好啊，谢谢你！” “应该的。”她现在是男孩子嘛，理应绅士一点。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程小寻露出个笑容，“我就送到这儿了，你上楼去吧。” 李安颖却站在原地不动，微微垂头，脸没在夜色之中。 “怎么了？”她问。 对方却猛地抬头，塞给她一个小罐子，说了句，“这个送你！”旋即飞速地跑进了女生宿舍。 程小寻愣在原地，瞪大眼睛，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这这，什么情况？？？ 第22章 电影 李安颖捧着奶茶，含笑傻看着这小小的一杯，仿佛里面装的是什么琼浆玉露，需要小心供养着。痴人看花，连塑料口袋上附着的水珠，都感觉像钻石般晶莹。 “傻了吧你！”林若抬手指直戳她脑门。 “嘿嘿，”李安颖回神笑道，“若若，这是别人送我的，你猜是谁？” 林若忍不住白她，“瞧你那傻样，难不成是路钦送的啊？” 李安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呀对呀！若若你真聪明，你给出的主意不错诶，我看路钦考完试闷闷的，就送了他一罐糖果！然后，他就送我回宿舍，还送我奶茶诶。若若，你说他会不会也……” 说着她咬唇噤声，脸颊绯红。 刚洗漱完毕的路钦听到这番话，差点没磕在地上，程小寻又搞什么名堂！ 她送人回寝室送上瘾了？有钱请别人喝奶茶了？ 这样吐槽着，他给程小寻发了条短信： 『下期的钱你准备好了？』 而这边李安颖和林若还没消停，李安颖仿佛已经认定“路钦”对自己也有意思，满脸兴奋地描述着自己的宏伟计划。 “哎，我决定了，明天早上我要去路钦楼下给他送早餐！然后，我们还可以一起走路去半路上课，啊，太完美了……唔，我晚上还要去陪他跑3000米，就算他没那个意思，这样做，也总会注意到我的吧……” 长篇大论的刷好感计划正在酝酿之中，林若鼓掌打断，“很好很好，可是你个大傻砸，你以为3000米是随便就可以跟着跑下来么？那天路钦可是跑了10几圈才停呢，你想累死自己啊！” “我不管，”李安颖瘪嘴，“我跑不动就走，行了吧，哼！”╭(╯^╰)╮ 易子君洗完澡出来，撞见这对姐妹花贫嘴，不禁失笑，打趣道：“若若，你怎么知道路钦跑了多少圈啊？” “咦，是啊！”李安颖这才反应过来，“若若你不是不喜欢去操场散步么，死都不参加运动会，怎么会知道啊，难道……？” “去去，”林若挥手，“你以为谁都对你家路钦有意思啊，我对他只是单纯的崇拜和敬畏，才不会想和他那种危险的人谈恋爱！” 林若三言两语讲清楚，瞬间转移话题，“君君室长，话说，理科班的虞文周真的也要跑3000米么？他不是学霸吗，不用学习啊？” 易子君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拭头发，“唔，好像是，我跟他不同班，具体也不清楚。不过，他和小寻一样变态，学习效率高，锻炼的时间还是抽得出来的吧……” 路钦静静听完这一切，默不作声翘腿坐在床上，床帘遮住了他复杂的表情。 -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的程小寻，也正坐在床上蹙眉盯着糖果罐子看。瓶子里的糖果五彩缤纷，罐顶用粉红色的牛皮纸和浅棕色麻绳密封起来，光是看着就能令人感受到糖果的甜蜜。 唔，这好像是室友妹子第二次给自己送吃的了，那她以前有没有给路钦送过，路钦又有没有接受呢？ 啊呀，程小寻猛地坐直身体，她她她，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在想通的下一秒，她就抄起手机给路钦发了短信： 『我天，李安颖好像喜欢你，你注意点！』 而几乎是同时，路钦发送的短信也进来了。 程小寻拧眉看着催债的字符，不禁扁起了嘴巴，心道，那么萌的妹纸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凶的校霸。 不过，路钦的短信倒也提醒了她，总去做零星的高薪兼职不顶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场是什么时候。她思考着要如何说服路钦去帮自己做之前的兼职，唯有长久的合作，才能赚取稳定的收入。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让路钦顶着自己的壳子去赚钱，然后自己再用那个钱去还债，似乎太不讲理了啊…… 胡思乱想间，路钦的短信又来了： 『既然知道，你就不要随便乱收别人的东西』 程小寻：『可是，我怕拒绝她，她会伤心的吧……』 路钦头疼地看着手机，想了想，直接开大： 『是吗，那我明天开始也去给虞文周送早餐，陪虞文周跑3000米，给他送糖果，你说他会不会让我伤心？』 ……程小寻看着短信，瞬间明白路钦是什么意思，好吧，她确实应该以路钦的意志为转移。 『我明白了，早上我都要去医院，她碰不到我的。』 于是，李安颖的计划施行的第一天，就以惨败收场。 这个插曲过后的两天都很平静，直到周四活动课的到来，《联盟》电影就定于这两节课播放。 高中男生大多爱玩游戏，《战队联盟》这款游戏在多年前就已席卷全国网吧，是以，这次的门票早就被哄抢一空。 程小寻找借口推脱掉李子昊的邀约，揣着本来要送给路钦的电影票，独自潜进影院。路钦那么爱玩游戏，她料定他会来。而前几天路钦刚给自己发了那样的短信，她还挺不放心的，万一他和虞文周发生点什么不愉快，那就完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路钦没来，那也正好，她可以悄悄和男神一起看部电影。 哪知，多媒体早已人山人海，全被男生们攻占。触目可及的地方，女生寥寥无几，她像是一下子掉进了狼窝。哦，不对，她现在好像也是这些狼崽子中的一只。 说是多媒体教室，其实更像一个大堂，可容纳四五百人，程小寻从踏进门槛的那一秒就放弃了寻人的想法。但，电影还是可以看的吧，以后和男神聊起来，也不至于全然不懂。 她艰难地往后排走去，却发现前方人聚集得异常地多，像是围在了一团，似乎有人在吵架。 “红方狗滚到那边去！” “奶妈请自动给adc让位，谢谢。” “你一个打野的配得上正中央的位置吗！” …… 战况激烈，她一句都听不懂，还没消化完全，两拨人突然冲突了起来。人群推搡，她毫无准备，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重心不稳，差点被挤到地上。幸好，有人伸手，捞了她一把。 “谢——” 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完，她猛地愣怔在原地，“虞文周？” 虞文周仿佛早已习惯他这副表情，不声不响松手，微微颔首。 程小寻猛地明白，自己现在是“路钦”啊，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奇怪又别扭。可是，真的没有办法缓和了么？ “虞文周，”她又喊他，“这么混乱，我看也没人想对号入座了，去前面人少的位置？” 她不知道两人间有什么纠葛，但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她想试试改变现状。 虞文周却四处打量一圈，仿佛在寻人，半晌，他点头答应。 两个人就一声不吭地在前三排挑了俩位置落座，约莫一分钟后，学生会会长赶来。高大的男生猛的一砸桌子，愤怒的声音从话筒中响彻大厅，“我不管你们怎么坐，两分钟之内，全部有序落座，否则此次观影活动取消。如果今天发生什么殴打对方阵营，或者因拉扯造成踩踏事件，那么，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课余活动！” 话一落应，大厅异常安静，吵闹果真停止，所有人纷纷落座，秩序竟恢复正常。旋即，有人将四周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大厅顿时陷入昏暗之中。 程小寻和虞文周并肩坐着，距离极其相近，那熟悉的感受立刻涌上心头。清晰的、浓重的男性荷尔蒙味道，一如他们刚同桌那天，她的心脏不由得加速跃动起来。 然而，正在她雀跃得要飞起来时，一声嗤笑将她从空中硬生生扯下。路钦出现在她的左手边，仿佛从天而降。 “小寻！我以为你不会来。”虞文周的声音竟带有一丝惊喜。 路钦含笑点头，在程小寻身边坐下，并没有挨着虞文周。 她瞬间就挺直背脊，被抓包的心虚感不断涌上心头，情绪还没平复，虞文周又丢给她一个重磅炸弹。 “路钦，换个位置可以吗？”他才留意到右边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下。 瞬间，两道目光都刺向她，一道冷冽，一道炽热。 orz，她只是想安静地和男神看个电影，不，她的本意是安静地看个男神喜欢的电影。并不是很想踏入这样的修罗场…… “啪，”最后的灯光也被熄灭，大厅只余屏幕中央流动的光影。程小寻心一横，起立，迅速往右边移动。 “好！”她答应了。她宁愿让校霸生气，也不愿意让男神不能如愿以偿。 “谢谢！”虞文周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本来还有些后悔开口，没想到路钦竟真的变得如此好说话。 于是，虞文周诡异地坐到了她和路钦的中间，不知是否是光线太暗，她觉得路钦的脸色有些暗…… 学校放电影，没什么广告，直接进入主题。 电影开场了，程小寻却完全没有办法将注意力倾注在屏幕上，甚至连3d眼镜都不想戴，只想静静偷瞄虞文周几眼。 但虞文周似乎看得很投入，无意识的情况下，将手搭在了中间的扶手上。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程小寻心脏猛然一跳，忍不住侧头看了眼男神的侧颜，却和同样侧头的路钦撞了个正着。明明隔着两个3d眼镜，她却透视般地看见了路钦的表情，冷冷地，目光带着探寻。 她猛地扭头，视线对准屏幕，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闷闷的。 为了不胡思乱想，她强迫自己投入到电影剧情之中。无奈，几乎不玩游戏的她真的无法提起兴趣，抵挡不住瞌睡，沉沉睡去。 再醒过来时，电影已近尾声，她也没了来时的兴奋。大约是睡得不舒服，她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以至于结束时，完全忽略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人流潺动，她跟在路钦和虞文周身后，默默往外，眼皮还有些沉。 行至半路，虞文周被老师喊去办公室，便只剩她和路钦两个人。外边的光线太足，程小寻一时有点不适应，眼睛微眯。 两人一路沉默，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突然想起兼职的事一直没问。于是，她驻足。却没有直白的提兼职，只是问：“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恰好是一个树荫之下，夕阳从头上淋下来，将少年包裹。 这种略微迷茫和伤感的表情，路钦很久没在自己脸上见过，他没有抬头看她。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那么，”程小寻忽然以一种坚定的眼神看向他，“我们从今天开始用心过好对方的生活好吗？比方说，你是体育生，我会努力训练帮你参加各种比赛；你想要参加电子竞技，我也可以尝试着去玩一玩游戏，我学东西很快的。” 路钦不禁抬头与她对视，心中感受颇为微妙。半晌，他扬唇，“可以。” 程小寻心中欣喜，几乎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帮我带个孩子啊？” 路钦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围各异的目光就抢先将两人淹没。 第23章 热门（修细节，并在吧增加男女主互动，建议观看QAQ） 学校小花园，路钦抱手，面无表情的道：“程小寻，你作死的方式真是越来越别出心裁。” 程小寻还没从刚才那堆八卦炙热的目光中缓过来，耳根处还残余着一抹红，她极力辩解，“我不是说了吗，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我的孩子！” “呵，”路钦哂笑，“可不是吗，别人都认为那是我的孩子。” ……也怪自己当时听见校霸一口答应，过于激动，才会脱口而出这样引人误会的话。 她抱歉地看着路钦，“对、对不起啊，我会想办法补救的，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么？” 路钦淡淡看她一眼，“帮你带孩子？” orz “其实是给一个超市的老板补习，还有就是监督他完成学习任务，一个月1500呢，而且只用去那么几次。”她满是渴望地望向校霸大人。 路钦：“我像是能够给别人补习的人吗？” 程小寻嘻笑，“是个小学生，而且是补英语……” 路钦沉默，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良久，他终于抬头看她，“你刚才说要替我打游戏？” 咦，难道你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参加体育比赛？ “路钦，你很喜欢打游戏么？”作为一只隐藏级学霸，她其实有些不理解，始终认为中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 “恩。”路钦却毫不避讳对游戏的喜爱，仿佛那并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爱好。 程小寻思忖片刻，问道：“那你可以给我讲讲李子昊说的比赛吗，这个赢了有什么好处？”虽然她不理解，但却不想直白的去追问对方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路钦选择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她没有道理去和对方说教。 “你知道职业电竞吗？”路钦只问了这么一句。 “唔，”程小寻在脑子里搜寻了有关的信息，懵懂回答，“不是特别了解，但这两年似乎发展得不错，中国的战队屡屡夺得世界冠军。这个行业我关注得不多，不过知道特别赚钱……你不会是想去职业打游戏吧？！” 路钦哼笑一声，“恩，是很赚钱，所以你有信心替我先过了冠军战队的水友赛吗？” “少女”眼底仿佛有细碎的光，程小寻突然觉得“职业电竞”这几个字像是被镶上金边，似乎打游戏也并不是那么不务正业。 “有啊，我不是说了么，我学东西很快的！”她被路钦的情绪所感染，璨然一笑。 既然这是对方所希望的，那么她就尽力去做到，否则太不公平。 路钦突然转身，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了，“那明天放学，我们去网吧考察一下你的水平，记得甩开李子昊。” · 程小寻本来还挺担心晚自习，怕有很多人会来和她八卦晚上的事。虽然当时周围并没有熟人，但俗话说得好，坏事传千里嘛。 然而，她委实想得太多，以路钦的威名，谁敢来找她八卦！ 本以为这一晚就算平安度过了，没成想当她去操场训练时，真的遇上了李安颖…… 刚做完拉伸热身时，她跑得不算快，速度相当于快走，萌室友小跑也能轻松与她并肩。 “路钦，听说你早上很早就出门了啊？”李安颖鼓起勇气问道。 额，看来妹纸早上真给自己送早餐了啊，哦多克，她要怎么办？！ “恩，抓紧时间上网。”虽然内心波涛汹涌，程小寻表面还是装得很淡定，心想把路钦的网瘾少年属性展现出来应该会减分吧。 李安颖却很是崇拜，“哇瑟，我听李子昊说，你将来想当职业电竞选手呀？我觉得职业选手很酷，和体育项目一样，也能为国家争光呢！” 说罢，她喘息几声，应该是边跑边说话有些吃力。 ……没想到这个傻妹子已经对路钦迷恋到如此程度了。 程小寻尴尬笑一声，“恩……李安颖同学，我得正式训练了，回聊啊。” 话毕，她立刻提速，根本不忍心再和萌萌哒室友多呆一秒。鬼都看出来妹子喜欢路钦了好吗，可是同为天下暗恋人，她真的不忍心放狠话啊，只好离妹子远一些了！ 万万没想到，妹子竟狂奔着追了上来，看得出跑得有些勉强。她眼一闭，心一横，准备再将速度提一些，却被室友叫住。 “路钦！”李安颖喊得很用力，“你、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室友的勉强和难受都写在脸上，她不得不刹车。 妹子几步跑到她面前，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跑得太快，还是在害羞。头微微垂下，两只手纠缠在一起，手指不停打架，看得出很是紧张。 蓦地，李安颖抬头，直直看向她，脸已经熟透，“路钦，我、我我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orz 妹纸就不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吗，坚持到路钦和她换回去，换不回去就坚持到高考完再表白不好吗？？？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令程小寻心脏猛的一颤，她咬牙，狠心，直接背过身不看室友。 “李安颖同学，你很好，但……我喜欢成绩比较好的女孩子！”直白拒绝，她迅速逃离现场。 妹子你很萌，可是我虽然现在性别男，但取向也是男啊喂！ 李安颖愣在原地，颇有些反应不及，可是，可是校霸之前交往的不都是成绩差的女生吗？qaq 虽然基本满不了一个月就被甩了，好歹还有机会接触啊…… 说到成绩，再联想到最近的传闻，她攥紧拳头。目光追随着少年修长的背影，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好，提高成绩，她会努力的！ - 程小寻拒绝了室友妹子，心中有些难过，她其实是一个心很软的人呐。于是，这晚她整整跑了二十圈才停下。 回寝室的时候，想到明天要甩掉李子昊，她又给他买了杯奶茶，最贵的一杯。 不出所料，李子昊拿到自家老大的奶茶时，兴奋得难以掩饰。毕竟，从前他都是被使唤的那个人，路钦还总是强调不要喝那么娘炮的东西。程小寻的到来，简直释放了他的灵魂。 李子昊一边享受地喝着奶茶，一边凑过来问：“钦哥，你上校园热门了，你知道吗？ 程小寻一脸懵逼，“什么热门？” 李子昊：“就是学校的论坛啊，”说着，他压低音量，“钦哥，你和小寻一起抚养了个孩子吗，什么时候的事哦？” ！！！ 已经传得这么离谱了？ “你说什么胡话，养什么孩子，你看我像是有空养孩子的人吗？”她故意将音量提高，为的就是让虞文周和沈俊杰也听到。 然后，她恢复正常，“你说的论坛网址多少，我去看看。” 程小寻之前又要打工，又要提前下功夫学习，没钱也没时间，所以对学校论坛并不怎么了解。 而路钦平时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我行我素，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没上过学校论坛。是以，李子昊不疑有他，直接将链接扔到了寝室的微信群里…… 她点开，直接傻眼了： 是一篇名为【没人扒校霸和最近十分扎眼的倒霉女吗！！！】的帖子，里面将她这段时间和路钦、虞文周的频频出双入对都给写出来了，分析得头头是道。将她同时勾搭校霸和学霸的事，描述得绘声绘色，甚至说她脚踩两只船……而下午给小孩补课的事，更是传为路钦和她共同养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啪！”她还没扣下手机，虞文周却先将手机拍在了桌子上。 “胡编乱造！”他就这么说了一句，就爬上床了，显然在生气。 “就是！”她随即附和，将手机一扣，就逃到阳台洗漱。 哎，这欠揍的发帖人，怎么能这样说啊，虞文周不会误会了什么吧！qaq · 周五放学铃一打，程小寻就飞快地冲出了教室，因为她想第一时间甩掉李子昊啊！ 她和路钦约在了医院附近的一间网吧，李子昊肯定不会去，并且完事以后还能让路钦去医院看看外婆，他的腿走路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 艺体班从不拖堂，是以，程小寻到“时光网吧”时，路钦还未出现。 想到自己现在是堂堂男子汉，她提前进去和老板讨价还价，开好了两台临时电脑。为了等会儿不会显得太生疏，她提前搜索了《战队联盟》的相关规则。 弯弯绕绕一大堆，游戏的角色竟高达上百个，研究半天，她也只弄明白这大概是一个塔防游戏？红蓝两队，谁先把对方的塔推完，谁就取胜。 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原理还挺简单。 “你觉得游戏是看简介就能会的吗？”头顶上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 路钦来了。 她轻哼一声，“多少游戏都是有攻略的，看简介当然有用了！” 学霸容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一说就激动，这大概是通病。 路钦瞥她一眼，顾自坐下，然后直接切入正题，指挥她登录了游戏。 “等等，你先和我说说这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角色是干什么用的，唔，用你们的术语来讲应该是叫‘属性’？” 路钦挑眉，似乎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糟，这丫头上手还挺快？ “这个英雄是个弹琴的辅助，qwer四个技能；每升一级能解开或升级一个技能，你主加w，副加q，r是大招六级才能点……”他耐着性子给她介绍一连串的基本知识。 正常人估计会晕，程小寻却眼睛发亮，“恩恩，然后被大招打着的人有眩晕效果，是找不到方向的意思还是定住不能动的意思啊？” 路钦：“不能动。” “好好，我基本了解啦。”接触到新事物的程小寻，有些兴奋。 路钦很是欣慰，心情轻松不少，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以前打过类似游戏吗？” “诶？”程小寻歪头，“游戏啊，当然打过，我泡泡龙玩儿得可好了，等级都是‘泡泡火星人’了！” 路钦：……当他刚才的心理活动都没说。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游戏进度条已经缓冲完毕，正式开始了。 “等等，你跑什么，给我回来！”路钦刚买完东西，就发现程小寻已经裸|奔出门。 程小寻驻足，“咦，我难道不应该快一点跑到你说的草丛里埋伏起来吗，时间就是金钱和机会啊！” 路钦不知该夸她还是嘲讽她了…… “你有这意识我很高兴，可是对方都买了装备，你裸|奔过去是抢占了时间。可是然后呢，趁我们都没在赶着去送死？” “喔……谁叫你进游戏的时候不说！”程小寻默默回城，有点傲娇起来。 路钦不禁失笑，没想到这丫头打起游戏来是这个样子。 一局下来，程小寻觉得这游戏其实并不怎么复杂。无非就是要熟悉技能，把握时间，手速跟上，迅速推塔。 “哎，我表现得不错吧，这盘我想试试那个拿小熊的萝莉可以么？” 路钦淡淡看睨她，“别太嘚瑟，这个小女孩可是要单走一路，我不会和你一起。” “啊？”程小寻眨眼睛看他，“可今天不就是来试水的嘛，你肯定要让我每一条路都试试，每一个路数的都试试，对不对头？恩？” 话毕，她又对着路钦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有点撒娇的意味。 ……这无比熟悉的面孔，对着自己撒起了娇，他居然没觉得违和。 路钦按头，“行，你随便吧。” “欧耶！”程小寻得逞，小声欢呼。 路钦竟然有类似愉悦的情绪漫上心头。 当然，程小寻并不是什么旷世奇才，独当一面自然马上落了下乘。从游戏的第七分钟开始，她就不断被花式绞杀。 “啊，好烦，这个编着辫子的人为什么老是来埋伏我啊！”她愤愤地向路钦吐槽。 路钦这边刚好回城等钱，见状直接起立，俯身过去，夺过鼠标键盘。 “你看我手上放技能的顺序，再观察我杀完人之后的路数！”说着，他直接上手，就伏在程小寻前面操作起来。 路钦这个姿势几乎和她贴在了一起，像是被自己圈在怀里，熟悉的淡香味钻进鼻间，是她衣柜香包的味道。可是没由来的，她居然有些心跳加速？！ “看清了吗？”路钦问她。 “恩！”程小寻不知为什么有点心慌，将椅子往后蹬，“我……去趟厕所。” 一定是网吧有些闷，她去透透气！ 游戏中途落跑，路钦轻飘飘望她一眼，回到自己的椅子里。几乎是同时程小寻的电话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oss。” 路钦没管，按掉声音，任由它继续震动。 可对方不放弃，又打了过来，他思忖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浑厚的中年男低音传来，“小寻啊，明天你可一定要来给小杰补课！我本来答应带他去游乐园玩，但临时谈了个大客户，人明天要来，我没法儿和他玩，他肯定又要闹。明天你千万想办法替我哄住小杰，到时候给你发三倍工资啊！怎么样，小寻？” 第24章 宋杰 “小寻，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询问声直击心脏，怎么样？不怎么样！ “我……明天可能有事，晚点回复你行吗？”路钦本来想直接拒绝，但视线触及屏幕上的红衣小萝莉时，忍住了。 那丫头好像是真的想帮自己去参加比赛，他直接回绝似乎太残忍了？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程小寻才回到座位上，屏幕上已经有人开始喷她。 “唉，这些人怎么这样啊，娱乐而已，脾气也太躁了！”去洗了把冷水脸，她已经恢复正常。 路钦没有接话茬，还是一脸无所谓地打着游戏。直到一局结束，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对了，刚才有个叫‘*oss’的人给你打电话，让你明天去哄一个叫小杰的人。打了几遍，我顺手给你接了。” 果真，程小寻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啊？那你有没有答……不，有没有拒绝啊？” 他靠在椅背上，侧头，淡淡回答：“你觉得呢？” “我就知道……钦哥，这个boss是我打工的超市的老板，长期合作的对象诶。”程小寻再没有方才打游戏时的生机，微微颔首，“真的不行吗，我跟你一起去也不行吗？” 路钦挥着鼠标在屏幕乱点一通，没有回答。 程小寻见状心知无望，也不继续游说，“好吧，那我们可以现在先去医院送个饭吗？” “可以。” 于是，两个人买了生滚鱼片粥以及清炒豇豆，路钦还想买牛奶和水果，被程小寻制止了。 他颇有些不满地质问她，“那是你亲外婆吗，节约这点钱？” 程小寻：“……当然是，但我外婆星期天就可以出院了啊，就明天一天，买这么多干嘛……” 路钦别开脸，“我不是说了让你使唤我家司机吗？” “你爸爸不是下令让我好好呆在学校吗，我哪敢使唤司机!” 不知为何，路钦顿了几秒，“可以叫，司机是我妈以前雇的，不会打小报告。” “恩。”程小寻悄悄打量他一眼，直觉他不太对劲，但又忍住没有多问。 因此，路钦还是买了一堆水果和牛奶扔给她。 这周五放学早，即便两人打了两局游戏才往医院走，也不过五点来钟，正是吃饭的时候。 到病房时，外婆的整个精神面貌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程小寻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外婆，我们来看你了。”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将饭盒放在床头柜。 哪知，老人看向路钦，“小寻，这是你同学吗？” 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orz 她嘻笑回答：“是的外婆，我是小寻的同学，听说您住院了，所以来看看你。”说着，她将水果和牛奶放在地上，“这些水果外婆您千万要收下，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时候她才觉得，路钦还是挺有远见的！ 路钦本以为老人看见自己染一头白发，不像个正经学生，会露出什么不喜欢的表情。 哪知老人对着自己连连招手，“这怎么行！小寻呐，等会儿你们把这些分着带走，拿到学校去吃。记得把钱给朋友，外婆人老了不适宜吃这么多凉的，你们正是长身体，应该多吃一点。” 说完，不容分说拉住程小寻的手，“小寻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看着也是个乖孩子。小寻平时给自己压力太大，这还是头一回带同学来见我，外婆真高兴哟！” 程小寻听外婆这么说，有点脸红，“外婆，我叫路钦，道路的路，钦佩的钦。对不起啊，是我疏忽了，应该给您再买一个煮牛奶的锅。” “可别，外婆哪是这个意思！小寻，你快给小路摆个椅子，老站着像什么样子。你也别站着，来外婆这里坐。” “恩。”路钦难得的顺毛，微笑着拉开了医院的天蓝色长椅，拍拍坐垫对程小寻说，“过来坐。” 然后他竟乖乖地坐到了老人的身边，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程小寻看得目瞪口呆。等外婆从兜里摸出她之前的老人机时，她更是大跌眼镜。 自从路钦换了手机之后，他俩就对换了电话卡，但她没想到对方将老人机拿给了外婆，还耐心地教会了她接听和拨打电话。 “小路啊，”外婆笑弯了眼，“你把电话给外婆留一个，以后找不到小寻我就给你打电话。” ……程小寻只好过去，顺口就背出了路钦的电话号码，对方明显有一瞬的怔忪。 两个人竟然陪着老人聊到晚上十点才离开，医院外面已经人迹寥寥，路灯将人影拉得很长。 “你还去网吧么，我可以再去练两个小时的。你可以挖掘一下我的优点，时间不长了，就针对性的练习一两个英雄比较靠谱。”程小寻抬脚踢了颗石头，侧头问他。 路钦忽的笑了一下，“这样我也不会去帮你带小孩。” 程小寻怔住，好笑的看他，“什么啊，我没有想讨好你，然后强迫你去帮我兼职。唔，其实你帮我探望外婆，不能来也每天和她打电话，还帮我考试，做得很多啦。而我好像什么都没帮你做成，所以好好训练是应该的嘛。” 大概是夜色太过温柔，路钦竟觉得程小寻身上也被打上一层柔光，不禁心中微动。 “那你不学习了？好不容易发挥正常得了年纪第一，如果换回去，你学业荒废了，岂不是很亏？” “这个呀，”程小寻弯眼一笑，表情竟像极了第一次见面的灵动狡黠，“我可是超级大学霸啊，高二的课程我都自学完啦，文科理科都不在话下！” “少年”脸上自信飞扬，路钦轻笑，“那么走吧，明天早上我先去会会那个小杰。太熊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超级大学霸。” 咦？ 惊喜来得太快，程小寻居然有些发愣，激动得上前抱住路钦。 “天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校霸了！” 灯顶柔软的橘光倾泻而下，像一双柔软的臂弯，将两人圈在里面。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少年”无声微笑，温柔至极。 · 翌日，天高云淡，有风，却是个阴天。 路钦在程小寻的带领之下，和超市老板宋顺国碰上了面。和大多数暴发户一样，宋顺国脸盘很宽，肚皮很高，是富态像。 “小寻，我就知道你会来，其他人宋叔叔不放心！小杰已经和我闹了一回，还摔门，我一顿胖揍才可算消停。” 程小寻：“……叔叔，打小孩可不对。您都不能陪他了，再揍他一顿，那小杰就岂不是更伤心？” 宋顺国蹙眉，看向少女，“小寻，这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这是我同学，成绩也不错。小杰今天不是闹得凶吗，男孩子肯定更乐意和男生玩，我怕哄不住，搬救兵了。”路钦目光沉沉，按程小寻给他的说辞回答。其实已经有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并不喜欢宋顺国这样的父亲。 “小寻你考虑事情果然周到，其实今天是小杰的生日来着，但这个客户关系到超市市场的扩大，实在是太不巧。你多带个男孩子说不定正好，如果把小杰哄好了，我给你同学也发工资！” 程小寻眼睛一亮，给路钦使眼色，对方很无奈地扯出个笑。 “好。”但这个字已经是路钦的极限了，他不想和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虚与委蛇。 宋顺国没有和他们多说，让保姆将他们带上了二楼，自己就匆匆出去了。 宋家也很大，但比路家还是差远了，路钦并没有多看，直接跟着程小寻到了书房。 小孩叫宋杰，此刻垂头坐在沙发里，眼睛还有点红红的，看得出哭过一场。听到有人进来，他以为只有程小寻一个人，哼的一声，怒目而视。旋即撞见一个白发少年，愣在原地。 但只一瞬，小孩又鼓起湿漉漉的大眼睛，愤愤说道：“哼，你这个倒霉女，怎么随便往我家带人！出去，你们都出去，我不欢迎你们！” 显然，在这段关系里，宋杰才是强势的一方。 路钦挑眉看她，像是没想到鬼机灵的她，居然也会被一个小毛孩给制服了。 程小寻讪讪一笑，然后抱手，声音里竟有种扬眉吐气的高昂，“你怎么和女孩子说话呢，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绅士风度吗？”说着，她掰响手指，“你再这样的话，我不介意教教你什么叫做风度！” 哼，你这个小白胖咂，老娘今天可算治得了你了！ 如她所料，路钦一头白发，再加上一米八几的身高，很有力地镇住了宋杰。 他生得白白胖胖，有些怕怕的，但又硬着头皮坚持住最后的尊严，竟有些可爱。 “你管我！程小寻你真讨厌，自己说不赢我就找人帮忙，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我要告诉我爸爸，扣你工资，不给你钱了，饿死你个坏丫头！” 路钦听这熊孩子成语一串一串的，竟有些想笑，看来这丫头把他教的很好嘛。 “好啊，”他云淡风轻的回答，“尽管去说，反正你这个小孩不尊重人，我也不想再和你玩。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宋家一间超市，我现在就和朋友走，你一个人在房子过生日吧。” 路钦直接戳到宋杰的痛处，他腾的起立，“程小寻你就该倒霉，因为你不仅长得难看，嘴巴还坏。还有，就算你染了头发，也是丑八怪，四眼怪物！哼！” 大吼一通，他立刻摔门而出，跑出去的时候还刻意绕过程小寻，想是怕她人高马大收拾自己…… 程小寻看路钦一回合就ko了宋杰，呆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她瞪路钦一眼，“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完了，这娃又该轰轰烈烈哭一场了。” 路钦不以为然，“熊孩子就是欠收拾，不能事事都顺着。”再说了，骂女孩子的男生，本来就欠抽，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哎呀！”程小寻一跺脚，赶紧往客厅跑。 果不其然，宋杰已经大哭，“你们带我去找我爸爸，我不要在家，他答应和我出去的。你们这些下人，给我开门！” 程小寻对后面的路钦示意，让他赶紧过来哄一下，后者虽然很不情愿，也还是照做了。 “起来，”他对坐在地上的宋杰道，“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算什么男子汉。” “哇——”宋杰反而哭得更凶，“你们都是坏蛋，都欺负我，都不要我了！走开，我不是男子汉，我只是小孩子，我要爸爸，哇……” 路钦：……果然是个小霸王。 一屋子的人都被宋杰哭得头疼，程小寻拧眉，思索片刻，当下做了个决定。 “别哭了！”她突然吼了宋杰一声，对方有些被镇住，真止住了哭，但还一抽一抽的啜泣。 程小寻叹气，“别哭了，我们带你去游乐园。” 而路钦猛地侧头盯住她，这可不在约定范围内！ 第25章 游玩 “我带你去游乐园，去不去。”程小寻完全不敢看路钦的眼睛，又对宋杰重复一遍。 路钦轻扬唇角，没有说话。 “我不要，我就要爸爸，呜哇——”哪知宋杰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又重新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家里的保姆也摇头，“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小杰。小寻你虽然经常来，但这位同学却是从来没见过的，我不会放心把小杰交给你们。” 路钦耸肩，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恩。”反正他本来也不会同意，这样反而免去和程小寻游说的时间。 程小寻被宋杰的哭声闹得生疼，大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他。 “最后问你一遍去不去游乐园，其实你也明白你爸爸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今天肯定是不可能带你去了。要等他，还是跟着我，你自己选吧。不去就给我去书房好好背单词玩，再哭哭啼啼的，我可要揍人了！” 以前的她哄这小屁孩是很难，但换了路钦的皮囊嘛，那可就不一定了。 宋杰并没有马上止住哭，但声音却比方才小了很多，他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白发少年。 一眨一眨，像是在认真思考，隔了好半天，他咬唇看向路钦。 “小寻姐姐也去吗？” 程小寻的称呼直接从刚才的“四眼怪物”荣升成“姐姐”，看得出来熊孩子其实是希望她去的，想必是有点怕路钦，不敢一个人跟他去。 程小寻心中气得牙痒痒，简直想立刻说自己不去了，和你的“小寻姐姐”凉快去吧！ 而当路钦不负众望地摇头说不去时，她又心中一滞，是啊，校霸哪会轻易和她带娃逛游乐园……orz 宋杰听“程小寻”坚定说不去，眼中一下子涌现出受伤和难过的表情，路钦撞见之后，脑海中竟瞬间浮现那个独处异国的白发少年影子。 瞬间心软。 程小寻这下真没辙了，庆幸的是宋杰竟没有继续嚎啕大哭，反而垂丧着头。 良久，他抬头，狠狠看一眼路钦，“程小寻，我讨厌你！”然后，他便想逃到楼上。 “等等。”路钦却突然拉住他，“我可以带你去。” 到底是小孩子，明明就很想去，宋杰却扭头，“不要你假好心！” 路钦当然不会真的和他计较，轻笑，“那你考虑清楚了。我想，你爸爸就算再等一个月、一年，甚至十年，等你长到我这么大，都不会有时间陪你去游乐园。” 闻言，宋杰攥紧拳头，狠狠咬唇，眼眶通红。 路钦轻轻看他一眼，“最后问一遍，去吗？去就给你爸爸发短信，他应该不会接你电话。” 宋杰垂头想了很久，最终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声音细若蚊丝，“去……” 程小寻见状松了一口气，宋杰的爸爸宋顺国前几年发家又死了老婆，儿子虽然养得很娇惯，但为了应酬和花天酒地，根本没有时间陪伴他。而程小寻自幼也是和外婆相依为命，还是很能体会宋杰的感受，所以，即便他有时候很熊，她却也并不计较。 · 宋顺国果然在谈生意没有接电话，隔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复宋杰的短信，保姆见主人家都同意了，也就让他们带着孩子走了。 地点是路钦选的，因为程小寻其实也没什么机会去游乐园，只能听从指挥。 这个游乐园名叫“天香”，年头比新建的欢乐谷要久远许多，分为成人和儿童两个乐园，他们自然是去的儿童乐园。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不仅人少，设施也算完善，可以尽兴。 程小寻本就是个少女，进入童话主题的游乐园，很是兴奋，只是碍于在路钦的壳子里，才极力克制住了。 宋杰似乎也是头一回来游玩，脸上伤心的表情已经全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像是早就在脑海中预演过千万遍，他一进门就兴奋地指着半空，“哇，我要玩那个，我在电视上看见了好多回了！” 程小寻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小腿立刻一软，大、大摆锤，一百八十度加三百六十度旋转。 ，这对于她这种生理性恐高的人，简直就是酷刑！ “额，那个我就不去了。”她故作镇定，“全是小孩儿。” 哪知宋杰却牵住他，“哥哥，你玩嘛，很好玩的！” 她别过头，“我玩过很多遍，早就失去兴趣了。”其实她是身体条件反射头晕、想大叫、下来就想吐。 宋杰：“去嘛，我想和哥哥一起坐。” 程小寻：“不去……” 见状路钦嗤笑，悠悠说道：“怎么，你怕？” “不会吧，”宋杰一脸嫌弃地看她，“哥哥你这么大，还怕这个！” 程小寻瞥见路钦眼中的哂笑，脑子一热，脱口就说：“坐就坐，谁怕？！” “恩。”路钦转头就和售票员说：“三张。” 稀里糊涂的，程小寻就已经坐在大摆锤上面。 “这个安全椅是不是有点松？”她拉着工作人员问。 工作人员：“这是为了效果，专门做成这样的。” “哦……那这个要坐几分钟啊？” 工作人员：“别担心，这个比起成人乐园，幅度小很多，小孩子没问题的。” ……那大孩子呢？tat 工作人员微笑离开，大摆锤缓缓摆动，程小寻整颗心脏都提起来了。其实她心理上是不怕的，就是身体本能的晕，本能地想大叫。 渐渐地，大摆锤的幅度变大，程小寻紧闭起眼睛，等待失重眩晕感的袭来。然而，十秒、二十秒、半分钟过去了，她居然没觉得晕！ 程小寻慢慢睁开眼睛，大摆锤摇动的幅度已经很大，几乎已经与地面平行，她竟然一点都不晕！ 哇塞，这种不晕的感觉简直棒呆，她兴奋的问宋杰，“好玩儿吗？” “好玩儿！”熊孩子大声回答。 路钦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觉得有些奇怪，越过宋杰的脸看过去，才发现他紧咬下唇，脸色苍白得吓人。 咦，难道……是因为他俩互换了身体，所以恐高的属性也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小寻咧开嘴，在心中大笑，她怎么这么高兴啊！ 大摆锤已经攀升至最高处，开始三百六十度旋转，路钦感觉自己快把嘴唇咬破了。真是邪门了，他可是从不恐高的人好吗，而此刻却止不住的眼花、头晕、想吐，还无比想大喊。 突然，机器一个俯冲，狠狠向地表迫近。极度真实的重力感令他稍稍腾起，撞在安全椅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终于破功，仿佛嘴巴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声嘶力竭大吼出来。 声音传到程小寻耳中，她想起上来前路钦那看好戏的眼神，忍不住大笑，“和哈哈哈哈哈哈——” 重新回到地面时，整个片区的小孩都盯着路钦看，宋杰更直白，笑得停不下来。 程小寻心情大好，问小屁孩，“还想玩什么？” 宋杰：“过山车~”哪有小孩不想玩过山车的呢？ 程小寻虽然很不厚道地幸灾乐祸笑了一番，却还是侧头问路钦：“你要不要紧，不然休息一会，我带他去玩？” 自己恐高的状态有多难受，她最清楚了。 路钦却觉得刚才很没面子，摇头，“没事，我可能是太久没玩，刚才只是热身罢了。” 然而，过山车一上一下时…… “啊啊啊啊啊啊！！！”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路钦就不信这个邪，又去了飞跃地中海。 于是…… “啊啊啊啊啊啊，这到底什么鬼！” 极速前进： “f**************k！快给我刹车！” 整整一个小时，路钦的惨叫声循环在各个高空项目，或许大半个乐园的游客都已经注意到他。 最后一个项目下来，他直接在垃圾桶旁干呕起来，索性没吃什么东西，并未狼狈到极点。 “程小寻，你也太弱了！”宋杰语重心长地说，“你在这里等我们！” 然后他拉着真正的程小寻走到一边，悄声道：“路哥哥，你去给小寻姐姐买瓶水吧，她好像是真的难受。” 诶？这个傲娇的小屁孩，口上嘲笑着“自己”，实际也有点良心嘛。 她觉得心中一暖，拍拍他脑袋，“那你去看着她点，我去去就回。” -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已经看不见落日，只余一片橙红，宋杰去还不想回家。 “我不回去，我要看烟火表演，和迪斯尼乐园一模一样的烟火！”他倔强地抱住雕塑的大腿。 程小寻：“……你一个男孩子看什么烟火？” 宋杰：“男孩子也是小孩，小孩子就喜欢看烟花！” ……这逻辑性可真强，不愧是她的学生。 “看吧，等会让他家司机来接。”正对峙，路钦突然开口。 程小寻见宋杰誓死不走，只得同意。 离烟火表演尚早，三个人又去玩了一轮旋转木马、摩天轮、碰碰车，才可算熬到了晚上八点。 中心位置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带着熊小孩，没有去扎堆，选择了远处的喷泉池前。 “烟火表演，倒计时，十、九、八、七……三、二、一！” “嘭！”一声，焰火冲破禁锢的圆筒，绽放在墨色天空。一朵接一朵，仿佛春天里争奇斗艳的百花，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应接不暇。 蓦地，背后的喷泉池也开始涌动，五彩的射灯将水花映照得如同此刻的天空，缤纷绚烂。 细细碎碎的烟火星光，夹杂着清凉的泉水，溅进路钦的心间。 程小寻拉着宋杰，都愣愣抬头，望向天空。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世界温柔，少年眉目间满是笑意。 时间仿佛凝固，天边的烟火像是永不会灭。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路钦抬眼撞见身边的程小寻，心中竟涌现出异样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他没有深想，只是耳畔的声音愈发清晰。 “扑通”、“扑通”，是心跳加了速，慌张而有力。 第26章 道歉 路钦和程小寻将熊孩子送回家时，宋顺国果真还没回来，而宋杰已经熟睡在程小寻的背上。 她轻手轻脚地将他放下，累了一天，宋杰睡得很深，并没有醒来。但却在保姆抱着他的一瞬，伸手拉住了程小寻。 接着喃喃说了句梦话，“不要走……爸爸……陪我玩。” 程小寻愣在原地，有些心疼。 “走吧。”还是路钦拉扯她一下，才回过神来。 月色朦胧，两人又静静走在灯下，一路无话。 “今晚不去网吧了，去医院吧。”路钦忽然打破沉默。 程小寻歪头，“恩？不训练了？” “不差这一天，你外婆明天不是出院了吗？” 她继续前行，思考着路钦的提议，蓦地，驻足。 “行，你去医院，我去网吧啊。反正我现在是男孩子，也吃不了亏。” 如此，对路钦也公平，总不能一直让他付出，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好像，那个比赛对他真的很重要，连退折了都要去网吧。 路钦沉默半晌，“你……不用为了比赛这么拼命，不是说熬夜对皮肤不好吗。” 程小寻觉得心道奇怪，路钦今晚有些不像他，太客气了！ 她轻轻捶他肩，“客气什么，反正是你的皮肤嘛~” 路钦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说得对，反正是我的皮肤，随你便吧，我去医院。” 于是，程小寻将路钦送到病房门口，两人分道扬镳。 路钦透过玻璃窗户望着颀长的背影，苦笑，怎么忘了那丫头喜欢的是虞文周，他肯定是被蒙了心才会这样。 · 翌日，在医院办完手续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小寻外婆硬留下他们和司机吃了晚饭才放的人。是以，两人直接让司机送到了学校附近。 下车前，程小寻在里面打探好久，确定周围没人先让路钦下了车。然后，自己又让司机送到校门口才下车。 前几天看了论坛的帖子，她才知道有关自己的留言最近太多了，还是小心为好。 路钦倒是无所谓，一来他不知道帖子的事，二来，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班里一切都很正常，他从善如流地在位置上坐下，侧头打量身边空荡荡的座位。