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奉天靖难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大汉,辽东王宫。 刘安看着面前的铜镜,映出的俊朗面容让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三十岁的自己,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然白发苍苍垂暮老矣,在临终之前刚完成《两汉门阀制度研究》的终稿。 “王上。”侍卫恭敬的说道,“太后派来传旨的使者又来了。” 刘安按住太阳穴,任由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汉高祖刘邦的侄子,因军功卓著,受封辽东王,执掌军队抵御东胡。 高祖刘邦因为亲征受伤而不治身亡,惠帝刘盈继位,吕后被尊为皇太后,在汉惠帝驾崩后,吕后先后拥立了两位少帝,两度临朝称制。 吕氏掌权之后,持续迫害刘氏皇室,刘安作为为数不多掌握兵权的刘氏皇族,自然也就成了吕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不过他掌兵在外,所以吕后也一直都没有对他动手的机会。如今吕后病危,便连下数旨召见他,明显是图谋不轨,想要在临终前将隐患彻底清除。 “王上,太后派来的人我们见还是不见?” 听到侍卫的呼唤,刘安这才回过神来,他思忖片刻,道:“事已至此,那便见一见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刘安在整理完记忆之后,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点数。 经过多年的经营,刘安麾下辽东军已然称得上是兵强马壮,就算与朝廷硬刚也毫不逊色。手握重兵,自然底气十足。 …… 辽东王宫当中,在一众将领的注视下,一位宦官大步走入殿内,对坐在王座上的刘安微微躬身:“郎中令张石庆,参见辽东王。” 郎中令为九卿之一,掌宫廷侍卫,张石庆也是吕太后的心腹宦官,地位显赫。 一位辽东将领面色不悦的质问道:“既见王上,为何不跪?” 张石庆瞥了一眼那位将领,淡淡的说道:“我奉太后之命而来,何须行跪拜之礼。难道,辽东王比太后还要有威仪吗?” “狂妄!”那位将领勃然大怒,手握腰间刀柄,“你一个阉人,也敢在王上面前如此放肆,我斩了你也不为过!” 王宫里的辽东将领们此刻也都面色不善的盯着张石庆。 他们这些刘安的心腹,追随王上征战多年,忠心耿耿。正所谓主辱臣死,纵然对方是太后派来的钦差大臣,也不可侮辱自家王上! “好了。”刘安挥了挥手,示意这些效忠自己的将领们稍安勿躁,而后用平静的眼神看向了张石庆,“太后那边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还请张公公直说吧。” “辽东王。”张石庆依旧保持着咄咄逼人的态度,质问道:“太后数次召见于你,为何你一直都置之不理?” 刘安淡定的说道:“孤坐镇辽东,替朝廷抵御东胡,军中事务繁多,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此乃谎言。 吕后这么一个守了八年寡的老寡妇,想要召见刘安这个年轻力壮的辽东王,明显是图谋不轨啊! 当然,吕后不是图刘安的身子,而是图他手上的兵权。 换做任何一个人掌权,都不可能对他这个手握重兵的辽东王视若无睹。 刘安在自己的地盘辽东,尚且还能做到独善其身。可如果他去了国都长安,那便是关进笼子里的老虎,任由吕后处置。最终的结局,好一点是圈禁终生,往坏处想的话就是直接被找个借口弄死。 吕后杀刘氏皇族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她处理刘安的方式有九种,九种! “辽东王可是有不轨之心!” 张庆石忽然大喝一声,“高祖命你坐镇辽东,为我大汉守卫边疆,这些年来你却不断的扩张军队、拥兵自重,谋反之心愈演愈烈!” “哦。”刘安饶有兴致的问道,“孤若真要谋反,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张庆石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压根没想到刘安会给出这么诚挚的回答。 对啊,倘若辽东王真要谋反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刘安占据辽东,控制着大汉边关门户,进可攻退可守。吕后虽然看不惯他,但又不敢真对他动手,甚至还要源源不断的为辽东提供军饷粮草。 倘若真把刘安逼急了,要与朝廷玉石俱焚,放任东胡异族入侵大汉,吕后就真的后悔都晚了。 “你...你万万不可谋反!”张石庆已经急的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因为他的一席话把辽东王逼反,吕后能把张石庆的九族全都斩成八段。 刘安已经笑了:“孤也只是说个玩笑罢了。” 你说我要谋反,可我要是真打算谋反,你又不高兴了。 张石庆这才松了口气,擦去额头的大汗,说话也变得温和了起来:“王上,这种玩笑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事实证明,当别人怀疑你谋反的时候,你最好真有谋反的实力。 “孤已经知道张公公的意思了。”刘安微笑着说道,“太后的心思,孤也很体谅。” 张石庆心中一喜,问道:“既然如此,王上打算何时启程前往长安?” “谁与你说,孤要去长安了?”刘安反问道。 “王上...您说的话不就是代表...” “孤说的是,孤很体谅太后的心思。”刘安的嘴角微微上扬,“太后的心思,不就是打算将大汉宗室赶尽杀绝吗?” 张石庆闻言顿感不妙,瞳孔骤缩:“辽东王,何出此言?” 殿外风雪骤然加剧,其声如虎啸龙吟。 “高祖的长子齐王,统辖七十三城,却在宴席上被吕后下毒,献城阳郡给吕后之女才得以保命! 高祖的第三子赵王,因高祖曾欲立其为太子,遭吕后嫉恨,便被这妖后毒杀,年仅十一岁,其母戚夫人也被制成人彘折磨致死! 高祖的第五子梁王,被迫娶吕氏之女为妻,宠妃被吕氏毒杀后绝望自杀,死后被吕后废黜封国! 高祖的八子燕王,其子被吕后杀害,封国被废除! 高祖的嫡子孝惠皇帝,性格温和便被吕后视作傀儡,终日饮酒抑郁而终!” 刘安拍案而起,高声喝道:“孤乃高祖亲封的辽东王,奉命镇守边关,护卫大汉太平! 今吕氏不轨,行篡权之举,屠戮宗室,孤焉能坐视她毁了我大汉的江山社稷? 今日,孤以皇室宗亲之名于辽东起兵,清君侧、除奸逆,奉天靖难!” 刘安声如洪钟,气势浑厚,郎朗之音将众人全都震慑的目瞪口呆。 …… 《史记·靖祖本纪》:靖祖,名安,高祖之侄也,因军功卓著受封辽东王。逢吕氏专权之际,靖祖起兵奉天靖难,玄甲映雪,凉刀断佞,虽古之名将未能过也。 其功盖日月之业,德配天地之广,薨后汉武帝追尊其为皇帝,庙号靖祖。 太史公曰:“靖祖剪除诸吕而不居功,历经七朝辅佐三帝而不揽权。昔萧何镇关中,寇恂守河内,皆以文治称。 靖祖上兼文武之资,外攘东胡于关外,隐于朝,立于野,实配皇祖开创之功。而守文致理,充拓疆宇,才略之大,条理之密,过尧舜之远矣。” 第2章 诸位可愿随孤匡扶汉室!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奉天靖难?” 张石庆面色大为惊骇,“辽东王,你果真是要谋反啊!” 刘安抽出腰间佩刀,玄铁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冷光,杀意凌然几乎要凝为实质。 “这大汉天下,本就是我刘氏的天下,又何来造反一说?”刘安身上阴冷的杀意让殿内温度骤降,冷声道,“太后祸国,尔等鹰犬助纣为虐,罪不容诛!” “辽东王,你敢弑杀上使!”看着刘安提刀走来,张石庆已然吓得腿脚发软瘫倒在地,声线颤抖的对殿内一众辽东将领怒吼,“尔等难道要坐视辽东王杀我吗,还不快快将他拿下?若我死于辽东,太后定会将辽东夷为平地,届时尔等皆不得好死!” 面对张石庆的威胁之言,辽东众将的眼神冷淡,丝毫没有援助的动作。 他们作为王上的心腹将领,追随王上出生入死,王上若是要造反,他们便敢追随王上造反! “在场的诸位都是大汉忠臣,又岂会惧你这太后鹰犬?”刘安狞笑道,“今日,孤便要以你这奸佞之血,以祭高祖在天之灵!” “辽东王,有话好说!”张石庆目眦欲裂,跪地求饶道:“只要你放我一马,我愿...”没等他将求饶的话说完,在其惊恐的眼神之中,刘安已然挥刀落下,刀刃划空的风声呼啸凌冽。 人头滚滚,鲜血将殿内青砖染红。 刘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太后要对他动手,他只能起兵反抗。 前世的刘安作为一名钻研历史的教授,最大的愿望便是子孙平安,家族兴隆。 他上一世常年沉浸在史书资料当中。翻遍古籍之后,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王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衰弱覆灭,但家族却可以做到屹立千年而不倒。 重生大汉,刘安没有称帝的想法,因为他有着比称帝更大的野望。 自秦以来,便没有任何一个帝国的国祚能够超过三百年。即使当上了皇帝,数百年后,王朝霸业也会随之坍塌崩坏,烟消云散。 刘安的野望,便是建立起一个绵延千年的不朽世家! 千年之后,他的后人如同藤蔓,盘桓于王朝根系。两汉的火焰会熄灭,大唐的盛世会崩塌,大明的雄武会沉寂,但是他的血脉,将永远流淌在汉人的脉络! 可现在刘安的家族尚未建立,吕后就已经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吕后要杀他,那便来试一试,谁的刀更快,谁能笑到最后! “诸位。”刘安看着众人,淡然一笑道,“可愿随孤奉天靖难,匡扶汉室?” 众将齐齐下跪,以刀拄地,山呼道:“愿随王上匡扶汉室!” …… 汉高后八年正月,刘安在辽东祭天起兵。青铜鼎中燃烧的艾草青烟直冲云霄,辽东铁骑分列两侧,玄铁盔甲在雪地里泛着冷光。 他亲手将讨吕檄文投入火中,“清君侧,除奸佞”六个大字在烈焰中卷曲成灰。 远在长安的未央宫,椒房殿内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弥漫的药味。 皇太后吕雉斜倚在犀角榻上,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扶手。殿外传来黄门令的通报:“启禀太后,辽东的暗桩传来密函。” “呈上来。”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铜器摩擦。 作为太后心腹的吕祿从黄门令的手上拿过密函,恭敬的递给吕雉。 吕后伸出枯瘦的手臂接过密函,将上面的内容扫视过后,突然剧烈咳嗽。当看到“吕氏子弟窃据枢要,涂炭生灵”时,她猛地攥紧残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辽东王...好你个辽东王刘安...“吕后喘着气冷笑,“当年你还抱着我裙摆叫婶婶,如今竟也有这般锋芒了...” 当年的高祖刘邦还没建立大汉,刘安也不过是个跟着吕雉学识字的孩童。那时她教他抄写《尚书》,他总把“克明俊德”写成“克明浚德”。 谁能想到,这个被自己抱在膝头的孩子,当年连《尚书》里的字都认不全,如今却能写出来如刀剑般犀利的檄文。 “太后息怒。”吕祿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姑姑。 他们吕氏因吕后而兴,一族之运全都寄托在了一位女子的身上。 吕后掌权,先后分封吕氏家族十几人为王为侯,侄子吕禄为赵王、吕产封梁王、吕台为吕王……,就连当今皇后也是她吕雉的侄孙女。 朝中手握大权的大臣们,也多为吕氏党羽,这些人全都将吕后视作神明。 “你不懂...”吕后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狐裘,“高祖平定天下之后,杀白马歃血与群臣定下‘非刘氏为王,天下共击之’的白马之盟。 我却违背了高祖与群臣定下的白马之盟,封吕氏为王,刘氏皇族和大臣对此早已不满。 我在的时候,尚且还能压制皇族、震慑群臣。可如今我病入膏肓,那些跟吕氏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们便开始蠢蠢欲动了。只不过我只要还剩着一口气,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辽东王刘安点燃了第一把讨吕的火焰,他便如深夜的萤火一般,会引动无数对吕氏不满的人一起反抗。” 吕祿闻言,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说道:“姑姑,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杀了他!” 吕后用手帕擦去唇边的血迹,眼神变得冰冷,毫不犹豫的说道,“趁着事态尚还可控,我们必须要杀了刘安,屠尽辽东,以此来震慑住那些图谋不轨的人!” 她看向了吕祿,冷静的说道,“祿儿,我会下旨让你担任上将军,统领南北二军,出兵平定辽东之乱。你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平息叛乱,诛杀刘安!” 南北二军作为大汉最为精锐的中央军,与南军共同构成京师防卫体系。经过多年的培养,北军的总兵力约为七万余人,南军两万余,成为拱卫京城的核心力量。 其兵员主要来自京畿三辅地区的良家子,即品行端正、家境殷实的中小地主或富裕自耕农子弟,经过一年郡国兵训练后编入北军。 这是吕后手上最强大的军队,而现在她将这支军队托付给了吕祿,只为一举歼灭以刘安为首的辽东军。 “侄儿明白!”吕祿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与狂喜,对太后俯首下跪。 他低着头,眼眸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刘安,便用你的项上人头,来作为我吕氏一族掌控天下的祭品吧! …… 第3章 辽东王,你赢了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辽东的旷野之上,吕军陈兵十万,严阵以待。晨雾尚未散尽,十万披坚执锐的大军已在原野上铺开鱼鳞大阵,青铜戈矛如林,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 作为主帅的吕祿立马阵前,望着远处绵延二十里的营寨,手中虎符被握得发烫——他知道自己带领的是吕氏手中的最强精锐,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但吕祿也没觉得自己会败,他现在执掌的是大汉最强的禁军精锐,这场战争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就算他躺在帅营里睡大觉,南北二军也能踏平辽东。 “报!敌骑距此十里!”斥候滚鞍下马,甲胄上凝着霜花。 吕祿对此感到有些意外:“辽东王疯了吗,明知本帅率领着的十万大军已经压过境来,他竟还有胆让骑兵主动发动攻势? 也罢,本以为是场攻城战,没想到辽东王昏聩,竟然想要在野地与我军交锋,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勇气。” 吕祿冷笑道:“既然他有意寻死,那本帅便送他去死。传本帅令,预备进攻,本帅要屠尽辽地,鸡犬不留! 告知众将士,若有人诛杀辽东王,本帅亲自替他向太后请功,赏万金,封万户侯!” 吕祿的承诺让一众北军将士顿时士气大振,眼神像狼一样凶狠,一个个的高举兵刃,恨不得现在就将辽东王剥皮抽骨。青铜弩机泛着幽蓝,箭矢尾羽上的狼毫在风中簌簌发抖。 当辽东铁骑出现在地平线时,吕祿的令旗重重挥下。强弩齐发,箭镞破空声如闷雷。辽东骑兵却突然散开,玄色甲胄在雪地里如同翻滚的黑色海浪。前排骑兵举着包铁盾牌,盾面被箭矢击出密集凹痕。 “杀!”刘安的手持长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一抖缰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辽东铁骑齐声呐喊,马蹄踏碎积雪,如雪崩后冲天雪浪般杀向敌阵。 吕祿的方阵中央竖起“临”字大旗,数万吕军迅速收缩成圆阵,长矛如刺猬般朝外。前排士兵将拒马桩深深插入雪地,后排弩手在空隙间交替射击。 然而辽东军却选择了最彪悍的冲阵,犹如最锋利的长剑攻入北军阵中。刘安首当其冲,犹如天上魔主,竟手持银枪,枪头将沉重的拒马桩高高挑飞! 重生之后,他便发觉自己这具身体的力量超乎常人。八百斤的巨石,即使是辽东军中硬汉也得三四个人一起才能举动,但刘安却能把巨石当做泡沫一般单手举起。 能拦住战马冲撞的拒马桩,刘安却可将其轻飘飘的挑飞! 站在望楼上的吕祿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吕祿:(/゚Д゚)/??? 那么高那么大的拒马桩,就像纸糊的一样被刘安云淡风轻的挑飞了? 不是哥们儿,这对吗? 开什么玩笑! 与辽东军激战的吕军也都看懵逼了,傻在了原地。 “辽东王刚才是不是用枪把拒马桩挑飞了?”有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活得久了就是好,居然还能看到有人单枪匹马挑飞拒马桩。 “嗯,我好像也看到,这不是错觉。” “这还是人吗,人能用枪挑飞拒马桩?” 此时的刘安已然在北军阵中杀得昏天暗地,胯下白驹长嘶一声,四蹄如电,直贯敌阵。腰间佩刀寒光未敛,亮银枪已如蛟龙出海,枪尖破空之处,吕军铁甲应声崩裂。 “噗!” 一枪洞穿朝吕军阵前将军咽喉,血箭飞溅未落,刘安反手横扫,将其周围将士连人带槊被拦腰斩断,五脏横流。 吕军数位将军瞬息毙命,周遭士卒肝胆俱裂,竟无人敢近身三丈。刘安纵马疾驰,枪影如梨花暴雨,所过之处尸骸伏地成径,血雾弥漫如赤雪纷扬 血染征袍透甲红,辽东谁敢与争锋? 辽东军就这么不讲理的冲垮了吕军的阵型,吕军的将士们再无战意,此刻全都在想着逃跑。 正午时分,风雪依旧,能见度降至百步。吕军的号角声被风雪吞没,阵型大乱。辽东军已然冲入敌阵腹地,开始大肆屠戮。 吕祿的亲兵长被乱刀砍死,尸体坠马时压断了吕祿的佩剑。他抽出匕首继续战斗,却被流矢射中右臂。鲜血浸透狐裘,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不许退!” “死战!” 即使是绝境,吕祿仍然在竭尽全力的怒吼,想要唤醒吕军士卒们的士气。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去搭理他了,所有将士都在仓皇逃窜,只有吕祿一人还留在原地死战。 当刘安率领亲卫出现在这里时,吕军的营寨已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马匹受惊狂奔,践踏死无数步兵。 吕祿在浴血奋战时摔下马来,他的玄铁鱼鳞甲被划出数十道伤痕,大腿被骑兵的马蹄踩得血肉模糊。 此刻,吕祿深知大势已去。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率领十万精锐,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输给辽东王。 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了,刘安已经策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便是吕祿?”刘安骑在马上俯视倒地不起的吕祿,眼神冷淡。 “我败了。” 吕祿凄凉一笑,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仅是他完了,整个吕氏一族全都完了。 此战已经将吕氏一族的家底消耗殆尽,长安城一片空虚。先前太后担忧,吕氏稍微显露颓势,便会有无数人如同野兽一样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更何况此时的吕氏一族已经不是稍显颓势那么简单了,吕军全军覆没,刘安已经折断了吕氏的羽翼,用獠牙抵住了吕氏的喉咙。 他吕祿,便是吕氏最大的罪人。 “辽东王,你赢了。”吕祿用断剑拄在地上,将遍体鳞伤的身躯勉强撑起,抬头直视刘安,“此战之后,我吕氏江山,任由尔取之。” “笑话!”刘安冷笑一声,傲然道,“高祖提三尺剑而平天下,这江山本就是我刘氏皇族的。 而你以及你们吕氏一族,不过是篡权鼠辈,又何来吕氏江山一说?再者而言,孤起兵讨吕,也从未想过窃据皇位为己有!” 吕祿紧皱眉头,问道:“待你攻破长安之日,难道你不会想着去称帝?” 第4章 发兵,长安!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只有小人才会产生这种想法。”刘安淡淡的说道,“孤乃大汉宗亲,讨吕不过是为了匡扶汉室,等到孤攻破长安之日,皇位自然也还给兄长的后人!” “随你怎么说吧。” 吕祿摇了摇头,根本就不相信刘安所说之言。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打下了天下而不占为己有呢? 更何况刘安还与吕氏不同,他是刘氏皇族,高祖的亲侄子!倘若他坐上的皇位,那断然不会像吕氏一样遭到众人反对。 倘若刘安真的打下来天下,却将皇位还给刘邦之后人,那这般举动,恐怕也只有圣人才能做出来了。 可就高祖刘邦的品行而言,刘氏一族的品行又能好到哪里去? 吕祿不相信刘氏皇族会有这样的圣人。 “吕氏篡权,凌辱皇族,违背太祖高皇帝所立白马之盟,其罪当诛。”刘安将腰间佩刀丢到了吕祿的面前,“念你父亲曾随高祖平秦灭楚,死于战事,孤赐你全尸。” 吕祿捡起长刀,苦笑一声。 事已至此,辽东王能赐他全尸已是万幸,吕祿输得心服口服,俯首道:“谢王上。” 他紧握剑柄,锋利的刀刃划过脖颈,滚烫的鲜血洒在雪地之上,将厚厚的积雪融化成一摊血水。 吕祿的身体也随之倒在地上。 刘安对此并未多看,他将目光望向长安所在的方向。 “发兵,长安!” …… 谁都没想到,吕祿会败给辽东王。 他们更没想到,朝廷的十万精锐会全军覆灭。 辽东之战,让刘安的名字响彻大汉,这位一直隐忍在边境的太祖之侄,第一次出手便引来万众瞩目,以改天换日之势剑指长安。 长安城里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有太多人都以为刘氏皇族已经没落,选择投靠吕氏。而现在刘安在辽东之战的大捷,让这些人又惊又怕。他们都在害怕,等到刘安攻入长安之日,清算这些背刺刘氏皇族的逆臣。 未央宫里,皇太后吕雉将洛阳之战的战报看完之后,久久无言。 太傅吕产此刻正在破口大骂:“吕祿这个蠢货,废物! 十万精锐!朝廷的十万精锐! 他怎么能败给辽东王,他怎么敢败给辽东王!” “好了。”吕后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安静下来,“事已至此,再说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了。刘安已经率领军队直奔长安而来了,你整顿一下长安剩余的军队,做好迎战的准备吧。” “姑姑,吕祿这个废物带着十万精锐全军覆没,长安城中剩余的军队连一万人都凑不齐,怎么可能守得住长安!”吕产既愤怒,又无奈的说道,“辽东之战后,刘安仿若日月般当空而立,诸侯皆以他为主心骨前去投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辽东王已经将军队扩张到十余万。 诸侯的军队巴不得我们吕氏亡族,根本不可能再有军队援助我们。 不仅如此,长安城里也不安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吕氏输定了,我手下的人已经截下了上百个想出城投靠周王的官员。这上百人还只是我截下来的,除此之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逃出了长安。 内忧外患,现在的长安已经像个筛子一样四面漏风,我只凭城中那些不堪入目的部队,怎么可能挡下辽东军的来势汹汹?”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投降不成?”吕后轻轻摩挲指甲,用冰冷的眼神注视吕祿。 在她的目光锁定下,吕产咽了口口水,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守是肯定守不住的,这不投降还等什么? 奈何吕后的眼神如同刀剑一样让他感到锋芒刺背,这些话也不敢说出口。 “你以为只要投降,辽东王和诸侯们就会放过我们吗?”吕后忽然一笑,笑声嘶哑而又凄惨,“以我们这些年做下的事,刘氏皇族恨不得将我吕雉剥皮萱草,我死之后你们也难逃一劫。 但我吕雉一生不弱于人,想让我拱手投降,绝无可能!” 吕后从怀中拿出一块由黄布所包裹的物件放在面前,她缓缓打开黄布,里面赫然是一块精美绝伦的玉玺。 此乃传国玉玺! 此玺的原料是当年楚国的国宝和氏璧,后来秦王统一天下,便将这块号称天下最珍贵的和氏璧雕琢成玉玺并永传后世。 大秦亡国之时,秦王子婴向刘邦献玉玺,标志“天命”从秦转汉。刘邦将玉玺供奉于长乐宫,每逢大典必将其捧出。 传国玉玺看似只是一块精美的玉石,但他代表着的却是天命所归! 在看到传国玉玺的一瞬间,吕产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没有人能在这块玉玺面前忍住欲望,换做任何人都会对传国玉玺露出贪婪的眼神。 吕后拿出来了玉玺却未曾去看,她的视线越过宫墙,仿佛看见刘安和辽东铁骑正踏雪而来。 “刘安...” “想要这玉玺的话,那你也得先踏过我的尸骸才行!” …… 长安城外,寒鸦掠过枯黄的芦苇荡,十余万大军兵临城下,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刘安立马于朱雀门外,望着城头林立的戈矛,此时的他已然身在潮头之上,拦在他面前的只有这最后一道阻拦。 “报!长安城外没有设防,敌军全都龟缩城中不敢露头!”斥候滚鞍下马,甲胄上凝着霜花。 “吕氏一族气数已尽啊。”刘安感慨的说道:“南北二军在辽东被一举歼灭,国都之中此刻竟连一支像样的守军都凑不出来。” 一位辽东将领抱拳道:“王上,末将愿为先锋,领兵攻下城池!” “不必,先派人去劝降。”刘安摆了摆手,道,“告知长安诸将,城若破,非吕氏而不杀。长安乃是我大汉国都,若非迫不得已,孤不想在此与大汉军士兵戎相见,让国都染血。” “诺!” …… 长安的城墙上,军士来报:“报!辽东王派遣信使,意在劝降!” “把辽东王派来的使者杀了,不用听他废话。”吕产面色冷淡。 投降,投什么降? 太后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倘若反军攻入长安,他们吕氏无一人能得善终! 第5章 吕氏人人得而诛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高祖曾与群臣立下白马之盟,然而吕氏公然撕毁盟约,封吕氏一族众人为王。辽东王奉天靖难,率军讨吕,怎么可能放过吕氏一族。 明知已是死局,吕产只想战死,这样也能体面一些。 可他想体面,其他人却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尔等还不遵命行事,杀了辽东王的信使?”吕产见众人不为所动,紧皱眉头的催促道。 “大将军...”一位守将犹豫了一下,上前说道,“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啊?” “混账话!”吕产勃然大怒,“那你便要违抗军令吗,是谁给你的胆子!” “末将无意违抗军令,只是末将以为,辽东王既然派人来劝降了,将士们又无战意,要不我们还是投降吧...” “蠢货!城若破,我们都不得好死,投什么降?” “可辽东王说了,城若破,非吕氏而不杀。我们又不姓吕,我们不应该死啊...” “你不该死,难道我死?”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我这就先杀了你!” 吕产已经被气昏头了,这他妈什么话,我他妈就活该去死吗? 他抽出刀来就要往对方的身上抡,一旁的将领们赶忙上前阻拦:“大将军别冲动啊!” 众人一拥而上将吕产按倒在地,吕产已经气疯了,提刀大吼:“别拦老子,你们他妈放开我!” “大将军不可如此啊,咱们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千万别动手你们他妈倒是放开老子啊!” 这些将领看似是在劝说大将军,实际上已经把吕产按在地上控制住,甚至还有人拿出了麻绳。 没一会儿,吕产就被绑成了个粽子,嘴里被塞了一块又脏又臭的布料,“呜呜”说不出话来。 将领们语重心长的对吕产道:“大将军,你别怪我们不厚道把你绑了起来,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啊,大将军,你身为吕氏一族在此之前享尽荣华富贵,现在大难临头,你不能想着拉我们一起去送死吧。” “辽东王已经说了,城若破,非吕氏而不杀。我们这些人没一个姓吕的,就算辽东王要杀人也杀不到我们的身上。” “辽东王率兵十余万兵临城下,我们肯定是守不住的,想活命也是人之常情。” “大将军,我们这些人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把你绑了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在九泉之下能够体谅我们。” 吕产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尼玛是什么混账话,老子都他妈都被你们绑了,还让老子在九泉之下体谅你们? 要是能在阴曹地府遇见你们,老子非得让你们再死一次不可! 然而吕产似乎从未想过,倘若这世间真有阴曹地府,等他下去的第一时间,死去的刘氏皇族们就能把他给寝皮食肉,千刀万剐。 “来,兄弟们搭把手,把大将军抬出城去,献于辽东王!” 听到这些把自己绑了的将军们这么说,吕产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歪头气晕了过去。 …… 长安城外,辽东军的将士们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要攻入城中了。 “王上,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看来长安守军应该是无心投降了,不如即刻出兵,开始攻城!”有人急切的说道。 然而刘安却只是摆了摆手,道:“不急,这才哪儿到哪儿,再等等。孤相信吕氏肯定是有死战之志,但孤不相信,长安城里的这些军队,也有跟着吕氏一起赴死的信念。” 果不其然,下一刻长安城的城门便被打开,一众城中守将抬着被麻绳绑成粽子的吕产走出了城。 在辽东军士虎视眈眈的眼神中,这些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刘安的面前。 “王上,吕产宁死不降,我等便只能把他绑起来献于王上。”投降的将领们说道,“我等都是迫于无奈,在只能苟且于律吕氏淫威,请王上恕罪!” 刘安点了点头,道:“孤先前说过,非吕氏不杀。你们乃是受吕氏裹挟,实则并无大罪,孤恕罪汝等无罪。” 降将们顿时大喜,赶忙下跪,齐声山呼:“王上,万福金安!” 刘安摆了摆手,示意众将起身免礼。 随后他又将视线放在了昏迷的吕产身上,身边的亲卫们很是懂事,上去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把这位大将军活生生的抽醒了。 吕产晃悠着脑袋迷迷糊糊的醒来,在看到刘安后顿时目露凶光:“刘安,你该死啊!” “放肆!”亲卫们一脚将吕产踹翻,抽刀就要砍了这厮,“虫豸一样的鼠辈,也敢对王上不敬,你才是真该死了!” “慢着。”刘安拦住了亲卫们挥刀的动作,饶有兴致的看着吕产,“你倒是说说,孤为何该死?” 吕产恨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恶狠狠的瞪着刘安:“你谋逆兵变,若是这样的罪都不该死,那谁该死?” “笑话。”刘安的面色冷了下来,“高祖在位时与群臣定下白马之盟,非刘氏为王,天下共击之。 而吕氏却公然违背了白马之盟,大肆称王,岂不是有违高祖?吕后篡权,屠戮宗室,岂不该死!” 吕产被怼的哑口无言,饶是他伶牙俐齿,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怼了。 因为刘安说的都是实话,也是天下人都想说的实话。 只不过一直碍于吕氏的权势滔天,所以天下人不敢说出来这话。可现在刘安已经要击沉吕氏这艘大船了,他说出来这种话,谁又敢反对呢? 吕产虽然愤怒不甘,但他也只能啐了一口血水,愤懑的说道:“刘安,你赢了,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但你记住了,只要吕氏还有一人活着,就会记着这份深仇大恨,将你剥皮抽骨!” “这你放心吧。”刘安微笑着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吕氏有人活下来的,入城之后,吕氏一族人人得而诛之!” “你他妈!” 吕产怒火攻心,竟再一次被气晕了过去。 辽东军的将领们指着吕产,询问道:“王上,这厮该如何处置?” “入城之后,找个典狱的好手来。”刘安冷淡的说道,“篡权者不得好死,孤要将他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刘安身上的森然杀意,令众人不寒而栗。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压在大汉身上数年的吕氏,在这一刻敲动了灭亡的钟声。 第6章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长安城里硝烟四起,战火蔓延全城,即使是皇宫也未能幸免。 “咳咳...”未央宫里,发出阵阵咳嗽声音。 “祖母,外面好乱,朕好怕。”小皇帝刘弘紧紧抓住吕后的裙角,听到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吕后轻抚小皇帝的头发,咳嗽着说道:“咳咳...陛下,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下一刻,殿外传来惨叫的声音,侍卫们被尽数杀之。 身披银甲的刘安提刀而入,鲜血顺着刀尖落在殿内金砖之上,一身的杀意让殿内骤然冷了下来。 “婶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刘安眼神冷冽。 “刘安...” 吕后强撑着身体,即使是穷途末路,她依然扬起脖颈,坐在高处俯视对方,“你好本事啊,我从未想过,将吕氏逼到绝路的人,会是你辽东王刘安。” 刘安用手擦过刀身上的血迹,冷然道,“尔身为太祖高皇帝之妻,却性挟猜疑,置鸩齐悼,残彘戚姬。诸吕用事,天下示私。祸盈斯验,苍狗为菑!” “事已至此,随你怎么说吧。”吕后用手指向龙案,传国玉玺赫然便在案上,“传国玉玺在此,大汉天下,任尔取之。” “笑话!”刘安不屑一笑,“汝以为孤起兵讨吕,是为了这块传国玉玺吗?” 吕后微微颦眉,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就是为了皇位才造反的吗?” “妇人之见,何其短浅!” 刘安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我像你们吕氏一般是篡权之辈?孤起兵讨吕,一心只为匡扶汉室! 事成之后,自然应该由高祖的子嗣承袭帝位!” 在刘安看来,所谓的皇帝也没有多大的诱惑力。 秦王嬴政横扫六合,创立大秦自封始皇帝,想要让大秦绵延万世,是何等的虎视雄哉! 然而无论嬴政有多么的志向高远,大秦又是多么的雄伟强大,这个王朝最终还是以二世而亡作为结局。 再强大的王朝也会陨落,再伟大的皇帝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比起一时称帝,他的野心在于建立起绵延万世的世家,让自己的名字在后世被永远歌颂,让辽东刘氏的后人在未来永远能得以长存。 比起短暂的王朝,刘安希望自己与自己的后人能一直游走在历史长河之中,为青史铭记。 然而吕后不懂这些道理,更不会理解刘安的野心是多么的庞大。 她愣神了一下,而后大笑。 吕雉本就病入膏肓,此时不过是顶着最后一口气来说话,笑起来也显得虚弱不堪,仿若自言自语道:“刘季啊刘季,若你泉下有知,见到你那侄子如此愚昧,不知会作何感想?” 刘季,说的便是太祖高皇帝刘邦。 等到吕后的笑声止住时,她用阴冷的目光注视刘安:“我从未想过,推翻我吕氏的人居然会是你这样的一个蠢货。 当年韩信彭越等人的血,可比今日这殿上的血鲜艳多了。 你以为诛灭吕氏就能永保太平?待新帝长成,你这辽东王的头颅,未必比我吕雉的安稳!” “那你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刘安提刀斩断殿内帷幕,将这截帷幕丢到了吕雉的面前,“你毕竟是高祖的皇后,孤不会对你行兵刃之殇,希望你能体面一些,自行了断。”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未央宫。 吕雉攥紧了面前的帷幕,最终全都化作一声叹息。 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吕雉虽然傲了一辈子,但当这一刻来临时,她也只能坦然赴死。 …… 《两汉门阀制度研究·京城大学出版社》:俗话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可纵观古今,也只有辽东刘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铁打世家”了。 历经两千余年而不倒,辽东刘氏的家族成员在每个朝代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有人为羽衣卿相,辅佐帝王建立起了空前的盛世;也有人鲜衣怒马,封狼居胥饮马翰海。 总而言之,辽东刘氏的后人在每个朝代都曾担任过国之柱石的身份,这个家族为汉人王朝立下过汗马勋劳。如果没有辽东刘氏,汉人或许早已泯灭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了。 …… 汉高后八年初,积雪尚未融化,但长安城里却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未央宫北阙的铜鹤漏停在丑时三刻,吕后自尽于椒房殿。砖石在铁甲踏破,宛如吕氏一族的骨殖被碾作齑粉。 此时群臣愤起,吕氏一族男女无少长皆斩之。 在长达三天三夜的搜寻后,即使藏得再隐秘的吕氏党羽,也被揪出来一刀砍下头颅。 被吕后当做傀儡的小皇帝刘弘,及济川王刘太、淮阳王刘武、常山王刘朝被质疑并非惠帝血脉,逐一废黜。 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惠帝的血脉,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场刘氏与吕氏的一场流血斗争,最终还是在刘安的带领下,以刘氏皇族集团的胜利而告终。 在宫人将地砖上的血迹洗净之后,刘安在未央宫与群臣商议后续之事。 丞相陈平率先开口:“长安初定,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当下紧要理应是拥护新帝继位。” “丞相所言极是,可是这皇位,该有谁来继承呢?”太傅周勃问道。 这一问倒是把群臣都问住了,一时间殿内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将目光望向刘安。 这种废话还需要说吗? 现在长安城被刘安控制在手上,人家手里有兵,还是大汉宗亲,这皇位不让他来坐,谁敢坐? “咳咳,既然诸位都不说话,那便本相来说吧。”陈平偷偷瞥了一眼刘安,对群臣说道,“老夫以为,辽东王起兵讨吕,平定天下乱局,将诸吕诛尽,此乃大功焉。 再者而言,辽东王乃是太祖高皇帝的亲侄,血脉尊贵,唯有辽东王继位,方能堵住悠悠众口,天下太平!” “丞相所言极是,还得是辽东王继位最是合适,没有比王上更配坐此皇位的人选了。” “诚然如此,某亦是这样觉得,王上坐此皇位,乃是民心所向,理应如此!” “老夫也是这么觉得的,就得是王上继位。” “俺也一样!” 第7章 当立代王为帝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此乃谎言。 其实在场的所有大臣都不想让刘安当皇帝。 经历过高祖刘邦与太后吕雉掌权的时代后,大臣们再也不想承受这样的高压环境了。他们不想再出现一位,跟刘邦与吕雉一样手腕强硬的皇帝。 很明显,刘安就是当今天下最为强硬的人了。 吕氏要弄他,他直接反了,而且还把吕氏埋进了坟墓了,他不硬谁硬? 比起刘安,大臣们更希望找一个软弱无能的人来当皇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现在道理掌握在刘安的手上。 刘安现在节制天下兵马,他要当皇帝,谁他妈敢说个“不”字? 碍于刘安麾下兵马雄壮,群臣即使心中不愿,此刻也全都异口同声的说着违心的话,要让刘安来当皇帝。 然而就在此时,众人的呼声中却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我不赞同诸位说的话。” “谁,是谁说的!”丞相陈平大惊,“谁敢说此悖逆之言,莫非要危害我大汉社稷不成?” “是我说的。”刘安瞥了一眼陈平,问道,“老相国,你可是对我说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陈平咽了口口水,赶忙解释道:“老臣当然不敢质疑王上,既然这话是王上说的,那没事了。” 刘安点了点头,继续对众人说道:“虽然诸位都想拥立孤来当这个皇帝,但恕孤之言,这皇位与孤无缘。 大汉是由高祖所建立,皇帝自然应该由高祖的后人来继承。 诸位也不必当作孤在推辞,孤确实没打算坐此皇位。至于皇位到底该由谁来坐,孤早就已经想好了,今日与诸位大臣商议,实际上也是为了告知诸位这个人是谁。” 陈平忍不住问道:“王上以为,谁来当这个皇帝?” “高祖第四子,代王刘恒。” 代王刘恒? 辽东王要将皇位让于代王? 刘安的话,让大臣们陷入到了沉思当中,他们一时间搞不明白辽东王为何要这么做。 这位王上率领辽东铁骑横扫天下剪除诸吕,然而就当江山社稷即将归于一人的时候,他却选择将皇位让与他人。 辽东王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辽东王是个蠢货。 第二种可能是,这位王上是真圣人。 能完成剪除诸吕这样的伟业,想来也不是蠢货能做到的,所以便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大臣们就纳闷儿了,高祖皇帝是个缺德的混蛋,怎么老刘家就出了辽东王这么一位圣人呢? “孤想说的话已经说了,诸位大臣意下如何?”刘安扫视群臣,淡然问道。 群臣沉默,不敢言语。 他们此时也搞不懂辽东王的真实想法,哪里还敢说话。如果辽东王只是试探他们,那他们岂不是完犊子了? 丞相陈平见到气氛尴尬,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说道:“代王有仁智通明之德,王上既然举荐代王,自然内有深意,臣以为此事可行。” 既然搞不懂刘安的想法,陈平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去说。 “相国都这么说了,那此事便这么定下了。”刘安微微颔首,没有给其他人发表意见的机会,直接将事情敲定。 如今的他节制天下兵马,是大汉权势最盛之人,他做的决定,没人敢反对。 群臣沉默。 …… 代国,王宫。 “王后,该喝药了。” 床榻之侧,代王刘恒面带温柔的端着药碗,将汤勺递到了病榻之上的王后唇边。 已经病到奄奄一息的王后在看到盛满汤药的勺子后,却面带惊恐,拼命的摇头拒绝。 见王后不肯喝,代王刘恒叹息一声,将汤勺放回了碗中。见状,王后反抗的动作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王后,长安那边来消息了,在辽东王攻入长安之后,太后自尽,吕氏一族被诛杀殆尽。”代王刘恒坐在床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在商讨皇位该由谁继承时,辽东王拒绝了大臣们的意见,他不愿意当这个皇帝,推举了孤来接手皇位。” 闻言,王后瞳孔骤缩,如同锋芒刺背般浑身寒凉,如坠冰窖。 因为,她是吕氏出身。 大汉的诸侯王册立王后太子,都必须上书朝廷,获得皇帝的批准,接受朝廷的册封。吕太后独揽大权之后,为了拉拢控制刘氏皇族,喜欢搞刘吕配。 吕媭的女儿嫁给了营陵侯刘泽,把吕产的女儿嫁给了赵王刘恢,把吕禄的女儿嫁给了朱虚侯刘章,赵王刘友也以诸吕女为后,就连少帝刘弘的皇后也是吕禄的女儿。 吕氏有女,不以他适,而必以配诸刘。 无论代王刘恒愿不愿意娶吕氏之女,他都必须要娶。在此之前,吕后独掌大权,刘恒和王后自然和睦。 可现在不一样了,吕氏一族被尽数诛杀! “王后,你为孤生下了四个儿子,孤也一直都待你不薄。”代王刘恒的面色忽然变得痛苦了起来,“可现在他们要让孤来当皇帝,孤的王后怎么能姓吕呢?” 群臣刚刚清理完吕氏一族,他们绝不会允许新皇帝的皇后姓吕。 所以,代王后只能去死了。 “王后,喝了这碗药吧。”刘恒勉强挤出一点苦涩的笑容,将药碗端到了王后的面前,“等你喝了这碗药,孤便要去长安当皇帝了。” 王后绝望的看着面前的药碗,她很清楚这不是治病的药,而是致命的剧毒! 喝了这碗药,她必死无疑,可如果不喝的话,刘恒便当不了皇帝。 王后绝望的看着刘恒,缓缓张开了嘴巴。 而刘恒则盛了一勺含有剧毒的药汤,就要递进王后的口中。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刘恒的动作。 “谁!”刘恒大惊失色,勺子里的毒药也随之洒飞。 握住刘恒手腕的人力量十足,此刻用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他:“恒弟,可还记得我否?” “兄长?!” 来者正是刘安。 他阻止了代王刘恒喂药的动作,瞥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王后,叹道:“就算你不让她服毒,以弟妹的病况也活不了多久了。” 代王后凄然一笑,轻闭双目不想说话。 “兄长,我...”刘恒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8章 兄长觉得我有帝王之姿?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我知道你收到消息后,肯定会毒杀王后,之后怕是连她所生的儿子也没打算放过吧?”刘安缓缓说道。 闻言,刘恒沉默不语。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只能这么做。 想要继承皇位,不仅吕氏出身的代王后得死,王后所生拥有吕氏血脉的儿子们也得死。 “糊涂!”刘安低吼一声,“杀妻灭子,日后你若当了皇帝,此番罪名会一直记录在史书之上,让你死后亦不能安宁,千秋之后人们也会记得你这个污点!” “兄长,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代王刘恒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大臣们不会允许,吕氏一族的人成为皇后,更不会允许拥有吕氏血脉的人成为皇子,我只能这么做!” “这你倒是不必操心。”刘安淡定了下来,“大臣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兄长我是怎么想的。” 长安城里的那些大臣算个屁啊? 刘安咳嗽一声,都能吓得满朝文武匍匐在地颤栗不止。 只要他发话了,谁敢为难刘恒? “那兄长您是怎么想的?”刘恒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只敢试探的小声去询问。 “其实我怎么想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刘安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目光炯炯有神,“你放心去做,兄长是你最坚挺的靠山!” “兄长千万别这么说,我对兄长忠心耿耿啊,您说怎么来,我就怎么办!” 刘恒根本不信对方说的话。 他觉得自己这个堂哥是在吹牛逼,说的话也都是在试探自己。 刘恒早就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他猜测即使自己当了皇帝,也不过是被辽东王挟持的傀儡皇帝。 不仅他是这么想的,大臣们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即使刘安已经表明自己不会去当皇帝,大臣们也只觉得他是要拥立一个傀儡皇帝,依旧把控朝局。 “我此次来代国,除了要阻止你杀后灭子之外,还有一件事。” 刘安将一个做工精美的玉盒放在了代王刘恒的面前,“我给你带来了两样东西。” “兄长...这里面是何物啊?”代王刘恒的声线有些颤抖,表现出来的畏惧不像假的。 刘安打开了木盒,里面赫然是传国玉玺。 在看到玉玺的瞬间,代王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良久之后,他才干笑一声,问道:“兄长,你将这玉玺给我看作甚?” “传国玉玺,以后便由你来保管了。” “兄长莫要胡说了...” “你是未来的皇帝,上天之子承天道而驭万方,传国玉玺不由天子执掌,该由何人执掌?” “……” 刘恒觉得,自己的兄长应该是疯了。 传国玉玺这玩意儿谁看了不迷糊啊! 现在刘安要把传国玉玺交给他来保管,刘恒敢接吗! 刘恒是真怕自己摸了一下玉玺,刘安便狞笑着说老子只是稍加试探便发觉你野心勃勃,然后提刀把他砍死。 刘安见到刘恒这般局促不安,叹息一声后缓缓说道,“其实这皇位谁来坐都不重要,只要是我们姓刘的掌管天下,且此人能振兴大汉,那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 刘恒谨慎的问道:“兄长,您也姓刘,且有着剪除诸吕的泼天功劳,论才能论功勋,您都胜过我万倍,这皇位为何不能由您来坐呢?” “恒弟,世人皆以为你这位代王平庸无能,但我一直都觉得你的天赋能与高祖齐平,在治国之道上才能卓著。”刘安眼神深邃的说道。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刘恒的才能吗? 这他妈可是汉文帝! 三代以下,称帝王之贤者,文帝也! 汉兴,至文帝而天下大定;若文帝者,可谓百世帝王之师矣! 刘恒是一位复杂的历史人物,其执政风格兼具黄老之学的克制与法家权术的务实,成就与局限均深刻影响了西汉国运。 司马迁称其为明德之君,班固赞其“功莫大于高祖,德莫盛于文帝”。文景之治被后世视为治世典范,其仁政理念和民生政策为汉武帝的强盛奠定基础。 一点不客气的说,刘恒的才能,能在所有皇帝当中排到前十。 “兄长..我刘恒何等何能,让您如此高看?”刘恒颤抖着问道。 他是高祖刘邦与薄姬之子,其母因不受宠幸,母子长期被边缘化。薄姬原为魏王豹妾室,楚汉之争初期,魏豹附汉而叛汉,乃为汉将韩信、曹参败俘,后被汉将周苛所杀。 因此,薄姬成了俘虏,送入织室织布。后来刘邦见她有些姿色,就纳入后宫,岁余不得宠幸。 这种卑微出身使刘恒自幼养成“克制、忍耐、豁达”的性格。 世人都以为刘恒是个平庸无能的人,但殊不知这都是他的隐忍。吕氏掌权,刘氏皇族多遭屠戮,他却能逃过一劫。这不是侥幸,而是因为他的隐忍,让吕氏觉得他是个废物,无需忌惮。 人非圣贤,常年的隐忍也使得刘恒有些抑郁,有时候他甚至会自嘲的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所以才一直活的这么窝囊。 刘安是第一个如此诚心的说刘恒是个有大才的人。 刘恒不知辽东王说的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都已经让他有所动容。 “兄长,你觉得我刘恒当真有帝王之姿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麻衣袖口磨出的毛边。织室阴冷的霉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那是他幼年随母亲薄姬在汉宫角落挣扎求生时,刻进骨髓的气味。 烛火摇曳,刘安淡然笑道:“代王治理晋阳十五载,田租减半而仓廪盈实,路不拾遗而狱讼清平——这难道不是大才?”他忽然压低声音,“吕后鸩杀赵王,幽死淮阳王,连齐王刘襄那般骁勇之人亦难逃毒手,唯有代王能在屠刀下保全性命。” 刘恒猛地抬头,瞳孔映着烛光如跳动的星子。他想起八岁就藩那日,母亲攥着他衣袖的指节发白:“代地苦寒,却是活命之地。” 十五年来,他目睹长安城血色浸透诏书帛卷,自己却在晋阳城头披着褪色王袍,亲手为冻毙街头的流民阖上双眼。世人皆道代王懦弱,却不知他每夜伏案批阅竹简时,总要将灯芯剪暗三分。 第9章 天命已定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兄长可知,上月匈奴骑兵劫掠云中,所过之处民不聊生。” 刘恒忽然起身,眼神中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百姓箪食壶浆以飨士卒时,我却在想...若这天下粮仓皆能丰盈至此,何愁匈奴不降?” 他声音渐低,似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锋芒刺痛,又变回那个垂首敛目的闲散王爷。 “我没看错你。”刘安拿起传国玉玺,递到了刘恒的面前,“大汉,是你的了。” 刘恒伸出了颤抖的双手,似是想要接过玉玺,可真当指尖即将触碰到玺面时却又停了下来。 “你心不安。”刘安仿佛能看穿对方的心思,直白的说道,“你既想接过这玉玺,却又害怕我是在试探你,对吗?” “兄长将皇位拱手相让,又如何让我安心?”此时的刘恒终于不再掩饰,看向玉玺的眼神变得凌冽了起来。 “我所求只有一事,若你能做到,便也能安心接下这玉玺了。” “兄长请说。” “等你登基之后,你与你的后人,莫要为难我的后人。”刘安的眼神熠熠。 刘恒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传国玉玺,他盯着手上这象征天命的玉玺,缓缓说道:“我刘恒以高祖血胤之名,立下血誓,倘若兄长你的后人永不篡权夺位,我刘恒与我后人便永不可对兄长你的后人行杀戮,必与之厚待,以国礼尊之! 此誓吾之后人世代口口相传,永不违背;若违此誓,则吾与吾之后人皆不得善终!” 听到刘恒立下血誓,刘安也肃穆的说道:“我刘安以大汉宗室之名,立下后人,吾与吾之后人永不篡汉。 此誓吾之后人世代口口相传,永不违背;若违此誓,吾与吾之后人皆不得善终!” 兄弟二人对视良久,而后齐声大笑。 天命已定。 …… 汉高后八年,代王刘恒来到了长安。 刘安已经为刘恒扫清所有的障碍,让他得以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 紧接着刘安便率领辽东旧部,返回边关,从此不问朝政。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不得不相信,辽东王或许真的就此便要隐退了。 他就仿佛一颗流星般划过天空,诛杀了吕氏一族后又悄然回到了辽东,退出了众人的视野。 掌握兵权的新帝刘恒轻而易举的便控制了朝堂,大臣们这才发现,这位新帝无论是从心机、谋略、手段上来说,都极为出众,纵然跟高祖与吕后相比,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帝继位之后,让自己的心腹们来担任禁军要职,而后再一一赏赐当朝的大臣们,紧接着便又分封赏赐被吕后打压的皇族宗亲。 他对朝臣们有拉拢,亦有打压,对于皇族宗亲同样如此。刘恒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将权力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坐稳了皇位。 至于刘安,回到辽东之后选择了娶妻生子。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在平均寿命二十多岁的汉朝,三十岁才成婚是一件很奇特的事,一般也不会有哪个姑娘会嫁给一个三十岁的老光棍。 可刘安不是普通的老光棍,他是本朝权势最为显赫的辽东王,有不知多少人想成为他的王妃。在得知刘安有娶妻的打算后,无数媒人争先恐后的来为他说媒,就连王宫的门槛都被踏碎了。 甚至有些姑娘,不惜跨越千里从长安城来到辽东这苦寒之地,只求能见到刘安一面,得到这位辽东王的青睐。 谁都知道,假如有幸能成为辽东王妃,就可一跃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大汉天下身份尊贵的千金们挤破脑袋都想要嫁到辽东,可令人奇怪的是,刘安最终没有选择任何王侯贵族们的女儿,而是娶了河东平阳一个小家族的女子。 那个地位卑微的小家族,名为“卫氏”。 …… 汉历三十七年,春。 距离辽东王奉天靖难,已经过去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间发生了很多大事。 皇帝陛下即位之后实施无为而治的仁政,刘恒很擅长治理国家,他废除肉刑,将黥面改为苦役,劓刑改为笞打;他轻徭薄赋,将田租从十五税一减至三十税一,甚至连续十二年全免田租,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他曾想建造一座露台,却因造价相当于十户中产之家财产而作罢。 在他的治理下,年轻的大汉王朝正在缓缓复苏。 但这太平景象并未持续多久,自高祖时的白登之围以来,大汉一直对匈奴实行和亲政策。虽然有一点效果,但是并不能根本解除来自北方匈奴的威胁,双方一直处于战和不定的状态。 去年冬天,匈奴单于率领十五万大军入侵大汉,进占朝那、萧关、彭阳,烧毁回中宫,前锋直抵雍城、甘泉宫,距大汉国都长安城仅二百里。 危难之时,辽东王刘安率军勤王,三万辽东铁骑踏雪驰援,历经一番血战后将匈奴驱逐至关外,这才将大汉国都守了下来。 解除危机之后,汉帝在长安城中紧握刘安双手,当众称赞道:“八面威风杀气飘,勤王保驾显功劳! 辽东王真乃我大汉擎天之柱也!” 这一次刘安没能再回辽东归隐,因为汉帝在经历了这场国都危机后,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只有辽东王守卫在身边,汉帝才能踏实的睡着觉。 …… 虽然已值春日,但长安城里仍残余着浓郁的雪意,未央宫上飘着一层雪白,宛如天上的冰宫楼阁。 宫女将烫好的热酒奉于案前,汉帝刘恒端壶倒酒:“兄长,上好的屠苏酒,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能让皇帝陛下亲自为其倒酒的,大汉天下仅有一人。 刘安端起了酒樽,却并未着急饮下,缓缓说道:“陛下,您威仪八方,臣如何受得起您这般礼待?” 汉帝却摆了摆手,浅笑道:“吕氏之乱是兄长起兵平定,匈奴入侵也是兄长率兵驱逐,就连朕这个皇位也是兄长所让。大汉可以没有朕这个皇帝刘恒,却不能没有兄长你这位辽东王。以你立下的汗马勋劳,无论怎样的礼待都是理所应得的。” 第10章 兄长当为帝师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帝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朕已经与大臣们商议过了,今年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册封你为周王,请你千万不要再推辞了。” 辽东王与周王,虽然同为王爵,却有着天差地别。 一字王拥有独立行政权,军事权、经济权。一字王可在封国内自置丞相、御史大夫;王国军队可达数万;征收赋税、铸造钱币。 吴王刘濞在封地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财力甚至比朝廷还要富足。 两字王的行政、军事、经济权均受朝廷严格限制,无论是权势还是地位都要远远低于一字王。 刘安面对汉帝要将自己擢升爵位的提议,却选择了摇头摆手:“陛下,此事并非是臣要推辞,实在是臣没有这个想法啊。” 事实上,汉帝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把刘安从二字王擢升成一字王了,但一直都被刘安所拒绝。 “兄长您总是这样,每当朕想要封赏于你,你就百般借故拒绝。”汉帝惆怅的说道,“当年你我兄弟二人立下血誓,兄长你与你的后人永不篡汉,朕便要厚待你与你的后人。 兄长如此,岂不是要害朕于不义?” “陛下。”刘安低着眸子道,“即使不封一字王,臣这一脉坐镇辽东手握数万铁骑,甚至还有着勤王保驾的功劳,已然远远显赫于其他诸侯。 倘若再将臣封为一字王,岂不是比陛下还要尊贵? 天无二日!大汉只能有一尊太阳,也只有一人可在大汉呼风唤雨,那便是陛下!” 汉帝不语,他也清楚兄长不愿再做加封,是因为要捍卫皇权的尊贵。若是刘安再加封,那便有僭越之嫌,故而他才一直推脱加封之事,不愿接受。 自汉帝幼时起,他便一直没有信任过别人,因为他始终坚信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十五年前,刘安来到代地,将传国玉玺交给他的时候,时为代王的刘恒第一次动摇了。而后来匈奴入侵,长安危在旦夕的时候,也正是刘安率领辽东铁骑驱逐大敌,替刘恒守住了社稷。 刘恒至今还记得,当时兄长因为雪夜驰援,眉毛都结了霜。 兄长就如同一束温暖的旭日阳光,将刘恒冰封已久的内心融化。 “陛下要珍重龙体啊,大汉社稷肩负在您的身上,您这些年承担了太多的责任,也为大汉付出的太多了。”刘安看着汉帝清瘦的侧脸,不由心疼的说道。 汉帝的眼角闪烁起了泪花,动容的说道:“若是他人说这话,朕是断然不信的。可若是兄长说这话,朕相信您是真的为朕担忧。” “陛下...” “既然兄长不愿加封周王,朕也就不强求了。”汉帝坚毅的说道,“自高祖定鼎以来,太师之位空悬四十余载,非德不足以镇三公,非威不足以慑群臣。 朕打算册封兄长你为太师,此事兄长就不要再推辞了。” 太师位列三公之一,与太傅、太保并称“上公”。与后世王朝的虚衔三公不同,三公在如今这个时期不仅是最高级别的官职,而且还具备负责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的权力。 太师作为三公之首,地位尊崇,通常由德高望重的大臣担任。除却参与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还会负责教导皇帝、匡正得失,可称帝师。 “陛下,不可啊。”刘安语重心长的说道,“昔周公辅成王,尚需设三监以制衡;伊尹摄政商朝,终遭太甲桐宫之囚。太师之位,上可谏天子,下可统百官,臣何德何能据此重位啊!” “兄长,朕意已决。”汉帝语气强硬,“如果你再推辞,那便是忤逆。 兄长一向坚贞守志,你也不想自己做出来抗旨的事情吧?” “……” 刘安见汉帝态度坚决,无奈也只能答应了下来,“臣刘安,谢陛下天恩。” 汉帝这才喜笑颜开,端起酒壶为刘安斟酒:“兄长既为太师,除却要替朕分忧之外,是不是还要教导未来的皇帝?”青铜酒樽中的琥珀琼浆微微晃动,映出刘安低垂的眼帘。 “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太子刘启,便交由兄长来教导了。” “陛下,教导储君的责任重大,理应由大贤之师担任这一要职,臣是万万不能接下这项差事的。” “天下焉有比兄长更贤者?”汉帝突然起身,玄色十二章纹的衮服掠过鎏金博山炉的袅袅青烟:“朕要的不是循规蹈矩的帝师,而是能在朕百年之后,替大汉镇住这盘棋局的人!” 他从犀角箧中取出一卷帛书,朱砂批注如血迹斑驳,“昔日淮南王刘长、济北王刘勃高举叛叛旗,胶东王刘雄渠在封国设太庙。如今吴王刘濞在封地即山铸钱,煮海为盐,明显是图谋不轨! 这些诸侯的奏报,兄长当真毫不知情吗?” 刘安沉默不语,他忽然明白今日这场对饮的深意:皇帝不仅要他做太师,更要他成为悬在诸侯王头顶的利刃。 正如当年高祖以萧何为相国镇抚关中,如今皇帝需要新的权力支点来平衡日渐膨胀的诸侯势力。 “太子今年十岁,便能对古文提出独到的见解。。”汉帝的语气忽然柔软了下来,“他很聪慧,希望兄长能将他教导成一位比朕更杰出的皇帝。” 宫漏声穿过重重帷幕传来,刘安最终接下来了教导太子的这项差事。 但刘安也清楚,自己要教太子的不仅是经史子集,还有教他如何在九鼎之侧起舞。 …… 东宫之中,太子刘启正与人饮酒下棋。 下棋是太子殿下为数不多的爱好,虽然他的棋艺不是很好,但他偏偏钟情于此。 能与大汉太子对弈的人同样地位尊贵,乃是吴国太子刘贤。 吴王刘濞,管辖三郡五十三城,吴国因为不交纳赋税,是大汉最为富饶的诸侯国,其财富甚至比朝廷的国库还要富足。 作为吴国的太子,刘贤即使面对大汉太子刘启也毫不显得弱势。 “殿下,看来这局棋是臣要获胜了。”吴国太子提着酒壶,看着棋盘上局势一片大好,喝了口酒笑吟吟的说道。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然来临。 第11章 大汉棋圣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这局棋不算,重来!” 太子刘启面色阴沉,挥袖扫在白玉棋盘上,青金石棋子滚落满地。 吴国太子愣了一下,顿时怒气飙升,怒斥道:“难道殿下是要耍赖不成?” 太子刘启冷淡的说道:“你是吴国的太子,可孤却是大汉的太子!在这里,你只能对孤俯首称臣,孤说不算便不算,重来一局!” “这他妈什么话!”吴国太子何时受过这般委屈,梗着脖子吼道,“你这般无赖,谁还愿意跟你下棋?” “你说什么?”太子刘启双眼充血,怒目而视。 “我说你是个无赖,你输不起!” “狂妄!” 太子刘启勃然大怒,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毒打面前这个竟敢辱骂自己的狂徒。最终,他的视线锁定在了面前的棋盘上。 他猛然站起身来,双手端起白玉棋盘裹挟着劲风砸向吴国太子的头颅! 吴国太子顿时毛发悚立,仓皇想要后退逃跑,却已然来不及了。 …… 东宫殿外,汉帝正在跟刘安边走边聊。 “启儿是朕的太子,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做事还算踏实,一向是儒雅温和的性子。”汉帝感慨的说道,“这次劳烦兄长做太子的老师,就全拜托兄长你来教导他了。” “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刘安谦逊的说道。 二人行至殿前,汉帝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近来吴国太子入宫朝见,现在应该就在这东宫之中,跟启儿在一起下棋。” “下棋...” 刘安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眸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汉帝见状,不由问道:“兄长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无事。”刘安摆了摆手,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便请兄长与朕一同看一看,朕选中的太子吧。” 刘安与汉帝一同走入殿内,可见到殿内的场景后,二人顿时沉默了。 东宫大殿之内,青金石棋子混着暗红血迹在白玉砖上蜿蜒成狰狞纹路。吴国太子头颅凹陷在碎裂的棋盘下,双目圆睁凝固着不可置信。 太子刘启衣襟染血,胸膛剧烈起伏间,手中仍握着半截断裂的玉制棋秤。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太子刘启用棋盘砸死了吴国太子。 如此骇人的一幕,使得汉帝踉跄后退半步,顿觉眼前一黑,手指发颤的指向刘启:“混账东西,你都做了什么!” “你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杀了吴国的太子!” “你可知这么做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孽畜!” 汉帝左顾右盼,目光锁定于墙壁上所悬挂用来装饰的宝剑。愤怒不已的他当即抓过了宝剑,将剑鞘扔在了地上,面带杀意的向刘启走去:“逆子!朕这就斩了你这个畜生!” 话音未落,刘安已疾步上前,宽袖翻飞间已将太子护在身后:“陛下且慢!” “兄长,你躲开!”汉帝手提宝剑,低声吼道,“今日朕定要斩了这个无法无天的逆子!” “陛下,你说了让臣来教导太子,既然您要杀了太子,那就陛下先杀了臣这个老师吧!”刘安寸步不退,宁死都要保护身后的太子,赫然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兄长,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再护着这个孽畜了!”汉帝已然怒不可赦,提剑想要砍死太子,奈何刘安挡在太子的身前,他也不敢妄动兵刃,生怕伤到了兄长。 “父皇!”太子刘启躲在刘安的衣袖之后,被汉帝的杀意吓得瑟瑟发抖,“是吴国太子辱骂儿臣在先,儿臣一时动怒,这才误杀了他。” “一时动怒?” 汉帝不由被气笑了,“一时动怒你便杀了吴国太子,倘若吴王追究过来,你便让朕告诉他,朕的儿子一时动怒杀了他的儿子? 你可知吴王兵强国富、势陵京城,就连朕也不敢对吴国轻举妄动? 你杀了吴国太子,又该让朕怎么去平息吴王的怒火?” 太子刘启杀了人倒是小事,可那也得看他杀得是谁! 吴国太子虽然在身份上不如刘启这个太子尊贵,但吴国之强盛,就连朝廷都忌惮不已! 诸侯当中,以刘安这位辽东王最为兵强马壮,执掌数万辽东铁骑,压的东胡异族十余年抬不起头来,实为大汉诸侯之首! 吴国的军队虽然不如辽东,但在吴国的豫章郡有一座出产铜的矿山。吴王便招募了天下亡命之徒来此偷偷铸钱,并在东边煮海水为盐。 又因吴国不纳税,吴王便成了最为富有的诸侯。 除了刘安这位辽东王,其他的诸侯都不敢招惹吴王,只因其吴国太过强盛! “陛下!”刘安沉声道,“吴国坐拥铜山盐海,私铸钱币已使关中物价紊乱。此番借朝觐之机,其子竟敢在太子宫中如此放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太子将其诛杀,既能压制吴国嚣张的气焰,又能试探吴王的谋逆野望,何罪之有?” 太子刘启迷茫的抬起头来看着刘安,他杀人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么多,辽东王居然能替他现编出来这么多的借口,实在不易。 他抓紧了刘安的袖子,对这位辽东王投以感激的眼神。 现在的汉帝正在气头之上,若非刘安出面阻拦,否则太子殿下怕是不死也得大残。 听了刘安现编出来的这套言辞,汉帝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但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无论如何,这个逆子杀了吴国太子,也能就这么随便过去了啊!” 其实汉帝此刻早已冷静了下来,他也不能真就这么杀了太子刘启。 可刘启毕竟是公然杀了吴国太子,汉帝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皇帝,都要表示一下意思。 刘安给的这个台阶就很好,将太子的冲动行为转化为朝廷的战略试探,让汉帝能就此偃旗息鼓。 见汉帝的怒意有所衰减,刘安赶忙又说道:“臣听闻,吴国内有‘吴地男儿皆饮长江水,不比长安人喝渭河浊流’这么一句俗话,可见吴王早已将野心放在长安。 太子殿下打杀吴王的太子,也能震慑一下吴王与其他诸侯,善莫大焉。” “兄长...唉...” 汉帝叹息一声,失望的闭上了双眼,“既然兄长你这么卖力的替这个逆子求情,朕又怎么能不给你面子呢? 传旨…吴太子暴病薨逝,赐金缕玉衣归葬吴国。 至于太子...禁足思过三月,在此期间不得离开东宫!” 汉帝对刘安拱手道:“兄长,就辛苦你这几个月留在东宫,好好教导朕这个逆子!” “臣自当如此。”刘安拱手回礼。 第12章 君道如弈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东宫殿内一片狼藉,汉帝拂袖离开。 吴太子的尸首尚还躺在血泊之中,年仅十岁的太子刘启紧握着刘安的袖子,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身体颤抖不已。 刘安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太子殿下的头发,问道:“臣听陛下说,殿下喜欢下棋?” “不下了,我再也不下棋了...”刘启低着头哽咽道。 “没关系,臣也很喜欢下棋。”刘安缓缓说道,“陛下命臣教导殿下,那臣这第一课,便从下棋开始吧。” 太子刘启迷茫的抬起了头,眼眸中充斥着不解。 刘安弯下了腰,从地上捡起一枚染血的青金棋子,在手中把玩了起来:“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殿下可知此言何意?” 太子刘启似乎听懂了一些,但却又皱紧了眉头,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刘安耐下心来解释道:“《孙子兵法·势篇》云,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 善谋事的人能运筹帷幄,不善谋事者只能干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因此谋势势必重于谋子,谋事者自然重要为上,谋子者只能处于下位了。 君道如弈,弈者谋势不谋子,君王制衡不制死。” 太子刘启思索着这段话,缓缓张大的嘴巴,顿觉思路如海阔天空般清晰了起来。 “君道如弈,弈者谋势不谋子,君王制衡不制死。” 刘启反复念叨着这段话,眼眸隐约变得更加深邃与智慧。 许久之后,太子刘启弯下了身子,对刘安恭谨的俯首作揖:“多谢老师赐教。” …… 《汉朝那些事儿·当前明月著作》:太子刘启用棋盘砸死吴国太子刘贤之后,汉文帝命人将其尸首送回吴国埋葬。 到了吴国之后,吴王刘濞大怒,说道:“天下都是刘家的,死在长安就葬在长安,何必来吴国埋葬!” 然后便将吴太子的尸首送回长安,以此来羞辱朝廷。 吴太子之死,也为后来的七国之乱埋下的导火索。 然而在这件事当中,时为辽东王又为太师的刘安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从吕氏灭亡之后,刘安便一直是汉初诸侯之首,同时也是军方的领袖,他手里掌握着汉朝最精锐的辽东铁骑,同时他还是当世乃至后世最为杰出的将领。 吴太子死后,他便开始承担起太子刘启的教育工作。 我们不得不承认,刘安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将领,同时他还是一名优秀的老师。 这位太子刘启,便是日后缔造了“文景盛世”的汉景帝。 无论是文景盛世,还是后来的汉武盛世,汉朝之所以能走向巅峰,都离不开一个人。 ——那便是刘安。 这位死后被汉武帝尊为“靖祖”的男人,似乎真的是一位完美无瑕的圣人。 文治武功,五千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就算是最为苛刻的史官,在记录有关刘安的事迹时也挑不出来瑕疵来。 论军事,他奉天靖难剪除诸吕;率兵平定七国之乱;乃至于后来在汉武帝时期统兵北伐,成为了第一位完成“封狼居胥”这项荣誉的将领,后世所有将领皆以其为楷模。 论政治,他辅佐文帝、景帝二位皇帝,使国家稳定,人丁兴旺,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为后来的汉武北伐攒下了丰厚的家底。 论德行,他曾数次距离皇位近在咫尺,却都忍住了这份巨大的诱惑。也正因为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所以才有了后来辽东刘氏绵延数千年的奇迹。 《庄子·秋水》所云:“至德之人,火弗能热,水弗能溺。” ——刘安用一生证明,真正的权谋大师从不需要皇冠,他早已把名字刻进帝国的骨骼。 …… 汉历四十五年。 沙漏漏到寅时三刻,未央宫椒房殿的烛火突然明灭不定。 汉帝刘恒躺在御榻上,望着帐顶蟠龙纹在摇曳光影中扭曲如活物,喉间泛起一丝苦笑——这是他命工匠用蜀锦织就的最后一件器物,像极了即将破茧的蛹。 “陛下,该喝药了。” 窦皇后的声音带着哽咽,玉盏中的药汁映着她鬓角的白发。 刘恒继位之后,先是立了王后吕氏为皇后,不久皇后病逝,她便成了新的皇后。 面对送到嘴边的汤药,汉帝刘恒却摇了摇头,目光掠过殿内陈设:素纱帷幔、陶制灯台、案几上未批完的奏疏,墨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三年前他下诏废除厚葬,此刻殿中景象,仿佛是提前为自己备好了灵堂。 “启禀陛下,辽东王已至殿外。” 宦官的通报惊起栖在铜鹤漏上的乌鸦,汉帝示意召见。 片刻之后,有一位身着甲胄的魁梧老人走进殿内,他躬身时,腰间佩刀与鳞甲相撞发出金石之音。 能于未央宫持刀披甲者,仅此一人。 汉帝看着对方两鬓间的斑白发丝,惆怅的说道:“兄长,你也老了啊。” “臣今年已五十余岁。”刘安的眼神淡然,“到了臣这年纪,也不知道还有几个春秋能熬了。” “是啊,我们都到了这个年纪,生死也都该看淡了。”汉帝点了点头,苦笑道,“朕怕是熬不住了,便先替兄长去下面看看吧。” “陛下...” 没等到刘安开口,便传来了宦官的通报:“启禀殿下,太子已到殿外。” “宣。” 少年储君走进殿内,见到皇帝陛下卧榻不起后大惊失色,赶忙跑到龙榻前下跪叩首:“父皇!” 汉帝勉强伸出了枯槁般的手掌,摸了摸太子刘启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启儿,这些年朕让跟着朕的兄长学习,你可曾懈怠?” “太公亲自教导,这是何等的幸事?”太子刘启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这些年来,儿臣一直跟随在太公左右,时刻聆听教诲,片刻不敢懈怠!” “那好...朕再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朕...” “父皇请说。” 汉帝看着面前的太子,缓缓问道:“朕死之后,你能撑起这大汉的江山吗?” 第13章 文帝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太子刘启愣了一下,旋即看向了身后的刘安。 一直以来,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会先去请教自己的这位老师。而对方也仿佛全知全能一般,无论他问什么,都会得到最正确的答案。 可这一次,刘安却对他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只能由刘启自己来回答。 太子殿下的眼神变得坚定,坚毅的说道:“父皇放心,有太公辅佐,儿臣定当守好我大汉江山!” 太公,指的便是刘安。 诸侯王年迈时,皇帝可赐号“太公”,不过这个用法极其罕见。大汉建国迄今为止,也仅有刘安一人得到过这个赐号,便是当今皇帝所赐。 正如同那位辅佐武王伐纣的姜太公一样,当今皇帝依仗刘安为擎天之柱。 “你能这样回答,朕也放心了。” 汉帝面带笑意,却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雾染红的素衣。 “陛下!” “父皇!” 面对惊慌失色的众人,汉帝却抬起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兄长,劳烦你离朕近一些。”汉帝强撑着一口气,将目光锁定在刘安身上。 刘安闻言,走到了龙榻之前,蹲下了身子。 汉帝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替朕...辅佐好启儿...” 说完这句话后,汉帝仿佛被抽干了身体,手臂也随之垂了下去。 他眼眸中的余光,也随之熄灭。 铜鹤漏的水滴突然凝滞在半空,殿内响起了窦皇后和太子刘启撕心裂肺的哭声。 刘安退出殿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一天——那时他也是这样站在未央宫外,等着吕雉断掉最后一口气。 承露盘上的积雪簌簌而落,仿佛也在为皇帝殡天而叹息。 汉历四十五年六月,汉帝刘恒在未央宫逝世,群臣为其上庙号为太宗,谥号孝文皇帝,即太宗文皇帝,简称“汉文帝”。 …… 翌日清晨。 王宫内,王后卫氏为刘安穿戴着礼服。等一切穿戴好后,这位辽东王后站远了一些,欣赏着自己夫君的风姿。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刘安的身上却丝毫不见暮气,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城府也愈发深不见底。 如今穿上这一袭文帝御赐的龙纹礼服,身上气势变得更加威严肃穆。 卫氏恭敬的弯下了身子:“夫君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就这样吧。”刘安缓缓说道,“孤要去宫里觐见新帝了。” 刘安甩了下绣有龙纹的袖子,走出门外。 门外站着一位身高七尺,同样身着礼服的年轻人,早已等候良久。 这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面如冠玉,眉目疏朗如水墨丹青,唇角自然噙着一抹温润笑意,举手投足间贵不可言。 “见过父亲。”年轻人躬身称礼。 这年轻人,便是刘安的嫡长子刘潜。 “孤倒是忘了,先帝临终前封你为卫尉,今日上朝你也得去。”刘安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为父一起去宫里吧。” 卫尉始设于秦朝,汉沿秦制,同样设卫尉为九卿之一,掌管宫门屯兵,负责皇帝、皇后、太子居所及周边宫殿的警卫工作,属皇室禁卫军核心。 而如今的刘潜,方才二十岁出头便已担任九卿要职。 二十岁的九卿是个什么概念? 这也意味着日后刘潜的仕途将平步青云,甚至有望和他父亲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走吧,今天是新帝登基的日子,我们得早些去才行。”刘安淡淡的说道。 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城卫刚刚撤去宵禁的木柝,却已有数百辆轺车碾过薄霜,朝着宫城方向汇聚。 新帝登基大典定在辰时三刻,但卯时刚过,谒者署的铜磬已敲响七遍。 刘潜跟在父亲身后半步,能清晰看见对方玄色礼服上金线绣的夔龙纹——这是三年前文帝特许的规制,诸侯王冕服绣蟒,唯辽东王可绣龙。 父子二人行走在宫廷里,沿路所遇到的官员,都会恭敬的俯首称一声“太公”,而刘安也只是微微点头。 无论是在宫廷之中,还是长安之外,无论是谁都会对这位辽东王饱含敬畏。 敬的是刘安匡扶汉室的功绩,畏的是辽东纵横天下的铁骑。 一路行至未央宫里,此时的新帝刘启正在侍女的帮助下穿戴冕服,身上的龙纹活灵活现,犹如真龙般威严。 “臣刘安,携子刘潜,叩见陛下。”说罢,刘安就要俯身行礼。 刘启身上的冕服尚未穿戴整齐,便赶忙跑过来拦下了刘安的动作,扶住了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辽东王:“太公这是何意?先帝在位时特赐您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朕又岂敢坏了这个规矩?” 刘安缓缓说道:“先帝所赐是先帝所赐,陛下即位,万象更新,什么事都应该从头开始算起。” “若是受了太公这一大礼,朕怕是要折寿十年不止啊。”刘启苦笑道,“您是五朝元老,先帝在位时册封您为太师,您不仅是朕的老师,还是先帝的老师,朕又岂敢受您的礼仪? 既然太公说先帝所赐是先帝所赐,那敢问太公,朕现在可算是我大汉的皇帝?” “那自然如此。” “好,既然太公认了朕这位皇帝,那朕即位后下的第一道口谕便是,赐太公您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先帝便是文帝,文帝赐了刘安的,如今新帝又赐了一遍。 刘潜站在刘安的身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中感慨万千。 这便是他的父亲啊。 就连皇帝,都不敢受父亲的礼! 天下也无人敢受刘安的礼! 刘安推辞再三,见实在推辞不下去之后,方才缓缓起身接受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刘安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侍女们退下,“我亲自来为陛下穿戴冕服。” 侍女们低着头应了一声,便压着脚步轻轻离开。 这时的新帝却又推辞了起来,他面色大变,惶恐不安道:“太公这是何意,朕岂敢让太公亲自为朕更衣?” “天下尊贵莫过于天子,这又有何不可呢?” 刘安面带微笑,弯下身子为新帝整理服饰。 第14章 天下尽托付于太公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能让刘安亲自帮助更衣,新帝表现的有些拘谨。 一直以来,他在刘安的面前都扮演着学生的角色,对自己的这位老师始终保持敬意。 纵然如今当上了皇帝,这份敬意也是有增无减。 “陛下。” 刘安的手指拂过新帝冕服上的十二章纹,轻声问道:“可是心中不安?” 刘启瞳孔微缩,龙纹广袖下的手指猛然攥紧。 他分明看见面前铜镜倒影中,年逾半百的辽东王鬓角隐现银丝,可那双眼眸依旧如二十年前踏破吕氏宫门时般锐利,仿佛能洞穿未来。 晨钟恰在此时响彻宫阙,惊起檐角栖息的玄鸟。 “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太公。” 刘启苦笑一声,道,“朕虽然当上了皇帝,可这大汉天下,动荡不安啊。” “陛下说的动荡不安,指的是诸侯吗?” “诚然如此。” 文帝在位时放弃了国家铸币权,诸侯国通过私铸钱币和煮盐积累巨额财富,形成与朝廷抗衡的雄厚底蕴。 同时,诸侯国还拥有独立军事、赋税和官吏任免权,吴王刘濞因太子被景帝误杀一事积怨二十余年,早已对朝廷不满久矣。 如今正逢文帝驾崩,新帝即位的时间,诸侯国蠢蠢欲动,帝国内部的隐患早已浮现了上来。 “先帝驾崩时,老臣曾说过会辅佐好陛下。” 刘安替新帝系紧赤色绶带时,白玉组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淡然道,“只要臣还在,诸侯就掀不起浪花来。” 听到太公的话,新帝的眉头舒展,顿觉身上轻松了许多:“有太公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 刘安为新帝穿戴好冕服之后,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学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陛下,时辰已到。” “该举行登基大典了。” 在刘安的搀扶下,新帝刘启一步一步的走出大殿。 殿外,群臣恭候良久,此刻尽皆叩首行礼。 晨钟此时响彻宫阙,惊起檐角栖息的玄鸟。 …… 《西汉削藩史》:汉历四十五年六月,汉文帝驾崩,同月,太子刘启继承帝位,是为汉景帝。 汉景帝继位之后,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削藩,而削藩也必将引发诸侯的反抗。 皇帝与诸侯之间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场酝酿已久的战争即将到来。 无论是从经济还是军事上来讲,诸侯都在这场战争中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于是,大汉天下便分成了两个派系,一个是“诸侯派”,另一个是“保皇派”。 诸侯派以势力最强大的吴王刘濞为首,在这场战争中,诸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大部分都选择跟吴王站在了同一个派系,反对皇帝的削藩政策。 保皇派则又分成了两类,分别是“激进类”与“保守类”。 保皇派的“激进类”以御史大夫晁错为首,晁错向汉景帝提议,以诸侯王犯错为借口,趁机削减诸侯王的封地。 而保皇派的“保守类”则以辽东王刘安为首,刘安认为激进类太过保守了,他对景帝提出的建议是直接把势力强大的诸侯全都灭了。 …… 辽东王宫里种着一株桃树,正逢桃花盛放的季节,一阵微风拂过,便卷起了满地的绯色花瓣。 桃树下面,汉帝刘启盯着面前的棋盘抓耳挠腮,思忖良久,最后只能长叹一声,道:“太公的棋艺不愧是当世第一,朕甘拜下风,输得心服口服。” 刘安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浅笑着说道:“陛下忙于国事,在棋道上退步也是难免的。若是陛下一心放在钻研棋道上,老臣又如何能赢得了陛下?” “太公谦逊了。”刘启苦笑道,“下棋最重要的便是天赋,倘若朕在棋道上真有天赋,当年也不会用棋盘砸死吴国太子了。” “能用盘外招解决对手,何尝又不是一种另类的天赋呢?”刘安笑道。 在他看来,刘启才是当之无愧的“大汉棋圣”。 明知不敌,便抡起棋盘砸破对手的脑袋,谁下棋能下过这样的一位“棋圣”啊! “太公就别提这件事了。”刘启忧愁的说道,“当年若非是朕杀了吴国太子,或许朝廷与诸侯之间的矛盾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番田地。 朕听闻,吴王已经去了胶西,与胶西王刘卬约定反汉事成,吴与胶西分天下而治。 不仅如此,已经有很多诸侯都已经蠢蠢欲动,想要起兵谋反了。 若诸侯真的造反成功,朕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啊!” 