虞文周竟然还没来，有些稀奇。 直到班主任何英走进教室，虞文周都没有来。 “同学们，今天晚上我要表扬咱班的程小寻同学，这次校英语竞赛的成绩出来了，程小寻同学获得全校第三名！”何英刚踏上讲台就迫不及待地宣布这个好消息。 全班静默了几秒，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中学生们虽然互相之间也有斗争，也有些或可爱或可恶的勾心斗角，却仍是会为集体荣誉感这样的情感左右，仍会为之而高兴自豪。 待班里安静下来，何英忽而又板着脸道：“但我同时也要批评程小寻同学，因为她竞赛迟到了整整十五分钟。若不是监考老师刚好是咱班任课老师，这又是校内选拔，那么她纵然再有实力，也都百搭！换了国家竞赛，甚至是高考，你们迟到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说着，她语气变得严厉，“大家这一点千万要谨记，程小寻同学更要重视这个问题，若不是迟到听力得了零分，你得第一名都是有可能的！” 路钦：……看来何英以为他听力空着。其实他全猜了，只是运气太背，完美错过所有正确答案。万幸，后面一切正常。 思及此，他忍不住给程小寻发了条信息： 『放学操场等我，有事』 这个消息他想当面和她分享，有点想看她高兴时灵气逼人的样子。 “程小寻，程小寻？”何英连喊他两声，路钦才重新回神，抬头望向讲台。 “大家先上自习，”班主任干咳一声，“程小寻你和我来办公室一趟，教导主任要见你。” 路钦扬眉，大约猜到会是什么事，点头，顺手将手机捎上了。 - 办公室，教导主任一脸温和地坐在椅子上，见何英带着少女过来，他从椅子里站起来。 “都坐吧，别站着。”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的沙发。 两人照做。 “程小寻，知道我叫你什么事吗？” 路钦点头，“是为了处分的事吧。”看来那丫头今晚得高兴惨了。 教导主任：“你的确很聪明，但一码归一码，你违反校规是事实。何老师说了你参加竞赛只是为了洗清作弊的嫌疑，现在你做到了，我们先来解决这件事。” 路钦：“哦？不知道主任还要怎么解决，难道成绩还不足以证明？” 教导主任没有说话，反而看了眼何英。随即，何英起立，看向路钦。 “程小寻同学，是何老师冤枉你了，我现在向你道歉。”她面目和善，并不像从前。 路钦没有说话，沉默看向主任，在他的心中，班主任的形象并没有得到提高，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教导主任满脸笑容地与他对视，“怎么样，程小寻同学，这件事算解决了吗？” 这两个人的态度太过奇怪，他眼睛微眯，思考着他们的意图。 然后，他心中有一个猜测，“主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你很聪明，”教导主任笑容更深，“月底的运动会不是正好有考察团来吗，有个小忙需要你帮忙，做好了不仅取消记过，还额外加操行分。” 那就是有求于自己了，路钦了然轻笑，“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要求。” 何英一听，就想说他，被教导主任拦下，“什么要求，你说说。” “等一下，”路钦说着转身出了办公室，很快又返回。 没等两个老师问，他主动解释，“我外婆今天刚出院，刚才电话响，我以为是她。” 他们都知道程小寻外婆住院的事，此刻又想让他办事，并没多问，只是又问了一遍他的要求。 路钦：“很简单，我希望何老师认真跟我道个歉，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敷衍，连句‘对不起’都吝惜。” 对面的两人都愣怔，何英很是意外，显然，还没有学生这样和她说话。 教导主任直接问：“那如果何老师再道歉，你什么要求都答应吗？” 路钦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何英错愕地看着教导主任，表情很是尴尬。其实她刚才道歉倒也是真心实意，只是老师向学生道歉，难免会有些难为情，她的性格更是如此。 “何老师，给孩子认真道个歉吧，这个事的确是你没处理好。”教导主任果真答应了路钦。 何英攥了攥拳头，强压住情绪道：“程小寻同学，前段时间老师将个人情绪带到学校，误会你了，对不起。” “恩，我接受你的道歉。”路钦一本正经点头，“主任，你说吧什么事。” 教导主任：“这次考察团里也有学音乐的学生，咱学校不是刚成立了校乐团吗，两边准备搞个欢送会表演，我希望全程参与。我还听说你口才不错，明天测测口语水平，通过之后考察团参观校园的时候，你也全程参加。既然对方带了学生，我们也不能全是老师，你底子好，口语应该没问题。” 路钦：“参观没问题，只是，欢送表演具体是怎么回事？” 主任：“校乐团口语好的人恐怕就路钦一个人，但他文化水平不达标，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而你英语文化和音乐都不错，你也加入我比较放心。” 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问道：“那我拉拉队可以不参加了吗？” 教导主任立马摇头，“那可不行，拉拉队对方也是要参加的，不冲突。那几天都不会安排课程，基本都在运动会期间，课程进度你不用担心。” ……算盘打得真精。 路钦深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点头答应。 · 艺体班又是数学晚自习，文武秉承自己负责的教育态度，又给全班都布置了习题，并要求程小寻下课前收齐。 她被安排到讲台监督纪律之后，文武就回办公室批改试卷了。 程小寻浏览题目，都懒得动笔，实在是太简单了…… 文武仿佛故意照顾艺体班的整体水平，上次测试之后布置的习题都比较基础，完全不适合程小寻这样的学霸。于是，她只好下去拿着自己单独买的习题自学。 渐渐地，班里由安静变得哄闹，恰逢她被一道难题卡主。心烦意乱间，她潜意识就拍了下桌子，“吵什么呢，题做完了吗？” 她这猛地一喊，全班居然真的噤了声，看来路钦威信真的很高…… “钦哥，完全不会做啊！”也只有李子昊这个不怕死的二货敢和她顶嘴了。 她想了想，自己既然身为数学课代表，是不是应该给班里做点贡献？唔，反正她这会儿卡题了，也做不下去。 程小寻思忖片刻，顺口问了句，“不然我给你们讲讲？” 班里雅雀无声。 “你们就不想考个更好的大学？学艺体文化分高，也能上个好艺校，说不定还能和偶像同校？”她终于问出来自己心中的疑问。 各种惊愕的目光射向她。 然后有人说：“要不是学不懂，谁愿意来上艺体班啊？” “就是，钦哥你之前不也是天天睡大觉，不能自己学起来了，就强迫别人啊……”附和的声音响起，但碍于路钦的威名，渐渐变弱。 程小寻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她只是好奇和不理解，但真管不着。 “成，那你们给我安静点，总有人想学习。” “等等，路钦，我想听……”是李安颖。 “路钦你真会？会的话，我想听计算题第一题……” …… 渐渐地，真有很多想听的人发表意见。 诶？ “那你们以前怎么不听？”她立刻反问。 某同学：“因为以前老师讲太快了啊，完全听不懂，欠的债多了，更不想听了。文武老师讲得很好，但习惯性走神了……” 程小寻：“……那行，我们举手表决，超过一半的人想听的题目我就讲。” 于是，小寻课堂就这样开讲了…… 到最后交作业的时候，居然一本没落的收齐了，连文武都很吃惊。 程小寻灿然一笑，正准备去操场和路钦会和，刚走出办公室，却被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叫住。 “路钦，是你吗？” 回头，不远处的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女人，是她上次在路家见着的那一个。 第27章 找人 “小钦，真的是你！”女人说着就朝她走近。 眼见着对面的人越来越近，程小寻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没想到居然就这样在学校里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谁？来干什么？ 凭她观察，女人肯定不是路钦的亲妈，亲妈不会在他要被打时摆出那样的姿态。想来以路钦的脾气，应该不可能和女人关系多好。 于是，她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以免露馅。 “小钦，我……你知道周周去哪儿了吗？”女人走近，没有其他多余的话，上来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找虞文周的？她和虞文周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通过路钦找他？ 程小寻心中无数个问题呼啸而过，却假装淡定，“放学了，不是在操场，就是在寝室吧。你……找他什么事？” 最后，她还是没能完全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女人微微垂头，和上次在路家见面时的精神面貌可谓两样，今天的她看起来没有那么运筹帷幄，反而有些消沉。 “没，我刚刚和他班主任打听过了，周周今晚没来上课。”说着，她眼眶竟有些泛红，激动地抓住程小寻的手，“小钦，连阿姨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但是周周他和阿姨不一样，你知道的吧。我也是实在找不到他人了，听说你在学校交际广，能不能帮阿姨问问？” 等等，虞文周竟然翘课了？她可是记得这人有回烧到39.5度都坚持来上课了。 程小寻略为尴尬地抽回手，“你……别这样，我尽量找找。” 一个本来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忽然低声下气地拜托她，这感觉很奇怪，她很不习惯。 虽说她已经答应了，但女人却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又说：“小钦，以前都是连阿姨不对，对不起！但请你帮我也问问你外面的朋友，周周他、他离开家里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 程小寻蹙眉，按捺住想马上去找人的冲动，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经常去的地方你都找过了吗？” “都找了，也问了班主任，都不知道，我刚从办公室了解完情况下来。”女人的情绪已经明显不对。 算了，还是先找人。 她叹气，“阿姨你继续找，我去问问朋友！”旋即转身，没有看见女人惊讶的表情。 程小寻第一个想到的人当然是路钦，毕竟他现在和虞文周是同桌，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似乎不一般。但是电话拨过去却是关机，没有办法，她只好又打给了沈俊杰。对方表示自己就在寝室，虞文周并没回去，平时在学校也就是两点一线，最多去操场跑跑圈。 她立刻就往操场跑去，正好和路钦也约在那里，就算找不到人也可以向他问问情况。 然而，绕着操场整个跑了一圈之后，别说虞文周了，连路钦的影子也没看见。 真是令人崩溃，怎么一到关键时刻，都玩儿起了失踪！ 程小寻靠在篮球架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对策。 片刻之后，她给李子昊打了电话，幸好，这个人没有失踪！ “喂，阿昊，让朋友们帮我找个人。”她开门见山道。 那端，李子昊明显愣了几秒，“怎么了，钦哥，发生了什么事？” 程小寻：“虞文周不见了。” “啊？好好的人怎么会消失？”李子昊很是惊讶，“还有，钦哥，你这么担心，不讨厌他了？” 程小寻：“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他妈……”李子昊几乎脱口而出，但像是意识到什么，又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程小寻：“别管那么多了，先把人找到再说。” · 路钦放学就径直去了操场，速度很快，因为他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怕程小寻过去找不到人，他便提前过去等着了。 夏季的操场总是不乏锻炼者，路钦远远望着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心情很好，忍不住扬了下唇。 蓦地，脸上的笑容猛的僵住，摇了摇头，他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其实，路钦在办公室谈条件前并没有接电话，而是去调出了录音的软件。既然是给程小寻的道歉，那么他听了就不算数，得让真正想听的人听见。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准手机会突然没电关机。这样一来，他这么早跑这里等着又有什么意义？ 思及此，他索性先往寝室的方向走去，准备充上电，或者带上充电宝再去男生宿舍楼下找她。 哪知，手机也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充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亮，路钦只觉得心中阵阵烦躁。 “小寻，怎么了，手机出问题了么？”易子君见室友一脸郁闷，凑上去问道。 路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思忖一瞬，然后才说：“能借用下你的充电宝吗，我要出去一趟，但我充电宝也没电了。” “当然可以啊！”易子君根本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 路钦道谢之后，立刻又去了男生宿舍楼下，按他自己的跑圈速度，程小寻应该还没回到寝室。 他站在花坛的灌木丛边，手机终于亮了，心下微安。其实自己也可以明天再约对方见面，但莫名地，他就是想今晚就见到她，把那段录音放给她听。 毕竟，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不是吗。 手机的电充到百分之三，程小寻没有出现。 百分之五，还是没有出现，路钦开始有点按捺不住。 百分之十，路钦拔掉充电宝，拨通了她的电话，但没人接。 他蹙眉，怎么回事，是生气回去了，或是还在操场？ 路钦又打了李子昊的电话，占线。这就奇怪了，李子昊这个时间点哪会打电话，他沉思片刻，又打给了沈俊杰。 “小寻？”电话终于通了。 “路钦回去了吗？” 那端沈俊杰叹了口气，“哎，别提了，寝室就我一个人。不过，路钦打电话问了我虞文周回来没，然后就没消息了。” 路钦合上电话，将充电宝重新充上，胡乱搅在一起。然后，他开始循环拨打程小寻和李子昊的电话号码，一个一直没接，一个全程占线。 他暗骂一声，重新往操场跑去。 · 程小寻将学校跑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虞文周，她又将女人的话理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刚才是急糊涂了。 既然虞文周情绪激动地从家里离开，又没出现在学校，那肯定是没来学校。 毫无迟疑，她直接从小花园翻墙出去，走了一截路，才想起应该给李子昊打电话。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路钦居然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 还没来得及回拨，路钦的电话又进来了。 “路钦，对不起！我突然遇到点事，你电话刚才又关机，我就没再打了。”她还是先和对方道了个歉。 那端的声音有些低沉，“虞文周，找到了吗？” 她怔怔，驻足，“……你知道了？刚才我在办公室门口遇见了，额，一个自称连阿姨的人，她让我帮忙找虞文周。路钦，她……是不是虞文周的妈妈啊？” 对方沉默半晌，终是回答，“是。” 程小寻心中一个咯噔，感觉自己的猜测就要得到证实，但答案近在咫尺，她又问不出口了。 “你在哪儿，站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路钦并没有深入话题，转而问她的位置。 她抬头四处张望，“我么，在学校对面的小河岸上，你来吧。”她并没有拒绝，因为路钦和虞文周更熟，真要找人，他肯定比自己在行。 但程小寻并没有真站在原地不动，往前面走了一小截，走到上次和路钦“逃命”的楼梯口，凭栏眺望。 突然，阶梯下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她往下走了几步，河堤上的人刚好起身，抄起身边的啤酒瓶，猛地往河里一掷。 她又走近了些，少年的侧颜完全落入眼中。 “虞文周！”她大喊一声，赶紧跑过去扶住对方。或许，再晚一点，少年就可能失足掉进河里。 程小寻心中猛地一颤，将他按在地上，“虞文周你干什么啊，不要命了？” 少年满身酒气，抬头看她，眼带迷蒙。旋即，自嘲一笑，“路钦，怎么是你？” “你妈找你都找疯了，你一个人在河堤边喝酒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不知为何，她看见男神这个样子有些生气。 “呵！”虞文周轻笑，“路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干的荒唐事多了去了！再说了，你会关心我妈的感受？你恨她恨得要死吧，是，我其实一直特别能理解你。换做是我，被父亲扔在国外三年，回来时父亲就娶了个陌生女人，还多一个便宜哥哥，我也得恨死那两个人。” 这番话信息量简直巨大，程小寻直接傻在原地。所以，刚才那个连阿姨是路钦的后妈，虞文周是路钦的哥哥？？？ 虞文周显然醉了，并没就此打住，又继续丢下重磅炸弹。 “其实路钦，我一直很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玩电竞就每天跑去网吧训练，想玩吉他就组乐队，你就算成绩不好，你爸也不会逼你。而我呢，想学个理科还得偷偷摸摸改志愿！”说着他像是难受到极点，抄起酒又往自己嘴里灌。 程小寻接收的信息太多，简直反应不及，慌乱地扣住他的手。 “虞文周，你别这样……”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虞文周，消沉的、悲伤的、有些声嘶力竭的虞文周。 虞文周一把推开她，“所以啊，路钦你不必将我视为仇敌，我对你路家的家产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再难，我也会选择理科，会选择科研的道路，而不是充满铜臭味的金融。” 话毕，他像是累到极点，手上的酒瓶滑落在地，整个人也直直往下栽倒。 “虞文周！”程小寻低喊一声，伸手接住了他。 少年的头枕在她肩上，人彻底睡过去。 程小寻心乱如麻，没有注意到河岸之上，路钦正站在凭栏旁边，手上还紧紧攥着纠缠成团的充电宝和手机。 第28章 夜话 “虞文周？”程小寻扶着少年，轻轻喊了他一声。 对方并未作答，显然已经睡死过去。 程小寻有些无措，扶他靠坐在柳树边，然后与其并肩坐着，思考该把他往哪儿送。 难道把他扛回寝室？但是他妈妈似乎很担心的样子，并且这种状态回寝室也不太好，可送他回家的话，自己难免也得在路家住一晚了…… 纠结之间，背后突然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准备和他在这里坐一夜吗？”路钦冷不丁出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程小寻吓一大跳，“啊，是你哦！你来了我就放心了，虞文周完全醉了，你说怎么办？” 看见路钦，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腾地起立盯着他。 路钦心中微刺，忍住让虞文周在河边睡一晚上的冲动道：“谁让你找的，你就交给谁呗。” 程小寻：“我也想啊，但是我又不知道那个连阿姨的电话，也害怕她让我回你家睡一晚。” 看来，这丫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知道考虑拉她回路家的情况。 “呵，”他轻笑一声，“你傻啊，打给司机，司机会通知连娅蓉的。还有，你放心，她不会劝你回家。” “也对。”程小寻连忙掏手机，才发现路钦方才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对路钦抱歉道：“对不起啊，刚才虞文周的情绪太激动了，我一时没感受到……对了，我不联系虞文周他妈妈，直接联系司机好么？” 路钦沉默，深深望住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先联系司机吧，她会通知连娅蓉的，并且，她不会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她。等会下去，我可以都告诉你。”蓦地，他没头没脑地加了最后那句话。 她其实不甚明白，但还是先联系了司机。 果然，约莫十五分钟之后，司机就和连娅蓉一起出现在河岸上。对方向程小寻道谢之后，也果真没有问她是否回家，然后立刻就带着满身酒气的虞文周走了。 程小寻长舒一口气，侧头问路钦，“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让我回家？” “下去坐坐？”路钦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指了指熟悉的河堤之上，那里还摆着虞文周没喝完的啤酒。 她想了想，没有拒绝。 两个人是第三次来到这个河堤了，都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你说，我们要是现在再跳下去一次，能换回来吗？”路钦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程小寻又被吓一跳，“你……是开玩笑的吧，我们不是试过这种方法了吗！” 路钦望着漆黑的河面，轻声回答：“是啊，我开玩笑的，或许我们根本就换不回去了。” 他语气很低落，仿佛心情并不怎么好，程小寻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这么悲观啊，”她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对了，你今晚约我什么事？” 路钦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但想到她方才焦急的语气，和河岸上拥抱的画面，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通知你两件事。竞赛成绩出来了，你第三名，成功晋级。还有，教导主任要求你参加考察团欢送会，也就是现在的我，会上台表演。” “真的啊！”程小寻如他预料一般的开心，“天，路钦你真厉害，迟到那么久还能晋级！谢谢你了！” 她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来，“对了，欢送会怎么回事，我又没才艺，教导主任干嘛让我表演？” 路钦：“应该是上回去乐队玩的事被他知道了。” 程小寻咬唇，颇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这些活动啊？” “没什么，”路钦难得的没有怼她，“正好我占用乐队的训练时间，你就不用去了，也不用担心露馅。” 她点头，“恩，那你有没有什么要拜托我做的？”看他又被强加任务，她很过意不去。 “我若是说了，你真的能做到吗？”路钦悠悠看着她，眼眸格外深邃。 这郑重其事的态度，令程小寻正色，“恩，只要不违法违纪，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做好的！” 夜色凉薄，月亮正好被乌云掩住，一阵风拂过，将路钦的话一字不落的吹进程小寻耳朵里。 “那么，你就离虞文周远一点。”他说。 程小寻怔怔，措手不及，完完全全没想到，他要拜托自己的事居然是这个。 她还是和虞文周走得太近了么，之前路钦并没有刻意提这件事，她似乎就是那样顺其自然地和虞文周相处着。谈不上多近，也谈不上多远，井水不犯河水。 此刻，听路钦提起虞文周，她不禁想到少年方才的控诉。 两个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他说路钦一个人被扔到国外三年，回来之后就多了他和他母亲。 “很难吧。”路钦见她沉默，以为是在纠结。 他凝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我讨厌他，以及他妈妈。所以，你得离他远一点，至少在我身体里的时候，要离他远一点。” 少年眼中的愤怒和伤感那样真切，程小寻居然也有些难受，她摇头。 “不，没什么难的。你说得对，我应该站在你的角度，来处理与他现在的关系。我是喜欢他，可是我离他从来都不近的，毕竟那是我的事，与他无关啊。” 这下轮到路钦惊讶。 她微笑，“干嘛这种表情，他又不知道我喜欢他，不是吗？其实你找到我那天，是我和虞文周同桌的第一天来着，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啊。” 路钦别过头，重新望向河面，“你不问我为什么讨厌他吗，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刚才虞文周喝醉酒，说了些话，是真的吧？” 路钦：“我又没有顺风耳，怎么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程小寻：“……他说了你们的关系，和你出国的事。” “呵，”路钦哂笑，“所以，你是在同情我吗？” 恩？ 程小寻有点懵，她是觉得路钦挺惨的，自己被抛弃在外面几年，回来就多了后妈和哥哥。可是，她并不是同情他，要论可怜，自己从小父母双亡，岂不是更值得同情？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都有点惨。”她还是解释了一句。 所以是感同身受？不过直么直白说他惨，也是没其他人了。路钦大笑，也是，他怎么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想这丫头！ “那就好，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叶子，“很晚了，回去吧。” 程小寻跟在他身后，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他身边，“对了，你刚才说下来都告诉我，是要说什么啊？” 路钦脚步一滞，很快又继续前行，“没什么，就是欢送会的事。” 她奇怪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对方有些怪怪的，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她没有再追问，静静跟在路钦后面。 · 周一，教导主任在升旗仪式上专门表扬通过校内选拔的学生，并宣布学校要搞欢送会的事，要求除高三以外的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 文科班大多在欢呼，理科班大多在哀嚎，因为这意味着要分出他们更多的学习时间。毕竟，同时还得进行秋季运动会。 虞文周就是这个时候回到班里的，何英找他去办公室谈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放他回去，路钦淡淡撇他一眼，没有多问。 倒是沈俊杰第一时间问他：“学霸，你没事吧？” 他回之一笑，“没事。” 沈俊杰沉默一瞬，多了句嘴，“话说，昨晚路钦和李子昊找了你很久，回来却什么也没说，你们没碰上面啊？” 虞文周想到昨晚河边的情景，有些失神，他的确没想到路钦会来找自己。 “碰上了，但没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喝了点酒。”他垂头回答，然后立刻拿出了昨晚的试卷研究。 路钦默默听着，突然想到程小寻昨晚说的那句话：毕竟那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见沈俊杰转过身去，他抬手碰了虞文周一下，“是不是你改分科志愿的事被你妈知道了？” 虞文周猛地抬头，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呵，我当然知道，凭你妈那德行，肯定是要让你学经济，还想读理科？ 路钦如是吐槽，表面却一派淡定，“昨晚路钦找你的时候，我也在，恰好听见了。” “是吗，对不起，我喝懵了，没什么印象了。”他努力回想，却一点记忆也没有，只当自己醉得太厉害。 “别放弃。”路钦低头看着手机道，“想学理科就学，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就算是你妈也不能左右。” 虞文周愣怔，诧异看着他，良久，兀自一笑。 “你说得对。” 路钦不再说话，心中别扭死了，他为什么要帮程小寻博取他的好感？ 有病？！ “铃铃——”下课铃声打断他的思绪。 他正想出去透透气，何英却走进了教室，“大家先别出去，我通知个事。” 路钦只好驻足。 “晚自习的时候，参加拉拉队的几个同学到器材室来一趟，你们的衣服好了，过来试试合不合身。好了，下课休息吧。” 路钦直接定在原地，她说什么，要去试拉拉队服？？？ 第29章 组队 程小寻还没来得及去关心虞文周的情况，自己这边就先出了状况。 艺体班上午最后两节课是数学课，也就是文武的课，他拿着昨晚的试卷面色不善地走进教室。 “啪”一声，他将试卷拍在桌上，“昨晚的试卷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所有人突飞猛进，基础全部打得扎扎实实的了？”说着，他看向程小寻，“课代表，你说说怎么回事？” ……程小寻尴尬地起立，以为老师又要来一个诬陷，诬陷全班作弊？ “文老师，我……做题快，顺手就把试卷给讲了。”她声音不算小，但微微颔首，有点心虚。 文武明显一怔，“你把试卷讲了？那他们还做什么，考试的时候你可以讲吗？” 程小寻：“……不能。” “哎，”见她心虚得不得了，文武叹气，“坐下吧。” 然后，他背过身子在黑板上刷刷写下一道大题，用手背轻敲黑板，“这道题，李子昊上来做一下。” 恩？ 所有人都有点懵，黑板上的题赫然就是昨晚那试卷上的，怎么又给写出来了？ 李子昊看题目也很熟悉，信心十足的走上黑板，心想他这学渣终于也要翻身把歌唱了！ “同学们也拿出草稿纸算一下这道题，五分钟之后，我来公布答案。”文武趁李子昊答题时，走下讲台道。 大家不明所以，却听话地摸出本子计算着。 李子昊开头的时候刷刷的，写得非常溜，但写到大概一半的时候卡壳了，愣是想不起接下来的步骤。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在讲台上居然紧张了，他这么厚脸皮的人居然紧张了！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李子昊没能想出接下来的解题步骤，只得匆匆写下最终答案，灰溜溜回到位置上。 文武面无表情走上讲台，仿佛早就预料到这般情况，敲黑板道：“有多少人和李子昊同学一样，做到一半就卡壳想不起步骤的，举手我看看。” 程小寻扫视，居然有一大半的人都举手了，这道题她昨晚可是讲得清清楚楚的！ “这道题昨晚课代表没讲吗？”文武在讲台上问。 底下鸦雀无声。 文武：“所以啊，自己不动手试着去做一下，光听别人讲是没用的。你们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吗，路钦同学给你们讲过之后，你们下去消化了吗？” 大家都有些脸红，他们的确没花什么功夫消化，写完就觉得解放了。 程小寻听到这里打心底佩服文武，他这样的方式的确更能令人反省，看李子昊就知道，头都快磕在桌子上了。 “路钦。”文武又叫她。 程小寻下意识就起身。 他挥手，“坐下，别老站着，我有压力。” “哈哈哈哈——”哄堂大笑，气氛瞬间变得轻松。 程小寻只得坐回板凳上望着他，“文老师，您说。” 文武：“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讲卷子了，你这都给我讲了，我上课干嘛，天天讲新课啊？” 不知为何，程小寻有些想笑，只好低头。 “我现在先和你说好，下次你再敢讲卷子，你就给我重新出一张新试卷！” 文武故作严肃，偏偏语气又特别软，惹得全班又一齐笑了起来。 “噗，”程小寻也没忍住，“好，文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文武拍拍讲桌，“都给我安静，我还有两件事要宣布。你们汤老师要退休了知道吧，她班主任也不当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 话毕，全班齐齐鼓掌。 之前的班主任本来年纪就大了，和艺体班这群天马行空的学生，根本就融入不到一块。完完全全是按照老一套的思想管教他们，所以他们私底下才会叫她灭绝。 而文武不一样，他年轻，有热情，和气，也愿意和他们做朋友。 文武抬手，示意他们安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既然肩负起带你们的重任，那么今天就定第一个规矩。” “啊——”还没说是什么规矩，底下就已经一片哀嚎，“又定班规啊？” 文武：“先听我说完再嚎！” 班里闹腾好几秒钟，才恢复安静。 文武清了清嗓子，“我发现课代表给你们讲题还是有效果，至少你们愿意听，也能写出一些基础步骤，这在考试中也是可以得分的。所以，我觉得同学们之间互相讲解可能比老师干讲要有趣些，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们划分学习小组怎么样？” 学习小组自古以来就是学生们培养感情的利器，最后真正进步的往往很少，退步的倒是很多。是以，实验高中几乎没有学习小组的模式。 既然班主任都首肯了，那么，自然是全票通过。 文武看大家这么积极，很是欣慰，“那么分组也就不瞎折腾了，同桌之间互为一组。下次月考计算每组的平均分，得分最高的我们给予奖励，得分最低的给予惩罚，大家觉得怎么样？” “老师，虽然很有趣，但同桌的两人成绩都烂岂不是完蛋啦？”有人提出了异议。 文武沉思，“恩，那这样吧。下课之后，你们互相商量，今晚我们确定新的座次表，这样你们就是两厢情愿了。” 又是一阵欢呼，整个艺体班仿佛这刻才真正活过来。 · 晚自习的铃声敲响，路钦这才慢腾腾地往教室里走，他原以为去晚一点，试装就结束了。没想到，刚拐进楼梯口，他就被一个熟人截住。 “小寻，你怎么现在才出现，电话也不接！”李安颖上来就挽住他的手，拖着他往操场里走，“快一点，就等你一个人了，体育老师都要发飙了！” 路钦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室友拉到了器材室，其他人都已经换好了拉拉队服。 他仅仅打量了一眼，就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粉红色和白色相间的衣裙，露出肚脐，裙子堪堪遮住大腿根部，仿佛风一吹就要露出里面的光景。 “程小寻，这是你的衣服，赶紧换上，就等你训练了。”体育老师递给他一个还未拆开的塑料口袋。 他木然接过，和一屋子青春无敌的少女们大眼瞪小眼。 ？ 什么意思，让接近二十号人看着他一个男子汉换裙子？ 想都别想！ “你们……都看着我换？”他很无语地问道。 体育老师蹙眉，“都是女生，你怕什么，赶紧的！等下还要锁门，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 路钦：“……我出去换。” 话毕，也不管体育老师难看的脸色，直接出门去了。 路钦是在体育馆的厕所里换好衣裙的，万万没想到，裙子里面居然还有裤子！上衣也不完全是短袖，而是时下流行的露肩款。 他艰难地走出厕所大门，下楼梯时，一阵晚风拂过，他心脏猛的一跳，连忙按住裙边。 所有人都先去了体育馆，路钦快速跑到体育馆内室，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观景台上居然出现了一溜的体育生！ 他担心地扫了一眼，果然有李子昊和程小寻，一定是李子昊这个二货拉她来的！ 路钦垂头，快速往后排走，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哪知—— “程小寻！”体育老师严词厉荏的喊道，“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你这个头往后面走什么，给我到第一排来！” wtf？！ 路钦在心中暗骂一声，在全体育馆的人的注目之下，差点同手同脚地走到排头。 “哈哈哈哈哈哈！”程小寻在看台上忍不住大笑，“阿昊，你好样的，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李子昊狗腿地笑笑，“是吧，我早上就听说今晚拉拉队要拉练，啧啧，咱实高真是美女如云。” 路钦当然没听见看台上那爽朗的笑声，而是溺毙在体育老师的“特殊照顾”之下。 他以为拉拉队就是喊喊口号，加加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编排了一段舞蹈……刹那间，他不由得想起了nba全明星赛上那些拉拉队员们。 拉拉队在电视上看着是养眼，可轮到自己在舞台中央搔首弄姿时，真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跳跃时候，裙摆上扬，凉风过境时的酸爽…… 路钦完全没有办法用自己的灵魂做出那些舞姿，偏偏体育老师今晚对她的迟到意见很大，将他盯得特别紧。 于是， “程小寻，你的腰给我扭起来！” “程小寻，我让你甩胯，不是撅屁股！” “程小寻，你手上挥舞的是花球，不是红旗！” “程小寻……” 简直，是一场噩梦！ 路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晚的，尤其是课间休息，更多的人涌到了体育馆，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答应来当拉拉队员，他无法想象要在几千人的面前甩胯扭腰的情景…… 是以，体育老师宣布结束时，路钦几乎是第一个冲了出去换衣服的人。 他刚才看见了看台上笑得人仰马翻的程小寻，决定要去找她算个账，给她加利息，让她搬出去不能和虞文周同寝！ 换完衣服后，路钦都嫌这短袖裙裤灼手，想把它揉李安颖的包里。找来找去，却没找见她人，他只好嫌弃地拎着衣服先去找程小寻。 两人提前就约好了在旗台下见面，对方说有事和自己讲，他没多想直接就去了。 哪知，走近了才发现，他刚才一直在找的李安颖也在。 两人似乎在交谈： 李安颖：“路钦，你、你的新同桌还没有人选吗？” 程小寻：“不是单了个人出来吗，我还一个人坐，直接加入李子昊他们组。” 同桌？小组？ 路钦听不太明白，真准备从阴影中踏出去，李安颖又开口了。 “路钦！我、我能不能搬过来和你做同桌？” 程小寻明显怔在原地。 路钦再也按捺不住，几步跨过去，“当然不行。” 第30章 流言 “当然不行。” 路钦话刚落音，程小寻和李安颖都一脸惊愕地看向他。 “小寻？”李安颖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难道你们……” 路钦倒很淡定，轻轻抬眼，“我们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小寻你没什么权利替路钦决定。”他这样镇定的回答，反而令李安颖不敢将自己的猜疑说出口。 程小寻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路钦可真会挑时候来，不能晚一分钟吗？ “李安颖同学，我不习惯身边坐人，和李子昊他们组也说好了。再说，你过来，林若岂不是要一个人了？”她直白拒绝之后，还是找了一个委婉的借口。 当然，事实上，她是觉得以自己的情况不能再松口给李安颖希望了。 但显然，对方并不这么认为。 李安颖眼睛一亮，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没关系的，若若是支持我的啊！而且就像你说的，班里单出一个人，总有三人一组的情况，随便哪组是三个人都没差啊！” ……这么明显的拒绝看不出来？ 程小寻不是很懂室友的脑回路，犹豫间，却撞上了路钦暗含警告的眼神。 “李安颖同学，我那天说得很清楚了，你这样很没劲。” 对方明显一怔，却看向路钦，“你说喜欢成绩好的女生，是指小寻这样的吗？” 程小寻：“……恩。” 路钦闻言，轻笑，戏谑地看向程小寻。 李安颖咬唇，来回打量两人，旋即表情变得坚毅。 “我明白了，小寻，我会和你公平竞争的！”然后，对着路钦放话，转身就跑。 她声音很大，还带着些哭腔，此刻操场人又开始躲起来，一下子吸引了不少探寻的目光。这令程小寻有些尴尬，于是，她拉着路钦去了人烟稀少的小花园。 - “说吧，为什么她又会来找你做同桌，我记得已经明确说过让你拒绝她了吧。”路钦抱手，等着她的解释。 程小寻靠在树干上，满脸无奈，“拒绝了啊……我今晚就是要找你说这个事……” 她将数学试卷的事前前后后都和路钦交代清楚，蓦地，她问：“你……要不要好好补一下数学，其他科目我都有藏拙，但这科一开始就被文武逮住了不敢作假。万一、万一有一天我们换回去，你怎么办啊？” 路钦：“既然你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试卷上动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从来不交作业，也不写任何试卷。” 程小寻：“对不起，可我忍不住……” “你不累吗，每天做完立刻还有空做文科？”路钦听见她奇葩的回答，不禁非常好奇。 她却很不理解这种想法，“当然不会啊！现在好多地区都开始实行不分科的制度了，那些学生也要同时学习文科和理科，这就说明学生是有余力同时学好文理科的。其实吧，我还挺喜欢文科的，只是，感觉理科拿分更容易。” 而以她的状况来说，拿分比喜欢更重要，但后面这句话是她的秘密，没有说出口。 路钦靠近她，与之对视，“喜欢是没有错，但别忘了，你代表的是我，我不喜欢。” 程小寻默然，一时竟无言以对，又有些欲言又止。 良久，她才开口，“其实，我一直认为你的想法不全对，你有没有想过，电竞和学习也是可以兼得的？” 路钦眼睛微眯，“你想说什么？” 程小寻：“我只是觉得，在该学习的年纪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包括你喜欢的ktw战队我也有去了解一下，其队长韩云进也是c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呢，还有那天的榛榛姐，居然还是c大会计的！他们就是很好的例子啊，c大可是排名前五的985大学诶。” “所以呢”路钦反问，“因为他们都是这种模式，我就要和他们走同样的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兼顾，你不要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我身上。” 程小寻垂眸，“恩，我的确只是说出自己的观点，因为我觉得我们算朋友了，所以想和你分享……” 路钦的表情刹那间就僵住，片刻，弯唇，“是啊，我们也算朋友了。” “那数学的事你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我现在当着课代表，又讲了卷子，肯定不可能再交白卷了……”程小寻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路钦却并不怎么在意，转身，“恩，先走吧。运动会很近了，我得监督你好好跑步，我明年很可能要参加省体育竞赛。” 程小寻：“……你别说得我们好像一辈子都换不回去了似的啊！” 她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 路钦再回到寝室的时候，气氛颇为微妙。 李安颖明显将他当做了敌人，从他进门起就没给他好脸色，总是气鼓鼓的样子。 林若更是阴阳怪气地对他道：“小寻我不是听说你喜欢虞文周吗，昨天晚上还满操场找他呢，怎么又要和路钦搅合在一起？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阿颖明明很早之前就说了她喜欢路钦吧。” 路钦早就觉得林若有时候看似对程小寻热情，实则没给几分真心，不过是维持表面罢了。所以，并不很在意她的看法，根本没回答她，径直就去了阳台洗漱。 哪知，林若却并没就此放过他，跟到阳台的玻璃门前。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心虚？凭什么你能和虞文周同桌，就不允许李安颖和路钦同桌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佩服她的零分逻辑，并不想与之计较，顾自挤牙膏漱口。 林若却不知着了什么魔，得劲了，“哎，程小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啊！难怪人家要在论坛上那样说你，我看你只会比上面说的更糟糕！” 路钦牙刷蹲在唇边，“你说什么，什么论坛？” 林若哂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有些线索似乎就要串在一起，刚想说话，易子君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易子君挡在路钦前面，面朝林若，“可别吵架了，多伤感情。虞文周是主动搬去和小寻同桌的，她事先根本不知道啊！再说了，小寻和路钦只是朋友关系，校霸的决定哪是小寻能轻易左右的？！” “哼，”林若扭头走进室内，“那是当然！” ……路钦看着她那满是嫉妒的目光，不由得耸肩，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真可怕。 他看了眼单纯的寝室长，道了声谢，便继续刷牙了。 “小寻，论坛上的帖子你别往心里去，那都是无知的看客。”易子君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吐出口中的唾沫，点头，“室长，你把那个帖子转给我吧，我倒想看看都说我什么了。” 易子君想了想，觉得她知道也好，便点头答应。 路钦收拾妥当进屋的时候，林若正和李安颖讲悄悄话，见他进来，扭头就上了床。 他不禁失笑，躺床上就拉上了床帘，眼不见为净。本来他很淡定，直到他点开了帖子的链接。 是一篇名为【校霸和倒霉女的后续，原来竟是四角恋！！！】的帖子，里面是从他找到程小寻并把她叫出去那晚开始写的。到后面他腿折了，程小寻背他回寝室，大姨妈虞文周背他回寝室，至此，他们被说成三角恋。然而，不知是谁贴出李安颖向程小寻操场表白的事，已以及今晚他们三个的争执，这事就大条了，被传为了四角恋…… 更有脑洞大的人，分析“程小寻”和李安颖都在拉拉队，而虞文周和“路钦”都要参加3000米长跑，都是故意的。后面甚至发起了两个女生会给谁加油的投票，还有人押注四人的关系究竟是怎样。 路钦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这些程小寻抖知道了吗，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过？ 他烦躁地退出页面，给程小寻发了条短信： 『你知道校内论坛吗？』 那边很快就回复： 『你该不会是看见帖子了吧？』 路钦瞬间了然，她果然是早就知道了。 『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这事？』 程小寻：『没必要啊，又不是真的，我不是很在乎这些话，只有无聊的人才会信这个！』 他蹙眉，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这明显对她影响更大。女生有时候很奇怪，在这些事上面总是更乐于攻击同性而非异性，所以，帖子下面说程小寻的居多。这件事受影响最大的也还是女孩子，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他却并没表露，回复道： 『恩，那你保持住这样的状态，都是流言，千万别难过。』 程小寻：『知道啦，我先睡了[拜拜]』 路钦没有再回复，关掉手机，只是临睡前，深深看了眼林若床铺的方位。 第31章 约见 周二，早读课期间，所有班级都在朗读语文或者英语，除了艺体班。 班长昨晚连夜将新的座次表做成表格并且打印，此刻正置于投影仪之下，所有人都开始挪动位置。 程小寻知道自己的位置绝对不会调换，因为没人敢动路钦，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在原位上看英语课文。 桌椅板凳的声音呲呲直响，索性艺体班在一楼，才不至于引起其他班级的抱怨。 程小寻一篇课文刚背了一半就被文武叫去办公室，说是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她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不去，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英语书。 由于是早读课期间，班主任都去自己班里巡视了，办公室就只有文武一个人。 “文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她立在文武身边问道。 文武推推黑框眼镜，“路钦同学，你运动会只报了3000米吗？” 程小寻老实回答：“恩，我就擅长长跑。不对，我还会参加欢送会的表演，跟乐队一起。” 文武：“老师知道，你加油。是这样的，学校让我们班出个运动会男播报员，我想了想，觉得你比较合适。” “播报员？”程小寻有些惊讶，路钦的声音并不高昂，听起来懒懒的，她认为并不适合当播报员。 文武点头，“播报员最好还是体尖生担任比较合适，术业有专攻嘛。但是，班里其他人项目报得都挺多，所以老师认为你比较合适。” 程小寻：……这什么理由？ “怎么，不想去？”文武见她沉默以为是想拒绝，“这可是加分的好机会，据我所知，你之前旷课被扣了不少操行分，都快到及格线了。” 他使出所有老师的必杀技，以操行分威逼利诱。 程小寻微微拧眉，思考着路钦到底会不会答应，事发突然，也没办法找他商量。 文武见她还是不说话，又开口道：“路钦，到时候部分家长也会被邀请，你父亲，很可能会来。” 她猛地瞪大眼睛，这么一说好像更不想去了啊……可是，转念一想，路钦和他爸爸关系应该很糟糕，平时他也都是不学无术的样子。如果，自己运动会好好表现一下，会不会有所改观呢？况且，还可以给路钦加加操行分呢。 纠结再三，程小寻终是点头，“好，我参加。” 文武欣慰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回去吧。” “恩。”她没有逗留，转身就走。蓦地，却又被文武叫住。 “对了，路钦。程小寻同学成绩虽然很好，但早恋仍然是不被允许的，明白吗？”文武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程小寻脚下一个趔趄，赶紧扶住门框，脸上有点烧。 “文老师，论坛上都是胡说八道的，你怎么也信这个啊！”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文武，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也逛校论坛。 文武：“我就是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文老师虽然开放，但不支持学生早恋。” “噢！”不知为何，程小寻竟觉得有点心虚，快速地就朝教室跑去。 - 再回到艺体班时，位置已经调换完毕。 程小寻气定神闲地在原位坐下，她前面还是沈俊杰，而沈俊杰的旁边……是李安颖！ 昨晚李子昊不是还说位置不变吗，那个白白嫩嫩戴眼镜的男生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伸脚踢在李子昊的凳子上，用眼神问他，“什么情况？” 明明意思很明确，她都没开口，就是想悄悄说这件事。没想到李子昊完全没明白，直接朗声道：“哦，李安颖和小白换了位置，小白正好也想和那谁同桌就答应了。钦哥，咱仨一组怎么样？” 程小寻：……？？？ 她一脸懵逼地寻找小白的身影，对方正好也看向这边，两人视线交汇。对方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就扭头。 小白搬到了教室左前方，而路钦的位置在教室右下角，刹那间，她就明白了一切。 这个小白显然并不想挨着路钦坐，但故意又害怕贸然离开会被揍，所以一直忍着？ 程小寻露出个一言难尽的笑容，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安颖挺得笔直的背脊，不行，她不能再心软了。 “不怎么样，我是课代表，和任何人一组都不公平。你俩一组吧，有不懂的我可以给你讲，文老师那边我去说。”她还故意将最后一句话的“你”咬得特别重，为的就是提醒李安颖。 虽然她实在是很佩服李安颖的毅力，妹纸也很萌，但是，对不起，她们性取向一致并无可能。 “好吧，钦哥你说了算。”李子昊自然是不敢忤逆自家老大。 而李安颖闻言背脊不再像方才那样直，头也慢慢垂下，耳根也有些微发红。 程小寻不忍心再看她，默默拿出了历史书温习，她知道被拒绝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被接二连三的拒绝。 · 李安颖在程小寻左前方，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所以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最后两节课是活动课，运动会又即将到来，她早早地就拉着李子昊去声乐室练习了。 本来，程小寻是不打算参加欢送会表演的，但因为教导主任知道路钦初中在国外上的，口语好。于是，她不得不参与进去。幸好表演的节目是乐队演奏加大合唱，曲目是海外考察团的学生选的，为了表示对中国学校的喜爱，对方选定了首中文歌曲。实验高中为了欢迎他们，又加了一首英文歌…… 两人到声乐室时，沈俊杰和许饶已经到场，路钦却不见踪影。 李子昊显然没她沉得住气，上去就问：“小寻呢，你们怎么没一起来？” “小寻今天请假，”沈俊杰放下贝斯道，“她胃病犯了，没来上课，说让我们今天练英文歌。” “严重吗，有没有到挂水的程度？”程小寻心中一个咯噔，她几乎给忘了自己还有胃病这茬了。因为路钦的身体实在太好了…… 沈俊杰摇头，“应该没事，吐了几回没力，班主任就让她回寝室休息了。” “恩。”程小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钦哥，”李子昊拿起吉他递到她手中，“给你，好久没听你弹琴了，我们正好来合奏一首。” ……程小寻默默放下吉他，不了，我和小寻约好她弹吉他，我合唱。 李子昊一脸不信，“那怎么行，钦哥你弹得多好啊，到时候solo多酷啊！” 她微笑，“没事，不是还有起头独唱的一段吗，我也会有单独表演的机会。” 李子昊还想说什么，被她果断截住。 “今天就散了吧，我突然想起文老师找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她赶紧溜了，怕再迟一时三刻就要露馅。 · 路钦吃完药在床上躺了一下午，胃部总算恢复正常，此刻已是饥肠辘辘。 巧的是，在他坐直身体的那一秒，程小寻的短信就进来了： 『听说你胃痛，好些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买个饭？』 他勾唇，手指在屏幕上飞速舞动，打出了： 『等我出来吃』 蓦地，论坛那些话猛地涌现在脑海，他又一一删掉，重新编辑： 『不用，已经吃了』 程小寻：『恩，那你好好休息，等着我明天给你送早餐』 路钦笑意更甚，放下手机，没有再回复。 旋即，他又看了眼日期，周二，现在正是活动课。那么，是时候解决一下论坛的事了。 路钦伸了个懒腰，确定寝室没有其他人，起身到阳台，给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 “皮蛋，帮我盗个q|q号，2745……”电话接通，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上来就说事。 对方效率很高，不过十来分钟，就把新密码给他发了过来。 路钦登录q|q，点进“查询”，输入另一串号码，点击“添加好友”。 不过一刻钟，对方就欣然接受，并且非常积极地和他打招呼，根本不用他率先发送消息。 “木木：[hello]，虞文周，你怎么知道我的q|q号啊？！ 虞文周：找朋友要的。 木木：哦哦！ 虞文周：晚上有空吗，去天台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木木：什么事，你真的是虞文周吗？？ 虞文周：我想你很清楚这是不是我的q|q号，时间就约晚自习上课前十分钟，你一个人来最好，我等你。” 对方终于没有秒回，像是在思考，但路钦并不着急。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去。 果然，两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对方就又回复： “木木：好哒，不见不散~” 他扬起嘴角，也回复： “虞文周：不见不散。” 一切办妥之后，路钦才草草收拾出门。以程小寻的运气，食堂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他直接去了小卖部。 外面天色已然不早，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之下，远处的天空，一片赤红。 路钦悠悠走向天台，这次腿脚灵便，比上次舒坦很多。他懒懒地靠在角落的围栏上，可以俯瞰下面，楼下的人却不容易看见他。 没一会儿，林若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并且抬头往上打量。路钦往里侧身，隐在角落，脸上满是兴味的笑容。 果然是她。 第32章 回归 程小寻刚将餐盘递给食堂的阿姨，文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路钦，我是文老师。晚自习前三十分钟你别去教室了，来办公室帮我改下作业，顺便探讨一下下次课堂测验题的难度。” 她耸肩，微不可察地叹气，“好的，文老师。” 自从文武发现她的数学水平之后，她这个课代表简直堪比大学老师的助教，改作业，讨论试卷题目基本已是家常便饭。约莫是发现了路钦在艺体班的“威望”，文武更加“器重”她，程小寻感觉自己都快成了艺体班的副班主任了…… 她无奈地收起手机，优哉游哉地走出食堂大门。 已是下午六点过，远处的天空一片赤红，但近处的天色却亮得吓人。如果单单远眺，景致倒是怡人，给人一种明天又是大晴天的错觉。 但程小寻知道，这个点这个亮度，蜀城恐怕又要迎来一场大暴雨。 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程小寻想起自己没有带伞，为免晚上淋雨，决定回寝室拿上。 她本以为寝室不会有人，没想到里面的灯居然亮着，虞文周的桌子上摆着一本化学习题。 程小寻在寝室环顾一圈，却没见到虞文周人，她看时间还早便削了个苹果，边吃边看起了虞文周桌上的题目。 题目后面标注着全国某某届真题的字样，应该是竞赛的资料，看来虞文周是打算参加全国化学竞赛了。 大半个月没上化学课的她，看着这些题目有些怀念，一个没忍住就靠在床沿边认真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就拿起笔开始计算，方程式越写越起劲，就连背后什么时候出现了人影都不知道。 “路钦，你在干什么？”虞文周的声音突然响起。 程小寻吓得手一抖，笔锋一偏，在纸上画出条不规则的长线。 “你、你回来了，没什么，好奇看了两眼你的题。”说着她心虚地将草稿纸扯下一截，揉成团捏在手里，“我先去上课了，晚上见！” 话毕，她赶紧溜了，经过门口的时候，顺手将草稿纸扔在了垃圾桶里。 而在门合上的那一秒，虞文周静静走到垃圾桶旁边，捡起了方才的草稿纸。 - 程小寻从寝室出来时，远处的红云颜色愈发深了，近处的天空也愈发亮堂，云层深处隐约传来雷鸣声。穹顶的乌云也开始集结，一场大雨即将来袭。 夏季就是这样，好好的晴朗天气，也能说变就变。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上课已经只有十来分钟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文武办公室的方向慢跑起来。 “铃铃——” 就在她出现文武面前的同一秒，上课铃也正式打响。 “路钦，快过来，这是隔壁文科平行班的练习题，你给改改。今天晚上老师被临时换了课，等会急着要，否则也不会叫你了，没问题吧？” 程小寻点头，“没问题，我明天晚上教歌的时候把今天的进度补上就成。” 文武拍拍她肩膀，然后就将一叠习题递到她手中，“你就坐我旁边汤老师的位置。” 然后，两人并肩改作业，间或聊上几句。 程小寻发现，即使是文科平行班，班里学生的整体水平也比艺体班高很多。实验高中的艺体班更像是一个关系户大杂烩，家长给学校捐设备、捐图书馆，甚至是教学楼，他们的孩子即使成绩达不到标准一样可以进来上学。 同样的题，平行班的正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七十，而艺体班能有百分之五十，文武恐怕就要乐开花了。 “哎，文老师，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让我来批改这套题。”程小寻满是怀疑地看向文武。 文武点头：“聪明，这几道题前几天我也让你们提前做了，但是正确率竟然不到百分之三十！我有个计划，你想听吗？” 程小寻直觉有阴谋，拆台地摇头道：“不想听……” 文武却把椅子往她这边一拉，“路钦同学，其实就前几天讲课的效果来说，我觉得艺体班的同学们还是很聪明的，就是基础差了点。” 她心道，您可真善良，他们岂止是差了一点，简直是差到令人呕血的程度。 文武忽视她完全不想听的表情，“他们呢就是自制力差了点，需要像你这样具有人格魅力的人来带动。老师在思考，让班里比较张扬的几个人先学起来，然后带动全班的积极性。等大家养成学习的习惯了，没有人约束自己也能自觉主动地学习……”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要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宏图。 在最末，他还是补充，“当然，这些都是在不影响你们这些艺体班尖子生的学习情况下才会进行。我们可以先试行一周，如果对你们影响很大，老师就另择他法。” 程小寻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说实话，有些心动。她的人生确实倒霉透顶，但老话是对的，上帝关上一扇门，却会给你留道窗。自己虽然倒霉了些，学习能力却是极强，过目不忘谈不上，但多看几遍记住还是不成问题。 “好啊，我没问题，老师你可以再问问其他班委。” 文武仿佛早就料到她会答应，立刻拖过来一张试卷，“那你先来看看这张试卷，是下次测验用的，我打算让你们几个班干部每个人都讲一部分。以后的试卷和习题都可以采取这种模式，学生之间互相讲解往往能更吸引住走神的学生……” 两人越聊越投机，简直相见恨晚，根本忘记了批改作业这回事。 · 而二十几分前，主教学楼的天台。 路钦站在暗处，直到林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底，他才从角落往外走。 大约过了三两分钟，铁门后面就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上来了。 路钦嘴角轻扬，轻手轻脚走到门背后藏起来，等着对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 “虞文周？”林若踏进天台，并没看见想见的人，试探性地喊了声。 路钦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等她完全走进来。旋即，他迅速将门带过去，插上栓梢，抱手看着对方。 关门声和雷声同时响起，林若心中一惊，猛地回头，撞见“程小寻”时，整个人都愣住。 “程小寻，怎么是你？！” 路钦扬唇，“没看见虞文周，很失望？自以为藏得很深吧，木木同学。” 他直接挑明聊q|q的人就是自己，因为今天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没必要藏藏掩掩。 林若惊愕之余，更多的是气愤，她抬手指着路钦道：“程小寻！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竟然盗别人q|q，还设计骗我到这里，你就不怕我去告诉虞文周吗？！” 路钦眼睛微眯，发出警告的信号，慢慢逼近她。许是他气势凛人，明明林若比程小寻高一个个头，却还是被逼到天台的围栏边。 “你、你想干嘛，你别乱来！”林若不知想到些什么，竟表现得十分慌乱。 路钦简直心若明镜，“怕我？既然怕我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战我的底线，上次那几个女生没向你报备结果吗，还是你也想尝尝我拳头的滋味？上次我脚折了，还嫌没发挥出全力，今天我不介意让你感受感受。” 说罢，一道炸雷响起，“轰隆隆”的，仿佛要从天而降。紧随其后的闪电更是瘆人，再加上路钦沉沉的威胁，林若被吓得双手紧紧攥住围栏墙。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程小寻你这样无故将我锁在天台，我是可以检举你的！” “哦？”路钦勾唇冷笑，按响指节，抬手掐住林若的脸，“那你去检举好了，天台围堵的账，论坛发帖的账，再加上你检举的账，今天我就一次性算清。” 说着，他就挥拳过去，只要落下，就能打破她嘴角。 “不要！”林若尖叫一声，吓得蹲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打我！我也只是喜欢虞文周，你既然有路钦了，干嘛还要去招惹他啊！” 她想到上次挂彩的那几个学姐，腿就发软，在那之前，她完全没想到程小寻看起来闷闷的，竟然那么能打。 “轰——”又是几声炸雷，乌云全部纠缠在一起，，闪电划过，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下坠。 而路钦的手落在围栏墙上，突然耳鸣，视线似乎也没刚才那么清晰。他心中隐隐划过一个猜测，既担忧又激动。 看来得快一点解决这件事了。 路钦蹲下，一拳砸在她脑袋旁的墙壁上，“怕就给我老实点，论坛上的帖子你给我想办法澄清，天台围堵的账先欠着。如果做得不能让我满意，那么我不介意让你长点记性。我既然能盗虞文周的q|q，就能盗你的，估计你没少和李安颖煽风点火，也没少和那几个黄毛勾兑吧。” 雨点越来越密集，雷声也愈发频繁。 林若惊恐地看着室友，仿佛完全不认识她一般，对方脸上的表情太过冷漠，在这暴雨天里极其瘆人。 “知、知道了！”她猛的推开路钦，见鬼地往门口跑去，急于逃离这个地方。 路钦被她一推，头磕在砖墙上，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前面吼了句，“最晚明天我要看到成果，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若被他吼得身子一抖，看门的手也被挂到，根本不敢再回头看他。 而路钦讲完这句话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 “现在午休时间长，我们还可以规定提前半小时到教室，全班每个人轮流出一道题来做……” 路钦再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充斥着男人略为激动的声音。他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手摸了下后脑勺，果然不痛。 “老师。”他试探性的开口，听见的终于不是软糯糯的女声，而是自己低沉的嗓音。 他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路钦？你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问题吗，题目不用出得很难，基础的最好。” 路钦：……什么提议，什么题目？ 他完全听不懂，也不知道程小寻在和这个老师聊什么，能聊得这么high，但他知道上课已经很久了。 “老师，我想我应该回教室上课了。” 文武一脸奇怪地看他，“胡说什么啊，不是答应帮我批改试题吗，刚才聊着都忘了！”说着，男人将椅子拉开，“快，继续改题，还有十多分钟就下课了！” 然后，他便顾自改起了作业。 路钦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叠本子，随便拿起一本查看，脑门瞬间抽痛。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第33章 寝室 路钦看着天书似的习题本，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 “轰——”雷声乍响，闪电将办公室映得晃亮，他腾的就站了起来。 记忆统统回笼，他来之前，正帮程小寻料理心机室友，然后……他脑袋磕在了墙上！ “路钦，你干什么呢？”文武见他突然起立，一脸茫然地问道。 他管不了什么作业了，拉开椅子就往外跑，“对不起老师，我有点急事，作业下次再改。” 冲出办公室的门他才发现，外面已经雨流如注，哗啦啦像是无数自来水管直接从天上浇下来。 路钦拧眉，自己回来之前是失去了意识的，也不知道那丫头醒过来没有。这样想着，他不禁加快了速度，从小跑变成疾跑。 - “哗哗哗——” 程小寻恢复意识时，耳畔全是真切的雨落声，自己仿佛也被泡在水中，感觉全身湿漉漉的。 后脑勺莫名地有些疼，她缓缓睁开眼睛。周遭雾茫茫一片，正中像是一道打开的黑色铁门，似乎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慢慢消失。 程小寻支起身子，甩甩头，四处打量起来。自己身处的地方，空旷、了无人烟，像是什么地方的天台。 雨水不断地从天上砸下来，落在身上有些疼，她扶着围栏墙站起来，眺望远方。这才发现景致十分熟悉，竟是实验高中。 怎么回事？ 明明记得自己在办公室帮文武聊天改作业啊，怎么突然就跑到学校天台淋雨玩儿了，做梦？或者是……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第一反应是抬手摸自己鼻梁，难怪总觉得看不甚真切，原来真的戴了框架眼镜，被雨水淋湿，视线自然有些微模糊。 她低头，休闲裤、运动鞋被替换成短裤和帆布鞋，地面也的确也离自己更近。 “啊哈？”程小寻试探性开口，是自己绵绵的声音没错。 她真的回来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完全没有预兆，她居然有些不信，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很疼。 “嗷呜。”她哀嚎一声。 怎么就换回来了呢？她还没参加3000米长跑，还没给艺体班那群可爱的同学出题，还没改完作业！还有《战队联盟》也没完全学会，路钦的高分也没考给他！ 她，怎么觉得如此遗憾！？ 程小寻简直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不是这样的吧？ 可是，真的没有刚开始预想的那种兴奋了啊…… 猝不及防地换回来，她竟然有些迷茫，眼前全是水雾，她怔怔望着远方。 正出神，头顶忽然暗了下来，雨水也被隔阻，身边出现无比熟悉的身影。 “你是不是傻，这么大雨，在楼顶发什么呆？”路钦撑着把大黑伞立于她身边。 程小寻习惯性垂眸看他，发现只能看见他的腿……于是只好仰头，“你还说，明明就是你跑到阳台来淋雨，才害我变这幅样子的诶！” “恩？”路钦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在上面吹风来着，今晚夕阳很美。” 明明是自己连续听了半个月的低沉嗓音，她没由来觉得心中微动，微笑着摘下眼镜，“是啊，今晚夕阳是有点美，但也挡不住这暴风雨。” 路钦侧头睨她一眼，又立刻移开目光，将伞塞到她手中，“你拿着到铁门口等我一下，我最多十分钟后就回来。” 说罢，也不等程小寻问为什么，就冲进了雨里。 程小寻只得依照他的吩咐撑伞走进教学楼里面，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明明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他干嘛还把伞给自己？ 路钦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件衣服，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扔在了她脑袋上。 瞬间陷入黑暗，程小寻一阵懵逼，这才掀开衣角打量起自己的身体。脸腾的就烧起来，由于雨太大，她完全暴露了啊…… 她猛地松手，让衣摆垂下，重新遮住脑袋和视野，完全没脸见人了！orz ……路钦将她所有的动作都尽收眼底，无奈掀开衣角。 “程小寻同学，在我面前你用得着这样吗？” 程小寻：“Σ(°△°)︴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这二十天你都没洗澡吗？别磨磨蹭蹭，赶紧穿上衣服回宿舍洗个热水澡换衣服，否则以你这身板，明天就得进医院挂水。” 程小寻：“你你你，你洗澡的时候不关灯吗？” 路钦伸手放在她脖颈处，往前轻推，“快走，关了灯可没准度，你确定希望我那样做？” 她走在前面，觉得自己就像被煮熟的虾子般，全身都在烧，天呐，她觉得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而路钦倒是一派镇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拉住程小寻。 “等等，难道你都是关灯洗澡的？” 程小寻：“……我们可以不讨论这个问题吗？” 她绯红的脸颊落入路钦的眼中，他怔住，松开了手，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 “好，再也别提了，回宿舍吧。” · 程小寻回到寝室之后，没有再去上课，她需要好好休息，以回归原本的生活。 她躺在床上，发现多了个深蓝色床帘，只要拉上，光度瞬间暗几个档次。床上的小桌子和台灯也都被路钦放到了书桌边，上面的练习题也没能幸免于难，只有小说倒是原原本本躺在枕头边。 她将窗帘拆掉，又把其他几个五间归于原状，然后跑到阳台查看，除了毛巾、牙刷和漱口杯，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变化。 而衣柜里的衣服几乎也原原本本摆着，除了阳台上多出来的几套衣服，一看就是路钦新买的。黑白灰三个色系，极简的款式，完全不是这个年龄的少女的风格。 只有男孩子才喜欢那种款式！ 程小寻在空荡荡地寝室环顾，发现除了一部游戏机，路钦竟没留下任何私人物品。他生活的痕迹很浅，仿佛从未来过。 “嘭”的一声，她栽倒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从今以后，她又要变回那个有些倒霉的眼镜妹啦！失去强健的体魄，没有李子昊这样的小弟，也不能继续和男神同居…… “嗷！”她在床上打了滚，还是要好好加油呀！ 久久没回寝室，她一个人又闲的慌，干脆起来将屋里打扫了一番。 晚上十点，易子君她们通通归来，程小寻太久没见着自己的老朋友，激动得扑进了对方怀里。 “君君室长，我好想你哦！”说罢，她还蹭了蹭对方的脖子。 易子君一愣，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天啦，小寻，你终于恢复往日的开朗啦！你好久没和我撒娇，我都怀疑你不是你了，呜呜呜……” 程小寻将她搂得更紧了，果然还是君君了解她，就连自己换了个内核都看了出来！ “看，我今天回来得早，把寝室打扫了一遍。而且啊，我居然没碰坏任何东西诶！”她兴奋地拉着易子君在屋里逛了一圈，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以前那么糟。 易子君很配合的鼓掌，“好好，小寻又该转运了！” …… 两人聊得正起劲，李安颖和林若结伴归来。程小寻想起自己拒绝李安颖的情景，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打招呼，只好对她们露出个勉强的微笑。 李安颖本就把她当做情敌，扭头避开她视线，“哼，小寻我不能和你做朋友了，我们是情敌。你要小心了，我已经搬到路钦前面去坐了，到时候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别有怨言！” 程小寻：……这姑娘可真实诚，不过脑回路也很清奇啊，自己当时拒绝得够明显了吧！ “呵呵，你开心就好。”她真的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反正路钦现在回去了，后面的就交给他自己处理吧。 程小寻没有多说，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开始护肤，估计路钦在这儿的时候基本没管过自己皮肤，真是太懈怠了！桌上一叠书本，她翻开一看，是林若的。她没有多想，将林若的一叠书往旁边推，“林若，你的书我给你推回去了哈。” 明明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林若却如惊弓之鸟，赶忙跑过来。 “对不起，我看你之前没怎么用书桌，就先放这儿了，我这就收拾！” 程小寻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 这边路钦也回到，不第一次来到寝室，他之前几乎都是在网吧过夜，基本没住过寝室，更别说和虞文周同寝室了。 他都不用询问，立刻就认出了程小寻用的书桌，和她寝室的一样，杂乱无章，哪里顺手就摆在哪里。 桌子上宝宝霜、洗面奶、各种颜色的记号笔、笔记本、从图书馆接来的杂七杂八的书，摆得毫无章法，他看得脑仁都疼。看来自己今晚没去训练的决定很对，他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将桌面清理干净。爬上床时，叹了口气，果然摆了一张小桌子，枕头边一堆练习册。 真好奇这个人怎么把腿伸直睡下的，这些书摆在枕头边睡一夜就能记住吗？ 不过他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幸好程小寻不是绒毛怪，不喜欢搜集各种绒毛玩具，否则他才真的要疯。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李子昊和沈俊杰就回来了，像是去操场跑了一圈，而虞文周还没影。 “钦哥，我给你买了丝袜奶茶，加冰的，超大杯！”李子昊一看见他就热情洋溢的提着奶茶迎了上来，活像一只哈士奇。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画风了？ “不喝，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喝这么娘的东西吗？”路钦漠然拒绝。 李子昊一愣，颇有些受伤，“钦哥，是你每天晚上都给我带啊，今天看你没来上课，我才给你打包的！” 路钦：“……腻了，以后别喝了。” 李子昊狠狠地将吸管插|进去，依依不舍地回答：“哦，幸好今天买的超大杯……” 然后他慢慢品完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杯丝袜奶茶。 路钦无法直视李子昊现在的眼睛，直接拿着新买的毛巾走进了卫生间，好久没好好洗过澡了。 哪知他进去刚脱掉衣服，外面突然就响起了虞文周的声音，“不关灯吗，程小寻。” 第34章 试探 “不关灯吗，程小寻。” 虞文周话刚落音，路钦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他叫自己什么，程小寻？？？ 强按住心中的震惊，他扶稳自己，“你没病吧，关了灯还洗什么澡，还有，你刚才喊我程小寻几个意思？” 真不知道程小寻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令他产生这种怀疑，还好自己回来了，否则真不知道这事要怎么收场！ 路钦还没有打开花洒，里面的窸窣声很是明显，虞文周自然只当“她”是事情败露后的紧张。 正想继续套“程小寻”的话，李子昊从室内迎面走了过来，他只得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漱口杯。 路钦当即打开花洒，用水花声掩饰自己片刻的失态，虞文周到底是什么脑子，这也能看出来？ 似乎对程小寻很是了解的样子，莫名的，他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边洗澡他边思考对策，最后决定抵死不承认，反正自己本来也已经回归了！ 奇怪的是，他出去之后，虞文周并没有继续找自己聊这件事。 路钦抬眼睨了对床一眼，气定神闲地躺下开始玩手机，看来虞文周也只是怀疑罢了。 哪知，网页还没打开，一条微信提示出现在屏幕顶端。 『虞文周：听说你成为了艺体班的课代表，不仅帮着批改作业，还能帮着老师出题。』 我去，就说突然没下文了，在这儿等着他呢！ 路钦侧身，背对虞文周，蹙眉回复：『你妈知道你这么八卦不务正业吗？新来的老师脑回路清奇，对照着答案改作业谁还不会？还是在把试卷转换成电子档谁不会？』 不就是圆话吗，他很是在行，反正虞文周也不可能去找文武查证。 隔了五六分钟，虞文周的短信又来了：『那么，“香水百合”、久久不去乐队练习、cosplay兼职、《战队联盟》电影期间睡着，突然和室友打成一片，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还锲而不舍了，非要刨根问底是吧？ 他半是嘲讽半是避重就轻地回到：『原来你这么关注我？不好意思，我从来都是随性过，外人管不着为什么，尤其是你。』 虞文周一怔，忍不住望向对床的路钦，这个语气倒真不像程小寻。但他忽然又想起路钦刚搬过来那晚，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熄灯后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下午的题目更是证据，不，对面的人不是路钦！ 他思索片刻，决定直接把话摊开讲。否则，让程小寻和另外两个二货继续同居，他不敢想象！ 『你们这件事的确很匪夷所思，但疑点和破绽也很多，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露馅的。』 话语最后，他还附上了一张照片，是下午程小寻解题的草稿纸的照片，上面一模一样的笔迹就是铁证。 “嗡。”路钦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都想翻白眼了，虞文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了？ 虽然这么吐槽着，但路钦还是点开了消息，也看见了最后的图片。这是一张皱巴巴且不完整的纸，上面零零散散写着些化学方程式，下半部分像是什么题的解题步骤。而上面的笔迹，他无比熟悉，正是程小寻每天交给他的作业的字迹。 所以程小寻在虞文周面前解了题目，她是不是傻？！ 路钦心中大骇，难怪对方那样笃定，这一连串的迹象，再加上虞文周的智商，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难。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不能承认！ “虞文周，你有病吧！大半夜的你给我发什么题目，你还要不要人睡觉，到底想表达什么？”他直接支起身子，对着虞文周发了一通脾气。 对方明显反应不及，怔在床上。 他懒得再和虞文周多费唇舌，直接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而整个寝室在路钦吼了一嗓子后，异常安静。 李子昊默默扯过被子，心想老大今晚可真反常，不，是恢复了原来的暴脾气！可是，他还是喜欢最近温柔的，给自己买奶茶，和自己一起跑步的老大！ 他紧紧闭上眼睛，祈祷一觉起来，老大还是那个温柔老大…… · 清晨，程小寻醒过来时，脑袋都要炸了，她好困呐！ “小寻，快一点，否则你又吃不上早餐，忘记昨天你胃多疼了吗？要不是沈俊杰说起，我都不知道你胃病又犯了！”易子君直接掀开她的被子，强制性拖起她，“你给我起床，最近是怎么了，以前你可是起得比我还早！” 程小寻坐在床沿边，脚丫子钻进拖鞋的时候，她眼睛都睁不开。 “嗷——”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我也不知道，之前我明明都五点过醒，啊——” 易子君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她推到洗漱台，“快给我洗漱！你的运气自己还不知道吗，赶上高峰期，就准备继续挨饿吧！” 运气？ 啊，对，她现在已经回来了，和路钦的好运说再见了！qaq “你说得对！”程小寻想起残酷的现实，瞌睡瞬间醒了一半。毕竟，理科班可没有艺体班那么好混，上课一会儿不听讲，半个黑板就满了！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上老师的节奏。 堪堪十分钟，两个少女就结伴下了楼，然后，撞见了立于宿舍门口的路钦…… 程小寻一脸惊愕走到他面前，“你、你怎么来了？” 他们都换回去了，似乎没有必要再选择这么清奇的时间点见面了吧？ 路钦举起右手的打包盒，“昨天不是说了要来送早饭吗，我从不食言。” 程小寻刚想回答，却发现易子君在身边，于是她略为尴尬地说：“室长，你先去吃饭吧，咱中午放学见！” 易子君担忧地看她一眼，“好，小寻你可要快点回教室，别又迟到了，免得何英又骂你。” 她点头答应，目送室长离开。 然后她才抬头望着路钦道：“你还真送啊，我昨天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体连累你胃痛了，所以才那样说的。现在都已经恢复原状，你当然不用履行我自己许下的承诺……” 路钦将饭盒塞到她手中，“只要是经由我的嘴巴或者手机承诺的，都算数，拿去吃掉。” 程小寻：“……好吧，那我拿去教室吃，一起走么？” 路钦微微颔首，两人并肩而行。 “啊，对了，昨天没来得及说！”程小寻突然又激动地开口，“文武正计划让艺体班班干部出题来着，你很可能是第一个……不过，题我可以出好给你。板书不用担心，我几乎没写过板书，都是用投影仪在卷子上直接写。” 路钦弯唇，“你可真会给我找事，你觉得题目出好了，我就能讲清楚？” 程小寻：“……我可以先给你讲几遍，你再给我试讲，就是麻烦了点。这个我也没想到，之前说了嘛，数学真是太不凑巧，技能被发现了。” 路钦驻足，居高临下看着她，“这个好解决。你还是想想我以后考试怎么办，作业上也全是你的字迹，难不成我还得模仿你的笔锋练个字？” 这个她还真没深想，毕竟之前路钦都是不写作业的，老师也不知道他的笔迹。而自己不交作业就坐立难安，索性替他都写了，还专门选择性做错一些题目，并没锋芒毕露。 “其实，我的字很好练的，买几本‘庞中华’就成。” 路钦哂笑，“你还真敢说，以后作业都还是交给你做，每天早晨给你送饭的时候交换。” “什么？”程小寻惊呆，“你说你每天早晨都给我送饭，为什么？！” 路钦：“因为你要帮我写作业，和补课。” Σ(°△°)︴ 她没听错吧，路钦要补课？ 对方立刻看穿她的心思，悠悠说道：“不然，你有什么办法去应对文武？以后每天抽时间来给我补习数学和写作业，作为回报，我给你送早饭。” 程小寻思忖着这事的可能性，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毕竟，是自己给路钦挖的坑，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正好路钦把自己的生物钟完全搞乱，吃上早饭太难！ · 再回到二十班，程小寻竟觉得恍然如梦。 理科班的氛围不像艺体班那样松散，离上课还有段时间，班里已经来了大半的学生。哪像艺体班，即使早读铃打响，也有学生踩点奔跑进来，整个早读课，教室都充斥着米线和方便面的香味。 虞文周就静静坐在教室左下角，她位置的旁边。 程小寻揣着一颗狂跳的心脏前行，如第一天同桌时的情景，假装镇定地在他身边坐下。 “早啊”她微笑着和男神问好。 虞文周却怔怔，侧头看她，神色复杂，像是陷入了沉思。 恩？程小寻不明所以，男神这是怎么了，难道之前路钦和他相处得并不愉快？！ 胡思乱想间，虞文周冷不丁开了口。 “你和路钦关系很不一般吧。”他说。 第35章 真相 “你和路钦关系很不一般吧。” 虞文周猝不及防地说出这么句话，以陈述的方式，而非反问的语气。 程小寻瞬间就懵掉，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干笑着回答：“恩？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我们是朋友，这关系算不一般了么？” 虞文周盯着她看了好一阵，莫名其妙摇头，顺手扯过来化学资料书。 他指着昨晚那题目道：“有空来讨论一下这道题吗，我思路卡住了，需要换换思维。” 程小寻垂眸瞟了一眼，居然是昨晚没算完的化学竞赛真题！ 兴致上头，她瞬间将对方刚才的异常抛诸脑后，翻箱倒柜好一阵，才从路钦整理的课桌里找到纸和笔。 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就在这里，学渣看到竞赛题只会头疼和拒绝讨论，而学霸则会欣然接受，迅速投入。 比如，此刻的程小寻。 虞文周单手托着下巴，眼睛从程小寻专注的脸上离开，转而将目光投向她的笔记本。 一模一样的笔迹、书写习惯，连步骤都和他照片中那张纸上的一字不差。 昨天傍晚做题的人的确是“她”。 虽然昨晚，他心中就猜路钦和程小寻发生了那样非同寻常的事，但总归没有完全确定。 此刻想法得到证实，他心中仍是惊涛骇浪，这种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这两个人应该是昨天晚上才复原的，那么他们是什么时候互换的？从路钦搬过来的第一天起，或者更早？ “啊，我做出来啊！”程小寻停下手中的笔，抬肘轻碰他手肘，“你看我草稿纸，这题的关键点就是这个化学方程式……” 虞文周收拢思绪，假装认真浏览她的草稿纸，片刻，他点头。 “明白了，谢谢你。” 程小寻不好意的笑了一下，“没关系的，其实这题不难，估计你也只是做题疲劳了，休息调整之后肯定也是能做出来的！” 她说得那样笃定，面上的表情乐观自信，是真正的程小寻该有的情绪。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轻声回答：“恩，你说得对，但以后的难题也请多多指教。” 男神笑得太过温柔，程小寻胸中小鹿乱撞，脸上腾起浅浅的红。 她别过头，轻轻颔首。 · 路钦难得地第一个到达了班上，此刻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教室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心道程小寻将自己的作息调得很健康嘛，心中都已经生出不忍心破坏这作息的想法。 还是那张桌子，黑色吉他被拿到了声乐室存放，其余的毫无变化，除了，堆放得毫无顺序的书本。 他额角抽抽，这丫头怎么总是不按顺序归置物件，她看着不难受吗，拿的时候不会很难找吗？！ 路钦叹口气，满是无奈地又动手收拾起来，好像自从和程小寻互换之后，他就在不停的收拾桌子、收拾床铺。 这真是一个魔咒。 本以为要等到早读铃打响，自己才能停止手中的动作，哪知，一个人的出现令他手上一滞。 李安颖居然在他前桌，也就是他正对面站立，递给他一个食盒。 “路钦，这、这个是食堂新推出没多久的火锅米线，我听说你爱吃，顺便就给你打包了一份！” 路钦淡淡看她，表情除了最开始的讶异，再没有任何的起伏。 他一边继续摆弄书本，一边拒绝，“不用，我吃过了。” 教室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开始有其他人来上课了，李安颖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憋红了脸，讪讪在位置上坐下。 路钦的脸上再次闪过讶异的表情，眉头轻蹙，她怎么搬到这儿来坐了？ 思索片刻，他抬脚轻轻踢了李安颖的椅子，都没抬眼看她，“以后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李安颖并不是第一次被“路钦”直白的拒绝，但语气却是头一回这样冷漠，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殷勤，所以惹人讨厌了？ 她将脑袋抵在桌面，眼眶红红的，或许，路钦真的不喜欢自己这种类型吧。那么，她是不是不应该为根本没有结果的事情努力了呢？ “李安颖，你睡着了吗，让我进去一下啊。”李子昊站在她身边，怕冒犯她，手轻轻敲在桌面，而不是她身上。 她猛地抬头，揉了揉通红的眼眶，一边拉板凳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啊！” 李子昊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连连摆手，“别别别，你可别这样，不就睡回笼觉吗，我懂的！” 蓦地，他看见李安颖的眼眶，惊讶问道：“你怎么哭了，我刚才说话很凶吗？我没生气，别自责……” “诶？”李安颖反而一怔，摇头，“不是，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不关你的事。” 李子昊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他回过头对路钦道：“钦哥，昨天的数学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一下啊！我给忘做了，等我先交差，后面再补行吗？” 路钦手一顿，昨晚兵荒马乱，谁还记得起什么数学作业？ “没写。”他淡淡回答，将最后一本书收拾妥当。 李子昊满脸惊愕，“不是吧，难道文老师已经豁免了你的作业？” 路钦白他，“白日做梦？不想写，别废话，给我好好早读。” “铃铃铃——” 李子昊还想说什么，早读铃打断了他。 他恹恹看着英语书，愁眉苦脸的，老大好像并没有温柔回去。 路钦估摸着李子昊在程小寻过来这段时间，改变巨大，二货属性必然被她开发得淋漓尽致，此刻也懒得理他。 他想到程小寻不久前和自己说的话，她说：“电竞和学习是可以兼得的。”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之前有心不学罢了。 他不想让路修远看见任何机会，虞文周不会接手他的产业，他同样不会，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未来被他所规划。 