棋盘上黑白纵横,可在刘启看来,自己俨然是败局已定。 就在此时,刘安却将一枚白色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局势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淡然说道:“陛下请看,若白子落于此,岂不是白棋瞬间便将局势扭转过来了吗?” 刘启看着面前的棋局站起身来,他来回踱步,猛然鼓起了掌:“好棋,好棋啊! 倘若落子于此,白棋不仅能从危机中脱困,反而可以借机反攻,将黑棋逼向绝境!果然是好棋,堪称神之一手! 太公,您这一手真是太绝了啊!” 刘安闻言,平静一笑:“老臣曾经教过陛下一句话,君道如弈,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刘启顿时惊醒了过来,他再看向棋盘时,棋盘上仿佛已经不再是黑白纵横的棋子,而是大汉天下的江山社稷! “绝境中亦能逢生,更何况,陛下也从未走到过绝境。”刘安不紧不慢的说道,“老臣既然答应了陛下,要替陛下守好社稷,那老臣便绝不会食言。 吴王若是造反,老臣自当亲率辽东铁骑,让他以血谢罪!” 刘启面色肃穆,拱手道:“太公,汉室兴衰,朕便托付于您了。” …… 汉历四十七年春,吴王刘濞串通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六王,公开反叛。 吴王自封“东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七国叛军聚集部众,号称五十万大军,以“清君侧,靖国难”的名义,举兵西向。 汉帝任命刘安为主帅,出兵平叛。 第15章 听闻广陵不知寒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来来来,喝!” 广陵城的夜宴灯火通明,刘濞高坐主位,举杯向满座诸侯致意,“我等共同起事,这杯酒朕敬诸位!” 吴王刘濞在自封“东帝”以后,已经彻底与朝廷撕破了颜面,俨然以皇帝的身份自居。 “敬陛下!” 宴会上的诸侯们此刻笑声连绵,举起酒杯敬向刘濞。 刘濞将杯中酒饮尽,而后重重的将青铜酒樽摔在了地上,气势浑厚的高声说道:“诸位!如今这广陵城中,已经汇集了五十万精兵强将! 喝完了今夜的酒,我等便要挥师长安,征讨暴君刘启! 攻下长安之日,朕愿与诸位共享天下!” 诸侯们只是闻言,便觉浑身热血沸腾,拍手叫好。 可就在此时,却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质问道:“东帝陛下是不是忘了,那暴君刘启的身边,可是还有着一位辽东王活着啊。” 此话一出,犹如在诸侯们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让本来热血喷涌的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辽东王刘安,这是当今大汉天下最为恐怖的一个名字了。 自高祖死后,吕氏掌权,便把诸侯们当成狗崽儿一样圈养了起来,想杀便杀。 当时的诸侯们无不活在吕氏的阴影之下,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在刘氏皇族最为黑暗的时期,是刘安率领辽东铁骑奉天靖难,将吕氏一族诛杀殆尽,这才让诸侯们又逐渐恢复了昔日的地位。 诸侯们感激辽东王拯救了他们,可诸侯们又畏惧辽东王的强势。 辽东铁骑甲天下,刘安率领他的骑兵,御东胡、灭吕氏,驱逐匈奴,一生从未有过败绩! 最重要的是,刘安一直都是维护皇室的定海神针。 文帝和当今的皇帝,都是他拥立上位。如果有谁要跟朝廷为敌,那便是要与刘安为敌! 可是诸侯们如今只是听见辽东王的名字,便已经害怕的不敢说话,又有谁敢去与刘安为敌呢? “辽东王...” 众人沉默,刘濞却嗤之一笑,不屑的说道,“朕本来都以为刘安这个老东西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陛下怎能直呼太公名讳!”诸侯毛发耸立,连忙劝道,“就连先帝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对辽东王不敬啊!” “朕对他不敬,又能如何!” 刘濞忽然将桌前酒菜扫落,大喝道,“刘安早已是冢中枯骨,他这一把快要埋进黄土里的老东西还能走动路吗! 瞧瞧你们,只是听见一个名字便惊慌失措,又如何能成的了大业? 朕告诉你们,倘若这个老东西真敢替朝廷挂帅,朕就敢在战场上用战马踏碎他身上的老骨头!” 众人不语,可因为刘濞的这番豪言壮语,他们的心中也升起了怀疑。 是啊,辽东王今年都已经快六十岁了! 六十岁的年纪,别说带兵了,他走路怕是都需要别人搀扶了吧? 这样的一个老东西,真的还值得他们去敬畏吗? …… 与此同时,长安的未央宫里,汉帝刘启正亲自为刘安穿戴甲胄。 这一幕,就仿佛刘启登基时,刘安为他穿戴冕服一样。 当年刘安辅佐太子刘启坐上皇位,如今六十岁的他亦能披上甲胄,替汉帝刘启守住江山。 “辽东军已经调回长安,随时可以出征。”汉帝忧心忡忡的说道,“太公,您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啊...” 刘安微笑着问道:“陛下是觉得,臣老了骑不了马、握不紧刀,还是觉得臣打不动仗了?” “太公,朕只是担忧您的身体。”刘启叹息道:“以您的高龄,换做其他老人早已在家中坐享天伦之乐,可如今您却为了朕,又一次披上甲胄,即将带兵出征。 征途漫漫,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朕无颜面对先帝啊!” 刘安沉默了一会儿,等身上甲胄穿戴整齐后,他照了照铜镜中的自己。 是啊,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铜镜里的刘安,虽然身材依旧魁梧,可头发早已斑白,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削般冷峻。 刘安忽然面向刘启,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温和的说道:“陛下放心,不出三月,老臣便可平定叛乱,班师回朝!” 刘启愣在了原地,当太公摸他的头发的时候,一切仿佛又都回到了从前。 他尚还是个十岁幼童的时候,太公也是这样摸他的头,那时候他便觉得,太公便是天下最可靠的他,能护他一生平安。 刘安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说了要护刘启一生平安,就一定会做到。 “陛下,老臣走了。” 刘安转身走向殿外,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 “太公...”汉帝伸手想要挽留,眼中早已饱含热泪。 可最终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对方的。 刘安此战是为了守住汉帝的皇位,这一战,谁也拦不住他。 未央宫的石阶下,一众将领早已等候,为首的正是其子刘潜——这位未来的辽东王,手中紧握的正是当年刘安讨伐吕氏时用的那杆长枪。 “父亲!”刘潜上前搀扶,却被刘安挥手制止。 老将军翻身上马的动作依旧利落,引得众将肃然。 没有人会小觑了面前这位六十岁的老人,尽管他已经垂垂老矣,甚至是到了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年纪,可他身上的功绩依旧闪耀! 辽东铁骑甲天下! 时隔多年,辽东王再上战马,比起二十多年前剪除诸吕时也毫不逊色! “传令辽东军,拔营南下!” 刘安的声音沙哑却铿锵,“听闻广陵不知寒,那孤便率领我这辽东铁骑亲下江南,会一会那所谓的五十万叛军! 孤要问一问他们,辽东的刀, 寒否!” 马蹄声震碎长安晨雾时,六十岁的辽东王扬鞭策马,如三十年前讨伐吕氏那般,再度为汉室挥出了最锋利的刀刃。 …… 第16章 当立梁王为太子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帝走进了长信宫,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幕后坐在最深处衣着华服的窦太后身上。 “母亲,您要见儿臣,可是有事商议?”刘启询问道。 窦太后摸了摸自己细长的指甲,平静的问道:“皇帝,我听闻辽东王率兵出征,讨伐七国叛军去了?” “正是。”刘启感慨的说道,“每逢国家危难之时,皆是太公挺身而出平定乱局。 先帝生前曾说过,辽东王真乃我大汉擎天之柱也!” “倒也确实如此。”窦太后淡淡的说道,“你没有见过辽东王年轻时候的模样,但我见过。 他年轻的时候策马挥戟,犹如天上魔主般以杀伐平定乱世,那冲天的杀气,哀家至今记忆犹新。” 窦太后顿了一下,语气里略带怀疑:“可他今年都已经六十岁了,比我这个皇太后的年龄还大,他真的能率军打败叛军吗? 我可听说,七国叛军号称五十万大军! 就算辽东王能再现年轻时的神威,如今兵力悬殊,他真的还能打赢这一仗吗?” 汉帝刘启沉默了片刻,问道:“那母亲的意思是?” 他听出来窦太后另有弦外之音,不过他面色不改,想要听听太后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窦太后见时机成熟,便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此战关联我大汉国运,只能胜,不能败! 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年迈的辽东王的身上,应该另寻战机,寻找一个得力的援军。” “母亲说的援军是谁?”刘启问道。 窦太后这次没有再拖延,干脆利落的说道:“梁王,定可助你平定叛军!” “梁王?”刘启听到这个名字,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梁王刘武是他的同胞兄弟,两人都是窦太后所生。 后来哥哥刘启当了皇帝,弟弟刘武受封梁王,也算是皆大欢喜。 梁国据有天下肥沃的土地,其封地北以泰山为界,西达高阳,共有四十余城,多数是大县,兵强马壮。 刘启倒是想过,让梁王帮助太公去平定叛军。只不过窦太后一直都偏爱梁王,喜欢梁王甚至是胜过于喜欢刘启这个皇帝。 也因为这个原因,刘启担心母亲不同意梁王跟着冒险,便放弃了让梁王一同出兵的想法。 刘启也没想到,窦太后竟然会有这般深明大义,在国家危难的时候,主动提出要让梁王出兵。 “若是有梁王的军队支持,那太公平定叛军指日可待啊!” 刘启喜笑颜开,对窦太后拱手道,“那儿臣就有劳母亲,替朕向梁王去信一封,拜托他去支援太公了。” “你先别谢。”窦太后接着说道,“要让梁王出兵,我还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我才会让梁王率领军队,辅佐辽东王去平叛。” 刘启一头黑线,他早就应该猜到,自己的母亲让梁王出兵是有条件的。 果然,自己的母亲还是那么短视。 无论是自己这个皇帝,还是生母窦太后,亦或者是弟弟梁王刘武,三个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倘若叛军攻破长安,他们母子三人全都得死。 可是窦太后总是那么愚昧而又短浅,在这种关头不想着让梁王赶快出兵,反而还在找皇帝勒索。 不过刘启倒也没有太生气,他也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只喜欢梁王,对此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母亲所要求的条件,无非也就是用朝廷的名义,从国库里掏钱赏赐些金银、战马之类的给梁王。 这些东西,在刘启看来都无关要紧。 可事情并非像刘启所想的那么简单,窦太后缓缓说道:“皇帝,你即位之后一直都没有立太子。既然如此,何不让梁王做你的太子呢?” 此话一出,刘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母亲,你在说什么?” 窦太后耐心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你立梁王为太子,你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梁王自然也就愿意全力出兵,帮助朝廷平叛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刘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太后,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居然还有这样的野心。 她居然想拥立梁王当太子!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母亲,自高祖建国以来,何曾有过立兄弟为太子的先例啊!”刘启强压着胸中怒火,阴沉着声音说道。 他想过窦太后会趁火打劫,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既然没有先例,那创造一个先例不就行了?”窦太后见刘启没有答应下来,语气也变得没有之前那样和蔼了,“倘若你不愿意立梁王为太子,那我也就不会答应,让梁王出兵了。 你自己想好了,反正我是不相信,只凭他辽东王这个老头子,就能平定五十万叛军!” “母亲怎可如此!” 刘启终于忍耐不了心中的怒气,质问道,“难道母亲你就从未想过,倘若叛军打到了长安,他们能扳倒朕这个皇帝,唇亡齿寒,叛军就会放过你与梁王吗?”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窦太后冷淡的说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我只知道,如果你不答应立梁王为太子,我就绝不会同意让梁王出兵平叛。 大不了等叛军打进长安,我们母子三人一起玩完!” 听到窦太后这般无情而又愚蠢的话语,刘启差点就忍不住骂人了。 这他妈是什么话! 梁王是你的儿子,朕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在这种危机关头,窦太后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反而一昧的想要趁火打劫,敲诈勒索。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大汉的皇太后? 刘启凄然一笑,只觉得胸口沉闷,怒火攻心。喉咙处一股甜意涌了上来,他竟气的当场喷出血雾! 被气的喷血后,刘启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窦太后见状大惊失色,她也没想到会将刘启气成这样,赶忙跑上前去查看状况。 然而,刘启此时早已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太医,传太医!” 第17章 辽东帐下,唯有战死,从无懦夫!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第17章 此时刘安并不知道国都之中,汉帝已经被气的吐血晕厥,他正率领大军,在广陵城外与七国叛军对峙。 辽东铁骑列阵如林,寒光映日,刘安虽年迈却威势不减,持戟立马于阵前,目光如炬地扫视叛军阵营。 五十万叛军,如同黑云蔽日般覆盖了广陵的旷野,只是放眼看去便觉得心惊胆战。 即使辽东军这些年也一直在培养新鲜血液,精锐不减当年,可面对数量庞大的叛军,依旧显得如蝼蚁般渺小。 “父亲,这一仗不好打啊。”一旁的刘潜满脸愁容的说道。 “不好打也要打,这一战事关大汉国运,我们必须要打!”刘安的眼神如苍鹰般锐利,语气坚定。 “太公,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有一位将军说道。 刘安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此人名为周亚夫,乃是开国功臣绛侯周勃之子。文帝在位时,承袭父爵为绛侯。 “有话直说便是。”刘安的心中很清楚,面前之人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其才能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周亚夫领兵打仗的天赋,即使是跟其父周勃相比,那也是有过而无不及。 若非刘安威望太高,此次平叛便要由周亚夫来挂帅了。 “太公,末将以为,叛军虽然数量众多,但也并非没有弱点。” 周亚夫冷静的分析道,“叛军由七个诸侯王的军队组成,虽然表面上是以吴王刘濞为首。但这些诸侯各自心怀异志,必然内部不合。 若要平叛,分而击之当为上策!” 周亚夫分析的头头是道,刘安也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想法。 “既然要分而击之,当首攻哪个诸侯呢?”另有一位将领提出了疑问。 没等周亚夫回答,刘安的儿子刘潜便笑着说道:“首攻必先攻吴王!” 周亚夫闻言眼前一亮,而一众将领却觉得这有点不靠谱。 “首攻吴王?” “吴王在诸侯当中势力最为庞大,首攻吴王怕是不妥吧?” “是啊,虽然诸侯内部不和,但他们表面上还是以吴王为首,所以吴王那里断然是防御最为森严的部分,怎么看都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啊!” “要打也应该先打最弱的诸侯,怎么能先去打最强的吴王呢?” 面对众将的质疑,刘安虽然是刘潜的父亲,但却没有替自己的儿子说话。 他想看看,这个未来要继承家族的儿子,到底有着多大的天赋与才能。 面对众人的质疑,刘潜却不慌不满的说道:“吴王确实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可也正因如此,我们要打就必先解决吴王! 若是攻打最弱的诸侯,就算打赢了,也只会逼得诸侯齐心协力,放下内部的矛盾,以此来全力与朝廷对战。 但如果能把吴王先打败,擒贼先擒王,看似庞大的叛军就成了一盘散沙,即使数目众多,也不堪一击!” 刘潜的解释,也让众将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了。 事情确实如同刘潜所说的那样,诸侯之间虽然相互猜疑,可如果遇到外部压力的时候,他们必然会联合起来先去解决共同的敌人。 可如果能将叛军之首的吴王解决,那诸侯便没了主心骨,顷刻间便会崩塌。 众将也开始称赞起了刘潜的智谋:“殿下不愧是太公之子,谋略长远,臣等佩服。” 面对众人的赞扬,刘潜却并未因此而窃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喜怒不显于色。 作为刘安的长子,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会引起万人瞩目。所有人都会因为辽东王嫡长子这个身份,对刘潜格外关注。 被文帝赞为“擎天之柱”的辽东王,他的嫡长子又岂会是凡夫俗子? 事实上刘潜也确实没有辜负自己的身份,他自幼便跟随在父亲身边学习,养成了沉稳慎独的性格。 虎父无犬子,无论是权谋之术亦或者用兵之道,刘潜都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天赋,在他年轻的躯壳下隐藏着深不见底的城府与能力。 “安静。” 刘安的语气平淡,声音也不大,但只是一句话便让喧哗的一众将领安静了下来,紧闭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亚夫听令。” “末将在!” “孤命你率兵五千,佯攻楚王,尽量吸引叛军的部分火力,你可有这个胆量?” “末将领命!” 给周亚夫下完命令,刘安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刘潜听令!” “末将在!” “孤命你率兵五千,佯攻胶西王,与周亚夫一样去吸引叛军的火力,你可敢领命?” “末将领命!” 率领轻兵吸引火力,这固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可无论是周亚夫还是刘潜,在此刻都没有丝毫的迟疑,毫不犹豫的便接下了命令。 辽东帐下,唯有战死,从无懦夫! 刘安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孤会率领一万精骑,攻打吴王,其余将领各自领兵,在侧翼护卫。” 听闻此言,一众将领面色大变。 周亚夫与刘潜佯攻固然危险,可最危险的还是攻打吴王的部队! 这支部队将面对七国叛军防守最为森严的吴军,傻子都知道这一仗必然就是九死一生危机重重,可刘安居然亲自承担了这项危险的任务! “万万不可啊!”刘潜连忙说道,“父亲,您是主帅,怎可亲自冒此危险?儿臣愿代替父亲,率兵主攻!” 周亚夫也说道:“太公,谁都可以作为主攻吴军的人,唯独您不行啊! 您是我们的主帅,且身份尊贵,怎么能让您去冒这个险呢?” 众将也纷纷开始劝诫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刘安年轻时每逢战事必为先锋,其勇武无人能挡,经常以一己之力冲破敌阵。 可如今的刘安都已经六十岁了,哪有让六十岁的老将去打先锋的啊! 然而刘安却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 “此乃军令!” 刘安只用了四个字,便让众人说不出话来。 辽东军的军纪严厉,无论主帅做出来多么不合理的命令,将士们都会无条件的服从。 即使是主帅让他们去送死,辽东军的将士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他们永远相信,刘安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相信王上! 第18章 天子之位,人人皆欲取而代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广陵的诸侯联军营帐中,频繁传来信骑的汇报。 “报!楚王遭遇攻击,请求支援!” “报!胶西王遭遇攻击,请求支援!” “……” 听到这些汇报,作为诸侯联军首领的刘濞皱起了眉头:“辽东王这是在搞什么,明知兵力悬殊,还要搞分散进攻,岂不是自寻死路?” “陛下不可轻敌啊。” 刘濞的谋臣谨慎的说道,“当年吕祿率领重兵攻打辽东,同样是兵力悬殊,辽东王率领精骑反攻,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辽东王愚不可及,却未曾想到他竟然真的攻破了吕军。 辽东王戎马一生,从未有过败绩,面对这样一位强大的对手,我们应该能多谨慎便有多谨慎,绝不可低估了他!” “此言在理。” 刘濞稍加思索,便下达了命令,“传朕旨意,即刻派兵驰援楚王、胶东王,无论辽东王要干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 有了他的命令,吴军阵地中即刻便分兵前去支援。 至于吴军主营是否会空虚,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即使主营再怎么空虚,那也是诸侯之中防御力量最强,他们怎么都不会去想,辽东军是否有直取吴军的想法。 战场的局势变得复杂了起来,几十万军队的交锋,其变幻莫测绝非常人所能驾驭。 纵然是高祖刘邦,天生龙相才华横溢,所能驾驭的兵力极限也只有十万。 一旦超过了十万,战争的走势便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了。 也只有那位被誉为“兵仙”的韩信,能意气风发的说出“我带兵自然多多益善”这句话了。 可这世上又能有几个韩信呢? 最起码现在的诸侯联军当中肯定是没有这种人物的,所以他们虽然坐拥数十万大军,遭遇辽东军的进攻时也变得被动了起来。 仓促的支援,迷茫的指挥,几十万大军配合的一塌糊涂,乱哄哄的局势当中,却隐隐有一抹刀锋刺向了诸侯联军的心脏。 上万的辽东铁骑,突然对诸侯联军的主营发动了进攻,直驱长入! 辽东铁骑甲天下,这句话不是虚名。 在大汉,辽东铁骑永远都是最为精锐的骑兵,犹如势不可挡的利刃,不发则已,一发则不可收拾! 刘安亲率辽东铁骑,如黑色洪流撕开叛军防线曾击溃吕禄十万大军的精锐,此刻再现当年破阵的雷霆之势! 当吴军主力分兵驰援楚、胶西二王时,刘安的白须在风中飞扬,手中长刀直指叛军主营:“全军听令,随孤破阵!” 同时间,刘潜变佯攻为强攻,胶西王阵地瞬间崩溃;周亚夫也率部咬住楚王援军,叛军已然首尾难顾。 吴军营外,已响起震天喊杀声,辽东铁骑特有的玄甲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谋臣突然惊觉:“陛下!那些求援信骑恐怕有诈啊!” “这还他妈用你来说吗!” 刘濞早已气急败坏,他又惊又惧,神态癫狂,“他怎么敢的,他一个早就该死了的老家伙,怎么敢率兵直攻朕的主营的? 诸侯们都是废物吗,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他打进来?!” 吴军营地里,刘安骑白马持长枪,枪如银龙,话音未落,营外铁蹄如雷,辽东铁骑已破阵而入。 刘安骑白马持银枪,首当其冲! 他虽年迈而威风不减当年,白须飘洒,双目如电,手中长枪如银龙翻海,所过之处,吴军甲士纷纷倒地。 “逆臣刘濞何在?!”刘安一声暴喝,声如洪钟,震得吴军胆寒。 刘濞只是听见这声音,便已心中大骇。他深知大势已去,急令亲卫结阵抵挡。 然而刘安却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马蹄下尸骸无数,血流成河,连白马的毛发都已经被染红! 在亲卫们拼死阻挡的时候,刘濞早已翻身上马,欲夺路而逃。 然而刘安却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厉声喝道:“逆臣休走!” 刹那间,辽东铁骑齐声呐喊,如狂潮般席卷吴军大营。刘濞仓皇逃窜,刘安则率军掩杀,直杀得吴军溃败逃窜。 他将手中银枪掷出,如同一抹银色月光划过,精准的钉在了骑马逃跑的刘濞后背之上,将其从马上打落。 刘濞被这飞来一枪捅了个对穿,伤口处血涌不停,从马上摔落后已然是奄奄一息。 他扛着最后的气息,死死的凝视着缓缓策马而来的刘安,在临死之际却反而疯癫大笑了起来:“刘安!你好胆识,好谋略!老子输给你不怨!” 五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六十岁的辽东王竟能亲自率兵马踏联营,只凭此等勇武,刘濞便已心服口服。 刘安策马缓缓走上前来,冷声问道:“刘濞,你可知罪?” “知他妈个屁的罪!” 刘濞虽然兵败将死,却仍然嚣张,“天子之位,人人皆欲取而代之。老子输给你,死的不冤! 但如果从头再来一次,明知不敌,老子还是会造反!” 他本就已经性命垂危,在声嘶力竭的大吼之后心脉俱碎,口中呕出一大口鲜血,当场便没了气息。 刘濞虽死,但脸上的神色依旧桀骜不驯,傲慢的像是胜利者一样。 正如他所说,天子之位,人人皆欲取而代之。 他虽然死在了造反的征途中,可他并不后悔,重来一次,他依旧如此! 看着刘濞的尸首,刘安眼神虽然依旧淡然,却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倒也算是一个枭雄。” 无论如何,能掀起这场让大汉剧变的“七国之乱”,刘濞都足以在青史留名。 虽然留的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后世人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刘濞的人曾试图掀翻大汉。 …… 战争很快便被平息,这场“七国之乱”爆发的很快,掀起来的动静也很大,但刘安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陆陆续续将诸侯铲除。 没了刘濞这个主心骨,诸侯早已乱作一团,被逐个击破。 胶西王被刘潜在乱战中诛杀,其他发动叛乱的楚王、赵王、胶东王、淄川王见大势已去,陆续投降。 剩下的淮南王、庐江王、衡山王等诸侯虽然拼死作战,但也无力回天,被刘潜与周亚夫轻松击溃。 这场七国之乱从爆发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七王皆死。 第19章 长安事变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书·靖祖纪》:景帝六年春,吴王刘濞纠诸侯联军五十万,举兵反叛。叛军势大,七国祸乱不可挡也。 时靖祖年已六旬,然景帝仍以其为帅,领兵南下。 三月丙申,七国之乱平。 景帝诏曰:“太公功在社稷,当册为周王。”然刘安固辞封赏,唯请削诸侯兵权,以绝后患。 赞曰:靖祖起于辽东,定吕氏之乱,扶文帝之业,平七国之祸。终其身不蓄私兵,不谋帝位,汉祚得昌,皆其遗德也。 …… 七王伏诛,叛乱被平定,但诸侯留下的烂摊子还是得有人收拾。 这场史无前例的叛乱浩浩荡荡,对刚刚兴起的大汉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尽管掀起叛乱的吴王刘濞等人已经身死,但七国留下的残余军队仍需规划治理,而七国的官吏与百姓也得慎重考虑如何重新管理。 但刘安此时已经没时间去亲自管理了,他下令让自己的儿子刘潜代替自己主持大局,由周亚夫来管辖军队,收拾残局。 而他自己则悄无声息率领五千轻骑,连夜赶赴长安。 国都长安,出大事了。 汉帝刘启病倒不起,窦太后暂摄国政,命梁王领兵入京。 梁王入京,看似是太后在稳定大局,实则傻子都知道这事另有隐情。 一时间,长安城里乱作一团,朝臣们也都被这档子事整的不知所措。 刘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决定亲自赶回长安。而他率兵回京的消息,除了刘潜与周亚夫之外便没有任何人知道。 动摇汉室的叛乱才刚刚结束,另一场大乱却又已经悄然发生。 …… 长信宫中,梁王刘武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流,后背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窦太后看的也有些烦了,不耐的说道:“你能不能沉稳一点,瞧你这忐忑不安的样子,像什么话。” “沉稳,母亲你让儿臣怎么沉稳?” 梁王强压下内心的惶恐,紧咬牙关道,“母亲你这次可把我害苦了啊,我未经皇命,擅自率兵入京,这是谋逆的大罪啊!” 其实梁王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被太后忽悠到了长安。 太后让他领兵入京,梁王本以为是长安发生了叛乱,要他率领军队勤王,所以他才来的。 可他到了以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个事,事实是皇帝被太后气晕了,然后太后擅自摄政。而梁王领兵入京,事实上是帮助了窦太后控制长安。 这他妈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得亏辽东王带着军队平叛去了,要是他还在长安,没等梁王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擒下来软禁了。 可就算如此,梁王的内心已经很害怕。 他已经收到消息,七国之乱已经平定,等辽东王回过神来,他梁王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怕什么,皇帝卧病不起,现在长安在我们的手上。”窦太后淡淡的说道,“我以太后的身份摄政,下旨命你领兵入京,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事。” “母亲,话是这么说,可辽东王他能就这么放过我们吗?”梁王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颤抖,“那可是辽东王啊,大汉谁人不知他的威名! 七王集结了五十万大军,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叛乱击溃,七王全部伏诛! 他现在也就是刚刚平定叛乱,没时间管我们,等他回过头来要来处理长安的事情,不弄死我们俩都算是他仁慈了!” “他敢!”窦太后的声音尖锐,“我是大汉的皇太后,先帝的遗孀,当今陛下的生母,他敢杀我?” “辽东王又不是没杀过太后!” 梁王只是回忆起了便觉得恐怖,“当年辽东王奉天靖难,起兵反吕,纵然是吕太后不照样被他的三尺白绫给赐死了? 吕太后,那可是高祖遗孀,惠帝之母,二少帝之祖母! 论权势、论地位,吕太后都胜母亲你远矣! 尽管如此,吕氏结局如何?吕太后被辽东王赐死,少帝被废,吕氏一族满门被诛! 若非他拱手相让,也轮不到先帝坐上皇位! 杀你一个太后,杀我一个梁王,他有什么不敢的?” 梁王的话语,让窦太后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事... 她窦太后跟当年那位操控朝野的吕太后能比吗? 比不了,她窦太后连吕太后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可就算是吕太后,照样都被辽东王给杀了,她窦太后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也没想到,七国叛军竟然如此废物,这么轻易的就被刘安给击溃了...” 窦太后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倘若七国叛军能再拖延一下,再给我一些时间,定能...” “定能什么?”梁王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窦太后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锋芒:“倘若时间再富裕些,我定能把你推上皇位!” “母亲你疯了吗?!” 梁王人都傻了。 他想都不敢想,窦太后是真敢干啊! 背着辽东王偷偷摸摸的换个皇帝,这他妈是真疯了啊! “你喊什么!”窦太后呵斥一声,看向梁王的眼神中满是宠溺,“我做这一切,不还都是为了你吗?” 梁王都想骂人了。 什么叫都是为了我,你倒是事先问一下我想不想当这个皇帝啊! ...想肯定是想的,但他是真没这个胆量啊! 梁王知道,虽然同父同母,但窦太后一直都偏爱于他,薄情于哥哥刘启。 对此梁王当然是很开心的,也正因为窦太后的偏爱,所以他的封地梁国才能比其他诸侯更富庶,就连皇帝哥哥也一直对他都有着额外的照顾。 梁王也想当皇帝,但凡是个人都会有这样的野心。况且梁王还是皇帝的亲弟弟,再加上窦太后的偏爱,他还真有机会去坐上皇位。 可如果是谋逆去当皇帝的话,梁王断然是不愿意的。 “事已至此,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窦太后轻抚座椅扶手,眼神锐利,“当务之急,是去考虑下一步怎么走,该如何把他推到皇位上去。” 第20章 尔等欲求死乎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母亲,你还想着篡位的事呢?” 梁王已经懵逼了,他本来都已经想好怎么去向辽东王负荆请罪了。 结果窦太后不仅没打算弥补过错,反而打算一条路走到黑,这让他彻底绝望了。 窦太后反驳道:“你是先帝的子嗣,又是我的亲儿子,让你当皇帝,怎么算得上是篡位呢?” 梁王:(งᵒ̌皿ᵒ̌)ง 窦太后不管梁王已经精神崩溃,自顾自的说道:“趁着辽东王还在处理叛乱留下的乱局,我们要抓住最后的时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在辽东王回京之前,我们要解决掉皇帝,然后我以太后的名义下旨,让你继承皇位。 如此一来,即使辽东王返回了长安,也无力回天了。” 梁王虽然已经绝望,但还是试探的问道:“母亲,你说要解决皇帝的方式是?” 窦太后冷峻的说道:“自然是,让他病情恶化暴毙而亡!” “...母亲,你是真的疯了。”梁王幽幽说道。 …… 长安城外,寒风卷起刘安斑白的鬓发,他骑在白马之上,凝视着面前这座象征大汉权力中枢的城池,一时间感慨万千。 “王上,暗卫送来的消息,长安驻军已经全部被梁王的军队换防了。”副将低声禀报,“现在的长安城,已经被太后与梁王控制在了手上。” 刘安微微颔首,看上去依旧风轻云淡:“孤知道了。” 但他的内心其实并非像表面上那样波澜不惊。 刘安戎马一生南征北战,数十年不懈余力只为了匡扶汉室,守护面前的长安城。 可现在,这座坚固的城池却被虫豸从内部给掏空了。 “太后、梁王,你们真是好胆量啊...” 刘安长叹了一口气,挥动马鞭,驱使坐下白马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 长安的城门之外,守军忽然被惊动了。 只见一位骑白马的老将军往城门而来,他的身后是千军万马。 “备战!”长安驻军顿时严阵以待,做好的进攻的打算。 守将是梁王的部下,他只觉得那位骑白马的老将军似乎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但看对方的作态似乎并无敌意,守将便没有下令发起进攻,而是大吼一声:“来者何人!” 那老将军骑在马上,平静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辽东王,刘安。” 守将被这个名号惊到了,顿时愣在了原地。 周围的长安驻军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辽东王谁人不知! 这位王上的功勋足以通天,连皇帝陛下面对他时都得毕恭毕敬的喊一声“老师”! 守将按捺住心中震惊,强装镇定道:“辽东王,何故陈兵城外?” 刘安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让那守将如同坠入森罗地狱,只觉杀意滔滔奔涌而来,浑身寒彻。 “开城门!”刘安沉声喝道。 守将咽了口口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一个眼神险些吓得尿了裤子。 但他身为梁王的心腹,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太后有旨,没有太后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 刘安突然笑了:“太后手谕?” “正是如此。”守将说道,“若是辽东王没有太后手谕,还请自行返回吧!” “你给滚下城来!”刘安忽然怒喝一声,宛如天雷涌动,携暴怒而降。 守将浑身一颤,险些从城墙上栽倒。 他强撑着扶住墙垛,却见刘安身后的辽东铁骑已齐刷刷举起强弩,寒光凛冽的箭矢直指城头! 刘安抬手示意骑兵暂缓放箭,冷声道:“孤奉天子诏命出兵平叛,如今叛乱初定,尔等竟敢以太后之名阻拦王师! 尔等欲求死乎?” 城头之上,一众驻军已然在瑟瑟发抖。 …… 此时的未央宫后殿之中,薄皇后与王美人、栗姬等妇人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龙榻上的汉帝。 刘启卧于病榻之上,面色苍白,气息衰微。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智,但他却如同即将步入坟墓般死气沉沉。 “陛下,再拖延些时日,应该就能等到太公班师回朝了。”王美人见皇帝陛下暮气浓郁,赶忙低声安慰道,“等太公回来,一定能将所有的问题解决的。” 听到“太公”二字,汉帝的眼帘这才稍微跳动了一下,可又很快垂了下去:“朕已经没脸去见太公了,朕的母亲居然联合朕的亲弟弟将朕软禁于此。 朕是太公的学生,可朕已经无颜再去面见老师了。” 即使情况已经很糟糕,可刘启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能弄死太后与梁王。 但他太累了。 以他权谋之术,可以应对任何叛乱的臣子。 可面对叛乱的母亲与弟弟,刘启的政治手段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不明白,同样是亲生的儿子,为什么窦太后对于他和梁王的差别能如此悬殊。 为了让梁王当上皇帝,窦太后可谓是用尽了法子来对付刘启,利诱不成便勒索,勒索不成便篡权。 被自己的生母如此背刺,刘启心如死灰,甚至生出了寻死之念。 “太后来了!” 不知是哪个嫔妃喊了一声,殿内顿时乱了起来,妇人们惊慌失措。 而刘启,也只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你们都下去吧。”窦太后走进殿内,在她的身后还跟着梁王与十余位侍卫,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此刻,就连薄皇后也已经不敢作声。 就在此时,王美人却站起身来,鼓足了勇气直面窦太后:“臣妾等人正在照料陛下的龙体,太后何故让我等离开?” 窦太后只是瞥了一眼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不屑一笑,走上前直接就是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殿内响起,王美人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母亲...”梁王见到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欲言又止。 然而窦太后却没有搭理他,缓缓抬起了手,淡然说道:“把她们都赶出去!” 侍卫们听到太后命令,开始暴力驱赶后妃们,一众妇人犹如惊弓之鸟般仓皇逃窜。 “够了!”病榻上的汉帝忽然怒喝一声,让殿内众人停止了动作。 第21章 汉帝之危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病榻上,汉帝疲惫的开口说道:“母亲,朕身体不适,倘若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再来打扰朕了。” 窦太后却微微一笑,道:“皇帝,我当然知道你病了,所以我才特意向良医求得神药,来为你治病。” “神药?”汉帝愣了一下。 “服下此药,万病皆休。”窦太后挥了挥手,道,“梁王,还快为你皇兄献上神药?” 在众人的注视下,梁王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来。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玉盒,玉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枚朱红色的药丸。 看到这药丸,汉帝忽然笑了,笑的撕心裂肺。 他是何等的聪慧多谋,又如何猜不到这枚药丸哪里是什么“万病皆休”的神药,分明是“一命呜呼”的毒药! 虽然汉帝的内心早已冰凉,但他是真没想到,母亲居然真的要对他痛下杀手。 他笑了,殿内的后妃们却哭了。 “太后,你安敢如此!”王美人愤然而起,对着太后怒斥,“你枉为人母,陛下已经被你气的卧榻不起,你竟然还不知足,竟要痛下杀手!” “混账!”太后大怒,“我是皇帝的母亲,是大汉的皇太后,我怎么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儿子呢?” 王美人却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带着侍卫来面圣?倘若你心中真的无鬼,可有胆量亲自试药?” 此情此景,太后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她恼羞成怒,对侍卫们下令:“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快杀了这个贱人!” 眼看着侍卫们就要提刀冲向王美人,后妃们顿时被吓得接连后退。 王美人虽然心中亦有恐惧,但她面对刀刃时却一步都没有后退,仿佛下定决心便要贞烈赴死。 她凄然笑道:“太后,今日你能杀我,亦能行祸乱之举,可这些罪行都会被人记下来! 等到太公重返长安,拨乱反正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太后再也按耐不住杀意,怒喝道:“快杀了她!” 然而当侍卫们即将挥落刀刃时,却忽然传来了汉帝平静的声音:“住手。” 真龙虽衰,龙威犹存。 这声音看似微弱,却将场上的人全都镇住,一步也不敢动。 汉帝刘启忽然觉得心中释然,他平静的说道:“母亲,莫要牵连无辜了。这神药,朕愿意服下。” 殿内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他缓缓撑起身子,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了那枚朱红药丸。 刘启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母后,这药……当真能治朕的病?” 窦太后神色不变,依旧带着慈母般的微笑:“自然。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会害你?” 王美人再也忍不住,扑到榻前,泪流满面:“陛下不可!太后若真有心救您,为何不敢先试药?” 她猛地转向窦太后,眼中满是决绝,“太后若敢当着众人的面服下此药,妾身愿以死谢罪!” 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怒意取代:“放肆!你一个贱婢,也敢质疑本宫?” 她厉声喝道,“来人,把她拖出去——” “朕还活着呢,谁敢如此!” 汉帝突然暴喝一声,挣扎着从榻上坐起。他脸色苍白如纸,但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殿内每一个人。被这目光扫视的人,无不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看向梁王刘武,声音低沉:“皇弟,你也要朕死吗?” 梁王浑身一颤,手中的玉盒几乎拿捏不住。他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窦太后见状,立刻冷声道:“皇帝,你病糊涂了!梁王是来救你的,你怎可如此猜忌亲弟?” 汉帝冷笑:“救朕?”他猛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母后,朕自幼敬你、孝你,可你今日所为,是要朕死不瞑目啊…… 也罢,既然母亲已经决意要朕去死,那朕随了你的意又如何?” 梁王端着玉盒,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沉重的仿佛要踏碎玉砖。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宫门已被撞开。 沉重的宫门轰然倒塌,铁甲碰撞之声如雷霆炸响,一队玄甲士卒如黑潮般涌入殿内,刀光映着烛火,森然刺目。 为首的正是刘安,他手持染血的长枪,面如寒霜,目光如刀般扫过殿内众人。 “太后、梁王,你们好大的胆子!” 刘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的战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一路杀进宫的。 窦太后脸色骤变,踉跄后退两步,强撑着威严喝道:“刘安!你擅闯宫禁,意欲何为?!” 刘安冷笑一声,长枪重重一顿,枪尖上的血珠溅落在地:“你也配来指责孤吗?” “滚!” 梁王刘武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手中的玉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朱红色的药丸滚落而出,在殿内格外刺眼。 刘安目光一凝,盯着那枚药丸,眼中杀意更盛:“毒杀天子,你们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王美人见状,立刻跪伏在地,悲声哭诉:“太公!太后与梁王欲害陛下,若非您及时赶到,陛下恐怕……” 刘安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目光转向榻上的汉帝。 刘启此时已是气若游丝,但见到刘安,眼中仍闪过一丝欣慰,艰难地抬起手:“太公,朕让你失望了啊...” 刘安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握住汉帝的手:“陛下,这不是您的错,是臣来的太迟了!” 汉帝微微摇头,声音虚弱而又苍凉:“太公,你不要再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朕一人的过错。 朕对不起您的期望,对不起先帝的嘱托,对不起大汉啊...” 刘安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长枪直指窦太后:“来人!拿下谋逆之人!”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就出去平了个叛,回来就被人偷家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皇帝刘启,如今却已然性命垂危,甚至是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 究其源头,皆是窦太后这个妇人造的孽! 刘安的怒意翻涌,玄甲士卒齐声应诺,刀剑出鞘,瞬间将太后与梁王团团围住。 窦太后终于慌了,厉声尖叫:“刘安!你敢动我?我可是皇太后!” 刘安冷笑:“皇太后?” 他一步步逼近,眼中寒光凛冽,“孤又不是没有杀过皇太后,你比起吕雉来说,又当如何?” 第22章 千古一帝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梁王刘武早已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太公饶命!我……我是被逼的!” 刘安冷冷瞥了他一眼:“梁王,你身为陛下亲弟,却助纣为虐,罪无可赦!” 就在此时,殿外又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副将率领军士赶到,沉声道:“王上,长安城已尽在掌控,叛军皆已伏诛!” 刘安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转向窦太后,他甚至不屑于再去跟这个蠢女人交谈,淡淡的挥了挥手。 “拖出去,将那枚朱红药丸给她服下!” “不,不!”窦太后早已疯癫,张牙舞爪的大喊大叫,“刘安,你怎能杀我,你怎敢杀我!” 然而刘安麾下的将士们却不管她是不是疯了,当即便把她拖了出去。 不敢,刘安有何不敢? 也就是过得久了,才让这些人忘记了,当年他是怎么赐死吕太后,又是怎么在长安城掀起了腥风血雨。 待太后与梁王被押走后,刘安转身回到汉帝榻前,单膝跪地:“陛下,叛贼已除,请您安心养病。” 汉帝微微闭眼,身上暮气浓郁:“太公,长安便交给您了,朕乏了。之后的事,便代劳您了。” 他的声音轻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殿内的烛火中。 刘安沉默片刻,缓缓跪地,郑重叩首:“陛下安心休养,臣必不负所托。“ 刘启嘴角微扬,似是想笑,却又无力牵动。他太累了,累到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他好想酣畅淋漓的睡一觉。 ——最好,永远都不要有睡醒的那一天。 …… 窦太后与梁王掀起的叛乱,顷刻间便被平息。 但她们留下的祸乱,比七国之乱带来的负面影响还要大。 乱虽平,但朝野上下已是一片风声鹤唳。 刘安以雷霆手段肃清窦太后在朝中的势力,凡是参与谋逆的官员,一律下狱问罪。 朝堂上,每日都有大臣被拖出宣室殿,血染长阶。 窦太后被赐毒而死,梁王被废为庶人,囚于永巷。 但最关键的,还是汉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其他的病倒是其次的,最要命的还是心病。 汉帝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就算是再好的大夫来了也无药可救。 汉帝不理朝政,命刘安以太公之尊代行皇权。 刘安摄政后,每日批阅奏章,主持朝议,俨然成为大汉的实际掌权者。 …… 未央宫中,药香浓郁。 汉帝卧于病榻上,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而刘安便守在榻前,紧握住汉帝的手,试图重新鼓舞这位皇帝振作起来。 这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皇帝,刘安实在不忍自己这位天纵之资的学生就这么死去。 “太公...” 汉帝用微弱的声音缓缓开口,“朕的时日无几了啊...” “陛下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刘安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公不必再劝了...”汉帝悠悠说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最清楚了...” 刘安默然。 诚然如此,这些日子来汉帝时常突然晕厥,一晕便是一两天,醒来后虽然会清醒一两个时辰,但很快别又会晕厥过去。 太医换了一轮又一轮,但却无人能治得了汉帝的心病。 汉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太公,趁着朕还剩最后一口气,便为您写一道禅位诏书吧...” 刘安愣住了:“陛下,这是何意?” “朕虽死,大汉不可亡啊。”汉帝叹道,“朕的子嗣们太年幼了,难以承袭大统。 如今的大汉,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也只有太公您了。” 刘安闻言骤然松开汉帝的手,接连后退数步,甲胄撞击发出沉闷声响:“陛下此言,是要陷臣于不忠不义!” 他目光坚毅,冷然道:“老臣若存半分僭越之心,当年吕后崩时便可自立,何须等到今日?” 汉帝枯瘦的手指攥紧锦被,喘息着摇头:“太公...咳咳...朕非试探... 朕的儿子当中,实在是无人拥有承袭皇位的资格了...” 刘安却毅然道:“皇子刘彘,陛下可立其为储君!” “刘彘?”汉帝稍微思索了一下,“是王美人为朕生下的儿子吗?” “正是。” “彘儿...太公怎会想到立他为储君呢?” “老臣以为,皇子彘有尧舜之姿,他日定能为千古一帝!”刘安坚定不移的说道。 “千古一帝吗?” 汉帝却摇了摇头,“他今年毕竟才五岁啊,朕相信太公的眼光,可他还是太年幼了,主少国疑,他镇不住天下。” “五岁的储君确实难以服众。”刘安突然起身按剑,单膝点地,“但老臣愿竭尽全力,辅佐储君!” 汉帝看着太公的眼神发怔,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 他是真心想要传位给刘安,可刘安现在的态度却不容置疑。 思忖良久,汉帝最终还是叹息一声,道:“朕相信太公您的判断...”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神智也愈发模糊了起来。 但刘启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太公,相信这位一直都坚定不移辅佐他的老师。 太公作出的判断,永远都不会出错。 …… 后宫庭院里,有一个扎着两簇丸子头的幼童正在玩耍。 王美人则坐在一旁,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幼童,叮嘱道:“彘儿慢些,别磕着碰着了。” 那幼童,正是王美人为汉帝生下的儿子刘彘。 刘彘正蹲在庭院角落观察蚂蚁搬家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王美人回头看去,看见了一位老人走来。 老人虽然年迈,头发花白,但走路时的步伐却很平稳,久居上位让他看上去不怒自威。 “太公...” 王美人慌忙的俯身行礼,刘安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向刘彘走了过去,蹲下身与幼童平视。 幼童并不畏惧他的威严,反而是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这可给王美人吓坏了,赶忙呵斥道:“彘儿,还不快给太公行礼?” 她早已听闻朝堂巨变,更知道眼前这位老者掌握着帝国命运。 “不必了。” 刘安淡淡的问道:“这孩子不错,但他的名字差了些。” 第23章 景帝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彘名字里的这个“彘”,是“猪”的意思。 不过“彘”在这里倒也并非贬义,汉朝人有“贱名好养”的习俗,取名为彘,寓意祥瑞与长寿。 更何况刘彘的名字是当今的陛下所取,故而这个名字虽然有些不雅,但也没人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但现在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是刘安。 王美人心中似乎已经有了预感,她忐忑不安的询问道:“太公...觉得该当如何?” 刘安平静说道:“彻者,通彻明智也,便改名刘彻吧。” “谢太公赐名!”王美人拉着幼童俯身行礼,“彘儿...不,彻儿,快谢谢太公。你要知道,能得到太公赐名,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幼童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但还是咿呀咿呀的跟母亲一起感谢刘安。 刘安面带笑意的看着面前幼童,却又忽然说道:“陛下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储君的事要早做打算,老夫已经向陛下举荐了你的儿子。” 王美人闻言,跪地啜泣:“太公天恩,臣妾与彻儿将永远铭记!” 当今的皇后是薄皇后,但她没有儿子。除了薄皇后之外,后宫之中最受皇帝宠爱的便是栗姬。 栗姬的儿子刘荣,也是皇帝长子,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皇子。 但世人皆知,汉帝一向对辽东王言听计从。 有了刘安的举荐,那么即使刘荣是皇帝的长子,储君之位最后也只会落在刘彻的身上。 幼童迷迷糊糊的看着母亲与老人,此时的他尚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天下最为尊贵的人。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之上,将大汉推向真正的巅峰! …… 汉历五十一年,历经七国之乱与长安之变后,汉帝卧病不起,病情恶劣。 同年八月,汉帝刘启在弥留之际,作出了最后的权力交接:立皇子刘彻为太子,加封辽东王刘安为摄政王,总领军政。 做完这一切后,刘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于未央宫驾崩,葬于阳陵,是为“汉景帝”。 同月,在刘安的辅佐下,五岁的刘彻即位。 照理来说,年幼的皇帝继位,应该由太后辅佐国政。刚刚荣升为皇太后的王氏,虽然心中贪恋权力,奈何朝中还有刘安堪称这位“太后杀手”的摄政王。 大汉先后有两位贪恋权力的太后,皆是被刘安所杀。 王太后虽然没见过当年刘安杀吕太后时的场景,但刘安杀景帝之母窦太后的时候,她是在现场亲眼目睹过的。 联想到吕太后与窦太后的悲惨结局,王太后哪里还敢去觊觎摄政的权力。 没了外戚的干预,刘安的权力达到了巅峰,他的权力超过了大汉建国以来的任何一位皇帝。 纵然是当年的高祖刘邦,晚年时也曾被吕氏窃夺权力。 至于惠帝与两位少帝就更不用说了,吕氏篡权,将皇帝视作傀儡,刘氏皇族被压的抬不起头。 直到刘安起兵靖难杀尽吕氏之后,大汉的皇帝才重新拿回了权力。尽管如此,汉帝的统治力仍然不够,各地的诸侯虎视眈眈,势力庞大。 这些强大的诸侯王,在七国之乱后被一扫而空。其余的诸侯虽然幸存了下来,可也已经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哪里还敢忤逆朝廷。 刘安以摄政王的名义总领朝政,不仅如此,他手上还掌控着大汉最为精锐的辽东王。 朝内朝外,所有的行政与军事,没有刘安的点头,谁敢胡来? 此时的他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虑,因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事关大汉帝国的命运走向。 …… 刘安站在未央宫的高台上,俯瞰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 夜风拂过他斑白的鬓角,手中的竹简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地呈报的政务,刘潜与周亚夫则守在旁边辅佐他处理国政。 自新帝继位以来,刘安每日批阅奏章至深夜,力求在幼帝成年亲政前,为大汉攒下更厚的家底。 虽然内部的危机已经暂时平息了下来,但北方的匈奴依然强大,随时都有可能入侵边境,这才是大汉最大的威胁! 刘安不想把这个麻烦留给后人,他要在自己死前将匈奴带来的威胁彻底铲除,为后人留下一个太平盛世。 但此时不能操之过急,虽然历经文景二帝之后,大汉的国力正在稳定上升,但与匈奴相比仍有很大的差距。 如今的大汉就像一把不是很锋利的剑,刘安便是这把剑的持剑人。 他要打磨大汉之剑的剑刃,等到剑最为锋利的时候,挥剑将匈奴枭首! “太公,奏章已按您的批示下发。”周亚夫躬身呈上竹简,语气微妙,“只是...关于吴楚旧地的兵权收缴一事,朝臣们仍有异议。” 七国之乱被平定后,吴王与楚王虽然死了,但他们还留下了庞大而又富饶的封国需要治理。 谁都想得到这些富庶的地盘,朝廷则必须谨慎处理,以防出现下一次诸侯叛乱。 “此事,孤已有决断。”刘安撕碎竹简,碎屑随风散落在地,“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在吴楚地区任命由朝廷直接管辖的官员。 除此之外,孤还会颁布推恩令,即诸侯王死后,除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他子弟亦可继承封地的部分土地成为列侯,由郡守统辖。” 周亚夫与刘潜闻言,顿觉毛发悚立。 这所谓的“推恩令”,名义上是皇恩广布,实则内藏杀机。 朝廷允许诸侯王将封地分封给所有子嗣,打破嫡长子独享继承权的传统,这种政策满足了诸侯家族内部非嫡系子弟的利益诉求,会让其成为推恩令的拥护者。 封地被分割为多个小侯国后,每个侯国的规模和实力大幅缩减,诸侯国越分越小,最终彻底丧失对抗中央的能力。 “父亲,这推恩令是阳谋啊!” 刘潜赞叹道:“诸侯如果答应分封,那​势力便会温水煮蛙的渐进削弱,最终名存实亡。 如果诸侯不答应分封,不仅背负道德污名,还可能被其他子嗣联合起来背刺。 这是明摆着朝廷要对付诸侯,诸侯们不仅不能反抗,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廷从他们身上割肉! 这道政策,堪称无解的阳谋啊!” 周亚夫点了点头,心中同样觉得佩服不已,看向太公的眼神愈发敬畏。 这位摄政的辽东王不仅用兵如神,在治理国家上同样有着过人的智慧。 他真不知太公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居然能想出来推恩令这样的无解阳谋,兵不血刃的就能瓦解诸侯的威胁! 第24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当刘安与心腹商议推恩令时,宫墙外传来整齐的铁甲碰撞声,这是辽东军正在换防。 这支从吕氏时代便追随他的私兵,如今已经被调入长安,皇宫内外,皆由辽东军负责戍卫。 王太后透过珠帘窥见这一幕,颤抖着将幼帝搂得更紧。她想起窦太后被诛那夜,太公持枪杀入皇宫时的模样。 虽然明知太公对大汉与皇帝忠心耿耿,只要不威胁到朝廷,刘安不仅不会伤害她,反而会是她最强大的庇护者。 不过当她看到刘安的时候,还是会在内心中充满畏惧。 “母亲?”幼帝刘彻仰起小脸,天真地指向宫檐下的玄鸟浮雕,“那只大鸟为什么在哭?” 听到幼帝的话,刘安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他走上前来,无视了太后惊惧的眼神,单膝跪地替幼帝系紧蹀躞带。 “那不是哭,陛下。” 刘安指着浮雕下新刻的铭文,“那是商颂的‘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就像您会带着大汉,飞到比文帝、景帝更高的地方。” “那太公呢?”刘彻歪着头问道,“朕如果飞到高处,太公还会陪着朕吗?” “会的,臣会一直陪伴着陛下。”刘安温柔的说道,“臣会一直辅佐您,陪伴您长大,直到您能亲自执政的那一天。” “太公,你要说到做到。” 刘彻抬起如莲藕般瘦小的手臂,伸出一只手指,认真的说道,“你要一直陪着朕,我们拉钩约定!” “好,拉钩约定。”刘安似乎并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同样伸出手勾住了幼帝的手指。 殿内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摇曳,老人与幼帝拉钩的影子被映照的很长。 只不过幼帝的影子愈发凝实,老人的影子却变得越来越淡。 宫里的人常说,每当夜半,都能听见未央宫里传来太公翻阅竹简的声音。 那声音持续了十余年,刘安就这么辅佐幼帝,陪着刘彻一点点长大。 当权臣比当皇帝要累的多,朝廷的大小事务,他都需要亲自处理,繁忙的国政让他熬到深夜也不能入眠。 活到刘安这个岁数,他早就已经对生死看淡了。 但他必须要撑住,皇帝还太稚嫩,他必须孤身一人撑起此方社稷,为刘彻争取到足够的成长时间。 刘安的妻子卫氏过世时,他因为忙于朝政,便只能将丧事的事宜托于儿孙处理。 这些年来,他仿佛化身为冰冷的机器,不带感情的在未央宫内处理一卷又一卷的奏章。这些奏章经他手之后,会化作政策,造福大汉各地郡县。 从高祖到刘彻,刘安历经七朝,如今已经送走了六位皇帝。 故人好似风中落叶,陆续凋零。 刘安也很想去追随故人的步伐,但最起码现在不行。好在,他马上就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汉历六十三年。 未央宫内,白发老人正在为年轻的皇帝刘彻整理冕服,动作娴熟,正如同当年景帝即位时,他为景帝更衣的动作如出一辙。 “太公,这些小事让别人做就行了。”刘彻看着面前这位将他抚养长大成人的老者,心疼的说道,“您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能劳您亲自为朕更衣呢?” “先帝即位时,便是老臣为他更衣。”刘安缓缓说道,“今天是陛下亲政的大日子,在老臣看来,陛下的才能与智慧比先帝还要杰出。 陛下年幼时,臣曾对您说过,您会成为比文帝、景帝还要优秀的皇帝。时隔多年,臣依旧是这般所想,相信您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皇帝。 您的功业也一定会超越尧舜,为后世之君的楷模!” “太公,您总是夸朕,就不怕朕骄纵自满吗?” “臣觉得,陛下只会越来越优秀。” 刘彻轻笑一声,道:“就算朕再怎么优秀,缔造出了再雄伟的盛世,也盖不过太公您的光芒啊。” “不会的。”刘安摇了摇头,道,“臣已经老了,怕是看不到陛下大展宏图的那一天了。” 闻言,刘彻冕冠前的十二旒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骤然泛红的眼眶。 他忽然抓住刘安布满老年斑的手,这双手曾为他系过蹀躞带、批过奏章,在他年幼发烧时彻夜为他换额上冰帕。 这双手,撑起了大汉的天下! 面前的老人像父亲一样抚养刘彻长大,为他遮风挡雨十余年,兢兢业业不图回报! “太公,朕不允许你再说这种话!” 刘彻红着眼说道,“今天是朕亲政的第一天,那好,朕亲政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要你一直活着,一直陪着朕!” “陛下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乱来了。” 刘安淡然笑道,“从今天开始,您要做一个残忍而又无情的人,想要当好一个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文帝在位时,喜怒不显于色,即使再怎么愤怒,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任何表情,能理性的去处理朝政。 臣辅佐先帝从文帝的手上接过江山,先帝驾崩之后,臣又为陛下守了十几年。 陛下,从今日起,该由您亲自持剑了。” 刘安的影子在晨曦中淡得几乎透明,而汉帝的玄色龙袍正泛起鎏金般的光晕。 只不过,此时的刘彻早已忍不住啜泣出声。 刘安轻轻拍打汉帝的后背,安慰道:“陛下莫哭,老臣现在不是还活着吗,臣还有事情没做完,还不能死。” “...太公您?” 刘安抬眼望北,他的目光仿佛能穿过层层宫殿墙壁,看到漠北的草原。 他十年磨一剑,等到便是今日。 刘安将哽咽的汉帝抱在怀中,动作轻柔的安抚对方,低声说道:“趁着臣剩下一口气,便用这最后的时间,替陛下铲除威胁。 当年白登之围,高祖被匈奴所困,虽然以和亲换来了暂时的和平,但数十年来匈奴一直在频繁侵扰我大汉边境。 臣这些年来一直在为大汉积蓄力量,为的便是等待时机成熟,铲除匈奴。 臣要替陛下告诉匈奴人,寇可往,吾亦可往!” 第25章 北伐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十八岁的汉帝从刘安的手上,接过了大汉的权力。 这一天风很大,白发老人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刘安望着眼前已褪去稚气、目光坚毅的年轻帝王,他相信这个被自己抚养长大的年轻人必然会成为一代雄主。 尽管已经卸下了摄政的重担,但刘安在朝中余威丝毫未减。 他召见了自己的儿子刘潜,以及辽东军的一众将领,其中包括了李广、程不识等人。 刘潜作为辽东派系中的二号人物,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年轻,蓄起了长须,多年来他一直韬光养晦,城府比起年轻时也更加深厚。 李广则是刘安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文帝在位时便参加了辽东军。而程不识与李广齐名,二人都是辽东军中的大将。 刘潜看了一眼在场众人,辽东派系的高层人物几乎全部在场,他预料到今晚恐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便率先开口询问道:“父亲深夜召见我等,可是有要事商议?” “不错。”刘安点了点头,沉声道,“陛下既然亲政,孤这把老骨头也能抽出身来,亲自率军讨伐强敌了。” “太公终于打算对匈奴动手了吗?”李广问道。 在场的人都是辽东王的心腹,自然很清楚太公所说的强敌是谁。 这些年来,刘安一直在为大汉积蓄力量,为讨伐匈奴做准备。只不过因为皇帝年幼不能亲政,而大汉的力量又不够强大,所以他才一直按耐了下来。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觉得时机成熟,是时候去掀起这场命中注定的战争了。 “我大汉自建国以来,便一直在遭遇匈奴频繁的侵扰,士可忍孰不可忍!” 刘安的目光坚毅,语气威严,“孤的寿命无几,定要在死前铲除这个祸害,让漠南再无王庭! 孤要用这场战争告诉世人跟匈奴人,从此以后,攻守易型了! 寇可往,吾亦可往!” 众将闻言,直觉浑身热血沸腾,对太公肃然起敬。 “臣等,愿随王上出征,让漠南再无王庭!” 老人微微颔首,缓缓说道:“孤已经向陛下请来诏书,准许老夫率辽东军北伐...” 他忽然剧烈咳嗽,刘潜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父亲推开。 “特许辽东军出塞后,可先斩后奏!” 刘安猛地拍案,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桌子震碎,“此战之后,要么匈奴人滚过瀚海,要么——” 苍老的手拔出佩剑,寒光映得众人须发皆碧。 “孤血染沙场!” …… 汉历六十三年秋,刘安率领十万辽东精锐北伐。 辽东军兵分四路讨伐匈奴,分别是由刘安、刘潜、李广、程不识率领。分别攻打上谷、代郡、云中、雁门。 四战皆胜,其中以刘安率领的主力部队取得的胜利最大,让率军直驱长入,捣毁了匈奴祭天圣地龙城,斩杀匈奴军数千人。 匈奴人怎么都没想到,一向被他们所压制的汉朝人居然还敢反攻自己,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于是,匈奴单于在收到消息后勃然大怒,下令让白羊王、楼烦王率军反击。二王率领军队,一路攻至河套以南之地。 刘安并未与匈奴二王直接交锋,而是率领辽东铁骑,以“迂回战术”西绕,采取了偷袭后方的打法。匈奴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最终白羊王、楼烦王皆被杀。 此战之后,河套地区收复,汉帝将辽东王的封国增添二十城,共辖八十城,为诸侯王之最。 匈奴吃了败仗,这才终于意识到,之前那个看似弱小的汉朝,如今早已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 而率领汉军北伐的辽东王,更是匈奴人几十年来遭遇过最为强劲的对手! 匈奴单于再也不敢轻敌,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要和汉军再战一场。 这一次,他命令匈奴各部,号称三十万大军,决定亲自率军南下。 匈奴单于叫嚣,称这一战他不仅要打败辽东王刘安,还要一路南下攻入长安,俘虏汉朝人的皇帝刘彻,让汉朝的公主们去草原给他们养马! 此番嚣张的言语,让汉帝与朝臣大怒。但愤怒过后,他们又得思考一下现实,不得不承认,虽然辽东王率军取得了两次大胜,汉军的士气正盛,但大汉与匈奴之间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如果这一仗打输了,那大汉就完了。 有的朝臣建议,实在不行的话就挑几个姿色出众的公主,再加上几十车金银珠宝,送到漠北去平息匈奴单于的怒火,反正跟匈奴和亲与献金从高祖的时候就开始了。 忍一忍海阔天空,虽然有些耻辱,但也总好过亡国。 然而提出这个建议的大臣,刚说完这话就被刘彻给斩首了。 刘彻对大臣们说:“太公领兵出征,谁若再敢妄言求和,坏了辽东军的士气,朕皆杀之!” 有了这个开头,便在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了。 皇帝这是明摆着要把自己的性命押上去,他赌的就是辽东王能创造奇迹,打赢这一场兵力悬殊的战争。 打赢了一切好说,作为皇帝刘彻能在后世博一个“千古一帝”的好名声,作为辽东王的刘安亦能在所有史书当中位列头名,大臣们也都能跟着一起享福。 打输了,刘彻与大臣们就得去草原替匈奴人养马了,至于辽东王就更不用说了,以他的性格,只能战死,绝不会充当俘虏。 大臣们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虽然敌众我寡,但以辽东王以往的战绩来看,他最擅长的就是打劣势的仗,虽然说要想打赢匈奴除非奇迹出现。 他们也只能去祈祷,祈祷辽东王能带领大汉再创造一次奇迹。 大汉的江山,如今尽托于一位八旬老人的身上。 匈奴单于的三十万铁骑如黑云压境,辽东军的大营内却弥漫着诡异的平静。 刘安抚摸着斑白的胡须,凝视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兵力部署,突然将代表匈奴主力的骨雕狠狠按在阴山隘口。 “就在阴山跟他们打!” 他平静的说道,“诸位,这一战九死一生。说实话,兵力悬殊,孤的胜算也只有不到三成。 不到三成的机会,诸位可愿跟着我这个老头子,把性命也押上去赌一赌?” 第26章 封狼居胥,饮马翰海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众将沉默片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胜算不大,输了就死。 可刘潜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凡辽东军士,唯有战死,这是父亲您说过的话! 我等若是惧死,又岂敢踏入辽东军营?” 众人闻言,顿时也都笑了起来,笑的酣畅淋漓。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兵,倘若将军怯懦,士兵又怎么会去卖命呢? 而刘安带兵以来,无论年少亦或者老迈,即使现在他已经八十岁了,每逢战事必定身先士卒! 在战场上,士兵永远都能看到自家主帅冲在最前面,杀得最勇猛。有这样一位主帅在,士兵又岂能不拼命? 而刘安对于这些跟着自己拼命的兄弟们也从不吝啬,每次打完仗他干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将士们请赏,辽东军的军士们战死之后,抚恤金也一直都是其他军队的三倍。 而刘安治军一向严格,凡贪污或者克扣战死军士抚恤金者,杀无赦,株连亲属! 主帅猛、军饷高、治军严,抚恤金从来不会被克扣,辽东军的将士们上了战场以后,全都是嗷嗷玩命的狼崽子! 李广大笑着说道:“论玩命,咱们辽东军什么时候怕过!” 这句话得到了众将的认可,辽东军的军营里将领普遍都比较年轻,主要原因是年纪大的辽东将领都战死了。 辽东军的将领阵亡率极高,但士卒们的阵亡率却很低。 之所以会出现这个情况,是因为大部分辽东将领们都跟刘安一样,奉战必身先士卒。 打仗的时候,一群将军们却冲在了士卒们的身前。至于刘安,他则冲在将军们的前面。 刘安见到大营之中,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将领们全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眼神欣慰。 这群狼崽子,倒是没辜负他的期望。 他低声喃喃道:“放心,我会带你们回家的。” 他要让这群狼崽子,活着回到大汉! …… 秋季属金,金气主肃杀。 刘安率领辽东主力,与匈奴大军在阴山交锋。他先是派刘潜率领一支千人轻骑,诱敌深入。 当匈奴主力在阴山峡谷遭遇追杀的辽东军的诱饵部队时,刘安亲率三万铁骑从侧翼杀出。 史载那一日“辽东王弓如霹雳,所穿皮甲尽裂”,七十高龄仍冲锋在前。 这一战从黎明一直厮杀到了夜晚,杀到最后匈奴人都迷茫了,他们不懂为什么辽东军的将士们能如此的悍不畏死,即使被捅数刀,辽东军士也要死扛着从敌人的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最终,还是匈奴人率先崩溃了,他们实在顶不住辽东军这种不要命的进攻。 匈奴军四散奔逃,刘安率军追杀,北进千里,从阴山一直追杀到狼居胥山,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之后,他又接着追杀匈奴,一直追到了瀚海之地方才罢休。 此役,辽东军斩首十余万。 匈奴单于被生擒俘虏,浑邪王、休屠王、酋涂王、卢侯王等十余位匈奴王被俘虏,俘虏的王子以及阏氏(单于、诸王妻妾的统称)百余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百余人,收降其相国、都尉以下者无数。 经此一战,匈奴在漠南被荡涤,残余的匈奴部落也不敢多做滞留,据说远遁西去了。 这场战争,以汉朝的大胜告终,刘安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漠南再无王庭”! …… 战争打赢了,辽东军的将领们却高兴不起来。 辽东王行辕之中,一众将领面色阴沉,气氛压抑。 片刻之后,军医从内帐之中走了出来,李广第一个冲上前去质问:“太公病情如何了,可还有救?” 其他将军们也都赶忙询问,气势凶狠的仿佛要吃了军医。 军医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来实话:“太公的身体早已不堪,能撑到今日,已是远超常人的毅力在支撑。 如今又经历了一场血战,太公的身体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李广紧咬牙关,眼神中怒意仿佛要喷出火焰来。 军医叹息道:“太公的气息微弱,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啊...” “你他妈这个混账!你可知你要救的病人是谁吗,那是辽东王!是太公!” 李广再也按耐不住,咆哮着大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太公救过来!” “你他妈才是混蛋,难道我就不想救太公吗?” 军医此刻也来了脾气,辽东军营里就没有怂蛋,哪怕他只是个医生,骨子里也带着辽东军的桀骜不驯,“我虽然身份不如你李广尊贵,但我在辽东军待得时间比你还要久,我比你们在场的任何人都希望太公能活下去! 如果能用我的命去换太公续命一年,哪怕是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救不了太公,你现在就得死!” 李广挥手下令,“来人,把这个废物拖出去,斩了!” “何须如此麻烦,我自己便可动手! 不过老子要告诉你,老子死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救不了太公,羞愧自尽!” 军医从李广的腰间抽出了刀,架到自己的脖颈上就要自杀。 就在此时,却忽然传来了疲惫虚弱的声音将其打断。 “吵什么...” 内帐的帘子被掀开,老人在儿子刘潜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这一生都不愿意让别人扶着走,可现在他实在是太过虚弱,迫不得已才只能如此。 如果他不出来,只怕军医当真便要就这么引颈自戮了。 刘安一向爱惜辽东军的将士,就像飞鸟爱惜自己的羽毛。即使如今他已经命悬一线,为了救下军医却还是站了出来。 “太公!”李广眼眶发红,这位以勇武著称被誉为“飞将军”的壮汉,在此刻却潸然泪下,“太公,这厮是个废物,竟然说出救不了您这种混账话,他该死!” “他救不了我,谁都救不了我。”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刘安的语气平静,“高祖当年亲征英布叛乱,身中流矢,在临终之际曾说‘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遂不使治疾,赐医者黄金五十斤,将其驱逐。 若是军医因我而死,后人会笑话我刘安妄为高祖之侄,败坏汉室皇族的血性。” 第27章 刘安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安这番近乎遗言的话语,让营内众将泣不成声。 只有这位白发老人的眼神依旧淡然。 他这一生杀过很多人,年少时他被高祖册封为辽东王,奉命镇守辽东,抵御东胡,他杀过的异族能将尸骸堆积成山,截断河流。 后来吕氏篡权,他起兵靖难,在长安城凡吕氏之人皆杀之,其党羽也被尽数诛灭。 七国之乱,他斩杀七王,荡平叛军。 窦太后与梁王发动政变,意图谋反,也被他赐死。 如今他率军北伐,在阴山杀得昏天暗地,荡寇千里,所杀异族何止十万? 刘安杀的人太多了,如今他自己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尾声。 但他并不畏惧死亡,剿灭匈奴之后,他最后的担忧也已经消除,此时的他才算是真的安心的下来,赴死亦能坦然。 “太公!” 众将跪地抽咽,刘安却俯下身子,将众人一一扶起,道:“都是辽东军出来的汉子,哭什么。此事若是传出去,还不让其他人贻笑大方? 你们若是有心,便加快行程,快些回到长安。如果说孤还有心愿,那便是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一面陛下。” 听到太公还有心愿,众将赶忙起身点头。 快,要再快些。 一定要让太公回家! …… 辽东铁骑护着主帅的车驾,如狂风般掠过边关古道,马蹄溅起沙尘,旌旗卷破残阳。 而刘安的病况,也已经愈发恶化,甚至是出现了咳血不止的情况。 但好在,他最终还是撑着濒临破碎的身躯回到了长安。 由于病情实在恶劣,刘安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刘潜、李广等人便抬着辇车进宫。 微风拂过枯树,将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吹的摇曳不止。 通往未央宫的这条路,刘安这一生走过无数次,可这却将是他最后一次走了。 汉帝刘彻站在台阶上紧握袖口,想要走上去搀扶太公,可对方却仿佛看破了他的想法,挥手拒绝。 天子不可失仪,即使是最后的时刻,刘安依旧在为汉帝着想。 “你们不用扶我,我自己走。” 刘安艰难的从辇车上下来,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去。 可是未央宫的台阶太高了,他每走一步身体都在摇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地。 两列羽林侍卫的甲胄在暮色中泛起寒光,此刻竟全都垂首肃立。 这位太公戎马一生,历经七朝,先后辅佐了三位皇帝登基。 高祖册封他为辽东王,意在他替大汉守好江山。哪怕是高祖也从未想过,自己死之后,刘安苦守大汉五十年之久! 这五十年来,他经历了太多的腥风血雨,可就是咬着牙挺了过来,为了匡扶汉室竭尽全力! 刘安的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他走的越来越慢。 汉帝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体面,就这么提着衣摆疾步向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 这一刻,天子降阶,羽林垂首! “陛下,臣有罪,让您失仪了啊...”刘安无力的靠在皇帝怀中苦笑。 “什么失仪,朕全都不在乎,朕只要太公你活着!”汉帝哽咽着说道,“朕不允许你死,你要活着,你要陪着朕!” “陛下...臣还有些话要交代您....”刘安虚弱的叮嘱道,“臣死之后,辽东军要分而治之...这支军队是臣带出来的,臣很清楚,这支军队能击败匈奴,便亦能威胁汉室... 朝廷可以保留辽东军,但一定要将其分割,确保辽东军的控制权一直都掌握在陛下您的手上...” “太公,您不要再说了!” 汉帝将刘安背了起来,就像小时候对方背他那样,目光坚定,“找最好的医师!用最好的药材!就算倾尽国力,朕也要治好太公您的病!” 刘安却缓缓摇头,道:“咳咳...陛下不必再费力了,这都是徒劳...” “朕不信!朕不要太公你死,朕要你活着!” “医师呢,传医师来!” 然而那位被汉帝背在身后的辽东王,此刻已经闭上了双眼。 他的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暮色沉沉,未央宫前的风忽然静止。 先前那株枯树上的最后一片落叶,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落地。 …… 武帝十三年秋,辽东王刘安病逝于未央宫外,帝恸哭。 汉帝追封刘安为皇帝,上尊号曰“烈皇帝”,取自“以武立功,秉德尊业曰烈”。 定庙号为“靖祖”,以此来悼念其奉天靖难之业,是为“汉靖祖烈皇帝”,简称“汉靖祖”。 虽然刘安生前曾说过,他死后丧事一切从简,但刘彻却还是选择大兴土木,甚至筑起了一座大山为他作为陵墓。 如此他还觉得不够,于是便将太庙之中靖祖的位置放在了高祖的旁边,以此来向世人宣告靖祖的功绩。 靖祖崩后,其长子刘潜承袭辽东王爵位,汉帝增其食禄三千石,为诸王之最。 不久之后,汉帝又加封刘潜为太师、丞相、上柱国,加拜大司马大将军。 跟随靖祖北伐的辽东军一众将领,也逐一得到封赏。 其中李广得到的赏赐最为丰厚,封万户侯。 靖祖的妻子卫氏,其家族也得到了封赏。汉帝刘彻尚未立后,听闻靖祖有个叫“卫子夫”的侄孙女尚未出嫁,便将其召入宫中,不久便立其为皇后,是为“卫皇后”。 卫皇后的弟弟名为“卫青”,连战场都没上过便被封为车骑将军。 她还有两个外甥,一个叫“霍去病”,另一个叫“霍光”,这两个人论起血脉与辈分来,得叫刘安“老祖宗”。 …… 《两汉门阀制度研究》:史载靖祖刘安死后,“帝恸哭”,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我们却能触目惊心的感受到汉武帝是多么的悲伤。 汉武帝没有感受过来自父亲的爱意,但是却被靖祖当做儿子抚养长大。 对汉武帝来说,靖祖既是他的老师,又是他的父亲。 所以在靖祖死后,汉武帝大肆封赏靖祖的子嗣。而在这群得到封赏的名单里,我们会震惊的发现有太多传奇的名人了。 这时我们才会感受到,当年靖祖迎娶贫寒的卫氏作为自己的王后,目光是何等的长远。 整个大汉的历史,几乎都是在围绕着他与他的后人书写。 不仅是大汉,乃至于后来的大唐、大明,所有汉人创立的王朝,无一例外,幕后都有辽东刘氏的身影出现。 第28章 霍去病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历八十五年,元狩五年。 这是靖祖逝世的第二十一年,也是当今陛下在位的第三十四年。 寒风飒飒,长安城中大街小巷的百姓们皆着丧衣,手举香檀,悼念先祖。 今天是“忆祖节”,由当今陛下所定,将靖祖的生辰十月十日设为节日,大汉万民都要在这一天祭祀靖祖,朝野所有官员休沐十日,堪称是大汉最隆重的节日之一。 而汉帝也会在这一天,亲自前往宗庙为万民祈福。 