但是，上次虞文周改志愿暴露的事，令他有了不一样的思考。 连娅蓉和虞文周在一定程度上就像他和路修远，都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而背弃自己的理想。不同的是，虞文周选择了铤而走险改分科志愿，他破罐破摔，索性不学直接就去做了。 谁的办法好也说不上，但他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就像程小寻说的那样，没有在应该学习的年纪，尽到自己学习的义务。 电竞，他非去不可，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那么，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路钦停止思考，从抽屉里抽出高一上的数学课本。书本像是被人翻过，新还是新，但看得出被翻阅的痕迹。 他翻开第一课，“集合”，才发现里面被人用不同颜色的笔勾画了，公式都总结在一起，一目了然。他挑眉，自然意识到这是谁的手笔。 再往后翻，习题的解题步骤也都被一一写在白纸上，卡在书中。 路钦嘴角上扬，立刻翻开其他所有的书本。自然地理部分、历史和政治书的目录、英语扉页，全部都被批注了重点、或者学习方法。 他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人一天是有48小时吗，她哪来这么多闲功夫？ “呵。”他顾自轻笑。 这倒是帮了他大忙。 · 早读课是英语，教室里咿咿呀呀，各种读法都有。泰半的人都带着耳机，对着话筒朗诵，为的是对照自己与原音的差异。 这也是实验高中早读英语的特色。 程小寻目前的手机，事实上还是路钦的，早上两人都忘记了换回去。她想了想，反正自己只使用录音软件，就尝试着输入了路钦之前手机的密码。 凑巧，对方并不是一个热爱更换密码的人，手机解开了。 她给路钦发了条短信，表示自己需要用他手机录英语朗读声，然后便投入到早读中。 一篇课文读完，她不是很了解这手机的功能，凭感觉保存，然后切换到录音历史记录。里面正好有一条，程小寻不疑有他，直接点开，调高音量。 耳机里，声音十分清晰。的确是女声，但却不是她自己的，也不是英文课本上的内容，更像是对话声。 “我外婆今天刚出院，刚才电话响，我以为是她。”开头，是路钦的声音。 然后，像是教导主任：“那如果何老师再道歉，你什么要求都答应吗？” “何老师，给孩子认真道个歉吧，这个事的确是你没处理好。”仍然是教导主任。 “程小寻同学，前段时间老师将个人情绪带到学校，误会你了，对不起。”接着便是何英的道歉声。 …… 再后面，是路钦和教导主任商量欢送会表演的事宜，程小寻全程将音量调到最大，一字不落的听完。 所以，路钦之所以会参加欢送会，是因为和教导主任讨价还价，为了让何英道歉？他甚至还偷偷录音，是想给自己听吗？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啊！ 程小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路钦居然会替自己做这样的事！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点击录音的属性，日期和时间有些刺眼，正是虞文周醉酒那天。 所以，路钦那天找自己，原本是打算放这段录音给她听？！ 第36章 答谢 整个上午，路钦都精神抖擞，趴在桌子上想睡都睡不着。 历史老师的近代史讲得慷慨激昂，愤怒的唾沫都能喷到第一桌的位置，路钦恹恹托起下巴，又看起了数学。 “嗡嗡——”程小寻的手机第八百次震动了，真不知道她业务怎么这么繁忙。q|q、短信、微信就没停过。 路钦又不能点开查看，简直暴躁，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算题。 “李子昊，把我手机先搁你那。”他索性将手机扔给了李子昊。 两分钟后，李子昊整个人往后仰，手机从桌子下递过来。 他悄声道：“钦哥，你手机一直有消息进来，看吗？” 路钦头也不抬地回答：“不看！” 李子昊：“哦！” “铃铃——” 与此同时，下课铃却拉响了。 路钦腾的站起，“耗子，手机给我，我出去一趟。” “钦哥，你喊我什么？”李子昊听到久违的外号，眼睛里都在闪光。 路钦接过手机一脸疑惑，“……发什么神经？” 李子昊嘿嘿直笑，“钦哥你逃课上网吗，带上我啊，后面两节课数学，好无聊啊！” 路钦睨他一眼，“不逃课，给我老实坐着。” 说罢，他转身就出了教室，往楼上走去。 - 程小寻已经纠结了整整两节课，方才的物理新课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和路钦说这件事。如果要说的话，现在的课间休息足足有半个钟头，最为合适。 可是，又总觉哪里怪怪的…… “程小寻——” 纠结间，熟悉的男低音闯进耳朵，她以为自己都想出幻觉了，整个人坐在凳子上轻微颤抖一下。 “出来一趟。” 路钦的声音又响起，程小寻腾的起立，四下打望。然后发现，路钦真来了…… 少年正抄手倚在后门框上，白发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目，大约是早上阳光从东边直射过来，他眼睛半寐着。 他还是老样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早在他开口的第一秒，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光。 程小寻赶紧快步过去，像是想到什么，又折回将手机拿上。 “走吧，出去说！”她实在不想被围观。 虽然在他们互换期间，两人也时常被围观，但因为自己在路钦的壳子里面，并没有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距离上课只有二十多分钟，两人没有专门跑到小花园去，而是在教学楼背后的小花坛边停了下来。 “你找我是为了换电话卡么？对了，这个手机也是你的……可不可以先暂时借我用着，周末放假我就去买一个。”程小寻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率先打破了安静。 路钦声音寡淡，“你还欠着我两万，不打算还钱，反而要去买手机？” 程小寻：“……不是的，我就买个几百块的老人机。” 路钦一边取卡一边道：“我这手机也就一千来块钱，把那几百直接给我吧，其余的看在我们的关系上，便宜你了。” 心中有异样的感觉，一如她早上听见那段录音，鬼谁神差的她就能问出口了。 “那谢谢啦！对了，问你个事哦！虞文周失踪那天晚上，你找我是不是、是不是想给我听一段录音。” 路钦目光微滞，扬眉，“你已经听见了。” 程小寻怕他误会，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手机，早读不是可以录自己的发音吗，我给你发了短信，然后只点开了录音软件。结果我不是很熟悉这个手机，音频没保存上也不知道，以为里面这条是我读的英语课文，才点开的……” 她解释了一长串，生怕自己误会，没由来的，他有点郁闷，又有点高兴。郁闷是这感觉很生分，高兴是她在乎自己的看法，不想彼此有误会。 “恩，”他颔首，“我知道了。” 程小寻凝注他，“所以真的是那样吗？” 路钦：“恩，本来就应该说给你听，我听了毫无意义。” 她沉默片刻，垂头，声音很轻，“谢谢你啊，真的，这句道歉对我很重要，特别重要。” 路钦：“我知道。” 程小寻忽的就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觉得你帮了我好多忙，可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帮你做，就换回去了，你觉不觉得有点遗憾啊。” “恩。”路钦想起了失去意识前林若的慌乱，也不知道论坛的事解决没有，他等下得确认一下进度才行。 ……所以“恩”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遗憾不遗憾？ 程小寻摸不透他的想法，干笑，“那我能做的只有帮你补课了，啊，对了！”说到补课她突然想起艺体班学习小组的事，“你可真得好好补课，文武弄了个学习小组，我为了不和李安颖一组，向文老师申请了自己独立一组。学习小组月考是要算平均分的，最后一名会有惩罚，你要……努力。” 话说到最后，她又开始心虚，似乎这就是自己和路钦交谈的常态。 路钦无奈地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你以后少给我找点麻烦。” 然后，他抬步开始往回走，“上课了，中午见，为了感谢我，你以后中午就别睡午觉了。否则，月考的惩罚就你来帮我做。” 程小寻怔怔，发间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掌的余温。好一会儿，她才跟了上去，一言不发。 · 程小寻本来以为录音的事讲出来，这一天就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哪知，吃完午饭之后，林若又丢给她一个重磅炸弹。 彼时，还没到和路钦约定的补课时间，她先回寝室洗了几件衣服。身为理科生的易子君，自然是在班里随便眯会儿没有回来，李安颖居然将自己说的话当了真，据说也在教室温习课本。 于是，寝室只剩她和林若。 她和林若并不是特别熟，甚至比不上与李安颖的“交情”，但意外地，林若居然主动到阳台上来找她说话。 “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可以去看效果。” 林若似乎很怕她，讲话的时候眼神躲闪，讲完立刻就回到了屋子里面。 程小寻举着撑衣杆，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难道，是路钦在这里的时候，让她办了什么事？ 她藏起心中的疑惑，将最后一件衣服晾好，足够淡定地进屋，却发现林若马上要出门了！ “等等，你说的是哪一件？”她不敢直接问是什么事，索性趁人走前，模模糊糊地套点话。 林若居然身子一缩，“论坛的事！” 话毕，她像是躲避瘟疫似的，迅速逃开。 程小寻被关门声震得眼睛一闭，眉头轻蹙，论坛的事？不会是她的八卦贴吧！ 她赶紧将手擦干，登录论坛，果然那个八卦贴又飘红上首页了！ 毫不犹豫点开，前面队伍整齐，一溜的“卧槽！”。她顺着往下翻，杂七杂八，有人说毁三观，有人说神转折，也有人说欲盖弥彰。 她研究好一会儿，点了“只看楼主”，最新的内容简直震碎她的三观！ 楼主居然主动澄清这都是她捕风捉影，胡编乱造的，并且说她是自己身边的同学。因为嫉妒自己可以和两大男神走得那么近，所以才故意发帖黑了自己。 甚至她还承认自己暗恋男神其中一人，所以才心中不平衡，为了让大家相信她，还在后面付了很多张虞文周的偷拍照！ 完完全全自爆了自己的暗恋对象和心中阴暗面。 而针对层主们的质疑，她表示自己和男神差距太大，决定洗心革面，向程小寻学习。先搞好成绩，慢慢和男神靠拢，最后还不忘鼓动其他粉丝一起抓起学习，争取将来能和男神讨论题目！ 先自黑，然后再拿暗恋说事，最后以学习为洗白利器。 程小寻不得不佩服这个人…… 而林若对自己说这件事解决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找到了发帖人，或者她就是楼主？？？ 程小寻完全没思路，感觉自己也没得罪过林若，她不至于吧！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女生出于嫉妒搞这么一出似乎也说得过去。想来想去，毫无头绪，她决定等会儿补课的时候直接问路钦为好。 · 正午补课的时候，两人没有选在教室，而是来到了老地方，小花园。 九月下旬，正处于夏季的尾巴，日光透过树叶缝儿淋下，倒也不算特别热。 程小寻怕路钦分心，并没有立刻问他论坛的事，而是先耐着性子给他补了数学。 令她惊讶的是，路钦居然有预习的迹象，她讲到一些公式的时候，他竟然知道，并且已经熟背。堪堪一个中午，她差不多就将“集合”的基本知识和路钦说清楚了。 最后她一板一眼的给路钦布置了练习题上的作业，一共十道题，六道基础，三道拔高，一道难题。 路钦简直佩服，“这些题都过了一年了你还能记得难易程度？” 她扬唇，“那当然，我做过的题高中三年读完也不会忘的！对了，你文综就按照我给你目录上列的重点复习背诵啊，都是之前考试考得频繁的点。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太短，我只做了高一上册的目录，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帮你把下册也总结了。” 路钦满是笑意的看着她，“看来，你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帮我做。” 程小寻微笑，“哪比得上你做的啊，论坛的事是你的手笔吧，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林若也扯进来了。” “你知道了？”路钦淡淡问她。 程小寻：“是啊，你还有什么惊喜一次性都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嘻嘻。” 路钦嗤笑，“没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林若是发帖人。不过，她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别担心。” 程小寻：“是不敢吧，你该不会是揍她了吧？” 路钦：“她胆子小，我不过随便威胁了几句。” 程小寻忍不住笑，“谁信你！不过，我这下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诶，钦哥。” 路钦被她这句软绵绵的“钦哥”取悦了，心中一阵愉悦，半开玩笑似的道：“想报答我也不是不行，3000米我得自己跑了，不如到时候你叛变二十班转而来给我加油？” 第37章 事故 路钦自从回到自己身体之后，又是阵阵忙乱，尤其是文武，简直就是他今后人生的bug！ 虽然在他的预习之下，程小寻给他补课的进度很快，但要达到程小寻变态的数学水平，短时间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文武呢，今天要求他批改作业，明天拉他讨论考试试题，后天就能让他在自习课去讲卷子。路钦当然是一一拒绝，绞尽脑汁给出了一个看似冠冕堂皇却又合乎情理的借口。 他表示：一方面自己想将这些时间节约下来学习文综，另一方面还得准备运动会和欢送会，实在□□乏术。 幸而程小寻其他科目都有藏拙，文武之前因为被程小寻的自信感染，并没有特别在意路钦的文综成绩。虽然，他也曾向各科老师了解过，但各科老师竟都是赞誉，全部表示路钦在慢慢进步。于是，他便很放心了。 现如今路钦主动提出要狠抓文综，他也不得不同意，将其任务减轻，只留了出题目讲解这一项。 路钦凭此逃过一劫，接下来的日子在高强度的体育训练和补课时光中度过，后面的日子几乎没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件。 而万众瞩目的运动会，就在这一派和谐的氛围中到来了。 考察团的学生前几天就已经抵达实验高中，这次的运动会，他们也会派学生参与其中一些项目，双方的拉拉队也已经磨合到位。 第一天的田径项目不多，基本都是短跑，长跑只有女子1500米，其余的都是跳远跳高等项目。为了保证运动员的状态，学校将时间安排得很宽松。 李子昊参加了100米短跑，路钦换回去后被增添了跳高项目，因为考察团的学生参加了该项目，而路钦腿长优势大，自然要好好利用。 程小寻作为拉拉队的一员，苦逼的三天全程参加，学校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还要求拉拉队着淡妆…… 她看着镜子中戴隐形眼镜的淡妆模样，觉得有些陌生，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呢。她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眼睛这么大啊！ “小寻，走啦，短跑比赛要开始了！你不是说有朋友会参加吗，正好我也有朋友要参加，一起去加油吧！”蕾拉拖着她就往外跑。 程小寻一惊，连忙按住自己飞扬的裙裤，“蕾拉，你淑女一点好吗，不是说r国的女孩子都比较温柔么！” 蕾拉是考察团的一名少女，在拉拉队和程小寻接触的几天，被她乐观开朗的性格所吸引。而蕾拉本人风风火火的，很是耿直仗义，程小寻几乎和她一见如故，两人迅速成为了朋友。 高中生压力巨大，每次举行什么活动的时候，都是举校欢庆，外边已经十分热闹。 程小寻和蕾拉凭借拉拉队的优势，进到田径场中央，其他的拉拉队员已经全部到位。 “小寻！”李子昊已经在跑道上就位，看见她时，热情与之挥手。 她也挥手示意，报之一笑，好久没和李子昊胡吃海喝了，她还真有些想念。 这样想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花球扔给蕾拉，“亲爱的，你帮我拿一下，还有两分钟，我去中间拿瓶水！” “啊，我也要给朋友送水，帮我也拿一瓶！”蕾拉激动地吼了一整段英语。 程小寻没有回头，只是点头。 诶，她想到李子昊平时逗是逗，但面对其他女生的时候都太腼腆了。她知道，男生在运动会跑步时基本都会有女生递水，如果到时候他没有的话，那多丢脸啊！好歹也是自己曾经的小弟，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自己了！ 再挤进人群时，起跑枪已经打响，一众男生飞速冲过起跑线。100米短跑需要的就是爆发力，全程都要冲刺，每个选手的实力都很强，像一群角逐的猎豹。 程小寻之前都是看李子昊一个人训练，对他的爆发力和速度并没有概念，此刻他遥遥领先，她才意识到原来李子昊也是有长处的！ “阿昊，加油啊！快冲刺——” 少年经过她身边时，程小寻放声高喊。 李子昊听到熟悉的称谓，想起曾经“温柔”过的老大，不禁心中鸡血一涌，速度居然真的又提高了一点。如一阵风刮过，直直冲向终点。 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哇，小寻，你朋友好厉害！”蕾拉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他和自己的朋友是敌对的，“他还参加800米吗，我好想看他比赛！” 程小寻：“……蕾拉你这样你朋友造吗！他叫李子昊，后面只有接力赛了，应该是只擅长短跑。” 蕾拉遗憾地耸肩，“这样就没办法啦，小寻，我们去送水吧！” 而就在她们挤向终点的空档，主席台上，赛事播报员开始讲话。 “喂、喂，首先欢迎大家观看实验高中秋季运动会，请以安全为重。接下来我们正式开始赛事播报，在刚才的100米男子短跑中，艺体班的李子昊同学以绝对的优势取得小组第一名……” 路钦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操场。 程小寻都快忘记这茬事了，此时在现场听见他的声音，竟愣怔在原地。之前互换时，她怎么没觉得他声音如此好听呢。 她愣愣看着对方，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答应给他加油，压力就有点大，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叛变的吧？！ “小寻，你也被这个男生的声音秒吸引住了吧！”蕾拉的反应更为激烈。 说着，她顺势往台上望去，路钦一手拖住话筒，一手随意的拿着讲话稿，看起来有些微慵懒。他垂眸念稿的样子，有点帅。 “天啦，”蕾拉激动地拉她手臂，“说话的是那个白发少年对吗，没想到人也这么帅！小寻，怎么办，我好想找他要电话号码哦！” 程小寻：“……蕾拉，请记得我们的朋友们，快去送水了，别这么花痴！” 蕾拉脚步向前，却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眼路钦。 - 李子昊冲向终点后的第一秒，先对着主席台的路钦灿然一笑，然后才四下寻找程小寻的身影。他要感谢她刚才的鼓励，并且夸赞一下她今天的美貌！ 好一会儿，他才锁定人群外奋力向前挤的程小寻，于是他便没有再移动，站在原地等她。 百米短跑的差距本就是以秒、甚至是以毫秒计算的，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已经到达终点。女生们一哄而上，送水的送水，递纸巾的递纸巾。 李子昊一个人站在那里，还真有点尴尬，好像是没什么女生给自己送水…… “李子昊，你真棒，接着，这是你的奖励！”而程小寻仿佛上天派来的救星，立刻就将水给他送过来了！ 他立刻迎上去，“那是，我接力赛一定会带领艺体班勇夺冠军！” 程小寻扑哧一笑，“你还真敢讲，到时候，我可要站在你的敌对方了。” “那也不能改变什么！”李子昊灌了一口水，忍不住称赞，“啧啧，真是人靠衣装，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对了，”他指着蕾拉问：“你和那个外国的女孩子很熟吗，你们刚刚好像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敌方阵营！” 她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她叫蕾拉，是我的朋友，人可好了。对了，她刚才还夸你来着，说你很厉害！” 李子昊一下子就飘飘然，“好吧，我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后面还有跳远，你要来继续给我加油吗？我给你说，刚才多亏了你喊我‘阿昊’，让我想起前段时间的钦哥！要不，你待会还来给我加油，赢了请你喝奶茶。” 程小寻：“……不来，我们班有人要跑800米，我要给他们加油。你自己好好加油，得了冠军，我请你和丝袜奶茶，超大杯！” 说罢，她朝着对方眨了下眼睛，便又去找蕾拉了。 李子昊愣在原地，他居然觉得程小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一定是他刚跑太快，脑子不太清楚！ · 800米长跑战线比100米短跑战线拉得相对长一点，拉拉队被集合起来，给所有队员加油，鼓励她们坚持跑完全程。 女子组的时候，田径场的观众还比较淡定，男生毕竟不好意思太过疯狂，即使面对女神也收敛很多。 而当男子组开始的时候，现场就有点失控了，文科班的男神学霸参与其中，有群女生相当疯狂。而巧的是，考察团的男神也正好参加了这个项目，几个国外的女孩子更是热情奔放。 拉拉队开始还能整齐划一，然而，半圈之后，就已经两极分化。实验高中的自然是支持文科男神，考察团的则疯狂为其男神呐喊加油。 甚至，最后一圈时，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女生在内圈陪跑起来。 比赛白热化，程小寻对两人都没什么感觉，在赛道旁走神，偶尔也为自己班里的同学加油。 转眼，进入冲刺阶段，后面的女生疯了般往上涌。 程小寻猝不及防被包围，又被十几双手推搡，一个不小心就被挤进了跑道！重心不稳的她，直接就摔在了塑胶跑道之上，而迎面跑来的，是全力冲刺的参赛选手们。 她本就穿的短裙，此刻膝盖被摔破，直接傻在了田径场上。 后面的人也有些懵圈，居然没有人上去拉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极可能被冲刺的选手踩到，或者飞身从其身上跨过的时候，主席台的话筒突然“呲——”的一声长响。 但见路钦翻身跨过播报台，从主席台一跃而下，冲进田径场，将程小寻抱离了现场。 第38章 约定 程小寻回到田径内场的时候，还惊魂未定，若不是自己摔的地方在主席台正前方，路钦肯定也不可能有机会救自己！ 她倚靠在足球门框上，大口喘着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没能平复心情。 在场的其他人也吓得够呛，年级主任闻声赶到主席台，严词批评了现场的次序，立刻老师对田径内场清场。由于有外来考察团在场，教导主任也不好大发脾气，先批评现场的老师没管理好自己班上的学生，然后再为校方的疏忽道歉。 事情处理得很好，因为并没发生事故，运动会宣布继续举行。除了内场大半的人都被赶到主席台两侧的看台以外，并无多少变化。 “你这拉拉队当得可真称职，加油都加到赛道上去了。”路钦没好气地吐槽道。 程小寻十分委屈，“我也不是故意摔进赛道的呀，我哪儿知道女生们这么激动，刚才短跑的时候一个个不都挺正常的么……” 路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所以你不注意安全还有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发呆，你不走神也不至于被挤进去！要不是我反应快，你觉得凭你的身板，会不会被踩断几根肋骨。” 她不明白路钦为什么突然这么凶，但心知对方的话很在理。 “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刚才谢谢你救了我啊，真的！”话毕，她抿唇，抬眼偷偷打量路钦一眼， 路钦也正看着她，准确的说，从她出现在操场的第一秒，路钦就注意到她了。 这个人今天太扎眼了，居然还画了妆，同时还和李子昊有说有笑。 “那你说说，这次又要怎么感谢我？” 诶？ 程小寻愣怔，“我不是都答应叛变给你加油了么，再过分的话，我会被班上的同学揍的！要知道虞文周人气也可高了，理科班女生疯起来，可是挡不住诶！” 路钦轻笑，“一码归一码，上次挽救的是声誉，这次是生命了。” 程小寻：……她竟无言以对。 “好、好吧，你说得很有道理，”她顿一顿，又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让我做的事？” 她直觉是这样，否则以路钦冷酷的性格，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路钦：“这个嘛，听说你刚才给李子昊送水了？” 恩？ 他听谁说的，拿出来说又是什么意思？ 她咬唇，“恩，我估计没人给他送水，所以就日行一善，顺手给他拿了一瓶……” 路钦扬唇，仿佛很满意她的回答，“那这样吧，我跑完3000米也很需要水，到时候你给我也送一瓶。” “啊？”程小寻瞪大眼睛望着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她还想着既然叛变给路钦加油了，一定要给虞文周送水，否则她难过心中那关啊…… “怎么，我的救命之恩还不值一瓶水，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一瓶水？”路钦一眼就看出她不愿意，心中顿时有些不爽，难道他还比不上李子昊？ 程小寻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说得好有道理！ “好、好吧，我给你送……”她终究是答应下来。 大不了到时候她拿两瓶水，两个人都送，再说给虞文周送水的人恐怕也是要排起长龙的，自己的水送不送得出去也是未知数呢。 路钦得到她的允诺，心中才舒坦下来。 “小寻！”不远处，蕾拉终于找了过来，边喊边跑向她。 路钦淡淡望了眼，交代道：“自己注意安全，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我要回播报台了。” 说罢，他抢在蕾拉到达之前走掉。 程小寻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现在和路钦在一起感觉压力好大啊！ “小寻，你没事吧，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蕾拉脸上全是担忧，“结果刚才那个白头发男生抱着你就走了，我们又被拉去交代安全事项，所以现在才来问你。” 程小寻微笑着回答：“你也看见了，我离奇被挤进去，又幸运被救，当然没事啦！” “没事就好！”蕾拉将她抱紧，拿脑袋蹭了她好几下。 然后，蕾拉的八卦之力又涌现，“对了，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白发男生啊，我看见你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哦！” 程小寻忽略蕾拉的坏笑，抬脚佯装踢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和他是认识，不过我们只是朋友啦，我们国家是禁止早恋的，哪像你们16岁就可以结婚了！” “嘿嘿，”蕾拉笑得意味深长，“我根本没问那么多吧，只是问你认不认识他，你就解释这么一长串，是不是心虚？” 程小寻：“……去，我还不了解你么！” “你真的不喜欢他？”蕾拉不信地又问了一遍。 程小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不！”讲完，又莫名觉得有些怪怪的，下意识望了眼主席台上面。 “好啦，你别激动，我信你还不成么。”蕾拉挽着她往拉拉队被划定的新区域走，“我带你去拉拉队的看台区，对啦，那个白发男生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程小寻：“他叫路钦，道路的路，钦佩的钦。” “路钦。”蕾拉重复了一遍名字，“哇，好听，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中午就去找他要电话号码！” 程小寻：“……你就算要到了电话号码，回国之后也没什么用好吗。” 蕾拉歪头思考，“对哦，那我就要一个微信号或者脸书id！” 程小寻：…… - 蕾拉是个行动派，午饭过后，她还真趁机截住了路钦。 “路钦同学，你好。我叫蕾拉，是小寻的朋友，我可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她立于路钦面前，脸上终于可见一抹红晕。 路钦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根本就没开口，绕开她继续前行。 蕾拉站在原地，有些懵圈，思索片刻，她猛的拍一下脑门又追了上去。 “卢秦同学，我叫蕾拉，四小寻的同学，可以溜一个号码嘛？”她以为路钦听不懂英文，只得用自己蹩脚的汉语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路钦脚步一顿，冷冷地看着这个连自己名字都说不清楚的金发少女，终是驻足。 “noway。”直白拒绝。 诶？ 蕾拉不禁奇怪，他怎么说的英文，所以听得懂英语？ 于是，她又用英语道：“为什么呢，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啊。” 路钦悠悠回答：“对不起，我不爱交朋友。” 蕾拉：“……好吧，其实我有点喜欢你，想试着先和你互相了解一下。” “呵”路钦摇头，又顾自往前走了，“你不是我的菜。” 蕾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有些挫败，谁说中国男人含蓄心软的，分明极度冷酷！ 不过，她好像更迷路钦了…… 蕾拉铩羽而归，忍不住向程小寻诉说自己的惨痛经历，并一再强调路钦的男子气很吸引人。 程小寻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摸头安慰，“我之前就说过路钦肯定会冷漠拒绝你的，你偏要撞南墙，不过没关系，咱实高的男神很多，你可以慢慢寻找……” 蕾拉：“不行，我得再努力努力，你说路钦明天要参加3000米长跑对吧，我到时候要去给他送水！” 程小寻：“……其实，我——” “小寻，你别劝我了，就像你们中国的古语说的那样，我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罢，蕾拉就转身离开，“我要去睡觉啦，咱们下午篮球场见！” 程小寻要说的话被完全堵在喉咙，她无法想象明天要怎么给路钦送水…… · 下午田径比赛只有女子1500，其余的都是跳远、跳高等项目，还有一场篮球友谊赛。 这场篮球赛是考察团临时加的，双方都是临时组织球员，所以大家的热情并不怎么高。毕竟，不一定有自己想看的人在里面。 程小寻身为拉拉队的一员，自然难逃篮球赛，她和所有的队员一起到达篮球场。 然后，她发现虞文周和路钦居然都在！ 消息传播极其迅速，很快，篮球场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程小寻还是第一次见虞文周打比赛，不禁有些激动。更何况，双霸合作，肯定是要被记入实高风云史册的！ 哨声吹响，场上的球员们刹那间苏醒，在场上灵活地跑动起来。 第三分钟，实高就进一球，场上欢呼声很盛。 时间越流逝，欢呼声和加油声越甚： “虞文周加油——” “阿茶加油加油加油！” “实高加油，碾压对手！” “考察团必胜！” 为了平衡双方加油人数，校方还专门规定现场的一半学生为考察团加油，以示公平。毕竟，人家就那么二十来个人！ 程小寻很幸运地被分到实高，可以肆无忌惮的尖叫、呐喊。 上半场最后一分钟，虞文周投进一个三分球，现场几乎炸了！ 程小寻也激动得很，双手举到唇边大喊，“虞文周，你好棒啊！” 没想到虞文周真听见了这句话，回之一笑，程小寻立刻捂心，高兴得能飞上天！ 与此同时，路钦也听到了，眸色一暗，决定下半场发挥出全部实力。 中场休息的时间一晃而过，激动人心的下半场很快来临，场上的比分目前是“23:20”，实高23。 下半场，考察团重新调整了战术，派人死守虞文周，对路钦反而有些放松。 但见路钦嘴角轻扬，带球过了三个人，一个拉杆，球进了！ 蕾拉都看直了眼睛，直接叛变为路钦呐喊加油，“天啦，路钦你好帅，我爱你！” 站在她身边的程小寻一脸懵逼，因为她不仅叛变，而且喊得相当露骨！ 但其他的人却觉得没什么，反而被她带着胆子变大，整个球场简直变成了表白圣地： “阿茶君，奋起，我爱你！” “李子昊加油，我不爱你，但挺你！” “啊啊啊，虞学霸，我也爱你！” …… 程小寻简直打开眼界，瞬间觉得自己以前不看篮球赛真是少了很多见识！ 场上，路钦的球一颗接一颗，俨然变成得分小能手。当然，对手也改变战略，将他也严防起来。 而虞文周这边则找到了一丝破绽，一把夺过对双手中的球，飞速闪避。面对两个人的篮下围堵，他直接腾空跳起，一记扣篮！ “啊，虞文周，我！爱！你！”程小寻被他这个动作帅到，举起花球，一边喊一边激动得跳了起来。 场上的两个少年均是一愣，一个勾起了唇，一个皱起了眉。 考察团球在手中都被截断，脸色很不好看，一时间更加拼命。在比赛的最后几分钟竟然追平了比分，场上比分“53:53”。 最后一分钟，球传到了路钦手中，考察团队几乎倾全对之力将他严防起来，势要守住最后一颗球。 “钦哥，传球，虞学霸！“李子昊边喊边对他使眼色。 程小寻一看，虞文周的位置的确很不错，如果传球不失误，应该稳赢！ 可是，路钦却直勾勾盯着篮框，一边眯眼打量防守的球员，一边运球动了起来。他竟然没有传球的打算，所有人都为他的任性捏了一把汗。 但路钦将球护得很好，没有给对手抢断的机会，可同时，他也没有上篮的机会。 时间进入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 就在裁判吹哨的前一秒，路钦起跳，双手用力一掷，篮球以抛物线的路线向前行进。 “啪，啪，啪——”球落在地上，反复弹跳。 “wow,路钦！路钦！”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球进了，三分，空心！ 程小寻也激动得和蕾拉互相拥抱在一起，他们可真棒啊！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两个女孩子默契分开，拿起水就冲向人群。 目标分别是路钦和虞文周。 无奈两个人的人气都很高，程小寻挤了好一阵都还在边缘，她望了眼人山人海的球场，最后叹气往外围走了。 罢了罢了，估计人家早就喝上水了！ 哪知，刚走没几步，手上的矿泉水瓶就被人从后面拽住。 少年一把抽走，轻松拧开瓶盖，猛地灌了一口。 “现在不渴了。”他说。 第39章 聚餐 “现在不渴了。” 虞文周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抽走矿泉水，又从善如流地拧开猛灌，最后还微笑着如是说道。 程小寻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搞懵，完全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又为什么要喝自己的水。毕竟，自己还没送不是吗？ 她直愣愣看着对方，久久没有开口。 “怎么了？不好意思啊，打完球太渴了，见你手上有一瓶，就直接喝了。不然，我现在去买一瓶还你？”虞文周见她呆在原地，以为她的水是要给其他人。 “啊，不不，不用，这水原本就是想给你的！”程小寻一激动就将实话招了，旋即觉得有什么不对，脸腾的就红了。 “这样啊。”虞文周似乎看出她的窘迫，笑道，“我也这样以为，不愧是我的好同桌！” 说着他还举起矿泉水瓶晃了晃，“谢了！” 程小寻脸更烧了，“是啊，同桌之间就是要相互帮助嘛……对了，刚才你打得很棒，尤其是那个三分球，好厉害！” “还好，很久没打了。”虞文周又灌了一口水，“我得先回寝室换身衣服，等会庆功，一起吃饭吗？” 程小寻眼睛一亮，“好啊，正好我也要回一趟宿舍，一起吧。对了，我可以叫上考察团的朋友吗？” “当然，反正是李子昊请客，你想叫谁都行。”虞文周走在她身旁，悠悠回答。 她偷偷望了对方一眼，没想到男神还有腹黑潜质！ 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走着，慢慢地离篮球场越来越远，而与此同时，因为打出绝杀球被包围得严严实实的路钦也终于突围成功。 他四处张望，寻找程小寻的身影，却就猝不及防地撞见了不远处的一双人影，犹如那晚河岸上一般刺眼。虞文周手上的水更是令他心头微刺，直觉告诉他，是程小寻送的。 他立于原地，眼见着两人有说有笑越走越远，仿佛他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嘿，路钦！”蕾拉不知从哪儿追了过来，“你怎么跑那么快，喝水么，给你。” 说着，她将矿泉水递到路钦眼前，带着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哪知，路钦竟接了过去，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便转身离开。 蕾拉呆在原地，眼睛睁得可圆，简直无法相信中午还在直白拒绝自己的路钦，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接了自己的水。 她尖叫一声，惹来周围同学的围观，却全不在意。 蕾拉四处张望，寻找着程小寻的身影，想和她分享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程小寻正和虞文周走在一起，她当然没能找到，可蕾拉没有放弃，直接拨通了对方的手机。 - 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前面，程小寻正准备和虞文周告别，蕾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她没有多想，直接按下接听键。 “啊啊啊啊啊，小寻，你知道吗，路钦居然接受了我的矿泉水。他好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冷漠啊，我太太太太太高兴了，忍不住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几乎是电话接通的第一秒，蕾拉就咆哮出一串英文。 就连立在一边的虞文周都听得一清二楚，颇有些震惊。不知为何，他没有立刻离开，仿佛故意站在原地等程小寻讲完电话。 程小寻挑眉，也相当惊讶，“蕾拉，冷静，别吓坏了周围的人！既然你觉得有机会，那就继续努力吧！对了，晚上一起吃饭吧，和我的朋友们。” 蕾拉：“路钦也去吗？” 程小寻：“……我不知道，他不去你就不来哦？” 蕾拉：“来，当然来，友谊第一，爱情第二！” “扑哧，”程小寻被她逗乐，见虞文周还等着也不多说，“那先这样，有什么晚上再聊，我现在有点事要忙。” 蕾拉没有继续纠缠，利落地挂掉电话。 程小寻笑着对虞文周道：“她就是有些风风火火，你别介意啊，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啊？” 虞文周摇头，“没，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看着你先上楼再走。” 居然是这样？ 程小寻不敢相信男神这么体贴，抿唇羞笑，“喔，那我先上去啦，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程小寻最后对着他笑了下，转身往寝室里走，想到虞文周正看着自己的背影，她差点没走个同手同脚。 谁知，刚走进玻璃门，虞文周又喊她名字。 “程小寻，”他顿了顿，等她回头与之对视时才道，“今天谢谢你为我加油，明天3000米，你也要来啊！” 话毕，虞文周还和她挥手说再见，旋即消失在玻璃门外。 程小寻呆在原地，所以，他听见自己喊的那句话了？球场如此多的人都在呐喊，他怎么就听见了呢？还有，他让自己明天3000米也加油？ 总觉得，事情大发了啊…… · 晚上聚餐时，人数严重超标，直接从李子昊预计的四个人，变成了七个人。 男生寝室四个人，加上程小寻和蕾拉，以及被李子昊拉过来的李安颖。 程小寻看见李安颖和李子昊并肩坐着时，不是不惊讶，再打量一圈，并没有林若的身影。所以，李安颖的确是和他一起来的，这是什么情况，迂回战术？ 而事实上是这样的—— 李子昊由于一时激动给寝室组了个局，结果眼见着虞文周携程小寻走了，路钦接过金发女郎的水走了，沈俊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好郁闷独自往寝室走，结果碰见了同样独自坐在球场边缘的李安颖。 好歹也是同桌，他就过去问了问情况，结果妹纸眼睛通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一场。他当场就慌了，古道心肠安慰了好一阵，说了十几个笑话，李安颖才破涕为笑。 最后李安颖还塞给他一瓶矿泉水，李子昊受宠若惊，竟硬把妹纸也拉过来吃饭了。 本来虞文周和路钦凑一块儿就够可怕了，结果还加上李安颖和自己挖坑叫来的蕾拉，程小寻简直如坐针毡。 蕾拉对她的烦恼自然一无所知，理所当然的顺从心意在路钦的旁边坐下，程小寻不敢看路钦的眼睛，在蕾拉左边坐下。而虞文周又很自然地在她左边坐下，沈俊杰打量桌子，坐在了虞文周旁边。李子昊则挨着路钦坐在了蕾拉对面，他旁边是李安颖。 路钦，一个人坐了东方的位置。 他淡淡瞥一眼左手边的蕾拉，悠悠起身，走到李安颖身后，“换个位置，谢谢。” “啊？”李安颖闻声慌忙站立，点头，“好。” 蕾拉哪里不知道路钦是故意的，也不再自讨没趣，安分坐在程小寻身边。 程小寻正捏她手安慰她，然后就撞见了路钦冷漠的目光，没由来的，她心中猛的一跳。 路钦这个眼神好吓人呐。 她冲对方微微一笑，“你今天的绝杀，很帅！” 晚上没有活动，程小寻已经将隐形眼镜摘掉，圆圆的眼镜架在鼻梁，十分可爱。 路钦听她笑着夸自己，心头的火气居然瞬间就下去了，他别过头不看她，淡淡回答，“我知道。” ……程小寻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话，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哪知路钦却并没有这种意识，抱手看着她，“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程小寻心中一惊，超怕他在饭桌上说出来，“当然没忘！我说话算数！” 两人一惊一乍，一起一伏，其余人都满脸好奇。 沈俊杰：“小寻，明天不是参加运动会吗？” 李子昊不明所以，“就是，钦哥你明天不是还要跑3000吗？” 蕾拉反应更为激烈，“啊，小寻你和路钦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小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路钦睨一眼同样有些惊讶的虞文周，轻笑一声，“的确不是什么秘密。” no，程小寻在心中咆哮。 路钦直接忽视她绝望的表情，“不过是她答应3000米跑的时候，叛变二十班帮我加油而已。” 沈俊杰一惊，“小寻，你这个叛徒，明天虞学霸也要跑3000米，你居然叛变？！” 蕾拉也同样看着她，浑身都在问：你不是不喜欢路钦吗？？？ 就连虞文周也明显一怔，侧头看了她一眼。 “是我欠他的，真的，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程小寻一脸生无可恋，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来参加聚餐。 虞文周笑道：“没关系，我知道小寻是相信我的实力，觉得我不需要加油，到时候记得为我喝彩就行。” 话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路钦一眼。 程小寻讪讪一笑，“是、是啊……” 她觉得她快死了！ 幸好，服务员开始上菜，拯救了她。 这餐饭，简直是程小寻有史以来，最难以下咽的一餐饭。 - 晚饭结束后，程小寻几乎立刻就溜了，借口说班主任找她有事，连蕾拉都没等。 运动会期间也不用上晚自习，她先回教学楼避了避风头，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决定去运动场透透气。 路灯昏黄，程小寻独自漫步在跑道，脑子里忽然就涌现出路钦抱起自己的画面。就好像考试那回，仿佛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说起来，她突然发现，自从和路钦换回来之后，居然还没遇上什么倒霉事！ 每天的早餐是路钦送的，早上虽然起床困难，但也不迟到了；一个多星期以来，居然也没淋过雨；运动会拉拉队跳舞也没摔过！ 好像，运气在慢慢变好？ 虽然以前也会走运，但全然不是这样的方式，她总觉得，是不是路钦的好运也被自己分到了？那么路钦呢，她会不会被自己的霉运影响？！ 她忽然有些害怕，连累别人可就麻烦了。虽然这种事说起来很玄乎，可是她都能和路钦互换身体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不行，她得找个机会问问路钦。 这样想着，她的脚步不禁加快，然后，前方两个扎眼的人闯入她视野。 一个金发，一个白发，正是蕾拉和路钦。 不会吧，他俩这么快就……？ 程小寻正思考着是要回避，还是过去打声招呼，就听蕾拉对路钦开口说话。 蕾拉：“路钦，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路钦抄手，面无表情，“很简单，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所以，别再来自找没趣。” 蕾拉蹙眉，咬唇叫住正欲离开的路钦，“是程小寻吗，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她？” 乔乔麻袋，蕾拉都在说什么，程小寻简直听不下去，就要上前去拉走她。 却听路钦哼笑一声，说：“是又怎么样。” 第40章 暗涌 “是又怎么样。” 路钦话一落音，程小寻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震惊之中还带着些无措。 却又听路钦接着道：“不是又怎样，都与你无关。” 说罢，他转身就走，渐渐地，消失在蕾拉和程小寻的眼中。” 她方如梦初醒，迅速逃离现场，也不再上前去和蕾拉打招呼。 刚才实在太惊心动魄了，就说路钦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嘛，真的是差点吓死。 蕾拉却一直呆立在操场，没有立刻离开。虽然路钦先承认喜欢，再否认，但凭直觉，她能感受到程小寻于路钦是不一样的。 吃饭的时候，路钦就连对李子昊他们几个男生都是淡淡的，却唯独对着程小寻能够出现嬉笑怒骂的情绪。而白日里比赛时，自己一路追随，也并未看见路钦和其他女生有任何多余接触。 这个白发少年，仿若一个女生绝缘体，只有程小寻例外。 她摇头苦笑，看来，自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优秀的男生总是这么的抢手啊！”蕾拉自嘲一句，终归是带着满腹的失望回了宿舍。 - 这一夜，程小寻睡得极不踏实，她做了很多的梦。 从第一次狡黠地从路钦眼下逃脱，到教室被他逮、两人投河自己差点给他人工呼吸，路钦自信飞扬玩儿吉他的样子，他从天而降帮自己考试、和自己带娃、抱起自己逃离跑道…… 整场梦境杂乱无序，却全部和路钦有关，简直魔怔了一般。 而她，是在路钦说某句话的时候醒过来的，一句告别的话。 程小寻侧头从窗户看出去，东方已经微微泛红，看起来，今天是个艳阳天。 她平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身，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自己的内心也如这白一样，茫然。 为什么自己会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醒过来呢，而且还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的？ 她摇摇头，暗忖自己一定是因为互换这段时间，对路钦产生了不一样的友情。 然后就这样说服自己，麻利地起床洗漱，然后准备去食堂吃个早餐。 程小寻到食堂的时候，路钦已经站在门口等她。由于运动会期间没课，这两天路钦不送早餐，改为约她一起吃，因为怕她运气太差，没早饭吃。 这一个多星期，程小寻也已经习惯路钦每天送饭，约着一起吃个早餐本来没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今天，她却紧张了！ 是因为昨晚的乌龙“告白”吗？ “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神经兮兮的？”路钦放下筷子对她道。 程小寻：“……你才神经兮兮，我不过是有点紧张好吗？” 路钦：“你紧张什么，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她愣怔，突然想起了林若的事，他以为蕾拉找自己麻烦了？ “恩？没有啦，我只是因为一会儿要叛变给你加油才紧张……”她很快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果然，路钦信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到时候指不定多少人要叛变给我加油。但是，你必须是第一个，否则不算。” 程小寻：“……您可真自信。” 和她斗嘴，路钦心情很是愉悦，伸手戳她脑门，“快吃，第一个项目就是3000米，我得保证有足够的时间消食。” “你消食和我的速度有什么关系？？？”程小寻气鼓鼓地望着他，俨然已经忘记了方才的杂乱情绪。 路钦勾唇，“我看着你吃就撑得慌。” 程小寻：“……那大爷您还是麻溜地走吧！” 路钦悠悠道：“我怕走了，有些人倒霉起来，汤会洒一身。” ……那都是她八百年前的倒霉事了好吗！ 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好的时候好成神经病，讨厌的时候又恨得牙痒痒，赤果果的人格分裂！ 程小寻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却不自觉地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 无论多么忐忑，该来的总是会来，3000米长跑很快就要开始。 运动员们都已经在跑道上预热，程小寻和蕾拉并肩立在看台第一排，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昨晚她真不应该去操场，因为听见了蕾拉和路钦的对话，她居然没有办法以平常心对待蕾拉了。 她看得出来，其实蕾拉整个人也不太对劲，她太静了，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而程小寻很懂这种感受，猝不及防在人群中对某个人怦然心动，抱有很大期望去认识他、接触他，却被无情拒绝。一丝希望都没有，并且还牵扯进了自己的朋友，太难受了。 想到蕾拉今晚欢送会之后就要走了，程小寻居然有些伤心，她们两个是那样的一见如故，却因为这样的事而产生了隔阂。 “砰！”枪声打断她的思维，比赛开始了。 3000米长跑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所以参赛人员都是一次性比完，人很多。这才刚开始，人与人之间的间距很小。 但这并不妨碍观众的呐喊，参赛人员一多，要为之加油的对象也更多。大家吼着各不相同的名字，除了周围挨得近的几个人，其余的人的确是听不太清你在喊什么。 程小寻松了一口气，等待着路钦经过自己，完成第一圈。 她放眼望去，路钦和虞文周都并没有跑到排头，毕竟这是长跑，拼的是耐力，而不是纯粹的爆发力。 眼见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百米、五十米、十米…… “路钦！加油！跑进前三啊！”她用尽力气，冲着少年吼道。 周围的人也在此刻爆发出热烈的嘶吼声，程小寻并不确定路钦是否听见，唯一能确定的是：倘若他听见了，虞文周也肯定听见了。 毕竟，他俩一前一后，靠得十分的近！ 程小寻简直呕出一口鲜血，想到昨天傍晚玻璃门上的那个笑脸，她就觉得心痛。男神好不容易对自己提出一个请求啊，她居然、她居然就这样错失了/(tot)/~~ 彼时，场上的路钦，其实听见了程小寻的声音，因为太过熟悉。自己好歹在她的壳子里待了大半个月，即使听见的声音有些出入，也不会太大。 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唇角是上扬的，可后来“跑进前三”入耳，他差点没摔在塑胶跑道上。 她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这样想着，他不禁加快了速度，这就让她瞧瞧，自己真正的实力！ 当然，虞文周也将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心中阵阵发堵。 明明昨晚就有预感自己会“输”，直到方才听见的是两个字，他才将那最后一丝侥幸舍弃。 其实，现在想来，程小寻应该是先对自己有好感的，或许是从他们同桌开始。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劣势方。 从她和路钦互换，两人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或是从两人回归，路钦开始送早餐，程小寻开始帮他补课？ 他想不明白。 后面的路钦忽然开始加速，超过了自己，莫名地，他心头闪过一丝不甘心，也提速追了上去。 很快，两人又齐平了，你追我赶，始终保持着很近的距离。 虞文周突然又改变了想法，不，他还没输。 他其实什么都还没做，路钦能够送早餐，那么，自己也可以与他公平竞争。谁输谁赢，现在就下结论未免太早！ - 程小寻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两个少年，拜路钦的白发所赐，目标明确，从未跟丢。 也因此，她眼睁睁见着两人从第二圈开始，就疯狂的加速！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正常人第二圈就算加速，也只是在超越某个对手的某一段加速，哪像他俩像百米冲刺似的。 她在看台上诧异得都忘记了加油，直到身边的女生们炸响： “路钦加油，路钦加油！” “虞学霸加油，虞学霸永远第一！” “路路，run!run!” …… 程小寻和蕾拉都异常的沉默，她们都发现了，场上的两个少年不太对头。 第三圈、第四圈、第五圈，两人你追我赶、穷追不舍，跟打了鸡血似的。 渐渐地，连第三名选手都被甩开整整一圈，看台的观众们也惊呆了。这两人哪里是在比赛，简直是在拼命啊！ 两人再一次从程小寻眼前经过，只剩最后二百米了，她终于又开口。 “路钦加油！虞文周加油！都加油啊！” 终是忍不住为虞文周也加了油。 其实，两个人都差不多到极限。最后百米，就在所有人以为两人要同时奔向终点时，他们其中一人居然还能加速！ 虞文周和路钦开始由一条水平的线，拉开一丝距离，这间距渐渐扩大，终是无法再回到直线。 加速的少年勇往直前撞线到达终点，喘息之间，看着后面紧紧跟来的对手。 两人对视，同时扬唇一笑，都直直栽向了塑胶地面。 第41章 合唱 两名学生同时倒向地面，老师和学生们都惊呆了。 由于比赛尚未结束，一部分老师拦住看台的观众，几名体育老师快步走到操场将两人送往医务室。 程小寻和蕾拉同样被吓惨，偏偏又被老师拦在看台，走动不得。 “别担心，”蕾拉握住她的手，“他们不会有事的。” “恩！”她重重点头，然后抱住了对方，昨晚的事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蕾拉望着场上奔跑的其他选手，微笑着对程小寻道：“虽然两个人都很强，不过终究是路钦更甚一筹啊，小寻，我眼光是不是很好？” 程小寻侧头与蕾拉对视，对方笑容恢复明朗，她回之一笑。 “嗯呐，不过比我还差那么一点。” “扑哧”一声，蕾拉破功，锤她一拳，“小寻，你真傻，我羡慕你。” 程小寻：“……我当你是夸我！” 蕾拉望了眼还在继续长跑的男生，兴致缺缺，“小寻，临走了，好想去看眼男神有没有事，你觉得老师什么时候才让我们离开看台？” 程小寻眼珠一转，扬唇低笑，凑到她耳边，“蕾拉，你跟我来，咱从看台最后排走。” 蕾拉瞬间了悟，噤声点头，两个女生就逆着人群往后面走去。 在即将经过主席台后边时，程小寻抬手示意蕾拉停步，直到跑道上最后几个运动员冲过终点。 全场鼓掌以示鼓励，程小寻才拉住蕾拉的手，飞速跑过主席台，一直到看台的最左边才停下。 她回头，笑得眉眼弯弯，“从这里下去，再绕过游泳池就离开田径场了。” 蕾拉目瞪口呆，与她勾肩搭背，“小寻，真有你的！” - 路钦和虞文周被送往医务室没多久，路修远和连娅蓉也跟来了。他们夫妻受邀参加今晚的欢送会，原本是不想来观看运动会比赛，但路修远听说两个儿子同时报名参加3000米长跑，便起了个早。 “医生，我儿子没事吧！？”连娅蓉显然没有路修远沉得住气。 医生看了眼两人，以为分别是两个学生的家长，回答道：“两个人都没事，你们放心。只是运动过度，黑头发的有点低血糖，白头发的是跑步用力过猛，没什么大碍。你们进去看看吧，都醒着呢。” 两人进去，虞文周挂着水，路钦则靠坐在床上。 “周周，你没事吧！”连娅蓉一进门就扑向了虞文周，路修远则望着亲儿子。 路钦自然也看见他们了，反而闭上眼睛，像是准备睡了。 “我说路钦，你躺床上也要叫我生气是不是，看见老子来了，你还故意给我闭上眼睛？”路修远意料之内的生气了。 “不是你让让我好好待在学校，别惹你心烦吗，我和你说话，你必然要心烦。”路钦淡淡开口，一点和父亲说话的样子都没有。 路修远上前几步，走到他跟前，气得拍了下床头柜，“我原话是这样说的吗！” 路钦：“一个意思。” “路钦你——”路修远又要发飙，虞文周开口打断了他。 “妈，我没事。”他先回答了连娅蓉，然后作势起身，看向路修远，“路叔，你也来了啊。” 路修远也看向他，点头微笑的时候，面色稍微缓和了些，转过来对着路钦时又恢复严肃。 “路钦，你这兔崽子，上次手表的账还没和你算，你又给我乱整？是不是皮痒了？” “我以为你早就不需要那块表了。”路钦仍是淡淡的。 路修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路钦，你以为在学校我就不会打你了是吗。” “修远！”连娅蓉连忙过来拉走他，“这里是校医院，你别意气用事，闹起来多不好看！” 难得的，这个后妈居然没有煽风点火，路钦颇有些意外地看向对方。 连娅蓉和他眼神撞上，神色一僵，“修远，好不容易和小钦见一面，别又闹成这样，你不是来讲和的吗？” 路钦眼睛半寐，忽然明白了连娅蓉态度转变的原因，是因为程小寻帮着她找到了虞文周吧。 也对，天下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亲，这样的母亲却少之又少。连娅蓉居然会为了这么一点小恩，就不再针对自己，真够讽刺。 病房的三个人忽然有些刺眼，路钦拔掉生理盐水的针头，立在地面，身形不稳。 “我没事了，赶着去播报赛事，先走了。”他不想再和他们待在同一个房间，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钦！”路修远显然火气上头了，却被连娅蓉死死拉住。 父子俩的隔阂太深，远不止初中三年时光，更多的是长期缺失的父爱与关心。短时间内想要修复，恐怕很难。 - 路钦拔掉针头下床时，屋外的程小寻和蕾拉吓了一跳。听到他要走，两人更是犹如惊弓之鸟，迅速逃离现场。 其实她们并非有意要听墙角，只是来到校医院时，医生说两人的家长正在里面，让她们在外间等等。 一帘之隔，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于是，两人听完了全程…… 两人不宜离开拉拉队太久，因为接下来还有接力赛，这个展现班级团结和凝聚力的项目，是运动会项目的重中之重。 思量再三，她们直接溜回了看台。 路钦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回主席台播报比赛，而是另一名女播报员在直播。 程小寻给自己班加完油之后，就有些站不住了，蕾拉似乎是一夜之间想开了，比赛看得正起劲。 她想到校医院那和谐的三人，和一个不和谐的路钦，心中突然有些闷闷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脑子想着其他事情，程小寻便放空了自己，目光往远处扩散，最后停在对面的楼顶。 对了，楼顶！ 程小寻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就是在楼顶醒过来的，运动会期间，大家不在操场就在教室，楼顶更加没人。 她起身，对身边的蕾拉道：“我有事要回教室一趟，等会联系你啊。” 话毕，不等蕾拉回答，就一阵烟似的溜走了。 - 主教学楼天台，路钦背靠阳台，点燃支烟。自从和程小寻互换之后，他几乎就没抽过了。 以前爱抽烈烟，一口下去，竟觉着有些呛。 今天的日头很盛，他转身，面向太阳，光照刺目，射得眼睛生疼。 但他喜欢这种感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看太阳，伤眼总比伤心好。 盯了半分钟，路钦摇头，自嘲一笑。他将烟蒂扔在地上，脚尖踏上去踩熄，连带着心里那股矫情劲一起灭掉。 平复得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准备晚上的欢送会曲目了，他正欲离开，一个不可思议的身影竟闯入眼底。 “路钦！”程小寻小跑过来，“你果真在这儿。” 他本以为她找自己有事，哪知，还没开口问，对方就表明来意。 少女迎着光，还穿着拉拉队的衣裙，笑得眉眼弯弯。她扬手举起矿泉水，“呐，答应给你的水，兑现了！” 路钦深深凝视她的眼睛，里面藏着细碎的阳光，一如初见时的那般灵动。 他扬唇一笑，心中阴霾尽扫，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抱得很紧。 “谢谢。”他在她耳边轻喃，道谢真挚而热烈。 程小寻愣怔，蓦地，心跳漏掉半拍。或许是运动会上拼命的他太让自己触动，又或许是校医院的他令自己有些心疼，她竟没推开他。 她轻笑回答：“说话算数的可不止校霸，学霸也是一样。” · 这晚，全校翘首以待的欢送会终于到来，高一高二大部分班级都出了节目，连高三也被破例允许参加。 因为全校师生都参加，舞台直接用的主席台，除邀请嘉宾外，全校班级自带板凳，按班级聚集在操场。 实高很久没搞这么热闹的活动了，上一次，大约是校庆。 小品、舞台剧、独舞、乐器表演，应有尽有，学校向来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往往会在这些活动中大放异彩。 程小寻候场的时候，看了眼偌大的操场，黑压压的，全是人。她不可避免地紧张了，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登台，还要独唱一小段！ “下面请欣赏最后一个节目，由校乐团和考察团共同带来的，《追梦赤子心》！” 主持人话一落音，舞台的灯光暗下去，一行人开始登台。 黑暗之中，程小寻感受到有人握了下她的手！ “紧张什么，弹吉他的是我，又不是你。”是路钦。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越过她，率先上场。毕竟，他要在舞台最前面，做一段吉他solo。 幽暗里，程小寻目光追随着他不甚真切的背影，轻声一笑，居然真没方才那样紧张。 全部人员登台完毕，“啪”一声，舞台大灯打开，一束白光将路钦裹在其中。 他神情淡淡，手指拨动琴弦，清脆的吉他声入耳，底下已经有人开始鼓掌。堪堪二十秒，吉他solo结束，程小寻上前与他齐肩。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然后，蕾拉也上前，继续唱下一段：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路钦全程弹奏吉他，前半首歌都是以这种一人独唱一段的形式展现，先女生，后男生。 直到后半首歌，才全员合唱。 随着歌声的变换，舞台上的灯光也由白光渐渐变得五彩缤纷，仿佛呼应歌词中彩色的梦想。 本就是首脍炙人口的励志歌曲，到后面，操场的学生们竟也跟着合唱。尤其是高三的学生们，有的甚至热泪盈眶。 歌声嘹亮，似能突破夜晚厚重的云，浓重的黑。 十七八岁的我们，处于最美好、最纯粹的年纪，能够轻易被一首歌、甚至一句简单的话打动。单调的学习生涯中，却也充满了许多令人动容的细枝末节。 会有不如意，也会遇见看似迈不过去的坎，但我们始终保持着赤子的骄傲，追逐着心底最赤诚的梦，从未妥协。 程小寻用余光看了眼身边的白发少年，他仍然置身于一束白光之中，清冷孤傲。莫名地，她心中一动，产生了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居然有点希望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第42章 离别 运动会结束后，正好是十一国庆，考察团再逗留一天，就要回去了。 离别前夕，蕾拉本来是约程小寻、路钦、李子昊和沈俊杰聚餐，因为几个人好歹合作一场，走前聚聚也合情合理。却没想到，虞文周和李安颖也来了。 四男三女，队伍瞬间变得壮大。本来又要去ktv唱歌，结果假期生意太好，他们又没提前预约，只好找了个路边摊撸串。 既然是践行宴，当然免不了喝点酒，路钦和虞文周酒量都不错，就没拦着蕾拉点酒。 蕾拉的国家没有串串这种食物，拿菜的时候她感到十分新奇，这个也看看，那个也瞅瞅。 起码在里面观察了十分钟，她才满是兴奋地回到座位上，神情激动。 “小寻，我真是太喜欢你们国家了，发明串串的人简直是天才！”说着，她忽然压低声音，“对了，我们国家未成年根本不给卖酒，你们到时候可别出卖我啊！” 程小寻被她逗得直笑，就连李安颖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蕾拉，你放心，明天我就给你老师打小报告去。”她笑着调侃道。 蕾拉推她一把，“去，就你话多！” 两人闹成一团，惹得路人频频注目，气氛十分融洽，男生们也聊了起来。 谈笑间，串串很快就被端了上来：一个超大的碗，红油，飘香十里。 “天呐，好香！”蕾拉忍不住咂咂嘴，“等等，你们把第一口留给我这个外国友人吧！” 一群人无语看她，却也没有拒绝，眼看着她夹了一个脆皮肠吃进嘴里。 咀嚼间，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美食动漫番的情节。 “我决定了！”蕾拉激动得拍了一下桌子，“我大学一定要到你们国家来上，我要来留学，这里的食物真是太太太太好吃了！” 程小寻抬手戳她脑袋，“你这个草率的吃货！” 蕾拉嘿嘿一笑，“就是有点辣，”说着，她闷了口啤酒，喟叹道，“哇，吃一口串喝一口啤酒，简直太美妙了！” 她看着程小寻，笑容有点傻，“说真的，我好喜欢中国，喜欢这里的食物，风土，和这里的人。小寻，你想上哪所大学，不如我们报同一所啊！” 程小寻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愣了愣，“我……还没想好诶，不过应该去北方吧。” 蕾拉：“为什么啊，难道北方的食物更好吃么？” “哈？”程小寻一乐，“是啊，听说那边烤鸭酥脆，豆汁美味，想去试试。” “好好好，”蕾拉居然开始鼓掌，“那等你想好具体上哪所大学，咱们就一起报名，我已经在学习用wechat了，以后每周都和你视频！”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下一秒就能起立演讲，程小寻只当她要走了有些反常。 不疑有他，“你考虑清楚就没问题啊！” “不用考虑啦！”蕾拉嘻笑道，“我来之前就想着要来中国上大学，只是遇到你们后更坚定了。倒是你啊，小寻，不果断诶。” 恩？ 这个人怎么有点不对。 程小寻狐疑地伸手比了个一，“你不会已经醉了吧，这是几？” 本来吃得正high的其他人，闻声都看向蕾拉，她面色绯红，还真有些像醉了。 “去，”蕾拉挥开她的手，“我清醒着呢！我说小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没有的话，我知道有个人喜欢你……” 程小寻一惊，腾地起身，连忙捂住她嘴。 她讪笑着对虞文周他们道：“呵呵，她喝醉了！” 蕾拉挣脱，“小寻，干嘛不让我说啊——” 她只好又迅速捂住对方的嘴，同时，下意识地看向路钦，仿佛他有办法似的。 路钦戏谑的看她一眼，悠悠喝了口啤酒，沈俊杰和李子昊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看向蕾拉。 是啊，谁会想到这个一杯倒的人，会积极地点了两件酒啊！ 程小寻大脑飞速的运转，这样一直捂住蕾拉的嘴巴也不是办法，毕竟她也没睡。可是，再让她说下去，指不定要抖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最后，她想出一个让对方闭嘴的下下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她松开蕾拉，回到位置上，开始不断地给蕾拉夹菜，不停的找她喝酒…… 闭嘴的方式，除了捂嘴，也可以是忙于其他事。 路钦哼笑一声，真难为她能想到这么蠢的办法，然后伸手截住了她又要端起的酒杯。 而与此同时，虞文周也刚好伸手，也拿住了程小寻酒杯的另一端。 气氛，陡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李子昊和沈俊杰都做惊愕脸，打量着他们两兄弟，他俩的关系在寝室里不是秘密。 但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两个当事人完全不在意，仍然拿着酒杯僵持，互相对视。 程小寻喝得也不少了，慢慢松开手，看他俩一眼，“不然，你们石头剪刀布？” 蕾拉见状又要说什么，虞文周直接松手，端起自己的酒杯和蕾拉一碰，“我俩走一个，蕾拉同学。” 对方愣神，显然喝晕了，点头，“好啊……” 又一口闷了。 程小寻又要倒酒，路钦截胡，给自己斟满，也碰了下蕾拉的酒杯。 “我们也走一个。” 蕾拉即刻振奋，比方才喝得更为利落。 路钦看着她轻笑了声，“大学再见，蕾拉。” 蕾拉愣愣看他，半晌，苦笑一声，“好啊，大学见。” 旋即，她一头倒在桌上，睡了过去。但即使醉着，她也知道，对方去大学的目的是因为另一个人。 程小寻迷着眼，见蕾拉倒了，终于松一口气。约莫坚持了三秒钟，她也趴在了桌面。 李子昊沈俊杰和李安颖算是开了眼界，几个清醒着的人迅速解决战斗，商量着怎么送他们回去。 路钦很自然地走到程小寻身边，“我送她回家，你们把蕾拉送回酒店。” 虞文周叫住他，“等等，我和你一起。” 路钦哼笑一声，“不行，她不会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家在哪，不信你可以问沈俊杰。” 沈俊杰点头，“好像是，我至今也不知道小寻家住哪儿来着……” 然后，路钦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将程小寻扶进了出租车里面。 女孩的头枕在自己肩上，他望着窗外的夜景怔怔，想去北方上大学么，似乎那边的机会也很多啊。 · 翌日，程小寻醒来的时候，感觉下一秒脑袋就要炸裂。 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蕾拉是十二点的飞机，也不知道现在赶过去还还来不来得及！ 她不敢再耽搁，跳下床就要跑出去，本能地以为是在寝室，还想去阳台洗漱，结果发现居然在家里？ 对了，自己昨晚醉了，在场的人只有路钦知道她的住址，大概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吧。 程小寻没有多想，在厕所草草洗漱一番，就边往门口跑边对外婆吼道：“外婆，我出去一趟，午饭你自己先吃着哈！” 突然，她脚步一滞，猛的顿在原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路钦正坐在客厅的椅子里，慢条斯理地喝着水，神情慵懒，仿佛一个正喝早茶的贵公子…… “你怎么在我家？”她瞪大眼睛问道。 外婆正巧从厨房出来，“小寻，小路昨晚送你回家，我看时间晚就留他住下了。你这孩子真不省心，就算是蕾拉要走了，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啊！” 程小寻：“……喔，那外婆我们先去送蕾拉了，她十二点的飞机，我说好要去送她的！” 话毕，她拉起路钦就直往外跑。 临走时，外婆还不忘说道：“饭我给你蒸着啊，你回来吃。小路，下次再来玩哟！” 路钦回头笑着回答：“恩，谢谢外婆的早餐。” ……程小寻听他喊得这么亲切，砰的关上了门。 - 两人到机场时，已经十一点四十，都逃命似地往安检大门口狂奔。蕾拉已经过了安检，但还站在警戒线里面等着他们。 程小寻跑到她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说：“总算、赶上了！对、对不起，蕾拉，昨晚喝、喝太多，睡过头了！” 蕾拉一把抱住她，“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小寻，我舍不得你！” 临别时，总是人来疯的蕾拉，也终于带着些哭腔。 程小寻是第一次经历和朋友分别，被她惹得也眼眶一热，“蕾拉，我也舍不得你，说好了，大学要上同一所啊！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蕾拉抿唇对路钦道：“可以抱一个吗？” 路钦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 蕾拉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好吧，留个念想好早点过来。” 两个少女三步两回头，纵然再是不舍，也只得看着彼此的背影越来越远。 人生中的第一次别离，程小寻就觉得心中空空的，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路钦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拿手肘碰她，递过去一张熟悉的门票，“明天的比赛，你来不来给我加油。” 恩？ 程小寻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接过票一看，“这不是我给你们的门票吗？” 路钦淡淡道：“你觉得我身为比赛选手会没有门票吗？” 程小寻白他，“那你当初干嘛不说。” 路钦：“懒得。你来不来？” 程小寻：……好想回答懒得去啊！ 但她终是忍住了，“去，当然去。好歹也是我差点亲自上阵的比赛！” 路钦垂眸看她，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 …… 由于程小寻还得回家吃饭，所以两人出了机场便分开了。 她在车上无聊之际，将门票摸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比赛时间是在下午。那么，明天一天基本上就废了，看来只好从后天开始兼职了。 正思考兼职的事，手机嗡鸣一响，进来一条信息。 程小寻还以为是路钦又要说什么，直接点开，却发现是虞文周。 他问：『明天有空吗？』 第43章 表白 『明天有空吗？』 程小寻将这五个字反复看了好多遍，心中阵阵烦闷，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虞文周和路钦总是各种撞上。运动会是，现在又是。而且，偏偏每次她都已经答应路钦的邀约，然后虞文周才提出请求。 总不能爽约吧，如果她答应了而没去，路钦会不会有些难过啊…… 等等！ 程小寻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惊到，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会害怕路钦难过？！ 她沉思，换做以前，自己恐怕会立刻爽约吧！ 当然，转念一想，自己和路钦毕竟是同生共死的“战友”，这份情谊足够不爽约了吧…… 程小寻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并没有直白拒绝虞文周，而是回复： 『有什么事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我记得你喜欢《战队联盟》对吧，明天有个水友赛，举办方是世界冠军ktw俱乐部，要一起去吗？』 恩？ 也是去看水友赛的！ 她怎么把那事给忘了，上回cosplay兼职的时候，自己是拜托路钦送他们门票来着，没想到还真送了！ 程小寻喜不自胜，人在出租车上，嘴角的笑意压根藏不住。 手指重新落在手机屏幕，心情却比方才雀跃百倍：『太巧啦，我明天正好要去，到时候一起吧~』 虞文周：『明天我吃了午饭来接你？』 她看着最新信息，满是不可思议，怎么有一种明天是场约会的错觉？ 这样想着，她毫不迟疑地就回答了好。 · 翌日，程小寻早早就在家吃完饭，收拾完残局。 外婆见她放假没去兼职还挺高兴，直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还说现在政策好了，她工资涨了，以后小寻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程小寻听见外婆涨工资的消息，十分惊喜，因为之前外婆一月就三四百块，完全不够。如今一个月900，也算是有很大改善了！ 她和外婆道别，飞奔往楼下时，心脏都怦怦直跳。一是因为自己的运气的确是变好了，二是虞文周在下面等她。 蜀城十月的天已经十分凉爽，程小寻这天穿了件高腰水洗蓝马甲，白色小脚裤，十分清爽。 天色阴沉，没有阳光，虞文周就立在路灯旁，面色温柔。 “你等多久了？”程小寻小跑到他身边。 虞文周微笑着答她，“刚到不久。” 程小寻微红着脸看他，“那我们怎么去，举办地在中海商圈，走路还挺远的诶。” “跟我来。”虞文周抬步走在她前面，笑得神神秘秘的。 她虽然很疑惑，却也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对于他到底要做什么十分好奇。 两分钟不到，虞文周带她到了小区附近的自行车车库，从里面推出辆山地自行车。 他利落地跨坐上去，头往后微微侧了一下，“上车，我骑车带你去。” 咦？ 程小寻看了眼自行车，坐垫很新，应该刚安上不久。 “好啊。”她假装镇定地走过去，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裙子。 虞文周唇角上扬，“那出发了，你在后面可要抓紧我，否则被颠下去我会自责身亡的。“ 程小寻扑哧一笑，顺理成章的揪住了他的衣服，从后面看起来就像是环住了他的腰。 自行车缓缓向前行驶，与身后的景致距离越拉越远。而后面，自行车上的路钦，影子也越来越小。 - 水友赛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六点，主要是进行《战队联盟》游戏比赛，ktw参赛人员只有两名。云进公司总裁兼赛队队长韩云进，前ktw女队员，现任游戏风云解说员景榛榛。 战队联盟两队，共十人，除了他们两个，还需要八人。而这八人中又有三人既定，一区排位赛的前三，所以现场水友（即观众）只有五个名额。 而这些也都是程小寻一路上听虞文周科普的，那么，路钦既然那么笃定自己会参加，他一定是一区的前三名了！ 程小寻扬眉，不禁对路钦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层，之前都是很抽象的概念。但直观的说出排名给人的冲击就不一样的，好比她告诉别人成绩还可以，和成绩是年级第一的区别。 两人到了之后才发现，水友赛的举行场地是ktw总部底下的某层楼，俱乐部直接将整层买了下来，用以举办活动和集训。在这个地皮炒成天价的金融商圈买下一层楼，是多么土豪的行径！ 程小寻直观感受到，电竞玩儿到巅峰是多么的闪耀，心中又默默为路钦的梦想点了个赞。她觉得比起自己普通的考大学愿望，路钦的梦想光环更盛。 大厅里已经十分热闹，大部分都是男生，毕竟是世界顶尖战队举办的水友赛，女生也不少。 程小寻这才反应过来，景榛榛是多么大方，这样的比赛应当是一票难求的。 她静静跟在虞文周身后，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们的票应该不是挨着的！ “虞文周，等等，”她叫住对方，“我们先看看票是不是在同一排。” 虞文周一愣，想来也忽视了这个问题，但仅仅几秒，他又笑了。 “没关系，李子昊和沈俊杰也来，到时候让他俩其中一个人和你换。” 程小寻：“喔。” 她彻底把这茬忘了，票都是自己送的，肯定是连在一起的，他们这些游戏痴，怎么可能不来！ 话虽如此，但两人仍摸出票根对照着看了起来，就算要换位，也得先搞清楚自己在哪排。然后，他们发现两个人的票在同一排，中间就隔着两个人：李子昊和沈俊杰…… 显然，路钦直接把上次自己送的票，又还给了她。 虞文周很是惊喜，对着她温柔笑道：“真是缘分。” 程小寻：……可不是缘分吗！ 两人找到位置时，李子昊和沈俊杰已经到了，看见他们，热切地打了个招呼。 程小寻落座后，开始观察里面的摆设，同时寻找路钦的身影。 房间左侧挂着厚重的窗帘，此刻被拉上，大厅里被灯光映照得亮堂。估计是为了营造氛围和拍摄效果，听说这场水友赛是要在游戏频道直播。 前方的正中央已经摆好十台电脑，顶上还打着五彩的霓虹大灯，做得有模有样。 路钦约莫在大屏幕背后的后台，开场前她都没能找到他的人影，直到比赛开场。 韩云进和景榛榛刚走上舞台，底下的观众们就沸腾了，欢呼声差点没把程小寻的耳膜震破。虞文周他们也很激动，她想了想大概就跟粉丝见到偶像的心情差不多吧！ 路钦是在主持人介绍完ktw和今天的比赛之后才上台的，他的目光投向程小寻，她对他招手，对方却微微蹙眉，别过头去。 程小寻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明明是他邀请自己来看比赛，却又看都懒得看自己？ 主持人隆重地介绍了路钦和其他两名选手，她明显感受到虞文周和沈俊杰一怔，似是没料到路钦竟是一区前三。 三人全部介绍完毕，很多人都投之以羡慕的目光，毕竟，他们等会儿如果表现得好，很有可能就成为了ktw的新队员候选人。而这个机会，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 现场的第一个小高|潮是在，大屏幕滚动选拔其余五名选手的时候，当然只有举手要参赛的才有用，程小寻瞥了一眼虞文周。索性，对方没有举手，她真的不想再看见他和路钦两个人厮杀…… 三分钟不到，另外五名选手全部选齐，程小寻一个也不认识。 比赛开始，路钦被分在景榛榛同队，韩云进敌对方，她的目光牢牢锁定舞台上的白发少年。 幸而这款游戏自己曾向路钦学习过，也下过一番功夫去了解，看懂完全没有问题。 程小寻的目光不时交替在大屏幕和路钦脸上，少年专注自信的表情令人动容，她仿佛感受到有什么异样的感情在心底发芽。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权当是与有荣焉的激动。 毫无疑问，第一场比赛，路钦一队输了。毕竟，对方带队的韩云进要比景榛榛强很多。 程小寻没料到的是，接下来又换了五名选手，而路钦三人仍在台上。 原来每场比赛换五人，难怪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来，被选中的几率其实不算小了。 路钦他们三人在场上一直打到比赛结束，程小寻这才反应过来，这很可能是俱乐部老大在考察他们的实力。换句话说，他们是否被选中，全看自己今天的表现了。 怪不得路钦如此重视这场比赛，宁愿日夜颠倒训练，腿摔折了也要去网吧。 景榛榛队伍终于在最后一句翻盘赢了，程小寻也跟着激动半天，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脱口喊出了： “路钦，你好厉害！” 她身边的虞文周一怔，而台上脸臭了整个下午的路钦却勾唇，终于对着她笑了。 - 活动结束之后，一行五人少不得又要吃吃吃，当然，是路钦请客。 李子昊和沈俊杰整晚都眉飞色舞地讲着下午的比赛，虞文周和路钦全程安静吃菜，程小寻习惯了这种模式，倒也见怪不怪。 “钦哥，你如果被选上了，你是不是就不上学了啊？”李子昊兴奋地问路钦，与有荣焉的情绪扩大到极致。 程小寻闻声一愣，想到了前几天做的那个梦，路钦和自己告别的那个梦。 他当时说：“程小寻我要去俱乐部打职业赛了。” 手中的筷子轻颤，她抬眼看了看路钦，等待着对方的答案，心中竟有些紧张。 路钦与她对视一眼，淡淡道：“也许，到时再定。” 她的心咯噔一下，悬了起来。 饭局后面，李子昊和沈俊杰越说越兴奋，路钦和虞文周越来越安静，而程小寻心中愈发的烦闷。 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由于路钦和虞文周都骑了单车，程小寻没有让他们两个人送，自己打车回了家。 一路上，她脑子中都是路钦那句“也许”。 她心道奇怪，路钦要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受？！ 程小寻强迫自己不再想，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甚至摸出了手机背起单词。 出租车比自行车快多了，堪堪七八分钟，她就到小区门口。 夜色微凉，程小寻抬头望了眼被厚云掩起来的月亮，不做停留，往小区门口走去。 “程小寻——”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路钦关上出租车的门，迎了上来，走到她眼前。 “你怎么跟过来了，自行车呢？”她很是惊讶。 “因为我有话和你说。” 程小寻一怔，旋即回答：“你当电话是摆设啊？” 路钦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又向她靠近两步，程小寻被逼得贴在墙面上。 夜色浓重，路钦立于面前，居高临下凝视自己，她竟有些紧张。 “什、什么事啊？”她问。 路钦眼眸深邃，单手撑在墙面上，强势地将她圈禁起来。 “我如果不上学了，你同意吗？” “啊？你真不打算上学了？” 路钦淡淡一笑，“是啊，来和你告别。” 程小寻的心忽然就往下沉了几分，“既然你都决定了，还问什么，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能为你的人生负责。” 她眼睛微微下垂，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泄露了心中的失落。 见状，路钦却蓦地轻笑，另一只手也撑在墙壁，俯身到她耳边轻语。 “骗你的，没追到你之前我都会上学。所以，别再离虞文周那么近了，我会生气。” 第44章 三年 “骗你的，没追到你之前我都会上学……” 路钦的话犹在耳畔，就连他鼻息间的呼吸都仿佛还残留在耳根，心跳声、紧张感都还伴随着自己。 程小寻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她想到自己方才的慌乱和无措，惊愕之间只能推开路钦，落荒而逃。 路钦他，居然真的喜欢自己，那就是表白吧…… 仍觉得难以置信。 程小寻越想越头疼，不时拿起手机看看，路钦没再发消息过来。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求得一个答案，就好像只是先通知她一声，然后准备给她带来狂风骤雨般的未来。 而她也不知道如何回复对方，手机拿拿放放许多次，终是什么都没发。索性扯过被子，将自己蒙在被窝之中，很怂地选择了暂时逃避。 “嗡嗡。” 片刻之后，手机嗡鸣震动，程小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打开，却是虞文周的电话。 她才想起对方刚才发短信问自己是否到家，结果路钦半途出现，她就给忘了。 “喂，虞文周。”程小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窸窸窣窣一阵响声之后，虞文周才说话：“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妈进房间了一趟。对了，你怎么没回短信，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少年的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明显是怕被连娅蓉听见。 程小寻心道，刚才可不是出了大事吗！ 但却十分平静地回答：“没，我就是洗澡忘记回了，对不起啊……” 听筒传来瓮声瓮气的笑，然后就听虞文周道了句：“安全到家就好，晚安，小寻。” 程小寻无声勾起唇角，“晚安。” 还没高兴半秒，脑海中蓦地就闪现出路钦的低语，“别离虞文周太近，我会生气。” 她居然觉得有一丝心虚，立刻按掉了电话…… 真是邪了门了！ 虞文周看着被掐掉的电话，扬唇一笑，突然觉得不用急。纵然路钦强势进入了程小寻的世界，可那又怎么样，他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可以和她培养足够的默契和熟悉度。近水楼台的人，始终是他。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路钦接到了韩云进的电话，对方约他在ktw俱乐部见面。毫无疑问，他去了。 意外地，他在俱乐部没有见到其余两位选手，不知道是面过了，还是根本没来。 “卡卡，又见面了。”路钦在韩云进面前坐下，喊了他的游戏id，并没有称之为韩先生。 韩云进挑眉，“你果然很特别。路钦，猜到今天叫你的来意吗？” 路钦看着他，淡淡道：“ktw看上我了。” “你倒自信，”韩云进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不怕我看中的是前两名，只是通知你被筛出去了？” 路钦抬眸，一片镇定，“我想，韩队长你没有这么闲。” 韩云进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少年，桀骜、张扬、透着股难得的自信，这是一区前两名所没有的气质。 “路钦，ktw有个号很适合你，来俱乐部的少年组，有兴趣吗？” ktw的少年组几乎都是高一上下的学生，但因为是未成年，所以均征得过家长的同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路钦今天的本意并非加入俱乐部，却克制不住好奇心，“谁的？” “名头有些远了，号的战绩是我在一直维持着r，听过吗？”韩云进说着直接坐在了他身边的桌缘上。 路钦微怔，“第一个拿到欧洲杯mvp的water？” 韩云进轻轻颔首。 r在《战队联盟》刚火的那一年成名，回国也只堪堪参加一场全国联赛，账号战绩优秀得可怕，却迅速退隐。后来这个号便再也没打过比赛，毕竟，每一位电竞选手都想用自己的号，去征战每一寸土地。 《战队联盟》毕竟不是网游，一旦满级，差异也不过是在英雄皮肤和符文页，而这些都是都通过金钱和时间都可以达到。是以，并不像其他游戏，有什么账号优势。 “不需要，我相信自己的账号可以超越water。”路钦自然也不会用他人账号，“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邀请我来。” 韩云进的脸上终于掀起一丝波澜，“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拒绝加入ktw吗？” 路钦点头。 韩云进：“理由。” “三年，给我三年。” 路钦起身，“三年后，高校联盟赛的决赛我上交成绩，到时候直接加入ktw核心成员队伍。” 韩云进深深看着他，半晌，轻笑，“三年后，流行不定是不是这款游戏。” 路钦摇头，“经典永远会存在，即便不是，其他游戏我一样有信心。” 韩云进轻笑，“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路钦点头，不再逗留，“那么，卡卡，我们三年后见。” 韩云进没有说话，直到路钦消失在门外，他才轻声道：“三年后见。” · 同一天，程小寻来到了宋顺国的家里，黄金假期他自然是要抓紧一切机会洽谈生意，宋杰又被独自留在家里。 上次的游乐园之行，宋杰十分满意，很长时间没找宋顺国的茬。于是，程小寻得到了几乎四倍工资，并且涨了补课费。 “小杰，”程小寻将宋杰从电视机拖走，“去书房我给你听写单词，别以为这段时间我忙，你就可以偷懒。” 出奇地，宋杰没有顶撞她，居然乖乖听话地立刻去了书房。 程小寻反而觉得奇怪，放下英语书道：“小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爸爸又揍你了？” 宋杰不满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磨叽？快一点把今天的学完再讲废话行不行？” 程小寻：……？ 她抬手轻戳宋杰脑门，“你怎么和姐姐说话呢，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宋杰揉揉脑袋，瞪她一眼，“快一点，写完了才能出去玩啊。” 程小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宋顺国早就交代过会很晚才回家，还专门让她今天多布置一些任务。 她彻底放下英语书，抄手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否则我不讲。” “可是……”宋杰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答应了先不和你讲的。” 程小寻耸肩：“那我只好把一整天都安排满了。” “别啊！”宋杰瞬间激动，“小寻姐姐，做人要讲信用，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你不好好讲课我就给爸爸说，减你工资，以后不让你补课了！”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威武不屈，但自己也不可能和小屁孩计较，只得继续听写。反正，讲完会知道的。 - 程小寻给宋杰补完课时，已是正午，刚好到饭点。 由于今天熊小孩的效率出奇地高，下午要讲的几乎都在早上学完了，她便准备回家吃饭，打算顺便帮外婆把晚饭做好，再去上晚自习。 “小寻姐姐，”哪知，宋杰却拉住她，“别走啊，下午一起玩吧。” 