身披雪白狐裘的少年手提弓箭,兴高采烈的冲进了辽东王府内。 他面如冠玉,神采飞扬,天生身上带着贵气。 “小妹,小妹你快看我给你带来个什么好玩的东西!” 庭院廊道内,坐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妙龄少女,以银束发扎起高髻。她犹如一轮清冷的银月,绝色容颜却仿佛寒冷的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垂眸凝视棋盘,手里捻着一枚洁白的棋子,正欲落子之时却被这吵闹声打断。 廊下侍立的婢女低声提醒:“二小姐,是霍小少爷来了。” 少女抬首,眸光如霜,却又带着些许的无奈:“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他来我这里直接撵走就行,这家伙太吵了。” “这...”婢女有些为难。 清冷少女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知道你有苦难言,让他过来见我吧。” 以她那智极近妖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到婢女的为难之处? 婢女说的霍小少爷,便是如今那位大名鼎鼎的冠军侯霍去病。 霍去病十八岁的时候勇冠三军,以战功封侯。如今二十余岁便成了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将军,深得陛下龙心。 如果是这样,倒还不至于让她头疼。 她的爷爷是靖祖的长子刘潜,也是大汉的第二位辽东王,受封太师、上柱国、如今虽然已经退隐,但仍然是如今的大汉诸侯之首! 她的父亲是当今丞相,统领百官,也是未来的辽东王! 她的长兄被汉帝拜为大将军,坐镇辽东,将东胡异族几乎要杀的灭族! 而她自己则是靖祖的曾孙女,刘染玉。 当今陛下特封她为长乐公主,地位胜过皇女。而她的家族,也是大汉最显赫的家族。 靖祖虽死,福泽仍然庇佑后人! 霍去病虽然十八岁封侯,深得陛下喜爱,可这也不足以让辽东王府忌惮。 真正让刘染玉头疼的,是对方的另一个身份。 ——霍去病,也是靖祖后裔。 霍去病是私生子,后来认祖归宗的时候才发现,他是卫氏一族之女所生。而靖祖的妻子,也姓卫。 因为其身份较为复杂,但考虑到他毕竟是靖祖的后裔,辽东王府便直接将其划进了族谱之中,姓氏不改,但也不至于让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无家可归。 直到现在,霍去病都没见过自己那个姓霍的爹,他只记得是辽东王府将自己抚养长大,这才没有让他这个私生子冻毙于寒夜之中。 “小妹,快看这把弓箭,这是陛下当年射杀角兽时所用的弓箭!” 少年将军欢悦的跑了过来,将手中弓箭展示给清冷少女,洋洋得意的说道,“想不想要,叫声哥我就送给你!” 刘染玉用余光瞥了一眼少年手上的弓箭,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这把弓箭可不同寻常,当今陛下在一次外出狩猎时射杀了一只足有五蹄的角兽,于是才将年号改为“元狩”。 陛下居然把这东西都赐给了霍去病,这得是何深厚的龙恩? 然而刘染玉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就打算送我这个?” “额...”霍去病有些不知所措,“这有什么问题吗?” 刘染玉真不知道霍去病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哪个正常人会想到送给女孩一把弓箭? 也就只有霍去病能干出来这种事了! 不过刘染玉大概也才能猜到对方的想法,眼前的少年虽然比较梗,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霍去病只是觉得这把弓箭是个好东西,他想把自己所有的珍贵之物,都送给自己的家人。 他虽然姓霍,可他却觉得只有抚养自己长大的人是家人,也只有在辽东王府才能感到家的温暖。 这并非是为了攀辽东王府的高枝,以霍去病的傲气也不屑于去攀任何人的富贵。 在人心惶惶的尘世之中,他的傲气显得是那么单纯。 “算了。”刘染玉也懒得去跟这个耿直的家伙解释,转而说道,“谁让你叫我小妹的,论辈分,你应该叫我小姨才对。” 霍去病撇了撇嘴,道:“可我的年纪比你还大,我叫你小妹怎么了?” “随你吧。”刘染玉忽然想起来什么,道,“霍家派人来了,还送来了一个小孩,你要见一见吗?” 听到“霍家”这个名字,霍去病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他们派人来作甚,霍仲孺不是早就另娶妻子,还生了个儿子吗?” 霍仲孺,便是霍去病的亲生父亲。 此人曾与霍去病的母亲卫少儿私通生下一子,后来回到家中另娶妻子,便不再跟霍去病母子来往了。 卫少儿尚未婚配便生下儿子,有辱礼法,于是她便只能携子离去,不久之后郁郁而终。 霍家与卫氏一族听闻此事之后,都觉得有辱门楣,不想接回这个私生子。便任由其流浪,心里都在盼着这个私生子早点死了。 霍去病至今尚还记得,当年自己宛如乞丐一般流落街头,在寒夜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最后还是辽东王府将他救下,避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冻死。 哪怕他是个私生子,但辽东王府也从未嫌弃过他,反而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般抚养长大,甚至还给他靖祖后裔这个尊贵的名分。 这也让霍去病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也将辽东王府给予的恩情一直都记在心中。 至于抛妻弃子的霍仲孺? 以霍去病如今的地位与权势,他没灭了霍家满门都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个亲爹了! “霍家送来的那个小孩名叫‘霍光’,是霍仲孺的儿子。”刘染玉平静的说道,“霍家把他送过来,应该是想让你照顾一下,为他谋个前程。 这些倒是小事,不过我们还是想让你自己来决定,毕竟...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你的家人。” 霍去病闻言,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早就没有家人了!” “不,你有。” 刘染玉淡然道,“辽东王府就是你的家,我们便是你的家人。” 第29章 兄弟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当霍去病听到“家人”二字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他其实想过去报复霍家,只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不孝便是大罪。霍仲孺虽然抛妻弃子,但他毕竟是霍去病的亲生父亲,如果霍去病去报复霍家,那便是不孝之罪! 虽然霍去病自己不在乎这个罪名,但他却害怕给辽东王府抹黑。 靖祖刘安摄政而不篡位,曾立下无数丰功伟绩;第二代辽东王刘潜一生都对汉廷忠心耿耿,在老迈之后自愿辞去职务;辽东王府显赫,但身为靖祖后裔的他们也从未逾越。 这就是口碑! 也正是因为这份口碑,所以汉帝才不会对辽东王府产生怀疑,一直对其委以重任! 霍去病自觉亏欠辽东王府太多了,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抹黑了靖祖后裔的口碑。 “小妹,带我去看一眼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吧。”霍去病的声音有些沙哑。 刘染玉轻叹一声:“我早知道你会这样选择。” 为了维护靖祖后裔的口碑,霍去病厌恶霍家,最终却还是会选择接纳自己那个弟弟。 …… 王府的一间客房内,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坐立不安。 他叫霍光,他本以为自己会继承父亲霍仲孺的职务,成为平阳县的一员小吏,娶一个不算漂亮但很贤惠的老婆,最好再多生几个儿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转变来的如此之快。 他的父亲忽然告诉他,其实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在长安城的辽东王府,十八岁封冠军侯,年仅二十多岁便当上了朝廷的大将军! 父亲让霍光去长安投奔自己的哥哥,毕竟以辽东王府的影响力,随便说句话都能让他咸鱼翻身。 但霍光来到辽东王府以后又变得忐忑了起来,他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是私生子! 霍仲孺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蛋,从未对霍去病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哥哥不会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想着杀了我吧?”霍光捏紧了袖子,后背已经被吓出来的汗水浸透了。 如果换做他是霍去病,不说灭了霍姓满门,也绝不会让霍家好过! 实在是霍仲孺干的事也太畜生了! 就当霍光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将他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少年英姿飒爽,颇有武将风范,只是此刻的面色有些阴沉。 而少女则是清冷绝色,霍光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一时间竟看的有些愣神了。 但霍光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赶忙拱手问道:“二位是?” 刘染玉的态度不冷不热,道:“既然你是去病的弟弟,便也跟着叫我小姨就行。” 霍去病的语气就显得较为冷淡了的,道:“我是你哥,但我不想听你叫我哥哥! 她是陛下亲封的长乐公主,你叫她公主殿下就行。” 霍光恭敬的俯身行礼,道:“原来是小姨跟冠军侯,是愚民失礼了。” 见这小子还挺懂事,霍去病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他思忖片刻,道:“这些日子你便在长安住下吧,霍家的诉求,我已经知道了,过些日子我会向陛下请奏,让你去宫里当差,也算是为你谋个前程。” 霍光闻言大喜,赶忙道谢:“多谢哥...多谢冠军侯大恩!”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霍去病的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索性就直接与刘染玉一同离开了。 霍光则独自留在客房中,眼神恍惚。 …… 与此同时的未央宫内,一位老人正在与一位身着龙袍的男人对弈,一旁则有位面容冷峻的中年人侍奉。 “朕听说,最近有不少人都在说皇太子的坏话?”汉帝刘彻仿佛随口一提的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顿了一下,缓缓说道:“陛下是听谁说的这件事?” 汉帝则安慰道:“辽东王不必紧张,这件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赫然便是靖祖之子,第二任辽东王刘潜。 如今的他也已经不再年轻,变得白发苍苍,但眼神依旧锐利。 “皇太子是大汉的储君,有人诋毁太子,那便是危害大汉!”刘潜沉声说道,“老臣是大汉的臣子,亦是皇室的宗亲,有人诋毁太子,又岂能与老臣无关?” 汉帝无奈的说道:“朕只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当真呢?” “太子宽厚,因此被那些用法严苛的人厌恶。”老人解释道,“但对陛下来说,不是一直都想让自己的继承人以文治国吗?” “倒也确实如此。”汉帝微微颔首,认可了辽东王说的话,“朕自即位以来,一直在征讨四方,虽然如今看似盛世,实则国库空虚。 朕的儿子当中,唯有太子性格稳重,能以文治国,休养生息。” “陛下圣明,是老臣多虑了。”辽东王释然一笑。 “靖祖病逝以后,也就是你这位辽东王能压住朕的臭脾气了。” 汉帝感慨的说道,“朕虽然在大事上没有犯过糊涂,但却不够谨慎,因此在许多小事上考虑的不够周到。 若非是你一直在辅佐朕,不厌其烦的为朕出谋划策,朕真不知会犯下多少过错。” “陛下...” 刘潜却忽然叹息了一声,“以后的路,怕是要陛下您一个人走了。” 汉帝愣了一下,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臣这些日子来,愈发感觉身体无力,怕是时日无多了。”年迈的辽东王平静说道,“这次来面见陛下,其实是想跟您道个别,从此以后,老臣便不能再辅佐陛下了。” “辽东王,你...” 汉帝刘彻的眼神复杂,在悲伤的同时又有些孤独,“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朕了吗?” “陛下,生死是人之常情。” “朕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汉帝眼眶泛红,道,“朕将靖祖当做自己的父亲,将你当做朕的兄长,可现在,你们一个一个却都要离开朕了!” 第30章 巫蛊之祸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这些年来,朕时常梦到靖祖。” 汉帝刘彻怀念的说道:“朕梦见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靖祖就陪在朕的身边,将朕抱在他的肩上。 可当醒来的时候,朕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梦。 靖祖已经离开朕了,朕舍不得你啊,辽东王,倘若连你也走了,朕真的就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陛下,您不会孤独,靖祖的子嗣,将会永远护卫大汉。”刘潜将目光看向了一直在殿内沉默的那个中年男人。 汉帝也随之看去,那是辽东刘氏的第三代当家人,也是当朝的丞相,刘厌。 刘厌是靖祖之孙,也是刘潜之子,虽然为人不善言辞,但他继承了爷爷跟父亲杰出的政治手段。 这是一位擅长算计人心的权谋大师。 刘潜缓缓说道:“以后有他来辅佐您,老臣也能放心了。” 汉帝微微颔首:“丞相的才能,朕是知道的,若非如此他也当不了这么多年的百官之首。” 刘厌俯首行礼,道:“臣,定不负家父所托,也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辽东王会因为生老病死而更易,但辽东王府对大汉的忠诚,永远不变!” 这个诺言,将永远生效。 直至大汉灭亡以后,辽东刘氏的靖祖后裔,仍然在守护着汉人。 …… 元狩五年秋,辽东王刘潜薨。 这位靖祖的嫡长子,曾随父亲南征北战,在经历了无数的风霜之后,终究还是没能抵住岁月的摧残。 刘潜死后,刘厌承袭爵位,成为了第三任辽东王。 这一年,还有一个叫霍光的年轻人,被辽东王府举荐,升任奉车都尉兼光禄大夫。 霍光也由此开启了自己传奇的一生,因为得到了辽东王府的举荐,他很快便得到了侍奉汉帝的机会,并且因为为人谨慎而得到了重用。 光阴如骏马加鞭,浮世似落花流水。 数十年后,权臣江充与皇太子刘据不和,而此时汉帝的年纪也愈发年迈。他担忧汉帝死后,太子即位将他铲除,于是便心生恶毒之计。 江充向汉帝上奏,说汉帝之所以会生病,其原因就在于有贼人在用巫蛊作祟。 年迈的汉帝刘彻已经失去了分辨真假的能力,竟真的相信了江充说的话,便下诏命江充去彻查巫蛊之事。 而这场巫蛊之祸,也险些让大汉倾覆。 江充以汉帝的名义,大肆抓住行巫蛊之人,甚至将手伸进后宫,牵涉到了卫皇后。 最终,还是在太子的宫中挖掘出了一个木偶。 太子刘据人都傻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宫中会挖出人偶。他想去找汉帝辩解,但此时汉帝刘彻在甘泉宫中养病,不通音信。 如今的太子刘据连皇帝的生死都不知,又被奸臣诬陷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仿佛看到了大秦太子扶苏的悲惨结局。 就当太子刘据已经做好起兵准备的时候,辽东王府出手了。 没等到太子造反,辽东王便亲率禁军,斩杀了散布巫蛊谣言的江充。 而后辽东王又亲自前往甘泉宫中,向汉帝请罪。 当老迈的汉帝从甘泉宫中走出的时候,看到被阴霾覆盖的长安城,这才意识到自己轻信江充犯下了多大的过错。 汉帝哀伤的说道:“若无辽东王,朕真不知将会酿成多大的过错。” 此事过后,汉帝自认年迈不能理政,命太子刘据在辽东王的辅佐下,总领朝政。 太子刘据稀里糊涂的就坐到了监国的位置上。 没过几年,汉帝刘彻驾崩,谥号孝武皇帝,庙号世宗,后世称之为“汉武帝”。 他临终前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将自己埋葬在靖祖的陵墓之侧。 而刘据也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成为了大汉的新帝。 …… 《两汉讲解·盛世篇》:纵观两汉盛世,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汉武盛世。 继承了文景盛世的经济繁荣之后,靖祖北伐将汉朝的国力与疆域推向了巅峰! 这一时期,是汉朝最辉煌的一段时期! 年轻时的汉武帝刘彻无条件的信任靖祖刘安,赌上国运去支持北伐战役。而靖祖也宛如神明般,在临终前将北伐完成,摧毁了汉朝最大的敌人匈奴。 此后的数十年,汉朝人一直在享受靖祖北伐带来的成果。 直到巫蛊之祸时,年迈的汉武帝失去了判断力,这才险些酿成一场大劫。 从历史所记载各种表现来讲,我们都可以相信,当时的太子刘据绝对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他不想当第二个扶苏,在面对奸臣的诬陷时,他不愿束手就擒! 如果他造反,无论胜负都会掀起一场汹涌的风暴,这场风暴将会摧毁汉朝的盛世,让其从山巅陨落到谷底! 幸亏在最关键的时候,第三代辽东王作出了正确的决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江充,终结了悲剧的引发。 第三代辽东王刘厌,他与爷爷刘安、父亲刘潜不同。 刘安与刘潜这两位辽东王在年少时便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是大汉走向盛世的关键人物。 而刘厌直到在巫蛊之祸的爆发前,他表现的一直都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虽然他身为丞相,一直都在稳定着朝局,但这对于一向都是传奇人物的辽东王来说,明显是不合格的。 然而他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一鸣惊人。 他以一己之力,将巫蛊之祸平定,改写了太子刘据的命运,同时也改写了汉朝的命运! 在此之后,汉朝便步入了平稳发展的阶段。 刘据死后,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孙子刘病已,也就是后来改名为刘询的那位“汉宣帝”。 因为在此之后的大部分时间,西汉都没有再发生过什么重大的变故,所以辽东王府也变得逐渐低调了起来。 对于辽东王府来说,他们的职责就是为了维护汉朝的统治,在汉朝遭遇危机的时候,他们挺身而出,去平定祸乱。 而当汉朝兴盛的时候,他们又变得低调了起来,从未恃功自傲。 仿佛对于历任辽东王来说,他们天生就是为了拯救汉朝。当汉朝灭亡之后,他们便又成了汉人的救世主,让汉人的血脉能得以流传至今日。 而说起历任辽东王来,在第三代辽东王刘厌之后,西汉最著名的辽东王,莫过于那位悲情的英雄,第九代辽东王刘慕白了。 第31章 王莽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历一百八十七年。 永始元年。 长安皇宫的太液池上行驶着一艘御舟,舟内装潢奢靡,舞女们穿着华丽,翩翩起舞。 为首的那女名为赵飞燕,正是当朝的皇后,她身着碧琼轻绡,不仅生的绝色容颜,舞姿也如天上仙女般优雅。 汉帝刘骜饮上一杯美酒,拍手叫好:“好曲,好舞,好一个美人啊!” 然而就在此时,御舟内的歌声却乍然而至,赵飞燕与舞女们也都停下了动作。 顿时,场面冷清安静。 汉帝刘骜不明所以,还在催促道:“都在愣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 沉默依旧在持续,没人敢再行歌舞奢靡,只因一人的突然到来。 那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着龙纹袍子,气态威严。 他的模样英俊,眉目如剑,鼻梁高挺,负手而立时不怒自威。 作为第九代辽东王,刘慕白看着殿内的纸醉金迷,顿觉怒意上涌,但又有些心累。 汉帝刘骜看到辽东王时,就仿佛小孩逃课时被家长抓住了,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辽东王,你要来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呢?” “陛下....” 辽东王刘慕白叹息一声,道,“您年少时宽博谨慎、喜好文辞,即位后广纳贤良,欲要振兴汉室,如今为何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汉帝刘骜心虚的问道:“朕...朕怎么了?” “您沉湎于酒色,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大兴土木,接连建造霄游宫、飞行殿和云雷宫供自己玩乐!” 刘慕白痛心疾首的说道,“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流民众多、盗贼四起! 我大汉如今正值衰微之际,而您却怠于朝政,对江山社稷不管不顾,整日饮酒作乐,沉溺于女色...嗯,还有男色,您这样如何对得起我大汉的列祖列宗啊!” “辽东王,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被痛骂了一顿的汉帝刘骜,有些龙颜不悦了,“朕只是稍微放纵了一些,至于这么严重吗?” “那就且不说这些。” 刘慕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臣有些话,想私下与陛下商议,请陛下屏退外人。” 汉帝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舞女与侍女们离去。 众人陆续离开,却还剩下一个女人在场。 正是刚才翩翩起舞的皇后,赵飞燕。 刘慕白对赵飞燕拱手说道:“皇后,臣有事想和陛下单独商讨,还请您暂作离开。” 汉帝却开口阻拦道:“辽东王,皇后是自家人,有什么话还需要避着她吗?” 赵飞燕也微笑着说道:“辽东王,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便是,我不会出声打扰,更不会泄露出去的。” “……” 刘慕白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无奈作罢。 汉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道:“辽东王,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自靖祖以来,历任的辽东王都如同老师一般辅佐汉帝。到了如今,刘慕白也不例外,以老师的身份来帮助汉帝治理国政。 然而到了刘骜这一代的汉帝,他实在听不进去辽东王的良言,只是觉得聒噪。 但是碍于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他又不得不听。 其实刘慕白也不喜欢这个皇帝,他只觉得很悲哀。 自己的先祖们辅佐的都是文帝、景帝、武帝这样的雄主,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摊上了刘骜这么一个摆烂的昏君! 但刘慕白却还是耐下心来,问道:“臣听说,陛下打算册封王氏一族的王莽为新都侯?” 汉帝没有否认:“是又如何?” 刘慕白却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汉帝有些不明所以,“群臣都说王莽贤能,行为检点、作风严谨,更何况他还是太后的族人,封他为侯有何不可?” 刘慕白缓缓解释道:“正是因为他是太后的族人,所以才不能封他为侯! 陛下您想一想,太后已经陆续册封了八位自己的族人为侯,若是再册封王莽为侯,那太后一族便有了整整九位封侯者! 这些年来王氏一族不断壮大,若是再册封王莽为侯,便再也无法制止外戚的威胁了啊!” “这不挺好的吗?”汉帝歪着头说道,“太后是朕的母亲,她的族人壮大,岂不是更加稳固了朕的权力?” 闻言,刘慕白险些气的晕厥过去。 先帝啊,您怎么就立了这么一个蠢货当皇帝呢! 这他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啊?! “陛下...” 刘慕白有气无力的说道,“难道您忘了吗,当年吕太后掌权,吕氏一族祸乱天下,险些让我大汉倾覆! 外戚做大,定然会祸乱天下的啊!” “辽东王,你就放心吧,出不了乱子的。” 汉帝刘骜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当年吕氏祸乱天下,被靖祖轻而易举的便平定了。你是靖祖的后裔,又是当代的辽东王,就算外戚做大,朕也相信你能轻松平定!” 刘慕白:“……” 无论他怎么说,汉帝都不听劝。 最终,抑郁的刘慕白也只能黯然离开。 当走出御舟的那一刻,他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天空黑云蔽日,仿佛在暗示着大汉的国运正在走向衰弱。 孤独的刘慕白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当年靖祖还在的时候,我大汉是何等的强盛,而如今却内忧外患,危机四伏。 靖祖啊,并非是我刘慕白不孝,不去尽力匡扶汉室,实在是当今的汉帝太过...” 刘慕白驼着背,眼神中透露着悲伤。 …… 长信宫内,王太后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抬头看向了为自己端茶倒水的男人。 那个男人,名为“王莽”。 王太后也知道当今的皇帝刘骜无心朝政,为了稳固自己这个太后的地位,于是她便全力开始扶持自己的娘家人王氏一族。 在王太后的推波助澜下,王氏一族权势滔天。 今年三十岁的王莽,在王太后看来便是王氏一族最有潜力的人。 “你可知,辽东王今天找上了陛下。” 王太后淡淡的问道,“辽东王反对陛下封你为新都侯,这事你怎么看?” 王莽却淡然一笑,道:“既然辽东王不愿让我当新都侯,那我不当便是。” 第32章 辽东王便是天命!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面对太后的疑问,王莽却表现的风轻云淡。 “如果是陛下不同意封臣为侯,此事倒还可以争取一下。毕竟陛下荒废朝政多年,如今朝中以我们王氏一族为首,完全可以借群臣之悠悠众口,让陛下低头。” 王莽缓缓说道,“但如果是辽东王不同意封臣为侯,那此事就没必要固执了,直接放弃便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太后不解的问道,“难道辽东王比陛下还要有威仪吗?” “辽东王的话,确实比陛下还要有威仪。” 王莽不予否认,耐着心解释道,“多年来,辽东王的名号早已深入人心,世人皆知历代辽东王皆是我大汉的忠臣。 如果跟辽东王对着干,那便会失去民心,那些向我们王氏一族的大臣们,也会因此而疏远我们。” 王太后有些怀疑的问道:“那辽东王当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恐怕辽东王的影响力,比臣所说的还要更大。” 王莽神色凝重,低声道:“太后可曾想过,为何自文帝以来,历代辽东王皆能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为何身为第一代辽东王的靖祖能被追尊为‘烈皇帝’,而无人敢非议? 为何当今的皇帝陛下明明不喜欢现在的这位辽东王,却还要对辽东王言听计从?” “为何?”王太后对此也感到好奇。 她不明白,为何辽东王身为臣子,却能在气势上压过汉帝。 汉帝尚且做到让万民归心,但辽东王却可以。 王莽顿了顿,目光深沉,感叹道:“对于历代辽东王来说,他们的根基早已不是兵权或爵位,而是大汉两百年来积攒的‘天命’!” “当年靖祖起兵诛吕,却让位于文帝;七国之乱时,他平定叛乱却拒不受赏;武帝时期,辽东王北伐匈奴,肃清寰宇;巫蛊之祸时,辽东王力保太子... 历代辽东王皆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却从不贪权。百姓视他们为‘救世曙光’,群臣以他们为‘忠义楷模’。” 王莽苦笑一声,又接着说道:“若我们与辽东王对立,便是与天下人心对立! 那些依附王氏的大臣,表面上忠心于可我们,可如果辽东王若公开反对王氏封侯,明日长安便会流传王氏‘欺君罔上’的流言,甚至……” 王太后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催促问道:“甚至什么?” “甚至有人会效仿靖祖旧事,以‘奉天靖难’之名讨伐王氏!”王莽声音几不可闻,“太后莫忘了,当年同为外戚掌权的吕氏一族,便是这般覆灭的!” 听到这里,王太后忽然觉得身体有些疲惫。 王莽的解释,让她认清了一个现实:王氏一族表面来看是本朝最为显赫的豪门,可如果跟辽东王府相比,却还是相差甚远。 论权势,辽东王府不比你王氏显赫多了? 如今的王氏也只不过是封了八个侯爵,辽东王府那可是九世九帝师! 历任辽东王,皆被汉帝册封为三公之首的太师! 此等奇观,纵观古今仅辽东王府一例! 更何况,如今的辽东王府已经不屑于去玩弄权势了。 他们现在玩弄的,是要远比权势更高一层的“天命”! 何为天命? 那便是万民所向,群臣归心!如果有谁跟辽东王作对,那便是对大汉怀有异心的奸臣,将会遭到所有人的讨伐! 两百年来,历代辽东王碧血丹心,用丰功伟绩换来了如今的天命! 纵观天下名门望族,见辽东王府如井中蛙观天上月;即使成为了像王氏这样权势滔天的豪门,见辽东王府也若一粒蚍蜉见青天! “如今有太后您的庇佑,我们王氏一族才得以兴起。”王莽缓缓说道,“可再过个几十年,我们这些掌权的人都老去后,王氏一族便会走向衰弱,甚至可能会在百年后泯灭。 可辽东王府不同,每一位辽东王的出现,都会继续积累他们的‘天命’,如同参天大树一般,将树根在人心中越扎越深!” “如果和辽东王正面作对,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听到王莽这么说,王太后顿觉无力。 她疲惫不堪的问道:“那你封侯的事,就这么放弃了?” “放弃是最好的选择,但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自己都说了,不可与辽东王正面作对。” “我们不能与辽东王作对,但是有人可以去对付他。” “谁?”王太后诧异的询问道。 “那自然是...”王莽缓缓说道:“陛下!” 王太后紧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辽东王的天命,是依靠大汉、依靠汉帝所得来的。”王莽眼眸闪烁,目光深邃,“同样的道理,能对付他的人,也就只有陛下了!” …… 辽东王府。 传旨太监手握圣旨,宣读诏书:“自靖祖北伐后,北境安宁已数十年。近年来匈奴休养生息,便频繁侵扰我大汉边境。 纵观朝中诸将,唯辽东王刘慕白勇惟鹰扬,可率兵恢我朔边! 朕愿拜辽东王为大司马大将军,统辖边军,肃清匈奴吗,请辽东王即日起,领兵北伐!” 宣读完圣旨,太监弯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辽东王:“王上,还请您领旨吧。” 刘慕白身体颤抖,也不只是因为愤怒亦或者是感到悲哀,他双手接过圣旨,心中的情绪最终全都化作了一声叹息:“臣刘慕白,领旨谢恩!”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太监也没有久留的打算,道:“既然王上已经接旨,那奴婢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回宫去了。” 待太监离开之后,刘慕白看着手上的圣旨,想要摔在了地上,最终却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此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他身着一袭雪白的袍子,衣袂随风轻扬,宛如谪仙临尘。 他的面容清俊儒雅,眉目如画,双眸深邃而温和。 年轻人感慨道:“父亲,陛下这是打算让我们远离长安啊。” 这年轻人便是刘慕白的长子,也就是未来的第十代辽东王,刘沉月。 只是按照当今汉帝的昏庸程度来看,大汉能不能挺到第十代辽东王都是个问题。 第33章 成帝刘骜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慕白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圣旨,几乎要将其握碎。 “为父当然知道,这是陛下嫌我烦,打算把我撵到北边去,离他越远越好。” 这道圣旨从表面上来看,是让刘慕白北伐,驱逐匈奴。 可依照他对汉帝刘骜的了解,只要匈奴没有打进长安城,对方就该喝喝该玩玩,完全就不在乎这些。 之所以汉帝刘骜突然关心起了北境的战事,完全就是以此为借口,让刘慕白离他远点,最好一辈子待在北方边境不要回来。 忠言逆耳,纵然刘慕白忠心耿耿,一心只想匡扶汉室,奈何他说的那些劝诫之言汉帝根本就听不进去,只觉得聒噪。 刘慕白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的撕心裂肺,不断咳嗽,仰天长啸:“靖祖啊,后世子孙刘慕白不孝,不能像您一样,辅佐雄主复兴汉室!” “有此昏君,我大汉又该如何复兴啊!” 刘慕白仿佛已经看到汉室衰微、社稷破裂的场景,万民沉于水火煎熬,反贼在长安插上叛旗,忠臣良将死于旷野,俨然是白骨累累、犹如人间炼狱! 他喉咙处上涌了一股甜意,竟不受控制的当场喷出一口血雾! “父亲!”刘沉月大惊失色,赶忙上去想要搀扶。 而刘慕白却已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未央宫里,汉帝刘骜正与众人饮酒作乐。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身侧的王莽:“朕听说辽东王已经离开长安,启程前往北境了?” “是的。”王莽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历代辽东王,都是我大汉最勇猛的忠臣良将,有辽东王带兵镇守边境,陛下便可高枕无忧了。” “朕不在乎边境安不安宁。”汉帝却挥了挥袖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有美酒、有美人,朕便知足了! 既然辽东王是我大汉的忠臣良将,那国家有难让他操心便是。反正只要有辽东王在,国家就会太平,朕只管享受即可!” 王莽低着头说道:“陛下贵为天子,本就应该受天下供奉,享于安乐。如果国家出了问题,自然会有臣等为陛下分忧。” “爱卿,还是你说话好听。” 汉帝想了想,说道,“之前朕打算册封你为侯,但是遭到了辽东王的阻拦。既然如今辽东王已经离开长安,朕现在便下道旨意,封你为侯!” 王莽赶忙匍匐在地,道:“臣惶恐,万不敢承此天恩!” “你有什么惶恐的,朕说封你为侯,便一定要封你为侯!”汉帝已经喝的神志不清,挥了挥手,召来了一个太监。 “现在便拟旨,封王莽为新都侯!” 王莽不断的推辞,然而他越劝汉帝便越执着,稀里糊涂的就把事情敲定了。 听到册封的旨意,王莽低着头,看似恭敬,实则无人能看到他的嘴角上扬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长安城外,旷野荒凉,大军出征往北而行。 刘慕白骑在马上,面色有些苍白,还在不断的咳嗽。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长安,眼神忧伤:“孤当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守住这座城。” 刘慕白自信能平息北方边境的外敌入侵,但他平息不了长安城内部的混乱。 冥冥之中,他仿佛已经有了大汉亡国的预感。 “父亲,别想那么多了。”刘沉月安慰道,“吕氏之乱、七国之乱、匈奴入侵...二百年来,大汉无数次风雨飘摇,大汉不都挺过来了吗?” 刘慕白却摇了摇头,道:“遭遇这些灾难的时候,大汉有靖祖来平定这些祸乱。可现在靖祖早已不在,我虽然同为辽东王,可我自己清楚,我没有先祖那么大的本事。” 他再次叹息,将目光投向了长子刘沉月,沉重的说道,“沉月,倘若有朝一日为父遭遇不测,你务必要担负起匡扶汉室的使命!” 刘沉月点了点头,目光坚毅:“儿定谨记父亲之言!” “这不是我说的话,这是我们一族的使命。” 刘慕白长叹道,“我们辽东刘氏一脉,自靖祖以来,皆以匡扶汉室为使命,虽死而无憾!” …… 《西汉史解·京城大学出版社》:天下王朝皆以弱亡,唯独汉以强灭。 既然到了王朝末年,西汉依旧保持着极高的水平,无论是经济、军事、文化,在那个时期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自从靖祖北伐之后,匈奴便开始被迫西迁,这些匈奴人虽然被汉王朝打的狼狈逃窜,但是去了欧洲以后又开始作威作福了。 而刘慕白率军北伐,在接近十年的时间里,几乎要将匈奴人杀到绝种。 虽然他在外作战勇猛,但汉王朝内部的矛盾却在进一步的恶化。 此时外戚王氏势力进一步扩张,已经达到了势不可挡的地步。而皇帝刘骜却仍然沉溺在酒色之中,仿佛根本就不在乎王朝已经摇摇欲坠。 刘骜或许是西汉的所有皇帝中最为昏庸的一位了,但凡他有一丝上进的想法,有刘慕白这位辽东王的辅佐,汉王朝都不至于踏入到深渊之中。 或许是因为纵欲过度,刘骜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衰弱,生命也走到了最后的尽头。 刘慕白领兵在外,无法及时去干预国都长安爆发的混乱。 而王莽在此时,也终于开始展露他的野心。 他蠢蠢欲动,随时就要为汉王朝敲响亡国的丧钟。 …… 绥和二年三月,刘骜拥抱着宠姬病死于未央宫,谥号“孝成皇帝”,是为“汉成帝”。 因刘骜已经没有子嗣存世,皇位便只能由其弟定陶恭王刘康之子刘欣继承。 新帝刘欣即位后,王太后举荐王莽录尚书事,兼管军事令及禁军。 刘欣没有拒绝,他答应了王太后的请求,赋予王莽大权。但同时又下了急诏,让还在北方边境的辽东王刘慕白回京。 权力的风暴汇聚在长安,大汉已经走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 时隔十年,刘慕白再一次回到了长安。 他抬头看着这座古老的国都,一时间感慨万千:“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回长安。” 第34章 辽东刘氏最后的火种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与长安城仅相隔十余里,刘慕白却并没有着急入城。 “父亲,您是有心事?”刘沉月见状,也能猜测到自己的父亲似乎另有打算。 刘慕白的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沉月,你从军中挑选二百个好手,自行离去,就不要跟着为父一起去长安了。” 刘沉月一愣,对这道命令表示不解:“父亲,长安已经岌岌可危到这种程度了吗?” “沉月,我跟你说实话,长安现在很乱,乱到为父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稳住局势。” 刘慕白沉声道,“为父若是没能守住长安,也绝不会苟且偷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长安城中。 但我们辽东刘氏一脉,肩负着匡扶汉室的天命,这天命从靖祖传承至今已经九世,不能到我这里就断了。 如果我死在了长安,你便是我们辽东一脉最后的希望,所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将辽东刘氏的天命一直传承下去!” 刘沉月闻言眼中含泪,却强忍悲痛重重跪下。 他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这时候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倘若刘慕白真的守不住长安,多他刘沉月一人也只是多一具尸体。他是辽东刘氏最后的火种,守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如果刘慕白能取得胜利,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败了,那也会由刘沉月来继承辽东刘氏的“天命”。 只要辽东一脉尚有一人存活在世,大汉便不会亡! …… 新都侯府内,王莽正在优哉悠哉的修建盆栽,端起桌上的热茶饮了一口,仿佛是个无欲无求的谪仙人。 王太后忽然走了过来,挥袖将盆栽扫落,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修剪你那破花!” 而王莽却并未生气,依然恭敬的行礼:“微臣参见太皇太后。” “少来这些没用的礼仪了。”王太后沉声说道,“小皇帝这才刚刚即位,便把辽东王从北方边境调回了长安,明显是打算对你还有我们王氏一族动手了!” “我们王氏一族如今把控朝政,新帝即位,想要收回权力的话,首先便要将我们铲除。” 王莽却淡淡的说道,“只凭皇帝自身的力量,是无法与王氏一族对抗的。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盟友,对于大汉的皇帝来说,最好的盟友便是忠诚可靠的辽东王。 如果换做我来当这个皇帝,我也会这么干,依仗辽东王来对抗权臣,是很明智的选择。”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王太后气愤的说道,“但我们就要任由皇帝与辽东王联手宰割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王莽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瞬冷冽,“如果是刘骜在位时,依仗辽东王的力量尚还可以将我们王氏一族镇压。 可刘骜这个昏君,将辽东王逐到了北境长达十年,这十年的时间早已将局势逆转! 现在的皇帝虽然再次起用了辽东王,但已经太晚了,大汉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机会,现在的王氏已经不当年的王氏了,而我王莽,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王莽!” 王太后也被王莽的锋芒惊到,她后退数步,惊恐道:“你...你怎么敢直呼先帝名讳,甚至还辱骂先帝是昏君! 你可知,此乃忤逆之罪,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王莽却不屑一笑,道:“刘骜是昏君这件事,路人皆知,即使我不说,后世史官也会如此记载! 天子,承天命而御万方! 如今刘氏昏君已失天命,这天下,也该换个人来执掌了!” 隐忍了数十年的王莽,此刻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 他抬首时,眼眸中的欲望如无底深渊,仿佛能吞噬人心! 此刻的王太后方才意识到什么,惊惧道:“你...你居然想篡位?!”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王莽却淡然说道,“天子之位,有德者居之,天命已经向我倾斜,如果我拒绝,那才是辜负上天恩情!” “王莽,你真是个畜生!”王太后却破口大骂道,“你们父子二人承蒙汉室厚恩,方才能有如今的富贵显赫。而你这个畜生却不思报恩,反而在汉室危机的时候,萌生出篡位这种恶念,完全不顾恩义之道! 为人如此,真是猪狗不如!” 王太后虽然权欲熏心,但她最起码还明白一个道理:王氏一族之所以显赫,是因为得到了大汉的恩赐。 从始至终,王太后都没有过要让王氏代刘的想法。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虽然她没有想过代刘氏而自立,但她的族人王莽却有这种野心! 汉室给了王莽一碗饭,王莽吃饱喝足以后,还把汉室做饭的锅给抢了! 做人可以无耻,但也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啊! “太皇太后,我王莽能有今日,不都是拜您所赐吗?” 王莽冷笑道,“如果没有您的扶持,我也不会有如今的权势,自然也就不会生出称帝的野心!” 王太后闻言,瘫坐在了地上。 是啊,如果没有她的帮助,王莽何至于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 她也是大汉的罪人啊! “太后,您且看好吧。”王莽的眼神冷然,“看着我是如何从刘氏皇族的手上,夺取天下!” “你休想!” 王太后站起身来,毅然决然的说道,“我现在就去面见陛下,我要向陛下揭穿你的野心,阻止你的阴谋!” “你们女人的脑子都是这么蠢的吗?” 王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太皇太后,“我能跟你说这么多,明显是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你觉得我能让皇帝活过今天吗?”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太后的心中生出不安的预感。 “如果新帝没有下诏让辽东王回京,我还能让他多活几年。” 王莽的语气中终于有些忌惮,“但现在辽东王回来了,皇帝就必须得死了。 辽东王能带来的变故太多了,只凭他的号召力,便能率领群臣淹死我。虽然时机还不是很成熟,但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不会给刘慕白逆转大局的时间,就在今天,他和皇帝都得死!” 第35章 大汉无救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轮台九月风夜吼,天外黑风吹海立。 新都侯府内,伫立着三千披坚执锐的死士,杀气凌然,直冲云霄! 王莽扫视了一眼众人,持剑大吼:“起事!” 三千死士齐声怒吼,仿佛要将天上的黑云震碎,亦或是将大汉最后的天命震碎! …… 未央宫里,刘慕白卸下身上的战甲后,欲要向新帝刘欣俯身叩首。 然而新帝却赶忙上前阻拦,道:“爱卿这是何意,辽东王世袭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为何还想要行此大礼?” “臣愧对靖祖烈皇帝,愧对历代的辽东王!” 刘慕白哀伤的说道,“我辽东刘氏一脉,乃是大汉刘氏皇族的分支,自靖祖以来,历代辽东王皆以匡扶汉室为使命! 传承至今,我却辜负了先祖们的厚望,未能辅佐好先帝,竟任由如今外戚王氏做大,天下风雨飘摇!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新帝刘欣却摇了摇头,道:“辽东王本是忠臣,奈何未逢明主! 先帝昏庸至极,沉溺酒色而怠废朝政,任由王莽篡夺军政大权,汉室至此,绝非辽东王之过错也!” 骂先帝刘骜的这些话,新帝刘欣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真想把刘骜从陵墓里抛出来然后鞭尸! 这特么是真混蛋啊! 刘骜自己懈怠朝政也就算了,反正有辽东王掌权,总归是出不了乱子的。 可他不仅自己懒得理政,反而还把唯一能拯救大汉的刘慕白给赶走了。就此以后汉室朝堂彻底沉沦到黑暗当中,王莽趁机崛起,篡夺大权。 等到大汉传到了刘欣的手上,已经是一间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天下遍地都有反贼起兵,而朝政的大权也不在皇帝的手上。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汉逐渐走向深渊! “辽东王,朕实话跟你说了吧。” 新帝刘欣幽幽的说道,“朕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如果可以的话,朕更想当一个昏君,该吃吃该喝喝。 如果没有辽东王你的话,朕或许直接就当个甩手掌柜,任由大汉走向灭亡了。 你说朕懦弱也好,说朕无能也罢,朕都认了。 可既然大汉还有你这位辽东王,那朕也想试一试,反正事情都交给你来做,朕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只管享乐即可。 朕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辽东王,你还愿意帮朕吗?” 刘慕白听完这席话,释怀的笑了。 虽然刘欣说的这话也挺畜生的,但跟先帝刘骜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圣君啊! 刘欣只想躺平,可既然还有辽东王这位忠臣良将在,那他就把麻烦全都丢给辽东王,自己不干活,但也不干预。 如果事成,那刘欣便是中兴明主。 如果失败,他也认了,本来他就只打算当躺赢狗。 但凡刘骜能像刘欣这样躺平,没有一顿胡乱操作坑队友,刘慕白都不至于面临现在这样糟糕的局面! “陛下,无论您初衷如何,臣都会替先祖守护大汉!” 刘慕白拱手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再给臣一个月的时间,臣定能让长安固若金汤!” 新帝刘欣闻言大喜,连忙问道:“辽东王,此话当真,你有何诉求?” “臣只需要陛下...” 没等刘慕白说完,刘欣便大喜过望,将其抱住:“还有这种好事?朕现在就是爱卿你的了!” 刘慕白:...? 他这才想起来一则传闻,说是新帝刘欣有断袖之癖。 辽东刘氏自靖祖起,后人皆是绝色。刘慕白也不例外,他眉目如剑,眸若寒星,俨然是一副美男子的皮囊。 对于有断袖之癖的刘欣来说,他可太馋辽东王的身子了。 这并非是什么稀罕事,不仅是刘贤,先帝刘骜亦有断袖之癖。 刘骜有一个男宠名为张放,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刘骜甚至将徐皇后的侄女嫁给了对方,以此来抬高男宠的身份,堪称自绿到了极致。 可刘骜再怎么混蛋,他最起码也没有对刘慕白产生过什么想法。 ...也不一定真的没有想法,或许刘骜真的起过色心,只是一直没有动手的机会就是了。 在这方面,刘欣还真不如刘骜。 这货居然还对刘慕白动了色心! 刘慕白第一次产生了放弃拯救汉室的想法,毁灭吧,他累了。 这特么汉帝都畜生到这种地步了,大汉真的还有救吗?! 但这也只能想想就好,刘慕白深知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么沉重。如果连他这位辽东王也放弃了,那二百年大汉的历史就全都成了笑话。 刘慕白也只能疲惫的说道:“陛下,臣所说的是需要,是需要您的一道旨意,没有其他的意思。” 新帝刘欣对此感到很遗憾:“啊,原来是这样吗...” “陛下,国乱必先平内乱,欲平内乱,必以兵戈!” 刘慕白缓缓说道,“先帝还在时,臣预料到天下日后必定大乱。如今天下虽乱,但臣领兵在外,边军未乱! 没有陛下的旨意,边军不能擅动。但只有陛下能给一道圣旨,臣只需一个月的时间,便至少能带着上万轻骑,火速驰援长安! 届时,大汉可救!” “朕现在就给你旨意!” 新帝刘欣搓了搓手,面色微微发红,有些羞涩的问道,“那如果朕帮你复兴了大汉,你能不能让朕抱一下呢...”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刘慕白面如死灰,绝望的问道:“陛下,大汉都快亡国了,你还想着这些呢?” 靖祖要是知道后世之君是这个德行,真的还会让自己的后人去守护匡扶汉室的天命吗? 这特么也太尿性了! 通天代也带不赢这样的猪队友啊! 刘慕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拯救大汉,而他的队友新帝刘欣却在想着怎么背刺他。 嗯,是身体上的背刺。 这他妈能让刺吗?!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了厮杀与哀嚎之声,刘慕白顿时面色大变。 坏了! 刘慕白最不想遇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面圣,因为留给他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但刘慕白没想到的是,这何止是时间不多了,这是一点时间都没给他留啊! 反贼,已率兵杀至未央宫外! 第36章 西汉灭亡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未央宫外,王莽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效忠于他的死士们无情的屠戮着禁军侍卫,向着未央宫发起进攻。 死士们离未央宫每近一点,王莽都能如痴如醉的感觉到,自己距离掌控更近了一些。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当年高祖刘邦第一次前往秦都咸阳,便看到了大秦始皇出巡。高祖刘邦看了许久,等到秦皇走后,他才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人人欲为天子也! 谁不想威仪天下,享受万民供奉,驾封九五之尊! 王莽不觉得自己错了,即使再让他选择一万次,他依旧会选择造反。 他所求,乃是成为天下共主! …… 未央宫中,新帝刘欣已然被吓得瑟瑟发抖:“辽东王,是叛军杀过来了吗?” 刘慕白叹息一声,道:“陛下,事已至此,臣也无能为力了。” 他恨,恨上天为何不能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只要一个月! 他自信能带着边军回守长安,平定乱局!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王莽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只是辽东王这个名号,便象征着奇迹。 所以王莽选择了先下手为强,断绝了刘慕白创造奇迹的可能性。 “靖祖啊,后世子孙刘慕白不孝,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大汉。” 刘慕白长叹一声,持剑走向殿外。 新帝见状,赶忙出言阻拦:“爱卿,外面都是叛军,你还出去作甚?” 刘慕白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陛下,臣肩负辽东王之名,如今就算是死,臣也只能战死,绝不可能苟活!” 随后,他便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 秋风飒飒,寒意彻骨。 叛军已经杀至殿前,正欲冲进未央宫时,却忽然又停下来脚步。 只因,刘慕白此刻持剑而出,守在殿门之外。 一人,一剑,守一国! 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凶狠的话: “敢上前者,孤皆斩之!” 二百年大汉,九世辽东王,数次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到,此非天命乎?! 这一刻,刘慕白仿佛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站着刘安、刘潜、刘厌等八位辽东王的英灵虚影! 他携九世之天命,为大汉守最后一道国门! 三千死士,竟被一人之气势镇的节节后退,无人再敢上前! “辽东王,果然大丈夫也!” 忽然有人高喝一声,旋即死士们便让出了路,让其走上前来。 众人皆惧,唯独王莽毫无惧色,直视刘慕白:“辽东王,可愿为吾之臣? 吾可立下血誓,汉室如何对待辽东王,王莽及后人有过而不及,愿世代奉辽东王为座上宾!” 虽然王莽自己也清楚,辽东王是阻挡他篡汉最大的敌人。 但他更想将这个敌人收为己用。 谁不想拥有一个世代忠心耿耿,且颇有能力的辽东王呢?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收服对方。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而辽东王的气节,无人能出其右! 果不其然,下一刻刘慕白便嘲讽道:“凭你也配?” 他甚至不屑于再对王莽这个篡汉逆臣多说一个字! 王莽叹息了一声,退至众人身后:“动手吧。” …… 这一日,刘慕白一人一剑,挡三千死士,力竭而亡。 …… 《古今英雄录》:西汉英雄之多,数不胜数。 可如果说起悲情英雄,应该没有人能超越第九代辽东王刘慕白了。 他一生都在想着匡扶汉室,竭尽全力最终也未能如愿,最终携九世之烈,战死于未央宫外。 或许他真的有机会去拯救腐朽的大汉,但这些机会最终被汉成帝刘骜给毁掉了。 但辽东王的故事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了。 刘慕白为大汉最后留下了两把剑。 第一把剑,自古中国尊重所有忠义之人。 刘慕白死了,但他的死却也却也激起了天下人的愤怒。 王莽虽然篡位成功,但他的皇位尚未坐稳,便要去面临全天下人为辽东王的复仇。 第二把剑,则是他的儿子刘沉月。 …… 绥和二年秋,王莽发动兵变,攻入皇宫。 辽东王刘慕白战死,王莽逼迫汉帝刘欣禅位。 同年,王莽入高祖庙拜受,御王冠即天子位,改国号为“新”,王莽为“新始祖”。 随后,他改长安为常安,称“始建国元年”。 自此,西汉灭亡,共一百九十六年。 王莽篡位之后,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天灾不断,广袤中原赤地千里、哀鸿遍野,仿佛上天都在惩罚他的不义。 赤眉、绿林、铜马等地纷纷起义,斥责“王莽杀辽东王,上天憎恶,故降天罚”之名,起兵反莽。 顿时,海内分崩,天下大乱。 刘慕白留下的第一把剑,便已经让王莽建立的新朝出现了裂纹。 更始元年二月,西汉宗室刘玄被拥立为帝,建元“更始”,是为更始帝。 同一时期,更始汉军中还有一对兄弟被分别受封为大司徒与偏将军。 这一对兄弟,哥哥名为“刘縯”,弟弟名为“刘秀”。 …… 辽东一村乡里,耕夫们正忙着收拾庄稼,却忽然注意到有一队骑兵策马而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为首者是两个健壮的汉子,看上去年长的是哥哥刘縯,而比较年轻的则是弟弟刘秀。 “秀儿,你确定这穷乡僻壤里居住着那位末代辽东王的儿孙?” 刘縯有些怀疑的问道,“虽说我没见过辽东王,但义军们到现在都打着他的名号反莽,他的儿孙会居住在这种破地方?” 那位辽东王是何等的鼎鼎大名,虽然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但天下人至今对其尊崇至极! 万民至今仍奉靖祖为帝! 但是自从刘慕白死后,便无人再知晓辽东刘氏的下落,只是细细碎碎的有些传闻,说是末代辽东王之子已经返回辽东,居住在一座无名的乡村里。 但这些话听听就好了,没有人当真。 唯独有一人却对此信以为真,甚至不惜跨越千里,跑到辽东寻找踪迹。 刘秀凝眉说道:“兄长,我来之前也不确定辽东王的后人是不是住在这里,但我现在有些确定了。” 第37章 得辽东刘氏者,得天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秀沉声道:“兄长,你看看田地里的这些庄稼汉子,像是普通人吗?” 刘縯闻言,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地里的耕夫们此刻都在盯着他们一行人,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们这些外来客。 只是看这些汉子们的身材,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块子,健壮的根本不像是普通人。 他们的身上带着浓郁的杀气,若非久经沙场,绝对养不出来这样的气势! 刘縯打了个哆嗦,道:“这些人,恐怕都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老卒啊!” 刘秀点了点头,认可的说道:“能让这些老卒心甘情愿到乡村中当耕夫,可见他们对隐藏在这乡村中的主人忠心耿耿。 兄长,你现在还觉得这是个普通的乡村吗?” 没等兄弟二人继续交谈下去,便有一位年轻耕夫走上前来。 那年轻耕夫模样俊俏,抱拳说道:“二位携兵马来此,是路过还是有事?” 刘秀同样以抱拳回礼,问道:“我们兄长是来找人的,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敢问阁下要找的人是谁?” “大汉辽东王!” 年轻耕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大汉已经亡了,哪还有什么辽东王啊,都已是过往云烟了。” “大汉还在!”刘縯急切的说道,“更始皇帝已经再造大汉,我与我的弟弟也都是汉室宗亲! 更始陛下即位后,已经册封第九世辽东王之子刘沉月承袭王爵!” 年轻耕夫笑着问道:“那敢问阁下,所谓的辽东王刘沉月,如今又在何处呢?” 刘縯哑口无言。 更始帝刘玄复建大汉,为了让别人认可他是大汉正统,故而将末代辽东王之子刘沉月册封为新一代的辽东王。 可刘沉月本人早已在大汉亡国之后便已经销声匿迹,生死不知。 就算刘沉月本人还活着,恐怕也瞧不上刘玄建立的“大汉”。 更始帝刘玄是刘秀兄弟的族兄,他们都自称是汉室宗亲,高祖的九世孙,出自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一脉。 实际上,他们虽然体内也流淌着汉室宗亲的血脉,但这血脉传到他们这里已经很稀薄了,疏远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同样是景帝的儿子,中山靖王刘胜生了一百二十多个儿子! 刘秀兄弟与更始帝刘玄的先祖是长沙定王刘发,虽说没中山靖王那么能生,但其后人绵延至今也得有数千人。 高祖的后裔不计其数,大街上随便找个姓刘的,大概率都会是汉皇后裔,这他妈也能算大汉宗亲?! 这样的大汉宗亲,能得到辽东王的认可吗? 刘秀心平气和的说道:“那敢问阁下,你也觉得大汉已经亡了吗?” 年轻耕夫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难道阁下觉得,大汉还在吗?” “在我看来,大汉永远不会灭亡!” 刘秀忽然高声喝道,“当年靖祖率领辽东铁骑北伐,踏着匈奴人的尸骸,让我大汉威名远扬! 而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一人一剑守在未央宫外,他没守住未央宫,但是也让世人知道,大汉会永远铭记在人们的心中! 如今莽贼篡汉自立,为何得不到百姓们的认可?因为在百姓们看来,大汉还没有亡,大汉也不会亡!” 年轻耕夫看着刘秀,不由轻笑一声。 这些话说的激扬铿锵,而刘秀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也真的是发自内心一般。 如今这世道,不知有多少人打着“匡扶汉室”的名义,起兵造反,名义上是为了讨伐王莽无道,实际上却也只不过是想要成为第二个王莽罢了。 王莽虽然篡汉,但也确实是一方枭雄,敢做敢认,比那些伪君子强太多了。 年轻耕夫说不好刘秀到底是不是伪君子,但他能在对方的身上看到龙相。 或许,刘秀当真是个如高祖一般的人物,能再造大汉,创无上伟业! “你们要找的刘沉月,正是家父。” 年轻耕夫压低了头上的草帽,“我叫刘九思,靖祖血胤,第九世辽东王之孙!” 闻言,刘秀兄弟顿时面色剧变。 虽然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辽东王的后人,但真当他们见到对方的时候,却还是表现出了惊骇的神色。 靖祖后人!辽东王的后代! 在大汉,靖祖的后人要比高祖的后人还要尊贵! 高祖的后人丢了天下,但靖祖的后人却为大汉死战到了最后一刻! 时至今日,民间的百姓不会在家中供奉汉室皇帝,但他们仍然在供奉着靖祖的香火! 而刘秀兄弟此行,便是希望能请来辽东王之子刘沉月出山。 他们希望能够借助刘沉月的影响力,壮大自己的军队,推翻王莽的新朝。 不仅他们是这么想的,那些起兵反莽的军阀们大都也是这么想的。谁能得到刘沉月的帮助,谁便成了大汉的正统! 因此,民间有了“得辽者得天下”这么一句流言,所谓的“辽”,指的自然便是“辽东刘氏”。 这句话虽然夸张了些,但也可见辽东刘氏是何其的被百姓爱戴,得到了辽东刘氏的帮助,便得到了天下百姓的民心! “原来阁下是靖祖后人,是在下之前失礼了。”刘秀赶忙拱手说道: “不讲这些客套话。”刘九思摆了摆手,道,“你们要找我的父亲,他也确实在这里,只不过他恐怕是不会见你们了。” “为何?”刘縯急切的问道,“我等跨越千里来此,难道还不够彰显诚意吗?” “兄长,不可无礼!”刘秀赶忙揽下了刘縯,而后和声和气的对刘九思说道,“九思先生,我与我的兄长来此确实不易,还请劳烦您跟您的父亲通报一声,无论是否能见面,总归是不枉此行了。” 刘九思叹息一声,道:“不是家父不想见你们,是王莽篡位之后,家父的身体便日逾衰弱,如今已经几乎不能出门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也就不打扰了。”刘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纠缠。 “兄长,我们原路返回吧。” 刘縯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长叹一声。 看来这一趟,他们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请留步。” 刘九思忽然说道。 第38章 辽东王玺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艳阳之下,刘九思淡然笑道:“刘秀阁下,虽然家父已经无力出山,但或许在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的话让刘秀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九思先生的意思是,您愿意代父出山?” “正是如此。”刘九思微微颔首,顿了一下后方才说道,“只不过,此事是否可行,在下还要过问家父的意见,如果家父同意,在下方能随君一同启程。” 刘秀闻言顿时大喜,赶忙说道:“刘秀若得九思先生相助,定然不负列祖列宗之望,能行匡扶汉室之盛举!” 他本来以为自己都要败兴而归了,没想到临走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惊喜。 虽说刘九思名声不显,但他的身份极其尊贵,乃是靖祖直系后人,是末代辽东王之孙! 靖祖的后人,又岂会是凡夫俗子! 纵观历代辽东王,要么身怀补天伟力,要么深谙权谋之道,皆是站在历史潮头上的人杰。 刘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得到了靖祖后人的助力后,登上山巅一览天下风光! …… 草庐之中,不断传来咳嗽的声音,清瘦老人手里捻着一枚棋子,盯着面前的棋盘陷入在沉思当中。 这位不断咳嗽的清瘦老人,便是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之子,刘沉月。 如今的他也已经走到了寿命的尽头,仿佛风前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刘九思走到门口,对老人躬身行礼:“父亲。” 清瘦老人还在剧烈的咳嗽,面色苍白:“咳咳...九思你过来,帮我看看这盘棋。” 刘九思坐在了棋盘前,他只是瞥了一眼便认出来这盘棋源自何处,道:“回父亲,这是靖祖当年留下的残局,至今无人有破解之法。” 靖祖刘安不仅擅长用兵与权谋,他在棋道上的造诣,已然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不过靖祖学棋是五十岁以后的事情了,据说是因为当时在位的景帝喜好下棋,作为景帝的老师,他也学起了下棋。 靖祖的天赋可谓是令人惊叹,五十岁方才开始学棋的他,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成为了棋道第一人。 刘沉月感慨的说道:“靖祖留下的这盘残局,为父钻研了数十年也未能破解。” “父亲没必要因为此事苦恼。”刘九思浅笑道,“靖祖之才能,后世无人能及。我们是靖祖的后人,对此应该引以为荣才对。” “是啊,靖祖才华横溢,古今未有出其右者,他创下的丰功伟业让后世人只能抬着头去仰望。” 刘沉月缓缓将手上的棋子放下,道,“越是聪明的人,便越能感觉到在靖祖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我们这些后人,自诩身怀大才,其实都只是在拙劣的效仿靖祖曾经做过的事罢了。” “能做到拙劣的效仿靖祖,已经能引以为傲了。” 刘九思平静的说道,“因为靖祖擅长棋道,故而历代辽东王都在效仿靖祖的棋路来下棋。 父亲您虽然破解不了靖祖留下的残局,但以您的棋艺,已经堪称当世第一人了。” 刘沉月轻笑一声,不予否认。 诚然如此,他虽然只是靖祖的一个拙劣模仿者,但模仿的久了,便会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傲视天下。 模仿者已然无敌,真不知靖祖本人该是多么的恐怖。 刘沉月将桌上的棋子收拾到棋盒之中,不紧不慢的说道:“当年靖祖教景帝下棋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孩儿当然记得,靖祖言行语录皆被记载下来,编纂为实录,这些靖祖实录一直都由我们这些靖祖后人保存,传颂至今。” 刘九思不假思索的说道,“靖祖曾与景帝曰,‘君道如弈,弈者谋势不谋子,君王制衡不制死’,以此来告诫景帝识势者生,顺势者为,乘势者赢!” “是啊,顺势方能取胜。” 刘沉月低下了眼眸,缓缓说道,“我虽困于草庐之中,却也能闻天下之事。如今王莽气数已尽,他欠大汉的债,也该还回来了。” 刘九思试探的问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我已是衰老不堪之躯,无力去讨伐王莽了。” 老人的语气平静,“九思,你还年轻,更何况你的才华要比我和你爷爷更出色。我知道你有远大抱负,一心想要再造大汉,不愿拘束在这草庐之中。 你要走,我就不拦着你了。 辽东刘氏的未来托付于你,我相信你不会辜负靖祖留下的天命。” 刘沉月将面前的棋盘移开,棋盘下放着一只玉盒。他将玉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块龙纽金玺,刘九思在看到后面色微变。 “这是...”刘九思有些不敢置信。 刘沉月却淡淡的说道:“这是辽东王玺,高祖所赐,象征着我们辽东刘氏的正统血脉。 到了你爷爷这位辽东王的时候是第九世,他预感到了大汉即将灭亡,为了延续辽东刘氏的香火,便将王玺交给我来保存,让我暂且隐姓埋名,躲避灾祸。 事实上也果然不出你爷爷所料,大汉果然亡国了,而他也一人一剑战死在未央宫外。 我隐居在这草庐二十余年,既是为了培养辽东刘氏的后人,亦是为了保护这块王玺。” “父亲,那您现在为何又将王玺拿了出来?” “因为,从此以后,辽东王玺便交由你来执掌了。” 刘沉月释然说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辽东刘氏的正统,执此王玺,讨伐王莽! 而我则会留在这草庐之中,继续为辽东刘氏培养新鲜血液,以待未来所需。” …… 《两汉门阀制度研究》:新莽时期,辽东刘氏分化成了两支血脉,分别是“长安系”与“辽东系”。 “长安系”从刘九思开始,他是第九世辽东王之孙,执掌辽东王玺,象征着大汉的正统。他追随光武帝刘秀中兴大汉,为大汉再续二百年国祚。 “辽东系”指的是与第九世辽东王之子刘沉月,一同留在辽东的靖祖后人。据说他们隐居在辽东的一座无名村庄里,世代低调,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 那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两系的后人竟然在两百年后的东汉末年,同时诞生了两位绝代天骄。 其中“长安系”的天骄与他的先祖一样,辅佐了名为“刘备”的汉室宗亲。 而“辽东系”的天骄则与之相反,他辅佐了名为“曹操”的权臣。 虽然两位天骄的立场不同,但他们的信念是一致的: 便是,三造大汉! 第39章 王莽的恐惧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新朝国都,常安(长安)。 皇宫之中,时年六十余岁的皇帝王莽坐在龙案之后,翻阅着案台上来自各地的军报。 他眉心间带着忧郁,由此可以见得新朝的国情并不乐观。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他篡汉称帝以来,便一直在遭遇天下人的反对,不仅仅是言辞上的口诛笔伐,更有甚者直接揭竿起义了。 譬如东郡太守翟义,打着为辽东王刘慕白复仇,匡扶汉室的旗号,起兵十余万,拥护严乡侯刘信为天子,三辅二十三县十余万人起而响应。 王莽派大军前去镇压,用了接近一年的时间,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将勉强将翟义等人的叛乱平息。 然而翟义的叛乱还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叛乱接连四起,新朝军队忙的焦头烂额,却也来不及去兼顾各地,他们平叛的效率远远赶不上叛乱出现的速度。 一起叛乱尚未平定,便已经又有十起叛乱诞生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宦官匆忙的走进殿内:“陛下,阳关传来八百里加急!” 王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平静的问道:“又是哪个地方叛乱了?” “陛下,不是叛乱!”宦官的面色惊惧,“是靖祖后人出现了啊!” 王莽却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靖祖的后人一年能出现十几个,这种小事还有必要禀报吗?” 不是王莽不重视,实在是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让他对此感到有些麻木。 自从末代辽东王刘慕白死后,其子刘沉月不知所踪,便一直有人假冒自称是靖祖的后人。 一年下来,能有十几个靖祖后人的出现,有的人自称是刘沉月、也有人自称是末代辽东王之孙,更有甚者自称是靖祖私生子的后裔。 但这些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便是想要以此来号召民众,加入他们造反的军队。 而且还真的有不少百姓信了他们的鬼话,当即便丢下了锄头,提起刀去跟着他们造反了。 由此也可以见得,靖祖在大汉百姓们心中,威望有多么大了。 最开始的时候王莽还会惊惧不已,因为他是真的害怕靖祖的后人来找他报仇。 他抓了不知道多少假冒的靖祖后人,最后却发现没有一个是真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莽也逐渐放下了戒心,连他自己都觉得,靖祖后人或许是真的死绝了。 “陛下,这次不是假的,是真的!”宦官急切的说道,“一个叫刘秀的叛军头领,不远千里亲自前往辽东寻找靖祖后人的踪迹,最终请了一个叫刘九思的年轻人出山,据说是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之孙!” “刘慕白的孙子有那么多吗?”王莽不由笑出声来,“朕这些年,杀了几十个辽东王的孙子,难道这些人都是真的吗?” “陛下,那个叫刘九思的年轻人,他手上有辽东王玺!那辽东王玺经过了鉴定,已经确定是真货了!” 闻言,王莽的笑容逐渐定格在了脸上。 这年头,靖祖后人可以作假,但辽东王玺是做不了假的。 这东西是高祖所赐,有各种防伪手段,想要伪造堪称难如登天,全天下也只有一枚! 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死后,王莽为了寻找这枚王玺,曾派人彻查过长安的辽东王府,甚至连辽东的那座王宫都搜过了,最终却没有任何下落。 这枚王玺能带来的影响力太大了,甚至能与天子手中的传国玉玺并列! 王莽最终寻找王玺未果,便不惜一把火将辽东王府烧掉,并宣告众人,声称辽东王玺已经在大火中烧成了灰烬。 谁都没有想到,时隔几十年,辽东王玺居然又一次现世了! 王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你是说,一个叫刘秀的叛军头目,找到了携带辽东王玺的靖祖后人?” “回陛下,确实如此。” “那个叫刘秀的人,在阳关有多少兵马?” “刘秀与他的兄长刘縯,兵少将寡,在作乱的初期,甚至是骑着牛上阵,后来才稍有起色,但依旧不算强大,总共也就几千兵马。” “……” 王莽沉默片刻,道:“传朕旨意,命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发各州郡精兵四十二万大军,攻打阳关! 务必要诛灭刘秀为首的叛军,擒下那个所谓的靖祖后人刘九思,把辽东王玺带回来!” 此刻的他已经动了真火。 为了刘九思,他愿意举国之力,只为出兵攻打一个小小的阳关! …… 阳关城中,一众义军的将领们正好奇的打量着身着素衣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袭素衣胜雪,眉目如画,气质儒雅随和。他身形修长,衣袂翻飞间更显飘逸出尘。 “娘嘞,那个就是辽东王的孙子?” “真稀罕啊,这靖祖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长嘞真牛逼啊!” “真嘞假嘞啊,俺可听说有好些个冒充靖祖后人的家伙,真要是辽东王的孙子,能跟咱们这些货混在一起?” “那还能有假,人那王玺你没看到?金的,看着就牛逼,咋可能是假的!” “就是,俺可听说过,靖祖的后人都长得贼俊,你瞧这小伙,长得那么牛逼,肯定错不了,绝对是真的!” 这些义军将领大都是草根出身,没什么文化。 他们本来就是农民,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说“活不下去的跟老子来,有饭吃”,然后就抡起锄头造反去了。 刘秀听到这些话尴尬的满头大汗,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一道缝钻进去。 他赶忙带着歉意的对刘九思说道:“九思先生,我们军中的这些都是粗人,说话也比较土气,还望先生不要怪罪他们。” 刘九思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这算不上是什么事,当年高祖皇帝四十多岁的时候尚且默默无闻,却只用了不到七年的时间便统一天下,成为我大汉的开国之祖! 今日的无名之辈,来日便有可能名扬天下。 我观诸位将士,定能如樊哙、夏侯婴等人般,成为大汉复兴的功臣名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高祖刘邦,四十七岁在村口看狗打架,五十四岁成为天下之主。 在刘九思看来,刘秀便是下一个刘邦,而军营中的这些将领,在未来也都将立下从龙之功,成为复兴大汉的名将! 第40章 阳关之危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傍晚,天边夕阳映红如血。 刘九思坐在城楼上,嚼着手上的炊饼,又端起一壶黄酒饮了一口。 身披甲胄的刘秀缓缓走来,坐在了他的旁边,苦笑着说道:“义军的粮草告竭,条件拘谨,委屈先生了。” “我没有那么金贵,有口吃的我就知足了,更何况现在还有酒喝,这已经很好了。” 刘九思笑吟吟的说道,“更何况,过段时日恐怕我们连炊饼都吃不上了。” “先生,这是何意?”刘秀不解的问道,“自从您这位靖祖后人加入我们义军之后,军中士气大作,百姓们也纷纷向我们靠拢,我们的义军正在快速壮大啊!” 刘九思淡然笑道:“将军,你只看到了眼下的繁荣,却没想到未来的危机啊。借着靖祖的名头,我能帮你们壮大势力,但同样会引来其他人的忌惮。 他们又岂会坐视我们逐渐成长,对他们产生威胁?” “先生,您的意思是...” 没等刘九思再说些什么,便见斥候仓促赶来。 “将军,出事了!” “朝廷派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共率四十万大军,从兖州集结,最迟十日便会合围阳关!” 闻言,刘秀大惊失色,差点就从城头滚了下去。 区区一座阳关,兵马不过万,何德何能让王莽派了四十万大军来围剿他们?! 刘九思赶忙安慰道:“将军莫慌,或许这并不只是一件坏事。” “先生,这还不是坏事呢?!” 刘秀人都傻了,“我们在阳关城中兵不过万,如何能对抗新莽朝廷的四十万大军啊?” “将军,这或许也是你一飞冲天的机会。” 刘九思将酒壶轻轻放在城垛上,手指蘸着酒液在青砖上划出几道水痕,“天下之势,莽汉相争。刘玄在绿林军的拥戴下,自称为大汉更始帝,如今已经成为各路义军的领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即使最后新莽灭亡,也是更始帝刘玄成为天下之主。” 刘秀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将军,现在就是你逆风翻盘的机会啊。”刘九思缓缓说道,“打赢这一仗,你的威望将远超刘玄,以此来取得逐鹿天下的资格!” 逐鹿天下,听上去好听,但此刻刘秀却高兴不起来。 “但这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我们能在阳关战胜新莽朝廷的军队。”他惆怅的说道:“先生,四十万大军即将杀至,我们拿什么去战胜他们啊!” “几千人打四十万,听上去确实很难。”刘九思思忖道,“定陵与郾城有汉军两万精骑,若是能得其相助,或许我们还能找到破局之法。” 听到这里,刘秀支支吾吾的说道:“先生或许不知,定陵的军队恐怕是不会来支援我们的...” 虽然他们名义上都是“大汉”军队,效忠于更始汉帝刘玄,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义军内部并不团结。 玄汉由各路义军的军阀组成,包括刘秀和他的兄长刘縯在内,本质上都属于是军阀之一。 直到更始帝刘玄称帝之后,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这才算是将各路军阀们收拢了起来。 尽管这些军阀们在名义上都是同一支部队,可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想着去怎么吞并友军扩大自己的势力。 友军遇难,他们便冷眼旁观,拍手叫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出兵驰援呢? “将军若信得过在下,便大可放心,寻找援军的事交给在下。” 刘九思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去寻找援军,将军守住阳关,届时我们可形成犄角之势,对攻打阳关的莽军形成夹击!” “……” 刘秀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 他倒不是觉得刘九思是找借口跑路,他只是觉得,即便刘九思寻来援军,恐怕也解不了阳关的危机。 这得是多少援军,才能挡住四十万莽军的攻势啊!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选择去相信刘九思。 “先生,那就全都拜托您了。” 刘秀长叹了口气,随后便毅然决然的说道,“我愿死守阳关,直至先生带军驰援!” 他此举无异于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在了刘九思的身上。 其实他们二人认识一共还没多久,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信任可言。 但只凭九世辽东王积攒下来的口碑,就值得刘秀去豪赌这么一次。 反正他本来就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乱世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军阀,兵马不到万人,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但如果刘九思真的能帮他打赢这一仗,那便是脱胎换骨龙蛇之变了。 赌输了不亏,赌赢了血赚! …… 阳关之外,新莽大司徒王邑率领数十万大军厉兵秣马,随时打算发动进攻。 “大司徒,我军斥候已探明,阳关叛军不过千余残兵,且粮草短缺。” 副将进言道,“我们只需围住此城,不出两个月的时间,阳关这座孤城便可不攻自破!” “笑话!” 作为莽军统帅的王邑却笑了,“我当年平定翟义叛乱时,因为没有将其生俘至今引以为耻。 如今本帅统领数十万大军,面对阳关区区一座孤城还要畏手畏脚,如果不能将其猛攻击破,又怎么能彰显我军之威风! 今屠此城,蹀血而进,前歌后舞,岂不快哉!” 无论副将如何劝阻,王邑都没有把阳关当回事,执意要强行攻城,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其拿下。 虽然陛下只让他攻下阳关,擒拿靖祖后人,但王邑却觉得只攻打阳关一城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几十万大军只攻打一座孤城,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他并未将阳关放在心上,至于刘九思、刘秀等人就更不足挂齿了。 什么狗屁靖祖后人,靖祖都死了一百多年了,能掀起来什么风浪? 王邑的打算是,一举攻下阳关,而后直取宛城的义军主力,他真正的目标是自称汉帝的更始帝刘玄! 而阳关,只不过是他率军征伐的一颗拦路石子,随意一脚便可将其踢开。 第41章 刘秀:我相信九思先生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定陵。 “原来是靖祖后人,失敬失敬。” 定陵城中汉军主将赔笑着道歉,但看上去却毫无敬意。 刘九思并不在乎对方的态度,只是平静的说道:“将军,我此行不是为了听你道歉,是为了向你借兵。” “借兵?”定陵主将兜着明白装糊涂,故作不懂的问道,“我早就听说,阳关近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招兵买马,怎么还需要向我定陵借兵呢?”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四十万莽军攻打阳关,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没听说? 只不过,莽军要攻打阳关,跟他定陵又有什么关系? 虽说刘秀与他们定陵军是友军,可这所谓的友军之名实在是太虚了,根本就经不起考验。双方平时尚且互有摩擦,如今阳关有难,定陵军没摆上宴席庆祝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出兵救援! 刘九思自然也知道对方是在装傻,只不过他没有拆穿,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了墙壁上悬挂的地图前,仔细观摩。 “这图,画的倒是细致。”他赞叹道,“几乎将整个中原的城池关隘,各路势力的驻军都详细的描述了上去,只看此图,便可将中原局势阅览清晰。” 定陵主将大笑道:“先生若是喜欢,这图便送于你了。” 他有点没搞懂,刘九思这是在故弄什么玄虚。 好好的聊着天,怎么突然就去看地图了? 只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只想着快些把这人打发走,免得对方又说些借兵的话。 借兵是借不了一点,反正这张地图他也就是挂着装饰,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细致研究过,送给对方也不心疼。 刘九思缓缓问道:“将军,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好好看过这张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定陵主将微皱眉头。 “如果你当真仔细研究过这张地图,便会发现其实阳关与定陵并非敌人,而是天然的盟友。” 刘九思淡然说道,“从兵道上来讲,阳关是定陵的天然屏障,为定陵阻挡了大部分的外地入侵。” 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山势,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若阳关陷落,定陵便是下一个目标,莽军不会容忍任何一座城池仍悬挂汉旗。” 