程小寻忍不住弹他脑门，“你又不说是谁，我走了。” “叮咚~” 她话刚落音，门铃就响了，宋杰欢欢喜喜地冲到门边，“他来了！” 咔嚓一声，路钦出现在她眼前。 “路钦哥哥，一起吃饭吧，吃了我们就去，我已经发短信和爸爸说好啦！”宋杰立刻跑到路钦脚边，叽叽喳喳说了一串。 而他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程小寻。 程小寻躲了他五天，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宋杰家碰头了。 “嗨，路钦，好巧啊……”她干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路钦淡淡道：“不巧，我专程过来找你、们的。” 他故意将“你们”两个字错开说，咬字很重。 宋杰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暗涌，拉着他们坐上饭桌，“快点吃饭，然后我们就去爬山看日落！” 爬山？ 程小寻疑惑地看向路钦，对方顾自坐着，没有理她。反而对宋杰道：“我吃过了。” 她极度不想去，无奈宋杰一定要拉上她，所以，最后程小寻不得不又和路钦带起了熊孩子…… 天气不错，日头不怎么大，虽然登山有些消耗体力，但伴着山风也不至于特别热。 宋杰一看就是头一回出来爬山，明明很无聊的运动，他却觉得十分新奇。山脚的竹林要拍照，山上的枫叶也要拍照，就连山间的石头也不放过。 程小寻由于之前跑步总容易摔跤，平时运动量很少，所以爬到一半便有些气喘吁吁，再没了上次在游乐园的那般神气。 “哎，”她又扶着石栏道，“你们慢点，歇一歇。” 宋杰平时熊惯了，体力还不错，竟然还没累。他对程小寻的体力嗤之以鼻，“程小寻，你体力怎么这么差，光读书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程小寻：“……你出门前还叫我姐姐呢，有没有良心？” “略略略。”宋杰朝她扮了个鬼脸，往前面跑走了。 程小寻憋屈死了，一咬牙跟了上去，就不信自己的体力还敌不过一个小孩了！ “宋杰，你给我站住，信不信我等会把你送山顶上扔下去。” 还不等宋杰回答，她自己先败了气势。 “啊——”程小寻脚下一崴，低喊一声，人差点栽倒在地上。 路钦一把捞住她，蹙眉，“小心一点。” 然后将她扶到方才的石头边问：“有没有事？” 程小寻试着动了动脚踝，疼得直抽气，“好像真崴了……” 宋杰连忙返回，扁嘴，“程小寻你怎么这么笨啊，马上都要到山顶了，你还崴脚！” 话毕，他眼巴巴地望着山顶。 她抱歉一笑，“你们上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闻声，宋杰侧头盯着路钦，等他答案。 路钦却转过身道：“我背你上去。” 第45章 月考 “我背你上去。” 路钦语气笃定，宽阔的肩膀对着她，程小寻有些微失神。 她慌张地摆手，“不、不用了，我看过日落的，不上去也没关系。你们快走吧，免得错过夕阳，那就白爬了……” 路钦仍蹲在地上，回头悠悠道：“所以你别浪费时间，有什么好扭捏的，也不是第一次背你了。” 程小寻：……上次那分明是自己背他好吗！ 宋杰见她一脸纠结样，直接拉起她的手道：“哎呀，你快点儿，太阳都要落山了！” 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力气，程小寻竟真被他拉起来，重心不稳，摔在了路钦背上。 腾一下，路钦就将她背了起来。 程小寻往后仰，怕会不小心害得对方摔下去，下意识就搂住了他的肩脖。 路钦翘了翘嘴角，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山上走。 少年背脊宽阔，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以及属于这个年纪男生的荷尔蒙。 程小寻俯在她肩上，鼻间全是属于路钦的气息，这明明不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却莫名的有些脸红心跳加速。 她不敢再看路钦的白发、耳根、脖颈，扭头看向了侧面的山坡，余晖与枫叶交响辉映，一片赤红。 很美。 约莫不到五分钟，路钦脚步顿住，轻声说了句，“到了。” “哇！”宋杰兴奋地站在块石头上吼道，“宋杰到此一游！啊啊啊——” 山坡辽阔，并没有听到他预想的回声，熊小孩一下子就偃旗息鼓嘟起嘴，“哈？山顶上没有回声哦……” 程小寻从路钦背上下来，扑哧一笑，“等你以后学了物理，就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听回声了。” 宋杰气鼓鼓看她一眼，“炫耀可耻！” 她弯唇一笑，没有再继续和熊小孩贫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夕阳。 宋杰却并不安分，拉着程小寻就要照相，她见着景色确实漂亮，便接过相机。 “就知道使唤我，你怎么不叫你的路哥哥给你拍？”她一边按快门，一边吐槽宋杰。 对方嘿嘿直笑，就是不说话。 路钦淡淡瞥他俩一眼，伸手拿过程小寻手上的相机，“站过去吧。” 程小寻：“……我就是开个玩笑。” 路钦又看了一眼夕阳的方向，没有说话。 宋杰赶紧拉着程小寻站过去，“拍拍拍，茄子~” 程小寻的表情全程都极其不自然，路钦虽对着镜头，却更像是一直凝视着她，脸颊莫名地烧得厉害。 宋杰一脸兴奋地拉她摆各种动作，蓦地，他松开自己的手，跑到路钦身边。 “路哥哥，你和小寻姐姐也拍一张吧。” 程小寻怔忪间，路钦已经将相机递于宋杰手中，悠悠朝她走来。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一小点，路钦却往她哪儿挪了一大截，肩膀都快抵着她脑袋了。 程小寻：…… 宋杰看着镜头，很无辜地道：“你们怎么都不笑啊，看着好吓人哦。” “又不是你拍，哪儿来这么多要求啊，人小鬼大！”程小寻气鼓看着他。 路钦抬手轻轻弹了她后脑勺一下，不紧不慢道：“不要吼小朋友。” “喂！”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我在帮你说话诶，他可是连带你也算在里面的！” 路钦低头望着她，扯着嘴角笑了，程小寻一怔，表情有点傻。 “咔嚓”，宋杰将这一幕定格。 “啊？你拍了？”程小寻猛地侧头看着熊小孩，“不行，刚才的我一定很傻，重拍重拍！” 宋杰将相机藏在背后，“不删不删，那就是你平时的样子。” 女孩子对于照片的事最为慎重，程小寻也不例外，直接上前和宋杰打闹起来。无奈，她扭了一只脚，竟没占到半分便宜。 路钦轻笑一声，顾自望了眼远方，心道，今天的夕阳有些好看。 · 送完宋杰之后，程小寻和路钦就一起回了学校，她被强制性带到了校医院看脚踝。 医生看见程小寻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又是你，哪儿又摔了？” 程小寻尴尬的回答：“脚扭了。” 医生睨她一眼，“你再继续作下去，这双腿恐怕得废，我记得上次骨折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程小寻：“……我也不是故意的。” 医生捏着她的脚踝按了按，她疼得直抽气。 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医生道：“还好，不严重，开个药膏就行。” 程小寻松了口气，向医生道谢后，由路钦扶着去了教室。 她被一路送到座位旁边，虞文周已经在位置上温习，见两人搀扶着走过来，轻蹙眉头。 路钦自然发现了他情绪的变化，和他对视一眼，扬唇一笑，旋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的脚又摔了？”虞文周关切地问她。 程小寻点头，“恩，不小心扭了一下。” 虞文周收起桌面的复习资料，看似不经意地问：“那你怎么和路钦一起来的啊？” 她没多想，直接回答：“这个啊，我扭到脚的时候，他正好和我在一起。” 虞文周低头看书，眸色一暗，他好像想错了，路钦离程小寻比他想象的还要近。 想了想，他又道：“程小寻，以后晚自习上课前，咱俩组个学习小组怎么样？我快要参加化学竞赛了，想在课余的时候和你探讨一下。” 程小寻一怔，“可是……我课余时间已经答应帮别人补课了。不然这样，我在班里的时候你可以随时问我啊，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也成。” 她现在不仅要帮路钦补课，还有李子昊，有时候甚至还要带上李安颖，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了。 虞文周并没想到她会拒绝这件事情，有些微惊讶，却仍笑着点头说好。 “对了，虞文周。”程小寻想起一件事，“你真的不参加省英语竞赛吗，得奖可以加分的。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竞赛参加与否都不重要，这个名额给我很可能就浪费了。” 虞文周怔了怔，重新投入习题之中，“怎么会，你英语成绩很好，说不定能拿奖呢？我那天真有事，并不是故意让给你的。你安心比赛，加分项我会在化学竞赛中拿到。” 程小寻见他神情瞬间改变，并不再追问，“那好，我尽量不浪费这个名额，一起加油啊，以你的成绩，化学竞赛一定也能拿奖的！” 虞文周对她扯出个微笑，目光落在书本上，思维却全然不在此处。 省赛那天，他的确有其他的事，那天是他父亲去世五周年的忌日，他一定要去拜祭的。 想到这，虞文周露出个苦笑，他心中其实明白，自己胜算不大。 学习，才是他致命的弱点。 路钦可以不在乎成绩，上升一点开心，下降一点无所谓。但于他而言，能够继续在理科念书，是好不容易从母亲那里争取过来的，是要继承父亲的遗志。他不允许自己下降，也不能抽出很多的课余时间去追求心爱的女孩。 这些情绪他不会对外人倾诉，程小寻自然永远不会知道，这会儿，她已经投入到自己的学习之中。 虞文周别过头，掐断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重新投入竞赛题海。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他想。 · 十月来临，九月的兵荒马乱过去，一切都好像回归正道。 程小寻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倒霉得没有从前那样夸张，安心地准备着两件事，月考和省赛。 月考在英语省赛之前，她想通过此次考试，看看自己考试的时候运道是否正常。同时，她也很期待给路钦他们补课的成果，毕竟也是耗费了很多的时间做这件事。 月考的安排和高考一样，第一天语文和综合，第二天数学和英语。 考完最后一堂时，程小寻自我感觉不错，至少没有因为给路钦他们补课而落下自己的功课，题目几乎都是会做的。 成绩出得很快，不像分科考试还要仔细校对，第二天考完之后，第一天的成绩就出来了。 程小寻先问了路钦的他们的成绩，还不错。他和李子昊两个人两科都及格了，李安颖文综只得了一半的分，语文却考了103分，进步已经很大了。 终于，她鼓起勇气翻出自己的试卷：语文125，选择题涂岔位了，但不严重；综合237！ 居然没有很大的失误，程小寻兴奋极了，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等着第二天下午放榜。 放榜的时间是周三下午，放学铃一打，高二全年级的学生都没像往常那样冲向食堂，而是跑去了成绩公告栏。 像实高这种比较好的高中，每次月考都比较重视，都会放年级通榜，以达到让学生相互激励学习的效果。 程小寻第一次没有从榜尾看自己的成绩，而是从榜首开始数，看到自己成绩的那一刻，她瞬间愣在榜前。 第46章 朋友 程小寻愣愣站在榜前。 “语文125，数学147，英语70，综合237。” 这是她的成绩。 若是按她以前的倒霉程度来算，这个分数算不错了，至少数学完全正常，语文和综合也是小失误。可是，英语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如今，自己最重视最想要发挥出正常水平的就是英语成绩啊。 程小寻耷拉着脑袋，恹恹走出人群，慢慢往操场踱步而去。 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小寻。”身后有人喊她。 驻足回头，是虞文周。 虞文周快步走到她身旁，开口就问：“你英语机读卡是不是出问题了？” 她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对方笑道：“因为你可是和我并列第一的人，英语竞赛前三，怎么可能考不及格。” 程小寻扯出个笑，“谁信呢，这么下去，我迟早要完啊……” 虞文周跨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去路，她差点撞到对方的胸膛。 “别灰心，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机读卡错位这种事是可以解决的。” 她差点就信了。 程小寻低头，情绪仍然很低落，“你不知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否则也不会突飞猛进被老何怀疑作弊了。” 虞文周抬手揉揉她发顶，“那是老何离婚迷了心。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一个克服坏运气的方法，想不想听？” 程小寻抬头望着他，表情有点呆呆的，“是不是这么神啊？” 虞文周笑意暖暖，“你以后语文作文写快一点，英语阅读速度提得更快些，结余出完整的检查时间就成。不对，你还得留出修改机读卡的时间。” 诶？ “可是我通常都会检查一遍，也不知怎么回事，脑袋就像木头一样，转不过弯……”她这样的学霸怎么会没留检查的时间。 虞文周：“那就检查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 她瞪大眼睛，“那我岂不是要赶上超人的速度……” 虞文周：“怎么，没信心？” 程小寻终于露出个笑容，“当然有！我以后天天研究简便方法，英语直接开始被专四单词！” 虞文周笑意明快，“这才是我认识的程小寻同学。” 少年被金黄色的夕阳圈起来，笑容仿佛也度着层淡光，程小寻的脸渐渐染上抹红，分不清是太阳映照而成，还是荷尔蒙作祟。 “喂——程小寻，”后边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你还补不补课了？” 路钦从后面走过来，应该也是刚看完榜。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回头，语气里的疏离感完全消失。 “诶，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的成绩短短半个月就上升了200多名诶！不感谢我就算了，还不让我吃饭？” 路钦眼带笑意，看了眼虞文周，视线才落在程小寻身上。 “哦？你怎么知道我上升了200多名，专门找的啊？” 她脸色微变，“谁专门找了，我听周围人讨论说的！” 路钦仍是目不转睛看着她，淡淡道：“哦~” 荡漾且意味深长，显然不信。 程小寻懒得理他，往旁边一挪，“我去吃饭了，你自己先看着书吧！” 然后，她回头对虞文周道：“虞学霸，李安颖请客吃饭，李子昊和沈俊杰也去，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不等虞文周回答，路钦抬手戳在她脑门，“你怎么不问我。” 程小寻白他，“你那样说话，我当然以为你已经吃了！” 路钦抄手不语，懒懒看着虞文周。 虞文周扯出个笑容，“我约了人，就不去了。” “那我先去吃饭了，晚上见！”程小寻并没有多想，很自然地和他挥手道别。 路钦深深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跟在了程小寻后面。 虞文周望着一前一后两个背影，心往下沉了沉，原以为她是帮室友补课，没想到却是路钦。 也是，路钦向来我行我素，为了她洗心革面好好学习，也是可以理解的。 刚才他们两人交流时自然熟稔，完全不像自己与她讲话时那样疏离，他就像个局外人。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再挣扎。 · 晚饭的时候，易子君和林若也来了，是李安颖喊的。 程小寻倒是觉得没什么，自从论坛事件风波平息之后，林若虽然还是一副看不惯她的样子，却又有些怕她。 她并没什么苦恼，反正回宿舍了也是各不相干，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尴尬。 但林若却不那样想，总觉得程小寻对自己怀有敌意，毕竟她不仅找人修理对方，还在论坛上故意抹黑她。 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不敢同时和程小寻夹一盘菜…… 李安颖倒是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元气，端着杯饮料圈住程小寻脖子道：“小寻，我们必须喝一个，要不是你，我成绩进步不会这么快！哇塞，你不知道，这回考试我好几道数学大题都会做时，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是个学霸了，那种感觉好棒哦！” 反正是喝饮料，程小寻并不推脱，利落碰杯，“是吧，那种下笔如有神的感觉真的棒呆！” 李子昊也端着杯子上前凑热闹，“小寻，我俩得来两个。刚才我把成绩拍给我爸时，他居然怀疑我作弊，解释了老半天，最后给我涨了零用钱！”他举杯碰上程小寻的继续话唠道，“以后你的零食就被我承包了！” 程小寻笑得眉眼弯弯，与他又碰了个杯，“那感情好，我正愁每天晚上饿得要死！” 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 逗逼萌妹组喝完之后，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路钦。 路钦慢条斯理地将食物吞咽下去，悠悠道：“看什么，我已经在其他方面还了这个人情。” 说罢，他淡淡看程小寻，“还是说，有些人想和我喝一杯？” 程小寻立刻就炸，轻哼一声，“谁要和你喝了！” 路钦懒笑，蓦地拿杯与她相碰，“我想和你喝行了吧。” 程小寻：…… 这个人怎么这么欠揍？ 心中虽然满满的吐槽，程小寻却默默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路钦每天早上，无论刮风下雨都给她带早餐，雷打不动，这一杯确实是不用喝的。 沈俊杰默默看了眼这成双成对的人，默默拿起杯子和身边的林若碰了下，“林同学，咱俩凑个热闹呗，以后这样的聚会我们就不参加了……” 林若木然举杯，一杯饮料下去，食不知味。 她对现在的状况有些懵，尤其是李安颖和程小寻的关系，简直突飞猛进。 之前程小寻与路钦和虞文周走得都颇近，而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和路钦才更为亲近。那么，她和李安颖应该是情敌，应该相看两厌才对啊。 然而，自从李安颖因为路钦的关系，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之后，一切就变了。 曾经最好的朋友变得和情敌熟络起来，和新同桌李子昊走得近了起来，而对路钦的感觉似乎却淡了那么一些。和自己走在一起的时候，眉飞色舞地讲的不再是娱乐八卦，取而代之的是奇闻地理、历史趣事。 林若抿唇，抬手碰了碰李安颖的手肘，“阿颖，学习真有那么有意思吗？” 李安颖笑得元气满满，“我觉得还蛮有趣的诶，若若，老师上课的时候，其实也不光讲课文。比如地理老师经常讲一些有趣的人文故事，历史老师也爱吹野史，就像听故事似的！” 她讲这些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林若听着，居然有些动心。 她后悔了，后悔怂恿李安颖过去和李子昊同桌，是她自己把朋友推了出去。 - 晚饭之后，程小寻并没有时间再给他们补课，直接分配了预习任务，然后便匆匆回班里了。 前脚刚踏进教室，何英后脚就跟了进来，将她叫去了办公室。 她一声叹息，该来的总是会来。 “程小寻同学，说说吧，英语怎么回事。”何英开门见山道。 她垂头，轻声道：“我机读卡涂错位了……” 何英语重心长地开始教育她，“怎么能这么马虎呢，你看看英语给你拉下去多少名……” 程小寻默默听着，一声不吭，办公室气压有些低。 何英一直说了半刻钟才算收住。 程小寻咬唇，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了，然后才恹恹走出办公室。并不是何英说了什么重话令她沮丧，而是这说教来来回回，二十分钟就没了，前半个小时的自学时间算是全浪费了。 她心疼时间。 何英的办公室在二楼，她走到楼梯口时，底下文科班齐刷刷的全在教歌，而上面的理科班安静得落针可闻。 反正大半截自习课都浪费了，程小寻索性站在原地听完了一整首歌，直到下面声音渐弱，她才往楼上走去。 “被老何教育了？”虞文周在她坐下的第一秒就问道。 程小寻无奈地点了点头。 虞文周拍拍她肩膀，“别介意，老何就是这样爱唠叨的性格。对了，你手机刚才响了好像有人找你。” 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拿出抽屉的手机。 一条短信，署名是林若。 程小寻有些奇怪，没多想就点开了短信： 『小寻，对不起，一直没能好好和你道歉。之前我找人去找天台堵你，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幸好你还是赶上了考试。否则，我现在肯定内疚死了，再也不能回头。 论坛的事也真的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只是嫉妒你可以和虞文周靠得如此之近！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还是要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但是，我请求你不要把这些告诉李安颖，可以吗？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拜托拜托拜托！』 第47章 回复 程小寻又将短信反复读了几遍，情绪由最初的迷茫，变成后来的气愤、震惊、心疼和好笑。 论坛上的事，她从头到尾都差不多猜到了，可前面天台围堵的事，她一开始还有些迷茫。但结合后面的赶上考试，再回忆路钦当时的狼狈，她便瞬间明了。 就是校园英语竞赛那一天，她和虞文周满世界找路钦的时候，却根本没想到他就在楼顶。 如果没记错的话，路钦那时脚还骨折着，甚至还倒霉的摊上了自己的生理期。 程小寻回想起那天见面时，他衣衫上的污垢，脸上的伤痕，以及那无谓的表情。 正如他所说，他可是校霸路钦。可是，在自己的壳子里，同时还摊上那么多限制条件，一定也很艰难才准时赶到了考场吧。 她心中忽然划过一丝难言的感觉，像是愤怒心疼，又像是温暖感动。 “怎么了，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虞文周见她情绪不太对，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程小寻收起那些回忆的思绪，摇头轻笑，“没什么，就室友妹子发的短信。” “恩。”虞文周以为是女生那些私密情谊便没再多问。 程小寻将视线重新投入手机屏幕，开始构思如何回复林若。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因为从小生活过得并不容易，身边又朋友很少。并且，在理科班，因为自己倒霉的属性，与室友的关系也多以自己的离开惨淡收场。所以，她一直觉得能够与室友明面上过得去那就很好，能和她们真正成为朋友便实属自己走运了。 是以，这么多年，就算与其他人有什么冲突矛盾，程小寻都会选择忍让、息事宁人。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路钦俨然已经成为她真正的朋友，两人“出生入死”，共渡难关，甚至可以说关系早已超越朋友的界限。 李安颖虽然和自己刚熟络起来，却也是一个真挚单纯的朋友。她所有的表情都刻画在脸上，毫无心眼，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谁好。 林若，已经三番两次触及了她的底线。 程小寻稍稍整理思绪，手机在屏幕飞速舞动，开始回复： 『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找人围堵殴打我不成功，又去论坛上极力抹黑，用了这种身体攻击不通就换精神攻击的恶毒手段，你凭什么还奢望我的原谅？再说，你喜欢虞文周关我什么事，全校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怎么没见其他人来围堵我、污蔑我？说到底，还是你人品低下。 你说李安颖是朋友，而你又做了什么？让我猜一下，不知道她表白有没有你的怂恿呢？哦，还有她换位置到李子昊身边，是不是你为她出谋划策呢？现在你看她没被路钦讨厌，也没恶心到我，反而和我们成为了朋友，心里反倒不舒服了？你确定她是你朋友，而不是你的仇人？ 呵，收起你的嫉妒心和虚伪的假惺惺，你不配得到我的原谅。别以为我平时看着好说话就好欺负，我告诉你，别再到我面前来说这些恶心的话，也别再打李安颖的主意。 否则，我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说到做到。』 所有的字一气呵成，毫无停顿，比她写作文更为流畅。 这是程小寻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口吻说话，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说如此决绝的话语，但她心里很痛快，仿佛这样就能为路钦和李安颖出气。 短信发送成功，那边久久没有回复，程小寻并不在意，反而更能静下心学习。 毕竟，在明处的敌人，其实是最安全的敌人不是吗？ · 晚自习结束以后，程小寻没有立刻离开教室，留下和虞文周讨论了半个小时的化学习题才离开。 “学霸，”程小寻抬肘碰了碰虞文周手臂，“你化学竞赛什么时候啊？” 虞文周抬眼看了看课桌右上角，上边日历的某一天被圈了起来，12月25号。 “刚好是圣诞节那天。”他答。 程小寻猛地瞪大眼睛，快速翻动日历，“不会吧，这么巧？英语全国竞赛也是这一天！” 虞文周一怔，似乎也没料到，侧头看了眼程小寻圈起来的日历，弯唇一笑。 “那我们到时候后恐怕要结伴上帝都了。” “那可不一定，”程小寻抿唇，“万一我省赛没通过呢……” 虞文周拉起书包拉链，起身，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别丧气，我等着和你一起上帝都比赛，程小寻学霸。” 发丝上的温度度到皮肤上，有些灼烧，程小寻抬头微笑。 “恩！” 虞文周已经收回手，不太自然地拉了拉书包带子，“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寝室。” “哦，不用了，我约了朋友在操场碰面。他应该还没走，你先回去吧。”她猛地想起自己还约了路钦在操场碰面，这会儿他应该跑完步了。 “行，那明天见。” “明天见。” - 程小寻到达操场时，路钦已经等在拉伸区，见她跑过来，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不愉快。 这么晚才来，肯定是和虞文周在一起聊了什么。 “对不起啊，和虞文周讨论了一会竞赛题，来晚了几分钟！”她拖着还没好完全的腿，快步过来。 路钦轻轻抬眼，心道她倒是坦然，一点也不隐瞒。 “你约我还迟到，不怕我直接走了？” 程小寻嬉笑，“当然不怕，嘻嘻……” 她眨巴着眼望着自己，路钦瞬间就变得有些不自然，抬手轻轻拂了下她的刘海。 “说吧，什么事。我一会还要回去算题，快一点。” 程小寻：……这话从路钦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 “也没什么大事，我们边走边说吧。” 路钦点头，默默跟在她的身边。 “那个……”程小寻开口时仍有些磕磕绊绊，“我、我知道英语竞赛那天的事了，真的辛苦你了……” 路钦神色一怔，脚步也停顿一瞬，旋即恢复正常。他反应了下，才明白她在说哪件事。 “你说天台那几个黄毛？小事，料理她们几个还是不成问题。” 他说得云淡风轻，表情也淡淡的，仿佛真的小菜一碟。 程小寻偷偷打量他几眼，“反正，就是谢谢你。” 路钦挑唇，“哦？准备怎么谢？” 程小寻：“……” 路钦瞥她一眼，“怎么，原来是说着玩的？” “当然不是，我很认真的在道谢！”程小寻极力为自己辩解，“那你说说想让我怎么谢，那件事免谈……” 路钦悠悠道：“哪件事？” 程小寻一噎，“你明明知道！” 这个人真的正经超不过三秒，她心很累，好想立刻回宿舍啊。 见她一副炸毛的样子，路钦不再逗她，“先欠着。” “你不会是逗我玩儿吧？”程小寻面带怀疑地望他。 “当然不是，欠着的东西一定会让你还，就是那两万块钱一样。” 程小寻：“……” 两人静静往寝室的方向走，经过奶茶店时，程小寻停住了。 “等等，我请你喝奶茶吧！” 路钦淡淡道：“我不喝这么娘炮的东西。” 程小寻：“……奶茶喝了欠你的还是算数。” 他不答话。 程小寻无奈地耸肩，转头对老板说：“四杯超大杯原味奶茶，谢谢。” “五杯。”路钦冷不丁说了句。 她好笑地回头，“不是说不喝这么娘炮的东西吗？” 路钦：“帮李子昊要的。” 程小寻笑得意味不明，“这四杯里面有李子昊的一份，我没买林若的。” 路钦眼带笑意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话。 原来，兔子急了也咬人。 于是，这晚，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子昊看着路钦拎回来的奶茶时，脸上都乐开了花，又像那段时间一样，扒拉到他身上勾肩搭背。当然，最终被路钦嫌弃加威胁地推开。 而女生宿舍这边，其余三个人都喝着奶茶，独独林若没有。李安颖问起的时候，程小寻只是看着林若意味深长一笑，林若直说自己不想喝。 程小寻看着她不满自己，却又不敢反抗自己的模样，心里十分愉快。 · 很快，实高的学生迎来了英语省赛。 由于考场在其他的学校，程小寻不得不提前一晚住到考点外边去，她怕第二天迟到。 这晚，她紧张得有些睡不着，实在是对自己的运气没有信心，毕竟有月考70分的前科在那儿。 “嗡嗡——” 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声。 她摸出来一看，全是给她加油鼓气的。有易子君李安颖蕾拉，有沈俊杰李子昊，还有虞文周和路钦。 这些人像约好似的，也像是算到她肯定还没睡，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十二点给她发信息，跟生日祝福似的。 她一一回复，心里底气足了不少，就算是不能通过又怎么样呢？ 有这些朋友，也已经足够了啊。再说，她相信，上天会眷顾那些真正努力奋进的人。可能不是这一次，也可能不是下一次，但成功总会降临到这些人头上的。 程小寻心中安稳，正准备开飞行模式睡觉，一条信息阻止了她的动作。 『开门。』 备注，路钦。 第48章 省赛 『开门。』 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十分符合路钦的行事作风。 程小寻心中满是难以置信，赤足蹬蹬跑到门口，垫脚，透过猫眼看出去。 外边的人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脑袋前倾，凑到猫眼面前。 她嗔笑，轻轻喊了句，“你等我一下，换睡衣。” 然后不等对方回答，就又返回床边，麻利地脱下睡衣。 路钦难得地很有耐心，靠在墙壁上，也不催。 不过两分钟，女孩就出来了，换了件大红色外套。 他勾唇轻笑，很符合她迷信的心态。 “你换衣服做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在隔壁住着，你安心睡觉。” 诶？ 程小寻有些迷茫，“我以为……你是来请我吃宵夜的？话说，你怎么跑到这里住下了？” “你说呢？”路钦语气轻飘飘的，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十分认真。 她心脏猛的一颤，说真的，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儿，还真有点害怕。 “谢谢喔。”程小寻抬头与他对视，脸上的温度难得的有些不正常，“那我请你吃夜宵？” 路钦抬手看了眼时间，“十二点过了，你确定，明天几点考试？” “九点到十一点半。”她答完方觉不对，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把结束的时间也告诉了他，像在期待什么。 路钦眼里满是笑意，很自然的抬手搭上她肩脖，使力一勾，对方轻而易举跟着自己前行。 “那还可以稍微吃点。” “哎，”程小寻抬脚将门带上，“你慢点啊！” - 两人选择了一家烧烤店，因为这个点除了这个就只有快餐，两者择一，自然是烧烤取胜。 程小寻正乐呵呵地点菜，路钦冷不丁出现她身边，“你请我吃，自己点什么？” 她疑惑地望他，“难不成你要我看着你吃？” 路钦不紧不慢道：“当然。万一你吃坏肚子，明天不考试了？” 程小寻一怔，好像真是这样。 她默默放下所有的串，咽了口唾沫，“好吧，我去帮你占座，你自己选吧……” 路钦回头望了眼她的背影，对老板道：“所有的菜都不要辣椒，谢谢。” 然后他付了钱往一旁的夜市走去，约莫过了五分钟才回到烧烤店。 “你吃这个。”路钦变戏法似的，将一盒银耳莲子粥放到程小寻面前。 程小寻：“哪儿来的？” 路钦淡淡看她，“天上掉的。” 程小寻：“……” 其实问完她就发现自己简直在说废话，这个当然是他特意去买的。只是，似乎在路钦面前，她经常就不带脑子了。 “谢谢啊……”程小寻又道了句谢。 “你没什么好紧张的，这个机会本来就是白得的，没过就没过。你不是说关键时刻会走运，那高考的时候再紧张不迟。”路钦靠在椅子上，语气悠悠，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道理都懂，她也这样想过。 但因为这个名额是从虞文周那里得来的，程小寻反而不敢放松，怕考砸了对不起虞文周的机会。但是，介于两个男生关系并不十分好，她决定不和路钦说这个事。 “恩，我已经不紧张了。”她尝了一口粥，很甜。 也是这时，老板将烤串端了上来，一整盘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菜，还没有辣椒。 程小寻可怜巴巴地望着路钦道：“哇，你好狠心！我请你撸串，而你却点了我最爱的吃的菜，还不准我吃……” 路钦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微微勾唇，让老板拿了两双筷子。 他递给程小寻一双，“少吃点。” 她默默接过来，夹了块土豆片，就着银耳粥吃下去。 喟叹一声之后，程小寻对着路钦嘿嘿的笑，“是我小人心了！” 路钦忍不住哼笑出声，也夹了片土豆。 两人点得不多，很快就解决完毕，程小寻付钱时才发现路钦已经结过账了。 她不满地对路钦道：“不是说好我请客么，你怎么又背着我付钱？” 路钦走在她前面，头也不回，“你欠着我巨债，不好意思压榨负债人。” 程小寻：“……还有你觉得不好意思的事？” 路钦无声一笑，不再回答。 她快步跟上去，与路钦齐肩，眼里噙着笑意。 虽然嘴上吐槽他脸皮厚，但其实心里明白他知道自己需要完全负担个人生活，为自己节约钱呢。并且，今晚过来，约莫也是为了帮自己缓解压力。 夜色温柔，程小寻觉得自己的心也柔软了许多，仿佛之前播撒在心底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被改变，再回不到从前。 - 酒店走廊，程小寻找遍了所有的衣兜，尴尬地抬头看路钦。 “那个……我好像……忘记带房卡了。”她真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路钦眼带笑意回望她，“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说什么啊！还不是你刚才拉着我就走！”程小寻霎时就炸毛。 路钦被她这样子逗乐，本想捉弄她，让她和自己睡一间。但他看时间不早，便罢了。 “跟我去找前台，酒店有备用的。” 于是，一番折腾，程小寻再打开门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 “路钦，谢谢你，晚安。”她进屋前和路钦道别。 路钦看似不耐烦地道：“你烦不烦，道谢的话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程小寻抿唇一笑，合上了门。 路钦听到她反锁好门之后，才往左边的房间走去。 程小寻将自己摔在大床上，被子裹着自己，睡意却早已跑光。 眼睛刚合上，手机又嗡鸣一声，是路钦。 『有什么事可以敲床头的墙壁，我就在另一端。』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雪白墙壁，尝试着在上面轻轻敲了两声，片刻，短信又来了。 『别犯病，赶紧睡觉。』 程小寻回复个：『恩。』 然后，她猛地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心跳好快，呼吸也有些急促，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疯长。 这一夜，是她入睡最困难的一夜，睁眼闭眼，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是以，闹钟响起时，她竟睁不开眼，生物钟瞬间崩塌。 程小寻又眯了一会儿，直到闹钟第三次响起，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 还没洗漱完，门就被敲响，她咕哝一句，跑到猫眼一看，果然是路钦。 她抽出牙刷，含糊地喊了句，“等等。” 然后又回到了卫生间。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程小寻已经完全收拾妥当，人还是有些没精神。 路钦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真不知道自己昨晚过来是对是错，他直接将早餐塞给程小寻。 “快去考场，别迟到了，我帮你退房。” 程小寻见时间的确不早了，也不矫情推脱，蹬蹬就跑走了。 在进入考场前，她买了一罐咖啡，以防自己考试的时候打瞌睡，昨晚真心睡得太晚了…… “铃铃——” 考试铃拉响，路钦也在学校里面晃悠着，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他决定先找个网吧上会网。 与此同时，程小寻迅速阅读听力题目，堪堪读完一遍，广播就开始播放。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她喝完那罐咖啡，大约半个小时，她的肚子开始阵痛。此时，她刚写完第二个阅读，还有三篇阅读，一篇改错和一个大作文。 程小寻没有立刻申请去厕所，扛着痛写完一个阅读，额间都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终于，她实在扛不住举手示意，在监考老师的陪同之下去了厕所。 回到教室又写了一个阅读，如此反复好几次，最后撑到将大作文写完时，程小寻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举手问老师自己能不能提前交卷，因为实在扛不住了…… 监考老师见她状态确实不好，脸色苍白便允许她提前十五分钟离场，然后将她送到了校医院。 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拉响，老师才将手机还给她，以保证绝对的公平透明。 程小寻拉肚子脱水，这会儿已经挂上液体，路钦的电话打进来时，她正要睡过去。 路钦语气不怎么好，“你怎么不回短信也不接电话？” 她迷糊地答了句，“我拉肚子在考试这儿的校医院挂水呢，好困，不说了啊。” 话毕，她揣上手机就睡了过去。 路钦赶到校医院时，程小寻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少女躺在雪白的床单里，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 想是熬夜加上早上考试又拉肚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虚弱。 他叹了口，心道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个麻烦精。 · 一天后，程小寻回到学校，一切照旧。别人问她考试情况时，她都答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那天肚子实在太痛了，事后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选了哪个答案，并且，她也弄不懂到底是夜宵还是咖啡的错。 当然，对着身边熟悉的人，她都直接说是自己喝了一罐过期咖啡，拉肚子拉迷糊了。 这很程小寻，大家，尤其是她的室友，都很相信。 何英事后找她谈过一次话，听她说不确定之后，又语重心长的讲了一番道理。 程小寻满心庆幸，庆幸自己没说拉肚子的事，否则，指不定要被班主任怎么教育一番…… 成绩公布那天，程小寻几乎是不报期望的，都做好迎接何英那儿狂风骤雨的准备了。 结果，惊喜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何英拿着成绩单兴冲冲地来到班上，“同学们，我有一个好消息，”她将视线投向教室左下角，“程小寻同学进入了全国英语竞赛的决赛！” 话毕，全班掌声雷动。 程小寻有些懵。 虞文周满是笑意地看着她道：“程小寻同学，恭喜你啊，我们能一起上帝都厮杀虐敌了。” 程小寻微笑看着男神，莫名觉得心虚。 第49章 旅途 程小寻最终还是主动和路钦说了自己进入全国决赛的事。 两人约在操场，她讲完之后，便沉默地在跑道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路钦见她情绪不怎么高亢，反而隐约透着焦虑，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苦着一张脸做什么？”他问。 程小寻和他并肩走着，驻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 也真怪了，自从路钦上次让她离虞文周远一点之后，面对虞文周的事时，她竟总会心虚。 路钦见她欲言又止，也不立刻追问，只悠悠跟在她身边。 他知道，她迟早会忍不住说出来。 果然，走了还不到半圈，程小寻脚步猛地一顿。 “还有一件事，”她侧头望着路钦，“虞文周进入了全国化学竞赛，比赛时间和我差不多，我们应该要一起北上去帝都。” 路钦面色微怔，这个他倒真没料到。 不过，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自己的看法了，在意到提起虞文周时，都需要先鼓起勇气？ 他勾起唇角，“哦，我知道了。” 诶？ 路钦的反应太过淡定，除了最开始的愣怔，面上一派平和，平和得令人奇怪。 程小寻反而觉得心中毛毛的，但又不能说出来，着实难受。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并很有默契的往宿舍走。 直到抵达女生寝室楼下，路钦才蓦地开口。 “你们什么时候走？”他问。 程小寻：“竞赛刚好是圣诞节那天，我们，应该提前一两天过去吧，还早着呢。” 路钦微微颔首，“恩，早点睡。” 她微笑着和对方道别，心情并不怎么高昂地回到宿舍。 接下来的时间，程小寻都过得十分忙碌，理科班的高二节奏很快。确切的说，是整个学校高二的节奏都很快，因为要讲完高中三个学年的全部课程，将最后一年留来复习、巩固和冲刺。 转眼，秋季变冬季，马甲换棉袄。 十二月二十日，周二，学校不知道做何打算，给所有参加比赛的学生买了火车票。 程小寻和虞文周一等人在这天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同时，这也是程小寻第一次离开故土，外出远行。因为家境拮据，平日里光为了自己和外婆的温饱奔波，就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课余时间。 外出旅行，这个现代人觉得稀松平常的事，对于程小寻而言却是十分新奇的。 是以，坐在火车上的她，内心无比激动。 火车驶出的速度很慢，没有想象中的平稳。 程小寻在走廊边的凳子上坐下，眼睛望着窗外，静静看着景致倒退，心中雀跃极了。 虽说是竞赛，但提前3天过去，考完的票也定得比较靠后，肯定是有时间出去参观的，也不知能不能抽出空去一趟长城。 光是想着，她嘴角的笑意就掩不住。 对面的光线忽的暗了一点，她以为是同行的同学，或者是虞文周。 笑容放得更大了些，程小寻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窗外，“哎，你说我们会不会有时间去参观一下帝都的景点呢？” 对方轻笑，像是个男生，旋即开口，将程小寻吓了一跳。 “你想去哪儿？” 程小寻猛的侧头，差点没扭到脖子。 她惊愕地看着满脸笑意的路钦，“路路路钦!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就像自己第一次在理科班逮到她。 路钦身体前倾，单手撑在狭窄的桌面之上，“怎么，之前和我报备的时候不是挺遗憾的？现在我来了，你倒惊讶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和你报备了？”程小寻一脸茫然。 路钦哼笑，“不重要。说吧，你想去哪儿？” 程小寻往后稍稍一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考试。” 程小寻：“考什么试？” “a大自主招生，我提前考着玩儿。” 她满是不可置信，“可你才高二，怎么报上名的？” 路钦挑唇轻笑，“这是我爸应该操心的问题，不是你。” ……好吧，她忘记了路家是土豪，走关系拿个自主招生考试资格还不简单么。 程小寻轻哼一声，“那你怎么不早说，存心玩儿我？” 路钦不紧不慢回答：“临时决定。” 程小寻见他一脸得逞的笑意，恨不得立马反将他一军，然后，机会立刻来了。 虞文周正好从隔壁车厢过来，见着路钦也是一愣。 但很快，他便恢复正常，仿佛没见到他一般，径直走到程小寻身旁。 “小寻，那边在玩扑克，你来吗？” 程小寻冲着路钦灿然一笑，转头就答应了虞文周，“好啊，正愁没事做。” 路钦淡定地坐在凳子上，并没有自己预料中跳脚或不高兴的表情，于是她当即起身和男神过去了。 路钦望着两人的背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旋即起身，跟了过去。 - 参加竞赛的学生几乎都在这节车厢，路钦只需一眼便可猜到，肯定是这边正好只有这些床铺位，程小寻一个人运气很不好的被分到了另一节车厢。 学生一多，车厢也比隔壁更加热闹，男男女女三两成群，聊得兴起。 路钦慢腾腾走到程小寻身边，对着众人道：“加我一个。” 都是同学，路钦在学校又出名得很，没有人拒绝。 因为人多，大家一致决定打“干瞪眼”，很简单的一种扑克。如果第一个人出2，那么后面的人跟着出3、4、5……第一个出完牌的人取胜。 除了第一个出牌的人，后面的人可以说完全不用顾技巧问题，顺着接下去就是。 正常情况下也应该是这样的，但怪就怪在这是一群头脑聪明的人在玩牌，几圈下来，竟不分伯仲。 第一家出牌的人都很有技巧，将后面的情况都算得十分精准，路钦从没玩过这样的干瞪眼，自然落了下乘。 一时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虞文周又赢了一局，路钦放下自己的牌问：“太挤了，有人要玩升级吗，我那儿还有牌。”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立时放下手中的牌，“不早说，这个太简单无趣了！我玩。” 有了第一个响应的人，很快便有了第二个，程小寻也跟着过去了，虞文周也不例外。 升级只需要四个人，人数瞬间超标。 于是，他们最终分成两拨，一拨留在了路钦这节车厢，另一拨回到了隔壁。 路钦这边留下的三个人是程小寻、虞文周和方才的眼镜男。 虞文周和程小寻一组，路钦耸肩，表示同意。 其实程小寻不怎么会玩升级，只是以前看别人玩过，但又不想一个人去那边玩才留了下来。 第一局刚开始两三分钟，虞文周就看了出来，但他什么都没多说，两人自然惨败。 路钦虽然没这些学霸成绩好，但玩牌，他一向很有自信，一如玩游戏。 大概一圈之后，程小寻熟悉了规则，慢慢上手，路钦和眼镜男开始赢得不那么容易。 两圈之后，虞文周和程小寻已经能够配合默契，反败为胜。 路钦眉头轻蹙，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算牌能力如此变态，但碍于面子，也只得继续玩下去。 不就一场牌局吗，他输得起。 结局早已既定，完全熟悉规则的程小寻，联合超级学霸虞文周，将路钦和眼镜男杀了了个片甲不留。 两个学霸击掌庆祝，相似的笑容落在路钦眼里，有些刺眼。 他将扑克随意丢在桌面上，“饭点了，你们还玩？” 程小寻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晚上七点过，窗外的天色都开始暗下来。 她摇头，“晚上再玩吧，先吃饭。” 这边桌面并不宽阔，虞文周和眼镜男只得回去。 程小寻耐心地将扑克收好递给路钦，“你先去吃吧，我等会再去。” 路钦睨她一眼，“怎么，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人会读心术吗？ 程小寻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怕丢东西？” 路钦：“你的心思还需要猜吗？” 程小寻：“……” 路钦将扑克又放在桌面上，“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过来，等我。” 话毕，根本不等程小寻回答，径直就走了。 而就在他走后两分钟，虞文周又返回了车厢。 “小寻，你怎么不去吃饭？”他问。 程小寻沉默片刻，颇有些尴尬地回答：“我看行李呢，路钦买去了，你呢，也不去吃吗？” 虞文周自然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微微一笑，“好，我现在就去吃，等会儿见。” 这是告诉她等会要继续打牌了。 程小寻望着男神的背影，有些微失神，总觉得今天的虞文周有些怪怪的。 但到底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 晚上照例是他们四个牌搭子聚集在一起，带队老师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见学生全在玩牌竟也不阻止。他还说考前是应该放松心情，玩扑克也考验记忆能力和计算能力，两不相误。 学生们拍手称赞，玩得愈加放肆。 本来程小寻还是要和虞文周一组的，却被眼镜男抗议，说是他们两个超级学霸在一起，对他和路钦不公平。 于是只得重新分配牌搭子，路钦和虞文周一组，程小寻和眼镜男一组。 这分组一出来，程小寻就觉得不妙。 果然，两个少年虽然在一组，却互相抵牌，看得眼镜男目瞪口呆。 空气中的火药味十足，程小寻觉得火车车厢就像个修罗场，还不到九点，她就表示要洗漱睡觉了。 她真怕再继续玩下去，这两兄弟得打起来…… 待虞文周和眼镜男离开之后，程小寻才摸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往两节车厢中间的洗漱台走去。 时间还算早，火车上洗漱的人并不多，她往隔壁望了一眼，他们还在继续玩牌。 没什么特别的。 程小寻挤了一小截牙膏，还没开始漱口，后边虞文周也过来了。 “小寻。”他喊她。 程小寻回头，微微一笑，“你也来洗漱啊？” 哪知，虞文周摇头，“不，我来找你的。” 她怔忪，不明所以地问：“有什么事吗？” 虞文周侧头望了眼两头，向她逼近，“有个问题想问你。” 程小寻后退一步，背脊抵在洗漱台的边缘，腰上的衣服被浸湿。 “什、什么问题？” 虞文周直直看向她的眼睛道：“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第50章 大雪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虞文周这句话像锤子般，狠狠落在程小寻的心间，被捂藏得很好的秘密就这样被摊开说出来，她无法言述此刻的心情。 程小寻下意识攥紧洗漱台的边缘，微微垂头，不敢直视虞文周的眼睛。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事实上，她是真的并不十分明白，什么叫“还喜欢”，“还”这个字，用得太过微妙。 虞文周又朝她走近了两步，距离拉到最近，两个人简直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他们都同样紧张。 “就是你所理解的意思，你之前喜欢我，我知道了。那么，现在呢，心意变了吗？”虞文周一改往常的矜持，将话说得十分明白露骨，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终于忍不住了。 而与此同时，路钦和他们只隔着一道门的距离，身体紧贴在盥洗室隔壁车厢的门背后。 但他并没有出去的打算，他同样也在等，等程小寻的答案。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答案，程小寻却犹豫了起来。 换做从前，她应该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直直点头承认。可是，好像自从知道路钦的心意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没有办法再直白地表露自己对虞文周的喜欢，或者换句话说，她喜欢的人其实已经不再是虞文周了。 思及此，程小寻猛地瞪大眼睛，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真的是这样吗？ 原来路钦已经在自己的心间占有一席之地，无法再忽略，甚至阻隔掉其他情绪的发展。 如果是，她应当在第一时间就给男神否定的答案，现在就给。 可是，她不能够啊。 现在是竞赛前夕，多么关键的时刻。虞文周放弃掉了英语竞赛，全力以赴化学竞赛，事关高考加分项，可想而知，这次机会有多么重要。 而她若给出否定的答案，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情，又会不会影响到后天的竞赛。 这两个少年其实很像，心眼都忒坏，全把皮球踢给自己，让她来做残忍的选择。 程小寻抿唇，思考着如何给出个万全的答案。 片刻，她终于抬头和虞文周对视，“时间，我需要时间理清楚一些事。后天晚上考完试，我再回答你可以吗？在这之前我们都好好准备考试。” 虞文周微怔，没想到她不肯定也不否定，和自己一样，都拿竞赛当挡箭牌。 他还能说什么呢，不能。 选择这个时间点问，本来就是利用了竞赛的由头，知道她肯定不忍心直白拒绝自己。这是他的最后希望，但好像也破灭了。 “好。”他苦笑，“希望你初心不变。” 话毕，虞文周没有再继续逗留，回到了车厢。 也没有再留的理由了。 路钦靠在门背后，无声一笑，这的确是她的风格。在感情上，永远逃避。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比他预料的好得多，他很清楚，程小寻一定不会直接拒绝虞文周。他不是没担心过，她会一口承认的情况。 可她做得多好啊，皮球踢过来什么样，她还回去就还是什么样。虞文周以竞赛相逼，她便以竞赛拖延。 程小寻或许不清楚，但路钦明白：以虞文周的敏感和自尊心，肯定感受得到她的动摇，他一定以为程小寻在情感上已经完全偏向了自己这方。 无论是不是，都对自己十分有利。 他只需再主动向程小寻靠近一步，虞文周便再无任何机会。 脸上的笑容扩大，路钦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具，慢悠悠去到盥洗台。 程小寻果然还在发呆，估计在消化方才的信息，他抬手戳她后脑勺，“刷个牙你也能走神，这样还考什么试，不如和我出去玩三天。” 梦游似的程小寻瞬间清醒，白路钦一眼，“没正形！” 然后，她终于将思绪扯回，迅速洗漱好，爬到上铺躺下。 床上并不宽敞，路钦在车厢里坐了很久才爬上去，他的床铺就在程小寻的对面，中间只隔着窄窄的一截过道。 两人翻个身，就能四目相对，犹如同床共枕。 火车颠簸，上铺尤其严重，程小寻虽然很早就爬了上来，但并没有睡着。 路钦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吓得往后一靠，差点磕在墙上。 “你怎么睡这铺？”她难以置信地问道。方才路钦一直在床下，她以为对方住的是中铺或者下铺。 路钦从善如流地躺下，侧头，漫不经心回答：“因为铁道部安排我和你睡对铺？” ……程小寻竟无言以对，瞪他一眼，翻身背对路钦。如果不是心跳有些快，她都要以为一切并没什么不妥。 他们，隔得太近了。 路钦发现自己对着她总能会心一笑，他侧身静静望着她的背影，竟然也看不厌。 见她久久没有翻身，他以为是睡着了，也闭上了眼睛。 而程小寻并没睡着，侧身躺久了，身体都有些麻。她估摸着路钦应该睡了，才悄悄翻了个身，眼睛也睁开一丝缝隙。 路钦安稳地睡在对面，夜晚车厢里熄了灯，面容看不太真切。 但莫名地，她觉得这样的路钦挺温柔的，退去了白天的棱角，是个丝毫没有防备的温柔少年。 看着看着，程小寻就陷入了沉思，路钦在她心里面的地位真的变得重要了起来。 自己喜欢他吗，哪种喜欢，好像她也不太确定。 “你睡不着？”路钦猛地睁眼，将她逮了个正着。 程小寻心中一惊，面色绯红，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就睡了！”只有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 路钦微微蹙眉，一把撩开被子，令她受到更严重的惊吓。 “你干什么！”她低呼，考虑到其他乘客都休息了，又不敢说得太大声。 “火车上被子不干净，别蒙着脸。”对方扯住被子，生怕她又将被子蒙回去。 程小寻：“……路钦你有洁癖吧！” 路钦竟点了点头，“算是吧，但这个确实不干净。” 说着，他又摸出个随身听递给她，“睡不着听听音乐和广播剧，听说是火车助眠利器。” 黑色的随身听悬在空中，程小寻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着干嘛，不是翻来覆去很久了？”路钦轻轻一扔，随身听落在了雪白的被单上。 她想了想拿了起来，“好，谢谢啊。” 路钦淡淡瞥她一眼，“你欠我的多着呢，别说废话。” 话毕，他重新躺回去，翻身背对着她。 程小寻抿唇克制笑意，又轻声道：“知道了，晚安。” 黑暗里，路钦没有回答，眼睛睁着，对着车厢的隔板，无声一笑。 程小寻仰面点开了随身听，文件夹里面几百首歌曲，而第一首居然是“香水百合”。 记忆涌上心头，大合唱情景仿佛就出现在昨天，在艺体班的半个月，她过得真的很开心啊。同学千奇百怪又可爱，老师也风趣，课本也不是古板的条条款款和枯燥无味的公式。 路钦肯定是不听这种歌的，所以是专门为自己下的这首歌么，想到他当时跳脚的样子，程小寻就心中一暖。 炸毛的路钦也很可爱啊…… 程小寻播放“香水百合”，耳机里响起欢快甜蜜的歌词，她不由得侧头看了眼路钦。 这个人在自己生命中，的确是特殊的存在吧！ · 帝都的冬天很冷，圣诞节这天下了很大的雪，寒风凛冽，人在外面超过十秒钟，就站不住了。 程小寻和虞文周的考试地点都没在一个区，基本上到达帝都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 清晨，世界一片白洁。 程小寻拉开酒店的窗帘，简直叹为观止。因为蜀城位于南方，从来没有这鹅毛大雪，更别说银装素裹。 她见时间还早，立刻洗漱好跑到酒店大厅之外，连喷泉都冻住了。 雪地靴踏进雪地，松软的积雪瞬间凹下去一片，像踩在棉花之上，脚步虚浮。 程小寻蹲下|身体，捏起一个雪团，外缘融化，雪水浸湿手套，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四周没什么人，她用力一抛，啪叽，雪团又与地面融为一体。 第一次玩儿雪的她兴奋极了，简直想撒丫子去雪地里奔跑两圈！ 路钦刚到门口，看见的就是程小寻来回抬腿在雪地上踩踏的样子，很是可爱。 “大清早就玩雪，你还考不考试了？”他撑伞向她走去。 头顶的雪花被黑色伞面隔开，程小寻脚步一顿，“反正时间还早啊，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雪诶，你不激动吗？！” 路钦将伞微微倾斜，抬头看了眼天空飘落的雪花，淡淡道：“国外的雪比这更大些，也更冷些。” 程小寻面色一怔，她怎么将这事给忘了。 一个人在异乡的冬季，大雪纷飞，不用深想也觉得冷。 她瞄见路钦没戴手套就这样撑着伞出来了，灵机一动，将手套扒掉揣兜里。 然后，她捧住路钦的手，将自己手掌的温度度到他手背。 “这样就不会冷了吧。” 少女仰头，背景是雪白晶莹的雪地，笑容明媚而炙热。 路钦低头望着她，微微怔忪，心中一动。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弯腰俯身，忍不住吻住了少女温暖的唇瓣。 第51章 约会 大雪纷飞，伞面上很快积起薄薄的一层白雪，世界银装素裹，没有掺杂一丝杂质。 少年少女唇瓣相贴，感情宛如背景般纯洁干净，稚嫩却真诚。 程小寻完全没料到路钦的吻，会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下，眼睛瞪大，满是不可思议。 而路钦仅仅是蜻蜓点水，很快便离开了她的唇瓣，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进去吃早餐吧，外面冻。”他说。 程小寻的脸上开始发烫，脑子也有些懵，眼神躲闪，“啊，好……” 说着，率先从伞底跑开，没有等路钦。 她认为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和路钦待在同一个地方，会大脑放空，会面红耳赤。 路钦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定定立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因为出了路钦这档事，程小寻吃过早饭后没有在酒店逗留，径直就去了考场。 到达的时候，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考场尚不允许进入。还好，学校很人性化，专门为考生们划出了休息室，否则她非冻僵不可。 北方的冬天和南方完全不一样，南方虽然冷到骨子里，却也能禁得住外边的寒风。可北方虽然干冷，气温却实打实的在零下，室内室外完全两个极端。 程小寻灌了一口热水，才缓过劲儿。 “嗡嗡——”手机在衣兜里嗡鸣起来。 她迅速放下水杯，第一时间摸出来，果真是路钦。 『考完来xxx，还有，没什么好紧张的。』 程小寻立刻在地图里搜索他给出的位置，是一个商圈，离自己的考点并不怎么远，地铁可以直达。 正打字回复，又一条短信进来： 『考试加油，考完一起吃饭？』 是虞文周。 她才猛然想起，因为路钦早上的举动，自己彻底将虞文周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又是这样相冲的情况，她不能再逃避，今天必须要解决了。 思索片刻，她先回复了虞文周： 『好，你定地方，考完一起吃饭。』 旋即，她又回复路钦： 『恩！但我们晚一点见面吧，吃过饭再见，可以吗？』 教室里，其他的考生都还在背诵作文，只有程小寻手机在嗡鸣震动，格格不入。 她想了想，将短信的震动也关掉，设成静音。然后，两个人的短信又来了。 虞文周：『就在你考场附近吧，考完试，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 路钦：『好。』 程小寻对着短信发了会儿呆，然后只回复了虞文周： 『考试加油takeiteasy！』 那边迅速回复了个“你也是”。 她将手机关机，心中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只等考试结束。 - 竞赛的题目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程小寻答完之后完全没个准度，但也算是尽力了。在这么多外界因素的影响之下，她已经尽量令自己集中精力了。 结束之后，她在附近热闹的“美食街”一家门店坐着等待虞文周，冬日萧条，她故意选择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因为不在一个区，她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虞文周才赶到。 “饿坏了吧，不是让你先垫垫肚子吗？”男神在自己对面坐下，风尘仆仆。 程小寻微微一笑，瞬间就心软了，“你大老远过来找我都饿着肚子，我哪好意思先吃？”说着，她揭开烧麦的盖子，“听说这家烧麦特别好吃，刚刚才让老板娘上的，你快尝尝。” 虞文周定定看了她一眼，才拿起筷子先给她夹了一个，“你先吃。” 程小寻点点头，不再推脱，蓦地，她又起身。 “啊，你等等，我去买街头的那家豆汁。” 话毕，瞬间就跑了出去，根本没给虞文周阻拦的机会。 他尝了一口烧麦，望着不远处的身影，嘴巴里有些苦。 真的是很好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啊，可惜和自己有缘无分，这一餐恐怕是“最后的晚餐了”。 程小寻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豆汁和像烧饼的食物，笑得满足。 “上次我不是说帝都的豆汁是特色么，街口那家用小火温着，说是喝豆汁必须得和着这个油条圈儿。 虞文周道谢，接过豆汁儿焦圈，立刻尝了一口，味道有些奇怪。 但他却做出惊喜的模样，“很好吃。” 程小寻也蘸着豆汁吃一口油条圈儿，她很喜欢这个味道，笑眯眯地对虞文周道：“是吧，帝都的食物还挺和我胃口。” 他囫囵吞下，点头附和。 两人聊考试、聊学习、聊帝都风土人情，却很有默契的，都不提火车上的那件事。 一餐饭能拖延多少时间？ 不到半小时。 虞文周喊来老板娘抢在程小寻前面付了钱，然后起身，将围巾递与她。 “走吧，我送你回酒店，然后我再回去和化学队带队老师会和。” 程小寻面色一僵，终是说出了事实，“我等会还约了人，你别送我了，先回去吧。” 虞文周抬起的手一僵，仅一瞬又恢复正常，走到她身边，帮她围上围巾。 “恩，那我先送你去车站，然后我再走。” 看见男神这么平静，程小寻心中反而特别难受，她从没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竟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如果没有出现路钦的话，那他真的很好很合适，可是，这世界没有如果。 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眼睛也有些发酸，她闷闷地走在虞文周身边。 蓦地，她抬头，眼眶微微发红，“虞学霸，我们还是朋友对吧，还可以一起讲题、胡侃、对答案吧？” 虞文周怔忪，脚步一顿。 半晌，他笑着回答：“当然，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无论发生什么。” 两人又沉默地走向地铁站，根本不需要将事情挑明来说，其实问题在车厢被问出来那一刻，彼此心中就有了答案。 只是一个不甘心，一个不忍心，又多拖了些时日罢了。 现实总会到来，或早或晚。 “就送到这儿了，路钦，他也不错。”虞文周最后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和她道别。 旋即，头也不回的融进人群，背影越来越远。 程小寻远远看着他，忽的大喊一声，“虞文周，谢谢你，真的！” 谢谢你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曾喜欢过的少年。 - 程小寻是在一颗很高的圣诞树下见到路钦的，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一手揣在兜里，一手玩弄着手机。 “你不冷吗，站在风口？”她快速走到他身边。 “你不是说刚出地铁，这里显眼，容易找。”路钦见到她就立刻收起了手机，“晚上吃饱了吗？” 程小寻：“刚吃了过来，饱着呢！对了，你约我到底干嘛？” 路钦挑唇，“你早上不问？” 程小寻：“……没想那么多。” 路钦将她羽绒服的帽子往前一扣，“那现在也别想。本来是要请你吃大餐，但既然你已经饱了，就看着我吃吧。” “你还没吃饭？”程小寻低呼一声，都快晚上8点了！ “恩，所以你别磨叽了。” …… 路钦并没有带她去什么富丽堂皇的餐厅，也是那种苍蝇馆子，据说这家的麻辣小龙虾很好吃。 “你真不吃？”路钦拿起菜单睨她一眼。 程小寻吞了吞口水，她刚才心中发堵，吃得其实不怎么多。 “那就给我少点一些吧……” 然后，路钦把几个特色菜都点了，菜单交过去之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了老板。 “有豆汁吗？”他问。 程小寻抬眸望他，没想到自己聚餐随口一说，他居然一直记得。 心中十分温暖，于是她又和着豆汁吃了些焦圈，再加上“麻小”，这回真饱了。 饭后，路钦仍没有说要带她去哪儿，她也不问，两人就悠闲地晃荡在陌生城市的街头。 这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情侣外出旅游，在异地约会逛街一般。 两人渐渐走到了繁华的商圈外面，圣诞节的气息很浓，到处张灯结彩。 时间已经指向十点，街上的人其实并不怎么多了，因为冷。 路钦脚步忽然停住，侧头对她道：“你喜欢圣诞树上的星星吗？” “恩？”程小寻不明所以，略为迷茫地看他。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圣诞树，“那个银色的星星，喜欢吗？” 程小寻回头望向五光十色的圣诞树，最顶上的银色星星，熠熠生辉。 “喜欢啊，很漂亮。怎么，你要送我星星啊？”她调侃道。 路钦没有回答，只是对她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走开，有什么事大声喊我。” 话毕，他顾自往前走去。 程小寻难以置信，这个人不会真去要星星了吧，圣诞节都没结束，人家肯定不会给吧！ 虽然一边否定着拿到星星的可能性，但她一边又暗暗期待他能成功。 大约过了五分钟，路钦回来了，双手背在后面，也不知道到底拿到没有。 她居然有些紧张。 路钦缓步走到她面前，扬唇一笑，“送你的圣诞礼物。” “只要你喜欢，星星和月亮我也摘来送你。”这句话，路钦从前嗤之以鼻，现在却深以为然。 程小寻接过星星，仍然难以置信，“喜欢！不过，他们怎么会答应给你啊？” 路钦轻声哼笑，悠悠道：“我告诉他们，女朋友明天要参加高考的自主招生了，就想要这颗星星。如果得不到，恐怕今晚都睡不着了。” …… 程小寻好笑的看着白发少年，扑哧一笑。 然后，她攥紧星星，轻声说：“路钦，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第52章 事发 “路钦，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程小寻眼巴巴望着自己，眼中有细细碎碎的灯光落进去，竟比她手中的星星更加夺目。 路钦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你想上哪一所大学？” 程小寻反而一怔，她心中好像还真没什么中意的大学。 “现在大二还没开始想，等高三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或者你有没有想读的大学啊？” 他将手抄进衣兜，带着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边走边说，这里太冷了。” 路钦顿了顿，才又继续道：“中意的大学是有一所，就是不知道他中不中意我。” 诶？ 程小寻没想到他还真有，“哪一所啊，在不在帝都，反正后天才回蜀城，明天咱去看看？” “q大，计算机系。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想去逛景点吗？”路钦淡淡回答。 程小寻脚步一滞，侧头看少年一眼，“q大计算机？你这次不是来考a大自主招生么？” 听见计算机系三个字的瞬间，她心中就升起一股奇异的情绪，她记得自己曾和他说过韩云进是计算机系的，难道是那个时候就设立目标了吗？ 路钦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淡淡回答：“考着玩玩而已，到是你，怎么就确定我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对我这么有信心？” 她还真没那么多。 不过是方才的气氛太过浓烈，她就将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 “相信啊，我可是你的老师，对你很有信心。”程小寻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能力，“路钦，期末考试的时候，你肯定能进入年级前500名的！” 一列地铁刚好与他们错身而过，路钦站在黄线之后，忽的回头看着她。 “回去之后别给李子昊他们补课了。” 程小寻怔怔，“啊？为什么？” 路钦：“理科班压力不是很大吗，马上高二下册了，你好好复习自己的功课，周末抽点时间统一讲解就行。” 她还当是什么原因…… “没关系的，等这学期结束吧，他俩基础太差了。还有你，落下的也挺多的，不能仗着聪明就得意忘形！”说着，她向路钦靠近两步，立于他身边又道：“竞赛结束之后，我也没那么忙了。” 路钦看着玻璃面上少女的影子，轻声说了句，“我不想让你太累。” 程小寻也直愣愣望着玻璃上的路钦，一股燥热侵袭着她的身体，不知是地铁站暖气太足，还是血液循环过快。 地铁“嗖嗖”飞驰而来，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走进了地铁里。 圣诞节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出来过节了，程小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挤”地铁，狭小的车厢里，乘客摩肩擦踵，简直挤到窒息。 因为人太多，地铁里暖气太足，她大脑有些缺氧，昏昏欲睡。 就在她要被挤到晕厥的时候，地铁终于到达下一站，离目的地还有7站。 这时，路钦突然拽她一把，将其拉到一个三角区域。 “在这儿靠一下，还有半刻钟就能下车了。” 说着，他一手扶在金属杆上，一手扶着车门旁的车壁，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之内。 她的脸几乎要贴到少年的胸膛，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铿锵有力，一下接着一下。 程小寻脸色绯红，颜色仿佛傍晚天边的红霞，呼吸更为急促，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 由于程小寻回去得太晚，被带队老师严厉地批评了一顿，旋即，老师和她说了第二天的安排。 她的出游计划果然是白日做梦，第二天学校安排的是参观帝都两所出名的大学，其中就有q大。并且，他们英语组一行人将和化学组在学校门口会和。 明天，又要见到虞文周了。 因为路钦是自费参加自主招生考试，所以并不受学校竞赛小组的管束。 当晚，程小寻和路钦说了学校的安排，并告知他，自己不能和他一起出游。 路钦只回了句，“我知道了。” 翌日，程小寻跟随带队老师，和一众同学抵达q大门口。 还没等到化学组，她却先看见了路钦，会心一笑，她早就料对对方会来。 路钦走到带队老师面前，还是那位戴眼镜的年轻男老师，三言两语就答应他跟着队伍一起逛校园。 然后，不可避免地，和虞文周碰了头。 程小寻心中尚有些别扭，虞文周却仍然是笑得一派温暖的样子，看起来并无异样。 三个人很诡异地，组成了一个小组，开始参观q大。 从头到尾，程小寻的心都是悬起来的，终于在走到图书馆的时候，她才找到空档和他们两兄弟分开。 他们走在一起，气压简直低到极点。 虞文周和路钦两人却很有默契地没有分开，走到最里面没人的窗户边，站立。 “你赢了。”虞文周静静看着窗外，语气平平，“其实我输得很不服气。” 路钦轻笑，“这样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就像我们的母亲。” 虞文周一怔，“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你何必要和路叔闹成那样。” “我前几天刚知道的，他俩吵架的之前，我并不知道是你妈先认识的我爸。”路钦的语气也很平静，不似从前提起母亲时的消沉，“那块手表，我不后悔拿出去。” 他从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死后，路修远很快便移情别恋，还将自己送往国外。可事实上，连娅蓉才是先认识路修远的那个人，两人在大学的时候就相恋了，只是后来迫于家里压力才分开的。 路修远的确爱过连娅蓉，但他更爱的是自己的母亲，可那又怎么样呢，人死了之后才明白，什么都晚了。 虞文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是啊，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可那毕竟是我妈啊。”说着他侧头看了眼路钦，“我今天只是想说一件事，我不会支持他们离婚。” “你放心，自从我妈死了，路修远的感情生活我便再无干涉的兴趣。”路钦轻笑一声，“说实话，你还不如劝你妈和路修远离婚，分他一半家产。拿着那些钱下半生也不成问题，何必跟他作无谓的纠缠，难道，她还对路修远抱有期待吗？ 虞文周愕然，像是没想到路钦竟会这样说。 他默了会儿才道：“其实路叔除了感情生活混乱一点之外，心里是很在意你的。” 路钦睨他一眼，“别劝和我们，你还是尽快处理好连娅蓉的事，否则，我看你是没心思学习了。” 虞文周无言以对。 路钦左右侧了下头，找到了程小寻的身影，便不再逗留，他的态度已经向对方表明，没什么需要多说的。 他抬步走到书架外边，蓦地又顿住，回头对虞文周说了句话。 “虞文周，如果你真的确定要走的道路，就别被其他的杂事所影响，那些并不是你该承担的。” 白发少年稳步离开，背影十分洒脱，那是他最羡慕的样子。 虞文周叹气，是啊，他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他足够果决。 - 程小寻这一趟帝都之行，有开心有遗憾，最终没能登上长城、漫步故宫。 返程的路上她和虞文周仿佛真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居然能有说有笑，谈天说地。 回到学校后因为临近期末，生活枯燥无味，每天都遨游在试卷和习题之中。路钦也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真没让她再抽出更多的时间去补课，也不知道是如何说服李子昊和李安颖的。 这样的生活仅仅持续到全国竞赛成绩出炉的时候，实验高中居然一个奖项都没拿到！ 因为自己那天答题的时候，精力的确不够集中，程小寻对自己的成绩倒没有过多的异议和不甘。只是虞文周那里，却让她耿耿于怀，她忍不住要认为是自己的原因。 如果不是她那件事，或许虞文周根本不会分心，结果也不会是这样了。 何英走进班里的时候，脸色很差。毕竟是重点班的班主任，尖子生竞赛却连三等奖都没拿到，这件事传出去，又将成为竞争对手的攻击点。 毫无疑问，二十班参赛的学生都被叫到了办公室，虞文周和程小寻两个人被说得最惨。因为任课老师看了卷子，都认为以他俩的实力，拿奖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的确是外界的因素影响了考试时的心态。 程小寻不禁更自责了，已经上升到，看见虞文周就会愧疚。 这一天，她都过得浑浑噩噩，虞文周都看在眼里。 晚自习的时候，还是虞文周主动和她聊了这件事。 “不关你的事，不用自责。”他道。 程小寻垂眸看着课本，不敢看他，“你怪我吧，这样我还好受些。” 虞文周失笑，“真的不关你的事，我妈那会儿刚好出了些问题，好好复习吧，期末考试别退步了。” 她这才半信半疑地侧头，“真的？” “恩。”虞文周拉出化学习题，“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高三还有机会。” 程小寻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最担忧的事得到解决，看见男神也慢慢恢复往日活力，程小寻回到寝室时心情是有些雀跃的。 “我回来啦——”她笑着和易子君说话，却发现对方表情不对。 走进屋里，她才发现李安颖伏在桌面上，像是在哭。 “这是怎么了？”程小寻连忙跑过去问。 不料李安颖听见她回来，一下子抱住她腰，哭得更伤心了。 她直接愣在原地。 易子君叹口气，将事情告诉她：“阿颖和李子昊早恋，被教导主任逮住了，记大过还让请家长……” 第53章 解决 “阿颖和李子昊早恋，被教导主任逮住了，记大过还让请家长……” 这句话直接让程小寻愣在原地，反应不及。 李安颖和李子昊？ 她不是喜欢路钦么？还信誓旦旦说要好好学习，并且，她也在认真践行，甚至还迂回地将座位换到李子昊身边。 究竟是什么时候就跑偏了？ 程小寻思来想去都不明白，这俩人什么时候就在一起了。但转念一想，他们一个逗，一个萌，到也很般配…… 这样的组合也不错。 她将李安颖从自己身上拔开，看着她道：“阿颖，你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文老师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吧，就算他不支持早恋，抓到了也不会这么绝情？” 李安颖啜泣几声，断断续续地解释，零散、毫无逻辑，根本听不懂。 程小寻直接放弃，看向室长易子君。 对方摇头，表示自己目前也刚知道这件事，具体怎么样还不清楚。 她沉思片刻，让易子君安慰着李安颖，自己走到阳台拨通了李子昊的电话。 很意外，李子昊居然还算冷静，她一开始还担心以他的性格会逃避。 李子昊将事情的始末都向她交代了，并拜托自己好好安慰李安颖，表示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其实，实验高中早恋并没有抓得如此严厉，只要两个人的成绩都没受多大影响，老师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学生。 坏就坏在，程小寻一行人去参加比赛的时候，实高发生一起事故：一个女生因为早恋分手，一时想不开，跑到学校对面的河堤投河了。 女孩子命是捡回来了，但似乎脑子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家长一气之下到学校大闹一场，说都是学校失职没有管教好学生，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实高花大力气将此事压了下来，也因此在校内整治早恋问题，李子昊和李安颖是被年级主任逮到的，正好撞在枪口上。 运气更糟的是，在唯成绩至上的学校，两人曾经都是差生，而现在顶多算个中下游水平。 简直罪不可赦。 程小寻一声叹息，沉默片刻对李子昊道：“你去找文武说了吗？” 李子昊：“文老师第一时间接到了通知，把我们俩大骂了一顿，我就什么都没敢说了，怕他更加生气。” 她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文老师既然还愿意骂你们，说明他没放弃。我估计他骂得那么凶，一方面是他说过不支持早恋，另一方面也是做给主任看的。毕竟，”她顿了顿，“是你们不对。” 李子昊沉默，安静听着。 程小寻考虑到文武的性格，觉得事情能够有转机，“李子昊，你明天就去和文老师主动承认错误，一定不要顶嘴。你和阿颖最近成绩都有进步，向他保证期末成绩绝对进步，然后努力做到就可以了。” 蓦地，她怕李子昊还不明白，又多问了一句，“你明白我意思吗？” 那边怔了一会儿才回答，“恩，谢谢你啊，小寻，我懂了。还有，你让阿颖别太担心。到时候如果文老师喊她去问话，你让她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说是我死缠烂打，以死相逼，她才不得不暂时和我在一起的！” 程小寻一愣，虽然李子昊说得是逗了点，但却表现出了他的担当。听到后面“以死相逼”，自己差点没笑出来。 她望了眼里面还在啜泣的李安颖，嘴角噙上笑意，“你当文武傻啊，好好承认错误，然后好好学习，他会帮忙搞定的。毕竟，他可是你们的班主任啊，不会不管的。” 李子昊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却也很疑惑，“恩，可是，小寻你怎么对文武这么有信心？万一他和你们班主任一样凶悍怎么办？我只能以死相逼了！” 程小寻：“……你的眼睛不会看吗！文武刚毕业没多久，新官上任，对你们都抱有极大期望和爱心的，你要信任他。” 她果然对文武的印象很好，大约是那段时间，她和对方相处得很愉快。 “好，我明白了，我明天先按你的办法做，不行再想法子。”李子昊和她道谢，“谢谢啊，小寻，早点休息！” 程小寻正想挂掉电话，李子昊那边又说话了，“等等，钦哥有话和你说。” 话刚落音，那边就响起路钦低沉的声音。 “你很闲？” 她靠在瓷砖墙面上，声音里带着丝娇嗔，“你好烦，不知道用自己的电话打给我啊？” 那边轻笑，“没办法，欠债的人不还钱，充不起话费了。” 程小寻：“……我寒假结束就还你钱！” 路钦淡淡回道：“不急了。现在不急了。期限可以延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还清最好。” 她抿唇微笑转了个身，不知是夜色撩人，还是手机里声音太好听，她心跳的节奏有些乱。 “成了，别拿李子昊的手机说了，早点睡，好好教育你的小弟。” 路钦嗤笑，轻声道了句晚安。 程小寻收线，拧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才进去安慰李安颖。 - 李子昊和李安颖的事情最终还是解决了。 文武果真如程小寻说的那样，为他俩的事出了不少力，当然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两人最终都记了过，但可以视之后的表现而决定是否消除这个污点，两人当然免不了被请家长，一顿狠批。 学校要杀鸡儆猴，他俩俨然被打为了典型。 李子昊还好，男孩子被胖揍一顿，这事很快就过去了。而李安颖被家里人狠狠教育一番不说，还被转去了文科班。两个人，从此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再不是亲密无间的同桌。 当然，这件事带来的效果很可观，学校早恋的学生都收敛不少。 程小寻和路钦也受到不小影响。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差一层窗户纸那么薄，眼看就要捅破，这事一发生，谁也不提了。仿佛他们还是从前普通的朋友关系，只是偶尔一起补课吃饭，晚上聊几句微信。 路钦怕影响程小寻的学习现状；程小寻怕又给路钦添麻烦，毕竟，他爸不是个好惹的，那一耳光，记忆犹新。 转眼，两天期末考试结束，迎来了翘首以待的寒假。 由于政|府部门要求给学生减负，高二这年的寒假，没有补课，因此期末的成绩也在一周后自己到学校查看。 程小寻照例在宋顺国那里找了个兼职，一周发五天传单，剩下两天给宋杰补课。 南方的冬日冷彻入骨，寒假期间，发传单双倍工资；由于宋杰的成绩上升很快，补课工资一月也给到3000。 今年，程小寻可以过一个好年了，能给外婆和自己添置新衣，能买点好年货改善生活。 这样想着，她立在寒风中，顿时有了干劲。 程小寻拢了拢帽子，一脸笑意向周围的人分发着传单，有的人接，有的人直接走掉。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拉住她衣摆。 程小寻回头，果真是路钦，也只有他才能将这些动作做得如此熟稔。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去网吧玩儿游戏吗？”她问。 路钦松手，淡淡回答：“坐得太久，出来活动活动。” 程小寻点头，“恩，那你继续？我也得继续发传单了……” 路钦的目光落在她手上，连手套都没戴，五指冻得通红。 他蹙眉，“恩，你继续在这里发，别走开，我等会找你有事。” 话毕，直接又走掉了。 程小寻嘟嘴，不明白路钦是真路过还是假路过，没想太多，继续工作。 约莫过了十分钟，路钦又回来了。 他一把揪住程小寻，“拿去。” 递给她一副手套，一杯热奶茶。 “恩？”程小寻抬头看她，“戴手套不方便发传单，奶茶也……” 路钦一把拿过传单，“你先暖暖，我替你发。” 她没有立刻按他说的做。 “快一点，别耽误时间。”说着，路钦往监工那儿望了一眼。 然后有模有样地发起了传单。 程小寻只得捧着奶茶，狠狠吸了一口，暖到心窝里。 其实传单已经发到收尾阶段，等她喝完奶茶，戴上手套时，路钦已经替她发完。 “谢谢噢，”她领到今天的工资后笑着对路钦道，“走，请你吃饭。投我以奶茶，报之以晚餐。” 路钦竟没有拒绝。 程小寻为了显示自己请客的决心，到店里时，先押了一百块钱给老板。 路钦失笑，“你发一天传单才多少，够一百？” 她在旁边白他，“小看我，双倍工资，怎么也够这顿饭了！” 路钦无奈收起钱包，还真让她请了回客。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不会真是送奶茶吧？”程小寻问道。 路钦随便找了个借口，“明天不是看成绩吗，我来接你。” 还真是。 程小寻欣然答应。 翌日，两人去得很早，因为程小寻想早点结束去发传单赚外快，路钦也就将就她的时间了。 他们去的相当早，还不到九点，榜单似乎刚贴出来没多久。 两人一人在文科榜前，一人在立刻榜前，一人从前往后，一人从后往前浏览。 程小寻：总分662，排名第一； 路钦：总分527，排名五百； 虞文周：总分600，排名三十。 第54章 新年 程小寻愣愣立在成绩榜前，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分数和排名。 虞文周居然才考600分，甚至还跌出了年级前十名？！ 简直难以置信。 路钦见她呆呆的愣在原地，从文科榜单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怔。 这个人果然还是受影响了啊。 “路钦，”程小寻见他多来，开口问道，“虞文周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因为你。”路钦几乎是脱口而出。 程小寻与他对视，“所以是真遇到一些事了，可是，他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边走边说，”路钦顿了顿才道，“他自尊心这么强，不会想在这个时候遇到我们。” 她深以为然，点头答应。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妈在和我爸闹离婚。”路钦抄着手，云淡风轻地道。 程小寻脚步一滞，心中满是惊讶，“什么？离婚？” 路钦：“很奇怪？” 她抿唇回答：“有点……我以为组合家庭在婚前就想得十分清楚了。而且，虞文周的妈妈不是很在意他的学习吗，为什么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他？” “正是因为他妈妈这样的性格，虞文周才会这样。”路钦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程小寻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呢？” “就像弹簧一样，压得越紧，弹得越高。连娅蓉太紧张虞文周的成绩，越是崩溃的时候，越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说着，路钦垂眸看她一眼，“懂了吗？” 程小寻咬唇，点了点头。 父母寄托的期望和过度的施压，有时候就是一座沉重的山，而这座山往往搬不开、逃不掉。 “这种时候，你别去问他。”路钦交代道。 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会因为成绩问他的人恐怕不少。 而这样的成绩对于虞文周，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耻辱，她没必要再去揭人伤疤。 “路钦，”程小寻煞有介事地喊他，“明天我不发传单，请一天假，把虞文周约出来玩怎么样，别让他憋在家里了。” 路钦淡淡看他，轻啧一声，“你就爱多管闲事。” 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他好歹也算是你的哥哥嘛……”她咕哝一句。 路钦睨她，“你自己约，记得和李子昊他们提前打招呼不要提成绩的事。” 闻言，程小寻偷偷瞟他一眼，面带笑意。 · 翌日，程小寻一行六个人约在了网吧。因为室外太冷，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游玩项目，索性去网吧玩儿游戏了。 李安颖自从被请了家长，不仅被转班，放假也被看得很紧。就连看榜都是她妈妈陪着去的，要不是程小寻上门去接，她恐怕都出不了门。 由于程小寻这次期末发挥正常拿下了年级第一，李安颖的妈妈又刚好去看了榜，对她极其热切，就差留她过夜了。李妈妈当即对女儿说，要多和小寻这样的朋友接触…… 弄得程小寻十分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委实没有别人说的这么好。 虞文周自然出来了，也因为是程小寻邀约。 似乎，不知不觉中，她竟成为了几个人关系的中心桥梁。 整个路上，虞文周都很沉默，只有李子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游戏。 程小寻松了一口气，幸好有这么脱线的一个人存在，想来李子昊肯定没有去看理科班的成绩榜，反而让气氛变得融洽许多。 然而，还没高兴到一分钟，李子昊就打她脸了。 “对了，小寻。”李子昊热情洋溢地走到她身边，“我昨天看完阿颖的成绩之后，还看了一眼你的，你居然又是年级第一！我还怕你因为给我们补课，然后耽误自己的功课来着。” ……好想将他的嘴巴缝起来啊！ 程小寻干笑两声，“运气好，运气好。” 路钦淡淡看她一眼，嘴角噙着丝笑意。 “怎么会是运气呢！其实吧，你给我们补课的时候，我就老佩服你了！你学的可是理科诶，为什么文科的东西也这么懂？” 程小寻脸都要笑僵了，连说：“我给你们讲的都是高一的内容，后面的都是套路……” 李子昊还想说什么，程小寻给李安颖打了个眼色，对方赶忙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人果然是真脱线，亏自己昨晚还交代过他别聊成绩呢！李安颖和他在一起，真是便宜他了！ 虞文周见状，居然笑出了声，程小寻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生怕他情绪不好。 “别这样看着我，你们也不用这么敏感，我没那么脆弱。不就是年级三十名吗，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成绩，一次失误而已。”虞文周说得十分坦然，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敏感。 “什么？虞学神你居然跌到年级三十名了？难怪小寻昨天——”李子昊差点就要完全暴露，幸而李安颖及时堵住了他的嘴。 虞文周侧头看了眼程小寻，他早就猜到今天的局是她组的，在场的人，估计也只有她会这么关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成绩而消沉了。 他对程小寻笑了下，“没关系的，开学我就能调整好了。” 程小寻重重点了下头。 - 由于《战队联盟》是五个人玩的游戏，而他们有六个人，所以直接分成了两拨，三个一组。 程小寻自然和路钦、虞文周分到同一组。 那么，问题来了，游戏三条路，她应该和谁走一条路？ 选英雄的时候，程小寻内心十分忐忑。她觉得今天这样的时间，和路钦走一路不好，和虞文周走一路也不好…… 所以，她选了个单超的英雄…… 两人都同时侧头看了她一眼，视线碰撞，又同时收回。 程小寻有些后悔将两人都约出来，她还作死的坐了他们中间的位置。orz 隔壁三个人倒是玩得十分开心，李子昊本来就很乐意带李安颖，沈俊杰又是个性格好的，气氛一派和谐。 反观程小寻这边，路钦和虞文周都一言不发，也不指挥她玩儿。于是，她一个人在中路送了个爽…… 屏幕上，队友开始喷她，语气不太好，用词有些极端。 程小寻心中一沉，在键盘上缓慢地敲字：『对不起，我是个新手，还不怎么会。』 而对方才不管她是不是新手，骂得更凶了，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 程小寻心情一时间有些糟糕，想立刻退出游戏。 她不想被他们看见自己被人这样骂，也不想他们和这样幼稚的人对骂，好烦呐。 虞文周余光打量她一眼，直接果断，退出了游戏…… 很奏效，那人瞬间就将火气转移到虞文周身上，直说今天真是撞到鬼了，一个菜，一个退出游戏。 路钦侧头看一眼虞文周，本来一言不发的他，突然在键盘上敲着字： 『xx来野区抓人。』 喊的竟是骂人的那个队友，程小寻和虞文周都疑惑地看他一眼，但路钦气定神闲的在野区草丛埋伏好。 他的战绩不错，又是全服前三名，那人很狗腿的就过去了。 路钦操作着手里的英雄率先突进到敌方英雄的眼前，等喷子队友来了之后，他算好对面支援的时间，转身就走。 竟是把队友卖了。 队友：『你什么意思？？？』 路钦：『教你做人的意思。告诉你我的人，你不该动而已。』 程小寻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对话，脸上有些热，果然是路钦的行事作风。 无可避免地，那人又喷了起来。 路钦看都不看，直接屏蔽，然后他淡淡看向程小寻。 “从下局开始，你和我一起走下路。” 程小寻站在泉水里，声音很小：“喔。” 后面的游戏，在路钦的指挥和带领下，再也没有人喷她，一路斩杀胜利，连升好几级。 就连虞文周都不得不佩服，路钦的游戏技术确实很好。 他各方面都落了下乘。 · 期末成绩的插曲之后，离新年就不远了，程小寻兼职一直做到腊月二十七，宋顺国还给她包了一个千元大红包。 她高兴得当即就带外婆去买了新衣裳，路过数码店时，她突然就想起了路钦，然后进去给路钦买了个新年礼物。 大年三十这天，她和外婆合力包了初一要吃的汤圆，然后独自完成了年夜饭。 清蒸鱼、鸡汤、虾仁、腊肉香肠外加两个素菜，对于祖孙两人，算得上丰富了。 电视里新闻联播已经开始，程小寻刚给外婆斟上红酒，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居然是路钦。 “喂，”她放下红酒瓶，“你现在拜年是不是有些早啊？” 那边沉默片刻，轻笑，“是啊，那你欢不欢迎我来蹭个年夜饭？” 程小寻的表情可谓惊愕，“你说什么？大年三十，你不在家吃饭？！” 路钦：“恩，被赶出来了，要收留我吗？”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路钦：“开门。” 程小寻快步走到门口，猛的拉开门，少年果真在门口。 他手上提着些水果瓜子，外套上像是附着些暗渍，额间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已经结痂。 第55章 决定 路钦的样子有些狼狈。 程小寻立在门与门框的缝隙之中，愣愣发呆，一时间竟忘记了开门邀他进屋。 “小寻，”外婆见她站在门口一言不发，高声问道：“这个时候谁还来哦，怎么老站在门口？” 她方才回神，“啊，是我……同学。” 路钦忽略她脸上的愣怔，推门而入，“外婆，新年好啊，我来蹭年夜饭了。” 他很自来熟地就在程小寻外婆身边坐下。 程小寻瞪大眼睛，连忙关上门，迅速跑到外婆的另一边坐下。 “哎，这位同学叫路什么来着，你瞧瞧我这记性……”外婆一边打量路钦，一边努力回忆着。 路钦微微一笑，声音不轻不重回答：“外婆，我叫路钦，之前和小寻上医院看过你，有印象了吗？” “哦对对对，”老人连连点头，“我记起来了，当时还留了你的电话是不！” 路钦微微颔首。 程小寻看着言笑晏晏的两人，心中十分忐忑，她正在想要给路钦的到来找个什么借口才显得合理。 “小路啊，这大年三十的，你怎么没在家和家人吃团年饭哟？”然后，在她还没想出理由的时候，外婆就已经问出口了。 程小寻面色一僵，暗忖要露馅了，心中十分心虚。 却听路钦淡淡回答：“外婆，我家里没人。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有事去国外了。刚才正好到附近买东西，想到小寻住这儿，就顺道来蹭蹭年夜饭了。不知道您欢迎不欢迎？” 老年人最听不得小孩子一个人颠沛，更何况小寻就是这样的苦孩子。 外婆当即拉着路钦的手道：“当然欢迎。你也是个惹人怜的，这样，年后你也就在咱家过了！反正啊，这每年都是我们祖孙两人也冷清得很。” 路钦露出个温暖的笑意，“好啊，谢谢外婆。” 程小寻目瞪口呆地看着路钦和外婆，心中不敢确定路钦话语的真假，因为他母亲的确是过世了。但她看了眼他额上的伤，有些怀疑他所说的父亲出国的借口。 “我给你盛饭去。”她对路钦道，顺手拿过了他面前的空碗。 既然外婆都留他了，自己当然也不会赶他走。 老人当然也看见了路钦额上的伤，当即起身，“小路啊，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个创可贴，贴贴额头。” “不用了外婆，只是不小心磕着的，已经结痂了，不碍事。”路钦哪好意思麻烦老人去拿东西。 程小寻见状赶紧将饭递给路钦，让外婆坐下，“我去拿吧。” 然后便在电视机柜下翻找起来，顺便将棉签和酒精也拿了出来。 她走到路钦面前道：“消消毒然后再贴创可贴，会好得快一些。” 说着，她很自然地就帮路钦清理伤口，然后再顺手贴上了创可贴。 整个过程，路钦都十分安静，蓦地，他面含笑意凝着程小寻。 “谢谢。” 不知怎的，程小寻脸就有些热，匆忙将东西放回去，答了句没事。 老人看着两个孩子，似乎发现了些什么，吃饭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盘问着路钦。 “小路啊，期末考得怎么样哦？” 路钦淡定地夹了个酥肉，答：“二十名。” 没说是班里还是年级。 但因为小寻平时都说年级多少名，所以外婆默认是年级二十名，欣慰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接着问：“爸爸做什么的啊，大年三十了还要去国外。” 这回路钦倒是顿了顿，然后面不改色地撒了谎，“爸爸是医生，出国也是不得已。” “咳咳——”程小寻直接被呛到，狐疑地看着路钦，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谎。 但见外婆笑容更甚，“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没办法诶。” 老人喝了口汤，立刻又问：“小路有没有想好将来要去哪里上大学哦？” 路钦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帝都。” 老人笑得愈发开心，“好好，我和小寻将来也是要上帝都的，这样我就还能常常看见小路你了。” 程小寻连耳根都红了，不敢抬头看两人，默默吃菜。 年夜饭吃完之后，春晚也差不多开始了，程小寻本来要去洗碗，被路钦抢了先。 他将程小寻和外她婆按在旧沙发里看电视，自己将碗收到了厨房去。 路钦本来就是客人，程小寻在沙发里坐了一两分钟便坐不住，跑到厨房去帮忙了。 客厅里，老人回头望了眼厨房，眼里全是满意和欣慰，仿佛什么愿望终于实现。 春晚开始之后，外面便开始断断续续炸响烟花，透过厨房看出去，偶尔能看见一角的绚烂。 程小寻和路钦两人并肩站在洗碗池边，一人洗头次，一人做二次清洗。 “一会儿出去放烟花吗？”路钦冷不丁问道。 “恩？”程小寻手上一顿，旋即回答，”好啊，把外婆也叫上吧。” 路钦：“好。” 两人合作很快便搞定了一切，程小寻洗好水果，路钦抓好瓜子儿，两人便先后回到客厅。 “外婆，我们一起出去放烟花吧，今年有男孩子点烟花了。”她坐到外婆身边，抱着她的手说道。 老人往沙发一靠，看起来懒懒的，“我就不去咯，外面冷得很，你们小年轻去玩吧。” “哎呀，去嘛~”程小寻抱着她胳膊撒娇，“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 外婆却很坚持，“不会，电视里小品多有意思，外婆老咯，放不动烟花了。” 程小寻最终没能劝动外婆下楼放烟花，她只得和路钦结伴出了门。 烟火是路钦现买的，有大的，也有拿在手中放的小号烟花。由于小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两人来到了附近的小公园。 因为是年三十，放烟火的人很多，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块人少的空地。 第一桶大烟火是路钦点的，他不慌不忙从烟花筒前反身，看得程小寻紧张无比。 “哎，你走快一点啊，要炸了！”她连忙对他喊道。 路钦勾唇，仍是不紧不慢。 “砰！”五彩的烟火从少年身后一飞冲天，炸成了五光十色的花朵，自上而下落下。 少年仿佛是踏着这五彩烟火而来，程小寻目不转睛看着，面上呆呆的。 “怕什么，不会有事。”路钦回到她身边，说得云淡风轻。 程小寻嗔他，“爱装！” 路钦弯唇，静静地和她一起仰头，看着天上那一朵朵缤纷绚烂的烟火盛开。 点第二桶大的烟火时，路钦忽的对她道：“要试试吗？” 程小寻咬唇，跃跃欲试，最后真的上前过去。 路钦将打火机递与她手中，很有质感。 她咔嚓打燃，伸手去点导火线时，手臂微微颤抖。 火药导线被点燃，程小寻立时转身，却被路钦拉住。 “你干嘛？要炸了！”她惊讶的望向路钦。 路钦面含笑意，“不会，再等几秒。” “嗞嗞——”导火线迅速燃烧着。 路钦忽的握紧她手掌，“跑！” 两人一路狂奔，两三秒后，跑到方才观看的位置。 回头，烟火正好升空，炸响。 这么几步路，程小寻竟有微微喘气，太刺激了。 “哎，你这样很危险的！”她松开路钦的手道。 路钦并不看她，视线停留在半空，“可你玩得很开心。” 程小寻一怔，愣愣望着他，都忘记了看烟火。 在五彩烟火光的映照之下，白发少年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 她收回视线，想起他方才的狼狈，忍不住问道：“对了，你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路钦回答得云淡风轻，“没什么，和路修远吵了几句，因为他和连娅蓉离婚的事。” 果然是路修远给打的。 程小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诶。” 路钦顺势坐在她身边，“说。” 程小寻：“你很喜欢白色的头发么，其实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 尤其是不笑的时候。 路钦靠在长椅上，目光锁紧烟花，沉默片刻。 “因为我妈。”他终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程小寻：“恩？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路钦：“不，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以轻松的说出来了。” 她知道对方即将和自己解释，便沉默着没有说话。 果然，路钦只是顿了一会儿又道：“我妈生病的时候，我才上小学，是绝症。起初的时候症状不明显，就是头发白得快，在路上总是被人指指点点。后来检查出来住院，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戴上了帽子。我不知道是化疗头发掉得厉害，只以为她是被人指点怕了，当晚就去染了白头发。” 寥寥几句话，程小寻却听得眼睛发酸。 她都可以想象，小小少年眼看妈妈被人指点却无能为力，为了令母亲心头舒服一些，干脆自己也烫了白头发。 傻的可爱。 程小寻伸手握住路钦的，“别难过了。” 然后她抬手指向天空，“呐，他们都变成了星星，可能就是头顶的那一颗，守护者我们呢！” 路钦轻笑一声，只说了一个字。 “傻。” 程小寻轻轻弯唇，加大了手掌的力度，同时在心中做下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砰砰——”烟花一颗接一颗的绽放，将天空映照得绚烂。 长椅上的一对少年少女，却比这漫天的烟火要更美好，更令人艳羡。 - 除夕一过，春节便是眨眼的光影，众人走家串户，很快就度过了元宵。 实验高中还算人性化，是正月十六开学的。 学生们过完年，兜里压岁钱满满，刚开学也没什么压力，各班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而程小寻却在椅子上使劲拽着自己的手指，看起来心事满满的样子，连虞文周都发现了。 “怎么了，小寻，怎么心事重重的？”他问。 程小寻咬唇，眉头轻蹙着看了他几秒，最后摇了摇头。 “我等会再和你说。” 话毕，班主任就到班里来宣布了一些开学事项，程小寻听得都心不在焉的。 直到何英出了教室门，她才腾的起立，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也快步往教室外走去。 一路跟随何英，到了办公室。 “程小寻？”何英刚在办公桌便坐下就看见了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点头，双手背在背后，纠缠在一起。 半晌，程小寻抬头，与何英对视。 “何老师，我想转科。” 第56章 高考 “何老师，我想转科。” 程小寻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何英显然难以相信她说出的话。 她咬唇，坚定地与班主任对视，“何老师，就是您想的那样，我想转文科。” “胡闹！”何英有些生气，抬手猛拍了下桌子，“你这好不容易爬到年级第一的位置，实验高中全理科第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程小寻微微垂眸，她当然知道实高理科年级第一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高三能保持实力，甚至都不用参加高考，保送名额就能让她直接去全国前三的学府。 “老师，我知道的，但我已经想好了。从上个学期半期考试之后，我就在思考转科的事了，直到寒假才做的决定，已经做到三思而后行了！” 她仍十分坚持自己的决定。 何英蹙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文科以后填志愿的时候限制多大啊，分数线又高，你读理科的话，文科什么志愿不能报？”她拉过身边的椅子，“程小寻，过来坐着说。” 这俨然又是一副要说教的姿态了…… 程小寻并不是随便做下这个决定的，摇了摇头，“谢谢何老师，我站着就行了。我不是异想天开，文科的东西其实我没落下多少，去学习的话，问题也不大。其实我一直都比较喜欢文科，只是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才填报的理科。” 她那时运气太坏，文科如若耽误了时间，后边大题根本写不完。所以出于高考万一发生意外的考虑，她选择了更能节省考试时间的理科。 何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程小寻同学，你还小可能不明白，人生在世不能全凭着一股喜欢行事。你说你不喜欢理科，那你理科还能三番两次考到年级第一了？老师不信。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想要转科，你跟何老师说，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她很少看到这么温柔又苦口婆心的班主任，心中也不禁柔软几分，但意志还是不能轻易动摇的。 程小寻摇头，“何老师，真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是比较喜欢政史地的内容，以及文科班的氛围。” 何英：“你这不是胡闹吗，你有在文科班上过课吗，就喜欢文科班的氛围了？转科是大事，我不同意，你如果非要转，就把家长叫过来，让他们亲自和我说！” ……她要如何跟班主任解释，自己还真听过文科班中的文科班的课。 程小寻轻轻抿唇，“何老师，我家里只有外婆，父母都不在了。” 何英面色一滞，她刚才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那你更不能草率做这样的决定，你家地址在哪儿，我亲自去和你外婆说。” 程小寻低声回答：“何老师，我外婆是完全尊重我的决定的……” 何英喉中一梗，她从教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年级第一要主动转文科班的！要知道在实高这种重理轻文的学校，除了一开始就喜欢文科那一拨人，其余学文的那都是在理科实在混不走才去的。 学生不和她讲道理，她索性也不讲了，直接往椅子上一靠，双手一摆。 “我不知道你们最近都怎么了，虞文周莫名其妙就往下落，你也是，好不容易上去了又要闹什么转科。程小寻，何老师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你转科的事我不会同意，以后你会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程小寻深知何英这儿自己是说不通了，她咬咬唇，“何老师我肯定会转科的。” 话毕，也不顾班主任气得发红的脸，转身就离开了。 - 但程小寻最终还是转成了科。 何英那里没有走通，她直接去找了教导主任，双方也不陌生，见面就将正事摊开来说了。 商讨到最后，两方都做出了让步。 程小寻本来是想直接转到艺体班，和路钦做同桌的，但教导主任坚决不准。说艺体班太散了，轻松是轻松，学习氛围却太过寡淡。 在她的保证之下，教导主任同意她转到文科重点班去学习，条件是月考得进年级前十。 程小寻一口就答应下来。 虽然和她刚开始的设想有所出入，不过总算转科成功了。 程小寻当晚自习放学就搬到了文科班，虞文周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亲自将她送到新的班级。 两人下去的时候，教室已经空无一人。 她指着靠后门的最后一排空位，“学霸，就将桌子放这儿吧，我想一个人坐。” 虞文周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将其心底那一点点的小心思都透析，但他仍是点了点头，如她所言将桌子摆在了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程小寻将手中的一摞书放到桌子上，微笑着对虞文周道：“谢谢你啊，我的学霸男神。咱可说好了，下次月考后，文理科的第一名只能是我俩。” 少年回之一笑，“恩。不过我还是很惊讶，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转到文科。” 程小寻将关上教室的灯，和虞文周并肩走着。 “放心，我都考虑清楚了。是真的很喜欢历史文化、地理趣闻、政治格局，理科的公式还真不适合我呢。” 虞文周微微颔首，并不多劝，都自己找到教导主任那儿去了，想必考虑得已是十分清楚。 他一路将程小寻送到了宿舍大门口，这次恐怕是真的告别了，其实这样也好。 两人继续做同桌的话，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要调整多久。 “学霸，那么再见了啊，和你做同桌的时光，我很喜欢。”程小寻就立于路灯之下，橘光从上面垂下来，令她度上层温柔。 他忍不住会心一笑，抬手最后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将她揽进了怀里。 “小寻，再见了。” 程小寻没料到虞文周会抱住自己，面色怔怔，旋即，她也环住对方。 “恩，再见了，学霸同桌。” 虞文周轻笑着放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次真的说再见了，我年少唯一喜欢上的女孩。 - 路钦是第二天才知道程小寻转科的事，无意间从文武的口中听说的，他当即就给程小寻打了电话。 彼时，程小寻刚从任课老师那儿要来上学期的教案，她一看是路钦的电话，毫不迟疑的就接了起来。 “喂，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路钦语气沉沉，“来篮球场，我有事问你。” 简单交代一句话，就直接收了线。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觉得对方知道自己转科的事了，于是匆匆赴约。 程小寻到篮球场时，路钦已经等在这儿，目光沉沉看着她一步步靠近。 “喂，我到新班级第一天，你就让我翘课啊？”她愈发肯定对方是为着这件事约自己，开口就招了。 路钦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吓人，“你为什么忽然转科，是因为虞文周，还是因为我？” 程小寻心中微动，他还真敢猜，不过她听着倒挺欢喜。 “是啊，就是因为你，我本来还想过来和你做同桌来着，被教导主任无情地拒绝了。” 路钦的脸沉了几分，郑重地说：“小寻，不要为了我，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你在理科读得好好的，跑来读什么文科？” 他说得太过郑重其事，程小寻愣了愣，不再开玩笑，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放心，我并不是因为贪图享乐，所以才想转文科的。而是因为真正的喜欢，说因为你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因为和你互换的那段时间，我彻底被文科迷住了。” 路钦的表情告诉她，他并不是十分相信。 程小寻笑了笑又道：“包括给你们补课的时候，我能记得那样深都全是因为喜欢啊。就好像你喜欢电竞，所以愿意为之付出努力，日夜颠倒。我也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科目，放弃之前获取的成功，重新开始。至于和你同桌，是锦上添花，能够成功那很好，不能成功也没关系。” 她抬头，望住路钦，“毕竟，我们的一生还很长，并不急于一时对么？” 路钦与之对视，见她目光坚定，毫无作假的迹象，表情慢慢缓和。 刚知道她转科的时候，他真的吓一跳，生怕她因为一时冲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是，一生还很长，我们不急。”他终于展露笑意，抬手搭上她肩膀，揽着她往回走，“快回去了，别第一天就被老师骂。” 程小寻任由他揽着自己，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心情前所有未的轻松。 - 转科之后的时间像是被上了加速发条，眨眼之间，一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 路钦本想在高二下册的期末之后转到文科重点班，但想到程小寻那句，“一生很长，不用急”，他就又默默放弃了。 他无法保证两人在同班之后的发展进度，也无法保证能让程小寻静心学习到高考前夕，那么，就先彼此保持距离。 于是，整个高三学年，虞文周、路钦、程小寻都在不同的班级各自努力。 如程小寻和虞文周约定的那样，自高二下的月考后，文理的第一名永远都是他俩，而路钦也终于在模拟考试的时候进入年级前十。 随着高考的逼近，一行人迎来了高中的最后一堂课。 各班都很热闹，黑板上写着“高考加油”的字样，已经有人开始合影。 当然，也有些班级的氛围很紧张，个别班级仍坚持着认真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修，譬如程小寻所在的重点班。 “嗡嗡——”手机不停嗡鸣，微信群里简直炸响了锅。 高三之后，程小寻的寝室和路钦所在寝室一起拉了个群，这会儿，李子昊、易子君、李安颖他们都在拍班上的盛况。有的学生已经开始抛书，有的开始呐喊狂欢。 而程小寻的班级安静得落针可闻，压抑得可怕，她偷偷拿手机拍了自己班上的状况。 『没想到居然是以做卷子这么无聊的方式，告别高中最后一堂课/(tot)/~~』 然后沈俊杰紧跟其后，发来了二十班的状况，也是安静得可怕，学生还在认真算题…… 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全然不同的氛围。 最后一堂课了，程小寻也很想和其他班级一样，大家最后讲几句体己话，在教室里合个影。 但也只能想想，重点班越到最后，班里气氛越是压抑。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就连虞文周也发言了，而路钦却出奇的安静，一言不发。 程小寻正奇怪，广播里突然响起了略为熟悉的旋律。 前奏播放时，一个低沉而又磁性的男声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高三的最后一晚，潜进广播室送一首歌给大家减压，高考加油。” 是路钦。 话毕，音乐继续播放，熟悉乐声萦绕在校园。 仿佛被附着了魔力一般，高三所有的班级忽的就蠢蠢欲动起来。旋即，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来到阳台上，放声高歌。 一个班级，两个班级……高三所有班级的学生都一齐涌到教学楼的阳台，开始了大合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协直到变老。” 歌声雷动，整个校园的上空都可见这群学子坚定的信念，纯粹而可贵。 程小寻也立于人群中，眼光盈盈合唱着这首具有特殊意义的歌，高二运动会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脑中一闪而过。 “嗡嗡——” 手机又进来一条信息。 是路钦私聊的她：『这样的告别方式有特别一些吗？』 程小寻嘴角瞬时弯起，站在原地痴笑起来。 自己的高中何其幸运，遇到这么好的一群人，陪伴自己走过岁月里最珍贵的一段光阴。 她回复了路钦的信息，加入到大合唱的队伍，这样的告别方式足够深刻了吧。 正如歌词暗含的寓意一般： 高考之后虽然告别了中学时代，却也是新的开始，总会有人成功和失败。但只要永不向命运低头，幸运和成功一定会降临到你我头上。 在十七八岁这个最好的年纪，我们收获颇多，也失去不少。 但请相信，岁月温柔，梦想终会成真。 ——全文完—— 第57章 番外 虞文周是在进入大学的第一天认识简芮的。 挟着夏季余温的九月，南方沿海的一座大都市，空气燥热，新生摩肩接踵。虞文周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头晕脑胀，终于抵达了s大。他最终没有去帝都上大学，而是选择了与之相隔几千公里的魔都，南辕北辙。 这天是迎新的第一天，他很快就找到了土木工程学院的学长，两人之前就在群里接触过，寒暄几句就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周围很热闹，不少新生拖箱带包地走在路上，两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看起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学长约莫是迎新太累，而虞文周的脑子里却涌现出程小寻的身影，她现在应该也去q大报道了吧。 脑子里装着事情，视线所及就不那么清晰，他忽的就撞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啊——”被撞到的女生娇呼一声，“诶，你怎么不看路呐，好疼……” 虞文周霎时回神，朝女孩儿伸出手，“对不起，刚刚有些走神，你没事吧。” 女孩的手从额头拿开，这才看清虞文周的面容，面色一怔，竟愣在了原地。 “你，没事吧，撞到哪儿了？”他见对方怔怔，又确认了一遍。 女孩儿皮肤白皙，带着些淡妆，个子大约有170，算高了。拖着个正红色的行李箱，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儿，也不知这一摔到底重不重。 对方愣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大眼睛回答：“没、没事。” 说着，她伸手握住了虞文周伸过来的手，许是日头太盛，她脸上带着薄薄的红。 “同学，你以后走路可别走神了，今天这一撞我们也算认识了。我叫简芮，是舞蹈系大一的新生，同学你也是新生吧？” 女孩居然很自来熟地对他做起了自我介绍。 虞文周微微一愣，旋即恢复正常。 他冲着女孩儿微微一笑，“你好，我叫虞文周，土木工程的大一新生。你没事就好，我急着回宿舍放行李然后报道，那么，再见了。” 简芮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树荫的尽头。 这天，知鸟的叫声懒懒的，阳光很好，从树叶缝儿落在少年身上，将他的笑容映照得格外温柔。风一吹，就轻易地将他印刻在少女心间。 这是简芮第一次遇见虞文周，也是她对虞文周一见钟情的日子。 * 虞文周第二次遇见简芮是在迎新晚会的舞台。 他作为蜀城当年的理科状元，顶着全系第一的光环进入s大，顺理成章地被选为新生代表，在主席台公开讲话。 这样的讲话他从小学开始就腻了，但又不得不做，候场的时候，有些无聊。 简芮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哎，虞文周，好巧啊，这儿也能遇见。” 女孩儿穿着舞蹈服，脸上挂着漂亮的舞妆，热情地过来和他打招呼，也不顾一旁老师蹙紧的眉。 他正巧无聊得紧，也就乐得和对方寒暄几句。 “你也在候场？一会儿要跳舞吗？”只见过一面的人，完全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简芮却似乎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嗯呐，第一个节目呢，在一万多人面前表演，有些紧张。” 虞文周淡淡一笑，“放轻松，我还在你前头呢。” 话毕，主席台上前一位学长讲话完毕，到他了。他对着女孩儿颔首示意，踏步走上了阶梯。 简芮还纳闷，她们的舞蹈分明是第一个节目，虞文周怎么会在她前头？ 却听少年声音如潺潺流水，淌过心间，原来他就是整个新生的代表，一个市的状元呢。 真厉害。 男生着白色衬衫，深色的裤子，干干净净，声音温润，在主席台自信地演讲着。 简芮头一回地将枯燥无味的讲话稿一字一句听进了心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白衣少年，那分明就是她梦想中白马王子的样子。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 虞文周以为和简芮的缘分仅止于此，却没想，第三次见面时，女孩儿就向自己表白了。 那是在乒乓球社的社团，中国乒乓球这年在里约奥运会终于夺得了广泛的关注度，张继科、马龙、刘国辉等一众人真正走近大众的目光。 人们开始理解作为“特种部队”的乒乓球国家队，要保持住在世界的神话有多么不易，乒乓球也瞬间在国内流行起来。 虞文周觉得乒乓球的必胜心理和从前的自己何其相似，于是当路过乒乓球社团招新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加入了。 社团的第一次相聚，他便遇到简芮，对方也加入了球社。 “虞文周，你也加入乒乓球社了？真有缘！”简芮几乎是立刻就走到了他的身旁。 仿佛两个人早就认识了，其他人都怀疑他们是同一个学校考过来的。 因为虞文周光环太盛，所以聚会的晚上，有很多人都来找他搭话。介于大家是头一次见面，以后也要长期相处，他都耐着性子聊了几句。 反而是自来熟的简芮，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晚居然都没来找他说几句话。虞文周视线偶尔落在她身上，女孩儿都在喝酒，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 简芮人生得白净漂亮，许是跳舞的原因，身材也好。酒过三巡，就已经有好几个男生上前搭讪，女孩儿都巧妙地挡掉了对方的邀约。 虞文周见状，笑了笑，闷了口酒起身回学校。却不料刚走出几步，女孩儿居然追了出来。 “虞文周，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学校。”简芮踩着坡跟凉鞋，大概是酒喝得有些多，走得磕磕绊绊。 眼见女孩儿就要摔下去，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很快便松开。 “小心一些。” 简芮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嗯一声。 一路上都是简芮在找他说话，时不时问问他川城怎么样，那边的吃的好吃不好吃，山水是不是真漂亮，以前的高中怎么怎么样…… 倒好像两人果真是投机的朋友，有聊不完的话题。 虞文周本着男生的风度，将简芮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才礼貌道别。 对方却伸手拉住他的一角，咬了咬唇道：“虞文周，我喜欢你，请问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下吗？” 直白得可爱。 他立时愣在原地，从来还没遇见过第三次见面就表白的女孩儿，偏偏对方又如此真诚直率，完全不像是讲笑。 虞文周扒开简芮的手，“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 头也不回地走开。 简芮再一次愣愣望着他的背影，她打听清楚他单身、目前只加入了乒乓球社，却没料到对方心底藏着一个人。 她以为，这么完满的人，应当是被惦记着的那一个才对。 * 虞文周没想的是，简芮并没有就此放弃。 土木工程和舞蹈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系，女孩儿却总能找到机会来同自己一起上课，选修课、早晚自修、甚至是专业课。 简芮的成绩其实不怎么好，属于文化课大约刚好能低空飘过的那一拨，但她专业课很出色，舞跳得也很棒。因为人长得漂亮，在学校里追求者众多，却被她一一拒绝。 原因无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舞蹈系大美女简芮只喜欢一个人，土木工程的男神，虞文周。 到后来，就连土木系最古板的老教授都知道有个叫简芮的女孩子，追着他最得意的学生。 从大一到大四，从研一到研三，所有人都为简芮的坚持所动容，除了虞文周。 虞文周不是不知道简芮的心思，也曾冷言冷语拒绝，但对方却永不言弃，七年如一日。 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但忘记一个人却难。 年少时期爱上的女孩，他花了七八年的时间，仍然不能释怀。所以也不能许诺其他人，那不公平。 简芮却并不在乎，她以为冰山总有融化的一刻，年少爱过的女孩终会有自己的归宿。到那时，虞文周便能彻底死心罢。 所以她从未放弃，始终坚持本心，追逐着自己一眼就爱上的人。 简芮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见到那个女孩子，直到虞文周上班的第一年。 那个人结婚了。 * 程小寻和路钦的婚礼选在草长莺飞的春季。 整个小岛被包下，碧蓝的天空海洋连成一线，金黄色的砂砾被晒了一天，脚踩上去还能感受到日光的余温。 虞文周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很少和她见面了，转眼，竟过去了七年之久。 程小寻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已经出落成一个大美人。她一袭淡粉色连衣裙，端着两杯果汁，笑意盈盈地来到自己眼前。 “虞学霸，好久不见啦！你这个建筑师也太忙了吧，过年都不回！”她程小寻很自然地递给他一杯果汁，然后将视线转向简芮，“学霸，这位美女是谁啊？” 语气熟稔，仿佛中间隔着的光阴完全不存在。 简芮默默打量着女孩儿，与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她本以为程小寻是很女王气得女生，没想到会是如此天真烂漫的女孩，一双眼睛灵动，像会说话的精灵。 “课业繁忙啊，我不努力的话，怎么配得上你心中的学神形象。”虞文周接过果汁，笑着回答，“这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简芮。” “简芮你好啊，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程小寻笑着将另一杯果汁递给简芮，然后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啊。” 简芮微微愣怔，这个女孩子和自己想象的完全是两个人。 单纯热情，和自己一般的自来熟，完全令人讨厌不起来，反而很轻易就喜欢上了这个朋友…… 程小寻带着他俩和李子昊、蕾拉一行人会和了，路钦在接待其他的宾客，没有在这里。 “艾瑞巴蒂，看我，这是学霸的朋友，简芮，从今天开始也是我们的朋友了。”她微微往后退了小半步，将简芮介绍给众人。 蕾拉更是自来熟，上来就勾肩搭背地，“哇，简芮，你好漂亮。中国真是人杰地灵，我不要回国了！” 程小寻扑哧笑出声，又为简芮一一介绍了高中的这一群朋友。 简芮本来也是个自来熟，人也漂亮开朗，很快就与他们熟路起来。 越是接触下去，她越是羡慕程小寻，这也是相当温暖的一群人呐。在聊天的过程中，简芮听说了很多他们高中和大学的趣事，无意间得知程小寻居然是蜀城的文科状元时，已经被对方深深折服。 这样聪明、单纯、可爱的女孩子，自己如果是男孩子的话，也会轻易地喜欢上吧！ 然后，简芮见到了新郎，打败虞文周的劲敌——路钦。 男人一头利落的白色短发，侧脸轮廓分明，剑眉凛厉，十分俊朗不羁。本来目光淡淡，却在看见程小寻的那一秒，平添温柔。 很般配。 虞文周看见路钦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波澜起伏，两人对视一眼，颔首示意。 路钦再也不是那个危险的白发校霸。 大学他如愿加入ktw战队，三年横扫五个比赛的冠军，拿下两个个人mvp。大四跟随战队参加电子竞技世锦赛，更是夺得世界冠军的头衔，一夜之间成为万千大众的偶像。 这些年来，他改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对程小寻的爱。 简芮看着新郎新娘走过花环拱门，在司仪的主持之下，在众人的祝福之中结为夫妇，纵情拥吻。 而身边的虞文周始终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她知道温柔如他，一定是真心实意地在祝福。 他爱过的女孩，和他很般配。 * 夜晚，海岸的夜风很盛，潮水打在脚踝，带着春季残余的寒意。 虞文周抄手独自走在海滩之上，月色撩人，远处灯火辉煌，是婚礼的晚宴party。 “虞学霸！”软糯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他猛地回头，面色一滞，“简芮……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七年的时光足够你了解一个人，仅仅是一个微弱的表情变换，简芮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她上前两步，与其并肩散起了步，“刚才以为我是她吧，这么多年我都叫你的名字，好亏啊。” 虞文周沉默，今晚并不是谈论这些的合适时机。 “虞文周，”简芮驻足，就地坐下，披肩在海风的吹拂之下肆意飞扬。 她抬头对上男人的眸，“咱们聊聊吧。” 他叹一口气，终是在她身边坐下。 简芮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微微抿唇，“她很完美，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感觉是一个无法超越的情敌呢。” 虞文周早就料到绕不开这个话题，“简芮，对不起。” “恩。”女孩轻轻摇头，对着他明媚一笑，一如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虞文周，我们说再见吧。” 她捧起一掌沙粒，摊开，瞬息之间便从指缝中逃匿干净。就像他们两个的关系，只要一个人放手，便彻底没救了。 虞文周全然没有料到她是想和自己说这个。 简芮却没有给他过多的反映时间，又接着道：“学霸啊，我好像真的没有办法打动你呢！这么多年，也有些累了，今天见到小寻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是，” 她深深凝注爱了七年的男人，“我还是要最后话唠一句，她嫁了，你也该真正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吗？” “简芮——” 虞文周本想说两句宽慰的话语，却被对方封住。 海浪拍打岸口，像是美丽的乐章。 简芮微仰身体，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唇，携裹着七年的坚持。 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女孩儿的眨眼轻笑，她说：“七年时光，换你一个吻，也算值当吧。” 然后，陪伴他整个大学时光的女孩，也走了。 命运幽默，令这些痴爱之人常常沉默。 有时候，一整个宇宙似乎也换不来一颗红豆。 * 婚礼之后，简芮就真的从虞文周的生命中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回到魔都，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人的生活。 没有人再大清早的就约他外出吃早餐；也没有人在设计图纸的时候骚扰他，和他说某个电视剧多么的撩人；再没有人在他熬夜赶稿的时候，陪他聊天到天明。 那个曾经理所当然待在他身边的女孩，真的就此离开了。 虞文周居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简芮在自己的生活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痕迹。 深刻到整整三年，也无法磨灭。 “嗡嗡——”手机微信闪个不停，全是为晚上寝室长的婚前单身派对。 虞文周按了按额头，回复了条语音：“刚下班，我马上回学校，你们先把酒上着。” 寝室长单了这么些年，终于决定忘记初恋女神，安心和追了自己一年的妹子结婚。 他忽然又想起了简芮，这么些年，自己似乎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或者，换句话说，是不敢去打扰对方的生活。 q大离他上班的地方并不远，虞文周是步行去的学校，路过一家首饰店时，他忽然驻足。 这是简芮最喜欢的牌子。 鬼使神差地，他就抬步走了进去，反应过来时，店员已经热情的迎了上来。 虞文周不好又直接出去，索性在最近的柜台随便看了看，那颗红豆状的宝石一下就闯入了他的眼帘。 “麻烦把这个帮我包起来。”他指着红宝石道。 店员大约是没遇到如此速战速决的顾客，笑得极其热情，“先生真是好眼光，这颗红豆宝石仅此一款，全球限量呢，您女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虞文周一愣，摇头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因为这个插曲，他到学校时，不可避免地迟到了，被罚酒一瓶。 单身男人最后的狂欢，寝室长一行人喝了不少，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哎，我说老三，你和简芮到底什么情况啊？”寝室长说着拍了一下桌子，“人妹子多好啊，死心塌地爱你七年，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赶人走了呢？！” 虞文周目光沉沉，没有回答，沉闷了干了一整杯。 同宿舍的胖子也看不下去了，“老三你倒是说说，这么些年，你就一点没动心过？” 虞文周酒杯一顿，动心吗，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啊。 年少的执念太深，掩住了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旁人。 他斟满酒杯，“动没动心又怎么样呢？” 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 寝室长恨铁不成钢地猛拍他肩，“我说老三你做什么都果敢决绝，唯独这感情，你总是畏畏缩缩，真是太tm不爷们儿了！简芮怎么就看上你了，不就是生了个好皮囊和好脑子吗！” “是啊，”胖子跟着附和，“简妹子回学校还交代别和你说，我说你这么混账谁要和你说啊！” 虞文周将手中的酒杯猛地往桌子上一拍，“你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寝室长一脚踹在他椅子上，“还不明白？简芮也在q大呢，难道你还要哥们儿亲自将她带到你面前？” 他腾的一下站起，头也不回地融进了校园的夜色之中。他明白，人生中没有那么多的失而复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虞文周跑遍了九栋教学楼，三个操场，学校的小花园，小池塘，一无所获。 这一刻，他才发现，简芮走了之后，自己居然没有了她任何的联系方式。 虞文周立在原地，打开黑色丝绒盒子，红豆静静躺在里面，而他想赠与的主人却杳无音讯。 或许，错过了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吧。 正消沉的想着，一股力突然撞上他，手一抖，红宝石连着盒子一齐飞了出去。 虞文周神色一变，伸手想捞住宝石，却为时已晚。 眼见着红宝石就要跌落在地上，一只白净的手掌托住了它。 简芮跌坐在地上，望着掌心的红豆怔怔出神。 再抬头，四目相对，俱是愣怔。 虞文周望着地上的女孩儿，脸上慢慢展露笑意，一把拉起她，揽进怀里。 “简芮小姐，欢迎回来。” 半晌，简芮才紧紧环住男人，她知道这个拥抱意味什么。 七年的执着终于得偿所愿，那颗红豆最终还是被她紧紧握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