定陵主将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乱世中保存实力才是生存之道。 他之所以能坐稳现在的位置,凭借的便是麾下的兵马。如果失去了这些兵马,不说莽军来袭,只怕是自己要被所谓的友军们先一步吞并了。 “将军可曾见过饿狼分食?” 刘九思突然问道,“一头鹿被撕碎前,狼群第一口总是回去咬在鹿的腿上,以此让鹿丧失逃跑的能力。 《左传》中记载,晋国向虞国借路去灭虢国,为此向虞国的国君奉上了金银珠宝。就当国君即将见钱眼开的时候,虞国大臣宫之奇却上说,‘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 虢、虞两国的关系就好比嘴唇和牙齿,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虢国灭亡,虞国焉能自保? 虞国国君贪图一时之力,没有听从建议,任由晋国灭了虢国。不久之后,晋国转头又将刀刃架在了虞国的脖子上,最终虞国亦亡,国君被俘。” 他说的这席话一针见血,但定陵主将却依旧沉默不语。 唇亡齿寒的故事他明白,但此刻他还是不愿出兵支援阳关。 见状,刘九思摇了摇头,起身欲走。 当他走到门户的时候,却顿了一下:“或许将军只觉得我聒噪,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将军。 方才进城时,我见定陵百姓安居乐业,丝毫没有乱世求生的慌乱。由此可见,将军颇善治理,是用了心想让定陵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便要离开。 “且慢!” 就在此时,定陵主将终于坐不住了,“先生当真是伶牙俐齿啊。” 他感慨的说道:“看似是在夸我善于治理,让定陵的老百姓们都过上了好日子,实则在暗示我,如今的太平都是假象,乱世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太平。 今日我坐视阳关覆灭,来日数十万莽军兵临城下必然屠城,这定陵百姓们沦于马蹄之下,血流成河,尸骸堆积如山。 当定陵沦为人间炼狱的时候,我是否会后悔今日冷眼旁观的选择?” 刘九思的嘴角微微上扬,问道:“那将军是否会后悔呢?” 定陵主将闭上了双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会!” “这兵,我借给你了!” …… 与此同时,阳关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王邑指挥莽军发动进攻,几十倍的兵力差距,让阳关的防守显得无比羸弱,宛如即将溺死的孩童在水里拼命挣扎。 然而刘秀却展现出了他卓越的领袖天赋,在面对危机时,他亲率一千精锐突袭莽军,斩杀了几十个敌军后掉头就跑。 回到城中之后,他带着敌军的头颅来鼓舞士卒,在他的忽悠下,阳关的义军们还真的重燃士气,开始拼命的抵抗莽军的进攻。 刘秀只凭数千兵马,竟然真的阻挡住了大军猛攻,守住了第一轮的进攻。 但这也让莽军的主帅王邑气急败坏,开始发动更迅猛的进攻。而阳关毕竟只有几千兵马,面对此等疯狂进攻,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 无论刘秀怎么忽悠阳关义军,也都阻挡不了那些将领们产生动摇与质疑。 “刘九思呢!你不是说他去寻找援军了吗,他人呢!” 兄长刘縯此刻怒火中烧,“就特么他还靖祖后人呢,打起仗来跑比谁都快,老子信了他的邪,居然真的以为他的辽东王的孙子! 辽东王刘慕白一人一剑死守未央宫外,他的孙子怎么可能是刘九思这样的孬种!” “我不信九思先生会骗我!”刘秀却笃定的说道,“他说过,只要我能守住阳关,他就一定会带着援军来救我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信他的鬼话呢?” 刘縯不屑的说道,“他就是个骗子!你和我都被这个骗子给害惨了,本来莽军来袭我们是可以逃的,可你却信了他的话,一意孤行要死守阳关。 现在,我们都得死!” 话音落下,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第42章 陨石天降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莽军行辕当中,传来大司空王邑如雷霆般的咆哮声。 “加派兵力,再给我加派兵力!” “从主营里再抽调一万精锐,把这个该死的阳关给本帅攻下来!”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恼羞成怒了。 四十万大军,竟然迟迟未能将一座小小的阳关攻下,王邑此前说过的话宛如一个回旋镖,打的他脸生疼。 众将士们此刻也都纷纷劝阻道:“大司空,我们大部分的军队都已经投入到了攻城上,主营本就空虚,已经抽调不出一万精锐了啊!” “是啊,主营空虚乃是兵家大忌,倘若再抽调兵力,那么我们的后防便成了一片空白,这样绝对会是要出大事的啊!” “大司空,要不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围困阳关,拖也能拖死他们的!” 此前建议围困阳关的那名副将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劝言道:“大司空,得胜已是定局,何必急功近利?” 他们不劝还好,越劝王邑便越是愤怒。 “急尼玛,本帅什么时候急了!?” 众将默然不语。 急没急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四十万大军攻不下一座城,现在主营和后防的兵力都快让你抽空了,这还不急啊? 王邑正欲大怒发作,却有一斥候快马加鞭赶来,打断了他的发言:“报!后方突然出现了万余骑兵,进攻速度极快,已经攻破我军后方,直奔主营行辕而来!” 闻言,王邑险些气的晕厥了过去。 他颤抖着怒吼:“哪来的万余骑兵?哪来的万余骑兵!” “阳关怎么可能还有援军!他刘秀是找谁借的兵,找已经死了一百多年的靖祖刘安吗!” 闻言,众将大惊失色,赶忙劝道:“大司空慎言,怎可妄言靖祖!” 靖祖之功绩,盖于尧舜,宛如日月。 他北伐匈奴,使得匈奴人至今不敢再侵中原,一战为天下人换来了百年太平。 尽管王莽篡汉时杀了末代辽东王刘慕白,烧了辽东王府,但他也不敢去否认靖祖的功绩,仍然将靖祖刘安供奉为“烈皇帝”,延续了汉武帝传下来供奉靖祖的“忆祖节”! 否认靖祖,那便是否认大汉二百年的历史、否认死在关外的几十万大汉烈士英灵、否认天下人世代供奉的信仰! 多年之后,大汉与新莽可能全都会走向灭亡,但百姓们仍然会延续供奉靖祖香火的忆祖节! 有人痛心疾首的说道:“大司空妄言靖祖,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来来来,你让我看看是怎么遭天谴的!” 王邑笑了,“有本事你就让靖祖降下雷霆劈死我,他敢吗!?” 话音刚刚落下,他忽然觉得脚底下的大地正在微微颤抖。 刹那间,营帐外狂风大作,几乎要将行辕吹飞! 沙尘席卷,几乎要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天空骤然变得幽暗了下来! “卧槽,靖祖你特么来真的啊!” 王邑人都傻了,他忽然觉得心中慌乱不安,抬头望去,顿时眼神呆滞,面如死灰。 而一众将士们看着天上之物,此刻也都快吓尿了。 “大司空,靖祖降下天谴来收你了啊。” 他们的头顶之上,正有一枚巨大的陨石落下,仿佛神明震怒! 王邑双腿瘫软,跪在了地上:“靖祖,我刚才说话有点大声,你别当真啊!” …… 莽军阵中,万余精骑纵横,为首者一袭白衣,挥舞手中长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在乱军当中取敌军性命宛如探囊取物,! 此番神勇,当真如靖祖再世! “平贼抗奸,以尽匡汉之责!” “犯大汉疆土,吾必击而破之!” 刘九思这一刻意气风发,这一战,他定要让新莽四十万大军有来无回,以报先祖血仇! 狂风大作,卷散天际阴霾,方显大汉正统! 等会... 云确实是散了,显出的那是啥玩意儿? 刘九思率领的万余铁骑顿时勒马,也顾不上和敌军交战了,目光呆滞的望向天空。 硕大的赤色流星此刻划过了天际,带着燃烧的尾焰,直冲冲的就要落下! “卧槽!” 饶是一向沉稳的刘九思此刻也不由面色大变,赶忙大吼道,“撤,快撤!”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 陨石天降,开什么玩笑啊! 刘九思瞧着那枚流星的坠落轨迹,似乎正是他们的目标所在... ——莽军主营行辕! …… 同一时间,阳关城内。 “叫,接着狗叫!” 刘秀此刻酣畅淋漓,仰天大笑,“还怀不怀疑我了,让你们死守阳关有一点问题吗,九思先生是不是请来援军了!你们在狗叫什么!” “兄弟...” 刘縯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水,颤抖的说道,“你也没说他请来的援军,是陨石啊!” 不仅是刘縯,其他的义军将领们也都看傻了。 那么大一颗陨石,不偏不倚直愣愣的落向了莽军主营。 你说这玩意儿是刘九思请来的援军?! 合着他是跟靖祖打了声招呼,让靖祖在天上将下神罚了是吧! …… 《后汉书》:更始元年三月,王莽遣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将兵百万,其甲士四十二万人发兵阳关。攻城一月,不克。 辽东王率骑兵两万驰援,大败莽军,施以天罚。 王唤流星坠莽营中,云如泰山,尘似环云,当营而陨。王趁势率兵追击,莽兵大溃,走者相腾践,奔殪百余里间,死伤无数。 《中国古代灵异全解》:但凡提到有关古代灵异事件的时候,我们都不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场著名的“阳关之战”。 这是历史上典型的以少胜多的战例之一,是新汉两军在中原地区进行的一场重大战役,决定了国运的兴衰。 新莽输掉了阳关之战后,自此便一蹶不振,没过多久便走向了灭亡。光武帝刘秀则迅速崛起,最终成为了天下共主。 当然,如果说起这场战役的关键人物,既不是刘秀,也不是莽军主帅王邑,而是刘秀的谋士刘九思。 参考《后汉书》等正史文献记载,我们可以得知,在阳关之战爆发后,双方的会战兵力是九千人对战四十二万,优势在莽。 第43章 辽东流陨石召唤术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尽管莽军在战术部署中出现了很多错误,但凭借着兵力上的巨大优势,还是将阳关的汉军逼到了绝境。 绝境之中,只有英雄才能创造奇迹。 这个英雄就是刘九思。 他带着借来的两万骑兵驰援阳关,冲破了莽军的后防线,一时间竟然真的让他逆转的战局。 但真正压死莽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刘九思借来的那颗陨石。 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军事家似乎都很喜欢借东西,譬如蜀汉的诸葛亮曾借来东风火烧赤壁,唐朝的王玄策借兵八千灭国天竺... 但我们翻遍史册,也没发现有谁跟刘九思一样,借来了一颗陨石助阵。 这颗陨石的落点也很巧妙,正好就砸在了莽军的主营当中,包括主帅王邑在内,莽军的高级将领们全都砸死了。 一时间,几十万的新莽大军群龙无首,被刘九思率领骑兵杀得溃败,使汉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是刘九思的封神一战,全歼了新莽王朝的主力军, 这一切都太过魔幻了,这颗陨石或许真的是刘九思向靖祖借来的,也或许是刘秀召唤出来的。 反正我们可以确定,这是历史上唯一的一次“星际贷款”,利率为零,还款方式——看心情。 这颗陨石帮助刘秀迅速扩张势力,成为了当时最强大的汉军之一,为其日后称帝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西方的史学家也对阳关之战发表了重要意见:“经研究,想要效仿刘九思召唤陨石,需满足三项前提条件:1.敌军足够密集;2.主帅足够倒霉;3.外太空援军当天营业。 简称——‘东方玄学三要素’。” 不仅是西方,刘九思在东瀛的热度也很高。甚至有人苦心钻研有关史料,编纂了一本名为《辽东流陨石召唤术·初级教程》的教学书籍。 但我觉得,应该把题目改成《论如何优雅地向老天爷打欠条》才对。 …… 阳关的战场已经走到了尾声。 刘九思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当身体只剩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这场战争终于宣布了结束。 莽军溃败,汉军大获全胜。 毫无疑问,刘九思便是这场胜利的最大功臣。 义军的将士们把力竭的他抬进了营房,疲惫不堪的刘九思倒头就睡,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过去不知多久了。 “先生,您醒了?” 刘秀一直守在床榻之侧,看到刘九思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他赶忙端来茶水伺候。 不只是他,现在阳关城中所有的大汉义军都将刘九思视为神明。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么大一颗陨石坠入了莽军营中,他们都认为这颗陨石是刘九思召唤出来的。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刘九思还有些迷糊。 “先生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 刘秀解释道,“先生神勇,将莽军杀得溃败逃亡。等到战后清点时,我们这才发现俘虏了十多万的莽军,一下让我们的总兵力翻了十几倍!” 闻言,刘九思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我记得,我们的总兵力不是才九千多吗?就算加上我带来的那两万骑兵也才不到三万吧...” 他们拢共就不到三万人,是怎么俘虏了十多万的莽军啊!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即使俘虏也肯定不会这么多的。”刘秀笑着说道:“先生,您召唤的那颗陨石可是立了大功啊!” “等会儿...” 刘九思指向了自己,有点懵逼,“什么叫我召唤的那颗陨石?” “难道那颗陨石不是先生召唤的吗?”刘秀理所当然的说道,“若非如此,那颗陨石为何早不落下,晚不落下,偏偏等到您率兵驰援的时候才落下呢? 现在军中都觉得,是您感动了上天的靖祖,降下陨石来摧毁新莽的军队! 就连莽军的军士们自己都认为,王莽篡汉引来的靖祖的怒火,这才有了陨石的天罚。他们害怕助纣为虐会继续遭到天罚,自愿投降加入到我们的汉军阵营当中!” 饶是聪慧如刘九思,此刻也不断的在揉按眉心,试图从“召唤陨石”这个词中找回理智。 召唤陨石?! 他要是能召唤陨石,还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借什么兵啊?直接随手搓个流星雨把王莽砸成肉饼不香吗! 看着刘秀一脸虔诚的表现,刘九思犹豫许久后方才说道:“将军,咱们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陨石不是我召唤出来的呢? 或许是你辛苦守城,感动了上天。亦或者是王莽篡汉缺德事干太多遭了天谴...” “先生果然高义!”刘秀一拍大腿,“为了不让我们依赖外力,竟连功劳都不肯认!但您放心,我已经命人将此事记载成史,后世人都会记住您召唤陨石的功绩!” 刘九思的嘴角微微抽搐,差点没把手上的茶杯捏碎。 这叫个什么事啊! …… 新朝国都,常安。 王莽看着手上的军报,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觉得这军报有点儿戏了。 “刘九思唤来流星坠于我军营中,大司空王邑在内,行辕诸将皆死,我军损伤惨重...” 王莽念叨了好几遍这份阳关之战的军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为自己奉上这份军报的大将王寻,“你的意思是,刘九思召唤了一颗陨石,然后便全歼了朕的四十二万大军?” 此刻的王寻汗流浃背,苦声道:“陛下,臣以性命发誓,这份军报字字属实,绝无任何夸大其词之言啊! 那刘九思真的召唤了一颗陨石!” “哦——” 王莽点了点头,将军报随手扔在了地上,“既然是这样,朕便赐你三千金,回家好好享乐去吧。” 王寻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啥玩意儿啊,打了败仗,陛下不仅没有责怪我,还赐我三千金? “陛下,臣有罪。”王寻跪地叩首,“陛下如果要责怪,便请你罢去臣的官职吧,臣愿接受一切罪罚!” “朕责怪你作甚?” 王莽却笑了,“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朕已回天乏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叛军杀进国都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 你与朕是同族血亲,等到叛军杀入城中,肯定会先用我们的头颅祭天,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反正也是等死,还不如用这最后一点时间去享受。” 王莽已经认清现实了。 第44章 玄汉之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王莽就觉得挺无奈的。 如果要问,打仗打不过刘九思和刘秀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那王莽就有话要说了,这俩货召唤陨石怎么不找找他们的问题? 看一场战争不能只看胜负,胜负会把王莽的付出异化掉的。 刘九思刚刚出山的时候,王莽便先知先觉,哪怕刘秀手下只有几千兵马,他也深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举国之力派出四十万大军去攻打阳关。 一向谨慎的王莽算尽世事,心想四十万打九千,优势在我,但他怎么都没算到刘九思居然还能召唤陨石。 这特么怎么打! 王莽瘫软在龙椅上,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只觉得浑身无力。 他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他要说一句:很抱歉,九思先生,直到最后还是没能让你尽兴? …… 玄汉国都,宛城。 更始帝刘玄看着手上的军报,与王莽一样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这军报真是一天比一天离谱了啊...” 作为大汉义军名义上的共主,更始帝一直都在关注着各地义军的情况。 能让王莽举国之力发动进攻的阳关,自然也得到了他的重点关注。 本来更始帝以为,刘秀死守阳关能挡住四十万大军的进攻,这件事就已经很离谱了。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离谱。 “召唤陨石,流星天降,这玩意儿还能再离谱点吗?” 更始帝摇晃着手上的军报,质疑的问道,“演都不演了是吧,你听听这像话吗?” 在一旁,大司马朱鲔忧虑的说道:“陛下,刘秀兄弟击败了莽军,对我们来说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啊。” “朕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更始帝的面色阴沉。 正如大司马朱鲔所言,比起王莽,更始帝刘玄更加忌惮的人是刘秀刘縯这俩兄弟。 汉军内部的斗争,比对外战争还要激烈。 当时各路义军齐聚南阳,商议着立刘氏皇族子嗣为汉帝,统一各路义军。在这件事上,义军们达成了共识。 但是讨论到该立谁为帝的时候,他们却产生了争执。 刘秀兄弟的势力虽然较弱,但他们作战时极为勇猛,号舂陵军,自称“柱天都部”,得到了南阳世家大族的支持。 当时的南阳世族们,都建议立刘秀的兄长刘縯为帝。 但其他的义军将领们担忧刘秀兄弟太过强势,在朱鲔等人的强烈反对下,最后将性格较为软弱的刘玄推上了皇位,是为更始汉帝。 更始帝与朱鲔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抢走了刘縯的皇位,也因此比忌惮王莽更加忌惮刘秀兄弟。 “那个刘九思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更始帝都快被气疯了,“他一个靖祖后人,不自己称帝,跑去辅佐什么刘秀刘縯啊!?” 他甚至都能接受刘九思自己称帝,但他是真接受不了对方去辅佐刘秀兄弟。 如果真论起血脉来说,刘九思确实是最拥有称帝资格的人。 靖祖后人传承至今,虽然存世子嗣不多,但这也更加说明了他们的血脉很纯粹。在这些人当中,刘九思是毫无疑问的嫡系。 他是末代辽东王刘慕白之孙,是最正统的靖祖后人,倘若不是王莽篡汉,他应该是当世的辽东王才对。 靖祖刘安,是高祖刘邦的亲侄子,当年他奉天靖难,率兵剪除诸吕,群臣们都觉得他最有资格继承皇位。 但靖祖却拒绝了自己称帝,而是拥立文帝登基。后来文帝驾崩,景帝即位。 在景帝晚年时爆发了太后之乱,帝国动乱,景帝临终之际想要传位靖祖,却再一次被靖祖拒绝了。 靖祖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武帝,在北伐匈奴之后,最终寿终正寝。 虽然靖祖一生都以汉臣的身份自居,但在他死后,武帝却还是追尊其为“靖祖烈皇帝”,让其以皇帝的身份位列宗庙之中。 作为靖祖的嫡系后人,刘九思确实是最有资格坐上汉帝皇位的人,百姓们也都会认可,义军们也没话说。 如若真是那样,刘玄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会赞同。 可现在刘九思自己没有称帝的想法,反而去辅佐了刘秀兄弟,这就让更始帝大为震怒了。 他以汉帝的身份自居,却得不到靖祖后人的辅佐,这无异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没有靖祖后人的认可,他还算什么大汉正统?! “陛下,刘秀兄弟在阳关之战后名声大作,他们收编了莽军残部,兵马暴涨至十余万,无论是威望还是兵力,都已经超过我们了。” 朱鲔沉重的说道,“如果我们继续坐视下去,只怕陛下这个汉帝之位,要转移给他们刘秀兄弟了!” “那你要让朕怎么办?” 更始帝愤怒的咆哮道,“难道朕还要对他们开战吗,怎么打,你告诉朕怎么打!” 且不说阳关之战后,刘秀兄弟手下的兵力翻了十几倍,已经远超玄汉阵营。 就说刘九思那个召唤陨石的战绩,就已经让更始帝生不起战意了。 他是真怕对方搓个流星雨出来啊! “臣有一计,可兵不血刃拿下刘秀兄弟!”朱鲔的眼神中闪过阴谋的锋芒。 …… 阳关城中,此时义军们还在举办大胜王莽的庆功宴。 “来来来,我提一杯,敬九思先生!” 名义上是阳关义军之首的刘縯端起酒杯,对刘九思说道,“九思先生,之前是我对您无礼了。您是靖祖的后人,却不嫌弃我们这些义军们出身卑微,甘愿与我们一同举事。 我之前对您产生过怀疑,这都是我的过错,我敬您一杯,望您海涵!” 说完,他便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刘九思端起酒杯回敬,笑着说道:“大将军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们吃的一口锅里煮出来的饭,喝的是一条河里流的水,既然是同袍的兄弟,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闻言,刘縯大笑:“九思先生果然是个豪爽人,来来来,咱们义军的兄弟们,都快过来给先生敬酒!” 众将们嬉皮笑脸的走过来,纷纷来找刘九思喝酒。 他们这些人是土包子,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但也能看出来刘九思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物。 第45章 鸿门宴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阳关城中的这些义军们,只觉得刘九思很对他们的脾气。 刘九思所担任的身份是谋士,不同于那些一张口便是酸气的文人们,他为人豪爽,言辞敞亮,这也让义军的将领们对他有很大的好感。 阳关之战时,刘九思亲率骑兵驰援,上阵杀敌时的神勇姿态更让这些义军们大受震撼。 这特么是谋士?! 谁家的谋士拎着一杆长枪,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 只凭这份勇武,便已经让义军们服气了。 与之一同服气的还有刘縯。 刘縯和刘秀是同胞兄弟,但两人的性格却恰恰相反。 弟弟刘秀为人内敛沉稳,自幼便喜好文学。而兄长刘縯则是性格刚毅,锋芒外露,倾身破产也要交结天下雄俊。 他起兵之后,自称柱天都部,即自喻为擎天之柱。 上一个被称之为“擎天之柱”的人,是靖祖刘安。 与大汉千万百姓们一样,刘縯也一直很敬仰靖祖,他从小便听人说靖祖北伐的故事,长大之后便立志一定要成为像靖祖一样伟大的人物。 想要让这样的一位豪杰服气,除非能表现出比他更强的本事来。 阳关之战后,刘縯对刘九思彻底服气了。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牛逼。 论文采,刘九思能将阳关军营的琐事整理的一丝不苟;论武德,他亦能以万夫不当之勇上阵杀敌。 在他的管理下,本来浑身匪气的阳关义军俨然有了正规军的模样。 “喝酒,喝酒!” 就当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却忽然有人神态严肃的走了进来,在刘縯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縯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就这么点小事啊,别妨碍我和先生喝酒了,你退下吧。” 刘秀上前疑惑的问道:“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刘縯却无所谓的说道:“没出什么事,就是陛下听闻了阳关大捷,例行公事准备大摆宴席,便派人来请我们兄弟去宛城赴宴。” 他所说的“陛下”,指的便是更始帝刘玄。 虽然这些义军们内部不和,但他们都承认了刘玄的汉帝身份,在名义上是刘玄的部下。 如今阳关之战刚刚结束,更始帝便迫不及待的要宴请诸将,尤其是点名要让刘秀兄弟赴宴,这也让刘九思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更始帝一直都看不惯刘秀兄弟,怎么会特意召开宴席为阳关之战庆功呢? “大将军,这宴席恐怕是鸿门宴啊。” 刘九思沉声道,“那位陛下忌惮于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巴不得阳关被莽军攻破,怎么会特意大摆宴席为你庆功呢?” “先生你想的太多了。”刘縯满不在乎的说道,“大胜之后举大宴,这是义军们的传统习惯,陛下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他怎么可能会借宴会之由对我动手呢? 在先生的帮助下,莽军大败不成气候,如此喜事,义军们如果不摆宴庆祝才反倒是显得古怪。” 刘九思摇了摇头,沉声道:“话是这么说,但在下还是不建议大将军赴宴。如今王莽败局已定,对于更始帝而言,我们便是他统一天下最大的阻碍。 君子不立于危墙,智者不陷于覆巢。无论他是否要对大将军动手,我们都不应该去赴这个宴啊。” 刘秀也点了点头,劝道:“兄长,我觉得九思先生说的很对,无论事情如何,咱们都不应该以身犯险啊。” 他也觉得更始帝宴请诸将,似乎有些不对劲。 听九思先生这么一说,他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一向直快的刘縯却觉得,这俩人就是想的太多了,听不进二人的良言相劝。 不过既然刘九思都这么说了,刘縯也不好不给面子,犹豫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一人去宛城赴宴。这样一来,即使我在宛城出了危险,阳关有九思先生和秀弟坐镇,也能随时来救援我。” 刘九思耐心劝道:“大将军,在下的建议是,最好你也别去宛城。” 刘縯哈哈大笑,摆手说道:“先生啊,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可我刘縯要是连个宴席都不敢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擎天之柱’怂得连筷子都不敢拿?” 刘秀扶额:“兄长,您这‘擎天之柱’的称号是自己封的,靖祖当年可没靠头铁出名...”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如果按照刘縯的性格继续这么行事,不仅需要头铁,还得命硬才行。 可无论他与九思先生如何劝阻,刘縯都再听不进去了,执意要亲自去一趟宛城。 无奈,刘九思也只能叹息了一声。 …… 数日之后,刘縯率领人马奔赴宛城。 临行之前,刘九思再三叮嘱道:“大将军,既然你一定要去宛城,那便多带些人马。你切记,但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忙跑,千万别犹豫!” 刘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将先生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 然而等他到了宛城之后,更始帝热情的接待了他,用最高的规格来礼遇,赞扬他是匡扶汉室的最大功臣,果真不负擎天之柱的名头,这也让刘縯倒头就把九思先生临行前的叮嘱忘了个干净。 宴会上,更始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仿佛随口一提的问道:“大将军,朕听闻阳关之战时,那位靖祖的后人借来了流星陨石助阵,此事是真是假啊?” “那还能有假不成?” 刘縯喝的有些上头,闻言便大笑着说道,“陛下不是亲眼所见,但当时阳关的将士们可都看在眼里。 刚好在九思先生率兵驰援,攻打莽军后防的时候,便有一枚硕大的流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砸向了莽军的主营。 这颗陨石砸死了不知道多少莽军,而我军则毫发无伤,这岂不是上天见王莽无道,要将其灭亡吗!” 更始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而他的心腹朱鲔则成了嘴替,代而说道:“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枚陨石算是终结了新莽国运。而今王莽败局已定,不知大将军作何想法?” “我作何想法?”刘縯顿时愣住了。 第46章 若我为帝,定以先生为帝师,尊若父兄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縯端着的酒杯悬在了空中,淡定的说道:“臣乃武将,只懂上阵杀敌,其他的就与臣无关了。” 朱鲔笑着说道:“您的功劳是众所周知的,就算是封王也不为过,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封王? 刘縯顿觉不妙,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来对方是在捧杀自己了,连忙说道:“天下未定,又何来封王一说?此事万万不可!” “哦,那大将军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还瞧不上封王?” 更始帝质问道,“那不如这样好了,大将军,朕把皇位让给你,你既是大汉宗亲,又有靖祖后人的辅佐,怎么看你都比朕更有资格当这个皇帝啊。” 刘縯面色微变,拱手说道:“陛下,臣万无此意啊!” 此乃谎言。 他心里当然是想当皇帝的,而且他一直都瞧不起更始帝。 只不过这种话不能放到明面上去说,只能在心里想想就好。 但现在更始帝却将事情挑明了说,明显是图谋不轨。 更始帝叹息道:“你我同为大汉宗亲,你的战功要远胜于朕,但最后却是朕当了皇帝。 朕知道你对朕心中有恨,如今你在阳关大获全胜,威名远扬,坐拥军队扩张至十余万,麾下人才济济,甚至还有靖祖的后人辅佐你。 你不死,朕睡不着觉啊。” 他挥了挥手,大殿幕后猛然冲出了数十位身披甲胄的刀斧手,将刘縯包围了起来。 在赴宴之前,刘縯为了向更始帝表示善意,将侍卫都留在了殿外。 如今的他孤身一人,被刀斧手们团团包围,已然是被逼到了绝路上。 “陛下这是何意?天下尚未平定,你便要弑杀有功之臣们!” 刘縯拍案而起,心中只剩悔意。 他后悔自己没有听九思先生的告诫,低估了更始帝对他的杀心,竟如羔羊般自投罗网,任人宰割。 他怎么都没想到,更始帝居然真的摆了一场鸿门宴! 更始帝却平静的挥了挥手,对刀斧手们下令:“杀!” 刘縯虽然勇武,但面对数十个刀斧手的团团包围,手无寸铁的他很快便遍体鳞伤,体力不支。 临死之际,刘縯仰天长啸:“我若听从九思先生之言,又何至于如今被小人害的身死!” 在拼尽全力反抗之后,刘縯最终还是死在了乱刀之下。 …… 消息传到阳关,刘秀得知兄长死讯后恸哭流涕,几度晕厥。 众将过来劝阻,却全都被他赶走了,独自一人在营中大哭。 刘九思赶过来时,只见到众将都在营房之外踌躇不定。 “先生,你可算是来了。” 一位名为“邓禹”的将军赶忙说道,“先生,你快进去劝劝主公吧,他把我们全都赶了出来,现在也只有你能劝住他了。” 刘九思叹息了一声,道:“大将军与主公是同胞兄弟,如今他不幸遇害,主公悲伤也是在所难免。你们在营外守着,我试着去劝一下吧。” 邓禹与众将躬身行礼:“此事就全仰仗先生了。” 刘九思点了点头,往营房中走去。 他刚推开了门,便看到满地的狼藉,地图军报等物全都散落在地。 刘秀背对着房门,听到有人推门的动静后低吼道:“我不是说过谁都不许进来吗,出去!” 刘九思的喉咙微动:“主公,在下有些话想对你说,能听在下说完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刘秀猛然转过身来,眼眶微红的他强忍悲伤,拱手说道:“不知是九思先生来了,恕我刚才无礼,还请先生海涵。” 即便他已经情绪失控,可在面对九思先生时却依旧保持尊重。 如果兄长听了先生的劝阻,又何至于为更始帝所害啊! “主公,大将军遭遇不幸,义军的所有人都会为此而悲伤,但唯独你万不可因为此事沉沦心志啊。” 刘九思语重心长的说道,“没了大将军,你便是我们唯一的领袖。军中现在人心惶惶,正需要你去主持大局,带领我们共度危机!” “先生,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去当这个主公。” 刘秀语气无力,甚至陷入到了自我怀疑当中,“我和兄长一同举义,刚起兵时,我们兵力微弱,每逢战事大哥都会冲在最前面,替我拦下明枪暗箭。 一直以来,我和将士们都以兄长为主公,如今兄长被奸人所害,我真不知该怎么去带领义军了。 先生,你是靖祖的后人,义军因你大破莽军而兴,你的智谋与勇武远胜于我。现在兄长遇难,理应由你来继续率领义军,匡扶汉室。 这个主公,还是由你来当吧。” “刘秀,你在说什么浑话!” 刘九思大喝一声,将对方吓了一大跳。 “在辽东你请我出山时说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他痛心疾首的呵斥道,“你当时意气风发,立志要匡扶汉室,如今莽贼未灭,你却已然垂头丧气,甚至还生出了放弃的想法。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刘秀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九思先生的眼神迷茫。 刘九思与他对视,咬着牙说道:“刘秀,你记住,你现在是我们的主公,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孬种的一面! 我之所以辅佐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的才能、相信你的志气,相信你能再造大汉! 我会一直辅佐你,辅佐你击败更始帝那个小人,击败王莽,一直辅佐你匡扶汉室,成为天下之主!” “先生...”刘秀的眼神恍惚,声线颤抖的问道,“我刘秀何德何能,怎么配得上您如此尽心尽力啊...” 刘九思向刘秀伸出了手,眼神坚毅。 “主公,我愿与你一起,匡扶汉室!” 匡扶汉室! 这是辽东刘氏所有靖祖后人毕生的追求! 他们大汉的万里长城,庇护汉人万世太平! 即使再过二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他们依旧会带着执着,为汉人遮风挡雨! 看着刘九思那坚定不移的目光,刘秀缓缓抬起胳膊,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秀,愿与先生共谋大业,使汉室幽而复明!” “若我为帝,定以先生为帝师,尊若父兄!” 第47章 刘秀称帝,王莽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更始元年四月,刘秀率阳关十万众,对更始帝刘玄宣战,攻向宛城。 更始帝派朱鲔为大将军,号称二十万大军,与刘秀在昆阳交战。 刘秀亲率兵马出战,而刘九思则坐镇中营调遣诸将,运筹帷幄,最终在昆阳击溃了更始军,诛杀主帅朱鲔,俘虏无数。 而后阳关汉军一鼓作气,直攻宛城,更始帝自知不是对手,献城投降,自此更始政权覆灭。 击败了更始政权之后,刘秀成为了中原地带最强大的势力。 在众人的拥立下,刘秀于洛阳称帝,依旧以“汉”为国号,建元建武。 即位之后,他复立刘九思为辽东王,恢复了辽东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的特权。 不仅如此,他还在此之上,赋予刘九思剑履上殿、出警入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假节钺、加九锡、冕十二旒,领太师、丞相、大司马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 大臣们人都傻了,刘九思也傻了。 刘秀确实说过,在他称帝以后会对刘九思尊若亚父,但他所给予的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亚父的规格,这比对自己亲爹都亲啊! 这和让刘九思当皇帝还有什么区别吗!? 经过刘九思的再三推辞,刘秀最终也只是取消了“假节钺、加九锡、冕十二旒”这三项,其他的照旧。 建武元年九月,刘秀在整顿了兵马之后,对王莽宣战。 阳关之战打光了新莽的家底,主力全军覆没,面对刘秀数十万大军的讨伐,新莽朝廷根本凑不出来一支像样的军队去反击。 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刘秀与刘九思便已兵临新莽国都城下。 新莽的残余部队毫无战意,在看到汉军后当即便选择了开城投降。 刘九思率领骑兵,一路杀至新莽皇宫。 那一日,铅色的天空被乌云笼罩,鲜红的汉旗在呼啸狂风中卷动,雨水落下后冲刷着金砖上的血迹。 当刘九思的白衣铁骑冲破宫门时,王莽正独自坐在未央宫大殿的龙椅上。 即使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旧悠然自得,甚至还在翻阅古籍。 他年轻时便勤奋好学,师事沛郡陈参学习《仪礼》。 当时王氏一族极为显赫,族人们穷奢极欲,年轻一代尽是些纨绔子弟,生活奢靡。唯独王莽独守清净,简朴低调、谦恭儒雅,广结贤良之人。 但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被世人视作道德楷模的年轻人,最后却成了篡汉的乱臣贼子。 王莽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了持枪杀入殿中的刘九思:“你是刘慕白的孙子,但我们似乎没有见过面。” 刘九思出生在长城以北的地带,当时他的父亲跟随在末代辽东王刘慕白左右,于草原之上追杀匈奴。 刘慕白在回京之前,自知长安多变,为了延续辽东刘氏的香火,让刘沉月带着靖祖的后人们躲藏起来,隐姓埋名,等到乱局平定再回来。 但这一别便是永别,刘慕白最终还是没能平定乱局,自己也死在了未央宫外。 刘沉月得知父亲身死的消息后大病了一场,常年卧于病榻之上,无力出门。 但他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而是隐居在辽东的无名乡村之中,为辽东刘氏培养新鲜血液。 时隔多年,他的儿子以大汉辽东王的名义,率兵打回了长安。 虽然与王莽素未谋面,但刘九思知道,面前龙椅上的那个男人便是辽东刘氏最大的敌人,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靖祖后人当真是人才辈出,英杰无数啊。” 王莽感慨的说道,“朕是真的欣赏你爷爷,哪怕他不归降于朕,只要不与朕为敌,朕也不至于杀了他。” 刘九思冷淡的说道:“靖祖后人,宁死不与篡汉逆臣为伍。你打断了我们的双腿,我们便爬着去杀你!你打断了我们的胳膊,那我们便用牙齿去咬你的血肉! 只要我们一息尚存,便始终还会记得匡扶汉室的职责,诛杀一切与大汉为敌的逆臣!” “如今朕败给了你们,你说逆臣便是逆臣吧。” 王莽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笑容放肆而又桀骜,“再来一次,朕还是会做汉室逆臣!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朕不后悔篡汉,朕只后悔这个皇帝当得不够称职,最终输给了你们! 如果朕赢了,那逆臣是你们才对!” 王莽犹记当年自己造反之时的意气风发。 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虽然输了,但他的一生依旧精彩! 刘九思冷然说道:“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你不配听。”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便将手中长枪掷出,如雷电般洞穿了王莽的胸膛! 血如泉涌,王莽捂着自己的胸口,倒在血泊之中。 生命快速流逝,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神事物也变得逐渐黯然。 王莽虚握向天,仿佛抓住了所谓了天命,面带笑意而死。 …… 建武元年九月,王莽被刘九思所杀,新朝灭亡。 他死之后,尸首被丢到了闹市之中,被人们争相分裂。而他的头颅则被剔除了血肉,用黑漆涂刷,以保证其不会腐烂,归入武库收藏。 更始政权与新莽政权先后覆灭,刘秀完成了对中原的统一。 但黄河以北各州郡都在持观望态度,始终没有归附大汉,其他地方的军阀也都表现出极大的敌意。 兖州、青州、徐州等地有赤眉军发展迅速,主要占据了山东与淮海之地。因为黄河泛滥,田地被淹,淮海之地的人都没饭吃了。 而淮海之地的仁兄们又很生猛,他们的理念是:既然我没得吃了,那大家就都别吃了。 因为这个理念,淮海之地造反者众多。 另一个造反泛滥的地方是河北,这里的人也很生猛。 河北多义士,燕赵尽悲歌。从当年冀州苏护永不朝商开始,这里的人大都骨子里都带着桀骜不驯的狂野,重道义、轻生死。 哪怕是当年开创大秦帝国的始皇嬴政,来了河北都得被哐哐猛扇,这地方确实是有股子邪劲儿的。 除了这些地方,还有很多军阀对大汉虎视眈眈。 茂陵的公孙述,在蜀地自立为王,而后称帝,自号“白帝”,有意要与汉庭论争天下。 刘九思与刘秀的敌人还有很多,大汉的战火依旧还在燃烧。 第48章 大汉再兴!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建武二年春。 洛阳花似锦,桃李竞放,灼灼其华。 南宫的廊桥亭台下,君臣二人正在此歇息。身着龙袍的刘秀凭栏远眺,见满城春色,不禁感慨道:“戎马天下多年,见多了尸横遍野,何曾想过今日能看到如此太平美景?” 站在他身旁的刘九思微笑着说道:“陛下承天受命,拨乱反正,方有今日之盛。如今洛阳繁华,万民归心,正是天意所归。” “天意所归这些话,是说给外人听的。” 刘秀却摇了摇头,道,“乱世之中,谁能驾封九五一统山河,成了最后的赢家,谁便是天意所归。若无先生辅佐,朕又岂能有今日之尊贵?” “陛下这是抬举臣了。”刘九思顿了一下,道,“陛下能居安思危,这是好事。思则有备,有备则无患。” 居安思危,出自《左传》,是为“春秋三传”之一。 辽东刘氏的孩童们自幼开始学习古籍,他们所学的书单是靖祖定下的,左传在书单中是必读的一本。 然而比左传更为著名的《论语》,反倒是不在靖祖定下的书单当中。 这是因为在靖祖刘安看来,论语中所说的大道理听听就可以了,左传才是教人怎么做实事的。 刘秀听出了弦外之音,问道:“先生说的居安思危,指的是尚未收复的大汉国土吗?” 刘九思点了点头,道:“我大汉鼎盛之时,疆域辽阔,东设乐浪四郡、南灭南越建交趾、西立都护府治西域、北达阴山,万邦诸国,无不臣服! 如今陛下虽然已将中原平定,但冀州、兖州、青州、荆楚、巴蜀等地尚还没有归附,西域也不在控制之中。 陛下,光复汉室大业,任重而道远啊。” 刘秀微微颔首,忽见一阵风过,吹落几片花瓣,飘入廊下,他伸手接住一片,握紧在掌心之中。 他缓缓说道:“先生,路还很长,你会一直陪着朕走下去吗?” 刘九思愣了一下,淡然笑道:“会的。” “臣会一直陪着陛下的。” “就如同靖祖辅佐文帝、景帝、武帝,臣也会像先祖一样,辅佐陛下带领大汉重回巅峰。” 风中花瓣飘扬,他们相互对视,释怀大笑。 二百年前,文帝与靖祖缔结盟约。 文帝立下血誓,他与他的后人将永远善待靖祖的后人;靖祖亦立誓,他与他的后人将永远辅佐文帝后人,不离不弃。 岁月如白驹过隙, 但他们立下的血誓与盟约,至今还在生效。 …… 建武二年秋,辽东王刘九思挥师出征,讨伐占据在各地的割据势力。 八月,大破赤眉军,迫降者七万余人,收复兖州、青州、徐州。 十一月,灭河北三王,收复幽州、并州、营州。 次年三月,他又率兵南下,攻打在蜀地自号“白帝”的公孙述。 公孙述奋力反抗,双方在白帝城血战一天一夜,最终兵败身亡,自此蜀地亦收复。 而刘九思并未停止征伐,他立志要让大汉恢复到鼎盛时期的版图,自然不会因此而止。 大汉铁骑所过之处,望风披靡,让敌人不战而逃。 本来已经破碎的大汉帝国,在此刻又一次绽放出了闪耀的光辉,天下如群星拱月。 …… 又是一年冬,国都洛阳被皑皑白雪所盖。 楼阁的檐角挂满冰凌,殿前石阶覆着厚厚的积雪,宫人们踏着碎琼乱玉,往来匆匆。 满头白发的汉帝刘秀站在宣室殿的窗前,望着满城素裹,眉宇间却不见往日的从容。 皇太子刘庄走了过来,作态恭谨,而神色却显得有些哀伤:“陛下,辽东王府传来消息了。” “说吧,朕在听。” “他们说,辽东王的病况愈发严重,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辽东王,恐怕是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刘秀的身体一颤,扶着窗棂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那位辽东王起于草庐之中,追随他匡扶汉室,戎马三十余年,未曾一败。 一寸江山一寸血,如今的大汉天下,是那位辽东王率领铁骑打下来的。 英雄迟暮,纵然是辽东王那样的传奇人物,也终有落幕之时。 刘秀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生老病死都是天命,只是朕没想到,先生会先朕而去。” 皇太子刘庄沉默片刻,道:“辽东王功在社稷,后人会记住他的。” 窗外一阵寒风卷过,吹得檐下冰凌叮咚作响,仿佛在应和着他的话语。 刘庄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忽然发现这位驾封九五的大汉皇帝,此刻竟显得如此苍老。 “备驾。” 汉帝刘秀转过身来,悲伤的情绪几乎就要溢出,“朕要去辽东王府,务必要让朕在见到先生一面。” 太子躬身应是。 殿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模糊了宫城的轮廓。 刘秀重新望向窗外,恍惚间仿佛看见少年时与先生初见的场景,他们畅谈天下,立志一同匡扶汉室,笑声爽朗如初。 而此刻,唯有寒风呜咽,像是在为逝者恸哭。 …… 辽东王府。 “父亲,该喝药了。” 年仅十五岁的世子刘知年端着碧玉药碗,守在病榻之侧。 躺在病榻上的刘九思已经气息微弱,勉强抬起了手臂,摆手说道:“服药或可续命,但到了我这般岁数,已经不想再苟活了。” 刘知年双手捧着药碗微微发颤,眼神黯然。 “傻孩子...”刘九思枯瘦的手缓缓抚上儿子的发顶,语气温和,“为父一生都在效仿靖祖匡扶汉室,如今大天下太平,四海升平,我虽死而无憾了。 为父不曾亏欠过任何人,唯独对你,我心中始终觉得愧疚...” 刘九思的一生太过忙碌了。 自他走出辽东以后,便一直在帮助刘秀南征北战。从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白发苍苍,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大汉。 直到将近四十岁的时候,为了让辽东刘氏嫡系的香火延续下去,他才匆忙的娶妻生子。 生下刘知年之后,他便又马不停蹄的启程出兵,去守护大汉的江山社稷。 第49章 刘九思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作为下一代的辽东刘氏继承人,刘知年方才刚满十五岁。 虽然他还年幼,却即将接手辽东王府,撑起大汉的一片天来。 王府之外,天子銮驾冒雪赶来。 满头华发的刘秀扶着车辕,颤巍巍地迈下銮驾,一袭玄色大氅上落满雪花。王府属官尚未来得及行礼,便见这位汉帝陛下匆匆了闯了进去。 当他看到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刘九思时,终于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先生,朕来了。” “陛下...” 刘九思苦笑着说道,“老臣这般不堪的模样,实在是让陛下见笑了啊...” 汉帝踉跄几步跪倒在病榻前,紧紧握住刘九思枯瘦的双手:“先生,您还有什么嘱托吗,只要是您开口,朕自当尽全力而为!” “陛下...老臣走后,知年还太年幼...” “朕知道,先生放心,朕会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就像当年先生教导朕一样。” 刘九思的嘴角终于扬起释然的弧度,眼中的光芒却渐渐涣散。 他仿佛看到了靖祖朦胧的身影,身着一袭御赐龙纹冕服,缓缓伸出了手。 恍惚间,他依稀听到了靖祖的声音:“好孩子,好儿孙...” 刘九思喃喃道:“陛下...我好像看到靖祖了...” “先祖好像是在夸我...” “真好啊...” 殿外风雪喧嚣,他的声音愈发微弱,手臂无力垂下。 建武三十年冬,第十世辽东王刘九思薨。 …… 《两汉志》:十世辽东王,讳九思,少隐于辽东草庐之间,通星历,明图谶。 值莽贼篡汉,王结于光武,共谋匡扶汉室。 王权智英略,有逾管、晏,而谦退若萧、曹,故能佐帝业而不矜其功。天下归于一统,每逢朝事,帝必执王手问政,恩礼甚笃。 及薨,帝辍朝三日,诏曰:“辽东王佐朕中兴,功在社稷。今虽殁,其风范永存。”葬之日,百姓罢市巷哭,如丧考妣。 后世曰:十世辽东王佐命兴汉,智略超群,而能谦退自守,不居功,不矜能,此真社稷之臣也! 君臣三十年而不疑,使汉室诸王皆若此,何至有七国之乱哉? …… 数月之后,笼络在洛阳上空的阴郁方才有所消散。 十五岁的稚嫩少年抱着一摞奏折走进云台殿内,他的身材有些清瘦,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拂起。 但殿内的大臣们在见到这个弱冠之年的少年后,却全都恭敬的俯首行礼,称其一声“太师”。 这个少年便是第十一世辽东王,刘知年。 虽然年龄不大,但他的名字却已经响彻了长安。 他位列三公之首的太师,录尚书事,是本朝的丞相、大司马。 十五岁的太师,闻所未闻! 这一切的殊荣,都只因为他是当代的辽东王,是靖祖的后人。 面对众人的行礼,刘知年也都一一点头回敬,而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案台,坐下来批改手上的奏折。 这些奏折来自大汉的五湖四海,都是身居要职的官员们的上奏,每一份奏折都关系到一地群县之民生。 然而这些事关重大的奏折,此刻却在由一个尚还青涩的少年批改。 但云台殿内的群臣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在这里发生,刘知年身上的那些官职并非虚荣,而是实实在在的权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刘知年却确实没有辜负汉帝的信任,他居然真的能将手上的政务处理的面面俱到,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这也让人不禁怀疑,坐在案台前的并非十五岁的少年,而是一位手段老辣、城府极深的顶尖权臣。 身材瘦弱的他虽然没有继承父亲戎马沙场的勇武,但却拥有着如同妖孽般的智慧! 正当云台群臣忙碌的时候,一位身着赤黄袍子的青年走进了殿内。 “知年。” 刘知年闻声抬头,见到来人之后,连忙起身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我们都是自家人,以兄弟相称便可。” 太子刘庄面带笑意,可当他看到少年眼眸下厚厚的黑眼圈时,却又皱起了眉头:“昨夜又熬到了几更?” 刘知年回想了一下,如是说道:“约莫是三更天,凉州春旱的赈灾章程需尽快拟定,耽搁不得。” “国事固然重要,但你年纪尚轻,莫要太过劳累伤了身子。”太子叹道,“孤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太学里与诸生辩经论义,整日想着如何逃课去郊外射猎呢。” 刘知年恭敬答道:“国事繁重,陛下对臣委以重任,臣不敢懈怠。殿下天资聪颖,臣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你啊,总是这般谦逊。”太子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御医配的养神丸,母后特意嘱咐孤带来。” “多谢皇后的挂念,请殿下代臣向皇后道谢。” 刘知年双手接过香囊,看到他这副谦卑恭谨模样,太子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知年这孩子就是太过懂事了。 上一代辽东王刘九思在临终之前,将独子刘知年托付给了汉帝刘秀。 而汉帝也没有食言,他与皇后将刘知年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呵护,太子也将其视作血肉兄弟。 被这样的天恩所庇护,刘知年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未曾有过丝毫的骄纵与跋扈。 之前刘知年刚刚接手政务的时候,有一位大臣因为其年幼,便没有把这位太师下达的命令当回事。 而刘知年也没有过多计较,虽然皇帝皇后乃至太子都向着自己,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受到质疑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但他能忍,太子刘庄却忍不了。 没过多久,那位没把刘知年当回事的大臣便被太子找了个理由,罢免所有的官职,甚至还追寻其在职期间犯下的罪过,最终关进了大牢之中。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人敢小瞧刘知年这位年轻的百官之首了。 这个惹不起,皇帝、皇后、太子都罩着,谁敢惹啊! 惹了太子本人,他的脾气好,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也不会多计较。 但惹了刘知年,太子是真的会动杀心的! 第50章 后世少年得志者,当以知年为鉴也!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太子刘庄看到刘知年心力憔悴的模样,不由感到有些心疼。 冠军侯霍去病的弟弟霍光,年少时被第三世辽东王举荐入宫为官,后来一路平步青云,成为了宣帝在位时的权臣。因为日夜处理军国大事,最终操劳过度病逝。 而现在刘知年躬秉万机,日夜操劳,比起当年的霍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太子也是真怕这个被自己视为血肉兄弟的孩子,与当年的霍光一样因为过度劳累而死。 奈何对方实在不听劝,每天醒来便来到皇宫禁中问政,夜半深更时方才休息,每天的睡眠还不到两个时辰。 他的辛苦,太子是看在眼里的,着实于心不忍。 “知年,孤明日打算去上林苑狩猎郊游,你随孤一同前去如何?”刘庄开口询问道。 狩猎郊游只是个幌子,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让刘知年休息一下,别累坏了身子。 刘知年望着太子关切的面容,嘴角扯出浅淡笑意:“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陇西郡的屯田改制方略尚未...” “孤会命尚书台来接手此事。”太子不解的问道,“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为何非要急于一时呢?” “……” 刘知年长叹道:“臣的先祖们策马挥戈,以武德安天下。臣自幼便身体瘦弱,骑不了马,便只能更用心的去学习理政之道,以手中笔来回报皇恩。”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靖祖一样文武全能,既能提笔治国造福万民,又能策马出征定天下。 刘知年官服下的骨节如刀削般嶙峋,他自知没有先祖们的勇武,便只能另辟蹊径,更加努力的去学习权谋之术。 历代辽东王都是大汉的擎天之柱,他不想到了自己这一代,给先祖们抹黑丢人。 太子长叹道:“你说的话固然有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呢?” “请太子殿下示下,知年洗耳恭听。” “你有媳妇吗?” “?” 刘知年面色涨红,不解的问道:“臣尚还年幼,未曾娶妻...” “这不就得了!”太子耸了耸肩,一针见血的道,“你连个媳妇都没有,要是你累死了,辽东王府嫡系香火断绝,你又该如何面对先祖呢!” 刘知年愣住了,他在思考太子所说的这个问题。 靖祖后人传承至今,虽说不及中山靖王的后裔那般泛滥,但两百年下来也有上千人了。 而每一代辽东王都会从旁系的靖祖后人当中,遴选出天赋出众之人,纳入嫡系培养,最后选择其中最为优秀的人来成为下一代的辽东王。 后来王莽篡汉,刘沉月带着遴选出来的靖祖后人隐居在辽东乡中,他的儿子刘九思是那一代靖祖后人中最为杰出的年轻人。 刘九思孤身一人离开辽东,与刘秀再造大汉,成为了第十世辽东王,是名副其实的靖祖嫡系后人。 至于隐居在辽东的靖祖后人,虽然还与洛阳的辽东王府保持着联络,但那也只能算是旁系了。 刘知年是刘九思唯一的儿子,顺理成章成为了第十一世辽东王,但也因为年龄较小的原因,他如今尚未娶妻,就更别说子嗣了。 严格的来说,洛阳的辽东嫡系,目前只有刘知年一个人。 如果他死了,辽东刘氏在洛阳的嫡系血脉便就此断绝了。 刘知年陷入到了迷茫当中,他本以为自己最大的任务是光复大汉。可现在看来,他最要紧的事应该是...娶个媳妇,最好多娶几个,然后努力的去多生儿子,壮大辽东刘氏嫡系血脉。 靠! 看到刘知年愣神的模样,太子忍俊不禁道:“怎样,现在愿意随孤一同郊游狩猎了吗?” “臣...遵命。”刘知年见推辞不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 翌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上林苑草长莺飞。 太子刘庄策马扬鞭,身后跟着一众羽林郎,当真是意气风发。 刘知年虽不善骑射,却也换了一身轻便的猎装,骑着一匹太子特意为他寻来的性格温顺的白马,尚还在尝试驯服坐骑。 头一次骑马,刘知年的动作生疏,在马背上显有些手足无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 来上林苑的不止他们二人,还有当今的汉帝刘秀与皇后阴丽华。 只不过这二位并未参与狩猎,只是在营帐里休息,远远的看着太子与刘知年。 “皇后,你觉得知年这孩子如何?”汉帝刘秀轻捋长须,轻笑着问道。 阴丽华望着远处马背上略显狼狈的少年,眼中浮现出一丝怜惜之色:“知年生性温和、博学广知,虽不善骑射,却比朝中那些纨绔子弟强上百倍。”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忧虑道:“臣妾听闻,国都洛阳最近有不少功臣家族的二代子嗣飞扬跋扈,整日里惹是生非,闹出来了不少的祸事。” “朕复国大汉才不过三十年,危机隐患便已经初见端倪。”刘秀叹道,“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只能交给后世人来处理。” “所以陛下才会重用知年,不是吗?”皇后淡淡的笑道,“将朝中军政大权交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也只有陛下能有这样的魄力了。” “他配得上朕的信任,自他接手禁中政务之后,各地灾祸得以平息,各地的盗匪也销声匿迹,凭借着过人的政治手段,就连一开始质疑他的大臣们也都心服口服了。” 说到这里,刘秀不由称赞道,“以弱冠之年,而能处变不惊,谋定后动,此非天授之才而何?后世少年得志者,当以知年为鉴也!” 汉帝对刘知年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年的寿命了,为了大汉国运能继续昌盛下去,他必须要谨慎的谋划未来。 在他看来,自己死后必定会是太子刘庄继承皇位。 人到了晚年的时候,总会变得焦虑起来,纵然是刘秀这样的雄主也不例外。他也会焦虑太子刘庄是否能坐稳皇位,又是否能守住大汉的基业。 但当他看到刘知年之后,顿觉安心了下来。 有刘知年这位辽东王辅佐,何惧大汉不兴! 第51章 光武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建武三十四年,二月戊戌日。 复国大汉的皇帝刘秀,在这一天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临终之前,他于南宫前殿召见了群臣,留下了最后的遗言:“朕死之后,由太子刘庄来即位,有辽东王刘知年来辅佐他,汉室必定扶摇直上,朕方能安心瞑目了。” 在垂死之际,他仍然在牵挂天下,说道:“朕的后事都按照文帝制度来操办,切莫铺张浪费,务必俭省。各地的官员都不要离开自己的城邑,也无需派人来传函吊唁。” 在说完遗言不久之后,刘秀驾崩,太子刘庄继承帝位。 …… 大殿内充斥着浓郁的悲伤情绪,所有人都在为刘秀的逝去而抽泣。 新帝刘庄看着父皇的神牌,强忍着难过而不去哭泣。 当太子的时候,他可以哭。可现在成了汉帝的他却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人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 “陛下,请节哀。”辽东王刘知年守在汉帝的身旁,轻声安慰。 他与汉帝情同兄弟,将先帝视作养父,此刻他的心中固然不好受,但也知道汉帝刘庄只会比他更悲伤。 “不必安慰朕了,朕不会失态的。” 汉帝刘庄的声音有些颤抖,“知年,你能答应朕一件事吗?” “陛下请说,臣一定做到。”刘知年毅然决然的说道。 “知年,你要答应朕,一定要死在朕之后。” 汉帝侧首看向身旁这位年轻的辽东王,缓缓说道,“朕不想再经历这样亲人故去的痛苦了。” 他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自己要去着手操办知年的葬礼,内心又该是何等的悲伤。 他无法接受那样的事情发生。 刘知年愣神了许久,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臣答应陛下。”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宁愿自己去承受全部的痛苦。 …… “请,诸王入殿!”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群身着素白丧衣的人走进殿内,这些人都是大汉的诸侯王。 按照礼制,皇帝驾崩之后,诸侯王需进京参加丧礼。 但这些诸侯王当中,有的人却面色不善,看向汉帝刘庄的眼神有些不服气。 这是因为即位的皇帝刘庄只是汉帝的第四子,而非长子。 这份不服气有的人藏在心里,有的人则不加掩饰,其中最为明显的莫过于楚王刘英了。 他嚣张的大步走进了殿内,在其他人惊惧的眼神中,与汉帝并肩而坐。 此等公然僭越的行为,是一点都没把新皇帝放在眼里。 汉帝刘庄并未生气,只是平静的问道:“三哥,许久不见,朕能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啊。” “先帝驾崩,我身为先帝的儿子,自然是要来奔丧的。”楚王刘英咬着牙说道,“四弟,得到皇位的滋味如何,三哥我可真羡慕你啊。” 话音落下,他的身边传来的冰冷的声音:“你敢再说一遍吗?” 楚王刘英看向说话的那人,是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虽然少年的身材略显清瘦,但身上的威严却犹如山岳般沉重,他的眼眸冰冷锐利,令人不敢直视。 楚王刘英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少年:“你是何人?也配跟孤这样放肆的讲话?” 少年缓缓站起身来,素白的丧衣在殿内无风自动,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靖祖之后,家父刘九思,承世袭罔替辽东王之爵。先帝加我为本朝太师、丞相、大司马,录尚书事,坐云台领百官执政,可节制天下兵马!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殿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楚王刘英瞳孔微缩,嚣张的气焰顿时一滞。 虽然对方并未报上自己的姓名,但这么一大串名号下来,他就算是狗脑子也知道面前这少年是谁了。 第十一世辽东王,刘知年! 辽东刘氏一脉,自靖祖刘安起便是大汉的擎天支柱,历代辽东王皆执掌重兵,辅佐帝王,威望雄厚,位在诸侯王之首! 即便楚王刘英再狂妄,也不敢轻视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了。 但他很快又强撑起气势,冷声道:“我当时谁这么有种,原来是辽东王啊。我听闻靖祖后人素来忠君,怎么,先帝刚刚驾崩,你便急着在心底面前表忠心了?” 听到他讥讽刘知年的话语,本来还在忍耐的汉帝顿时眼神一寒。 他可以忍耐楚王对自己的不敬,但他不允许楚王对知年无礼! 不过没等汉帝发作,刘知年便已经从腰间抽出剑来了。 他虽身体羸弱,此刻握剑的手却很稳,锋利的长剑直指楚王:“尔若欲求死,吾可赐尔一死!” 从靖祖开始,历代辽东王皆可剑履上殿。 也就是说,所有的辽东王都拥有佩着剑穿着鞋上朝的权力,这是大汉皇帝对辽东王的礼遇。 虽然拥有剑履上殿的权力,但也没有哪位辽东王真的当着皇帝与群臣的面,在隆重严肃的场合拔剑。 刘知年是第一位这么干的辽东王。 汉帝刘庄的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心中的欢悦。 他自然明白,刘知年这么干是为了维护他这个新皇帝的威严。 这毕竟是在先帝灵前,汉帝刘庄就算心中愤怒,却也必须忍耐楚王对自己的不敬。 楚王也是算准了汉帝不会在这种场所跟自己翻脸,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冒犯。 但他却忘了一个人,那便是一直守护在汉帝身边的辽东王。 “你...你敢在先帝灵前杀我?” 楚王颤抖的说道,“孤乃先帝之子,我借你十个胆子,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吗!” 说完这些话,他的勇气仿佛又全都回来了,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刘知年。 就算那是辽东王,他也不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胆量。 下一刻,在楚王与群臣惊恐的眼神中,刘知年毫不犹豫的挥落手中长剑! 剑刃锋利,寒光闪烁,滚烫的鲜血染红了殿内青砖! 楚王的眼神变得恐惧了起来,伤口从他的肩膀一直撕裂到了腰部,衣衫被浸透成了鲜红的颜色。 这一剑虽然没直接要了他的命,但也差不多了。 楚王这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辽东王是真敢杀他! 第52章 君臣,亦是兄弟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楚王踉踉跄跄的后退了数步,捂着胸前的伤口,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刘知年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冷淡的说道:“来人,把他带出去治伤,能活着就行。” 侍卫们走了进来,拖走了已经吓傻的楚王。 而群臣看的这一幕,却无动于衷毫无表态。 对于楚王挨了一剑差点丢命这件事,他们只能说... 好死! 来奔丧的诸侯王那么多,其实他们的心中对于新帝刘庄即位多少有些不服,但大家都没有在明面上表态,究其原因无非便是忌惮新帝身边的辽东王。 皇帝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但辽东王杀得人还少吗? 纵观历代辽东王,无不是杀伐果断之辈,但凡威胁到大汉与汉帝的存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抹杀! 楚王,辽东王又不是没杀过! 上一个对汉帝产生威胁的楚王,名叫刘戊。景帝在位时,他参与到了诸侯叛乱当中,与吴王刘濞一同举兵谋反,史称“七国之乱”。 这场叛乱在前期闹得轰轰烈烈,结果靖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平定了这场叛乱,包括当时的楚王刘戊在内,七王皆死! 刘知年没一剑杀了现在这位楚王刘英,还给对方留了半条命,跟他的先祖们比起来已经很仁慈了。 少年辽东王手持染血长剑,用冰冷彻骨的眼眸扫视其他的诸侯王:“诸位,这是在先帝灵前,孤也不想大兴杀戮,请诸位自行决断吧。” 诸侯王们沉默了片刻,默默的走出了殿外,走进了大臣们的队伍当中,按照礼制继续进行丧事。 见到诸侯王们老实了下来,刘知年这才将长剑收入鞘中。 如果有谁敢再效仿楚王,他不介意借着先帝的丧事,为这些诸侯王们也一同举办丧事。 “知年,辛苦你了。”汉帝刘庄低垂着眸子,道,“若非有你相助,朕今日怕是还真不好收场了。” 在汉帝的面前,刘知年收敛了刚才的杀气,温和的说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 他顿了一下,便又浅笑着说道:“君臣之外,我们还是兄弟,兄弟相互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汉帝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是啊,他们一直都是兄弟啊。 在知年小的时候,一直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在为对方遮风挡雨。 年幼的弟弟长大后,也开始为哥哥撑伞了。 “不管怎么说,朕都要对你表示感谢。”汉帝有些纠结的说道,“只是...朕真不知该怎么去赏你了。” 所谓的封赏,无非就是权力、荣誉,以及财富。 论权力,刘知年乃是当世辽东王,堪称是大汉帝国的常务副皇帝,主管行政,分管军事。他的权力已经达到了巅峰,细算起来甚至比皇帝的权力还要更大。 论荣誉,他是当世的辽东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至于财富就更不用说了,在他的面前,财富就是个笑话。 汉帝灵机一动,道:“这样吧,朕赐你一个女人如何?” “???” 刘知年人都傻了,“陛下是在跟臣开玩笑吗?” “君无戏言,朕当然不是在跟你说笑。”汉帝笑吟吟的说道,“国丧期间不可娶妻,等到国丧结束以后,朕亲自为你做媒。” 按照大汉的礼制,皇帝驾崩之后会进入三年的国丧期。在此期间,禁止婚嫁、宴乐、吉庆等活动。 文帝在位时,认为长期服丧影响民生,临终前规定​“以日易月”​,将传统的三年丧期缩短为三十六天。 大汉的皇室宗亲们差不多都是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年龄段成婚,知年现在十九岁,也确实到了该找媳妇的年纪了。 汉帝此时已经在想,谁家的姑娘比较贤惠,有资格去当自己的弟妹。 …… 三月,丁卯日。 先帝刘秀葬于原陵,上庙号世祖,谥曰光武皇帝。 不久之后,在汉帝的做媒下,刘知年终于成婚了。 这位辽东王后出自夏侯氏,虽然夏侯氏也是名门望族,祖上是开国功臣汝阴侯夏侯婴,但其女能嫁到辽东王府,那确实只能说是高攀了。 几年之后,夏侯王后为刘知年生下一子一女,汉帝亲自为其取名,男孩名为“刘少淮”,女孩名为“刘婉宁”。 …… 时间一晃,便已是十八年后。 庭院里,两个少年坐在棋盘前对弈,而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则坐在旁边观棋。 虽然棋局尚未结束,但小姑娘却斩钉截铁的说道:“炟哥,你又输了!” 年龄稍微大些的少年抓耳挠腮,最后却只能长叹道:“我真服了,你们这些靖祖的后人是天生就会下棋吗,这么多年我就一次没赢过!” 年龄小一些的少年似乎有些孤僻,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到这一幕,远处的汉帝刘庄与辽东王相视一笑。 汉帝调侃的说道:“知年,朕好像下棋也没下赢过你吧?” 刘知年浅笑着说道:“陛下,下棋论不了英雄,后人们也不会记得这些。以陛下的功绩,后世人只会记得你的功绩,尊你为圣君。” “这种客套的话就免了吧,朕的功绩不还是得益于你的辅佐吗?” 汉帝刘庄的眼神忽然变得黯然了下来,“自先帝与太后相继病故之后,朕整日整夜都会梦到他们,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幸好啊,还有知年你还一直陪在朕的身边,让朕过得不至于那么孤独。” 世人只知他坐享九五之尊,威仪天下,在位期间携手辽东王刘知年,带领大汉复兴,重现了文景时代的盛世。 但无人知道,汉帝刘庄也在深夜里想念已故的父母,醒来后悲不能寐。 独坐金高台,岂求梦长清。 “咳咳...” 汉帝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以袖遮面,刘知年则赶忙上去搀扶。 许久之后,汉帝刘庄缓缓放下了袖子,袖口上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刘知年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陛下...”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汉帝第一次咳血了。 这个月来,汉帝已经几度咳血,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在咳血后晕厥不醒。 只不过这个消息被封锁了下来,除了刘知年之外便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第53章 吾儿虽慧,然谋甚毒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擦去嘴角的血迹之后,汉帝的面色苍白,强撑起虚弱的笑容问道:“知年,你瞧着炟儿这孩子如何?” 汉帝所说的炟儿,便是坐在棋盘前那个年龄最大的活泼少年。 那是本朝的皇太子,刘炟。 能与刘炟对弈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赢下棋局的少年是辽东王世子刘少淮,观棋的少女则是辽东王之女刘婉宁。 这三个少年少女,是大汉最为尊贵的年轻一代,注定将会在未来继承帝国的权力。 刘知年思忖道:“太子殿下为人宽容,聪明伶俐,深得陛下器重,未来继承大汉基业之后,定能带领大汉更上一层楼。” 汉帝刘庄微微颔首:“你能这么评价太子,朕便也放心了。” 年轻的太子殿下还在与辽东王的儿女相谈甚欢,他并不知道,就在刚才,自己险些因为辽东王的一句话而丢掉太子之位。 如果刘知年对太子不满意,汉帝也不介意在临终前替大汉换一个储君。 “知年,朕死之后,你愿意去辅佐炟儿吗?”汉帝刘庄忽然问道。 刘知年愣神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陛下正值鼎盛之年,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别人不知真相,难道你还不知吗?” 汉帝惆怅的说道,“朕现在这副破碎不堪的身躯,恐怕是很难熬过今年了啊。” 时间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纵然是靖祖那样伟大的人,年轻时鲜衣怒马驰骋天下,也终有衰老的一天,最终如流星般陨落。 人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但可以去决定用怎样的身份去活着。 汉帝刘庄觉得,自己这一生虽然远不及靖祖的功绩,但也应该算是一位明君了。 如此,他便知足了。 刘知年默然不语,他自然是知道汉帝的身体状况的,可真等这一天来到时,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知年啊,不必为朕的死去而难过。” 汉帝忽然一笑,道,“我们的父亲联手再造汉室,而我们延续了父辈的光荣,带领大汉重铸盛世,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话说的很豪迈,但他的笑声却显得有些苦涩。 说实话,汉帝的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舍的。 他舍不得刘知年这个兄弟。 无论是当太子的时候,还是后来做了皇帝,两人都一直是同舟共济,从少年意气到现在白发迟暮,他们共赴患难,联手缔造盛世。 而如今,他却要先刘知年一步而去了。 刘知年看着庭院里的长子刘少淮,长叹道:“陛下,臣的儿子,恐怕不能像臣一样去辅佐太子殿下了。” “为何?”汉帝有些不解,“你不是一直称赞他的聪明吗?” “少淮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刘知年点了点头,道,“自他十岁起,我与他对弈便再也没有赢过了。他的棋风内敛,常常以出乎意外的暗棋致胜,他的心思缜密连我都自愧不如。” 汉帝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会认为他不能辅佐好太子呢?” “正是因为他的心思太过缜密,所以做事才显得有些不择手段了。”刘知年苦恼的说道,“他的行事风格,与那位开国功臣曲逆侯陈平很相似。” 汉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你骂自己儿子也骂的这么脏吗?” 曲逆侯陈平,以谋臣的身份追随太祖高皇帝刘邦建立大汉,但他的行事风格...只能说挺拟人的。 陈平在年少时曾参与陈胜、吴广掀起的大泽乡起义,后来投奔了那位楚霸王项羽,但是没过几年,他又背叛了项羽,投奔了高祖刘邦。 当时汉军的将领都认为,陈平品行不端、贪污受贿,不可委以重任,但刘邦最终还是重用了他。 而陈平也六出奇计,最终帮助刘邦夺取天下。 如果只看这些的话,或许会认为陈平是一位杰出的谋士,但看人要看的全面一些,他确实六出奇计,但他出的...都是毒计啊! 哪怕是同为高祖营中谋臣的张良,在得知陈平的毒计后也会暗自心惊,觉得此人不可深交。 陈平用的大都是见得不光的阴谋诡计,譬如离间计、美人计... 他曾花重金散布谣言,最终逼得项羽与谋士范增相疑,最终气死了范增。在陈平的计谋下,纵然是项羽这样的猛人最终也被困死于垓下。 被陈平阴死的人不止是项羽与范增,就连“开国三杰”之一的韩信,最终也是因他献出而被擒拿,受困京城被贬为淮阴侯。 他这一生用过无数的毒计,无一例外全都是最没有底线的那种,故而在他生前曾说过:“我多阴谋,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 由此可见,他也是知道自己用的计谋都挺不当人子的。 而现在,刘知年将自己的长子刘少淮与陈平相提并论,汉帝便知道这是什么成分了。 “我儿少淮...他的性格不适合去辅佐皇帝。” 刘知年想了想,道,“婉宁虽然女儿身,但她或许能替兄长承担这项重任。” “婉宁吗...” 汉帝旋即将目光落在了庭院里的那位少女身上。 …… 太子殿下与辽东世子还在下棋,而少女仿佛随口一提的说道:“炟哥,我听说今年孝子廉吏的名单下来了,你看过了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太子便觉得有些头疼:“这些举孝廉的官员啊,良莠不齐,有的确实是有能力的,但有的当起官来一塌糊涂,根本就办不来实事,我一想起来就烦。 你突然问这个作甚?” “嗯,我也是随便问一下。”刘婉宁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何让孝廉举荐的入选者,先试用一段时间,将有能力的留下,无才者淘汰。 至于那些孝悌品行特优而不宜试职的人,另设部门上书汇报,由朝廷再做定夺。” 她的话让太子刘炟呆滞了一下,而后便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忽然发现,小妹提出的这个建议似乎很有道理啊。 如果按照这个建议实施下去,恐怕会引起不小的反响,直接对吏治产生一次巨大的变革! 太子刘炟并未注意到,在他愣神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刘少淮悄无声息的挪动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第54章 明帝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太子刘炟深思熟虑了许久,最后大笑了起来。 “婉宁,你真是个天才啊!” 他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倘若这试官之策当真落实,不仅可以治理良莠不齐的状况,更能限制世家操控吏治!” 太子刘炟看向刘婉宁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婉宁,我是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种政治智慧!” 一旁的辽东世子刘少淮指尖微顿,一枚黑子悄然从棋盘边缘滚落。 等太子再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上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等...这棋怎么突然就成死局了!?” 太子刘炟大惊失色,“刘少淮,你个狗东西是不是偷偷挪棋了!” “没有。”世子刘少淮说起谎话来面不好心不跳。 下棋这件事,能赢不就行了,至于怎么赢的就别管那么多了。 当年景帝抡起棋盘砸破了吴国太子的脑袋,跟现在是同样的道理。 只要能赢,即使借助盘外招也无关要紧。 …… 永平十八年八月。 汉帝刘庄驾崩,谥号孝明皇帝,庙号显宗,薄葬于显节陵,后世称之为“汉明帝”。 时年十九岁的太子刘炟即位登基,宣布改元“建初”。 建初元年春,距离明帝驾崩仅不到一年的时间,第十一世辽东王刘知年薨。 三月,辽东世子刘少淮承袭王位,是为第十二世辽东王,不出意外依旧加封为太师。 如果说这些还在常理之中的话,那么新帝刘炟做的下一个决定就超出众人的预料了。 他册封了辽东王的妹妹刘婉宁为太傅、尚书令,录尚书事,让这位少女成为了帝国的核心人物,执掌大权。 这也遭到了群臣的反对,他们不认可一名女子来掌权,这根本就不符合大汉的祖制。 甚至有的大臣已经准备好了抬棺死谏,不过顾忌到刘婉宁是辽东王的妹妹,这才作罢。 尽管如此,群臣们依旧不认可让她来掌权。 女子干政?就算她是靖祖的后人也不行! 除非刘婉宁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她配得上现在的这个位置,否则别想得到群臣的认可! 建初二年,烧当羌反叛,金城太守郝崇出兵征讨,结果大败而归,羌族叛军一路杀至汉阳。 汉帝刘炟命刘婉宁率五千兵马前去平叛,而其也不负汉帝众望,一战将叛军击溃。 次年,刘婉宁又率三万兵马北伐匈奴,大获全胜,甚至还生擒了匈奴的优留单于,斩首数千级,俘获牛羊无数。 这一战后,群臣沉默,再也没人反对汉帝让刘婉宁掌权了。 他们不太理解,一向强大的匈奴,怎么到了辽东刘氏的面前就跟小绵羊似的? 从靖祖开始,辽东刘氏就一直在拿匈奴刷威望。 当年靖祖北伐,封狼居胥饮马翰海,一战打废了匈奴这个汉朝人的心腹大患。 后来大汉衰微之际,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照样能在草原上追着匈奴杀,险些没将其屠族灭种。 如今又过了几十年,匈奴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元气,又摊上了刘婉宁这号人物。 凭借着在草原上斩获的数千枚匈奴头颅,刘婉宁坐稳了尚书台的位子,让质疑她的大臣们闭上了嘴。 这个真喷不了,以女子之身领兵北伐,比爷们儿还爷们儿。 …… 深夜的尚书台,只剩一盏孤灯的烛火在幽暗中摇曳。 刘婉宁放下了手上的奏章,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如今的她,已经成了帝国的执剑人。无论是三公府还是尚书台,从军事到民政、赋税、监察...大小事务最终都要由她来做决策。 但这些责任其实不应该由她来承担的,自靖祖以来,辅佐皇帝的都是历代的辽东王,从未出现过女子掌权这种事。 刘婉宁其实也不想干这份差事,她是被迫替兄长辽东王承担了监国的责任。 一想到自己的兄长刘少淮,她就气的牙痒痒。 刘少淮这个当哥哥的自己做甩手掌柜,把事情全丢给了刘婉宁,美其名曰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靖祖嫡系延续香火,没有时间去处理政务。 他甚至还理直气壮的说:“小妹,好好干,明年哥再给你娶个嫂子!” 这说是什么混蛋话! 兄长躺平之后,刘婉宁被迫以女子之身掌权,她不仅要去维持整个大汉帝国的运转,还要去面对来自群臣的质疑。 她不能犯错,因为她只要稍微显露出些许的纰漏,都会成为群臣们攻击她的理由。 “婉宁?” 少女抬起头来,看到面前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位身着尚赤龙袍的男人。 她赶忙起身行礼,有些诧异的问道:“陛下,您怎么这么晚来尚书台了?” 汉帝刘炟轻咳一声,道:“朕路过尚书台,顺便过来看看你。” “当真是路过吗?”刘婉宁狐疑的问道。 汉帝平时居住在北宫,可尚书台却是设立在南宫。汉帝的这个借口找的实在蹩脚,很难有什么信服力。 “难道朕还能骗你不成?”汉帝故作镇定的说道。 刘婉宁轻笑一声,烛光映照下,她那双如墨玉般清冷的眸子微微弯起。 她的面容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近乎透明,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冰玉美人。 汉帝刘炟竟看的有些痴了,他未曾想过,这世上竟有如此绝美的女人,而对方独有的清冷贵气更是令人着迷。 “陛下?” 少女疑惑的声音让汉帝这才回过神来,他咳嗽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自幼便与辽东王兄妹相熟,小时候他还没觉得什么,可等现在少女愈发成熟,魅力也逐渐展现了出来。 “陛下,你刚才在看什么呢?”刘婉宁左顾右盼,也没看到除了她与汉帝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至于别的,她就更没想过了。 二人一起长大,她一直都将汉帝视作兄长,根本不会怀疑对方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 “咳咳,朕在看这烛火是不是太暗了。”汉帝刘炟说起谎话来面不红心不跳的。 跟现在那位辽东王刘少淮认识的久了,他也学会了对方说谎时一本正经的技巧。 第55章 辽东王之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婉宁并未怀疑对方所说的话,在她的心中,自己这个皇帝哥哥可要比那个辽东王哥哥靠谱多了。 最起码,汉帝不会像甩手掌柜一样把事情全都丢给她。 “不早了,朕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汉帝找了个借口便要逃走,身影略显狼狈。 看着他的背影,刘婉宁抬手拢了拢鬓边散落的青丝,感到有些疑惑。 “真是怪哉...怎么感觉今夜陛下有点不对劲啊...” …… 翌日清晨。 熬了一夜的刘婉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辽东王府。 刚踏入后院,便听见一阵嬉笑声传来。 她蹙眉望去,只见兄长刘少淮正懒散地倚在凉亭的软榻上,身边围着三四个年轻貌美的妃子,有的为他捏肩捶腿,有的端着果盘喂他吃葡萄,还有的娇笑着往他怀里钻。 看到这一幕,刘婉宁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这个混蛋... 把事情都丢给自己这个妹妹,然后他却与美人嬉戏好不快哉。 ...初升东曦! 在看到刘婉宁后,辽东王刘少淮的面色一僵,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美人们退下。 美人们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乖巧的逐一离开。 庭院之中,只剩辽东王兄妹二人。 刘婉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淡的说道:“兄长倒是悠闲。” 辽东王轻咳几声,有些尴尬的说道:“咳咳,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延续靖祖的香火吗?” 刘婉宁冷声道:“你若不想当这个辽东王,我再从辽东那边找来一个便是。” 虽然洛阳的靖祖嫡系只剩她们兄妹两人,但靖祖的后人在辽东还有一支旁系。 隐居辽东的那支旁系,是王莽篡汉时迁移过去的,听闻如今已经非常兴盛,出了不少的人才。 虽然是旁系,但他们体内依旧流淌着源于靖祖的血脉,只不过没有辽东王玺所以才落了个旁系之名。 “辽东的靖祖后人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少淮耸了耸肩,说道,“他们到现在还秉持着从太爷爷那会儿留下来的传统,除非大汉要亡了,否则他们是不会出山的。” 他所说的太爷爷,是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之子,刘沉月。 虽然这位太爷爷一生都没有当过辽东王,但他却将辽东王玺传承给了儿子刘九思。而刘九思后来与光武帝刘秀一同再造大汉,扎根洛阳,这才有了如今的洛阳嫡系。 刘九思一辈子都在忙着复兴大汉,只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也是洛阳嫡系如今只剩两人的原因,若非如此,刘婉宁也不至于被迫去代兄执政。 刘少淮岔开话题,问道:“小妹,你最近在忙着盐铁官营的政务吗?” “你问这个作甚?”刘婉宁面若冰霜。 刘少淮无奈的说道:“小妹啊,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哥哥,至于对我这么冷淡吗?” “但凡你有一点当哥哥的样子,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刘婉宁厌恶的说道,“陛下同样将我当做妹妹,他可不会像你这样的对我!” “陛下?” 刘少淮闻言顿时警惕了起来,严肃的问道,“他昨晚去找你了?” “与你无关!” “……” 刘少淮叹息道,“妹子,你听哥一句劝,你离陛下还是远一点好。咱们这位陛下...哎...” 他并未将话说完,但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而刘婉宁也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身欲走。 “你先别走。”刘少淮叫住了自己的妹妹。 刘婉宁停下了脚步,冷冷地回头看向兄长,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刘少淮随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从袖口抽出一封文书递给了妹妹。 少女微微颦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些年来,朝廷不断的对匈奴、西域用兵,乃至于国库空虚。”刘少淮轻佻的说道,“你想要恢复盐铁官营,既是为了填补国库空虚,又是为了压制地方豪族,使其难以凭借经营盐赚的的财富与朝廷相抗衡。 我不懂怎么治理国家,但我知道该怎么去对付那些地方豪族。该怎么办,我都写在上面了,至于要不要照做随你心意。” 少女将文书拆开翻阅,越看便越是心惊。 她虽然厌恶自己的这个兄长,但却从未怀疑过对方的智慧。 哪怕是上一代辽东王刘知年还活着的时候,都因刘少淮的心思缜密而惊叹不已。 不仅仅是惊叹刘少淮的智慧,更是感慨对方的阴狠毒辣完全不像是一个靖祖后人。 靖祖后人一向光明磊落,被天下人视作道德楷模,怎么就出了刘少淮这么一个邪门玩意儿呢? 刘婉宁在看完兄长给自己出的计谋之后,更加笃定了这一想法。 刘少淮的计谋要多阴狠有多阴狠,要多邪门有多邪门,简直让刘婉宁不忍直视。 “先往豪族的府上丢十几套甲胄,诬陷其谋反,朝廷再出面安抚,宽恕其罪,然后再借机夺其盐铁私营之权...” 刘婉宁扶额看向兄长,“这是把大汉的地方豪族们当匈奴人整啊!” 像这么阴毒的计谋,在刘少淮作出的策略里还算比较温和的了。 至于那些更狠毒的计谋,刘婉宁只是看一眼便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掌权,而我自己则缩在王府寸步不出?” 刘少淮平静的说道,“我也知道的性格太过阴狠,如果我来掌权,十几代辽东王攒出来的名声还不够我一个人败的。” 他的话没有任何吹嘘的成分,因为这也是上一代辽东王刘知年对他的评价。 靖祖与历代辽东王用了二百多年的时间,才一点一点将名声积攒到今日的巅峰,刘知年实在不忍这一切毁在自己的儿子手上。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刘婉宁沉默片刻,将文书收入袖中,低声道:“...多谢兄长相助了。” 刘少淮摆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还得继续为靖祖开枝散叶呢。” 刘婉宁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但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第56章 微服私访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婉宁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一个人,一个身着玄色龙纹袍子的男人。 在那个男人面前,她宛若一个孩童,任由对方走上前抚摸自己的头发。 男人温和的说道:“丫头,你便是我族在当世的传人吗?” “你是?”刘婉宁只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在哪儿来着... 男人缓缓说道:“我叫刘安,你也可以叫我...靖祖!” 刘婉宁忽然想起来了,她曾在画像上见过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缔造了辽东刘氏的天命,开创了大汉帝国最初的盛世! 男人平静的说道:“丫头,百年之后将有一场劫难,我族或将泯灭于此劫之中。” 劫难? 刘婉宁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她在想劫难从何而来。 匈奴? 这没道理的,二百多年来匈奴人历经磨难,都快被辽东刘氏薅秃了。 东胡? 那就更不可能了,曾经叱咤辽东的东胡异族,现在比匈奴人还罕见,已经濒临灭族了。 男人的身影变得逐渐模糊,只留下了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语:“丫头,我族的天命,皆望于汝...” …… 等刘婉宁再睁开眼时,才发觉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怪哉,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 刘婉宁微微颦眉,喃喃自语,“梦里靖祖所说的劫难,又是什么呢?” 她现在疑心重重,既是为自己能梦到靖祖而欢悦,又担忧靖祖在梦里告诫她的劫难。 就是怀着这份担忧,她匆忙的吃完了饭,继续前往尚书台处理政务。 而在尚书台的时候,她也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平时信手拈来就能处理的问题,如今却要花费好久的时间。 直到,陛下莅临尚书台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处理政务的群臣们纷纷起身行礼,刘婉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等她欲要行礼的时候,汉帝挥了挥手,温和的说道:“朕也只是随便过来看看,众爱卿免礼,都各自忙各自的事吧。” 说完,汉帝便往刘婉宁所在的位置而去。 群臣们见状,便也知道陛下是为了这位女相国而来,他们顿觉心里有些苦涩。 虽然女相国是靖祖的后人,但陛下未免也太偏心了些吧? 在场的都是本朝的老臣了,虽然他们自认为能力不如相国大人,但胜在资历雄厚,每个人都至少在尚书台当了十多年的差事。 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们也没在尚书台见过几次汉帝。 可自从刘婉宁担任相国之后,汉帝有事没事便来尚书台溜达一圈,众位大臣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陛下的心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这也让大臣们心里有些委屈: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刘婉宁并不知道群臣们的腹诽,她还是照常对汉帝行礼,道:“臣刘婉宁,伏惟陛下圣体安康。” “朕安。”汉帝无奈的说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更不必行礼!” 刘婉宁却平静的说道:“君臣有别,这是臣的本分。” 辽东刘氏的名声,是靠其后人的言行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 虽然也曾有过靖祖后人飞扬跋扈,但很快就被族中的长辈给打死了。 哪怕是放纵如刘少淮,顶多也就是在自家王府上与美人们嬉戏,从未触犯过大汉的律法。如果他真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无需其他人言语,刘婉宁自己便会清理门户。 汉帝叹了口气,道:“罢了,全都随你吧。” 他实在是劝不动这个执拗的丫头。 两人一同长大,汉帝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犟脾气,一旦对方认准了什么事,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把南墙撞碎绝不回头。 刘婉宁询问道:“陛下,您亲临尚书台,可是有事商议?” 汉帝刘炟轻咳一声,道:“朕自即位以后,便一直深处于宫廷之中。朕打算出宫一趟,微服私访,与民间百姓们近处一番,听一听百姓们的心声。” “哦...”刘婉宁淡淡的说道,“既然陛下要微服私访,那臣便从羽林中调二百卫士,护卫陛下出行。” “别啊!”汉帝见她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苦着脸说道,“朕是要去微服私访,你让二百个禁军卫士跟在后面,不就都把人吓跑了吗?” “陛下可曾听闻过白龙鱼服的故事?” 刘婉宁冷淡的说道,“陛下贵为天子,便要明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 “……” 汉帝刘炟苦恼了抓了抓头发,也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婉宁的。 他思忖片刻,强硬的说道:“朕已命人备好便服,无论你答不答应朕都要出宫。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朕一起去。” 刘婉宁压低声音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先斩后奏吗?” 汉帝刘炟淡然一笑,没有说话,转身朝外走去。 刘婉宁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但终究还是合上手中的奏章,起身跟了上去。 …… 一刻钟后,刘婉宁看着面前侍女递来的深青色长裙陷入了沉思。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裙子了。 作为本朝的相国,她以女儿身坐镇尚书台,号令群臣。为了表现威严,刘婉宁常年只穿官服,其他时候也是身着男装。 她疑惑的看向了汉帝刘炟:“这个是...给臣的衣服吗?” 汉帝憋着笑意说道:“对,因为时间比较匆忙,就只准备了一件。” 他真的很想看到婉宁穿裙子的模样,所以故意只为对方准备了这一套衣服。 虽然二人自幼便相识,但汉帝上一次看到婉宁穿裙子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成熟,但对方却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 刘婉宁没有犹豫,转身便要离开。 开什么玩笑! 裙子?狗都不穿! “且慢!” 汉帝刘炟快步上前,拦在刘婉宁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恳求。 “婉宁,今日微服私访,若你仍着官服或男装,岂不是一眼就被认出来了?” 他压低声音,故作严肃,“朕可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特意准备了这身衣裳。” 第57章 泰山封禅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婉宁眉头微蹙,目光在汉帝脸上停留片刻,似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汉帝见状,又补充道:“你兄长整日与美人嬉戏,你却连裙子都不敢穿,莫非是怕了?” 刘婉宁却只是淡淡的说道:“陛下激将的手段,未免也太过拙劣了些。” 激将法被识破,汉帝无奈的说道:“这样吧,你今日只要穿上了这裙子,朕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行。” 少女的眸光微微闪烁:“此话当真?” 汉帝信誓旦旦的说道:“君无戏言!” 刘婉宁思忖许久,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侍女手中的深青色长裙。 …… 片刻后,当刘婉宁再次出现在刘炟面前时,年轻的帝王怔住了。 深青色的长裙衬得她肌肤如雪,腰肢纤细,往日束起的青丝此刻柔顺地垂落肩头,仅以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 褪去官服的凌厉,此刻的她,竟透出几分久违的温婉。 “...很好看。”汉帝刘炟喉结微动,看痴了的他竟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想要替少女拢一下散落出来的发丝。 刘婉宁却面无表情的打落了汉帝伸过来的手,冷淡的问道:“陛下,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她的语气依旧冰冷,仿佛身上穿的不是长裙,而是另一套官服。 跟随汉帝微服私访,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件公事罢了,仅此而已。 汉帝叹息了一声,方才意识到自己还是错了。 穿上长裙,也依旧遮不住这少女身上的锋芒。 无论是治国理政,亦或是上马杀敌,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都称得上当世之最。 她虽是女儿身,却生有一颗男儿心。 …… 马车碾过长安城的青石板,刘婉宁始终保持着僵直的坐姿。 汉帝坐在她的身边,只觉得自己身边坐着的是一座冰雕,渗出来的寒意令人忍不住想要发颤。 他无奈的说道:“婉宁,我们只是出个宫,至于吗?” 刘婉宁的声音如霜雪般清冷:“陛下微服出巡,若遇不测,臣万死难辞其咎。” 马车转过西市街角,忽有孩童嬉闹声传来。 汉帝刘炟掀开了帘子,看到外面是一群孩子在围着一个小摊,摊位上有个老汉正在用砂石炒栗子,香气扑鼻。 那老汉扯着嗓子吆喝道:“辽东的栗子嘞——” 马车上的汉帝闻言,轻笑着对身边的少女说道:“你瞧,这栗子还是来自辽东呢。” “假的。”刘婉宁平静的说道,“辽东确实盛产栗子,但想要将栗子从辽东运到洛阳,得从转辽西,之后再转右北平郡、渔阳郡,最后沿太行山东麓一路南下。 两千里的路程,只为运一箩筐栗子到洛阳,这卖栗子的老汉显然是在扯谎。” 汉帝刘炟闻言一怔,随即失笑道:“不愧是我朝的相国大人,一言便能看破虚妄。” 他望着窗外热闹的街景,若有所思的问道:“哪里来的栗子倒是无所谓,婉宁你想吃吗?” “不想。”刘婉宁冷淡的说。 她今天的心情很糟糕。 她刘婉宁就算是饿死,从马车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一口栗子! …… 半刻钟后,有人来到小摊前想买栗子,但卖栗子的老汉却摇了摇头。 “今天的栗子,已经被那位姑娘全买下来了。” 老汉伸手指向不远处,少女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娴熟的剥开一枚栗子放进嘴里,在她的身旁已经堆起了小山般的栗子壳。 她鼓着腮帮的模样像是一只松鼠,旁边的还有一位少年在替她剥栗子。 真香! 汉帝忍着笑意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想吃吗?” 刘婉宁嘴里塞满了栗子,闻言一僵,随即瞪向汉帝:“臣这是...替陛下验毒!” “朕也是头一次见到,替朕验毒验到打饱嗝的。” 汉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下一刻,他便被栗子壳砸了头。 远处禁军统领默默转身。 相国大人朝陛下扔垃圾什么的,他们可什么都没看见。 …… 日落之前,这场微服私访终于结束了。 马车停在了辽东王府的门前,刘婉宁提着裙摆走下了马车。 她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汉帝,对方掀开了窗帘,正含笑望着她。 “陛下该回宫了。”刘婉宁板着脸说。 汉帝笑吟吟的问道:“明日朕让少府庖人们多炒些栗子送过来。” “不必!”刘婉宁甩袖就走,却在台阶上绊了一下。 身后传来的闷笑声,更让她加快了步伐。 相国大人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进了王府之后,刘婉宁更是疾步行走,仿佛生怕被人看到她穿裙子的模样。 造化弄人,她越是不想,便越会发生什么。 走廊里,她与拎着酒壶摇摇晃晃行走的辽东王刘少淮正好撞上了。 “小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刘少淮身上带着醉意,可当他看到刘婉宁身上的深青色长裙之后,立刻便清醒了过来,“妹子,你这是?” “不用你管!” 刘婉宁面色一沉,将面前的兄长一把推开,气愤的离开。 辽东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少女的背影,这飞来横祸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怪哉,小妹这是怎么了...” “这是被哪个男人给招惹到了,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等会儿?” 辽东王刘少淮敏锐的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莫非有哪个狗男人想撬走他家小妹?! 辽东王府被偷家了?!! …… 元和二年,二月。 这一年,汉帝刘炟欲要东行,前往泰山封禅。 他在位期间,继承了世祖光武与明帝留下来的遗产,在刘婉宁这位女相国的辅佐下,大汉国力达到鼎盛。 在政治上,尚书台成为了帝国的中枢,帮助汉帝完成了皇权的集中。 在军事上,刘婉宁领兵击溃匈奴,帮助大汉加强了对西域的控制力。 大汉在同一时间实现了内部稳定与外部扩张,经济繁荣、文化昌盛,这是再造大汉以来,帝国最为辉煌的时期。 泰山封禅,是古已有之的礼仪。 第一位在泰山封禅的皇帝,是秦始皇嬴政。 始皇之后,也仅有两位皇帝曾在泰山封禅,分别是武帝刘彻、世祖光武帝刘秀,唯有功盖千秋的帝王方敢行此大典。 第58章 陛下,您逾越了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帝刘炟此番东行东山封禅,不仅是为彰显大汉国威。 他更是要向天地昭告:历经王莽之乱后的大汉,如今已重回巅峰。 与之随行的还有女相国刘婉宁、辽东王刘少淮这二位靖祖的后人。二百余年来,靖祖后裔世代辅佐汉室,这场封禅不仅是证明汉室的荣光,同样在证明历代辽东王辅国的功绩。 除此之外,还有漠北、岭西的外国宾客,不远千里迢迢赶赴洛阳,跟随汉帝一同前往泰山,观摩这场隆重的封禅大典。 二月,辛未日。 汉帝在泰山柴祭天地诸神,山巅之处青烟缭绕。 身着冕服的汉帝刘炟看着那直上苍穹的云烟,顿觉心中豪情万千:“太祖高皇帝开创大汉,世祖光武皇帝光复大汉,二百余年来汉室传承至今,朕终不负列祖列宗之望! 壮哉我大汉,雄哉我大汉!” 刘婉宁肃立右侧,身上的官服在风中鼓荡,她的眼神平静中却又带着一丝担忧。 她至今梦见靖祖时,梦中靖祖对自己所说百年后的危机。 她已经拼尽全力去辅佐汉帝巩固帝国基业了,但她真的能阻止那场危机的发生吗? 无论多么雄伟的帝国,也终会出现衰弱的一天,在时代的大势所趋面前,她真的能以一己之力阻挡狂澜吗? 汉帝注意到身旁姑娘眼神里的担忧,开口轻声问道:“婉宁,在想什么呢?” 刘婉宁勉强挤出来一点微笑,道:“陛下再现大汉之盛世,靖祖在天之灵,他若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很欣慰的。” 汉帝释怀大笑,用胳膊搂住了姑娘的肩膀,道:“大汉能得以兴盛,靖祖的后人居功甚伟,朕要代大汉万民对你这位相国大人道一声谢啊。” 刘婉宁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想要将汉帝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挪开,但以她的力气却无法撼动对方的动作。 无奈的她只能低声说道:“陛下,君臣有别,您逾越了。” “是你逾越了。”汉帝刘炟却笑眯眯的说道:“你我即是君臣,臣子便要服从皇帝的命令。你也不想忤逆朕吧,相国大人。” 刘婉宁现在进退两难,她气的有些牙痒。 正如汉帝所言,靖祖后人一向忠于汉帝,从未忤逆过汉帝的旨意。 但祖宗们也没告诉她,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啊! 远处,身着龙纹袍子的辽东王刘少淮眼眸深邃。 他现在终于知道,是谁一直在对自家小妹图谋不轨了。 好好好,汉帝你这么玩吧! 小时候,刘少淮与当时还只是太子的刘炟下棋对弈,时常靠偷挪棋子来取胜。 但当时的他并未想到,多年后已经成为汉帝的刘炟,会试图撬走他家小妹来报复他。 刘少淮已经在心里构思伤天害理的阴谋诡计,思考着怎么弄死汉帝这个试图撬走自家小妹的畜生。 但最终,他却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不是靖祖的后人,他有九种方法弄死汉帝,九种! 但辽东王这个身份,却限制了刘少淮在玩弄阴谋上的天赋,让他不能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看着远处汉帝的身影,眼神阴郁,胸中怒意翻腾。 刘少淮恨啊! 胸有万千谋略,却无法一展身手! …… 汉帝莫名打了个冷颤,总觉得刚才骤然发冷了起来,仿佛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 奇怪,他为何会突然有这种预感? “陛下?”刘婉宁疑惑的询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汉帝摆了摆手,道:“没事,朕只是刚才觉得突然有点冷,现在好多了。” “嗯...”刘婉宁的面色微微泛红,低声问道,“那您的手可以挪开了吗?” “嗯?” 汉帝的嘴角微微上扬,再次说道,“桀桀桀,相国大人,你也不想忤逆朕吧...” “……” 刘婉宁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渗血,面对汉帝无赖的行为却也无计可施。 “轰隆!” 一道惊雷骤然闪过,劈在祭坛东南角的青铜鼎上。仿佛上天都看不下去了,降下雷霆以示警告。 但这也让随同祭祀的群臣与外国宾客们吓了一大跳,场面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 祭祀中遇到这种情况,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难道这是上天觉得大汉还配不上封禅吗? “祥瑞,是祥瑞!” 刘婉宁反应极快,趁机摆脱了汉帝的手臂,高声宣布,“此乃靖祖显灵,佑我大汉国祚绵长!” 她的声音清亮如剑,镇定的解释道:“第九世辽东王曾与世祖光武皇帝抗击莽贼,便有流星坠于莽军营中! 而今陛下在泰山封禅,突现天雷,此乃天意昭示大汉国运兴盛!” 她的话语确实有用,慌乱的人群平稳了许多。 唯独在外国宾客当中,有一人却在听到“靖祖”与“辽东王”这两个名字后瑟瑟发抖了起来。 这次封禅,就连匈奴也派遣来了使者。 虽然匈奴一直与大汉互有摩擦,但他们现在是真被打服了,对大汉俯首称臣。 而大汉的靖祖与辽东王,对匈奴人来说无疑如同噩梦缠绕般恐怖。 可恶的靖祖,可恶的辽东王! 每一个匈奴人都不会忘记,他们这几百年来经历了怎样的耻辱,是如何被辽东王霸凌的! 当年他们匈奴也不过就是欺负了一下那位汉高祖,谁能想到汉人记仇记了几百年,有事没事就搞一场北伐。 尤其是靖祖和他的后人们! 都快把匈奴人杀得灭族了,甚至还有的族人被迫西迁,以此来躲避大汉的追杀! 想到这里,匈奴使者不由流下了耻辱的眼泪。 然而刘婉宁却注意到了他的作态,开口问道:“匈奴使者,何故哭泣,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不不,没有难言之隐!” 匈奴使者仿佛被阎王爷点到名字似的,赶忙摆了摆手,擦去眼泪谄媚的说道,“外臣这是喜极而泣啊!能亲眼见证大汉天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向那位女相国腰间。 虽然刘婉宁没有佩剑,但匈奴使者总觉得下一刻对方就会像她那些可怕的先祖一样,拔出利刃砍下自己的脑袋。 嗯,就像砍自己祖宗脑袋时候那样利落。 第59章 武德也是德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婉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匈奴使者:“哦?那使者不妨说说,我大汉与匈奴如今是何关系?” 刚才她被汉帝冒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如今看到了匈奴使者,她顿时开心了起来。 欺负不了汉帝,我还欺负不了你匈奴吗! “匈奴...自古以来便是大汉的兄弟之邦,不!匈奴是大汉的属国!” 匈奴使者点头哈腰,声音发颤,惊慌失措的说道,“自从靖祖...啊不,自从伟大的天单于将我们匈奴打得...啊不是,是教导我们向善以来,我们匈奴就立志要做大汉最忠实的...那个...藩属...” 匈奴人将自己的首领称之为“单于”。 而“天单于”,是靖祖北伐之后,被打服了的匈奴人为上的尊号,意为“统帅万邦的伟大单于”。 靖祖在北伐之后不久便病逝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匈奴为自己上了天单于这么一个尊号。 当时在位的大汉武帝知晓此事以后,觉得“天单于”听上去还挺好听的,就代替已故的靖祖接受了这个尊号。 后世的匈奴也一直延续了对靖祖的尊号,对这个可怕的对手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藩属?”刘婉宁冷淡的说道,“当年我大汉的太祖高皇帝被匈奴人围在白登山,这就是你们匈奴人做藩属的态度吗?” “误会!都是天大的误会!” 匈奴使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祖宗不孝,那都是不懂事的祖宗们在胡闹,匈奴对大汉忠心耿耿哇!” 霸凌! 这绝对是在霸凌他们匈奴啊! 这都几百年过去了,汉朝人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这几百年来,辽东王以白登之围为借口,不知道北伐了多少次,每天想的全都是“吃饭、睡觉、打匈奴”,怎么就这么记仇呢! 汉帝刘炟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这匈奴人真是害怕靖祖怕到骨子里了,看到了靖祖的后人都忍不住直哆嗦。 恰巧,霸凌匈奴的靖祖后人当中,刘婉宁便是其中之一。 她执政之初,因为女儿身不能服众,便是靠着霸凌匈奴来积攒威望。 历代的辽东王态度始终如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骗你的...不犯也诛! 见到匈奴使者都快吓得尿裤子了,汉帝刘炟轻咳了一声,拽住了刘婉宁的衣袖:“婉宁,就别去刁难一个使者了,我大汉我大汉如今威加四海,当以德服人。” 刘婉宁不动声色的抽回衣袖,平静的说道:“臣不知何为以德服人,只知我大汉武德充沛!” 靖祖后人一直都认为,武德也是德! 他们可太擅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 有汉帝的劝阻,刘婉宁这才放了匈奴使者一马。 而匈奴使者早就已经被霸凌的汗流浃背,见到靖祖后人不再刁难自己,躲过一劫后这才如释重负。 汉帝并不在乎匈奴使者是怎么想的,他浅笑着看向女相国:“婉宁,回洛阳之后,随朕一同去拜见太后如何?” “陛下要去拜见太后,何须叫上臣一起...嗯?!” 刘婉宁愣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就算再怎么迟钝,这时候也能看出来汉帝对自己图谋不轨了。 只不过刘婉宁一心只想护佑汉室,从而去想过儿女情长之事。 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至今尚未婚嫁。 在大汉,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也就是说,汉朝的女子如果到了规定的年龄不成婚,会被视作犯法而惩罚。 一般来说,民间超过十五岁尚未出嫁的女子,都会被当地官员强制安排成婚。 只不过辽东王府权势显赫,而刘婉宁又是本朝的执政者,所以她才一直没有成婚。 大臣们也不会一个已婚的女子去做本朝的权臣。 刘婉宁一个人便已经受人非议,如果她嫁给了别的男人,谁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心怀鬼胎,又是不是会影响到女相国去治理朝政。 尽管有很多男人追求她,但刘婉宁始终没动过凡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影响到朝局,也更没有喜欢过哪个男人,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就挺好的。 这朵大汉的高岭之花,清冷而又美丽。 可现在她才发现,似乎连汉帝都对她有异样的心思,最近甚至已经开始不加掩饰了。 刘婉宁甚至不敢去看汉帝的眼睛,那灼热的眼神让她觉得浑身不适。 现在汉帝要带她一起去面见太后,这不就是带媳妇去见家长吗! “陛下,臣身体抱恙,先行告退了!” 之前在匈奴使者面前杀气凌然的女相国,此刻却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狼狈的想要逃窜。 “相国且慢!”汉帝眼疾手快地拽住她雪白的手腕,故意压低声音,“朕方才说了要以德服人,现在相国便对朕这么不讲道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群臣与使者们默默的转过身去,不敢再去看皇帝调戏女相国的荒唐一幕。 嗯,这天真蓝,云真白啊! 相国大人被调戏了什么的,他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到群臣的作态,刘婉宁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指望着这群怂货大臣去阻拦皇帝,她还不如去指望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兄长。 等等...兄长! 刘婉宁这才注意到,自己那个辽东王兄长此刻就站在群臣当中,是唯一一位没有转身的人。 他此刻看向汉帝刘炟的眼神阴郁,心中怒火中烧。 “兄长!”刘婉宁将平日里荒唐的辽东王刘少淮视作救命稻草,招手求援。 刘少淮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即使面对汉帝也凛然不惧:“陛下,强扭的瓜不甜。” “但解渴。”汉帝面不改色地接话,却还在牢牢的握着女相国的手腕。 刘少淮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家父生前与先帝情同兄弟,你与婉宁也是兄妹,且血脉相连。” 汉帝刘炟却不屑的说道:“又不是亲兄妹。” 他与婉宁虽然都是皇室血脉,但这血脉已经稀薄到可以忽略了。 靖祖虽然姓刘,但却不是高祖的儿子,只是高祖的侄子。 后人传承了十几代,到现在都几百年了,哪里还有什么血脉相连一说! 第60章 章帝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帝刘炟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任由刘婉宁离开了。 今日他已经很冒昧了。 直到泰山封禅结束之后,众人返回洛阳。 从那以后,刘婉宁就仿佛刻意的在躲避汉帝一样,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即使汉帝冲到尚书台,她也会找借口脱身,不愿与对方多做接触。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三年之后。 这一年,皇宫之中忽然传来了噩耗。 汉帝刘炟忽然病倒,病况迅速恶化,甚至已经到了不能理政的程度。 尚书台里,烛火彻夜通明。 刘婉宁跟往常一样批改着手上的奏折,心中的思绪却乱作了一团,无法冷静的去批改手上的政务。 汉帝病倒的消息,她自然是知道的。 大汉帝国的盛世方才刚刚兴起,雄主正值壮年,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却突发噩耗,刘婉宁的心情糟糕极了。 “相国大人,陛下急召。”恰逢此时,有人赶来尚书台禀报。 刘婉宁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 章德殿中,药香浓郁,不断传来咳嗽的声音。 “陛下,相国到了。” “朕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汉帝刘炟面色苍白,却还是平静的说道。 片刻之后,身着官袍的女相国刘婉宁走了进来。 她在看到汉帝之后,眼神复杂,但更多的还是感到悲伤。 曾在泰山封禅的雄主已不在,那个男人如今已然是病入膏肓,衣衫下瘦骨嶙峋。 只是短短的三年,却仿佛过去了三十年一样,让她几乎快认不出对方来了。 “婉宁,你来了啊。” 汉帝的眼神温柔,“真是抱歉,让你看到了朕现在不堪的样子。” “陛下...” 刘婉宁长叹了一口气,问道,“这病,还有的治吗?” 虽然她已经知道详情,却还是想再亲自去问一问。 她实在不愿相信,正值壮年的雄主就要这么溘然离世了。 “世事无常,亘古以来,上天从不遂人意。” 汉帝刘炟淡淡的说道,“朕的大限将至,此乃天意。” “可是陛下您才三十三岁啊!”刘婉宁痛心疾首的说道,“您正值壮年,大汉需要您的带领去变得更加伟大,您的征程不应该止步于此啊!” “咳咳...” 汉帝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他俯下了身子,竟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雾。 刘婉宁赶忙上前搀扶,却被汉帝刘炟一把抓住了手。 “婉宁,朕的时间不多了...” 汉帝缓缓说道,“趁着这最后的时间,朕想问你一句话。” 刘婉宁看着男人执着的眼神,心中仿佛已经预感到对方要问什么了。 她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与反抗,道:“陛下,真的要问吗?” “不问,朕死也不会瞑目。” 汉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终于问出了那句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你仿佛天上的仙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不惹尘埃自清凉。 那你...是否对朕动过凡心呢?” 他这句话,让刘婉宁长叹了口气。 最终,汉帝刘炟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来,撕破了一直挡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她闭上了眼眸,始终都没有回答汉帝的问题。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已然用沉默告知了自己的心意。 汉帝释怀的笑了。 汉帝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忽然说道:“婉宁,朕还有一个要求...” “陛下!” 刘婉宁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坚毅,“您还记得多年前的那次微服私访吗,您还欠臣一次承诺。 当时您说过,无论臣有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只是臣一直都没有向您诉求过什么。 现在臣想让您兑现当初的承诺,不要让臣在为难了。” 她有预感,如果自己再不出言阻拦,对方马上就要提出一个冒昧的请求了。 而汉帝刘炟确实是有个大胆的想法,自己都要死了,何不在临终之前把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不敢做的事全都做了。 可现在看到刘婉宁执拗而又坚毅的眼神,汉帝知道自己恐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 汉帝叹息了一声,久久无言。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朕死之后,太子年幼,朕会留下遗诏命你摄政,大汉便全托付于你了。” 刘婉宁后退了两步,躬身俯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 章和二年二月三十日,汉帝刘炟崩,时年三十三岁。谥号孝章皇帝,庙号肃宗,是为“汉章帝”。 次月,汉帝葬于敬陵。 先帝遗诏,传位于皇太子刘肇,因其年幼不能理事,特命靖祖之后刘婉宁为摄政大臣,总领军国大事。 刘婉宁成为了大汉建国以来,第一位非辽东王而摄政的人,也是大汉第一位担任摄政大臣的女子。 章帝驾崩之后,天下托付给了十岁的幼帝与一位女子,仿佛一切都变得动荡不安了起来。 本朝的皇太后窦氏与她的族人们蠢蠢欲动,她们意识到现在是夺权的绝佳时机。 大汉建国以来,任何一位意图夺权的太后与外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靖祖便手刃过两位太后。 后来又有一位王太后纵容族人夺权,外戚王莽趁机篡汉自立。但王莽的结局也很惨,被第十世辽东王刘九思所杀,其头颅至今还保存在大汉的武库当中,以此来警示后世逆臣。 尽管前辈们的下场都很悲凉,但仍然阻挡不了外戚们对权力的狂热追求。 更何况,现在确实是夺权的好时机。 一直以来,阻挡外戚夺权的最大阻力便是辽东王。 历代辽东王都坚守匡扶汉室的职责,任何会威胁到大汉的势力都是他们的敌人,将一切试图篡权的逆臣送进坟墓。 然而本朝的辽东王刘少淮是个众所周知的废人,只知道闷在王府里生崽,除了肾好之外别无长处。 没了辽东王的威胁,能阻挡窦氏外戚的便只剩下担任摄政大臣的女相国刘婉宁了。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在掌权之初便被众人质疑,最后却承担起全部责任的女人。 正值壮年的雄主忽然驾崩,留给她的是十岁的幼主,还有一个动荡不安的大汉帝国,一步贪婪于权力的群狼环伺。 她后退一步,便会跌入无底的深渊当中。 第61章 幼帝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殿外漫天大雪纷飞,尚书台里只剩一盏孤灯还在明亮。 刘婉宁放下了手中的笔杆,她的眼神平静宛如幽潭,凝视着面前的烛火。 以前的时候她也总是在尚书台熬到深夜,但那时候汉帝常会来看她,两人有说有笑,畅想着未来的美好。 可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 案台上的奏折里,群臣建议提拔窦太后的哥哥窦宪为侍中,让弟弟窦笃任虎贲中郎将,分管朝廷的政务与禁中护卫。 这是窦氏外戚在明目张胆的向刘婉宁索权,试图夺走她的摄政之权。 倘若是辽东王摄政,外戚自然是不敢这么干的。 但现在摄政的只是一个女人,尽管刘婉宁担任相国多年,为大汉帝国立下了汗马勋劳,但她以女儿身来摄政,显然是不能服众的。 空荡荡的尚书台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让刘婉宁警觉了起来。 先帝死后,便再无人在深夜来尚书台看望她了。 有一道让她再熟悉不过的慵懒声音响起:“长夜漫漫,吾妹何故一人在此发愁?” 听到这贱贱的声音,刘婉宁便也知道来者是谁了。 她虽然放下了警惕,却还是没好气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不在王府开枝散叶,怎么想着来尚书台了?” 辽东王刘少淮斜倚门框,玄色大氅沾着雪粒子,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笑吟吟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你的兄长,你就不能对我尊敬一些吗?” 刘婉宁冷声说道:“倘若你能拿出做辽东王的气魄,我又怎会对你不敬?” 纵观历代辽东王,有的擅于兵戈,以武德镇天下;有的擅于谋略,以文才治江山;先祖们皆是震古烁今的豪杰,碧血丹心护佑大汉。 传承至今,现在这一代执掌辽东王玺的刘少淮却毫无建树,成为了靖祖后人最大的污点。 辽东王刘少淮淡然一笑,问道:“小妹可是在担忧窦氏一族吗?” 刘婉宁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少淮嘴角微微上扬:“吾有一计!” “你快闭嘴吧!”妹妹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兄长的话语。 她又怎不知自己这个辽东王哥哥是个什么德行! 世人只知当代的辽东王是个废物,却只有刘婉宁知道,自己的兄长在智慧上不比任何一位辽东王逊色!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自甘背负多年的废物骂名,足以见得对方的心思有多深沉了。 刘少淮幼时起便才华横溢,倘若让他肆意妄为,定能搅得天下大乱,九州化作一片血海! 但他的天赋实在不适合用在正道上面,他的思维总是与常人不同,想出来的谋略也大都伤天害理,注定会被万人唾弃。 刘婉宁无论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都不愿意去求助兄长。 她实在担忧,十几代辽东王积攒下来的名望,因刘少淮一人而付之一炬。 “你先听完我的计再做定论也不迟。”刘少淮无奈的说道。 “……”刘婉宁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刘少淮便也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窦太后毕竟是先帝的皇后,既然他们还没有造反,你若要打压他们,必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行。” “这我自然知道。”刘婉宁淡淡的说道,“难道你又要建议我,去往窦家人的府上偷偷塞进去几套甲胄,诬告其谋反吗?” 她可太了解自己的兄长了,对方张口绝对是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当然不是!” 刘少淮却笑吟吟的说道,“这个手段太低级了,破绽也太多,想要用来对付窦氏是远远不够的。 我的建议是,先散布流言...” 这一夜,兄妹二人说了很多的话。 刘少淮的计谋还是一如既往的缺德,但比起之前来说已经好上太多了,最起码不至于闹得天下大乱。 而刘婉宁在思虑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接受了兄长献上的对策。 不久之后,朝廷大肆册封窦氏一族,无论是窦太后还是群臣,都以为这是女相国刘婉宁向他们妥协了。 就当他们洋洋得意的时候,京中却忽然传出流言,说太后有意册封窦氏族人为王。 在刘婉宁的授意下,辽东王刘少淮联合东平王、东海王等汉室宗亲,联名上书,奏章重提白登之围的旧事:“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尽管太后数次声称,自己从无封窦氏族人为王的想法,但却无法阻拦舆论向刘婉宁靠拢的趋势。 利用舆论上的优势,刘婉宁凭借着自己在政治上的经验与天赋,不断的打压窦氏一族,拉拢朝臣收拢权力。 太后逐渐丧失了话语权,而窦氏一族则也逐渐离开了朝堂。 没有外戚的干扰,自此便开启了刘婉宁一人执政的生涯,她兑现了自己对先帝的诺言,辅佐幼帝护佑大汉。 永元六年,第十二世辽东王刘少淮薨,其三子因品行皆优,承袭辽东王爵。 永元七年,汉帝刘肇逐渐长大,刘婉宁还政于帝,卸下了摄政大臣的重担。同年,她向汉帝请辞,却被对方拒绝。 永元八年末,刘婉宁第五次向汉帝请辞,且态度坚决。汉帝虽然不舍,最终却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刘婉宁辞去了所有的职务之后,安心在王府上培养兄长的后人们。 然天有不测风云,仅十多年后,汉帝刘肇忽然驾崩,年仅三十岁,定谥号为孝和皇帝,庙号穆宗,是为“汉和帝”。 因汉帝刘肇的长子刘胜患有厥疾,故而无缘皇位,便由幼子刘隆继承皇位。 根据汉帝刘肇的遗诏,由刘婉宁重新担任摄政大臣,辅佐幼帝。 已经五十多岁的刘婉宁被迫重操旧业,承担起摄政的职责。 而这一次,她辅佐的新帝比先帝更加年幼,仅有两岁。 不久之后,刘婉宁忽然查出宫中有人欲要谋害幼帝,若非她提前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经此一事,她便也愈发警惕了起来,将幼帝刘隆带在了身边抚养,昼夜不离。 时间一点点流逝,刘婉宁愈发年迈,她身边的故人已经陆续离去,只剩她一人还活在煎熬当中,陪伴着幼帝长大。 她时刻不敢松懈,已然化身成了帝国最后一道的防线,孤独的去坚守着大汉最后的盛世。 第62章 刘婉宁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婉宁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 她的前半生是幸福的,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有一个平时不靠谱但在关键时候总是能站出来的兄长,还有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汉帝哥哥。 她经历过世间的一切美好,见证了王朝的鼎盛。 几十年后,当她再回首时,那些曾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故人皆已逝去,只剩她一人还在孤守帝国。 她从未有过爱人,但却像个母亲一样去抚养两代汉帝。 刘婉宁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权力对于别人来说犹如美酒,对于她来说却如同致命的毒药,整个帝国背负在她的肩上,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孤独的支撑着整个大汉,拼尽全力去阻止帝国走向衰弱。 在百岁诞辰的这一天,她疲惫的身躯彻底支离破碎,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死后之后仅不到一年,国都洛阳便爆发了严重的内乱。 这场内乱的起因是,朝廷中对靖祖后人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到了排斥的程度。 刘婉宁用强硬的政治手腕,压制了整座天下长达几十年的时间,强行为大汉延续了几十年的盛世。 有很多人赞美她,但也有更多的人恐惧她。 人们害怕出现下一个像刘婉宁这样的强硬的执剑人,压的其他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他们决定联起手来去对付辽东刘氏。 这一年,第十四世辽东王在排斥的声音中离开了洛阳,远赴北境。 恰巧在这一年,汉帝刘隆驾崩了。 因其无嗣,国都洛阳因为该立谁为帝陷入到了争执之中,最后选择了章帝的曾孙蠡吾侯刘志为帝。 之所以选择刘志为帝,是因为洛阳的众人都觉得他很懦弱,像个羊羔一样容易被操控。 但他们看错人了,刘志不是羊羔,而是一头狼崽。 汉帝刘志隐忍多年,最终凭借着宦官的力量,将那些试图操控自己的人一举铲除。 但这也引起了另一个隐患——宦官乱政。 …… 《汉朝兴衰详解》: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刘婉宁无疑是古代最为杰出的女人,甚至没有之一。 东汉的盛世起于光武中兴,在汉章帝刘炟在位时达到了巅峰,最终在汉肃帝刘隆临终前而崩塌,长达百年,这在历史上是持续时间最久的盛世。 但更准确的来说,东汉盛世破碎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刘婉宁的死。 她死之后,东汉在极短的时间里便走向了衰落,随着第十四世辽东王在排斥中远离国都,恰逢此时汉肃帝刘隆驾崩,洛阳彻底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刘少淮与刘婉宁这对兄妹在后世饱受争议。 有人认为刘少淮是辽东王当中的耻辱,是个平庸的废人。但如果从细节上来看的话,我们不难发现,这位被称之为“废人”的辽东王参与了很多历史重大事件,如打压世族豪强、打压窦氏外戚... 而妹妹刘婉宁同样受到了争议,有人认为她的高压政治,引来了后世的辽东王被排斥,间接导致了东汉陷入混乱。 但我们何不妨去思考一下,如果不是刘婉宁强硬的政治手段,东汉盛世怎么可能持续百年之久? 她已经尽了自己的所能去守护这个国家,她执政八十年,两度摄政,秉公行事从未谋私,为汉王朝鞠躬尽瘁,不负靖祖后人之名! 虽然在她死后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东汉开始没落,但这并非是她的错误。 在刘婉宁死去十多年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人提出了一个疑问: 有没有是一种可能,是这天下错了呢? …… 建宁二年,天灾,大疫。 三年正月,河南、河内饥荒,人相食。 四年二月,地裂、海溢;三月,大疫。 五月,地裂,雨雹,山水暴出,死者甚众。 同月,汉帝刘宏遣第十六世辽东王刘寒赈灾。 只有国家陷入危机的时候,皇帝与大臣们才会想起来还有辽东王能拯救他们。 …… 建宁四年的魏郡,被死亡的阴郁所笼络。 官道两旁,饿殍枕藉。有人蜷缩在墙角,皮包骨头,眼眶深陷,用空洞的双眼望着天空。 更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围着一口枯井,用木桶刮着井壁最后一点湿泥,舔舐着,吞咽着,只为缓解喉咙里火烧般的干渴。 年轻的辽东王刘寒注视着这一幕,眼神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他去询问街边衣衫褴褛的灾民,试图问明白灾情,但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那些灾民躺在干涸的土地上,不想浪费口水去说话,保持沉默可以让他们节省下来一丝力气,仿佛这样可以让他们活的更久一些。 这里的百姓早已麻木,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侍卫忍不住说道:“王上,我们救不了他们。” “孤知道。”辽东王刘寒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平静。 他什么都做不了,虽然他奉汉帝之命前来赈灾,但朝廷却并未拨给他赈灾的粮食。 百年的盛世,为大汉攒下了丰厚的家底,直到那位女相国死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富裕的国库与雄厚的底蕴。 如今才过了十多年的时间,朝廷却拿不出来赈灾的粮食了。 并非无粮,而是有些人不愿拨粮。 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锦衣玉食,粮仓里的米山甚至都已经发了霉。但他们却不愿将自己碗里的饭去分给即将饿死的百姓们。 百姓饿死,与他们何关? 他们留下来的粮食,要用来镇压那些饿极了要造反的灾民。 辽东王刘寒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这样的大汉,真的还值得他去拯救吗? 不对... 他也救不了大汉了。 九州黎庶饿殍遍野,天街公卿醉生梦死。 大汉,天命已失。 腐朽的世界里,辽东王刘寒随意的一瞥,却看到还有一个小道人奔走在灾民当中。 那小道人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布衣,试图用自己的医术来为百姓们治病救命。 他犹如黑暗中的曙光,拼尽全力燃烧自己,试图将那些濒死的百姓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第63章 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那年轻道人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的灾民,耐心的说道:“你的病还有救。” “我的爹娘都饿死了,只剩下一个妹妹,我不想活了。” “为了你的妹妹,你应该活下去。” “我妹妹...在那儿呢...” 年轻道人随着灾民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口破锅,旁边还剩下几根白骨。 岁大饥,人相食。 “你能救我妹妹吗?” “……” 那年轻道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在这个世道救不了任何人。 他笑了。 笑这苍天无眼,汉室无道。 辽东王刘寒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已经不忍再看这一幕。 他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去搬来一袋军粮,送给那个道士吧。” 为天下苍生奔走者,理应受此馈赠。 刘寒知道自己救不了那么多的灾民,但他想救一下这些为灾民着想的人。 侍卫们扛了一袋豆子,扔在了年轻道士的面前。 道士冷着眼看向侍卫:“你们是何人?” “你不必多问,这袋粮食送你了,还有...”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好好活下去,去救更多的人。” “哦,原来你们是朝廷的人。” “小道士,你很聪明。” “那贫道想问一下,路边白骨累积如山,饿殍遍野,朝廷为何坐视不理?” “……” 侍卫没办法回答年轻道人的问题,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家王上。 辽东王刘寒走了过来,看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道士,缓缓问道:“道长,不知尊姓大名?” “贫道,张角。” “原来是张道长。”辽东王刘寒点了点头,道,“那敢问张道长,你觉得大汉还有救吗?” 名为“张角”的年轻道长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贫道也想问阁下,你觉得大汉活下去重要,还是百姓活下去重要?” “或者说,是让百姓给大汉陪葬,还是让大汉给百姓陪葬?” 他的这席话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辽东王刘寒沉默着注视面前的道士,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问出的问题有些可笑。 他凭什么去问对方,大汉是否还有救? 如果大汉真的还有救,就不会有这么多灾民,也不会有那么多饿死的人,而洛阳的贵族们还沉溺于酒色财气之中了... “道长,这袋粮食你收下吧。” 刘寒顿了一下,道,“或许,你可以用这袋粮食救更多的人。” 说完之后,他便匆忙带着侍卫们离去了。 他实在无颜留在此地。 靖祖的后人世代匡扶汉室,但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所守护的汉室会将刀刃对准百姓。 留下来的只剩张角一人,他注视着地上的那袋粮食,眼神平静。 他自幼便收藏了很多琅琊宫崇的藏书,其中有一书名为《太平经》,亦被称为《太平清领书》,乃是禁书。 “太平有道,济世无门。” 张角喃喃自语,他忽然领会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原来,是天下错了啊。” 他扛起地上那袋刘寒留下来的粮食,费劲的扯到了旁边是白骨的破锅面前,将袋里的豆子一股脑全都倒进了锅中。 而这一举动也引来了其他灾民们的关注,他们宛如饿狼一般游走了过来,晃悠着瘦骨嶙峋的身子,用贪婪的眼神注视着锅中的粮食。 “是...是粮食!” “饿啊,我真的好饿啊...” “我娘要饿死了,先分我一碗吧,求求你们了...” “滚!” “娘,我好饿啊...” “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张角无视了身旁那些饿疯了的灾民,他掏出身上所有的符箓,一股脑的全都丢到了锅中。 灾民们疑惑的看着他,仿佛没理解他这么干的意义何在。 张角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此乃太平符水,诸位分而食之,可治百病。” 灾民们疯狂点头。 管他叫符水还是什么,既然这道士愿意将粮食分给他们,无论叫什么都行! 张角坐视灾民们哄抢锅中的粮食,直到锅中最后一颗豆子被舔舐干净。 而灾民们则用虔诚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询问是否还有粮食...不,是符水。 张角浅笑着问道:“贫道今日欲立太平道,广散符水,诸位可愿随同?” 灾民们面面相觑,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他们不再只是饥饿的流民,而是找到了信仰的追随者。 “愿随天师!”有人率先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干裂的土地上。 “天师救我们,我们便跟天师走!”更多人匍匐在地,声音嘶哑却坚定。 张角看着这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百姓,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他要救天下的百姓,要让所有人都有衣服穿,有粮食吃,不至于冻死于街边,不至于饿死于荒野! 天下错了,那便拨乱反正。 大汉错了,那便让大汉覆灭。 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 刚走出不远的辽东王刘寒,便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但他却不敢停下脚步,甚至连不敢去回头再看一眼。 侍卫问道:“王上,似乎后边出事了,我们要去看一看吗?” 刘寒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他就算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能救一个灾民、十几个灾民,但他救不了千千万万的灾民! 侍卫接着问道:“王上,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刘寒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坚毅了起来:“去洛阳,面圣!” 能拯救大汉天下的,只剩洛阳的那位汉帝陛下了。 刘寒并未就此气馁,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只要汉帝愿意,这一切或许都还有救。 …… 洛阳,皇宫。 汉帝刘宏走在廊桥之中,随口问道:“辽东王前去赈灾的事,怎么样了?” 身侧侍奉的宦官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灾情严重,辽东王也无能为力,他想要面见陛下,似乎是有事要汇报。” 汉帝点了点头:“嗯,也是意料中事。” 灾情严重现在这样的程度,朝廷又没拨给辽东王粮食,要是这样对方都能稳住灾情,那才是有鬼了。 第64章 袁绍与曹操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侍奉在汉帝身侧的宦官愣了一下,试探的询问道:“陛下,您早就预料到结果了吗?” 汉帝刘宏现在的样子,分明是早就算准了辽东王刘寒无法对灾情作出改变。 “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汉帝刘宏淡淡的说道,“包括他辽东王自己在内,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去处理灾情,最终只会无功而返。” “既然明知无果,他为何还要亲自前往灾区...” “靖祖的后人,一贯都是这个德行。”汉帝刘宏淡淡的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总是为了所谓的信念而前赴后继。这些靖祖的后人,比那些只懂沽名钓誉的清流强一些,但也没强到哪儿去。” 汉帝刘宏最厌恶的便是那些清流。 看似忧国忧民,实则只会空谈大义,一到实干便束手无策。在汉帝看来,靖祖的后人虽比清流务实,却也总爱做些徒劳无功的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洛阳城外灰蒙蒙的天色,语气讥诮:“辽东王自己愿意去当这个冤大头,朕乐得成全。他若是真能变出粮食来,那是他的本事。 现在他无功而返,正好让天下人看看,连靖祖的后人都束手无策,这烂摊子,怪不到朕的头上。 正好,也能借着此事挫一挫辽东王的锐气。” 他的这番言论,听得那宦官一愣一愣的。 宦官总觉得,汉帝这话说的有点畜生了。 那辽东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难道不是为了汉帝的江山吗? 然而辽东王的一腔热血并未得到汉帝的认可,反而受其厌恶,甚至是暗中打压。 但这些话宦官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未说出来。 …… 六月末,辽东王刘寒入京面圣。 入宫之前,他卸下了身上的甲胄与佩剑,往汉帝所居住的宫殿走去。 按照祖制,历代辽东王皆有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特权。但现在这位汉帝陛下的掌控欲太强了,他更喜欢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刘寒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特权,他只想与自己的先祖们一样,守护这座屹立了将近四百年的大汉。 他行走于宫中时,却恰巧遇到了两个少年,这二人结伴而行,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其中一个少年认出了刘寒,赶忙走上前行礼:“臣汝南袁绍,拜见王上。” 刘寒停下脚步,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袁绍虽年少,但举止从容,眉宇间透着世家子弟的贵气,气度不凡。 这并不奇怪,汝南袁氏乃是当世名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朝中势力极大。 刘寒缓缓说道:“孤不记得自己曾见过你。” “辽东王威名远播,绍自幼便听闻靖祖一脉匡扶汉室、平定乱世的功绩。”袁绍语气诚恳,眼中闪烁着崇敬之色,“王上上次入京时,绍曾在人群中见过王上一面,今日能得以再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刘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大汉的男儿郎们在年少的时候,大都以辽东王为楷模,立志要效仿靖祖匡扶汉室。 可并非所有人都能坚守初心,等到这些少年长大之后,他们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忘本”。 辽东王刘寒目光转向袁绍身旁的另一位少年,那人虽未开口,但气度沉稳,目光深邃,显然也非寻常人物。 “这位是?” 不等袁绍去介绍,那少年便已经恭敬的对刘寒俯首称礼:“谯县曹操,拜见王上。” 辽东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孤观你二人,一位意气风发,一位锋芒毕露,日后定能成大器,定能行匡扶汉室之举!” “承蒙王上夸赞,吾等定为汉室竭尽全力!” “今日之言,望你二人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莫负了这身才华。”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袁绍与曹操站在原地望了许久,直到刘寒的身影逐渐远去。 “阿瞒,我听闻你自幼便仰慕靖祖。”袁绍低声问道,“如今亲眼见到了辽东王真容,感觉如何?” 曹操的眼神中带着向往与憧憬,赞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少年身怀壮志,一心报国,意在效靖祖匡扶汉室! 大汉每一个年轻人都对靖祖心怀敬仰,曹操也不例外。 他也想成为像靖祖那样的人,提三尺剑平乱世,护佑大汉数百年太平,受万民香火供奉! 袁绍沉声道:“我听我家的叔父说,王上此次回京,是为向陛下诉说赈灾之事。” 曹操却叹息道:“朝廷只让王上去赈灾,却又不给拨粮,这是把天下苍生放在火上炙烤啊。” 袁绍冷哼一声,愤懑的说道:“苍天无道,汉室衰弱,任由灾民饿死暴毙于荒野。辽东王一心为国,欲行赈灾之事,然而朝中奸臣无数,陛下昏庸,实在辜负忠臣的碧血丹心!” “袁兄慎言!”曹操赶忙打断了对方的大不敬发言。 此等诛心之言如若外传,被心怀不轨的有心人所利用,哪怕汝南袁氏权势显赫,恐怕也保不住袁绍的这条性命。 “阿瞒,你我情同兄弟,我又怎不知你的心中亦有愤懑?”袁绍却毫不忌讳的说道,“我们都心怀大汉,一心为国。然而朝廷却昏聩至极,任由奸逆乱臣打压辽东王这般忠良,难道这不是皇帝的错吗?” 曹操沉默了。 他实在想不通,人怎么能像袁绍这样有种? 虽然少年曹操的心中亦是敬仰靖祖、敬仰辽东王,心中亦有匡扶汉室的报国之志,但他却不敢像袁绍这样痛骂汉帝。 “阿瞒,我已经想好了。” 袁绍的目光坚毅,凌然说道,“我要去追随辽东王,与他一同为汉室奉献自己!” “假如大汉黑暗,吾愿将自己化作烛火,燃烧吾之骨血,为天下人照出一条明路来!” 曹操的眼神变得彷徨了起来。 化作烛火,燃烧骨血,为天下人照路吗... 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 西园之中,辽东王刘寒对汉帝躬身行礼。 “臣刘寒,拜见陛下!” “爱卿免礼。”汉帝刘宏扶住了辽东王,感叹道,“辽东王真乃我大汉补天之石也,此去魏郡,真是辛苦爱卿了。” 第65章 大丈夫当行靖祖之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臣,有愧于陛下!” 辽东王刘寒长叹道,“臣此去灾区无功而返,请陛下治罪!” “爱卿此言差矣。” 汉帝刘宏悠悠说道,“赈灾无量可用,朝廷上下皆束手无措,爱卿能挺身而出已是大义,又何来罪过一说? 爱卿,这赈灾的事你就别去管了。等到来年秋收,状况自然会好起来的。” 刘寒人都听傻了,他不知道汉帝是怎么把这么畜生的话说出口的。 等待秋收? 灾区都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每天都有无数人会饿死,这鬼地方等到明年还有没有人活着都不知道了! 再者而言,大汉的天下近年来天灾不断,灾祸会越来越多。等到明年,灾况只会更加严峻,哪里还有什么秋收啊! “陛下,臣在魏郡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尸山遍野,饿极了的百姓甚至易子而食!” 刘寒顿了一下,方才哽咽着说道,“民为邦本,如今百姓饿死无数,我大汉的国本已然动摇,朝廷不可坐视不理啊!” 汉帝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问道:“那你去赈灾,可有成效?” 刘寒沉声说道:“陛下,只要您愿支持臣去赈灾,凭借昔日盛世留下的底蕴,不出三年,臣定能将灾祸平息...” 不等他说完,汉帝便出言打断:“辽东王,灾祸是否能够平息,在朕看来并不重要。” 刘寒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没理解汉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平息灾祸还不重要?百姓都快死绝了还不重要? “辽东王,你常年领兵在外,对于辽东军的军饷,朕从未克扣过。” 汉帝刘宏缓缓起身,目光幽深如潭,语气却透着一丝冷意,“你是国之大将,便要尽大将之责,替朕守好大汉的边境。灾民是死是活,自有天命,与你无关,你只需带领好军队即可。” 刘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汉帝根本没在意过灾民的死活。 即使死了一百万的灾民,大汉却还有千万的百姓。 饿殍遍野的惨状无人关注,龙椅上的帝王只在乎权柄是否稳固。 百万灾民的性命,在汉帝的眼中不过是棋盘上几枚可弃的残子。 汉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缓缓说道:“辽东王,魏郡你也不必再去了,朕赐你节制边军之权,北境诸事,你皆可一人决断。” 让辽东王节制边军,汉帝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辽东王的忠义自然是不必多言的,这是十几代人攒下来的口碑,早已铭刻在世人的心中,无人质疑。 把兵权交给辽东王,实则是在稳固汉帝的权柄。 只要辽东王掌兵,汉帝便拥有诛杀一切逆臣的力量。 而刘寒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嘶哑低沉:“臣,领旨谢恩。” 汉帝满意地点头,重新坐回龙椅,他轻抚袖口,语气愈发温和:“爱卿明白朕的苦心便好。辽东军乃国之重器,唯有托付于你,朕方能安心。” 退出未央宫时,洛阳正飘起细雪。 盛夏飘雪,仿佛在映照着大汉的国运已经濒临破碎。 刘寒驻足宫门外,望向灰蒙天际,伸出手握紧了一片冰凉的雪花。 他的心中已然清楚,大汉在倾覆的边缘徘徊,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王上!” 此时,一个少年跑了过来,对辽东王单膝下跪,“绍有报国之志,奈何无门,愿自此追随辽东王,匡扶汉室,兴我大汉!” 刘寒看着面前的袁绍,眼神淡然。 其实他与对方的岁数相仿,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年郎,只不过二人的心境却天差地别。 因为刘寒站在山巅,所以他才看的更远,知道脚下的山马上就要崩塌了。 而袁绍却不知这些,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只有满腔的热血。 “还有我!” 就在此时,又有一位少年走了过来,他正是曹操,身上锋锐宛如刚出炉的利刃。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虽不才,却也愿随辽东王扶大厦之将倾!” 袁绍的话让曹操醒悟了过来。 心有匡汉之志,可若是不能行匡汉之举,又与朝中的那些庸人有何区别? 大丈夫七尺之躯,当行靖祖之事,以血补天,以命护国! 看着面前两个意气少年,刘寒陷入到了思考当中。 四百年大汉,不应该就这么失落的从历史中退场。 这四百年来,他们打服了东胡、打服了匈奴、打服了南越、西域... 他预感到乱世即将到来,一旦到了那时候,中原必定群雄逐鹿,耗尽汉人底蕴。 等到那个时候,异族必然会趁着中原衰微大举侵略,对汉地黎庶烧杀劫掠。 等等... 刘寒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他已无法挽回大汉的颓势,何不在这最后的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将异族敌国铲除呢? 如果大汉不亡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天下太平万民无忧。 如果大汉亡了,那也要拖着这些异族敌国一起死! 想到这里,刘寒审视着面前的两个少年,道:“陛下命我节制边军,而我也马上就要回北境了。边关苦寒,沙场无眼,如果你们来我手下做事,生死都不能保障,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 袁绍与曹操对视了一眼,而后一同齐声说道:“我等,愿为大汉赴死!” …… 翌日,袁府。 袁绍正在家中收拾行囊,而一旁则站立着一个十余岁的少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哥,你真要跟着辽东王去北境边关吗?”袁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袁绍的动作顿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大丈夫若要有所作为,提三尺剑平天下,岂不快哉?” “可父亲说了,辽东王性格过于刚毅,与群臣不和,与他牵扯的太深,对我们袁氏一族没什么好处...”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见袁绍的态度不容置疑,弟弟袁术只能叹了口气,拂袖离开。 袁术也懒得劝了,他与袁绍虽名为兄弟,但二人却同父异母。 弟弟是嫡子,而兄长却只是庶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貌合而心离。 第66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末风云》:建宁五年,这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汉王朝的国运开始迅速的衰弱,已经出现了亡国的征兆。 当时在位的皇帝是汉灵帝刘宏,他在政治上很有天赋,是汉朝的最后一位实权皇帝。 他采取了诸多措施来稳固皇权、整顿制度,但最终都未能起到什么良性效果,反而加速了汉朝的灭亡。 现在,摆在大汉的只有两条路:等待灭亡,或者挣扎一番再灭亡。 而辽东王刘寒选择的是:带着外族一起灭亡。 公元172年,刘寒奉旨节制边军,他带领着汉朝的军队,踏上了带着异族敌国一起灭亡的征途。 或许此时的他早已明白,汉王朝已经无药可救,与其等死,还不如殊死一搏。 这是一个伟大的选择,靖祖刘安与他的后人们始终都在坚守着最初的信念,为汉人燃尽身体的最后一滴鲜血。 而随同辽东王一同征伐的军队里,还有两个年轻人。 ——汝南袁绍,谯县曹操。 在日后,这两个名字将大放异彩,是东汉末年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 …… 建宁至中平年间,刘寒率领汉军征讨四方,大破乌桓、鲜卑,后远征高句丽,复设大汉四郡。 在这些年里,有一个名为“张角”的道人声名鹊起。 他创立了“太平道”,自称“大贤良师”,最初在魏郡一带传道,广散符水。 据说,他的符水能治百病,百姓们饮下以后疾病痊愈,精神焕发。百姓们将他奉为神明,宣扬他的功绩,让太平道的信徒在极短的时间里便散布天下。 甚至连皇宫之中的宦官、朝堂上的大臣,都有太平道的信徒。 张角将自己的信徒分作三十六方,每方各设渠帅,大方渠帅统辖上万人,小方渠帅也统领数千人,无形中已经组成了一支庞大的义军。 …… 天空阴郁,黑云翻涌。 张角立于陡峭山巅,面容冷峻。他俯视山下,炊烟断绝的村庄像被碾碎的蚁穴,官道上拖行的灾民如蝼蚁般渺小。 “大哥...” 弟弟张宝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想要劝阻,“如果现在收手的话,你还是那个名垂千古的大贤良师,后世人会赞颂你救济苍生的功绩。” “是啊,大哥,收手吧!”另一个弟弟张梁也劝阻道:“四百年大汉屹立不倒,又岂是我们三兄弟能够动摇的?” 张角缓缓转过身来,他用深邃的眼眸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 他的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动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 “名垂千古?” 张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深渊中传来,“你们以为,贫道在乎这些虚名吗?”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山下那片人间炼狱——饿殍堆积如山,易子而食的惨状比比皆是。 麻木的灾民拖着残躯,一步步走向死亡。 “看看他们!” 张角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豪强盘剥、朝廷漠视,他们早已被逼入绝境!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可曾看过他们一眼?!” 张宝和张梁沉默不语。 “四百年大汉?”张角冷笑一声,“皇帝统治天下太久,忘记了他是踩着万民的脊梁登上的皇位!”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贫道不在乎所谓的功绩,更不在乎那些虚名!” 张角抬头望向天际,黑云翻涌,仿佛在回应他的意志,“贫道要让这天下,换一个活法!” 张宝和张梁对视一眼,终于不再劝阻。 “大哥...”张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既如此,我们兄弟三人,便一同救济苍生,用骨血撞塌汉室的国运,纵然粉身碎骨亦不后悔!” 张梁也重重地点头,眼中燃起同样的火焰。 张角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转过身,面向山下那片绝望的土地,缓缓抬起双臂,宽大的道袍在风中狂舞,宛如一面招展的旗帜。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 …… 中平元年二月,张角与兄弟张宝、张梁起义,率领三十六万信徒,头戴黄巾,烧毁官府衙门,劫掠世家豪族的领地。 不到十几天的时间,各州郡先后陷落,黄巾军的势大,已经在全天下燃起了战火。 国都洛阳的群臣闻讯大为惊惧,联名上书汉帝,请辽东王率军前去平叛。 三月末,辽东王刘寒奉旨率三万精兵,讨伐黄巾。 …… 汉军军营之中,刘寒看着属下搜罗来的情报,久久无言。 张角... 他还记得名字,在灾区魏郡的时候,他曾与张角有一面之缘,甚至还送给了对方一袋军粮。 当初他只觉得这个小道士很有风骨,只是未曾想到,对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您在想什么?”营中的两个少年注意到辽东王若有所思,便轻声询问。 这两个少年分别是刘寒的长子刘煦,次子刘进。 “没什么...” 辽东王揉了揉眉心,将想法藏在了自己的心中。 其实...他并不觉得张角错了。 是天下错了... 如果大汉还在明章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又怎么会有人去跟着张角造反作乱呢? 人有病应当服药,可如果天下错了,又该如何医治呢? 治病必先寻其祸根,而天下的祸根,源于大汉朝廷。 可刘寒也有必须去征讨张角的理由。 他作为靖祖的后人,当世的辽东王,维护汉王朝的统治是他的使命,他不可能因一己之念便放弃十几代靖祖后人传承下来的天命。 “王上,兵马已整顿完毕,随时可以率兵出击!” 此时,营中又走进来了两位少年。 这二人,便是袁绍与曹操。 他们这些年追随刘寒南征北战,身上早已没有当年的青涩,唯有常年刀尖舔血留下的果断与冰冷。 “既如此,便发兵吧。” 刘寒在众将的瞩目下缓缓站起身来,辽东王威严肃穆,挥手下令: “传令三军,即刻拔营!” “汉贼张角,聚众作乱,以符水惑众,聚流民为贼,假太平之名,行悖逆之实!” “孤奉诏南下,凡遇国贼,必如秋霜扫叶!望诸君共诛此獠,还太平于真正太平之世!” 第67章 十常侍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黄巾军的作战能力并不出众。 说到底,这些跟随张角造反的义军首领,也只不过是饿极了的难民,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拎起锄头造反。 但也因为大汉活不下去的难民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掀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黄巾之乱。 这些拎着锄头、骨瘦如柴的难民,在面对披坚执锐的边军时,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军队。 刘寒所率领的军队,是大汉最为精锐的军队,常年在边境与异族交锋厮杀,在服从军令时不会有丝毫的质疑。 就算是黄巾军最为精锐的主力部队,靠着劫掠官府装备上了甲胄与兵器,其作战能力也只不过是与普通的正规军不相上下。 但这些所谓的主力,在边军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刘寒率领的军队,摧枯拉朽的便将黄巾军打的节节败退,将张角逼的退守广宗,无力回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从洛阳而来的圣旨却让他觉得很荒唐。 …… 皇宫,西园。 “陛下,大臣们都在反对辽东王继续用兵,说是担心他拥兵自重...”中常侍张让轻声说道。 “哼,一群枉食汉禄的庸人,他们说的话焉能当真?” 汉帝刘宏却不屑说道,“阿父莫要听信他们的谗言,辽东王虽然耿直了一些,但他怎么可能会拥兵自重呢? 靖祖至今已有十六位辽东王,其中不乏有节制天下兵马者,甚至屡次摄政,但他们何时对我大汉产生过异心?” 什么叫口碑? 这就叫口碑! 四百年大汉,十六世辽东王,靖祖曾为摄政王,后来那位女相国刘婉宁甚至两度担任摄政大臣,如果他们想篡位早就篡位了。 但也正因为他们的忠义,铸造了辽东刘氏的天命! 汉帝刘宏再怎么昏聩,他也不会对辽东王产生疑心! “陛下...其实他们所担心的,并非是辽东王会造反。” 中常侍张让叹道,“他们是害怕辽东王平定了黄巾叛乱之后,凭借功劳重返洛阳,再行靖祖之事...” 实际上,这也让张让自己的担忧。 无论是大臣们还是宦官们,都在害怕着辽东王以平黄巾之功,重回洛阳掌权。 众所周知,谁当奸臣,辽东王就杀谁。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辽东王真把洛阳的奸臣杀完了,恐怕上朝的时候也没多少个人了... 宦官与大臣一向不和,大臣们怒骂宦官们祸国殃民,宦官们怒骂大臣们都是狗娘养的,他们都觉得对方才是祸害大汉的奸臣,双方之间有着深仇大恨,恨不得将对方食肉寝皮。 但现在双方却都达成了一致的共识:绝对不能让辽东王回洛阳! 辽东王来了,大汉就太平了,青天就有了,大家也都可以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谁都知道,辽东王是不讲情面的,别管你是王侯将相,亦或者曾立下过汗马勋劳,犯触犯王法者,皆斩之! 汉帝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宦官,道:“阿父...你不会也在害怕辽东王吧?” “啊哈哈,这怎么可能呢...”张让摸了摸脑袋,用袖子擦去额头的大汗,强颜欢笑道,“谁都知道辽东王只杀奸臣,臣又不是奸臣,为何要去害怕辽东王呢?” 对啊,奸臣到底是谁呢,好难猜啊... “是这样吗...”汉帝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心里也清楚,如果真让辽东王掌权,本朝的“十常侍”一个都别想跑,都得死! 至于掌权的那些大臣们,虽然比宦官好一些,但多有不法,结局只怕是也很凄惨。 张让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继而说道:“陛下,其实辽东王如果平定黄巾之乱,对您来说同样值得忌惮啊...” “阿父此话何意?”汉帝刘宏微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张让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辽东王的威名本就如日中天,若是他再平定了黄巾叛军,再将其置于北境便不合适了。 可如果让他回洛阳掌权,难保不会重演靖祖之局啊...” 汉帝冷笑着说道:“阿父,你是想说辽东王功高震主,朕该防着他?” “臣不敢妄言,只是...辽东王虽然忠心耿耿,但若是他来掌权,陛下又该如何自处呢?” 闻言,汉帝刘宏陷入了沉默。 这也是实话... 权力是有限的,倘若辽东王得到了权力,汉帝手中的权力便会流失。 自靖祖以来,王权便一直与皇权不相上下,虽然汉帝刘宏相信辽东王的忠义,但他却不想自己身边出现一个能压制自己的人。 更何况,他与辽东王的理念也不相同。 辽东王在乎的是天下苍生,而汉帝在乎的是皇权独断。 当理念不同的时候,势必会产生矛盾。 辽东王固然不会忤逆汉帝,但也会带来很多的麻烦,让汉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 “陛下...”张让窥见天子神色,趁热打铁道:“不如趁辽东王尚未攻破黄巾,下旨从他的身边撤走精锐,让其知难而退,这样一来大家便都体面了...” “你的意思是,要让朕坐视黄巾作乱吗?”汉帝面如冷霜的问道,“孰轻孰重,你觉得朕分不清?” 张让冷汗涔涔,伏地不敢应答。 汉帝挥袖,语气森然:“辽东王之事,朕自有决断。若再让朕听见你离间君臣……你知道后果。” “滚!” 张让赶忙仓皇退下,汉帝刘宏则独坐西园,望向北方阴沉的天际。 他坐在龙椅上,手指轻敲扶手,若有所思。 实际上,张让说的话最终还是被他放在了心里,也让他生出了担忧。 “来人!” “取圣旨来!” …… 广宗城外,汉军营中。 看着面前的圣旨,辽东王刘寒沉默了许久。 他的长子刘煦赶忙询问:“王上,这圣旨怎么了?” “...陛下,下旨要调走军队,只让我留下八千人马。”刘寒低声说道。 “?” 刘煦愣了一下,试探的问道,“莫非是洛阳出事了吗?” 眼看着他们就要攻下广宗击败黄巾了,汉帝却在这时候要调走大部分的军队,除非洛阳发生了叛乱,急需军队亲王,否则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要退兵了。 然而刘寒却摇了摇头,道:“洛阳没出事,陛下只是单纯的想让我退兵。” 第68章 死战广宗!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论谁都没有想到,汉帝会在此时忽然下达撤兵的旨意。 刘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力,他拼尽全力的想要去挽回汉室的江山社稷,然而他所付出的心血,在他人看来却如同一个笑话。 “父亲,这圣旨当真如此吗?”刘煦还有些不敢相信。 黄巾之乱已经威胁了汉室的命脉,九州四海皆因其而动摇。张角所为,恰如当年秦末之际的陈胜、吴广,一人暴起则天下动乱。 联九州之黎庶,憾一家之王庭! 张角所带来的威胁远远不仅是数十万的黄巾义军,他更是点燃了天下百姓心中的怒火,以万民之力推翻汉室! 在陈胜与吴广之前,没人想过平民百姓也能取秦皇而代之。 在张角之前,也没人想过四百年的大汉终有灭亡的一天。 眼下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却有人妄图倒行逆施。眼看着刘寒便要剿灭黄巾,汉帝却忽然下了一道这样莫名其妙的旨意,要从他的身边调走军队,明摆着是在逼他退兵。 “汉室昏聩!” 袁绍怒斥道,“二百年前,慕白公一心为汉,然汉帝却受王莽着蛊惑,将慕白公调至北境,最终引发了莽贼篡汉之祸。 如今此等祸事竟要重现,岂不是奸逆作乱,存心要亡我大汉!” 他所说的慕白公,便是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 自古以来,汉人便崇尚忠义之士,而刘慕白便用自己的性命书写了大汉的悲情。 一人一剑死守未央宫外,拦三千死士,力竭而亡。 现如今,此等悲情却要再度上演。 刘寒长叹了一声,久久无言。 在他的心中,自家的那位汉帝陛下虽然刚愎自用,但在大事面前总是能分清是非对错的,然而对方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感到失望了。 “王上,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营中诸将,此刻全都在用担忧的眼神望向刘寒。 无论他们有多么的愤怒,但最终还是由这位辽东来拍案决定的。 大汉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他们已经对汉帝失望至极了。 边军常年镇守北境,替大汉镇守国门。这是靖祖亲手带出来的军队,他们的意志也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寻常军队的阵亡率达到三成便会溃败逃散,然而大汉边军的阵亡率即使达到七成,却仍然还有人在浴血奋战。 这不仅是因为边军的粮饷富裕、军纪严厉,想要让士卒真正能做到不惧生死,坚定的信念是不可或缺的。 寻常的军队,有的士卒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想要讨口饭吃,有的是因为募兵才被迫投军。而大汉的边军,则是从朝廷的正规军中遴选精锐,并且一直在为其灌输靖祖传承下来的信念。 他们一直在认为,自己是为大汉的荣耀而战! 边军从未背叛过大汉,可现在大汉却背叛了边军。 刘寒缓缓开口下令:“袁绍、曹操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各自领兵两万,撤兵洛阳,听候陛下旨意再作其他调动。其余诸将皆可自行告退,孤绝不追究。 欲死者,可随孤攻打广宗!” 闻言,众将愣在了原地,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刘寒。 这一道命令,无疑是在辽东王在告诉这些将领,他即使战死也绝不会后退了。 五万边军撤去四万,只余一万人。而广宗城中,仍有数万黄巾主力在据城死守奋力反抗,若想只凭借一万兵马攻打广宗,实为求死之道。 包括汉帝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辽东王会知难而退。 可他已经不想退了,他宁愿葬身于此,也不愿做一个怯战的懦夫! 曹操忽然单膝下跪在营中,毅然说道:“末将愿随王上死战!” 紧接着,袁绍便也作出了同样的动作:“末将亦是如此!” 他们愿意追随辽东王一同战死,绝不苟活! 然而辽东王刘寒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几年前,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前往北境。这些年来,你们的忠勇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也相信有朝一日汝等定能大展宏图,不应该与我一同葬身于此。” “你们走吧,这里不是你们的归宿。” 他早已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但他却不想袁绍与曹操这两个年轻人与自己一同葬身于此。 辽东王可以死在这里,但大汉的香火将会绵延万世! …… 广宗城中,黄巾守军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汉军的部署。 “报!汉军忽然有大批人马大举撤离,留下来的军队不过万人!” 听到斥候的禀报,地公将军张宝紧皱眉头:“汉军这是在故弄什么玄虚,怎么忽然开始撤兵了?” “若是撤兵,为何偏偏又不全都撤走,偏要留下一支军队?”张梁亦是不解,“辽东王岂不是在戏弄我等?” “不像,以辽东王的作风,他从来不做多余之事,既然会做出调动,必然事出有因。” “汉军真是怪哉,明明我军已经节节败退了,他却忽然撤兵,看不懂啊...” 黄巾军的将领们也都被汉军这奇怪的调动整迷糊了,他们无法判断汉军是在引敌深入,亦或者是另有谋算。 就连张角此刻也猜不透汉军有什么打算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并非是辽东王另有谋划,而是朝廷内部产生了纷争,在逼迫着辽东王退兵。 这段时间以来,刘寒率军猛攻,打的黄巾军节节败退,甚至已经到了退无可守的程度。 而现在汉军的忽然变化,让他们找到了机会来喘气。 然而这喘气的机会并没有持续多久,次日黎明时分,刘寒便率领汉军继续攻城,黄巾军则仓促迎战。 即便边军作战勇猛,可毕竟兵力不如黄巾,且进攻的一方本身便是劣势,即使士卒作战勇猛,最终却依旧效果不佳。 在此之后,便是长达十几天的攻城战。 这场战争无疑是极其残酷的,大汉的边军不畏死亡的攻城,抛下了数不清的尸体,却依旧战意盎然,将自己的鲜血泼洒在了城头之上。 战至最后,双方的损失都极为惨重,甚至连主将都亲自上阵了。 第69章 辽东王刘寒,殉国!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登城,杀!” “杀!” 广宗城下,血雾弥漫。 辽东王刘寒亲执长枪,踏着尸骸率先登城。身后汉军怒吼如雷,迎着箭雨攀附云梯,刀光所至,黄巾士卒接连倒下。 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黄巾军的首领张宝、张梁已经先后阵亡,而汉军同样损失惨重,此时的广宗城下已经遍布尸骸,却还是有无数人在厮杀。 战至最后,刘寒已经遍体鳞伤,却还在浴血奋战,将大汉的旗帜插在了广宗城头。 “为大汉赴死!”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斩杀了一名黄巾士卒,一手握长枪,另一手持汉旗,宛如太阳般耀眼。 登上城头的汉军如同仰望神明一般看向辽东王。 刘寒用汉旗拄地,撑着身子屹立不倒。 这位辽东王已然力竭,但他还不能倒下,如果他倒了,那汉军的士气就垮了。 边军虽然精锐,奈何兵力悬殊,这些将士们伤亡惨重,全靠主将身先士卒在支撑着他们的意志。辽东王就像是一面旗帜,只要他不倒,汉军的士气就不会垮! 然而这位辽东王此刻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身上数不清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力量随着鲜血一同流逝,让他已经无法继续前进。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却还在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大汉军旗,硬撑着不让自己残破的身躯倒下。 直到最后一刻,他依旧屹立在广宗城上,无人敢去撼动他的尸体! “靖祖啊,您的后人没有给您丢人...” 建宁五年,第十六世辽东王刘寒战死于广宗。 他的长子刘煦临时担任主将,率军继续攻城。 不久之后,刘煦战死,其弟刘进继续率军作战。 刘进战死之后,辽东王的侄子刘濂接替职务,后战死... 辽东刘氏在洛阳的嫡系,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但他们却从未因此而感到后悔。 靖祖与他的后人,将会永远守护大汉,直到流尽最后的鲜血! 靖祖之后,宁死不退! …… 《古代经典战役分析》:广宗之战,是东汉末年爆发的一场朝廷军与农民军的重大战役,会战兵力是一万对七万。 战争最初的时候,第十六世辽东王刘寒率领五万边军讨伐黄巾,虽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凭借着精良的装备与优秀的纪律性,一度在战争中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当汉灵帝下旨调走五分之四的军队之后,汉军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甚至陷入到了绝境之中。 如果从军事上来讲,辽东王刘寒作为当时最杰出的军事家之一,他应该选择退兵来减少没必要的损失。 但凡事不能只看利害,对于刘寒来说他已经退无可退了,他知道眼下的这场战争决定着汉朝的命运,一旦他退了,那大汉便必将坠入深渊。 一万对七万,且自身还是攻城的劣势方,从任何角度上来讲着都是一场取胜希望渺茫的战争。 然而,刘寒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殊死一搏。 他战死之后,他的儿子们临时接替了他的职务,继续攻城。而当他的儿子们全都战死之后,便由其他辽东刘氏的族人们继续作战。 在这场血腥的战争中,汉军用惊人的意志力血战到了最后一刻。黄巾军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奈何在汉军不要命的进攻下还是表现出了颓势,最终落败。 朝廷取得了对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击败了黄巾军,斩杀了掀起这场黄巾之乱的张角。 然而取胜的代价是惨痛的,辽东王战死,上万悍不畏死的边军几乎全军覆没,而洛阳的辽东嫡系同样死伤殆尽。 广宗战场上,只剩悲情。 靖祖之后,满门忠烈! …… 广宗城内,张角身上的道袍已经浸泡成了鲜红的颜色,他躺在血泊之中气息微弱,已经无力再做挣扎。 在他的身侧,有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拖着长剑,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张角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男孩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我叫刘倦,靖祖后人,第十二世辽东王刘少淮的玄孙。 你也可以叫我...辽东王!” 辽东刘氏十岁以上的男丁,几乎都会前往军中历练。而广宗一战,辽东刘氏在洛阳的嫡系血脉几乎死绝。 这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他的亲人全都死在了之前的血战之中。 虽然尚未正式册封,但他已经临时担任起了辽东王的身份。 靖祖嫡系,已经没有比他更年长的人了。 “辽东王吗...” 张角轻声一笑,他儿时也听说过辽东王的威名,跟父母在家中供奉靖祖的神牌,他也曾以为辽东王是大汉的救世主。 但后来他对大汉产生了怀疑,这么一个腐朽的帝国,怎么配得上让辽东王去守护,又怎么配得上天下苍生去俯首跪拜! 所以,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拯救天下苍生! 他将豆子撒在地上,便得到了无数民众的信奉,得到了无数百姓的追随! 他虽然失败了,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信念! “大汉...当...亡!” …… 建宁五年,广宗之战结束,黄巾军战败,张角被杀。 当战报传回洛阳时,国都大震。 他们本想通过调走军队的方式,让辽东王知难而退,但谁也没想到,刘寒竟然会死战不退! 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刘寒真的打赢了这一仗! 然而结果却是惨痛的,辽东王战死,参战的靖祖后人只剩下了一个十岁的幼童。 这是第二位战死的辽东王,上一位是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在王莽篡汉之际殉国。 汉帝刘宏闻讯之后沉默了许久,他从未想过害死辽东王,但结局偏偏如此。 若非他听信了张让的谗言,调走了大量的军队,辽东王本可以轻松的攻下广宗,而不至于落得死战殉国的下场。 辽东王一直都是汉室的擎天之柱,而现在,撑起大汉国运的巨柱坍塌了。 汉帝刘宏做了一件历代大汉皇帝想都不敢想的事,他把辽东王害死了。 哪怕是当年那位害的大汉亡国的昏君刘骜,对辽东王厌恶至极,他都只敢把对方调到北境,眼不见心不烦,却从未想过要害死辽东王。 第70章 辽东,靖祖旁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汉帝刘宏简直不敢去想,害死了辽东王的自己,死后该怎么去面对祖宗们。 高祖刘邦怕是要拿鞭子把他再抽一次吧... 然后登场的是文帝、景帝、武帝...世祖光武帝、明帝、章帝、和帝... 大汉的历代皇帝,都会气的要把刘宏食肉寝皮! 或许是出于愧疚的心理,汉帝刘宏大肆封赏了辽东王的旧部。 第十二世辽东王刘少淮的玄孙刘倦,承袭王位为第十七世辽东王,加为太师、大司马大将军,录尚书事,节制天下兵马。 辽东王旧部当中,袁绍受封邟乡侯,擢升为廷尉。 曹操受封武平侯,擢升为光禄勋。 基本上只要是追随过辽东王刘寒的将领,都得到了汉帝的封赏。 然而,最为重要的刘倦却只接受了辽东王的王位,以年幼为由,拒不接受担任任何职务。 …… 洛阳城外,北风萧瑟,一辆马车即将离开。 袁绍站在车前,看向十岁的辽东王刘倦眼神复杂:“王上,真的要离开洛阳吗?” 作为辽东王旧部,他在广宗之战前便被调走,因此躲过了那场血战。 得知了辽东王死战殉国的消息后,袁绍的内心是极其悲伤的。 本来他想要接着追随下一代辽东王刘倦,却没想到对方已经无意留在洛阳,已经准备好启程离开国都了。 辽东王刘倦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我即便留在洛阳,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想去一趟辽东,去看一看那里的靖祖后人。” 虽然靖祖在洛阳的血脉已经死绝,但是远在辽东的一个乡村里,却还居住着另一支靖祖的旁系血脉。 辽东的旁系血脉一直与洛阳嫡系保持着联系,他们的血脉更加庞大,只不过一直遵循祖训,除非大汉亡国之际,否则绝不出山。 袁绍叹息了一声,又看向了另一个的男人:“阿瞒,你也要离开洛阳吗?” 曹操站在年仅十岁的辽东王身侧,拱手道:“抱歉了,袁兄,我只想跟在王上的左右。如今既然王上要走,我也不会留在洛阳了。” “可是...陛下刚刚册封你为光禄勋,位列九卿之一啊...” “区区九卿罢了。”曹操淡然道,“我已辞去职务,将官印送还陛下了。” 袁绍此刻也明白,自己这位同袍战友是去意已决。 他与曹操一同追随先代辽东王征战,二人自少时起便是好友,后来又成了战友,同时封侯,坐享高官厚禄。 但此时,二人却要分道扬镳了。 在袁绍不舍的目光中,辽东王刘倦踏上了马车,而曹操则当起了马夫。 长烟滚滚,袁绍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心里空落落的。 他总觉得自己这一次选择留在洛阳,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 皇宫之中,汉帝刘宏站在高台上往北望去,眼神忧郁。 他低声问道:“辽东王已经离京了吗?” “启禀陛下,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出发了。”张让站在汉帝的身后,恭敬的说道。 汉帝刘宏忽然感觉深深的无力感袭来,疲倦的问道:“阿父,朕是不是愧对辽东王了吗?” “先代辽东王殉国广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陛下没有愧对过任何人。”张让低着头说道,“陛下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执迷不悟罢了。” 先代辽东王刘寒被害死,张让居功甚伟。 如果汉帝没有听信他的建议,也不至于让广宗之战那么惨烈,导致靖祖嫡系几乎全部战死。 如果汉帝后悔了,那么第一个要处死的便是张让。 所以张让只能继续蛊惑汉帝,祈祷对方不会生出愧疚的情绪。 “唉...” 汉帝叹息了一声,眼神复杂,“既然辽东王愿意走,那便任由他离去吧。”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对辽东王发号施令了。 辽东王也不会原谅他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靖祖嫡系被汉帝害的死伤殆尽。 上万的大汉边军战死广宗,这都是历代辽东王耗费数百年的培养出来的精锐,每一个边军士卒的死去都会让辽东王觉得心疼。 这才是大汉真正的底蕴,辽东王率领边军横扫诸国,让大汉军旗屹立不倒! 这上万的边军儿郎,本来可以继续去守护大汉的。可现在他们全都死了,与辽东王一同血洒疆场。 …… 数月之后,辽东一乡村之中。 从洛阳远道而来的马车停靠在了村口,曹操从车头跃了下来,对着车厢躬身行礼:“王上,我们到了。” “辛苦阿瞒叔了。”车厢的帘子被掀开,男孩走下了马车,点了点头:“如果先祖们的记载没错的话,辽东的靖祖后人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 曹操却疑惑的问道:“王上,靖祖的血脉何其尊贵,真的会居住在这么普通的乡村里吗?” “我的先祖第十世辽东王刘九思,便是从这座乡村里走来的。” 年幼的辽东王平静的说道,“天下大乱时,世祖光武皇帝远赴辽东找到了这里,效仿周武王与太公望之事,请靖祖后人出山,最终完成了再造大汉的伟业。” 这支旁系的后人们隐居在此,甘愿当一辈子的农夫,从二百年前王莽篡汉之际,便隐居在这座看似普通的乡村里。 两百年的坚守,让人难以想象这里的人拥有着何等恐怖的毅力。 若非洛阳的靖祖嫡系一直与辽东旁系保持着联系,辽东王刘倦也很难找到这里。 “不愧是靖祖的后人,此等执着让人望尘莫及。”曹操感慨的说道。 第十世辽东王刘九思从这座乡村走出,与光武帝一同再造大汉。 可现在大汉再一次陷入到了灭亡的危机之中,谁都不知道,靖祖的后人能否做到三造大汉的伟业。 “阿瞒叔,我们进去吧。” 刘倦走在了前面,而曹操则充当侍卫紧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一同走进了村落之中。 天下大乱战火四起,这座村子却宛如与世隔绝般安宁。 年轻的汉子们赤着上身在田地里耕作,老槐树下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捧着书本讲解,几个孩童则围坐在老者身旁,托着腮帮子听得入神。 当刘倦与曹操走进村落时,村民们的目光便全都落在了这两个外乡人身上。 第71章 三造大汉!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第十七世辽东王刘倦,见过各位叔伯。” 男孩微微拱手,对一众村民行礼。 辽东王的名号威震天下,匈奴闻之肝胆欲碎,汉民闻之敬如神明,然而这村落里的众人听之却面不改色。 “你便是当世的辽东王?” 一众村民当中,走出来了一位白发老者,他身着布衣,手持木杖,目光如炬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正是。”刘倦不卑不亢,稚嫩的面容上透着一丝沉稳。 白发老者微微皱眉,问道:“可有佐证?” 刘倦看向了曹操,而对方则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块被锦布包裹的物件。 锦布被拆开以后,里面所裹之物赫然是一枚金印。 白发老人在看到那枚金印后面色微变:“辽东王玺?” 辽东王玺,乃是高祖所赐,由历代的辽东王执掌,传承至今已十余世。 论尊贵,王玺虽不如那块由皇帝执掌的传国玉玺。但执掌辽东王玺的人,往往能决定该由谁来执掌传国玉玺。 “有王玺在,老夫便也能相信阁下是货真价实的辽东王了。” 白发老者微微颔首,又带着疑惑的询问道,“只是不知,辽东王不在洛阳辅佐汉帝,为何要来此寻找我等,莫非汉室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吗?” 他们这支靖祖的旁系血脉久居辽东,很少与外界接触,只是跟洛阳的嫡系血脉每隔两三年会有信件往来。 而他们也一直遵循着祖训,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出山。 “唉...此事一言难尽。” 刘倦叹息了一声,道,“不知这一代我族在辽东的分支族长是谁,我能否与其相谈一番?” 白发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请随我来。” 刘倦与曹操跟随白发老者穿过村落,沿途的村民虽仍沉默不语,但目光中已隐隐透出几分审视。 虽然他们只是旁系,但他们并未因为刘倦是嫡系的辽东王而感到自卑。 靖祖的后人不分尊卑,谁对汉室的功绩更大,谁便会得到其他后人的尊重。 若是对汉室无功,即便贵为辽东王,也难以得到其他靖祖后人的认可。 …… 村中央是一座古朴的祠堂,檐下悬着一块斑驳的木匾,上书“祖庙”二字。 白发老者推门而入,屋内烛火摇曳,供奉着历代辽东王的牌位,最上方的便是“靖祖烈皇帝之神位”。 在靖祖的神位前面,正有一位身着布衣的年轻人整理香火。 “族长,当代的辽东王来了。”白发老者恭敬的说道。 年轻人转过身来,他虽身着素衣,却天然有着一丝贵气,眉目如剑,鼻梁高挺,一双凤眼深邃如寒潭,不怒自威。 他审视着随白发老者一同而来的刘倦,皱眉问道:“这一代的辽东王不是刘寒吗,怎会如此年幼?” 刘倦微微拱手,道:“广宗之战,为讨伐黄巾叛军,第十六世辽东王刘寒死战殉国,洛阳的靖祖后人嫡系也尽数死绝。我是第十七世辽东王,刘倦。” “原来是这样吗...” 年轻族长叹息了一声,眼神中略显哀伤,“蒙叔,请为第十六世辽东王也准备一块神牌,供奉在这祖庙之中吧。”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我这边去准备。” 年轻人沉默片刻,目光重新落在刘倦身上。 他们二人分别是靖祖旁系与嫡系血脉的传人,都是从本系血脉当中脱颖而出之人,此刻在正面相对,无形中便形成了锋芒相对的碰撞。 祖庙中安静了许久,曹操总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感觉浑身不适,便对刘倦说道:“王上,臣先去外面候着了,您有事尽可吩咐在下。” 刘倦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曹操自行离去。 当曹操走后,祖庙中便只剩下了刘倦与那年轻族长二人。 最终还是年轻族长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缓缓说道:“在下是辽东旁系当代的族长,刘玉。你我都是靖祖的后人,我年龄应该比你大些,你称呼我为兄长即可。” 刘倦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刘玉:“兄长。” 而刘玉则依旧眼神淡然:“你来此,可是欲与我共论天下大势?” “朝堂上官宦争权夺利,朝堂外天灾连绵不绝,我大汉自光武中兴以来,二百年中从未像现在这般衰弱。” 辽东王刘倦叹道,“若是再不寻找破局之法,大汉恐怕真的要亡国了...” 刘玉淡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何不坐视其灭亡?” “嗯?” 辽东王的面色冷了下来,“汝此言何意?你我皆是靖祖的后人,匡扶汉室是流淌在我们血脉中的使命。凡靖祖之后,虽死不敢亡匡汉之责!” 面对辽东王的锋芒,刘玉却表现的依旧平静。 他淡淡的说道:“我从未忘记血脉里匡扶汉室的使命,但我认为,匡扶不如复汉。” “我久隐于辽东,不如你那般了解如今的天下大势,但我只从你的言语中便可得知,如今的大汉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远赴辽东寻求靖祖旁系的帮助。” “大汉就像是一株参天的大树,在他繁荣昌盛之际,就算是有些疾病,也可以将蛀虫揪出来,达到治疗的目的。” “可如今这株大树已经腐朽至极,枝叶枯萎,甚至连根脉都已经断绝。就算把那些爬在树身上吸吮养分的蛀虫全部揪出,大汉也注定会走向灭亡。” “时也、运也、命也,大汉将亡,此乃天命,想凭一己之力扭转大局,实乃痴人说梦。” “若要拯救大汉,唯一的正确选择便是效仿当年光武中兴之事,重造大汉!” 闻言,辽东王刘倦久久无言。 他用深邃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年轻族兄,对方的这番言语也让他明白,二人的信念虽然一致,但理念却是不同的。 作为靖祖的后人,他们的信念都是匡扶汉室。 但辽东王刘倦的理念是,辅佐汉帝整治朝堂,效仿当年的靖祖,替大汉扫除恶疾,复兴汉室。 而旁系族长刘玉的理念是,任由现在的大汉灭亡,然后再重新拥立一位汉室宗亲,重建大汉! 他所求,乃是三造大汉! 第72章 末将曹操,愿为辽东刘氏世代赴汤蹈火!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重建大汉,辽东刘氏这群靖祖后人可太有经验了。 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干过,而且还成功了。 王莽篡位,大汉覆灭。出自辽东刘氏的刘九思拥立了汉室宗亲、景帝后人刘秀,也就是后来的那位世祖光武帝,二人一同再造大汉,为汉室续国祚二百年! 如今又是一个二百年过去,大汉再一次走到了亡国的边缘。 在辽东刘氏的旁系族长刘玉看来,如今的大汉已经无药可救,就算能续命一时,最终也会走向灭亡。 与其想着给大汉续命,还不如坐等现在的大汉灭亡,再效仿当年光武中兴之事,拥立一位汉室宗亲,重新缔造一个新的大汉帝国! 这种想法未尝不可行,而且他们还拥有成功的经验。 但辽东王刘倦却并不认可这个想法,比起三造大汉,他更想让现在的汉室延续下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刘倦微微拱手,冷淡的说道,“既然理念不同,那我们便各自行事,看看最后谁能成功。” 说罢,他拂袖离去。 站在门外等候的曹操看到王上出来,赶忙走上前去。 “阿瞒叔,我们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刘倦沉声说道,“这里的族人,与我理念不合,注定不能一同共成大事。” “那我们现在该去往何处?”曹操问道。 刘倦思忖片刻,缓缓说道:“谯县!” “谯县?”曹操愣了一下,“那里不是臣的故乡吗?” “所以才要去谯县。” 刘倦看向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阿瞒叔是谯县人,当地人也都与你关系交好。如今汉室倾颓,我们需要招募人手,组建一支真正忠于汉室的军队!” 手上无兵,怎谋国事? 本来辽东王手上是有一支军队的,便是大汉的边军。可在广宗之战时,汉帝忽然降旨调走了大部分的边军。 可在得知先代辽东王刘寒的死讯后,被调走的边军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天都塌了,险些在国都洛阳掀起一场暴乱。 他们都认为是汉帝害死了王上,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他们甚至准备掀起一场叛乱,替王上报仇! 幸好当时在场的还有曹操与袁绍,他们急忙出面安抚军心,宣称叛乱不仅不能为王上复仇,反而会害了辽东王。 十六世辽东王,皆忠于大汉,从未有过叛乱谋逆,倘若边军因辽东王而发动暴乱,最终只会玷污辽东王的名声。 一众将士思索再三,觉得言之有理,这才作罢。 事后汉帝惶恐不安,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辽东王,生怕边军再次发动一场叛乱。 倘若边军真的叛乱,洛阳还真没人能挡得住他们。 这是大汉最精锐的军队,也是汉室能称霸寰宇二百年的底蕴所在。如果他们叛乱,皇城的禁军在他们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顷刻间便会被冲碎。 等到刘倦赶回洛阳为时已晚,边军将领几乎全部被汉帝所杀,唯有袁绍、曹操等曾阻止叛乱的人幸存。 四万边军全部都被遣散,汉帝亲手折断了这把大汉最锋利的剑。 这也让刘倦感到了深深的绝望,边军是复兴大汉的底蕴,为了铸造出这支所向披靡的军队,辽东刘氏用了两百年的时间。 可汉帝遣散这支军队,却只用了一道圣旨。 而现在,刘倦需要重新组建一支军队,一支能听从他号令的军队,在未来平定乱世! “阿瞒叔,你与袁绍叔是我父亲麾下最出色的两个旧部。”刘倦轻声问道,“你觉得,你与袁绍叔相比,谁更出色?” 曹操想了想,道:“汝南袁氏,权势显赫,而本初兄自己也在同龄人当中极为出众,颇有胆识与谋略。论出身、论能力,本初兄都胜我远矣。” 如今的袁绍已经成为了本朝的新贵,他曾跟随先代辽东王戎马四方,是存世不多的辽东王旧部之一,受封侯爵、加为九卿,成功跻身成为了朝中的重臣。 同样是辽东王的旧部,曹操与袁绍一同追随先代辽东王,却甘于辞去九卿之位,跟随在刘倦的左右,也因此而名声不显。 刘倦轻笑着说道:“在我看来,阿瞒叔胜过袁绍叔远矣!” 曹操大为不解:“王上,何出此言?” 在如今这个时候,袁绍就如同冉冉升起的皓月,光芒璀璨;而曹操则如同若隐若现的微星,黯然无光,二人相差甚远。 世人皆以为如此,为何王上会觉得他曹操更胜过袁绍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拒绝九卿之位的,阿瞒叔,我一直都觉得你的才华不会让你止步于此。” 刘倦上前一步,握住了曹操的手,轻声道,“我虽有心匡扶汉室,奈何年仅十岁无力服众。道长且远,此路能并肩同行者,唯有阿瞒叔一人。 我知道你一直将我视作主公,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从未将你当做下属。我们拥有着共同的信念,是将会在未来一同作战的好友。 君可愿,与我一同救济天下苍生,救国于危难之间?” 被刘倦这么紧紧的握住手,曹操表现的有些慌乱。 他从未想过,王上竟然会如此看重自己! 对方的言语情深意切,已经把曹操迷得手足无措了。 以前他读兵书的时候,总是会看到“美人计”这么一道计谋,只是他觉得自己一定不会为美人计所诱惑。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美人计的看法还是太浅了。 年幼的辽东王紧握着他的手,将他视作国家栋梁,并且还目光深切的邀请他一同共赴国难,匡扶汉室! 谁能挡住这种诱惑啊! 曹操俯身欲跪:“臣愿追随王上,抚平乱世救济天下,兴我大汉!” 刘倦却扶住了曹操,阻止了对方下跪的动作:“阿瞒叔,我已说过,你我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从今往后,你我不必再有尊卑之分,我依旧叫你阿瞒,你叫我阿倦便是。” 曹操:(/゚Д゚)/??? 这一刻,他体验到了什么叫沦陷的感觉。 末将曹操,愿为辽东刘氏世代赴汤蹈火! 第73章 汉帝刘宏之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祖庙之中,年轻的族长刘玉看着靖祖神位不语。 “靖祖啊...” “若您在天有灵,请指引后世儿孙走上一条明路吧。” 四百年大汉,如今已经走上到了灭亡的边缘,靖祖的后人们虽然意见不合,但他们都在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大汉。 辽东王刘倦如此,靖祖旁系的族长刘玉亦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白发老者捧着一块木制的神牌走了过来:“族长,第十六世辽东王的神位已经制作好了。” 刘玉微微颔首:“把这位辽东王的神位,放在第九世辽东王的旁边吧。” 祖庙里供奉着历代辽东王的神位,不过与一般按照辈分的排列顺序不同,辽东刘氏的祖庙是按照功绩的排位。 刘玉看向祖宗里供奉的神位,排在首位的毋庸置疑是靖祖刘安,这是第一代辽东王,曾奉天靖难讨伐诸吕、平定叛乱诛杀七王、北伐匈奴封狼居胥,受高祖之封抵御东胡,先后拥护了文帝、景帝、武帝三位大汉明君。 功过尧舜,耀如天日! 神位中仅此于靖祖的,则是第十世辽东王刘九思。 王莽篡汉之际,刘九思携王玺辅佐世祖光武帝刘秀,再造大汉,重振汉室荣光! 在历代辽东王当中,他的功绩最为接近靖祖,是四百年来最为杰出的靖祖后人! 在刘九思的神位后面,还有辅佐武帝数十年的第二代辽东王刘潜、阻止了巫蛊之祸的第三代辽东王刘厌、开创了明章之世伊始的第十一世辽东王刘知年、唯一一位不是辽东王却被供奉在祖庙中的女相国刘婉宁... 除了这十六座靖祖后人的神位,祖庙里还供奉着陪祀的牌位,这些人都是跟随靖祖后人曾立下汗马勋劳的功臣。 飞将军李广、冠军侯霍去病、名相霍光、定远侯班超…… 辽东刘氏,天骄辈出! 而现在,白发老者亲手将第十六世辽东王的神位放了上去,摆在了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的旁边。 这个排位并不靠前,甚至说已经排在了末尾的位置。 刘玉轻声问道:“蒙叔,你说把第十六世辽东王的位置,放在第九世辽东王的旁边,合适吗?” 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的位置之所以会排在末尾,是因为大汉曾在他在位时灭亡。 这并非是刘慕白的过错,昏君重用王莽,反而疏远辽东王,将其远调到了北境,无法干预国都之事。 而刘慕白最后一人一剑死守未央宫,也展现了辽东王的气魄与胆识。 白发老者平静的说道:“我们辽东刘氏的祖庙,排名前后不论辈分,只论功绩。” “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虽然英勇大义,但他确实没能阻止大汉的消亡,如果让他来排名,他自己甚至都不敢把自己的神位放进祖庙当中。他愧对靖祖,没能守住大汉的江山。” “这第十六世辽东王死战殉国,若只看他平定黄巾之乱的功绩,就算放在祖庙的前三位也不为过。” “但我们却还要去想一下,为何黄巾之乱会爆发呢?为何他又被逼到了死战殉国的地步呢?” “辽东王素来忠君,世人皆以为如此,但这真的对吗?靖祖真的希望他的后人只忠于汉帝吗?” “并非如此。” “靖祖所望,乃是天下太平,万民安乐。” “我们要拥护的从来都不是汉帝,而是汉民。” “至于谁当皇帝,这真的重要吗?世祖光武帝虽为景帝玄孙、长沙定王之后,但毕竟血脉稀薄,只能勉强算是汉室宗亲。” “第九世辽东王拥立光武为帝,因此居功甚伟。但他真正的功绩并非是拥立光武,而是再造大汉,让百姓们重新富足安乐!” “只要百姓安乐,能穿好衣、吃饱饭,不受外族入侵之祸乱,汉帝是谁便已经不重要了。” 听完白发老者这席话,年轻族长刘玉眼神愈发坚定。 他的选择是对的。 只要天下能够太平,无论汉帝是谁都可以。 现在的大汉已经腐朽不堪,成为了祸害百姓的源头,这样的大汉,本就应该灭亡! “蒙叔,我要离开村子了。”刘玉平静的说道,“族中之事,以后就全都仰仗您了。” “族长,何故如此?” “汉室将亡,我也该去寻找一位有资格继承大汉天命的人了。” 刘玉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到遥远的未来,“只要这个人是刘氏皇族的后裔,能重振汉室荣光让天下太平,即便他出身寒微,哪怕是织席贩履之辈,也值得让我去辅佐他!” 中平元年末,辽东王刘倦与曹操一同前往了谯县,广纳豪杰、散尽财富去组建一支能拯救大汉的军队。 同年,一个叫刘玉的年轻人走出了辽东,周游大汉各地,寻找有资格继承大汉天命的人。 …… 第十六世辽东王死后,边军被遣散,大汉已经失去了称霸天下的底蕴。 各地盗贼四起,聚众作乱,汉室无力镇压叛逆,便只能放权于各郡,允许地方自主募兵,设立州牧。 如此一来,眼下短暂的危机暂时平息,但却导致了皇权衰弱,更大的危机已经开始浮出水面。 中平元年末,凉州爆发叛乱,进犯三辅。朝廷在平定凉州叛乱的战役中,有一位名为“董卓”的将军立下大功,受封斄乡侯,后来又加为并州牧,从此开始执掌兵权。 中平六年四月,汉帝刘宏病重,崩于南宫嘉德殿,年三十三岁。 汉帝临终前有意传位于皇子刘协,但外戚何进却拥立了年仅十七岁的皇子刘辩为帝。 新帝刘辩即位之后,拜何进为大将军,朝臣们因为该给皇帝上什么尊号陷入了争议当中。 有的人认为,应该给先帝上尊号为“孝灵”。 大汉以孝为先,认为孝悌为仁之本,故而自惠帝开始,每一位皇帝的谥号当中都会带有一个“孝”字。 在“孝”之后的那个字,才是汉帝真正的谥号,由其生前的功绩来决定谥号该怎么取字。 可先帝刘宏的实在没有什么功绩可言,他在位期间虽然干了不少的事,但却没一件事有好的结果,害的洛阳嫡系死伤殆尽,甚至还史无前例的害死了一位辽东王。 第74章 董卓入京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先帝刘宏这个正儿八经的昏君,他的谥号毫无疑问会是个恶谥。 但恶谥也有很多个,到底该选择哪个,朝臣们也因此而犯了难。 有人认为改为其上谥号“孝灵”,源于“乱而不陨为灵”,也就是在位期间胡作非为,但也不至于让国家因此而灭亡。 “灵”确实是恶谥,但明显配不上刘宏。 害死了辽东王、害死了靖祖嫡系血脉,这也叫“乱而不陨”吗? 只不过朝臣们毕竟是大汉的臣子,还是要给汉帝留一些体面的,就算是上谥号,也要收敛一些。 但另一群大臣们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们不认为先帝还有什么体面可言,应该上尊号为“炀”才对! 好内远礼,逆天虐民曰炀。 这是最典型的恶谥,甚至很难找出来几个比“炀”更恶的谥号了,以此来表现先帝刘宏生前的穷奢极恶。 朝臣们为了先帝的谥号争论不休,而大将军何进则出面阻止了争吵的双方。 他提出了比较委婉的意见,让双方各退一步。 至于这个退法,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大将军何进的提议是,既然大臣们为了谥号该定为“灵”还是定为“炀”而争执,反正皇帝的谥号是有两个字的,何不妨把这两个字都用上呢? 于是,大将军何进便直接做出了决定,取走了“孝”字,定先帝刘宏的谥号为“灵炀皇帝”。 先帝刘宏若是知道自己的谥号被定为“灵炀”,怕是气的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不过他估计也没这个机会了,已经死了他此刻应该在九泉之下被历代汉帝群殴。 那个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妙了。 总而言之,先帝谥号的纷争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更大的纷争,才刚刚开始。 新帝即位之后,何太后临朝称制,朝中事务由大将军何进与太傅袁隗把持。 太皇太后董氏失势,但她不甘于此,仍在试图拥立自己养大的皇子刘协。 大将军何进为了巩固何氏一族的显赫,杀了太皇太后,接着便又想把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全都杀尽。 然而宦官从恒帝开始,受皇帝宠信已经几十年,五营百官皆以其马首是瞻,权势牢固。 为了铲除宦党,大将军何进决定招西凉掌兵的董卓入京,命其进驻上林苑,随时待命。 然而宦党并未就此束手就擒,他们提前得知了何进的谋划,为了保命,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把这位大将军骗进宫中杀害。 何进死后,他的旧部大为震怒,不顾一切的杀入了宫中,要诛尽宦党! 在一片混乱当中,宦官带着汉帝刘辩逃出洛阳。 本来在上林苑等待何进命令的董卓,这时候才知道大将军已经死了,他敏锐的嗅到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果断的带兵追杀宦党,夺回了汉帝。 等到董卓带着汉帝回到洛阳时,以汝南袁氏为首的朝臣们前去迎接,并且命其退兵。 朝臣们的意思很明确:“之前让你过来是为了搞定宦党,现在宦党已诛,也就没你的事了,该滚就滚。” 董卓都听懵了,脏活累活他全都干了,现在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朝臣们却只想自己分功,而把他撵走? 他怎么可能答应! 董卓拒不退兵,率兵入城。他又引诱吕布杀害了其义父执金吾丁原,吞并了并州军队,自此将兵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成为了真正独掌大权的权臣。 …… 例行公事的朝会正常举行,而大臣们的神色却显得极为阴郁,而袁绍更是面色铁青。 他们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这种地步。 本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诛杀宦党后便可就此执掌朝政,瓜分功劳。 召董卓入京,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 但谁都没有想到,宦官临死反扑,扑死了主持朝中大事的大将军何进。而董卓则趁机崛起,他不按套路出牌,根本就没有什么底线可言,挟持天子独掌大权。 本来该由朝臣们瓜分的权柄,此刻已经被董卓一人夺走,属于是被人摘桃子了。 “本初,今天的朝会非同寻常啊...” 尚书卢植轻声叹道,“我听闻...董卓有废帝的想法!” 这位尚书大人是本朝的大儒,名扬四海,受天下读书人的敬仰,将其视为楷模,地位极高。 “他敢!”袁绍冷声道,“卢尚书,若董卓有此念头,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能说出这种话,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太傅袁隗便是出自袁氏一族,曾与大将军何进共同执掌天下事。 袁绍更是汝南袁氏年轻一代的领袖,他是第十六世辽东王刘寒的旧部,战功卓著,在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倘若没有董卓,袁绍本应在未来成为大汉朝臣们的领袖,号令天下! 即便如今出了变故,他的权势依旧稳固,在群臣当中威望极高。 袁绍忽然叹息了一声,有些哀伤的说道:“若辽东王还在洛阳,又怎会发生如今这样的祸事?” 不说先代辽东王刘寒,就算是年幼的当代辽东王刘倦还在洛阳,董卓都不敢像现在这般嚣张! 只需辽东王说一句话,董卓便只能屁颠屁颠的退兵。 可偏偏辽东王刘倦已经远离朝堂数年,洛阳才发生了这样的祸事。 “唉...我听闻辽东王如今在谯县练兵,也不知怎么样了。” 卢植长叹道,“先帝遣散边军,自毁大汉气运,实在是让人失望至极,也难怪辽东王会离开洛阳。” 换做谁是辽东王,都不会原谅灵炀帝刘宏犯下的罪过。 黄巾之乱事关大汉国运,先代辽东王本来胜券在握,却硬生生被汉帝给坑死了,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才刚刚繁荣起来的靖祖嫡系,一朝全军覆没。 如果汉帝没有遣散边军,辽东王刘倦也不至于对他那么失望。 这都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先帝刘宏最后落了一个“灵炀”的谥号,可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只能说大将军何进在这件事上干的太漂亮了。 第75章 我剑也未尝不利!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朝臣们走进殿内,依次落座。须臾之后,相国董卓携汉帝刘辩入殿。 在董卓身侧有一壮汉侍卫,目光如炬。 那汉子身高马大,头戴金冠,身披唐猊甲胄,手持方天画戟,傲然群雄,威风凛凛,无人敢与其对视。 此人名为吕布,字奉先,自幼便擅于骑射,勇武过人。原为执金吾丁原之义子,后来被董卓所收买,背刺丁原,又拜董卓为义父,时常护卫其左右。 朝会如往常一般正常举行,然而年幼的汉帝刘辩坐在皇位上,却显得局促不安。 尾声之际,群臣正欲退朝,董卓却忽然开口拦住了众人:“诸位莫急着离开,老夫有一事欲与诸位商议。” 太傅袁隗顿觉心中不安,拱手道:“相国,今日朝事皆已定下,有什么事,还请等到下次朝会再说吧。” 董卓淡淡的说道:“朝会不是还没有结束吗,既然如此,诸位又何必着急离开?” “……” 不等其他人再劝阻,董卓便毫无忌惮的对众人说道:“诸位,今天下动荡,需有能之君坐镇天下,而今陛下怯懦暗弱,无力承担大业。 吾欲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谁有意见?” 此言一出,朝臣大骇。 董卓欲要废长立幼,此举无疑是大不敬。 但此刻的他独揽大权,手中持有军队,又有谁敢去反驳他呢? 大臣们忽然开始无比怀念曾经的那位辽东王。 若是辽东王还在洛阳,岂有今日董卓废长立幼的话语? 人只有在失去过之后,才会发现自己曾经所拥有的是多么宝贵。 十六代辽东王,坐镇大汉天下四百年,固若金汤。即便是二百年前王莽篡汉引发的那场大劫,汉室最起码也是站着死的。 直到那位两度摄政的女相国刘婉宁死后,汉室才开始迅速衰弱。外戚篡权,宦官干政,天下大乱而无人能治理,这一切的缘由都是朝臣们逼走了辽东王。 以至于,现在董卓如此嚣张跋扈,朝臣们却只能沉默。 汉帝刘辩坐在龙椅之上,顿觉心中一片凄凉。 贵为天子,却任由相国废立,朝臣们竟无一人为他发声! 昔年靖祖辅佐文帝、景帝、武帝,即便是七王联手发动叛乱,也顷刻间便被诛杀,当时的汉帝是何等的威风,怎么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汉帝刘辩的心中无比憎恨先帝,若非先帝害死了先代辽东王,何至于引发今日的局面? 然而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神中只剩绝望。 董卓见无人说话,微微颔首:“既然诸位不说话,那事情便这么定下了,则良辰吉日,改易天命!” 殿中空气骤然凝固,朝臣们须发皆颤。 礼崩乐坏! 荒谬至极!!! 就在此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步伐轻扬:“敢问相国,你欲废立皇帝,是为了汉室,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呢?”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辽东王的旧部袁绍。 董卓傲然说道:“我行废立之事,自然是为了汉室能够得以繁荣昌盛!昔年靖祖废少帝而立文帝,自此缔造了文景盛世,为我大汉创立基业。如今我效仿靖祖,行废立,此乃天命!” “你也配跟靖祖相比!” 袁绍怒斥道,“靖祖功过尧舜,得盖日月,逢吕氏乱国之际奉天靖难,平定天下后群臣皆欲以其为帝,而靖祖却从未居功自傲,甘心辅佐孝文皇帝即位。 而尽陛下未有大过,尔却要无故废长立幼,实为篡权谋逆之鼠辈也,又怎敢与靖祖相提并论!” 字字诛心,董卓勃然大怒,从腰间抽出剑来,道:“天下事在我,我欲废帝,谁敢不从!尔视我之剑不利否?” “我剑也未尝不利!”袁绍凌然不惧,抽剑指向董卓。 谁都没有想到,袁绍竟然这么有种。 满朝文武唯唯诺诺,一言不发,唯有他这位辽东王的旧部毫无惧意,甚至剑指董卓! 董卓是真的起杀心了。 他提着剑就要去斩了袁绍,却被自己的谋士李儒给拦了下来。 “相国不可轻举妄动...” 李儒低声提醒道,“袁绍是先代辽东王的旧部,先帝在位时赐他为侯,剑履上殿,威望极高。而且他还是出自汝南袁氏,不可随意杀之。 更何况,袁绍随辽东王征战多年,颇善刀剑,相国又怎能与他互搏呢...” 董卓闻言,怒意稍减,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李儒的话倒是点醒了他,袁绍之所以毫无惧意,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腰杆够硬,更重要的是他的底气够足。 先代辽东王刘寒虽死,但仍有部将散落各地,袁绍在朝中的这些年也没有闲着,他以辽东王旧部之名,收拢人心,影响力极大。 而他背后的汝南袁氏同样够硬,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宛如大山般难以撼动。 最重要的,还是董卓真打不过袁绍... 昔日边军常年与异族交锋,能在先代辽东王帐下混出头来,可见袁绍确实是磨练出来了一身的武艺,这才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董卓虽然也精通武艺,年少时曾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但他的武艺也只能欺负一下普通的盗匪,跟边军出身的袁绍是没法比的。 如果两人真打起来,哪怕袁绍赤手空拳,也能轻易的把董卓脑浆子都打出来! 想到这里,董卓顿时没了继续为难袁绍的想法,强颜笑道:“本初,适才相戏耳,君不必当真。” 袁绍却冷哼一下,道:“我从来没有跟国贼谈话的习惯,恕不奉陪,告辞!” 说罢,他拂袖离去。 眼见着袁绍这么不给面子,吕布再也按耐不住,压着声音对董卓说道:“义父,这袁绍太放肆了,儿实在看不下去。义父您只要说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他抓过来,任由父亲处置!” “吾儿奉先,不可胡来。” 董卓沉着漆黑的眸子望向袁绍的背影,“欲成大业者,从不拘泥于小节。得胜已是定局,何必急功近利?” “任他袁绍如何,天命已定,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第76章 共讨董卓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中平六年,董卓废汉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自此,他在朝中的权势如日中天,而汉帝则如同傀儡,任由其摆布。 初平元年,在谋士李儒的建议下,董卓杀害了何太后,不久之后废帝刘辩亦遭不幸。 这两件事引起了朝臣们的公愤,不少人弹劾董卓,斥责其行悖逆之举,实为国贼。但这些上书弹劾董卓的大臣们,大都惨遭毒手,幸存者无几。 不久之后,借着给太后下葬开启先帝陵墓的机会,董卓派人大肆掠夺灵炀帝陵墓中的陪葬品。 很奇怪的是,这一次朝臣们没有斥责董卓的胡作非为,反而一致的沉默不语。 董卓杀了太后、废帝,被天下人斥责。但他劫掠灵炀帝刘宏的陵墓,明明这更加过分,反而却无人发声了。 真是怪哉... 但天下人不会坐视董卓这般肆意妄为,三月末,袁绍与其弟袁术在山东起兵,召天下英雄,共讨国贼董卓。 得知此讯后,董卓便将国都洛阳里的袁氏族人全都杀害,包括太傅袁隗在内也惨遭毒手。 也正因此举,世家大族多向袁绍靠拢,一时间随其举事者无数。 …… 谯县。 曹操匆匆的回到府上,左顾右盼,最终在树荫下寻到了少年。 “王上,出事了!” 曹操沉声道,“袁绍在山东起事,欲要讨伐董卓,此时一呼百应,此刻已聚集了数十万的军队,无不打着袁氏的旗号在行事!” 少年却并不关心对方所说的大事,语重心长的说道:“阿瞒叔,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阿倦即可。” “这...”曹操有些迟疑,“臣怎敢直言王上名讳?” “阿瞒叔,你我忘年之交,实为莫逆好友,又有何不敢直言名讳的呢?” “...额,好吧。”曹操仿佛是憋了许久,脸色涨红,这才艰难的把话说出口,“阿...阿倦,我们还是谈一下正事吧。” 提起正事,辽东王刘倦的面色却依旧风轻云淡。 “袁绍起兵,天下人跟着他一起反抗董卓,这难道不是预料中事吗?” 曹操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妄加断言,转而试探的询问道:“阿倦,此话何意?”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为世族豪门之领袖。” 刘倦低着眸子说道,“董卓屠戮洛阳的袁氏一族,已经与世族豪门离心离德。他们只能去支持袁绍,否则今日之袁氏,便是他们来日的结局。” “如今袁绍兄弟得到了世家大族们的支持,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会得到大半个北方的拥护。” “只是不知,到了那个时候,袁绍是否还能坚守初心...” 曹操微微皱眉:“阿倦,你的意思是?” 刘倦淡然说道:“据天下之势,手握重兵,到时候他想的恐怕就不是匡扶汉室,而是代汉自立了。” “应该不会吧?”曹操对此有些质疑,“我与本初兄自幼相识,他应该不是这种人啊!” 刘倦却淡然一笑,道:“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在他看来,人的欲望永远都不会停息,只会随着权力的增长而膨胀。袁绍现在或许一心匡扶汉室,但当他手握数十万大军,坐拥半壁江山之时,野心自然会滋长。 当年王莽初入朝堂时,何尝不是谦恭有礼、忠心耿耿?可权势渐长后,终究走上了篡汉之路。 不是所有人都跟辽东刘氏一样,即便独揽大权却依旧能坚守初心,从无僭越。 大部分人在突然得到权力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忘本。 没人能遏制住自己内心的贪欲,即便是辽东刘氏的靖祖后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贪的并非一时之权,而是万古流芳的天命! 辽东王传承至今已经十七世,即便他们沉入低谷,依旧会得到天下人的尊敬。 在此之前,饿极了被迫加入黄巾军的百姓们,无不在唾骂汉帝的昏庸,但却从来没有人说过辽东王的不是。 在大汉,如果你夸人忠义,对方或许不会感觉怎么样。但如果你夸人忠义若辽东王,对方只会受宠若惊,觉得自己配不上此等殊荣。 这口碑太硬了! 在靖祖后人看来,所谓的皇位,远不如辽东王的王位来的实在。 如果他们想当皇帝,顷刻间便会得到无数人的拥护。但他们从来都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摒弃辽东王位去称帝,实际上是在自贬身份。 但天下只有一个辽东刘氏,其他人也不会和他们一样能遏制贪欲。 曹操询问道:“既然袁绍已经起兵,我们在谯县练兵多年,又当如何?” 他与刘倦在谯县已经数年,凭借着曹操在故乡的人脉关系与财力,招募了上万义士,成为了沛国境内最强大的势力。 本来以刘倦这位辽东王的影响力,他们可以招募更多的兵马,但他却认为兵不在多而在于精锐,曹操的家底已经不支持他们招募更多的军队了。 而辽东王府也并不富裕,他们虽然传承多年,但却从未像其他诸侯王一样大肆敛财。辽东王府的财富,大都投入到了边军的身上,而边军却又被先帝遣散。 为此,刘倦只能凭借辽东王的名号,找官府与地方豪族们募资,这确实让他们获得了一笔巨款,可以供养起一支万人军队的巨大开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刘倦的目光锋锐,“既然袁绍号召天下共讨国贼,我们何不妨与其一同起事?虽然未来我们不一定同路,但现在来说,董卓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董卓行废立之事,已经触碰到了辽东刘氏心中的底线。 尽管如今的董卓还未像王莽一般篡汉自立,但那是因为他的气候尚未完全形成,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会选择成为第二个王莽! “阿倦,那我们该打着什么旗号起兵呢?”曹操抛出了他们的疑问,“不如...我们以辽东军之名如何?” 他们虽然已经组建起了军队,但这支军队至今尚未有一个正式的名号。 没有朝廷的册封,他们还算不上是正规军。不过现在朝廷烂都成这样了,有没有得到其册封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号。 第77章 番外一:汉灵炀帝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中平六年四月丙辰,汉帝刘宏崩于南宫嘉德殿。 …… 幽冥之中,云雾缭绕。 “这是...朕在哪里?”刘宏有些迷茫,他只记得自己病重,再睁眼时便来到了这里。 迷茫之间,他仿佛看到迷雾中有几道影子逐渐靠拢了过来。 一双双目露凶光的猩红眸子,在冰冷与黑暗中注视着他。 刘宏大惊失色:“尔等何许人也,为何在此?” “禁军何在,辽东王何在,速来护驾!” 然而,此刻已是在死后的世界,再无禁军能护卫他了。 “孽障!” 一声厉喝震彻幽冥,却见一人手持长鞭向他走来。 这人天生龙相,眉目明朗,身上却有些混不吝的痞气。 他面色阴沉,眼眸深邃,质问道:“刘宏,汝可知罪?” 刘宏愣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知罪? 朕乃大汉皇帝,知什么罪?! “狂妄!”刘宏怒喝道,“尔是何人,也敢如此僭越,直呼朕之名讳,岂不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难道你就不怕,朕诛了你的九族了吗!” 闻言,黑暗中的众人全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他们并非畏惧,只是觉得有点想笑。 “说得好...” 手持长鞭的男人顿了一下,道,“我叫刘季,只不过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他们都叫我...大汉太祖高皇帝!” 刘宏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啥?” 大汉太祖高皇帝刘邦,字季,后世人多称其为“太祖皇帝”或者“汉高祖”。 四十八岁的时候,他在沛县的村口看狗打架。 五十四岁的时候,他赢得楚汉之争,称霸天下! “老...老祖宗?” 刘宏顿时冷汗直流,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这里似乎是死后的世界,而在这里,他见到了大汉的历代先帝,而面前手持长鞭之人,便是大汉的第一位皇帝,刘邦。 “打他娘的!” 刘邦毫无帝王风范,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提着鞭子就往刘宏的身上猛抽,“不孝子孙,你也配称朕为老祖宗吗!” “咱的子孙们虽然也有不孝之辈,可谁又像你一样,连辽东王都能害死,你还是人吗!” 刘宏被抽的满地打滚,泪流满面,苦苦哀嚎道:“老祖宗,辽东王真不是我害死的啊,我只是想让他退兵,谁能想到他居然死战殉国了啊!” 刘邦低头不语,只是一味的挥舞手中长鞭。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豪爽的人,认为天下之事皆有天命。他虽然是大汉的建立者,但他却并不认为自己的大汉能绵延万世。 如果大汉有一天要走向灭亡,那便是天意如此,顺其自然便可。 他死后,在此方世界停留了数百年的时间。 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他见到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后人。 曾受吕氏摆布的惠帝在见到他之后,泪流满面,倾诉心中的苦涩。 在见到惠帝时,刘邦甚至以为大汉到这就差不多该灭亡了。 虽然刘邦有些惆怅,但他一想到自己建立的王朝比老嬴家的王朝还持久,顿觉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惊喜还在后面。 惠帝之后,文帝刘恒也来找他了,将大汉的现状告知与他,声称大汉在辽东王的辅佐下已经蒸蒸日上,步入到盛世之中。 刘邦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反转,他大为惊喜,同时又陷入到了疑惑当中。 辽东王? 这不是他的大侄子刘安吗? 刘邦只记得自己生前把大侄子分封到了辽东,去镇守边关抵御东胡,之后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没想到大侄子居然这么有种,把老嫂子吕雉都给弄死了。在起兵成功之后,他居然没有自己称帝,反而继续拥立刘邦的后人继承皇位。 他辅佐汉文帝,为大汉建立起了第一个盛世。 这也让刘邦颇为欣慰,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堪称人间至圣的大侄子而感到自豪。 瞧瞧,这就是咱们老刘家的后代啊,就是有种! 这不比隔壁的老嬴家强多了? 当时的刘邦觉得自己赢麻了,以后再见到隔壁那个姓嬴的,也能昂首挺胸的去炫耀了。 他已经想好了,等到自己再见到大侄子,一定得好好夸奖对方。 可他在死后的世界等了又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没等来大侄子刘安,反而等到了汉景帝刘启。 刘邦就纳闷儿了,自己的大侄子怎么就这么能活呢? 这怎么就又熬死了一个汉帝呢?! 景帝在见到了刘邦之后,告知了对方大汉的现状。 七国之乱爆发,大汉摇摇欲坠,辽东王刘安率兵平叛,诛杀七王! 比起文帝在位时期,现在的大汉更加强盛!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辽东王刘安的辅佐。 送走了景帝之后,刘邦又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自己那个大侄子的到来。 刘邦本来憋了很多的话想说,可当他真见到对方的时候,突然又变得沉默了起来。 许久之后,刘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嚣张的笑道:“小子,干的不错,比老子干的还漂亮!” 在刘安走后,刘邦又在这里等了许久。 他见到了景帝之后的又一位大汉皇帝,武帝刘彻。 他这才知道,为何刘安在文景二帝死后,又熬了那么久。 景帝死的时候,武帝刘彻尚且还是个幼童。刘安陪伴着对方长大,一直为其保驾护航。 在武帝成年之后,刘安终于能放心的走了。 在临死之际,他顺便也把一直在威胁大汉的匈奴也带走了,为刘邦报了白登之围的仇。 在刘安之后,他的后人们也依旧在继续辅佐后来的汉帝,继续为汉室尽忠。 直到... 汉成帝刘骜在位时期,纵容外戚王氏做大,最终引发王莽篡汉之事,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殉国,大汉灭亡。 其实到这里的时候,刘邦的内心很平静。 在他看来,天下哪有王朝能够一直长存下去,灭亡是早晚的事。本来在他见到惠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大汉灭亡的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大汉的命最后又续了回来,而且在靖祖与其后人的辅佐下愈发强盛,甚至把刘邦的老对手匈奴都给灭了。 刘邦看的很开,他觉得大汉能长存二百年,已经令他非常高兴了。 二百年已经很久了,隔壁老嬴家都快馋哭了,现在嬴政天天都在打儿子。 只不过刘邦怎么都没想到,后来大汉又被救回来了! 当他看到世祖光武帝刘秀时是很迷茫的: 不是哥们儿,你谁啊? 跟刘秀畅谈一番后,刘邦这才知道,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虽然死战殉国,但靖祖的后人并未死绝,这支血脉隐居辽东,一直在为大汉的复国做准备。 刘慕白的孙子刘九思,与刘秀一同再造大汉! 朕的大汉又活了! 隔壁的老嬴家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就再也没跟刘邦说过话了。 这合理吗! 老嬴家熬了两百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大汉灭亡,结果又蹦出来一个刘九思、刘秀,又给大汉续了两百年的命! 嬴政低头不语,只是一味的用鞭子猛抽胡亥。 其实到这里的时候,刘邦已经心满意足了,大汉存在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久多了。 他现在只希望大汉能有一个体面的收场。 然后刘宏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在事关大汉国运的广宗之战时,刘宏下旨撤兵,导致第十六世辽东王刘寒战死,靖祖的嫡系后人也全军覆没,只剩一个幼子。 刘邦天都塌了。 想到这里,他用鞭子抽刘宏的力道也更加用力了。 不知抽了多久,刘邦的胳膊都已经酸到抬不起来了。 遍体鳞伤的刘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勉强能发出微弱的求饶声:“老...老祖宗...别抽了,歇会儿吧...” 刘邦扶着腰喘息,点了点头:“说的在理,老子也抽累了。” 听到这话,刘宏本来绝望的眼眸中又泛起了光芒,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的希望。 然而下一刻,刘邦把鞭子递给了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恒儿,你来,去抽死这个孽障。” “儿遵命。” 文帝刘恒接过鞭子,缓缓走向了刘宏。 刘宏眼里刚泛起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 文帝刘恒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他虽然是开国皇帝的儿子,却出身卑贱,他的母亲薄氏本来是魏王魏豹的小妾。魏王战败之后,他的母亲被俘,这才被纳入了后宫之中,但也不受宠爱。 刘邦一次偶然的临幸,生下了刘恒。 因为出身卑贱,刘恒一直谨小慎微,虽然他天资聪颖,却只能靠藏拙在掩饰自己。也正因这份谨慎,他方才从吕氏的屠杀中存活了下来。 但这样的日子是煎熬的,终日戴着虚假的面具苟活,他的感到内心很是疲惫。 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候,刘安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他心中黑暗的世界。 刘恒生性多疑,极少相信他人,他幼时的经历让他觉得,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他却从未对刘安产生过疑心。 他弱小时,刘安把他扶到了皇位上;他强大时,刘安自愿退隐,让万丈光芒全都集于刘恒一人之身;他所行艰难时,兄长又站了出来,替他去扫平障碍。 兄长从未辜负过他,而刘恒却辜负了兄长。 他们曾立下血誓,刘安及后人永世辅佐汉帝,而刘恒的后人永远善待刘安后人。 数百年的誓言,最终被刘宏打碎了。 刘宏未能像先祖一样善待靖祖的后人,他逼死了一位辽东王,而那位辽东王到死都在为汉帝血战。 文帝刘恒手持长鞭,猛抽了地上的刘宏不知道多久。 抽断了第三根鞭子的时候,他已经累的无力再动了。 景帝刘启懂事的又取来一根鞭子,对文帝说道:“父亲,您去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儿子吧。” 刘安是景帝的老师,陪伴着刘启长大,数十年如一日的教导。 在刘启临终之际,又将自己的幼子托付给了老师。 而老师也未曾负他,把刘启的儿子养大,最终养成了千古一帝。 刘宏:…… 好好好,轮流抽他是吧! …… 景帝力竭之后,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武帝刘彻走了过来,问道:“父亲,是不是也该着我了?” 刘宏:!!! …… 不知被抽了多久,刘宏的意识已经模糊,他已经记不清现在抽自己的皇帝是大汉的哪个皇帝了。 他只知道,这些汉帝全都跟历代辽东王情深义重,对他恨到咬牙切齿。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个人拿着鞭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刘宏声音微弱的问道:“...你又是谁啊?” “刘骜。” “哦...”刘宏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的一激灵看向眼前之人,“你是成帝?” 那人眼神淡然的看着他:“听后面的人说,他们给我上的谥号是‘孝成’,你叫我成帝倒也没错。” “不是哥们儿,你凭啥也要抽我啊!” 刘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跳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咱俩半斤八两,都算是半个亡国之君,你对待辽东王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啊!” 其他人抽他,刘宏没话说。 但成帝刘骜抽他,刘宏是真的不服气。 刘骜任用王莽,疏远辽东王,最终导致大汉灭亡。只看战绩的话,这货也是个昏君! “我虽然疏远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但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他了?”刘骜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只是嫌他麻烦,但我依旧把兵权交给了他,任用其坐镇北境,为我大汉镇守边关!” 刘宏反驳道:“这算什么,我也信任辽东王了啊,我也把兵权给了他,我也让他镇守北境了!” 刘骜又接着说道:“我最起码没有在刘慕白带兵打仗的时候,背地里捅刀子,撤走他的军队!” 刘宏:“……” 这个他真无话可说。 这还有天理吗! 怎么连成帝都能过来抽他了啊! …… 又是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刘骜已经不省人事了。 他只记得刘骜抽完他之后,世祖光武帝刘秀又来抽他了,然后是明帝刘庄、章帝刘炟…… 之后的事,他就记不清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有人向他伸出了手,温柔的说道:“孩子,疼不疼?别哭了,你是对的。” “我这是...在做梦吗?” 刘宏的精神有些恍惚,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对他伸出援手,甚至出言安慰他。 朕的祖宗们,终于原谅朕了吗? 刘宏虚弱的问道:“你是朕的哪个祖宗?为何朕对你没有印象...” “傻孩子,我不是你的祖宗,我只是非常欣赏你罢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叫王莽,你应该认识我吧?” 刘宏:“?” 第77章 讨董之盟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辽东王刘倦最终选择以曹氏之名起兵,毕竟曹操为了组建这支军队掏空了家底,而军中的将领也出自他的人脉关系,如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人,都是曹操的同族兄弟。 各路群雄,皆携兵马往关东而去。董卓闻讯,于洛阳迁都至长安。 …… 初平二年,二月。 上万带甲之士从沛国谯县而来,赶赴关东。 袁绍站在城门前等待许久,看到大军赶来后大为欢悦:“打着曹氏的旗号,这定然是阿瞒的军队没错了。” 其弟袁术立于身侧,不解的问道:“兄长,当年在洛阳的时候,他曹操不过是跟着你鞍前马后的无名小卒,何至于让我们亲自出城迎接?” 袁绍却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与阿瞒同为辽东王的旧部,曾并肩作战,一同受封侯爵,加为九卿。” “只不过...后来王上离开洛阳,阿瞒自愿辞去职务,追随王上。倘若当年阿瞒和我一样愿意留在洛阳,凭辽东王旧部的这个身份,他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这些年来,他一直与王上形影不离。如今他既然率兵前来助我,必然也是王上授意。” 闻言,袁术的面色微变:“兄长的意思是...辽东王也来了?” 他虽然与辽东王素未谋面,但天下人谁没听过靖祖后人的名号? 袁术一直以袁氏嫡子的身份而自傲,但纵然显赫如袁氏,在辽东王面前也显得黯然无光。 寻常世族哪怕只是出了一位三公级别的人物,便可引以为傲,后世子孙多受其庇荫。譬如汝南辽东,族中四世三公,让其他的世家大族望尘莫及,披靡关中。 然而对于辽东刘氏来说,三公只是辽东王最基础的身份罢了。 十七世辽东王,十七世受封三公之首的太师。纵观古今,未曾有过这般奇景! “来了。”袁绍望向远方,忽然说道。 袁术随之望去,千军万马在远处宛如翻腾的黑色浪花。 “记住,待会儿无论情况如何,都莫要失礼。”袁绍叮嘱道。 袁术点了点头,心中难免生出好奇之意。 须臾之后,大军抵至城外,为首者正是袁绍的熟人曹操。 “本初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曹操翻身下马,面带笑意走了过来。 “若无你曹阿瞒,我袁本初又怎么能睡得踏实呢?”袁绍笑着相迎,道:“阿瞒好魄力啊,八面威风杀气飘,只待你与我一同勤王保驾,匡扶汉室!” “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尔尔罢了。” 曹操摆了摆手,神秘兮兮的说道,“本初兄,你猜今日谁与我一同来了?” 袁绍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跟曹操一起来的。 果不其然,有一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袭白衣胜雪,模样俊俏。 少年微微一笑,拱手行礼:“袁绍叔,好久不见。” “王上这可真是折煞臣了。”袁绍又怎敢受礼,连忙俯身说道,“洛阳一别,臣与王上已相别数载,这些年来臣一直在心中挂念着先王的恩情,思念着当年追随先王征战四方时的酣畅淋漓。如今再见王上,臣依旧初心不改,愿世代为辽东王效死!” 袁绍此言,倒也不是客套,他确实在心中怀念当初跟随先代辽东王刘寒的时光。 当时的刘寒或许已经意识到,大汉已为冢中枯骨无可救药,于是决定殊死一搏,率领大汉的边军与异族敌国一同赴死。 袁绍、曹操等边军将随,追随先王踏碎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征途漫漫何止千里,没有任何一位边军的士卒不怀念当年的时光。 即使大汉已经微末,却依然能荡平诸国,威慑四方! “王上,国贼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威胁天下。”袁绍正色道,“吾等既食君禄,便不可妄为汉臣。今臣于关中召集天下英雄,风云汇聚之时,正待明公主持大义以行匡汉之事。如今既然您来了,我等便也有了主心骨,请您率领我等,共谋大业!” 闻言,袁术不由侧首看向了兄长,欲言又止。 袁绍这番言论,是在尊崇辽东王的身份,甚至是自愿让贤。可此次举事,倾尽汝南袁氏之力,又如何能够甘于让贤呢? 但袁术观兄长说话时的语气,不似有假,他好像真的愿意让辽东王来担任这盟主之位。 第78章 刘备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袁绍看上去诚意满满,刘倦却淡笑着说道:“袁绍叔还是太见外了,我等聚集于此,无非是为了共讨董卓。既然是袁氏一族号召的群雄,那盟主之位自然该由袁绍叔来担任。” 他并不在乎这盟主之位,但这对袁绍很重要。 二人现在是同盟的关系,刘倦并不想让袁绍为难,最起码他现在还需要借助对方的力量。 袁术赶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既然王上都这么说了,那此事便先放下,等到之后再说。如今天下英豪皆汇聚于关东,我现在带王上去见一见他们。” “如此甚好。”刘倦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也想看看,这所谓的讨董联盟,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物。 …… 盟军营帐之中,几位将军此刻正于此歇息。 这几人分别是北平太守公孙瓒、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西凉太守马腾、徐州刺史陶谦。 在几人的身边还有人也在此歇息,如公孙瓒的身侧就有他的三个下属,这三人为异姓兄弟,大哥姓刘,据说是汉室宗亲出身。 乌程侯孙坚的身侧则是他的长子孙策,身材魁梧,气度不凡。 西凉太守马腾的身边同样是他的儿子,名为马超,长相英俊,气质华贵。 正在几人相谈时,刘倦、曹操与袁绍兄弟走了进来。 公孙瓒有些疑惑的看向袁绍:“本初兄,这位少年是何许人也?” “我为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当世的辽东王。”袁绍道。 “!!!” 闻言,在场众人无不面色大变。 公孙瓒试探的问道:“本初兄莫非在开玩笑吗?” 袁绍的面色冷了下来:“兄台这是何意,我乃辽东王旧部,又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呢?” “本初兄不要误会,只是这种事情,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相信。”公孙瓒赶忙说道,“我听闻当世的辽东王早年间便离开了洛阳,周游四方,后来去了谯县,为何会来此与我等会面呢?” 刘倦浅笑着解释道:“诸公联合讨伐董卓,我与阿瞒携谯县兵马万余,愿与主卫一同匡扶汉室。” 公孙瓒俯首行礼,道:“我等愿为王上效犬马之力,共谋匡汉之业!” 孙坚、马腾、陶谦等人也连忙附和道:“愿为王上效犬马之力!”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方诸侯,执掌兵马,受人敬仰。 但此刻在辽东王的面前,却显得毕恭毕敬,不敢骄纵。 如今的刘倦虽然没有横扫天下的军队,但只凭辽东王的名号,他一人便胜过千军万马! 之前的诸侯联盟虽然也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但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军阀联起手来讨伐另一个更强大的军阀罢了。 但如果有了辽东王的支持,那诸侯联盟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匡汉之师,所过之处受百姓拥戴,甚至是让敌寇不战而降! 这便是辽东王能带来的影响力! 公孙瓒的身后,他的三个属下正在窃窃私语。 一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黑脸汉子小声询问道:“大哥,你觉得这位当真是辽东王吗?” “袁公乃是辽东王旧部,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作假呢?”面若冠玉的儒雅男人回答道,“能见到当时的辽东王,我等也不枉此生了。” “确实如此。”另一位红面长须的高大汉子也点头说道,“以前只闻辽东王之名,未曾谋面。如今观之,这位辽东王虽然年纪轻轻,却沉稳如隐虎,言辞间滴水不漏,不愧是天潢贵胄,靖祖后人。” 几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却还是被刘倦注意到了。 他向袁绍问道:“我观这三位气度不凡,只是不知从何何来?” 袁绍也并不认识那三人,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不过这三位应该是随公孙兄一起来的,想来是公孙兄的部下了。” 公孙瓒介绍道:“这三人确实是我的部下,他们是结义的异姓兄弟,大哥刘备、二弟关羽,三弟张飞,皆是黄巾之乱时挺身而出的好汉。他们的大哥刘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当年曾与我一同拜卢尚书为师,本是汉室宗亲。” “汉室宗亲?”刘倦微微挑眉,看向刘备,“不知玄德祖上何人?” 刘备拱手说道:“在下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祖上为涿鹿亭侯刘贞,因坐酌金失侯,祖父刘雄被举为孝廉,官至东郡范令。 在下虽然因家父早丧,家境贫寒,却心怀匡汉之志,曾与两位兄弟一同讨伐黄巾,因功受封安喜县尉,后来又任高唐令,如今听闻袁公起事讨伐董卓,故随公孙师兄前来相助。” 闻言,刘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既然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那玄德确实是汉室宗亲无误了。” 虽然认可了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但刘倦的心中又岂能不知,对方这个汉室宗亲的水分有多大? 中山靖王刘胜有一百多个儿子,子又生孙,传承至今数百年的时间,其后人已经不知有多少万了。 如果硬说的话,这也确实是景帝的后裔,只不过血脉稀薄,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这都不重要,只要刘备确实有匡汉之念,那刘倦便也愿意认可对方汉室宗亲的身份。 昔日的世祖光武帝刘秀,同样皇族血脉稀薄。可当他再造大汉之后,便再无人再去质疑他汉室宗亲的身份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过程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大汉都快亡国了,还计较什么细节! 刘备在听到辽东王的话后自己都懵了,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有点虚的,虽然刘备一直以汉室宗亲的身份自居,但这也只能糊弄一下不知详情的人,在最正统的辽东王面前是藏不住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辽东王的血脉,甚至比当今的汉帝还要纯正! 追本溯源,当今汉帝的祖上是刘秀,刘秀的祖上却只是长沙定王。 而辽东王的祖上,是与高祖并列的靖祖! 第79章 宁叫你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你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备作为中山靖王的后裔,之所以会沦落为平民,这全靠靖祖所提出的推恩令。 如果没有推恩令,刘备的直系先祖刘贞也会仅获亭侯,有极大的可能会继承中山国大部分的封地。而刘备的家族也大概率会维持为士族,不至于迅速衰弱,甚至沦为平民。 说到底,刘备这个汉室宗亲靠不靠谱,得看辽东王怎么说。 如果辽东王不认可他的身份,就算是汉帝把族谱掏出来想认亲都不管用。 可如果得到了辽东王的认可,那也就坐实了刘备的身份,谁来了都动摇不了。 别说是区区一个刘备了,哪怕是当今汉帝,辽东王都有资格去质疑对方的血脉靠不靠谱! 汉室宗亲的最终解释权,在辽东王的手上! 刘备偷瞥了一眼辽东王,却发现对方此刻也在看着他,面带笑容,眼神中仿佛另有深意。 这也让刘备的心里已经确定,对方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只不过没有拆穿罢了。 这也使得他心怀感激,连忙拉着二弟关羽、三弟张飞说道:“我三兄弟素闻辽东王之大名,今日得见,愿随王上共行匡汉之业!” 关羽抱拳道:“某之想法,正如大哥所言。” 张飞也效仿着抱拳说道:“俺也一样!” 刘倦微微颔首,道:“诸位能有如此纯粹的想法,何愁大汉不兴?” 此乃谎言。 他只是进来看了一圈,便已经察觉到诸侯之间实际上并不和谐。 虽然大家把话都说的很漂亮,但实际上都在各自防备。若非如此,这些人也不至于时刻把心腹带在身边。 孙坚、马腾等人也都是看似附和,实则各有打算。 只能说,这支讨董联盟属于是东拼西凑起来的,眼下大家都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才能坐在一起。可如果真和董卓打起仗来,这些人立刻便会原形毕露,露出军阀的本质,甚至会有盟友背刺的情况会出现。 …… 在辽东王刘倦与曹操来到关东不久之后,又有越来越多的军队汇聚于此。如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郡太守王匡等人。 然而在这群人当中,刘倦却见到了一个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义军的营地里,有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人与一众士兵显得很是突兀,他仿佛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模样俊俏,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刘倦只是在人群中随意的一瞥,便一眼注意到了那个人。 那年轻人仿佛也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他,转身与刘倦对视,显而易见的是双方都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刘倦走上前去,皱眉问道:“你为何在此?” “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呢?”年轻人轻佻的说道,“如今天下各路英雄尽皆汇聚于关东之地,我要找的那个有资格三造大汉之人,大概率也在此地。” 这年轻人,正是辽东刘氏的旁系族长刘玉。 在刘倦走后,刘玉很快便也走出了辽东,他要效仿第十世辽东王刘九思,辅佐一位汉室的后裔,重新建立一个大汉帝国! 但这一想法明显与刘倦不合,于是两个靖祖后人中的佼佼者如今再见面也都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如此说来,你还没找到那位有资格让你辅佐的汉室后裔了吗?”刘倦忽然问道。 刘玉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那你是否找到匡扶汉室的正确道路呢?” 刘倦淡淡的说道:“起兵以清君侧,扶汉帝而正乾坤。” “正是天真的想法啊。”刘玉幽幽的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四百年来汉室最为幽暗的时刻,比起当年王莽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的天下各路英豪各执兵权,虽然名义上都愿意联合起来共讨董卓,可他们的心中无不各怀异志,野心勃勃。 只要董卓一死,立刻便会陷入诸侯割据的局面。比起拥立汉帝,他们更想成为汉帝! 如果想要平定这样的乱世,除非你是靖祖再世,否则靠修修补补是做不到的。” 刘倦攥紧了拳头,沉声说道:“我虽不才,自认为没有靖祖那般荡平乱世的才能,但凡事总是要去试一试的,如果不试,你又怎知道会没有结果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各走各的路吧。” 说罢,刘玉转身欲走。 “且慢。”辽东王却忽然叫住了自己的同族兄弟。 “你若要寻找有资格三造大汉之人,我或许有一个建议。” 闻言,刘玉停下了脚步,平静的看向刘倦。 年轻的辽东王思忖片刻,而后缓缓说道:“北平太守公孙瓒帐下有一人,名为刘备,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他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刘倦相信自己的眼光。 当他看到刘备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此人必定不会止步于此,在日后定然大有作为。 “谢了。”刘玉点了点头,将刘备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看到这位旁系族长离去的背影,刘倦的目光深邃。 他与对方并无深仇大恨,虽然理念不同,但两人的志向都是匡扶汉室。 “如果我选择的路失败了,希望你能走到最后吧...”他轻声喃喃。 就在此时,曹操也走了过来,顺着辽东王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刘玉的背影:“王上,那人的背影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刘倦转过身去不再看那道背影,轻声问道:“阿瞒,你觉得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正确的吗?” 曹操毫不犹豫的说道:“王上您怎么可能会错呢?” “那...如果我真的错了呢?” “如果王上您错了,那便是天下错了,把天下矫正便是。” 刘倦缓缓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错了,还会像现在这样信任我吗?” “不会有那一天的。” 曹操平静的说道,“如果有人说王上错了,那说明他就马上就要死了,我会亲手杀了所有质疑王上的人。” “……”刘倦挠了挠头,道,“其实也大可不必如此极端的。” 曹操淡然道:“王上可以负天下人,但我不会让任何人负你。” 第80章 策反辽东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三月,诸侯云集于关东,誓师讨董。 众人欲拥戴辽东王刘倦为盟主,却被其拒绝。 在刘倦看来,讨董联盟看上去势大,但这成分也太复杂了,人心不齐,能让他看上眼的诸侯也不过寥寥几人。 最终,袁绍成为了讨董联盟的盟主,刘倦则担任联盟的大参谋,与袁绍同为袁氏一族出身的袁术负责联盟的后勤。 而董卓也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任命胡轸为大督护,吕布为骑督,出兵镇压联军。 在作战的初期,讨董联盟的战果显著,孙坚与曹操分别率领军队连战连捷。 孙坚当真可谓江东猛虎,他率兵所向望风披靡无人能挡,一时间成为了讨董联盟中最强势的悍将。 而曹操的表现同样亮眼,他所率领的军队虽然在数量上不是诸侯中最多的,但却是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是辽东王刘倦一手铸造出来的利剑,其作战能力与纪律性碾压了其他军队。曹操率领着这支军队,甚至都没有发挥出来自己的军事天赋,便已经将征途中所遇到的敌军摧枯拉朽的击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讨董联军内部不和的问题也开始逐渐的浮上了水面。 孙坚依附于袁术,然而总管联军后勤的袁术却忌惮孙坚的功劳太大甚至是压制自己,所以在对方猛攻之时断了粮草。 这固然是一头江东猛虎,可袁术担忧这头猛虎太过勇武,最后会伤到自己。 这让孙坚都懵了,他不惜星夜赶路数百里找到了袁术,经过一番劝说这才解决了粮草问题。 最终,讨董联盟直逼旧都洛阳城外数十里,消息传到长安,董卓大惊失色。 他向谋士李儒询问:“今盟军欲讨伐我等,势大不可挡也,现在就连洛阳马上都要沦陷了,又该如何是好?” 李儒沉思许久,方才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不知相国愿意选择哪策?” 董卓皱眉道:“你先说说,这三策分别是哪三策?” 李儒缓缓说道:“下策为从长安调兵,固守洛阳。如今联军势大,士气旺盛,但他们毕竟人心不齐,内部不合,可只要我们能取得一场大胜,即可让联军瓦解联军的士气。” “那中策是?” “中策为挑拨联军的内部,如今看来,联军当中最为勇猛者无非便是孙坚。其依附于袁术,然而两人之间却并非坚不可破,若是稍加蛊惑,派人散布谣言,袁术必定会对孙坚产生怀疑。” “嗯...倒是有些道理,那最后的上策又是什么?” “上策为...策反辽东王刘倦!” 李儒的眼神中闪过一瞬的锐意,“辽东王刘倦在联军中担任大参谋,虽然他并未亲自带兵作战,但他麾下的曹操却一直都是联军中战绩最为显赫的将领之一。 最关键的是,辽东王所带来的影响力太大了! 大汉建国四百年,百姓便供奉了靖祖四百年的香火,而百官群臣也一直都将辽东王视作国之柱石。如今辽东王与袁绍联手,所过之处,百姓们便都觉得联军是正义之师,相国您反倒是成了被众人所唾骂的反贼。 民心所向便是大义,大汉的民心便是辽东王! 若是相国您能策反了辽东王,必然会让联军的士气萎靡不振,而天下人的民心也都会向您靠拢,让您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 董卓闻言,目光中也不由透露出了向往之意。 天下共主,这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大汉建国四百年来,有无数人想要取代汉帝,成为新的天下共主,如把持朝政之吕氏、如举兵叛乱之七王、如篡汉自立之王莽... 然而,这些人却全都被历代辽东王所杀! 董卓做梦都想将辽东王收入麾下,得到了辽东王,便等于得到了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强大家族、得到了大汉正统的解释权、得到了天下万民的民心、得到了四百年大汉的天命! 然而这种事他也只能做梦的时候才能梦到了。 上一个想要策反辽东王的人,名为王莽。 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宁死不屈,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毁而不可改其白,他的选择是手持长剑,孤身一人守住大汉最后的尊严,告诉世人,大汉和辽东王是站着死的! 王莽的结局,最终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他的头颅至今还保存在大汉的武库之中,被历代汉帝所收藏,受后世人观摩。 董卓只想将辽东王收入麾下,但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王莽。 第81章 貂蝉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吾若得辽东王,则天下尽归于吾也!” 董卓顿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然世人皆知,辽东王一向矢志不移,我又该如何去策反他呢?” 钱财与权势是他所能出来最大的筹码,他便是用这两项策反了吕布,但吕布与辽东王明显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董卓也没听说过,哪位辽东王曾因钱财与权势而动摇过。 李儒思考片刻,灵机一动道:“钱财与权势或许不能动摇他,但有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以女色相诱,那辽东王又当如何呢?” “女色?”董卓皱眉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李儒又接着说道:“我听闻,司徒王允家中有一歌姬,名为貂蝉,相国何不如将此女寻来,送于辽东王呢?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在联军当中散播谣言,离间辽东王与袁氏的关系,届时再有美人在枕边吹风,如此一来,就算不能让辽东王来投奔相国,也可以让其与联军之间离心离德啊!” 不得不说,李儒在玩弄阴谋诡计上极其擅长,稍加思索便可以想出来一道不当人子的计谋。 而董卓在听后也觉得颇有道理,旋即说道:“此计甚好,便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在董卓看来,此计成功与否,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计谋失败,那顶多也就是赔了王允家的一个歌姬,与他何干? 可若是计谋成功,让联军之间离心离德,甚至将那位象征着大汉天命的辽东王收入自己的麾下。 …… 司徒府。 王允笑脸送别了相府派来传信的人后,面色却忽然忧愁了下来。 踌躇良久之后,他才吩咐下人将府上的歌姬貂蝉叫来。 片刻之后,一位佳人款款而来,她身着素雅罗裙,却掩不住那倾国倾城之姿。 此女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顾盼间自有一段风流态度,当真绝色也。 貂蝉轻启朱唇,声音如珠落玉盘:“大人唤奴家何事?” 王允惆怅的说道:“貂蝉,你虽是歌姬,吾却将你收为义女,这些年来不曾苛刻于你,一直将你视作我的亲生女儿,这可愿认下这份恩情?” 貂蝉俯身说道:“大人恩重如山,貂蝉虽出身微贱,却蒙大人垂怜,视若己出。此恩此情,貂蝉永世难忘,纵使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如此甚好!”王允又沉声说道,“如今国事艰难,董卓专权,祸乱朝纲。相国府方才来人,欲让我将你献于相国,你可愿意?” 貂蝉眸光微颤,沉默片刻后说道:“大人,将我献于董卓,这也是您的想法吗?” 王允却轻笑一声,道:“世人皆以为我王允是董卓的走狗,但谁又能知晓我真正的想法呢?” 貂蝉的瞳孔骤缩:“大人,难道您?!” 自董卓掌权以来,王允便一直追随其左右任凭调遣,虽然朝中有很多人都唾弃他的无耻,但他自己却一直都毫不在意。 谁都没有想过,这或许都只是王允的隐忍! 王允沉声说道:“我从未想过屈身于董卓,将你献于对方,也并未是为了讨好国贼!” “那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貂蝉的美眸中闪烁着微光,“莫非是想让奴家伺机刺杀董卓?”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王允摆了摆手,道,“你毕竟只是一介女儿身,昔日荆轲刺秦尚未成功,我也没指望你能将董卓刺杀。” “那大人到底想让奴家做什么?” 王允目光深邃,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先假意臣服于董贼,离间他与身边人的关系,最好能说服他身边的人,让其发生内乱!” 貂蝉俯身说道:“承蒙大人厚望,奴家虽然只是一介女子,却也知忠义二字。既然大人有此良策,貂蝉愿效死力!” “好!”王允欣慰道,“不过此事凶险万分,你切记要见机行事。若事不可为,当以保全性命为先。” 夜色浓郁,貂蝉眸中眸中的目光坚定。 保全性命吗... 她根本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想过活下去! 正如大汉的年轻儿郎都仰慕靖祖,大汉的女子们也都以女相国刘婉宁为楷模。 貂蝉作为一名歌姬,她的生命只会是昙花一现,可若是她能参与到影响天下的事务中,甚至改变历史,纵然失败她的名字也会被记录到史书之上。 没有哪个小人物愿意一直卑微下去,谁都想让自己的名字为天下人所知! 为国效力,名垂青史,这是所有人的梦想! …… 次日,貂蝉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相国府上。 她垂着眸子走进堂中,早已等候良久的董卓微微抬首,道:“抬起头来,让我瞧一瞧。” 貂蝉缓缓抬首,一双美眸摄人心魄,仿佛能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虽然董卓早已听过王允府上的这名歌姬堪称绝色,可当他真的看到对方的容貌时却还是看呆了。 “美,实在是美啊!” 董卓赞叹道,“如此佳人,当真是世间罕见,如天宫仙女下凡,妙不可言!” 在看到貂蝉的瞬间,董卓便已经有些想把此女纳下,供自己玩弄了。 这样的绝色,他实在舍不得拱手送人! 然而一旁的李儒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低声进言道:“相国觉得,此女与辽东王孰好?” 这一句话便让董卓清醒了过来。 貂蝉虽美,可若是与辽东王相比,显然还是后者对他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他实在无法想象,若是自己能得到辽东王的支持,会愉悦到什么程度! 美人在辽东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董卓轻咳了一声,面带笑意的看向貂蝉:“世人诚不欺我,王司徒府上确实是有一位容貌惊艳的歌姬啊,连老夫都难免动容。” 貂蝉盈盈行礼,声音温柔的说道:“相国谬赞了,奴家不过蒲柳之姿,怎敢当此盛誉。” “好一个谦逊的美人!”董卓眯起眼睛,话锋一转,“听闻你与王司徒情同父女,不知他可曾与你提起过辽东王?” 貂蝉睫毛轻颤,不动声色道:“辽东王之名,威震大汉,天下又有谁不知呢?” “如此便好。” 董卓抚掌大笑,“我欲将你献于当代的辽东王,不知你意下如何?” 貂蝉猛然抬起头来,眼神迷茫。 第82章 孙坚的羡慕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貂蝉一时间有些错愕,她这才反应过来,董卓找她的目的,似乎并非是单纯的好色,而是为了去利用她的美色。 为了确定内心的想法,貂蝉试探的询问道:“相国,难道您并非是让奴家来服侍您的吗?” 董卓大笑着说道:“正所谓美人配英雄,我虽为英雄,但比起天下第一流的英雄来说还是差一些的。 纵观天下,能与你相配的,也只有当世的辽东王了!” 貂蝉眼波流转间迅速调整神色,故作羞怯地低头道:“相国谬赞了,辽东王何等高贵,奴家不过卑贱歌姬,又怎敢高攀...” 李儒突然插话,淡然说道:“姑娘何必自谦?王司徒既收你为义女,便是看重你非池中之物。我生平所见美人甚多,却无一人能出你左右,你又怎会做此想法呢?” 董卓笑道:“文优所言极是,辽东王如今统领关东联军,若得美人相伴,说不定就忘了讨伐老夫这档事啊。” 闻言,貂蝉心中一凛,总算是猜到董卓的真实想法了。 这无耻的国贼竟是想利用她的美色,蛊惑辽东王! 果不其然,下一刻董卓便坦然说道:“今辽东王被汝南袁氏的小人所误,举兵讨伐老夫。实际上这都不过是一场误会,辽东王是忠臣,老夫又何尝不是忠臣呢? 只是世人多厌忠良,老夫竭力拥戴汉帝,却为奸人所诬陷,甚至就连辽东王也误以为老夫是奸臣。 倒也不是老夫惧他,只是我知道辽东王一直都对朝廷忠心耿耿,故而不想与其交战空耗国力,即便我打败了辽东王也只是对大汉的损失。 所以我想将你献于辽东王,最好能让他弃暗投明。这样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呢?” 貂蝉面不改色,低眉说道:“相国高见,奴家一介女流,若能以此身为大汉尽忠,自当遵从。” 实际上,貂蝉的心里已经在骂人了,她真不知董卓是如何舔着脸说出这种话的。 董卓自称不惧辽东王,可若是他当真不惧,又怎么会用出美人计这种下三滥的计谋? 讨董联盟连战连胜,如今连旧都洛阳都几乎要沦陷了,辽东王已经带着兵马快要杀到了长安城,董卓焉能不惧? 此刻的貂蝉也松了口气,她本以为自己要屈身于董贼,没想到最终又要被转送于辽东王。 与董卓这老贼相比,那辽东王简直不要太伟岸了。 唯一存疑的就是,也没人知道辽东王能不能看上她…… 貂蝉虽然对自己的美色有信心,但辽东王又岂是凡夫俗子? 而她更对自己的身份陷入到了困惑当中,目前来说她的任务似乎有些过于复杂了,王司徒把她派到董卓,董卓又把她派到辽东王那里... 暗谍中的暗谍? …… 洛阳城南,孙坚正带着自己的部众在此歇息。 “将军,袁术又派人来催了,让我们速速攻下洛阳。” 听到属下的禀报,孙坚不由感到有些无奈。 他的长子孙策则愤愤不平的说道:“这袁术欺人太甚,我等在前线浴血奋战,功劳却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坐享其成也就罢了,我等攻城之际,他却在背后凭借纵观后勤之比权断了我们的粮草,如今甚至还再三催促我等,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孙坚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我儿伯符莫急,这也都是预料中事罢了。” 摊上袁术这么一个上司,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若我们当初没有依附袁氏,而是选择投效辽东王,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孙策羡慕的说道,“同为联军将领,那曹孟德跟随在辽东王左右,他麾下的兵马甚至都是辽东王所组建的,而王上又何时刻薄过属下?” 也难怪孙策会羡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跟狗还要大。 同样为人下属,在辽东王帐下为将,与在袁术帐下做事简直天差地别。 曹操带着辽东王所组建的军队作战,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担忧,辽东王刘倦早已将粮草后勤、进军路线等事务处理完毕。 而那支由辽东王亲手培养出来的军队作战能力也是极其出众,军中猛将如云,所过之处完全就是一路平推。 刘倦一直都对自己的部下视作兄弟,他也从来都不屑于什么功劳,每逢大胜之后全都将功劳分给了自己的部下们。 作为辽东王帐下的大将,曹操甚至只需要躺在军营里,每天就能听到连绵不断的捷报。 反观在联军中与曹操齐名的猛将孙坚,带着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军队辛辛苦苦的作战,费力不讨好,硬仗全是他费劲啃下来的,功劳反倒是全成了袁术的。不仅如此,他甚至还需要时刻防备着有人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这还有天理吗! 孙坚长叹了一口气,望向天空的双眸无神。 正当他忧愁之际,却忽然听到了军营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军士们之间起了纷争。 孙策询问道:“父亲,需要孩儿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必,我亲自去看一看吧。” 说罢,孙坚起身便往声音嘈杂的方向走去。 他走过去之后,却看到一大群军士都围在一口水井前,不知道在争吵什么。 而这群军士们在看到孙坚之后,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赶忙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吵闹到听不清在说什么。 孙坚无奈道:“都别吵了,你们就选出来一个人跟我说就行。” 军士们当中,一名老卒站了出来,道:“将军,我们刚才就在这水井旁边打水,也不知道是谁从井里打捞出来了一块石头,我们瞧着这石头看上去不像是凡物。” “对啊,将军,您见多识广,您快瞧瞧这石头是个啥吧。” 听完这些,孙坚不由觉得有些疲惫。 他真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这些军士们见识怎么如此短浅,区区一块破石头,有必要让他亲自去看吗? 但为了照顾下属们的情绪,还是挥了挥手说道:“那便把那块石头拿过来让我瞧瞧吧。” 军士们赶忙像献宝一样,把那块从井中捞出来的石头呈现在了孙坚的面前。 第83章 孙权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本来孙坚只是随意的一瞥,可当他看到那块石头的真容后,却顿时目瞪口呆,连眼神都移不动了。 这哪里是什么破石头,这他妈是一块玉玺啊! 观其玉质胜其他凡玉远矣,且做工精美绝伦,绝非是一块普通的印玺! 孙坚轻咳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这样吧,我儿伯符你先带上这块玉玺,速随我来。” 他的话语漏洞百出,哪怕是见识短浅的士卒们此刻也看出来自家将军此刻是在说谎。 原因无非是孙坚的内心太过激动,甚至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在这种时候他能想到随便编出来一个借口就不错了,更别提其他的了。 孙策也意识到了这块玉玺并非凡物,赶忙挥手驱散军士:“都散了吧,别在这里围着了。” 说罢,他便赶忙跟随父亲,离开了人群之中,只留下一众军士面面相觑。 等到孙策跟着父亲来到无人的营帐里,孙坚先是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赶忙催促道:“我儿速速将那块玉玺取出来,刚才人多眼杂我也不好细看,现在快让我瞧瞧这东西是不是想象中的那件宝物!” 孙策不敢迟疑,赶忙将传国玉玺递给了父亲。孙坚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玉玺,仔细查看。 见到父亲这般严肃的模样,孙策询问道:“父亲,这块印玺莫非便是那件的...” “错不了,错不了...”此刻的孙坚已经看的有些痴迷了,不受控制的喃喃,“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底部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当真是传国玉玺啊!” 孙策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大受震撼:“这真的是传国玉玺?!” “当年秦始皇灭赵国后,得和氏璧雕为玉玺,将其视作皇权神授,正统合法的信物。后来我大汉太祖高皇帝覆灭大秦,秦王子婴将其献于高祖,自此我大汉便世世传受,也称之为汉传玉玺。” 孙坚颤抖着说道,“当年靖祖烈皇帝剪除诸吕之后得到了传国玉玺,但靖祖的品行是何等高尚,根本不屑于将玉玺据为己有。他拥立了孝文皇帝为帝,并且亲手将玉玺交给了文帝。” “传至后世,王莽篡汉自立,而世祖光武帝又复兴大汉,夺回了玉玺,象征着大汉的天命又重新延续了下来。” “这传国玉玺,可是能与辽东王玺相提并论的至宝啊!” 孙策疑惑的问道:“既然这传国玉玺是象征我大汉的天命的至宝,又怎会沦落于水井之中呢?” 孙坚思忖片刻,道:“灵炀帝崩后,国都大乱,宦官们在杀死何进后被其部下追杀,携汉帝逃亡,自此之后玉玺便失踪了。想来传国玉玺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不知被谁藏在了井中,这才一直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如今竟被我所得!” 此刻,哪怕英雄如孙坚也不由有些恍惚了。 传国玉玺竟然被他用这种荒谬的方式得到,这又岂不是天赐吗? 孙策俯身道:“父亲,此乃天赐祥瑞!如今董卓乱政,汉室倾颓,正是英雄奋起之时。得此玉玺,必承天命啊!” “我儿慎言!” 孙坚猛然抬手打断儿子,眼中狂热与理智交织,“这传国玉玺,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可若是让朕得到... 咳咳,我如今得到了玉玺之事,绝不可声张出去!” 孙策有些迟疑的说道:“可玉玺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人多口杂,此事难免泄露啊...” 听到这话,孙坚顿时也清醒了过来。 是啊,刚才玉玺打捞上来的情况已经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就算他想封锁消息也断无可能。 联军之中的袁术本就忌惮于他,若是再让对方得知他得到了传国玉玺,恐怕事情会愈演愈烈。 想到这里,孙坚忽然觉得手中的玉玺有些烫手了,他灵机一动道:“我儿觉得,如果我们脱离联军如何?” 反正他在联军中本来就受到排挤,待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何不如带着玉玺跑路,伺机寻找机会? 然而孙坚却摇了摇头,沉声道:“父亲是不是忘了,联军中还有一人,品行高尚,且势力雄厚,或许我们可以向他求助!” “莫非我儿说的是...” “正如父亲所想,孩儿说的便是辽东王!” 孙策解释道,“若是我们带着玉玺去投奔辽东王,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将玉玺私吞。而且我们还可以借此机会,改换门庭,从此脱离袁氏的限制,成为辽东王的部下!” 闻言,孙坚却觉得有些为难:“为父倒是相信辽东王不会私吞玉玺,或者说他也瞧不上这块玉玺。但以历代辽东王的作风来看,他也断然不会任由玉玺流落在外,最后肯定会将玉玺还于汉帝。” 如果带着玉玺去投奔辽东王,这倒也确实是个极好的选择,但后果是孙坚将会失去玉玺。 送到脸上的玉玺,孙坚实在舍不得拱手让人! 这可是朕的天命啊!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了稚子的青涩之音:“父亲这么想就错了!” “谁!” 孙坚先是一惊,他慌张的闻声看去,原来是一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幼童。 这幼童碧眼紫髯,容清秀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此子正是孙坚的次子,孙权。 孙权虽年幼,但那双如碧潭般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拱手道:“父亲,玉玺虽贵为天命象征,但若执意私藏,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孙坚皱眉:“权儿,你年纪尚小,怎知其中利害?” 孙权不慌不忙,目光灼灼地看向父亲怀中的玉玺,声音清亮却掷地有声:“袁术心胸狭隘,若知玉玺在您手中,必会强取豪夺;袁绍表面宽厚,但涉及正统,岂会容父亲独占?” “更何况,虽然世人都说这传国玉玺是皇权正统,但谁人不知大汉正统并非玉玺,而是辽东王!” 碧眼幼童的话,让孙坚这才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好像...还真是如此? 大汉的正统从来都不是什么传国玉玺,而是辽东王! 王莽即便得到了玉玺,也从未被承认是正统。反观光武帝刘秀,即便血脉存疑,但当他得到了靖祖后人的认可后,便再未遭受过质疑! 辽东王说谁是大汉正统,谁便是大汉正统! 第84章 靖祖后人的血性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孙坚越发觉得幼子说的有道理。 相比起虚无缥缈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显然还是辽东王更靠谱一些。 在大汉,天命并非天赐,而是辽东王所赐。 孙坚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带着传国玉玺去求见辽东王,听从他的意见吧。” 当他看到传国玉玺的第一眼,就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而幼子孙权的话却又把他的理智给拉了回来,让他能定下来思考利害关系。 …… 同一时间,联军的营地气氛微妙。 辽东王刘倦在自己的营帐里独自下棋,曹操却忽然走了进来,面色焦急。 曹操在看到辽东王如此平静之后,不由愣神问道:“王上,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您怎么还这么踏实的歇着呢?” “谣言?” 刘倦微微挑眉,“什么谣言?” “王上还不知道吗?”曹操愤愤不平的说道,“近些日子来,军中一直都有传言说王上您与袁氏兄弟不和,甚至有意要争夺权力,散播此等流言的人简直其心可诛!” 笑话! 作为辽东王的部下,曹操自然是知道事情真相的,自家王上什么时候需要去和袁氏兄弟争权了? 袁氏也配? 然而大部分人是不明真相的,谣言散播的广了,自然会有很多人信以为真,如今甚至连组成联军的诸侯们都开始产生怀疑了。 刘倦淡然一笑,招手道:“阿瞒莫急,先坐吧。” “王上,您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啊!”曹操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刘倦平静的说道,“既然谣言能形成现在这般规模,定然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你只需思考一下这样的结果对谁有利,便可以推算出幕后之人是谁了。” 曹操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陷入到了思索当中:“王上,您是不是已经猜到幕后之人的身份了呢?” “无非两人罢了。” 刘倦的眼眸下垂,仿佛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要么是袁术,要么是董卓,只是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袁术的嫌疑是洗脱不了的,他是汝南袁氏的代言人,出身于嫡系的他,在家族中拥有着比兄长袁绍更多的资源。 辽东王的出现,已经在极大程度上影响了汝南袁氏在联军中的权威,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他想要利用谣言排挤辽东王是很合理的。 但相比起袁术,刘倦觉得还是董卓的嫌疑更大。 现在这场讨董之战,看似是诸侯与朝廷的战争,实际上是世家大族与董卓在争夺权力。 在这场战争当中,双方都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帜,谁赢了谁就是维护大汉正统的英雄,谁输了谁就是谋逆作乱的反贼。 其中的利害关系,袁氏一族自然也是明白的,董卓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没道理去跟辽东王产生间隙。 反观董卓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的希望联军越乱越好,最好就地解散。 “王上,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曹操发声询问。 “有何惧哉?” 刘倦的眼神却已经平静如幽静深潭,却又仿佛带着藐视一切的自信,“董卓也好,袁氏也罢,若有意与我为敌,那需要担忧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多年的沉寂似乎已经让世人忘记,刘倦是在战火与鲜血中加冕为辽东王。 他尚且还是稚童时,便已经跟随族人奔赴战场,他的家人全都战死,唯有他坚持到了最后,提剑杀死了大贤良师张角。 靖祖的后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平易近人之辈,先祖踩着吕氏的尸骸站到了最巅峰,刘九思用王莽的头颅奠定了大汉的光复之业,历代辽东王在关外杀得血海滔天! 他们的体内流淌的是好战的滚烫热血,刘倦与他的先祖们一样,擅长用杀戮来创造和平!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看着刘倦睥睨天下的眼神,曹操的心中不由生出的仰慕之情。 虽然曹操更加年长一些,可在辽东王的面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才像是年幼的那个人。 每当遇到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习惯的向王上求助,而对方也总是能无所不知般给出他答案。久而久之的依赖,让曹操对辽东王愈发敬仰。 曹操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王上,我刚才还没来记得向您禀报,董卓派使者来了。” “董卓派来的使者?” 刘倦稍加思索,嘴角微微上扬,“他先是派人在联军当中散布谣言,挑拨我与袁氏的关系,如今又派遣使者前来,莫非是想以利相诱,或者是心存策反我的想法?” 曹操赞叹道:“果然凡事不出王上所料,正是如此!” “他想用什么筹码来策反我?”刘倦捻着手指思索,“董卓能借宦党之祸,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着也算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也知道,钱财与权势被我视为粪土,可除了这些,他又有什么能引诱我的呢?” 曹操解释道:“王上,董卓送来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刘倦微微挑眉。 事实上,他现在确实缺少一个女人,不,是缺少很多女人... 靖祖嫡系在黄巾之乱中死伤殆尽,而刘倦作为幸存者,他眼下最重要的任务除了匡扶汉室,便是努力繁衍子嗣扩张嫡系血脉。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是有先例的,昔日大汉再造之后,刘九思成为了第十世辽东王,他一个人便是靖祖嫡系的全部后裔。 然而第十世辽东王与第十一世辽东王都只有一个儿子,得亏到了第十二世辽东王刘少淮喜好女色,这才凭借一己之力让靖祖嫡系庞大了起来。 只不过,黄巾之乱的最后一战让靖祖嫡系两百年的努力成了一场空,如今嫡系男丁再一次只剩刘倦一人。 刘倦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了,他不仅要挽救摇摇欲坠的大汉,还要为嫡系开枝散叶。 “董卓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刘倦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即便我要为靖祖血脉延续香火,又何至于让他给我送女人?” 曹操思忖道:“以董卓的长相而言,或许他并不知道,只要男人足够优秀,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女人去倒贴的。” 刘倦深深了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没放过董卓啊。” 第85章 曹操:我不好女色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最终,刘倦还是召见了董卓送来的女人。 他实在想不通,董卓是怎么想到对他使用美人计的。 美人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会有奇效,但纵观历代辽东王,除了第十一世辽东王刘少淮,又有哪个沉溺于女色之中? 至于刘少淮...不提也罢,这确实是历代辽东王当中的一个奇葩。 刘倦还记得自己在辽东的时候,靖祖旁系血脉将历代先王的神牌供奉在祖庙之中,按照功绩排列顺序,毫无疑问的是,刘少淮的神牌排在了最不显眼的位置,几乎就要被撵出祖庙了。 …… 未几,貂蝉走进了辽东王的营帐中,俯身行礼。 她低垂着眼眸,姿态恭谨,却难掩眉目间的绝色风华:“貂蝉拜见王上。” 然而她的话却并未得到回应,貂蝉悄悄的抬起头来,却看到案后坐着一位俊朗的少年,也在用平静的目光审视着她。 貂蝉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从男人的眼神中看到欲望。 凡是任何看到她的男人,无不心生色心,想要将她据为己有,对她的美色充满了贪婪。 即便是她的义父王允,在看到她时也会刻意的目光躲闪,以此来避免与她直视。 然而貂蝉却未能从那少年的目光中看到任何的欲望。 少年忽然轻叹一声,道:“生于乱世,是你的不幸。” 在盛世的时候,女人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品。在乱世的时候,女人则成了利益交互的商品。 貂蝉的容貌确实惊艳,但却影响不了刘倦的内心。 所有人都会有欲望,刘倦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欲望与普通人不同。商人贪财,官宦贪权,文人贪名,而刘倦贪的则是让大汉鼎盛万世,让辽东刘氏永远延续! 刘倦心中的欲望已经被填满,这也使得他的心境坚如磐石,美色丝毫动摇不了他的信念。 “董卓派你来,是想要离间我与汝南袁氏吗?”他平静的问道。 被拆穿之后,貂蝉却并未惊慌,而是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 刘倦轻笑道:“那你打算如何离间我与袁氏?” 貂蝉缓缓说道:“我打算劝导王上,务必不要听信董卓之言。我想恳求王上,带领联军诛杀国贼,扶大汉之将倾!”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毫无作假之意。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曹操也愣住了,他留在这里本来是为了防止貂蝉行刺王上,却未曾想到这女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而刘倦在听完这一席话后,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问道:“你不是董卓派来的,你的背后是谁?” “国贼董卓,我又焉能为其效力?” 貂蝉平静的说道,“我本是王司徒的养女,后来司徒大人将我献于董卓,意在让我离间董卓与其下属的关系。但当我见到董卓之后,他却并未对我下手,反而将我献给了王上,想让策反王上。” “你先等会儿...” 曹操伸手打断了貂蝉的发言,此刻的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疼了,“你的意思是...司徒让你去董卓那里当暗谍,然后董卓又让你来王上这里当暗谍?” “正是如此。” “不是,姑娘你要暗几个谍啊?” 此刻的曹操恨不得让人用利斧劈开自己的头颅,好让脑子出来散下热。 妙哉,妙哉! 刘倦此刻也已经不想说话了,阴差阳错之间,他反倒是替董卓拔除了身边的一个暗谍。 无奈的他看向了曹操,道:“阿瞒,这姑娘也怪可怜的,要不你把她收下吧?” 曹操却连忙摆手:“王上这是何意,我一向不好女色啊!” 刘倦点了点头,认可的说道:“那确实,我听闻你只好他人之妻,对于这种尚未嫁人的姑娘应该也没什么兴趣。” 貂蝉也愣住了,看向曹操的目光诡异。 辽东王身边,怎么会有这种品行不堪之人啊... 喜欢别人家的媳妇,这合理吗? “诽谤,这是诽谤啊!” 曹操大惊失色,焦急的为自己辩解道,“说我喜好人妻的人其心可诛啊,王上切莫要听信谣言,这是有人在诽谤我啊!” 刘倦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我们在谯县的时候,你时常与城中的那些寡妇们混迹在一起...” “!!!” 曹操此刻汗流浃背,却又义正言辞的说道:“如今正逢乱世,各地诸侯募兵无数,有不知多少年轻男人被裹挟到战乱当中丢了性命,让家中妻子独守空房。 我久随王上身侧,深谙王上爱民如子之心,故而想要去安抚那些寡妇,这是为了抚平民心啊!” 刘倦听完曹操的狡辩,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其实他并不在乎曹操的德行问题,喜好人妻也不是什么过错。 只要能为汉室尽忠,使大汉万民太平富足,别说这些不足挂齿的小癖好了,就算曹操贪财弄权都没问题。 辽东王对待部下一向如此,多拿点钱可以,但是你得干实事。 你可以自己生活奢靡,但是也要让百姓们跟着一起富足起来。 百姓们也不会介意头上的是个贪官,但如果贪官只管自己吃饱喝足而剥削民脂民膏,当百姓们活不下去的时候,也就该去造朝廷的反了。 目前来看,刘倦对曹操的人品还是很满意的。 对方的品行固然有一些瑕疵,但这些小问题都可以忽略不计。虽然曹操不至于到了一心为民的地步,但他目前的所行所为,都是为了匡扶汉室! 而曹操也不敢继续再跟刘倦在人妻的话题上争执下去,生怕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 他扭头看向貂蝉,冷声道:“你所说之言,我自会派人去调查,若你说的有一句虚言,我定要让你...” 貂蝉毅然说道:“若我说的有一句假话,任凭处置!” 刘倦闻言点了点头,他倒不觉得貂蝉是在说谎。且以曹操的手段,想查的话,也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想再回司徒府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是在军中,我带的军队向来没有留有女人的规矩,你待如何?” 貂蝉俯首道:“我想留在王上的身边,不求其他,只做个侍女便好。” 第86章 在下刘玄德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你想做孤的侍女?” 刘倦微微挑眉,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貂蝉恭敬地说道:“我虽身份卑微,但愿以微薄之力为汉室尽忠。天下人皆知董卓的狼子野心,唯有王上能救黎民于水火。若王上不嫌弃,我想跟在王上左右,只为看到大汉光复的那一天。” 她仰慕女相国刘婉宁,四百年大汉,刘婉宁独占了一百年,一介女流压得天下群雄抬不起头。 但貂蝉却不敢奢望成为对方那样的伟人,但她也想追随在辽东王的身边,一览汉室光复时的风光。 刘倦也明白了她的心意,微微颔首,道:“既然你有这般心意,那便随你吧。” 他一直都很包容心向大汉之人,无论对方出身是否卑微,他都可以一视同仁。 …… 联军主营之外,一行骑兵铩羽而归。 卫士们看到骑兵打的是“孙”字旗号后,便也知道这是孙坚的部队了,赶忙开门放行。 孙坚让部下们在外面候着,只带了长子孙策一人,下马入营。 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人路过,见到孙坚后拱手问候:“孙将军,如此匆忙回营,可有要事?” 孙坚瞥了一眼说话的人,他并不认识对方:“你是何人?” 年轻人淡然说道:“在下刘玉,久闻孙将军大名。” “姓刘?”跟在孙坚身旁的孙策微微皱眉,“你是汉室宗亲?” 刘玉思忖道:“汉室宗亲...应该也算。” 他虽然不是宗室,可如果论起血脉来说,应该比现在的那位汉帝陛下还要纯。 然而孙策闻言却略显不悦:“要么是要么不是,哪有算是这么一回事。我父亲还有要事,若你没什么其他事的话,还请让路吧。” “我儿不可无礼。” 孙坚轻咳一声,随后看向了刘玉,“敢问阁下祖上何人,是哪位汉帝之后?” 刘玉却摇了摇头,道:“我非汉帝之后。” “你非汉帝之后,也敢自称汉室宗亲?”孙策被气笑了。 天下之大,随便一个姓刘的没准都能在自己祖上翻到某位汉帝子嗣的名字,非汉帝后裔的刘姓之人反而不多了。 刘玉却平静的说道:“我祖上是靖祖,不知这样算不算汉室宗亲?” 孙坚父子闻言愣住了。 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靖祖刘安虽然在薨后被武帝追封为烈皇帝,但他终其一生都没有称过帝,其后人也从未以汉帝之后的身份而自居。 至于靖祖后人算不算汉室宗亲,谁要是敢在汉帝面前这样问,汉帝反手就能抡出来一个大嘴巴子。 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能说吗! “胡言乱语,汝莫非成心戏弄我乎?” 孙策勃然大怒,“纵观天下,靖祖后人唯有当今辽东王一人,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靖祖后人,莫非是广宗之战的英烈复生了吗?” 世人皆知,靖祖后人在广宗之战中前仆后继,尽皆战死,用全族人的性命平定了黄巾之乱。 那场惨烈的战役之后,靖祖血脉仅一稚子残存,便是当今的辽东王。 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刘玉自称靖祖后人,这可真是贻笑大方。 “我确实不是靖祖的嫡系后人...” 没等刘玉说完,孙策便已从腰间抽出剑来了。 “假冒靖祖后人,我现在斩了你也不为过!” 孙坚却伸手按住了长子握着剑柄的手,将剑压回了剑鞘当中:“莫急。” 他看向刘玉,沉声问道:“我听闻,辽东那边还有一支靖祖的旁系血脉,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去问辽东王不就知道了。” 刘玉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孙将军还有要事,那在下便不耽误了,告辞。” 说完之后,他不顾孙坚的挽留,转身便走。 孙策看着他的背影,尚还有些愤愤不平:“父亲莫要听信此人胡说,我看他说话神神叨叨的,八成是个骗子。” “不一定啊...” 孙坚叹息一声,“我观此人风度,不似俗世之人,或许真的是那支靖祖旁系的后人。” “罢了,既然错过,那便是天意,我们也不必执着,速去拜见王上吧。” 孙坚父子匆匆离开。 远处,刘玉回头看了一眼,却摇头轻声叹息。 就在此时,一位身穿布衣的儒雅男人走了过来,轻笑着问道:“敢问兄台何故叹息?” 刘玉叹道:“我素闻孙氏父子英雄,如今观之,侠气重而不内敛,恐怕最终也会因此而故啊...” “哦?”布衣男人来了兴致,浅笑着问道,“那以兄台高见,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真英雄呢?” 刘玉平静的说道:“潜龙卧于渊而不飞扬跋扈,猛虎踞于林而不轻露爪牙。但若论起英雄来,谁能光复大汉,谁便是真英雄。” 儒雅男人点了点头:“兄台言之有理,某亦是如此所想。天下大势不在人意,却在人为,正所谓人定胜天,若能以一己之力平定乱局,复我大汉山河,理应为天下人所钦佩。 昔靖祖在靖难之前,久居辽东抗击东胡,十余载而不为世人所知。然其剪除诸吕之后,一朝名扬天下,受后世人数百年香火供奉。 某若有幸能效靖祖事,不问成败,虽身死而无憾啊。” 听闻此言,刘玉不由深深的看了这儒雅男人一眼。 不论别的,能说出这种话来,对方也确实是有志向的人。 但刘玉并未表露出心意,转而问道:“兄台虽有大志,不知欲如何匡扶汉室?” 儒雅男人叹息一声,道:“我有两个结义兄弟,黄巾之乱时曾一同起兵平叛。黄巾之乱虽为辽东王所平定,如今又有董卓作乱,我大汉当真是到了摇摇欲坠之际。” “某虽不才,却愿以性命护我大汉,以正乾坤!”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刘玉:“我观兄台亦是有匡汉之志的人,如今汉室衰微,我欲舍七尺身而救苍生,不求事成,但愿为大汉贡献绵薄之力。 若兄台不嫌弃,可否愿与在下同路而行?” 刘玉沉默了片刻,不由轻声一笑。 他擅于识人,能辩真假是非。而他从对方的身上,只看到了纯粹的信念,没有一丝的虚妄之意。 这个人,真的很纯粹。 “敢问兄台大名?” “在下涿郡刘备,字玄德。” 第87章 孙坚:我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孙坚虎步走进堂中,在看到辽东王后俯首便拜。 “孙将军不必多礼。” 刘倦起身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了孙坚的面前,“将军舟车劳顿,辛苦了。” 孙坚接过茶杯有些受宠若惊,他也没想到辽东王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将军不会无故找我,此番前来可是有事要说?”刘倦开口问道。 孙坚握着茶杯的手悬在了空中,心里难免有些纠结。 虽然他在找辽东王就已经做好了献上玉玺的准备,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犹豫了。 如果开口,那定然会得把玉玺交出去。 可那是传国玉玺啊! 尽管说到底传国玉玺也不过就是块石头,可现在石头在他的手上,就令人心生异样的心思了。 刘倦见孙坚这副神色,并未催促,只是浅笑着说道:“将军若有为难之处,那便不要说了,只当是到我这里讨了杯茶喝。” “王上。” 孙坚忽然开口说道,“我偶然之间,得到了传国玉玺,我欲将玉玺献于王上。” “嗯。”刘倦平静的点了点头。 然而他的平静却给孙坚看懵了,他不懂辽东王这是什么情绪。 传国玉玺,那是传国玉玺啊! 为何辽东王会如此平静? 刘倦稍加思索,道:“你此番来,是想借此事,找我换取什么吗?” 孙坚拱手说道:“传国玉玺是国之重器,事关我大汉国运。末将虽然机缘巧合间得到了此物,却不敢窃据。如今天下大乱,也唯有王上可以持此玉玺,以待天命了。” “天命?”刘倦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传国玉玺在名义上象征着大汉的天命,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只不过有些话他不可能点破,只是平淡的问道:“孙将军,莫非你是想与我一同匡扶汉室吗?” “坚久仰辽东王大名,亦知王上信念高尚,末将愿从此追随王上征战四方,若能光复大汉,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将军有此之念,孤心中甚慰。” 刘倦扶起了孙坚的身子,道,“不过传国玉玺既然是由将军所寻回,那也理应由将军保管,就不必交给我了。” “啊?” 孙坚人都傻了,让他来保管传国玉玺?认真的吗? 刘倦浅笑着说道:“既然将军愿与孤共谋大事,同路而行,最重要的便是信任。传国玉玺事关重大,将军的品行,孤是信得过的,交由你来保管,孤才能安心啊。”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在乎传国玉玺在谁的手上。 只要这东西不丢,无论谁得到了,他都有信心把对方灭了再取回来。 然而孙坚是却不只是这么想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王上竟然如此信任我,甚至愿意把传国玉玺交给我来保存! 这种信任对孙坚来说可太陌生了,给袁术当部下的时候,他从未体验过这种信任的感觉。 他现在觉得自己投奔辽东王这个选择可选的太棒了,自己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孙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忙说道:“王上,末将刚才遇到了一人,名为刘玉,他自称是靖祖后人,不知王上是否知晓此人?” 听到这个名字,刘倦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确有此人,而且孤在联军之中也见过他。” 孙坚叹道:“那人果然是靖祖的后人啊。” 其实他在见到刘玉的第一眼,就猜到对方是靖祖的后人了。 所有的靖祖后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长相出众。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血脉优秀。从靖祖开始,辽东刘氏择偶的标准就极高,不一定要是世家大族出身,但一定得优秀。 辽东刘氏从来不屑于联姻,他们娶世族出身的女子,是世族女子的高攀。 他们本就是大汉最顶尖的世族,何须联姻? 在无需联姻的情况下,靖祖后人们的择偶标准就只剩下个人能力了,容貌只是其中的一道门槛罢了。 而辽东刘氏的新生代从刚出生开始,便接受着来自家族的顶级教育资源,从中筛选出优秀的新生代。而家族则会从这些优秀的新生代当中,选出来一位最杰出的人,接受汉帝的册封,成为新的辽东王。 这是辽东刘氏特有的继承法,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一直都沿用着这种继承方式。 哪怕是辽东王的儿子,也要去与其他族人们竞争,如果得不到其他族人的认可,便会被无情的淘汰。 这与世俗的观念不同,甚至不符合朝廷的继承法。如果按照礼制,大汉的诸侯王应该优先择嫡长为继承人,然后上报朝廷,经过汉帝的同意后再册封为世子,继承王位。 但辽东刘氏的家事,汉帝一向是不参与的。 辽东刘氏推选谁为王,他便走一下章程,册封对方为辽东王。 “刘玉是旁系的族长,只是孤与他所选的道路不同,便也不相为谋了。” 刘倦承认了刘玉的身份,在他看来,两人无论最后谁成功了,结果都会是大汉的胜利。 只不过,他们也注定不会是同路人了。 …… 《三国史解说》: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拉开了三国争霸的帷幕。 在诸侯联军讨伐董卓这一时期,三国时代的主角们尚且都还都处于创业初期。 当代的辽东王刘倦,无疑是当时的风云人物。 我们在这里先说一下他的部下们都有谁:曹操、孙坚、孙策、孙权、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程普、黄盖... 这些人无不是时代的英雄,但他们却全都甘心跟随刘倦。 如果我们换位思考一下,把自己当成这一时期辽东王对手董卓,面对这样的阵容,该如何寻找破局之法呢? 只能说,董卓成了那个时代最大的受害者。 他的对手除了辽东王之外,还有袁绍、袁术、刘备、刘玉、关羽、张飞、公孙瓒、马腾、马超... 这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在东汉即将坍塌的时候,无数天之骄子竞相踊跃,而他们的故事也铸造了一个时代的传奇。 董卓书写了这个时代的序章,而他的尸骸,也为即将到来的大乱世吹响了前奏。 第88章 分道扬镳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初平二年末,联军攻下洛阳。 长安尚未收复,联军之中的矛盾却已经开始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 联军主营当中,袁绍与袁术两兄弟大吵了一架。 “兄长,如今董卓败局已定,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去借助辽东王的力量了!” 袁术沉声道,“讨伐董卓的联盟是由我们汝南袁氏出钱出力建立起来的,可你现在看一看,诸侯们现在都向着辽东王倾倒,曹操、孙坚等人都是他的部下,我们汝南袁氏还有什么盟主的威严可言吗?” 袁绍怒声喝道:“所以你现在就想要劝我卸磨杀驴,逼走王上吗?” “兄长说的这话未也太难听了,我只是想让联盟与辽东王分道扬镳,又怎么谈得上是卸磨杀驴呢?” “讨董的硬仗都是王上的部下们打的,我们在背后坐享其成也就罢了,如今甚至还要将他赶出联盟,此等行为与禽兽何异?” “兄长莫要忘了,这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袁术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应该明白,你不仅是辽东王的旧部,更是我们汝南袁氏的族人,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持,兄长你又岂能走到今天!” 袁绍闻言,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他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兄弟的这句话。 如果他不是汝南袁氏的出身,如果不是家族多年来的大力支持,让他的仕途平步青云,在他起兵时提供人力物力,他确实不可能站在今天的位置上。 而袁绍自幼接受的教育,也一直都是在告诉他,凡事都应该以家族的利益为先。 但他也曾为辽东王旧部,跟随先代王上征战多年,在边军的时候,他的观念是凡事当以国家大义为先。 而现在,他必须要在家族与大义当中做出一个选择了。 辽东王对袁绍有知遇之恩,而家族则对他有培养之恩,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去选择。 “倘若兄长不愿去当那个恶人,那这个恶人由我来做便是!” 袁术起身便走,走到门前时他忽然顿了一下,回头冷声说道,“兄长莫要忘了,我才是汝南袁氏的嫡子!” 说罢,徒留袁绍留在原地,面色忧愁。 他伸手似乎是想挽留对方,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手。 …… 辽东王营中,刘倦在听完袁术所言之后平静的点了点头。 “孤明白你的意思了,明日我便会带着我的部下离开联军。” 袁术也没想到辽东王这么好说话,赶忙拱手道:“王上千万不要误会,在下绝无驱逐王上之意,只是...” “不必多言。” 刘倦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淡然说道,“既然汝南袁氏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对于今天的局面,他并不意外,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 他借助汝南袁氏的力量来压制董卓,而汝南袁氏则利用他的影响力来打开局面。然而随着战争的走向愈发大好,二者之间的矛盾也开始进一步的激化。 虽然董卓尚未战败,但汝南袁氏便已经做好了瓜分利益的准备,甚至是想要独吞最终的胜利果实。 待袁术离开之后,曹操走了过来,神色阴郁。 刚才袁术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只不过没有王上的命令,他也不好出言斥责。 现在袁术一走,他便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了。 “这汝南袁氏当真恬不知耻,硬仗都是我们打下来的,他现在却想赶走王上,独享成果,此与董卓何异乎?” 曹操咬牙切齿的说道,“汝南袁氏,其心可诛!” 刘倦并未说话,摆了摆手:“无妨,你去安排一下吧,带着我们的人准备离开联军。” “王上,离开联军之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去哪儿?” 刘倦轻闭双目,长吐了一口气,道:“兵发长安!” 他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先把董卓弄死! 无论袁氏是否与他联手都不重要,董卓在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倦便要先灭了董卓,把汉帝救出来,然后再去解决其他的军阀。 …… 翌日,刘倦与曹操、孙坚带着部队离开联军。 辽东王的退出,在联军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公孙瓒当众与袁氏兄弟闹翻,大吵一架后率领部队退出了联军。他部下的刘备本想继续追随公孙瓒,然而他的一位谋士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最终分道扬镳,前往了西南之地。 在此之后,又陆续有几位诸侯宣布退出,与汝南袁氏分道扬镳。 甚至就连袁术也与兄长袁绍起了纷争,率领部队前往自己所占据的南阳。 到了这个时候,诸侯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全都割据一方,拥兵自重。 辽东王刘倦在退出联军之后锋芒不减,连续数场作战取胜,距离长安也愈发接近。 而长安城的内部,与先前的联军一样也开始起了内讧。 不过他们不是因为利益的分配而内讧,是因为畏惧辽东王的锋芒而恐慌。 …… 长安城中,吕布在司徒王允的府上等待了许久,最后等的实在是不耐烦了。 他挥手招来了下人,质问道:“你家司徒大人找我过来,却不见他本人的踪影,莫非是存心想要戏耍我吗?” 下人恭敬的说道:“我们又怎敢戏弄将军,只是司徒此时有事在忙,还请将军稍等,我家主人马上就来。” “等个屁,如果他真有事,那就让他自己去找我!” 吕布满脸的不悦,起身便要离开,司徒府的下人们却不敢阻拦。 他是董卓的义子,执掌兵权,这年头谁手上有兵谁最大,哪怕王允贵为司徒,吕布也不需要给他面子。 就在此时,年迈的老人终于出面挽留:“将军留步,老夫刚才杂事缠身,让将军久等了,实在抱歉。” 吕布停下了脚步,冷声对老人说道:“司徒大人,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请我来却又把我晾在这里,是觉得在下脾气好吗?” 王允悠哉悠哉的说道:“将军误会了,老夫绝无此意啊。” 他这种态度让吕布更是火大,不耐的说道:“王司徒找我来,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我也不想再磨叽下去了。” “老夫都说了,将军莫急,且听我娓娓道来。” 王允微微一笑,小声问道,“将军可知,当下的战事如何?” 第89章 毒士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前线战事如何?”吕布微微皱眉,“你问这个作甚?” “既然将军不明白,那老夫就再详细说一说吧。” 王允微微一笑,道,“当年靖祖以武德安定天下,历代辽东王也大都擅于兵家之事,当代的辽东王也不例外,且极为擅长治理军队。 而他的部下也是猛将如云,战力极其强悍。如今他们要攻打长安,董相国派出军队阻挡,均被其摧枯拉朽的击败。 看着形式,只怕是要不了多久长安便会被辽东王的军队攻破了。” 吕布烦躁的说道:“战场上的事我又岂能不知,就不需要司徒大人给我报账了。” “老夫说这些,其实也只是想要提醒将军一件事。” 王允见到时机成熟,终于缓缓说道,“若长安沦陷,董相国难逃一劫,其党羽必然也会遭殃。届时将军身为相国义子,又岂能独善其身?” 吕布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低声吼道:“王允,你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莫急,老夫只是想建议将军,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王允微笑着说道,“将军的神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能走对路,前程自然一片大好。可眼下来看,将军的前面就是万丈深渊,继续执迷不悟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每句话都在挑拨着吕布的情绪,先是一步一步的勾起对方的怒火让其失去理智,目的达成之后方才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开始表现出真正的目的。 而吕布也确实上钩了,他虽然仍然保持着警惕,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问道:“那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吗?” “若将军信得过老夫,老夫倒是有个建议,就看将军愿不愿意听了。” “你先说说看。” 王允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董卓并非明主,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假借大汉天子之名,实行祸国殃民之事,必为后世人所唾骂。如今辽东王行匡汉之事,承民心顺天意,必能击败董卓。 将军,回头是岸,你现在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啊!” “我算是听明白了,王允,你是想劝我背主?” 吕布冷笑道,“你真是看错我了,董相国待我如亲子,赐我宝马赤兔,又给予我功名加身。如今董相国有难,我见风使舵背刺于他,与小人何异?” 闻言,王允沉默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吕布以前干的那些事,没准儿真就被对方大义凛然的模样给骗过去了。 吕布的上一个义父丁原,待其同样不薄,把义子当成亲儿子来养,最后却还是被方天画戟给戳死了。 王允所看重的,也正是吕布的小人本性。 在他看来,吕布是如今的长安城内最有机会弄死董卓,也是最容易被策反的人了。 王允继续说道:“将军,无论你承不承认,辽东王快要打到长安都是事实,董卓真的值得将军效死吗?” “辽东王...” 吕布咬紧牙关,不服气的说道,“他不过靠着靖祖遗泽去笼络人心,又能如何?” “将军,这时候就不要再嘴硬了。”王允无奈道,“将军若此时弃暗投明,他日何愁不能封侯拜将?董卓败亡已在眼前,将军武艺冠绝天下,何必陪葬?” 吕布虽然耿直,却并非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王允的话,他自能分辨真假。 可一想到对方建议自己背刺义父董卓,吕布就觉得有些为难,且略微有点兴奋。 等等...为什么背刺义父,他会感到兴奋? …… 皇宫之中,董卓还在发愁。 谋士李儒恰巧路过,见到主公神色憔悴,旋即走上前来询问:“恩相,何故而如此苦恼?” 董卓叹道:“文优可知,前线战事吃紧?” “恩相...是指辽东王吗?” “除了他,还有谁值得本相如此苦恼呢?”董卓忧郁道,“他与袁氏兄弟不合,退出联军,却率领军队直奔长安而来,势必要让我不得安宁。 他统兵有方,帐下又有曹操、孙坚等勇武大将,我派出的军队被他打的节节败退,如今长安更是岌岌可危。老夫整夜难免,始终都想不出来一个破局之法啊。” 李儒默然,显然他也知道局面已经劣势,眼下的危机甚至已经到了火烧眉毛之际。 他思忖片刻,在脑中构想出无数的想法,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破局的思路:“恩相,我有一计,或可使辽东王不战而退。” “嗯?”董卓眉毛上扬,“文优请说,若当真有此良策,可真是救了老夫的性命啊!” “天下人素闻辽东王忠义之名,但这忠义又从何而来呢?”李儒微微一笑,道,“他忠,忠的是大汉天子。现在的汉帝,是恩相一手培养起来的,对恩相言听计从。 既然如此,恩相何不让天子下诏,命令辽东王退兵呢?若他退兵,那万事皆休,若他不退,那便是抗旨不从,不忠不义!” “文优此计,倒也确实言之有理。” 董卓想了想,为难的说道,“但辽东王如果真的抗旨不从,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李儒的眼眸被深邃的黑色覆盖,平静的说道:“那便请汉帝失足落水,不治而亡了。” 董卓大惊失色:“文优何出此言啊!” 汉帝是他现在手上最大的筹码,如果杀害汉帝,势必会让辽东王展开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 谁都不知道,汉帝被杀后的辽东王会是何等的疯狂! “若计不成,辽东王攻入长安,恩相必死无疑。” 李儒释然说道,“既然要死,也要死的宏伟,不能像个鼠辈一样被人一脚踩死。 恩相拉着汉帝一起死,总是好过城破后被辽东王所杀。如此以来,虽然改变不了死的结局,但也能给靖祖后人留下污点,让后世人去争论是他一意孤行才让恩相与汉帝同归于尽。 恩相放心,到了那个时候,在下也不会独活,愿以性命报答您的恩情。” 世人皆言李儒乃是毒士,计谋狠毒,如今董卓方才明白这个有多狠毒。 这是真狠毒啊,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汉帝一起死,顺便给靖祖的后人留下一个洗不清的污点。 你们都说我是国贼,血液里都流淌着肮脏。 好啊,那我便在临死之前把脏血泼在你的身上,让你也染一身脏! 第90章 曹操:我真该死啊!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如果第十四世辽东王刘少淮还在世,他应该会很羡慕李儒。 同样是毒士,刘少淮碍于身份只能隐藏在幕后,而李儒却可以肆意施展自己的才华。 刘少淮一辈子只出过两次手,第一次是世族猖獗,他为自己的妹妹刘婉宁献计,压得世家大族几十年抬不起头。 第二次是外戚干政,结果被他给扬了。 他两次出手,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与之相比,李儒就不一样了,他不管家人这有的没的,先爽了再说。 …… 寒风飒飒,汉军的军旗在风中卷动,兵临长安城下。 辽东王刘倦眺望城池,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安。 他生于洛阳,后来周转各地,却从未见过旧都长安的真容,如今观之,不禁觉得心中有些感慨。 侍女貂蝉将一件鹅毛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轻声道:“王上,天凉,莫被寒风伤了身子。” 刘倦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长安城,怀念的说道:“大丈夫当效靖祖事,平乱世挽狂澜,身可死而社稷不可亡。” 貂蝉柔声道:“王上破黄巾、击董卓,已经是天下人的楷模了。” “孤之功绩,何足挂齿?”刘倦摆了摆手,淡然道,“黄巾之乱,乃是先王所平定,而董卓之祸如今也尚未平定。说到底,孤至今为止寸功未立,一事无成。 再者而言,就算除去了董卓的祸乱,天下事依旧繁多。” 大汉的天下已经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远不是杀一个董卓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杀了董卓,也只是收复长安,救出汉帝。 而在长安之外,各地军阀依旧拥兵自重,人人皆欲取大汉而代之,此乃大势所趋。 当张角撒豆成兵,掀起那场黄巾之乱的时候,大汉四百年来所有的隐疾便已经在此刻被引爆。 想要以一人之力挡住时代的洪流,宛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但刘倦还是想去试一试。 汉若亡,乃天命也。 为大汉奋战到最后一刻,却也是辽东刘氏的天命。 刘倦忽然轻笑一声,道:“若事败,无非便是在我死后,辽东祖庙把我的牌位和先王的牌位放在一起罢了。” 辽东祖庙的排列顺序不问生平,只论功绩。 第九世辽东王刘慕白,与先代辽东王刘寒的牌位都排在末尾,便是因为他们未能挽救大汉的颓势。 第十世辽东王刘九思的个人能力或许比不起其他辽东王,可他只凭再造大汉的功绩,便足以让自己的位置仅次于靖祖。 如果刘倦失败了,四百年大汉到此灭亡,他的牌位恐怕还要排在刘慕白与刘寒之后,与刘少淮并列。 “王上,我们何时攻城?”身披甲胄的曹操走了过来,抱拳询问。 此刻的他意气风发,从洛阳到长安,这一路来所向披靡,沿路守军皆被他视作土鸡瓦狗。 只要王上一声令下,他便率领军队,攻下大汉的旧都长安。 刘倦摇了摇头,道:“不急,先遣使者劝降吧。” “王上,何必与董卓这厮费事?”曹操自信的说道,“即便他们不降,我也有十成的把握攻下长安!” 刘倦点了点头,称赞道:“阿瞒的能力,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也相信你有十成把握。” 他对于曹操从来不吝啬夸奖的言辞,而在曹操本人看来,辽东王的称赞要远胜于金银财宝的赏赐。 即便这些夸奖说上一万次,曹操都不会听腻,反而愈发觉得喜悦。 但这一次曹操在听完王上的夸奖之后,却犹豫了片刻,转而笑着问道:“王上,那在你看来,我与孙坚的能力谁更强呢?” 一旁的貂蝉闻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都想不到看上去威风凛凛的曹操会说出来这种话。 这简直就像是后宫嫔妃为了得到皇帝宠爱在争风吃醋! 刘倦在听到这话之后也不由愣了一下,他并未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严肃的对曹操说道:“在我看来,阿瞒你的才能要胜伯符远矣,即便伯符本人在这里,我依旧会这么说!” 他的回答堪称满分,而曹操也露出了欢悦的笑容。 在孙坚来之前,曹操一直都是王上身边最得力的臂膀,即便军中人才辈出,有夏侯兄弟、曹氏宗族的人崭露头角,他也从来没觉得有人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曹操是唯一能辅佐辽东王作出最终决策的人。 但随着孙坚的到来,也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孙坚不是一个普通的将领,他不仅个人能力出众,而且还拥有着自己的军队以及部将,即便不投奔刘倦,他只凭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建立一个军事集团。 孙坚的到来,让曹操意识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担忧过的问题:他其实并非不可替代。 也正因为内心的不自信,所以他才会在今日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来试探。 刘倦也察觉到了曹操的情绪,正色道:“阿瞒,我已跟你说过多次,你对于我而言并非部下,而是盟友。不同于跟汝南袁氏那样虚假的盟友,你我是生死之交,可以完全互相信任的同袍。 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刘倦与曹操同行多年,他可太了解对方的那点小心思了。 曹操看似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实则心中细腻多疑。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好处是他想的比别人更多,不会忽略任何的细节,做事滴水不漏。但缺点就是他想的太多了,如果没有别人帮他梳理,反而可能会误事。 偏偏对于一个多疑的人来说,他不会轻易去跟别人透露心声,只会把事都藏在自己的心中,其他人想要知道他的心思只能靠猜。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这个道理刘倦再清楚不过了,在知道了曹操的小心思之后,他立刻便出言稳定了对方的内心,断绝之后可能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曹操在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之后,反而觉得有些愧疚了:“王上,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阿瞒。”刘倦打断了对方的发言,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 他这么一说,曹操就更愧疚了。 王上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反而在心中起了疑心,我是真该死啊! 第91章 天下之势,至此方烈!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倦率领的汉军压境,兵临城下。城中则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吕布独自一人坐在府上饮酒,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下肚,面色却依旧阴郁。 “将军,还未下定决心吗?”司徒王允踱步走来,悠悠问道。 “你又来作甚?”吕布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我只是想给将军指一条明路,将军又何必动怒呢?”王允笑吟吟的说道,“若将军能弃暗投明,刺杀董卓将功补过,辽东王自然会对将军既往不咎的。” “大敌当前,你却在这里蛊惑人心,试图劝我背主。” 吕布冷笑道,“只凭这一条罪,我斩了你都不为过!” “将军若欲杀我,又何须等到现在呢?”王允轻笑着说道,“早在我第一次建议将军的时候,你便可以杀了我,为何当时却没有那么做呢?” “王允,莫非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吕布勃然大怒,提起身旁的方天画戟,直指王允。 然而王允却面色不改,平静的说道:“辽东王已经派遣使者劝降了,董卓斩杀了使者,决意死战。 将军,现在若是再不出手,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吕布气的浑身发抖,却又开始分析起了利害关系。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此杀了王允,与辽东王决一死战。 要么...杀了董卓,用义父的头颅去请辽东王恕罪。 而王允,此刻也在等待他的选择。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许久之后,传来了府里下人的声音:“将军,相国大人召见,命您快些入宫。” 吕布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允:“你这厮且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面见义父,回来了再找你算账。” 王允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注视了良久。 他忽然仰天大笑,他知道,吕布没有下定决心杀了自己,便已经是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大汉,当兴!” …… 吕布匆匆的进了宫,提着杆方天画戟就去了相国的住所。 自董卓篡权之后,便一直居住在皇宫之中,以皇帝的身份自居,随意挑选后宫嫔妃侍寝。 昔日在西凉仗剑走天下的那个侠气少年,如今早已迷失在了声色犬马当中。 吕布却想不了那么多,他前去面见董卓,李儒此时也在,只不过他感觉眼下的氛围有些不太对。 董卓背对着他,时不时便叹口气。 “义父,可是有要事商议?”吕布试探的询问道。 董卓依旧叹气不语,李儒却上前一步,微微拱手:“将军,相国召你前来,是有事想拜托你去做。” 吕布低头道:“义父待布如亲子,赐我功名权势,这份恩情此生难以相报,有事直接吩咐便可,儿定竭尽全力!” “如此便好。” 李儒缓缓说道,“奉先将军,就有劳你去杀了皇帝吧。” “?” 吕布顿时愣在了原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文优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李儒声音冰冷:“将军,皇帝已经对我们没有价值了,杀了他吧。” 他们其实都明白,长安不可能抵挡得住辽东王的进攻,沦陷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吕布此刻也才意识到,董卓和李儒都已经疯了。 他们要在临死之前放手一搏,拉着汉帝一起去死! 这也太疯狂了! “义父,这真的是您的意思吗?”吕布还是不死心,向董卓询问。 董卓又是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照文优说的去做吧,杀了皇帝。”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他是一个失败者,可以断定的是,以他的生平所为来看,死后必然会遗臭万年。 既然已经注定要成为历史的耻辱,他便可以下定决心,去让自己的名字变得更响亮一些了。 即便是骂名,也总好过死后无人铭记! 吕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眼眸低垂,俯首道:“孩儿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就快些去做吧。”董卓转过身去,摆手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呃?” 他忽然觉得胸口一痛,艰难的低头看来,却见染血的长戟破膛而出。 董卓对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用尽全力回头看去,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目光冰冷。 “义父,你说错了。”吕布缓缓说道,“只是你的时间不多了而已。” 此刻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杀死董卓。 “我儿奉先...何故如此?”董卓的嘴角溢血,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义子会背刺自己。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吕布冷笑道,“谁是你的儿子,你认错人了,我与你这国贼不熟!” 说完,他挥舞长戟,将董卓枭首。 一代枭雄陨落于此,方天画戟,专杀义父。 李儒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幕,看向已经杀红眼的吕布:“奉先,接下来可是要杀我了吗?” 吕布微微皱眉:“你不惧死乎?” 李儒淡然一笑,道:“生死之事,岂有人定,你连相国都敢杀,杀我又岂不是易如反掌?” 吕布冷哼了一声,道:“你明白就好,不过你的命也轮不到我来收,等王上入京之后,自会找你定罪。” 此时的他,俨然已经以辽东王的部下自居。 …… 长安城外,刘倦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劝降使者的回信。 孙坚在一旁劝道:“王上,我瞧着他们应该也没有投降的意思吧,请下令攻城吧!” 曹操听后冷哼了一声,道:“王上做事还用你来教吗,如果你想攻城,那便自己去吧,又没人拦着你。” “……” 孙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曹操对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没等他辩解,长安城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吕布单枪匹马缓缓走出,将手中的头颅扔在了地上。 “逆贼董卓已诛,臣吕布,恭请王上入城!” …… 《三国志》:董卓伏诛,然乱世未休。辽东王入长安主大汉事,英雄汇聚于今朝,群雄分据于天下。 天下之势,至此方烈! 第92章 最后的汉帝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董卓已死,吕布投降,刘倦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复了长安。 入城之后,刘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宫寻找汉帝刘协,可他的人却怎么都找不到对方。 此时的长安皇宫已经乱成了一团,董卓被杀,汉帝失踪,宫中侍女宦官四散逃亡。 一众部将率领兵马搜寻了许久,最终才在一口枯井之中找到了汉帝。对方蜷缩在井中瑟瑟发抖,龙袍上沾满了泥泞,眼神中满是恐惧。 即便汉帝从井中被打捞上来以后,依旧浑身颤栗不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曹操与孙坚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望向了刘倦。 如此不堪的汉帝,完全看不出来是高祖后裔、光武传人,实在是令人失望。 这样的汉帝,真的值得王上去拥护吗? 刘倦沉默了片刻,解下了自己身上鲜红的披风,盖在了汉帝刘协的肩膀上。 “陛下,臣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汉帝刘协颤抖着问道:“你是谁?” 汉帝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只是觉得对方的模样很俊朗,正气凛然,仿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刘倦躬身行礼,正色道:“臣辽东王刘倦,愿辅佐陛下,重振昔日光武之业,兴复大汉!” “辽...辽东王?”汉帝仿佛还有些愣神。 “陛下受惊了。”刘倦温声道,“董卓已伏诛,臣的部下也已经在搜罗全城,寻找其他祸乱朝纲之人。” 听到董卓已死的消息,汉帝刘协顿时感觉恍如隔世。 “朕...苦董卓久矣,也盼辽东王久矣啊!” 汉帝心中的委屈在这时候全都涌现了上来,忍不住抱住了刘倦嚎啕大哭。 他虽名为汉帝,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受董卓挟持的傀儡。 董卓为了篡权,废了少帝,拥立刘协。即位后的汉帝一直都未曾拥有过实权,终日里活在恐惧的黑暗当中。 为了巩固权力,董卓杀害了少帝刘辩与何太后,任何威胁到他的人,几乎全都遭遇不幸。 汉帝在即位后,便一直活在这样的阴影当中,他时常在做梦时都被吓醒,生怕下一个遇害的便是自己。 而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能依靠的人了。 自文帝以来,历代汉帝身边最强大的守护者便是辽东王。他们忠诚而又强大,既是可以镇守四方的盾,又是所向披靡的剑。 可到了灵炀帝的时候,辽东嫡系全军覆没,仅存的独苗也离开了长安。 汉帝没法去怨别人,他只能怨恨灵炀帝亲手折断了汉室的臂膀,让自此之后的汉帝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若非辽东王的离去,又岂能有后来国贼篡权,肆意废立汉帝之事? 而让汉帝刘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辽东王又回来了。 当汉室濒临崩溃之际,辽东王永远是那束象征着救赎的光。 汉帝躲在辽东王的怀中放声哭泣,像是一个犯下了大错的小孩,在向自己的家长求助,请求对方原谅自己的过错。 “陛下莫哭。”刘倦轻拍汉帝的后背,安慰道,“从今往后,臣会一直守在陛下身边,再无人能欺辱天子。”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汉帝紧紧的抱住了他,仿佛将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活都不愿意松手。 汉帝真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辽东王...”汉帝卑微的询问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刘倦轻声道:“陛下安心,臣会辅佐您重整旗鼓,扫除一切的祸乱,直至天下太平。” 曹操与孙坚站在一旁,看着刘倦的背影,心中复杂。 他们知道,辽东王的承诺绝非虚言。靖祖的后人世代守护汉室,从未背弃。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也会毅然选择战死。 可这样的汉帝...真的能担得起辽东王的承诺吗? 高祖平定乱世创立大汉、文景无为而治首建盛世、武帝横扫六合气吞天下、光武诛杀逆臣再造大汉... 曹操与孙坚在现在的这位汉帝陛下身上,看不到汉家天子的胸怀大志与豪情万丈,只看到了怯懦与无能。 汉帝刘协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瑟缩了一下,低声问道:“朕...朕是不是很没用?” 刘倦摇头,坚定道:“陛下只是被奸人所害,一时受惊。待休养几日,必能重振天威。” 他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刘倦还要抱怨汉帝在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现在只能去安慰汉帝,而后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责任,撑起大汉破碎的国运! …… 【某扑评分】 【汉献帝刘协】:6.6分。 网友【火鸡味锅巴】:有点能力,但是不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跟灵炀帝比起来的话简直就是小天使。只能说生不逢时吧,如果生在靖祖还活着的时候,肯定能混个明君的评价。 网友【蒸蒸日上】回复【火鸡味锅巴】:这不废话吗,靖祖刘安辅佐一条狗,都能辅佐成千古一帝! 网友【大吴徐盛】:皇帝躺赢狗,辽东王得了MVP! 网友【古锭刀】:东汉的灭亡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过也善终了,算是给东汉一个体面的结局吧! …… 【第十七世辽东王刘倦】:10分 网友【神郭嘉】:神中神,满分! 网友【四无中生有于吉】:这个真得满分,东汉末年通天代,一个人打全天下横扫乱世,二世纪最强碳基生物! 网友【白丝络腮胡大汉可爱捏】:幼年杀张角,少年杀董卓,中年平天下。一个人打遍了一个时代的枭雄,他活着就能压得所有人抬不起头,唯一的黑点就是出生的太晚了,要不也就没三国的事了。 网友【定叫你好评如潮】:伟大无需多言,汉人文明的楷模之一,无愧辽东王之名。 网友【孙十万你在听吗】:愿以吾身为薪火,点亮大汉之长明。东汉灭亡没得洗,只能说好死,但黑刘倦真就没道理了,硬给东汉续了几十年的命。 网友【还在蒸】:王上千古,汉人楷模! 第93章 论功行赏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长安虽然收复,但毕竟先前经历了一场大劫,就连皇宫也荒废不堪。 而城中也是人心惶惶,刘倦的军队进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镇压董卓的党羽,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一来,虽然将城中的董卓旧部清理干净,但在长安之外,却还是残余着不少的余孽,虽然目前来看还掀不起什么大乱子,不过留着他们终究是个祸害。 刘倦还来不及处理这些祸害,他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稳定长安的人心。 朝廷的大臣们被董卓折腾了个够呛,刘倦也没指望着这些人能帮到自己,便一个人把重建汉庭的事务全都包揽了下来。 他先是以汉帝的名义下诏,告知天下国贼董卓已诛,大汉幽而复明,大赦天下。 这道旨意的主要目的还是安定人心,维护汉室仅剩不多的威严,且以此来劝降流落在外的董卓残余旧部以及势力不强的小军阀。 至于像袁绍、袁术那些强大的军阀,麾下兵强马壮,自然也不在乎圣旨。在他们看来,手中有兵才是硬道理,故而还在保持观望的态度。 在告布天下之后,刘倦便开始着手封赏部下们的事务。 这些将士们跟着他出生入死,功成之后如果不加以赏赐,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他玩命呢? 当他找到汉帝刘协为部下们请赏的时候,汉帝还有些小意外。 自从登基以来,他便一直都是傀儡皇帝,董卓让他怎么样他便怎么样,未曾想到如今辽东王掌权之后,居然还愿意来请求他的意见,尽管汉帝知道这只是象征性的走个章程,却还是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而汉帝表现的态度也很好,他直接在一道空白的圣旨上盖了印玺,然后便将这道圣旨交给了刘倦。 这样做的意思便是:圣旨已经有了,辽东王想怎么写便怎么写,即便是让朕禅位都可以。 汉帝现在是完全相信对方,对辽东王做出的任何决策都百依百顺。 刘倦在拿到这道可以任由自己填写的空白圣旨之后,也并未肆意妄为,按照标准封赏部下,代替汉帝散布天恩。 他首先封赏了以曹操为首的曹氏派系,曹操本就是侯爵,便加封增邑千户,擢为司空,位列三公之中,金印紫绶。 至于其他曹氏派系的将领,也根据功绩的大小逐一进行封赏。 曹氏派系是刘倦的起家班底,这些人跟随他最久,也最值得信任,对于自己人,他赏赐起来自然也是阔绰。 而诛杀董卓有功的王允、吕布,刘倦在思虑过后,决定加封王允为侯,而吕布则不予封赏,但也保留了他现在所有的职务与爵位。 之所以不封赏吕布,主要是他的履历也太黑了。 这些年他没少替董卓干一些见不光的事,甚至还曾盗掘先帝陵墓,窃取墓中宝物。 如果他盗的是其他汉帝的陵墓,即便他诛杀董卓有功,刘倦也一定会追究其罪责。 可吕布盗的是灵炀帝的陵墓,刘倦就没话说了。 天下人憎恶灵炀帝久矣,恨不得将其鞭尸泄愤,甚至就连先代辽东王都被这厮害死了。 吕布盗了灵炀帝的坟墓,说起来还是替辽东刘氏报仇了。 故而,刘倦最终也没有追究吕布的罪责,只是认定对方功过相抵,既不问罪,也不赏赐。 吕布自然也是没话说的,之前干的那些事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辽东王能让他保留当下的职务与爵位,他便就已经很满意了,哪里还敢再去奢求赏赐。 赏赐完自己的起家班底与长安的功臣,之后便该赏赐孙坚为首的外来派系了。 这些人虽然也是刘倦的部下,但毕竟是后来才加入的,赏赐起来需要用点心思。 …… 孙坚怀着忐忑不安的内心走进了尚书台当中,这里是昔日靖祖处理朝政的地方,只不过在王莽篡汉的祸乱后便被毁坏了。 在那之后,世祖光武帝虽然再造大汉,却将国都定为洛阳,旧都长安的尚书台便一直荒废了下来。 如今辽东王重返长安执政,尚书台曾是靖祖刘倦治理朝政的地方,身为靖祖的后裔,刘倦一心想要将大汉回到靖祖在位时的盛世,便也将办公地点定在了尚书台。 尽管辽东王已经派人维修了一遍尚书台,可这里毕竟荒废许久、四处漏风,且眼下朝廷微弱,不宜大兴土木,故而显得极为简陋。 虽然简陋,却并不影响辽东王在入住尚书台后,这里便成了帝国的权力中枢。 孙坚在得到了辽东王的召见之后,便急忙来到了尚书台,他的心中仿佛已经预感到王上为何要召见自己了。 但他却也不敢多想,走进殿中后在案后看到了那熟悉的少年身影,恭敬的俯首行礼:“末将孙坚,拜见王上。” 刘倦抬头看了一眼,浅笑着说道:“伯符来了,快请坐。” “谢王上赐座。” 孙坚心中稍安,但仍不敢放松,在得到了王上的允许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腰背挺直,不敢有丝毫懈怠。 殿内炭火微弱,寒风从破损的窗棂间渗入,吹得烛火摇曳。 刘倦放下手中的文书,唤来了自己的侍女:“貂蝉,快去为孙将军倒一杯茶来。” 貂蝉恭敬的低眉应答,沏了一杯热茶,端到了孙坚的面前:“将军,请用茶吧。” 美人亲自递来的热茶,孙坚却拘谨的不敢接过,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妩媚动人的容颜。 辽东王的部下们谁不知道,王上的身边有一位绝色的侍女,倾国倾城。 尽管辽东王从未对貂蝉生出过什么异样的心思,但他的部下们却一直都把这绝色美人当做王上的禁脔,不敢冒犯。 见孙坚不敢接茶,刘倦轻声道:“尚书台常年失修,天气寒凉,炭火也不足以驱寒。孤这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若将军不嫌弃,便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孙坚这才敢从貂蝉的手上接过茶杯,连忙谢道:“王上所赐皆是天露,末将又怎会嫌弃,只是王上如此礼遇,实在是让末将有些受宠若惊。” 第94章 吴侯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见孙坚如此小心谨慎,刘倦不由轻笑了一声,道:“将军护驾匡汉有功,是社稷的功臣,理应受到孤的礼遇。” 孙坚又怎敢应下,拱手说道:“护驾匡汉,皆是王上率部所为,末将又怎敢窃据王上之功?” “话虽如此,孤又怎能一人把所有的功劳全都揽下呢?”刘倦感慨道,“若是没有将军的辅佐,以孤一人之力,虽有心匡汉却也无力回天。将军之功,孤是记在心里的。” 闻言,孙坚顿觉心中一股暖流涌现。 这就是做辽东王部下的好处啊! 跟那些只会画饼的上司不同,辽东王有赏赐他是真给! 刘倦浅笑道:“孤已经向陛下为诸将请功,陛下的意思是,让孤自己来决断。其他人的赏赐,孤都已经盘算的差不多了,至于孙将军,孤愿向陛下为你把爵位再提上去一些。” 孙坚本就已经是乌程侯,但侯爵亦分县侯、列侯、亭侯等,有尊卑之分,如果再提的话,他在侯爵当中也算是最顶尖的行列了。 孙坚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又怎敢像刚才一样安心坐着,急忙站起来躬身说道:“末将不过一介武夫,跟随王上护驾乃分内之事,岂敢奢望加封之赏!王上厚爱,臣实在愧不敢当!” 刘倦见状,抬手示意他坐下,温声道:“将军何必自谦?自讨董以来,将军屡立战功。此番之所以能收复长安,将军奋勇作战居功甚伟。这加封之赏,将军当之无愧。” 孙坚仍要推辞,却见辽东王神色郑重:“况且如此天下未定,孤正需将军这般忠勇之士相助。若将军推辞,岂不让其他将士寒心?” 辽东王言已至此,孙坚便也不好推辞,只能认下。 刘倦旋即说道:“将军是吴郡人,便加封为吴侯,将军意下如何呢?” 孙坚心中一喜,他自然对此是很满意的。 他所率领的部队,大都是吴地出身,跟随自己从江东起家,南征北战多年。若是能封个吴侯,他也好跟父老乡亲们交代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在面上他却还是毕恭毕敬的说道:“末将是王上的部下,便全听王上定夺。” “如此,事情便这么定了吧。” 刘倦点了点头,道,“过些日子,孤会替陛下将封赏的圣旨布告天下,将军在那时便可在领下吴侯之爵后,赶赴吴郡。” 孙坚点了点头,却忽然又意识到了这话里的不对劲:“王上,您的意思是...让末将去吴郡?” “将军既是吴侯,吴地自然便是将军的封地,这又有何不妥?”刘倦笑着反问道。 孙坚的心中顿时掀起波澜,大为惊骇。 封吴侯,和能在江东掌兵是两回事。 乱世封侯是常有的事,譬如曹操、王允、吕布等人,皆是侯爵。但这侯爵只是身份的象征,实际上并无对封地的掌控权。有些侯爵,他们死后子嗣能不能承袭爵位都是个问题。 但辽东王现在说的这话,意思是让孙坚前往自己的封地去掌兵,这样一来那这个吴侯的含权量那可就太高了,高到容不得孙坚不心动。 江东远离中原战乱,若能经营得当... 孙坚单膝跪地,抱拳道:“王上厚恩,末将万死难报!此去江东,必当竭尽全力,为汉室打造一支精锐之师!” “将军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刘倦上前将孙坚搀扶了起来,温声道,“将军无需谢孤,若你能为汉室尽忠,孤便知足了。” “王上放心,末将定为匡汉之事效死力!” …… 谈完了封赏的事,刘倦又与孙坚闲谈了几句,便让对方离开了。 孙坚走后,辽东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淡。 见人已走远,貂蝉这才走了过来,犹豫了许久,最终却还是不敢开口。 但刘倦却看透了她的心思,平静的说道:“你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孤不会跟你计较的。” “王上...” 貂蝉踌躇再三,缓缓说道,“或许是我见识太过短浅,总是觉得,刚才那位孙将军似乎有些...” “有些贪心?”刘倦道出了这位侍女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貂蝉点了点头,道:“这位孙将军不像是甘心久居人下,尽管他所效忠的是王上,却还是心怀异志,想要独树一帜。” “连你都能看出来了,孙坚却不知自己的想法就差写在脸上了啊。” 刘倦叹息道,“他不像阿瞒,是后来才加入的我们,关系自然也就疏远了一些。他的能力不予否认,但野心同样庞大。 孤不能去否认人有野心,他固然在带兵打仗上勇猛,却在表演上太过拙劣,藏不住心中欲望。 在这方面,他不如阿瞒远矣。阿瞒同样心怀野心,但是在孤面前却一直都隐藏的很好,从未将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 貂蝉不解的问道:“既然王上早已看破孙坚的野心,为何还要让他去江东呢?世人皆言他孙文台是江东猛虎,如此一来,岂不是放虎归山?” 刘倦悠悠说道:“放虎归山是真的,可一山容不得二虎,亦是实话啊。” “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孤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刘倦轻笑道,“淮南袁术,毗邻江东。袁术这人的心眼太小,容不得自己身旁有人做大,更何况孙坚还曾经是不忠于他的部下。 既然孙坚有自己的想法,那孤便让他去江东实现这个想法,也好牵扯住袁术的威胁。” 董卓死后,天下依旧是群雄割据的局面。 刘倦虽然占据了长安,拥有汉帝的支持,却依旧不足以凭一己之力硬捍天下。 袁绍与袁术无疑拥兵最多,地盘最大,这两兄弟分别是北方与南方最为强大的军阀。 如果他们联起手来,哪怕是刘倦也会觉得头疼。 可偏偏现在这两兄弟并不和睦,都在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想成为最后的赢家。 以长安的地理位置,刘倦想要收拾袁术鞭长莫及。 所以他要利用孙坚的力量,去与袁术争斗,无论最后谁胜谁负,都可以让刘倦有足够的时间去扫除北方的群雄。 第95章 西蜀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 董卓被辽东王击败的消息,很快便在整座天下传开。 他们对此既震惊,又感到迷茫。 董卓死了,天下就太平了吗? 显而易见的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答案。 …… 蜀地。 旷野之上军营连绵,素衣男人坐在帐中与人下棋。 “大哥,先生,出事了!” 一个黑脸汉子忽然闯进了营中,大喊道,“长安有变,出大事了!” 营帐里观棋的红脸大汉呵斥道:“三弟,在大哥与先生面前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二哥,是真出大事了啊!”黑脸汉子无奈的说道,“辽东王收复了长安,董卓伏诛!” 闻言,帐中的众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沉默了许久过后,素衣男人轻声笑道:“这不是预料中事吗,董卓被大势裹挟,早已丧失了取胜的希望。即便没有辽东王,他也必然会走向失败。” “可现在董卓死了,辽东王在长安辅佐汉帝,天下必定大变。” 坐在素衣男人对面的刘备缓缓说道,“先生,我听从您的建议,与公孙瓒分道扬镳来到蜀地,悄然培植力量,不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吗?” “天下大变,对于主公你来说,便是最好的机会。” 素衣男人悠悠说道,“纵观天下大势,无非三者势力最强。长安的辽东王、河北的袁绍、淮南的袁术,而主公你所拥有的力量,与他们相比实在相差甚远,甚至还不如河北公孙瓒、徐州陶谦、荆州刘表等人。 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主公只会在群雄争锋的夹缝中求生,可如今天下大乱,对于主公来说便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在蜀地起兵,想征讨谁便征讨谁,而别人想征讨我们却难如登天。” “可我们的力量,与其他诸侯相比,是不是有些过于羸弱了啊...” 刘备对此感到有些不自信了。 虽然先生把话说的很漂亮,但刘备本人还是需要考虑一下自身的实力的。 刘备本是公孙瓒的部下,在联军之中与先生相识,此后他便听从了先生的建议,脱离了联军来到蜀地发育。 相比起昏天暗地群雄厮杀的中原,蜀地的情况就要好上许多了。 除了益州牧刘焉之外,这里都找不到第二个强大的军阀。刘备在来到这里之后便一直沉稳发育,因为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又行事低调,刘焉也没有对他太过为难。 在这里,刘备还勉强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可若是离开了蜀地,去与天下群雄争锋,他的那点力量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素衣男人淡然笑道:“以主公现在的力量,显然是不足以离开蜀地的。” “那依照先生的意思?” “若是主公能吞并益州牧刘焉的势力,便可一统西蜀,届时敢问天下英雄谁剑更利?” 听闻先生之言,刘备默然。 自从认识先生以来,他便被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智慧与谋略所折服,对其言听计从,尊若师长。 可现在,刘备却有些迟疑了:“先生,以我们的力量,又该如何去和刘焉抗衡呢?” 益州牧刘焉是景帝之子鲁恭王后裔,同样是大汉宗亲,权势地位却要胜刘备远矣。 刘焉封爵阳城侯,曾任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等职务,如今担任益州牧,是西南蜀地最强大的军阀,也是一位真正的枭雄人物。 对于刘焉来说,刘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像是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蝼蚁,根本不值得让他放在心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备才能在蜀地安稳的发育。 以他的力量想要对抗刘焉,便如同蚍蜉想要撼动大树,更别提妄想吞并对方了。 素衣男人笑了:“昔日第九世辽东王辅佐世祖光武帝,阳关之战时,以区区几千兵马便敢硬撼新莽四十万大军,如今的益州牧刘焉,比之王莽如何?” 他选中了刘备,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第二个刘九思,辅佐对方成为第二个光武帝刘秀。 如果连一个刘焉都要畏惧的话,那他的远大志向就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靖祖的后裔没有懦夫,四百年来英烈无数,辽东刘氏的嫡系血脉在广宗之战时死战不退,旁系血脉又焉能给靖祖丢脸? “主公,我刘玉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素衣男人的眼眸熠熠,“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更相信我们崇高的理想!” 因为怀揣着同样的理想,所以命运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重造大汉盛世,西蜀只是我们的开始,刘焉不足为惧,我自有计谋去应对。” “我们所望向的,是天下!” 第96章 明公,可为天下共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除却蜀地之外,各地的群雄同样在伺机而动。 袁绍所占据的冀州,为九州当中户口最多,田多垦阔,又有桑枣之饶,兵粮优足。 因为富饶,冀州便也成了诸侯们都想要抢夺的四战之地,谁夺下了冀州,谁便拥有了逐鹿天下的底蕴。 北方的公孙瓒对冀州虎视眈眈,南方的袁术虽是袁绍的从弟,但兄弟二人向来不合,故而也一直锋芒相对。 多面夹击的逆风局势当中,袁绍却表现出了他惊人的军事天赋。 公孙瓒率领部众大举攻伐冀州,气势如虹,冀州各郡先后失守,袁绍只能亲自率兵迎敌。 虽然兵力劣势,袁绍却依旧在危机当中保持着冷静,理智的去部署作战策略,最终靠着他惊人的智慧,成功逆风翻盘打败了公孙瓒。 公孙瓒吃了败仗之后依旧不服气,只觉得袁绍是侥幸才赢了一次。不久之后,他便又再度率军攻打冀州。 袁绍运筹帷幄之中,面对公孙瓒的迅猛攻势丝毫不慌,连续数次用兵入神,最终打的公孙瓒溃不成军。 界桥之战,袁绍帐下将领麹义率八百精骑,大破公孙瓒所率领的一万骑兵与两万步兵。 白马义从,有来无回。 公孙瓒连战连败,不仅没能攻下冀州,反而让自己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就连幽州都已是岌岌可危。 最终,幽州失守,公孙瓒自焚而死。 袁绍在打败了公孙瓒之后,占据了冀州、幽州、青州、并州,河北之地尽归于一人之手。地广人众,此时的他拥兵十余万,颇有天下最强诸侯的气色。 …… 袁绍营中,谋士沮授缓步踏进主营。 “沮授,拜见明公。” 袁绍连忙挥手命人搬来凳子:“是先生来了,快快请坐。” 在他入主冀州之后,沮授辅佐他监察三军,掌内外之事,也是袁军之中最有威望的谋士。 “谢明公赐座。” 沮授坐下之后,看向案后的袁绍,“明公,如今我们击败公孙瓒,占据河北四州之地,兵强马壮,不知明公之后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吗...”袁绍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先生来找我,怕是早已经在心中有了想法吧,劳请先生赐教。” “明公礼贤下士,那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 沮授沉声说道,“纵观天下,各路诸侯虽然飞扬跋扈,但在明公面前皆如土鸡瓦狗尔,不值一提。 可若是明公有逐鹿天下之意,那挡在您面前的敌人便只有一个了。即便在下不说,想必明公也能猜到此人是谁吧?” 袁绍闻言,眼神不由黯然了几分。 见他不语,沮授却按耐不住了,道:“明公,汉室衰微至此,天下有德者居之,除您之外,还有谁更配得上天下共主的位置呢? 眼下的我们势力堪称当世之最,唯有那占据长安拥立汉帝的辽东王,能与我们争雄,若是能再将他击败,天下岂不尽归明公乎!” “先生之言,我全都明白,可是....” “明公,您还在犹豫什么!” “……” 袁绍叹息了一声,久久无言。 他有意竞争天下,且大势也确实在向他所靠拢。 占据了河北之地的袁绍,已经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军阀,其余诸侯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若是他想要成为天下共主,辽东王是绕不过的一道阻碍。 “辽东王占据长安,威震天下。” 沮授缓缓说道,“纵观北方,甚至是整个天下,他都是明公你最大的敌人。主公若是想要南下,必先除去长安之隐患。 辽东王的威望,天下无人能及,振臂一呼便可唤来数万大军。 如今他刚刚击败董卓,占据长安,正是根基不稳之时。若等他在长安休养生息几年,明公真的还有机会取胜吗?” 袁绍长叹一声,道:“这些,我都明白...” “既然明公什么都明白,为何还在犹豫不决呢?” “……” 袁绍当然明白,不能再给刘倦时间了。纵观辽东刘氏的履历,他们最恐怖的其实并不是他们的武德,而是文治。 靖祖先后辅佐文帝、景帝、武帝,执政数十万,将羸弱的汉朝治理成了天下最强大的国家,威震八方,万国来朝。 第九世辽东王刘九思辅佐世祖光武帝,只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便将一个新兴王朝治理成了天下霸主。 女相国刘婉宁辅佐章帝刘炟,将大汉的盛世推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其繁荣程度远超古往今来的所有国家,这是汉朝的巅峰之作,也是历史的巅峰。 如此之多的案例,已经足以证明辽东刘氏的治国能力有多么的可怕。 没有任何人能在文治上与他们相比,即便如今交到辽东王刘倦手上的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大汉帝国,实际能控制的领土甚至只剩一座孤零零的长安城。 可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谁都不敢去赌,刘倦会发育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如果想要竞争天下,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趁着辽东王入主长安之后根基不稳,是最虚弱的时候,一旦能够打败辽东王,袁绍便成了天下最有机会问鼎中原的人。 可他现在却犹豫了。 “明公,你还在想什么!” 沮授站起身来,高声喝道,“在下知道,你出身边军,曾为辽东王旧部,一直以来都对辽东王充满敬意,不忍与其为敌。 可若是你想成为天下共主,就一定要打败他! 孰轻孰重,难道明公你这都还拎不清吗?” 袁绍紧闭双目,脑中闪过思绪万千。 他忆起往昔,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边军辽东王帐下的种种过往。 而那些过往,随着一场广宗之战都变成了碎片。 袁绍并未参与覆灭黄巾的广宗之战,而是被遣回京城待命。 他虽然懊悔过自己没有跟随先代辽东王死战,却也庆幸自己因为没有参战而幸存了下来。 那一战后,边军用无数尸体守住了大汉最后的气运。 而袁绍这些幸存者们却因为没有参战活了下来,最终得到了汉帝的封赏。 第97章 靖祖岂不是天下第一罪人?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自那以后,袁绍作为辽东王的旧部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汉帝欣赏他,家族支持他,他成了当朝的新贵,恃才自傲威风凛凛。 即便后来面对权臣董卓之时,他也能意气风发的说出那一句:“我剑也未尝不利!” 当时的他,认为董卓是篡汉的奸臣,而自己作为辽东王旧部,大汉忠臣,可以为了大汉流尽鲜血。 有死而已,何惧之有? 而如今,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却成了第二个董卓。 他最终还是没能禁住权势所带来的诱惑,一次又一次的出卖了曾经坚定不移的原则。 如今,他已经成了当年那个自己所深恶痛疾的死敌。 袁绍站在了自己年轻时的对立面。 一滴泪水忽然滴落,袁绍睁开了自己的双眸,漆黑的眼瞳中不见一丝光明,深邃的仿佛一潭死水。 “传令各将,来此与我商议大事。” “我要,发兵征讨长安!” 曾经铁骨铮铮的汉臣,如今却也背弃了自己的理想。 …… 长安,尚书台。 刘倦正在处理手上的军务,随手接过了貂蝉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能闲下来,长安虽是一座孤城,可董卓留下来的烂摊子实在太多,纵然是他也需要花费不少心思才能处理。 董卓在外地的一些旧部,在得知长安被收复的消息后便一直胆战心惊,若是不能安置妥当,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混乱。 而刘倦耐下心来逐一安排,总算是将这些麻烦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董卓的旧部,大都被他收复,除却一些死忠必须要出兵铲除之外,其他动摇不定的军队基本上都已归降。 譬如董卓的旧部李傕、郭汜等人,在董卓死后心生畏惧之心,本来打算向朝廷请求大赦,解散部队归乡退隐。 但长安城中的司徒王允却觉得大赦已过不可再赦,驳回了李傕等人的请求。 而李傕等人在被驳回请求后,自知无路可退,打算殊死一搏攻打长安。 幸好刘倦发现的及时,在李傕等人起兵之前,便以汉帝的名义再下大赦诏书,赦免了这些人曾经跟随董卓犯下的罪过。 得到大赦之后,李傕、郭汜便再无战意,高高兴兴的投降了朝廷。 在此事当中,刘倦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王允这老家伙,之前倒是挺聪明的,可长安收复之后似乎就有点飘了。 本来刘倦还指望着这位老臣能帮他做事,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要真去指望王允,没准儿得坏了大事。 不过王允总归是在诛杀董卓时立了大功,刘倦也没有直接罢免对方,只是削减其权力,继续考察老司徒的能力水平。 而刘倦也发现了一些归降的人才,开始提拔重用。 譬如李傕之所以想要起兵攻打长安,便是其麾下一位谋士的建议。 这个谋士是武威姑臧,名为贾诩,字文和。 还有吕布的手下里有一员部将,名为张辽,字文远。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在这个时代,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展现自己的才华,成为璀璨的星辰,最终组成了满天星河。 刘倦对于这些人才,先是考察其能力,如果是真有水平的话便毫不犹豫的予以重用。 正因为他擅于识人、用人,如今的汉军当中人才济济,文韬武略者不计其数。 一位身材魁梧,面相如虎的披甲将领走入殿内,恭敬的禀报道:“王上,您要的人带来了。” 此人名为许褚,字仲康,谯县人。 归顺汉军之后,刘倦觉得此人勇武不凡,便安排对方到了辽东王卫当中。 辽东王卫是刘倦的亲卫军,从军中选拔悍不畏死之士,将遴选出来最为精锐的五百人编为王卫。 许褚因为表现出色,如今担任辽东王卫统领,戍卫辽东王的出行安全,是刘倦身边的亲卫长。 刘倦挥手说道:“嗯,既然人带到了,那便让他来见孤吧。” “诺!” 许褚俯身领命,而后转身走出了大殿。不久之后,他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文人又走了回来。 那文人面相阴鸷,瘦骨嶙峋,身上带着说不上来的邪气,在见到辽东王后微微拱手:“臣李儒,拜见辽东王。” “李儒,李文优...” 刘倦抬头看了一眼这阴鸷文人,面色冷淡,“便是你为董卓献策,想要谋害陛下吗?” 李儒建议董卓在临死之前拉着汉帝一起死,这是瞒不住的。 知情人吕布早就把自己死去的义父以及同僚们卖了个干净,他写了数卷口供,将曾经迫害汉室的名单供认不讳。 吕布的口供当中,董卓罪大恶极,名字出现拉拢两百多次。而李儒虽然不如董卓,但也位列第二,出现了九十多次。 可以说,董卓掌权期间之所以会出现那么有违人伦的惨案,谋士李儒居功甚伟。 董卓死后,李儒却并未遇害,而是被吕布幽禁了起来,等候辽东王的发落。 “能让辽东王都记住在下的名字,这可真是李儒的荣幸啊。” 即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李儒却依旧谈笑风生,毫无惧意。 刘倦不屑于抬头去看,只是随意的招了招手:“许褚,先断他一条胳膊。” 许褚闻言,毫不犹豫的便大步上前,抽出腰间佩刀砍去。 锋利的银光闪过,顷刻间便有一条胳膊落在了地上,鲜血直流而下。 李儒捂住了断臂的伤口,跪在地上面色发白,大口喘气,仿佛这样能缓解痛苦。 刘倦放下了手上案牍,眼眸冰冷的审视面前之人:“毒杀少帝、意图谋害当今陛下,断你的一条胳膊,你可认罪?” “董卓为我故主,我为主谋算出策,何罪之有?” 李儒捂着伤口,抬起头来傲然说道,“如果为主尽忠也有罪的话,那在下想请问,辽东王是不是罪大恶极,靖祖又是不是天下第一罪人!” “放肆!尔不过戴罪将死之徒,又怎敢冒犯靖祖圣名!” 许褚眼中闪过浓郁的杀意,抬腿将李儒踹翻在地,抬刀欲斩。 他见过很多胆大之辈,但像李儒这么胆大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从无人敢冒犯靖祖的圣名! 第98章 炎汉四百年,煌煌辽东王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慢着。” 刘倦微微抬首,让许褚停下了挥刀的动作。 “王上!”许褚沉声道,“这厮胆大包天,满口胡言,何不如让末将现在就宰了他!” “不急,孤想再跟他聊一聊。” 刘倦看向李儒,缓缓开口说道,“在临死之际,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李儒曾献计毒杀少帝,意图谋害当今汉帝,只凭这两条罪过,刘倦作为辽东王怎么都不可能放过他。 吕布盗了灵炀帝的陵墓,尚且还有戴罪立功、继续观察的机会,但李儒却是必死无疑。 “那在下便多谢王上,给我这一介文人畅所欲言的机会。” 李儒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路,心中再无顾及,直言不讳道,“在下想问一问王上,自黄巾之乱后,汉室一蹶不振,而汉帝却无力救济天下苍生,德不配位。 倘若辽东王你继承了皇位,凭借靖祖遗泽以及辽东刘氏历代天骄所积攒下来的威望,天下诸侯无不服气,乱世弹指间即可平定。 辽东王,若你真心想要匡扶汉室,为何不在此时临危受命? 究其原因,辽东王从来都不是大公无私,因为大公的极致便是大私。” 此番言论刁钻狠辣,是当之无愧的毒士之言。 如果辽东王想要匡扶汉室,最好的选择便是自立为帝。 可辽东王始终不愿称帝,并非是其对汉室忠心耿耿,这是因为辽东刘氏的天命便是如此。他们做了四百年的忠臣,倘若称帝,便会丧失天命,辽东刘氏也会从神圣的靖祖后人变成普通的皇族。 刘倦的目光微沉,殿内炭火在飒飒寒风中摇曳,映照的他的影子愈发长远。 他忽然轻笑一声,道:“你说的不错,大公的极致便是大私,但是非对错,自有后人去评判。孤要做的便是守住大汉,不负历代辽东王之英烈!” “苍天已死,辽东王是要以血补天,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大势吗?” 李儒冷声道,“河北的袁绍,兵马雄壮而粮草丰裕,麾下带甲之士十余万,傲视群雄。 淮南的袁术,割据于南方,治下户籍数百万,势力庞大。 除了这二人外,还有益州的刘焉、徐州的陶谦、荆州的刘表、西凉的韩遂、马腾…… 天下英杰如过江之鲫,诸侯们觊觎汉室久矣,在下虽然佩服辽东刘氏的豪情万丈,但若是你能压得住这整座天下的群雄吗?” 刘倦闻言,眼眸深邃,指尖轻敲座椅的扶手。 李儒的言辞咄咄逼人,良久之后,辽东王却只是平静的说道:“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无论后世人说我不自量力也好,螳臂当车也罢。 我是第十七世辽东王,是靖祖血胤,是大汉的执剑人!哪怕最终被踏碎尸骸,我也会挡住这天下人对汉室的觊觎!” 李儒释然一笑,与辽东王这样的豪杰交手,即便最后一败涂地,他也不觉得冤枉。 他面带笑意,微微拱手:“辽东王,多谢你能跟我这个将死之人聊这么久,现在你尽可将刀剑加于吾身了。” 刘倦淡然道:“许褚,送他一程吧。” “诺!” …… 李儒死了,但也正如他所说,天下诸侯觊觎汉室久矣。碍于辽东王的存在,一切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维持着虚假的和平局面,谁也不肯率先打破平衡。 纵观古今所有与汉室为敌的枭雄们,无一人能得善终,皆被辽东王所杀。诸侯们虽然觊觎汉室天下共主之位,却也畏惧辽东王的威名。 让人没想到的是,率先出手的人会是辽东王的旧部袁绍。 董卓死后的第二年,在辽东王刘倦的建议下,改元建安,大赦天下,意在革旧建新,重振汉室。 建安元年四月初,袁绍集结兵力,号称率领三十万大军,以勤王之名,开赴长安。 名为勤王,实际上袁绍是怎么想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要找一个借口进入长安,如果辽东王不同意,那就打进去。若是同意他率兵进入长安,那便等同于引狼入室。 刘倦也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就以汉帝的名义下旨布告天下,坐实了袁绍叛乱谋逆的罪名。 辽东王从来都不会对逆臣心慈手软,即便对方曾经是自己的部下,他也会冷酷的杀死对手。 即便被打上了乱臣贼子的牌子,袁绍依旧占尽了优势。 逆臣? 输了才是逆臣,赢了便是天下共主! 他号称手下三十万大军确实有夸大的成分,但就算刨除水分,袁绍也有十万的兵力。 十万大军! 纵观整个北方,甚至放眼大汉的天下,目前都找不出来比袁绍更强大的军阀了。 反观辽东王一方,虽然拥有汉帝的支持,在名义上是大汉正统,但兵力却并不富裕。 即便收编了董卓的部分势力,辽东王所率领的汉军也不过三万左右,真正的精锐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都是他在谯县组建的起家班底。 雪上加霜的是,他手下的大将孙坚已经离开了长安,赶赴吴地,无法提供援助。 从实际掌控的领土来看,汉军只拥有长安一座孤城,而袁绍则是占据了整个河北,横跨四州之地,底蕴雄厚。 虽然尚未开战,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役,二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袁绍仿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袁绍即便输给辽东王,也可退至河北,反正他家底够厚,怎么输都输不完,总是能拖延下去的。 而刘倦一方就没有容错的空间了,如果他败了,不仅辽东王名声大损,汉室仅剩无几的威严也会被彻底消失,唯一掌控的国都长安也会沦陷,前途渺茫。 他不能犯任何错误,必须在劣势之中接连取胜,才有可能压制住袁绍的锋芒。 这一战事关大汉国运,要么为打赢为大汉续上命,要么一败涂地王朝灭亡。 …… 《后汉书》:建安元年四月,袁绍举兵三十万攻长安。 辽东王时年十七,少而灵鉴,负有雄才,未及弱冠而临危受命。天下板荡,汉命几绝,王独奋起,诛逆臣,平国难,继靖祖之德,守高祖之业。 炎汉四百年,煌煌辽东王! 第99章 得胜已是定局,何必急功近利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这是一场全天下都在关注的战争,袁绍手握巨大优势,一路西行,经河东、弘农,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了潼关的控制权。 潼关是长安的门户,袁绍在占据了潼关之后,便拥有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然而辽东王刘倦却坐视袁绍夺取潼关,兵力悬殊,他知道无论怎么打,自己都不可能抢占先机。与其耗费兵力去在潼关打拉锯战,还不如缩小防守范围,集中力量围绕着长安做防守。 袁绍对此也只能赞叹,辽东王虽然年龄不大,但打起仗来却异常的沉稳扎实,不漏丝毫破绽。 赞叹完后,他便更加的自信了起来,率领军队直攻长安。 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十万对三万,优势在我! 面对袁军的高歌猛进,辽东王依旧在有条不紊的部署战略防守,他知道,潼关只是个开胃菜,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 袁军营中,一众谋士正在出言献计,袁绍则耐心的听从建议。 “明公,我军虽势众,可汉军亦非弱敌啊。” 沮授拱手道,“辽东王长于‘三治’,一长为治国、二长为治民、三长便是治军。 论此三治,天下无人能出辽东王之右。 汉军三万,其中两万是收复董卓旧部所得,大都为散兵游勇,不足为惧也。 剩下的一万,则是辽东王的本部精锐,是其在谯县多年所锤炼出来的悍勇之师,锐不可当。 倘若我军与汉军正面速攻,实为不利,以辽东王的智谋,我军稍有破绽便会被他所捕获,急则生变。” 袁绍沉声问道:“那以先生之言,我军该如何取胜?” 沮授微微一笑,道:“以在下之见,明公当以势压之,以粮耗之。 得胜已是定局,何必急功近利? 我军的优势是兵力庞大、粮草充裕,辽东王虽善治军,然长安城内粮草短缺,久围必乱! 以我之长,攻彼之短,我军只需要稳扎稳打,纵然他辽东王有万般手段也无力回天!” 袁绍抚须沉吟:“那以先生之见,我军需多久能够取胜?” 沮授自信的说道:“只要能围困长安,短则半年,长则两年,辽东王必败无疑!”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谋肯定会得到众人的赞同,不料在他说完之后,营帐中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就连袁绍也在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悦。 就在此时,营帐里另一位谋士田丰忽然大笑,道:“沮授先生此计虽妙,却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左传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军从河北而来,士气正是旺盛之际,若一味的拖延下去,岂不是空耗我军之势?” 说罢,田丰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袁绍:“明公,沮公之策虽稳,却有三弊。 其一,我军十万之众日耗粮草无数,若旷日持久,河北根基恐被掏空。 其二,天下诸侯此时尽皆观战于此,淮南的袁术虎视眈眈,久战必生变数。 其三...” 田丰顿了一下,沉声道,“汉帝仍在长安,现在辽东王以汉帝的名义,强行给明公您扣上了逆臣的名头。 若是速战速决,取胜后以汉帝之名布告天下,倒也能洗清这恶名。 可若是拖延的久了,恶名深入人心,假的也成了真的,届时天下人都会以为...” 帐中烛火猛地一窜,袁绍再也坐不住了,猛然起身,面色阴郁。 田丰继续进言道:“更险者,辽东王用兵最善奇正相合。当年靖祖能以孤军奇袭匈奴覆灭漠南王庭,今日其后人岂会坐困孤城? 困兽犹斗,我军若是久围长安,时间久了必定会因疲惫而漏出破绽,辽东王以奇兵猛攻,则我军大事坏矣!” 袁绍默然,在脑中思索利弊。 沮授的建议是循序递进,用拖延战术,耗尽长安粮草。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得胜已是定局,何必急功近利? 只要一直稳扎稳打下去,凭借着袁军庞大的家底,怎么都能耗死辽东王。 而田丰的建议则恰恰相反,他建议速攻,大军压境,凭借袁军现有的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 二者皆有利有弊,难以取舍。 本来袁绍还是很犹豫的,可田丰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动摇了起来。 他现在与辽东王为敌,便成了大汉的逆臣。 拖得时间久了,便会在天下人的心中将逆臣之名固化,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袁绍实在不愿背负逆臣之名,尽管他做的都是谋朝篡位的事,但在他的心里,自己一直都是汉臣,是辽东王的旧部,背负着边军最后的荣光。 想到这里,他彻底下定了决心,拍案说道:“便以田丰先生之言,速攻长安!” “明公...” 沮授还想再说些什么,袁绍却出言将其打断:“我意已决,不必再劝,否则便以违抗军令处置!” 事已至此,沮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田丰之言固然有理,可他依旧坚持认为自己的策略才是对的。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辽东王不是兔子,那是一头真正的蛟龙,抬手间便可翻江倒海。 昔日的王莽何等的果断决绝,即便刘九思与刘秀所占据的阳关不过几千人马,他仍旧以数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只为掐断汉室复兴的火苗。 可即便他算尽了一切,却算不到那枚从天而降的陨石,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王莽所留下的负面教材,让沮授坚定不移的认为,与辽东王作战不可轻举妄动,必须稳健取胜。 可偏偏,袁绍有些急功近利了... 沮授不明白,为何主公袁绍当年与公孙瓒作战时,即便陷入劣势也能保持理智,如今手握巨大优势,反而莽撞了起来。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 袁军直驱长入之际,辽东王刘倦也没有坐以待毙。 他以曹操为大将,率领八千人马,坐镇前线等待战机。 袁军途经渭水之时,曹操率领伏兵发动突袭,打了袁绍一个措手不及。 昔日同在先代辽东王帐下的少年,时隔多年后却成为了势不两立的死敌。 第100章 伤天和,不伤文和;伤道德,不伤仲德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首战,袁绍大败。 一路畅通无阻的袁军根本没有想到汉军会在渭水设下伏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袁军阵营大乱,自相践踏,溺毙者不计其数。沮授在乱军中急令中军稳住阵脚,但袁绍见前锋溃败,竟先自乱了方寸,仓促下令撤退。 沮授在前面安抚军士,想要鼓舞士气,整理阵型进行反击。可当他好不容易才把军士们稳定下来之后,却收到了袁绍撤军的命令,一时间袁军再度陷入了混乱。 曹操率领八千人马婉若游龙,在数万袁军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在袁军回过神来之前,却又悄然退走,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 徒留下无数具袁军的尸体,将渭水染成了鲜红色。 待到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尽管袁军势大,这点损失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士气却低迷了下来。 事后,袁绍开始分析失败的原因。 他觉得,之所以会输给曹操,肯定不是自己下令撤退的失误。 他与曹操在年轻时便是好友,对方一直都以自己为大哥,鞍前马后唯命是从。即便后来从军、从政,曹操也一直都不如自己。 也正因此,袁绍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会输给曹操。 即便战败不是他的原因,那问题便只能出在提出战略的田丰身上了。 袁绍认为:田丰这厮罪大恶极,都是这混账东西劝自己速攻,急则生变,这才出现了失误。 故而在战后,袁绍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田丰的身上,将对方打入牢狱当中,等候发落。 哪怕是不认可田丰的沮授,都觉得这有点太离谱了。 在他看来,田丰所献之计倒也没什么大毛病,之所以袁军会在渭水大败,主要还是袁绍匆忙的下达了错误的指令。 多新鲜呐,大规模军事作战,最忌讳的便是临阵变卦。即然袁军已经按照田丰的战略作战,便应该坚持下去,怎可轻易变更? 但这些话沮授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就好,不可能当面说出来。 作为谋士,他只有献计的职责,主公才是做决策的那个人。 既然现在袁绍都已经做出了决定,沮授也无法再做劝阻,哪怕是在他看来袁军已经开始向错误的方向偏移。 ……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辽东王刘倦也在为接下来的作战做准备。 一位双目熠熠的谋士进言道:“袁军在渭水大败,但这些损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严重,而且接下来势必会让他们更加严谨。” “这种伏击的战术,也只能对袁军使用一次了,接下来我们要打的都是硬仗啊。” 刘倦微微颔首,认可了对方所说之言。 这个进言的谋士名为荀彧,字文若,出身于颍川荀氏,乃荀子之后也。 他在年少时便负有才名,后人更是被人称赞有“王佐之才”。 事实也确实如此,后来董卓篡权,荀彧以谋士的身份投奔了辽东王。 “王上,我有一计,可在正面战场上时生出奇效。”又有一位面色阴翳,身材清瘦的谋士上前说道。 刘倦看向说话的人,此人名为贾诩,字文和,曾为董卓旧部李傕效力。 后来李傕归降朝廷,贾诩因才华出众,得以重用。 刘倦微微一笑,问道:“文和,你有何计?” 贾诩拱手说道:“长安收复之后,国贼董卓的死忠党羽们尽数被杀,因为时间紧迫,众多尸首尚未来的及处理。 如今夏日炎炎,这些尸首早已腐烂,极易传染疾病。 我军可在与袁军交战之时,用投石车将这些尸首丢到袁军之中,定能在袁军当中传播瘟疫。感染了瘟疫的袁军士卒就算不死,也会丧失作战的能力,而且还会传播给其他袁军疾病!” 一众谋士武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用惊惧的眼神看向贾诩。 刘倦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这是什么丧尽天良的毒计啊! 此计确实可以退敌,对袁军造成巨大损失,但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刘倦沉声道:“传播瘟疫,有伤天和。” 贾诩淡然笑道:“伤天和又如何,不伤文和便是了。” “滚!” 即便是一向礼贤下士的刘倦,此刻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这特么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刘倦记得,曹操曾对自己说过“宁叫你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你”。 而贾诩现在的做法是,纵然天下人不负我,我也要负天下人。 如果刘倦真用了贾诩的计谋,他死之后也无颜面对靖祖了。 辽东刘氏四百年积攒下来的名望,都得败坏在这里! 刘倦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太惜才了,无论什么人只要有才华,都能到他帐下混口饭吃,这才导致连贾诩这种混账玩意儿都能成为他的部下。 “你...”刘倦指向贾诩,将本来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转而叹道,“也罢,你以后不要再献这种毒计便是。” 他本来是想把贾诩赶走的,这厮太过狠毒,所献的计谋不当人子,根本就是个祸害。 可刘倦转而一想,如果真把贾诩赶走,这厮转头投奔到别人门下,用这种毒计来对付朝廷,那可真是太让人绝望了。 反正朝廷也不缺这一个人的俸禄,养着便养着吧,也花不了多少粮食。 刘倦揉了揉眉心,惆怅的问道:“还有其他人想献计吗?” “启禀王上。”一位身材高大的谋士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以为,我军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粮草短缺。” 此人名为程昱,字仲德,东郡东阿人,是前不久投奔的朝廷。 刘倦微微颔首,问道:“仲德,你有何良策?” “我有一计,可解我军粮草之忧。”程昱自信的说道。 刘倦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问道:“你这计谋,不伤天和吧?” “绝对不伤天和。”程昱缓缓说道,“长安城中有诸多死囚,可以将其当做口粮...” “住口!” 不等这厮说完,便被刘倦所打断。 “仲德啊,你不是说不伤天和吗?”辽东王有些心累的问道,“以人为粮,这还不伤天和?” 程昱躬身道:“启禀王上,确实不伤天和,只是伤道德罢了。” “有什么区别吗?” “伤道德无妨,不伤仲德便好。” “……你也滚!” 第101章 决战!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倦怎么都没想到,除了贾诩,自己帐下居然还有高手。 只能说,这两个人已经把道德底线开发出了新的程度。 一个想着丢尸首制造瘟疫,另一个想着吃人弥补军粮亏空。 要是真这么干了,刘倦不知道能不能整死袁绍,但他知道自己死后肯定是要被历代辽东王再整死一次的。 …… 贾诩和程昱的计谋,刘倦肯定是不能用的,但仗还是要接着打下去的。 袁绍在渭水吃了亏之后,便也谨慎了许多,行军时再不敢鲁莽,对辽东王形成了包围的攻势,切断了长安城与外界的联系。 双方开始了残忍血腥的攻防战。 袁军虽众,可刘倦据城而守,谁都没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优势。 这是当前时代,最强的两大势力爆发的战争,十余万军队在长安血战。 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死去,其惨烈程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比当年的那场广宗血战还要残酷。 这一场攻防战,一直从四月打到了八月,辽东王刘倦的军队从三万锐减到一万,而袁绍的损失比汉军更为惨痛。 打到这里,双方的心里都已经明白,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势必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而刘倦一直所担心的问题,在此刻也成了燃眉之急。 长安的储粮见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 刘倦疲惫的走进了尚书台,貂蝉见状赶忙上前为其卸下染血的甲胄。 “王上...” “不必多言,让我休息一下。” 卸下甲胄之后,刘倦坐在了椅子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亲自上阵坚守前线,以此来鼓舞士气,抵御袁军。 当年广宗之战时,靖祖嫡系的族人们接连死去,只留下了最年幼的刘倦存活了下来。 当年族人们用性命保留的火种,如今已经成为大汉最后一位的持剑人。 对于他来说,唯有死战! 曹操匆忙走入殿内,躬身道:“王上,袁军今日攻势稍缓,但斥候来报,袁绍已从河北调来了粮草,怕是想将我们拖死在此啊。” 刘倦微微闭目,手指轻敲桌案,沉声道:“粮草还能支撑几日?” 曹操面色凝重:“最多十日。” 殿内一时沉寂了下来,刘倦双手合十,眉头紧锁。 这其实也是早已预料到的局面,长安的储量远不及袁绍在河北的底蕴,拉锯战拖得久了,势必会出现粮草短缺的情况。 曹操犹豫了一下,询问道:“王上,不如...集中兵力突围,迁都南下?” “没有这种可能。” 刘倦睁开了双眸,平静的说道,“长安若失,汉室便再无立足之地,袁绍便可趁势占据整个北方,自此便再无人能与其为敌。” 若是他想走早就走了,之所以还留在长安与袁绍血战,是因为他的心里明白,若能守住长安,汉室尚且还有希望。一旦长安失守,便再也无法阻挡时代的洪流了。 曹操咬牙道:“可若继续死守,粮尽兵疲,我军必败!” 刘倦长呼了一口气,思索着破局之法。 天下群雄,此刻皆在翘首以盼,等待着他这位辽东王战死长安。 辽东王若死,则意味着汉室国运破碎,群雄们才能肆无忌惮的争夺天下,取代汉室自立为帝。 许久之后,刘倦终于开口下令:“突围!” 曹操疑惑的看向王上,有些不明所以。 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疑问,刘倦缓缓说道:“突围,但并非是为了迁都南下。” “那是为何?” 刘倦淡然一笑,道:“留下长安是死路一条,那便放手一搏!” “阿瞒,你我各率五千兵马,明日突围,各自为战寻找战机!” 曹操并未再多说什么,俯首领命。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了,虽然取胜的希望渺茫,但他愿意陪王上战至终章。 刘倦忽然说道:“阿瞒,明日我会率先突围,撕开袁军的防线,无论我这里情况如何,你只管逃走便可。” 曹操猛然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王上。 刘倦轻声笑道:“我是靖祖后裔,本朝的辽东王,我只能战死,不能独活。若你逃出生天,只要你心里还记着匡扶汉室,便也不算辜负我了。” 此刻的曹操,早已是热泪盈眶。 他又如何不知,辽东王这是要赌上自己的性命为部下开路,求得一线生机。 如此一来,曹操活下去的希望大了很多,但辽东王却变得更加危险,说是九死一生都夸大了。 “王上...” “阿瞒,你不必再说,此乃军令。”刘倦语气坚决。 曹操此刻有无数的话想说,可他也知道,这时候再说其他的话就显得多余了。 他追随王上多年,深知辽东王一旦做出了决定,任何人都无法将其动摇。 正如靖祖向文帝许下的诺言一样,他与他的后人将会永远守护汉室,直到辽东刘氏的后人全部战死为止。 …… 此时的袁绍,正在与一众部下谈笑风生。 “长安城中现在人人惶惶,那些大臣们都觉得辽东王败局已定,纷纷书信于我军,想要投奔我们。” 一位名为审配的谋士笑道,“根据这些人献上的情报,长安的储粮告竭,最多也就能坚守十日了!而我军从河北的粮草已经快到渭水了,就算再与辽东王相持一年也无惧!” 袁绍大喜,拍手叫好,而后用赞赏的目光看向沮授:“沮公,这都是你的功劳啊,若非你献策围困长安,又岂有今日的胜券在握?” 沮授捋了捋胡须,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在用兵之道上打败辽东王,纵然双方兵力悬殊,也足以让他名垂千古了! 他即将成为,四百年来第一位在正面作战中打败辽东王的人! 一众将士们纷纷逢迎袁绍与沮授,毫不吝啬赞美之言论。 就在此时,却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明公,辽东王可还没输啊。” 听闻此言,袁绍微微皱眉,看向说话之人。 那人名为许攸,字子远,少年时便与袁绍、曹操等人交好,结为奔走之友。 所谓奔走之友,即关系要好,愿意彼此之间竭力相助。 袁绍不悦的问道:“子远,你有何高见?” 第102章 辽东刘氏的传承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在下想请诸位好好想一想,辽东王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对手吗?” 许攸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自古以来,只有战死的辽东王,没有懦夫的靖祖后人。” 审配不屑的说道:“长安城中残兵不足万人,粮草撑不到十日,纵然他是辽东王,又有何手段扭转战局?” “正因为我们不知道辽东王还有什么手段,所以才要更加提防他们的殊死一搏!” 许攸冷声说道,“困兽犹斗,在濒临绝境之时,谁都不知道辽东王会做出怎样疯狂的决定。反观我军,还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当中,连最基础的排兵布阵都开始疏漏。 轻敌是兵家大忌,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名将败亡于自大狂傲。我军尚未得胜,又怎可如此嚣张?” 沮授闻言,不由微微颔首,认同了对方的话语。 许攸看的很透彻,困兽犹斗也好,狮子搏兔也罢,面对辽东王这样强大的对手,必须时刻谨慎,露出的任何破绽,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扭转战局的机会。 但沮授又叹息了一声,仿佛又在为许攸感到遗憾。 这是个有才之人,可惜只懂军事,不懂政治。 如今的袁军正在皆大欢喜的时候,许攸此时说出这些话来,无异于是打了所有人的脸,这其中也包括袁绍在内。 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许攸又焉能自保? 果不其然,袁绍面色阴郁,挥了挥手:“来人,把许攸这厮赶出去!” 许攸愣了一下,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侍卫们控制,驱逐出营。 侍卫们并未手下留情,将许攸拖出去后粗鲁的扔在了地上,溅起了一阵尘土。 许攸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禁当即破口大骂:“竖子不相为谋!有此主公,袁军必败!” 他可以接受袁绍不采纳自己的建议,但遭到如此羞辱,让他已经彻底对袁绍失望。 许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气急败坏的离去。 …… 翌日,天还未亮,尚书台里却已经点上了明灯。 刘倦的面色平静,侍女貂蝉为他穿戴甲胄,甲叶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貂蝉抬头偷瞥了一眼王上的侧脸,却看到对方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霜雪,那双映着烛火的眸子深邃汝无底深渊。 世人只记得刘倦是本朝的辽东王,却忘记了,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同样是十七岁的年龄,其他世族豪门的年轻子弟还是玩鹰斗狗,仗着先人的庇荫肆意妄为,招惹是非。 而刘倦却已经一人支撑起大汉濒临破碎的国运,成为了四百年大汉最后的执剑人,欲要以血补天。 没等貂蝉再多看几眼,殿内便已经响起了侍卫的脚步。 许褚恭敬的躬身禀报道:“王上,曹将军派人过来,说是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王上下令。” “嗯,孤知道了。” 刘倦平静的说道,“你去告诉阿瞒,明日午时,孤会率兵从长安东门突围,让他在半个时辰之后率部从西门出城。” 至此,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包括他这位辽东王在内。 许褚点了点头,自行离去。 殿内依旧只剩辽东王与侍女二人,貂蝉犹豫了许久,面色有些纠结。 刘倦缓缓说道:“明日我若战死,你便带上辽东王玺,去西蜀寻找一个叫刘备的汉室宗亲,把王玺交给刘备身边的谋士刘玉。” 貂蝉面色一僵,听出来王上这是在嘱咐遗言。 历代的辽东王,一直都把辽东王玺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貂蝉侍奉在王上左右,自然也知道那刘玉是何许人也。虽然同样是靖祖的后人,但却是辽东刘氏的旁系族人,并非嫡系。 而如今,靖祖的嫡系后人便只剩下刘倦一个人了。 假如他死了,靖祖嫡系再无人能执掌王玺,但辽东刘氏的传承却不应该到此而结束,为了传承靖祖的意志,他会将辽东王玺交付于旁系的族人。 但这也就意味着,辽东刘氏的嫡系血脉彻底断绝了。 …… 长安城中异常的安静。 袁军也在纳闷儿为何汉军会如此一反常态,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数日的交战,已经让双方互相有了了解,汉军的悍不畏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过如今的袁军手握巨大的优势,自然也不会对汉军产生畏惧,耐心的等待着对方下一步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一直到了晌午,正当袁军不耐烦的要再次发动攻城时,长安的东门却忽然打开了。 第103章 风云起苍黄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长安东门,五千汉军披坚持锐,气吞山河势如虎。 为首者骑乌驹,身披雪白甲胄,手持一杆银亮长枪,一马当先。 那杆银枪,其来源可以追溯到四百年前。 这是当年靖祖刘安起兵反吕之时所用的兵器,后来一直被珍藏在汉室的武库当中,悉心保养,时隔数百年依旧锋芒毕露。 如今手持这杆靖祖遗武的人,正是当世的辽东王刘倦。 “大汉当兴!” 他仰天长啸,策马冲在了最前。身后的数千汉军随之怒吼,仿佛要让血战的气势震碎云霄! 怯懦者在泥泞里苟活,不屈者在绝境中死战。 东门轰然洞开的刹那,袁军哨骑尚未反应过来,汉军便已经靠拢了过来。 刘倦纵马冲阵,枪锋横扫间银芒如电,寒光凛凛,袁军甲士如麦秆般纷纷倒地。 “诸君,且随我破敌!” 五千汉军怒吼如雷,声震九霄,悍不畏死的冲入敌军阵中,舍命厮杀。袁军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跟汉军打仗,而是在跟数千头红了眼的疯狗撕咬。 最为凶猛的无疑是辽东王刘倦,宛若魔主般在阵中厮杀,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杆银枪挥去,拦路者人马俱碎。 一时间,上万的袁军前锋士气溃败,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杀!” 刘倦此刻一味的血战,无论面前有多少军队,他都毫无惧意的一直向前,杀的昏天暗地。 忽听北岸鼓声大作,尘烟蔽日。刘倦抬首望去,却见一支袁军精锐反应迅速,驰援而来。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如此迅速的判断,断然不是袁军主营下的军令,而是那支袁军精锐的将领在明智判断后的自行所为。 而刘倦也认出了那支袁军精锐的为首将领,那人名为颜良。 袁绍帐下有四员大将最为勇猛,分别是颜良、文丑、张郃、高览,而颜良则排在了首位。 也正因为有颜良坐镇,袁军的精锐才能驰援的如此决绝。 “王上,那是颜良带兵来了。” 汉军当中同样有人识出了对手,正是刘倦身边的王卫统领许褚。 他沉声道,“颜良所率领的部众,是袁军当中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王上不如转攻其他的方向,暂避锋芒。” 刘倦看向许褚,忽然一笑:“我暂避他的锋芒?” “为何不是,他暂避我的锋芒!” “许将军,可有胆量随孤出战?” 许褚愣神了一下,看向王上,忽然也笑了起来。 “末将有何不敢?” “褚本是一介乡野武夫,幸得王上赏识,拜为王卫统领。王上之恩,褚报之不尽,愿为吾王赴死!” “我与王上携手破阵,天下焉有一合之敌!” 刘倦大笑,策马扬鞭,直冲颜良所部的方向,许褚紧随其后。 风云起苍黄,仿若有一龙一虎同行冲杀。 刘倦有龙相,许褚若猛虎! 远处的颜良面色沉稳,挥手下令:“布阵,死守!” 他没有想到的是,辽东王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反攻。 然而作为当世名将的颜良并未慌张,依旧能有条不紊的做出正确判断。 辽东王虽勇,但兵力寡少,袁军只是被打了个出其不意,所以才没有还手之力,落入下风。 颜良率领的是袁军最精锐的部队,他不需要去击败辽东王,只需要在这里顶住对方的攻势,拖到袁军主力的阵容调整完毕,便能凭借兵力上的巨大优势,硬生生的耗死辽东王。 想要名将,最重要的便是在混乱的战争中,能够尽可能的去收集信息,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冷静理智的正确判断。 当刘倦率部与颜良对碰之时,他的心中也明白了对手的想法。 即便如此,他依旧毫无退意,率军死战! 颜良想要严防死守拖垮汉军,那刘倦便在自己被拖垮之前,先打垮对手! 这是真正意义的强者交战,刘倦率领的汉军精锐与颜良的袁军精锐在正面对撞。双方的士卒都表现出了极强的军事素养,即便身边的战友倒下,对于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影响,依旧与自己的对手拼命厮杀。 颜良面容冷峻,有条不紊的指挥袁军变阵。盾墙如山,长矛如林,弓弩手隐于阵后,箭雨蓄势待发。 刘倦却策马一跃,如雷电驰骋,竟一人率先冲入了袁军的腹地当中。银甲浴血,枪若流星,犹如一挂星河从天上直流而下,杀人如起舞,风轻云淡。 袁军的精锐排兵布阵,却被辽东王一人硬生生杀到溃逃,如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汉军则趁势一拥而上,肆意屠杀。 看到这一幕时,颜良已经愣在了原地。 这是人?! 他现在的心情,像极了二百年前被一颗陨石砸没了数十万大军的王莽一样,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颜良自认为他的排兵布阵没有任何的问题,作为主将,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极致。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辽东王仅凭一己之力,便冲垮了袁军的严防死守。 颜良带兵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这让他觉得自己读过的兵书都成了一个笑话。 兵书只会教他,如何在合理的情况下打败对手,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不合理的。 他释怀的笑了。 颜良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缓步往辽东王的方向走去。 即便已经知道无力回天,但作为武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会选择战死。 河北颜良,勇冠三军! “杀!” 厮杀的声音直冲天际,血雾弥漫在上空愈发深沉。 …… 长安东门外依旧在血战,袁军被迫放弃了对其他地方的控制权,不断的向东门增援。 而则西门的方向,则有数千汉军悄然出城,等到袁军的哨卫捕捉到对方的信息时,率领这支军队的曹操早已远遁,不知去向。 袁军无暇顾及这支汉军,此刻作为统帅的袁绍早已忙的焦头烂额,不断的调集军队,投入到长安东部的战场上。 此刻的袁绍只觉得心力交瘁,纵然他把自己帐下的谋士们骂的狗血淋头,却无人一人能想到破局之法。 他们怎么都搞不懂,长安东部不过几千汉军,为何能顶着数万人马的围剿屹立不倒。 第104章 八百虎贲踏黄沙,白衣胜雪卷霜华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曹操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逃兵。 王上率部突围死战,只为给他争取时间,让他逃命自保。 这也让曹操忽然想起了从前的那场广宗之战,为了镇压黄巾之乱,先代辽东王刘寒死战到了最后。 在那场战役之前,先代辽东王却让曹操与袁绍带兵撤离,为边军保留香火,守住大汉。 时至今日,曹操只觉得自己辜负了先代辽东王的期望。 他没能守住边军,也没能守住大汉。 而现在,他还要靠着辽东王不惜将自己置入险境引走袁军,才能勉强苟活下去。 曹操攥紧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渗出了血迹。 “曹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在曹操的耳畔,忽然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说话的人,正是汉帝刘协。 但此刻的汉帝却并未穿着龙袍,为了隐藏身份,他穿上了甲胄,伪装成汉军的将士混迹在队伍当中。 但此刻的汉帝刘协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迷迷糊糊的就跟着曹操离开了长安。 “陛下,我们要往南方去了。”曹操沉声说道。 “南方?那辽东王呢?” 汉帝刘协并不关注是不是要往南方迁都,当年董卓掌权的时候,他便已经有过被迫从洛阳迁都长安的经历了,如今再从长安逃亡南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汉沦落至此,汉帝早已不在乎所谓的天子威严,只剩辽东王一人还在死守汉室最后的颜面。 刘协虽然不在乎南迁之事,但他在乎辽东王,这是他唯一能信任且依靠的人了。 自从离开长安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辽东王了,这也让汉帝有些慌张,内心忐忑不安。 “……” 曹操却在此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汉帝的问题,这让他感到愈发的愧疚,甚至是无地自容。 他又一次成了逃兵。 曹操甚至能预想到,在接下来的余生里,当逃兵的耻辱会一直铭刻于自己的心头,让他再也睡不上一个安稳觉,每日都会在梦中惊醒,以泪洗面。 但他没办法,他必须要活着。 长安失守,曹操要带着汉帝出逃,避免有人再效仿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辽东王则甘愿奔赴十死无生的绝境,为他争取一个出逃的机会。 “陛下不必忧虑,王上不久之后便会与我们会和。” 就在此时,有一道平静的女子声音为曹操解了围。 汉帝看向说话的人,虽然对方面戴黑纱,以此来遮住容貌,但他还是通过声音辨别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这是辽东王身边的侍女貂蝉。 “真...真的吗?”汉帝仍有疑虑,没见到辽东王,他便始终放不下心来。 貂蝉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王上虽然暂时不在,但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眼眸中满是自信,和曹操一样,她是极少数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但不同的是,貂蝉却对辽东王充满了信任。 王上说过,他会匡扶汉室,光复大汉盛世。 辽东王,一言九鼎! 他绝不会死在这里! “报!” 忽然有斥侯策马而来,高声道,“启禀曹将军,我军捉拿了一个可疑之人,他称自己名叫许攸,是将军您的故交!” “许攸?”曹操微微皱眉,点了点头,“带他过来。” 他确实有一位名叫许攸的故交,只不过后来对方投靠了袁绍,二人之间也渐行渐远了。 未曾想到的是,如今他们却有了重逢的机会。 曹操的心中忽然有了预感,这一次与许攸再会,仿佛会对自己的命运发生巨大的转变。 …… 长安城外的战场上,鲜血将黄土浸透,残阳如血,映照着遍地尸骸。 袁军在长安东部的驻军已经彻底溃败,就连主将颜良都已经死去,再无一战之力。 辽东王刘倦的白甲早已染成赤红,银枪锋芒未减,枪尖滴落的血珠在夕阳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从午时杀到日落,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纵然他的勇武堪称当世之最,却也深感疲惫,甚至连提着枪杆的手臂都在不断的颤抖。 但他知道,这场战争离结束还很漫长,他没有休息的时间,必须继续战斗下去。 “王上...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 在辽东王的身旁,手持劈风刀的许褚大口喘气。猛虎亦有竭力之时,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他也已经将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 刘倦顿了一下,问道:“我们现在还剩多少人马?” 许褚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包括王卫在内,还能继续作战的差不多有八百人。” “八百...足够了。” 刘倦挺直了腰杆,长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往袁军主营的方向攻去!” 许褚沉默了一会儿,他自然明白,此去攻打袁军主营,存活的希望几乎为零。 其实他们现在大可以撤走,袁军丧失了东部战场的控制权后,短时间内没有人能阻拦他们。等到其他袁军驰援之际,刘倦早已带着残余部众离去,自此天高任鸟飞。 但刘倦不会撤走,即便是蚍蜉撼树,他也要死守长安到最后一刻。 他不会抛弃长安,这是王朝的旧都,辽东刘氏的英灵在九天之上注视,靖祖的后人永远都不会放弃大汉。 刘倦忽然问道:“许褚,你可有悔?” 许褚仰起头傲然说道:“末将追随王上,有死而无悔!” “如此甚好,诸君,请随我死战!” 八百虎贲踏黄沙,白衣胜雪卷霜华。 有死而已,何惧之有! …… 战火愈演愈烈,袁绍此刻头都大了。 他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局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袁军虽众,但此刻却乱成了一团,哪里跟哪里都连不到一起。 沮授拱手道:“主公无忧,虽然眼下我军有些混乱,可只要我们站稳局势,依旧能轻易取胜。” “取胜?”袁绍被气笑了,道,“你告诉我,这仗该怎么打,又该如何取胜?” “主公...” 没等沮授接着说下去,便有传来的斥候的急报。 “报!” “辽东王已率部向我军主营方向杀来,距此不过十余里!” 第105章 扭转局势的机会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袁绍沉默了一会儿,气极反笑。 “好啊,人都已经打到我们的脸上了,到现在我才收到消息!”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众人支支吾吾,一群人说不出来一句话,更是让袁绍火大。 十万大军! 袁绍的十万大军,打辽东王三万汉军,反而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久攻不下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被辽东王反攻到了脸上,袁军的众将与谋士却只能像个无能的丈夫一样眼巴巴的看着! “反攻,调集一切兵力,给我反攻!” 袁绍嘶声怒吼,“对手才多少兵马,就能打的我们毫无招架之力。把所有的军队都调过来,给我反攻回去!” 作为先代辽东王的旧部,袁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叛出师门的逆徒,而现在这位辽东王则是师父家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就开始愈发的膨胀,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超过了师父。 而如今,他却被师父的孩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成了天下人眼中的笑柄。 袁绍不允许自己输给辽东王! 只有打赢了刘倦,他才能证明自己并非师门逆徒,而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明公,不可轻举妄动啊!” 沮授赶忙劝道,“我军虽一时失利,然兵力依旧充沛,能从河北源源不断的筹备兵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反观辽东王,看似凶猛,实则不过是临死反扑。 只要暂避锋芒,拖延局势,我军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十日左右,辽东王便会彻底溃亡!” “明公,沮公说的是对的。”另一位谋士审配也进言道,“辽东王现在正在势头上,他是殊死一搏,但我军底蕴雄厚,没必要跟他硬碰硬,此时务必要避他锋芒啊!” 袁绍闻言却笑了:“避他锋芒?” “我十万大军打到现在损失惨重,可他辽东王又好到哪里去了?” “他现在手上最多也就几百人马,凭什么让我避他锋芒?” 众人还想再劝,可袁绍早已做下决定,大手一挥,冷声说道:“谁敢再言,皆斩之!” “一切按军令从之!” 此话一出,袁军营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沮授忽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袭来,只能长叹一声,暗暗摇头。 明公如此急功近利,实乃昏聩啊! …… 袁绍如愿以偿,驻防各地的袁军全都被集中了起来,向辽东王发动反攻。 但这样做的代价是,袁军失去了对长安战场的控制权。 本来在沮授的建议下,袁军已经凭借兵力上的优势,逐步扩大影响力,把长安附近所有的作战区域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上。如此一来,即便袁军一时失利,也能让对手不敢轻举妄动,不至于酿成大祸。 可现在袁绍冒险将兵力集中,反而失去了自己一直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因素。 如今甚至连袁军主营都一片空虚,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在了反攻上。 可辽东王真的会让袁绍如愿以偿吗... …… “报!” 汉军的斥候策马而来,高声道,“众多袁军已向我军方向靠拢,声势浩大,至少也有万余兵马!” 闻言,刘倦紧皱眉头:“万余兵马?” 如果是在作战的初期,袁绍能调动万余人马自然是轻而易举。 可历经数月血战之后,刘倦现在手上只剩下了八百人,而袁军剩余的总兵力最多也就两万左右。 而这两万的兵力不可能集中在一起,袁军还要维持对战场的控制权,以及巩固从河北到长安的粮草输送路线。 在刘倦的预料中,袁绍在不动摇根基的情况下,最多也就能掏出来五千人跟自己对攻。 可现在袁军声势浩大的反攻,反而让刘倦找到了扭转局势的破绽。 “王上,要跟他们打吗?”许褚蠢蠢欲动的说道,“只要王上您一声令下,末将愿意死战!” 刘倦不由看向了说话的许褚,眼神复杂。 感受到这奇异目光的许褚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的问道:“王上,您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末将?” 刘倦惆怅的说道:“……许褚,有人说过你很虎吗?” 这是真虎啊! 傻子都知道,此时不宜硬悍袁军,应当另寻机会。可偏偏许褚太虎,梗着脖子就想去跟袁军拼命。 本来刘倦是想把许褚培养成一方主将,可现在他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货待在自己身边当个侍卫统领就挺好,要是让许褚去当主将,非得闯出大祸不可。 许褚憨厚的问道:“王上,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倦稍加思索,道:“不急,跟他耍耍。” 他看得出来,袁绍现在很急。 袁绍一急,刘倦反倒是不急了。 以八百人马想要硬刚万余大军,并非明智之举。刘倦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现在袁绍一急,把所有的兵力全都用在了猛攻上,反而给了他游刃有余的机会。 刘倦在深思熟虑之后,终于作出了决定:“先撤,我们不跟袁绍拼命,从侧翼偷袭!” …… 与此同时,曹操率领的部队并未南下,反而是一路偷摸潜入到了渭水地带。 在作战初期的时候,他曾率部在渭水偷袭袁绍,取得了首战的胜利。 但那场胜利对于战争的局势却并未作出太大的影响,袁绍依旧凭借巨大的优势一路横推,不仅夺取了渭水的控制权,并且包围了长安。 可现在,曹操却再一次来到了渭水,只因他从故友许攸的身上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子远兄,你确定袁军的粮草存于渭水吗?”曹操有些怀疑的询问道。 一旁的许攸信誓旦旦的说道:“孟德兄,我许子远用性命打赌,但凡我说的有一句话假话,你斩了我的头颅便是!” 许攸本是袁绍帐下谋士,可在袁军营中受辱之后,他却生出了另投明主的想法。 这天下,还有比辽东王更英明的主公吗? 于是乎,他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背叛袁绍,投奔辽东王的部下曹操! 他这是在赌,赌辽东王能绝地反击,打败袁绍! 为了表达投降的诚意,许攸将至关重要的袁军粮草运输信息,告知了曹操。 袁军的粮草存于渭水,至少将其付之一炬,不出三日,袁军必定败亡! 第106章 反击!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曹操看着前方的渭水,心思徘徊不定。 袁军的粮草就集中在此,若是他能率军将其捣毁,则必定能对袁绍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可若是打输了,则万事休矣。 辽东王用性命为曹操争取出来了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为的便是让他护送汉帝南下,重振旗鼓再创汉室。 曹操如果陨落渭水,不仅是他会死,汉帝也会落到袁绍的手上。 这是一场豪赌,纵然是他此刻也难以下定决心。 “孟德兄,你还在犹豫什么!” 许攸见曹操迟迟不肯作出决定,便想要再推对方一把,“你是边军出身,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可不能给辽东王丢了份儿啊!” “子远兄不必多言。” 曹操的眼眸忽然平静了下来,“南下迁都或许可以苟延残喘,但却无法光复汉室。” “假如我败了,那便由我一人担这千古骂名。后人多骂我曹孟德几句,便也少会少骂王上几句。” 倘若大汉灭亡,辽东王难辞其咎,刘倦必定会成为辽东刘氏的千古罪人。 曹操宁愿自己去承担大汉覆灭的罪过,也不愿让王上一人揽下全部的骂名。 “号令各部,攻打渭水!” …… 在曹操的预算中,此时的辽东王或许已经战死在了长安的战场上。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刘倦在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不仅击溃了袁军在长安战场上部署的重兵,而且成功的避开了袁军在后续疯狗般的追击。 他率领的八百兵马在战场上游龙,从正面转移到了侧翼,宛若毒蛇般伺机而动。 上万的袁军疯狂的追击他们,却被耍的团团转,始终都落后一步,有力使不出来。 在不断的行军转移当中,刘倦从未懈怠疲惫,反而愈发亢奋了起来,敏锐的察觉到了袁军因为匆忙的追击,阵型也变得愈发混乱了起来。 在歼灭了袁军的一支哨卫之后,他带着部下们稍作休息,同时为接下来的作战做准备。 “王上,袁军的追兵越来越慢了。”许褚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赶忙说道。 刘倦点了点头,解释道:“袁绍的决策出问题了,上万人马持续奔袭追击,很容易陷入疲惫,即便袁军当中名将众多能稳定军心,也难免会露出破绽。” 在追击与反追击的作战中,人少的汉军一方反而因为机动性更强占据了优势。 袁绍没能把这上万袁军发挥出优势的作用,陷入到了辽东王的节奏当中,这是作战指挥水平上的碾压。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刘倦的眼眸闪烁着敏锐的光芒,在与袁军的不断碰撞之后,此刻的他已经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袁军以为他们是狼群在猎杀兔子,可他又怎么知道,谁才是狼谁又是兔子呢?” 许褚顿时一震,询问道:“王上,莫非是想要反攻?” 刘倦淡然一笑,道:“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在反攻!” 长安战场的血战之后,看似一直是袁军在追击他们,可刘倦从未放弃过寻找战机。 如果他想走早就能走了,袁军连追击的机会都没有。 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与袁军周旋,是因为刘倦从未放弃过取胜,即便十死无生,他也要鏖战到最后一刻。 刘倦在草地上用石子摆弄出简陋的作战图,聚精会神的思索着接下来的决策。 身边的人屏住了呼吸,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影响了王上的思绪。 刘倦现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他们这八百汉军的性命,以及四百年大汉是否能延续下去。 “往北!” 片刻之后,刘倦握紧了手里的石子,目光坚毅。 往北是袁军的腹地,危机重重,对只有八百人的汉军来说明显不是一个好选择。 但这是辽东王作出的决策,便不会有任何人去质疑。 许褚站起身来,号召士卒们开始行动,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展现出了汉军优越的执行力。 即便前方是绝境悬崖,只要是王上的命令,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八百汉军在稍作歇息之后,在辽东王的带领下再度发动了攻势。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已经做好了最终决战的准备! 而袁绍对此尚且毫无防备,还在不断的斥责自己的手下。 事实证明,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指挥十万大军的。 袁绍在军事上的天赋不可否认,他在河北的时候连战连捷也证明了这一点,可一旦他统辖的军队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就会无法避免的去犯错。 作为统帅,他需要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信息中识别关键节点、计算粮道补给线路的损耗、把控作战时会出现的人心变化... 这其中任何一项出错,都有可能满盘倾覆。 当十万人的命运系于一身,统帅既是战争机器操作者,也是所有将士的灵魂向导。 历史从不轻授此剑,唯以烈火验真金。 袁绍没能接受住这场考验,统帅十万大军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阈值,即便他忙的焦头烂额也无济于事。 这并非是他的过错,从古至今有能力去统帅十万大军的人寥寥无几,这些人无不名留青史,如春秋时的孙武、战国时的白起、大汉的靖祖刘安、兵仙韩信... 对于袁绍来说,他率领五万的军队,可能比他率领十万大军更加强大。 他可以将五万军队带的井然有序,可让他带十万军队只会表现的手忙脚乱。 而这也给了辽东王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不顾身后上万大军的追杀,直驱长入冲碎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防线,剑指袁绍的主营! 袁绍在这一刻终于慌了。 谁也没有想到,辽东王在经历了鏖战之后还有反击的魄力,偏偏这也打到了袁军的软肋上。 袁绍调集了大量的兵力追击辽东王,这也导致了他的防线空虚,或许他也根本没想过对方还有胆量反击。 脆弱的防线无法阻拦八百虎贲的绝境猛攻,刘倦依旧身先士卒,身披白甲手持一杆银枪,一马当先,无人能挡! 大汉的火焰在燃烧了四百年之后愈发微弱,可在这最后的时刻,刘倦却以自身为薪火,让这火焰再一次旺盛了起来! 第107章 得胜!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杀!” 铺天盖地的厮杀声已经距离袁军主营近在咫尺,辽东王刘倦和他的八百虎贲此刻不顾一切的要和袁绍血战到底。 他们一路绝地反击,经历了不知多少血战,之所以还能支撑到现在,全靠辽东王一直在鼓舞士气。而现在他们离自己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拼尽了全力。 四百年汉室的血性,在辽东王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袁绍不顾部下们的劝阻,一意孤行要与辽东王拼到最后一刻。 暂避锋芒或许更加稳妥,但他不会这么做,他不甘心。 上万的袁军马上就能回援过来,只要袁绍的主营能拖住辽东王,便有极大的概率能把辽东王耗死在这里。 即便这场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但局势却依旧焦灼。 战前的时候,没人想到辽东王能鏖战到这种程度。 刘倦手上只有三万的人马,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临时收编的董卓残部,无论是纪律性还是作战力,都远远不如袁绍的河北精锐。 除了兵力之外,刘倦也是全面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袁绍坐拥北境四州之地,人力物力都极为庞大,兵强马壮,人才济济,是为天下最雄者。 反观辽东王一方,手上只有长安一座孤城,没有任何的援军,连粮草都支撑不了多久。 就是在这种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刘倦却一直战至终章,不落下风,甚至在气势上压过了对手一头。 “大汉不会亡...” “大汉当兴!” 即便已经筋疲力尽,遍体鳞伤,刘倦却依旧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倒下。 他是大汉最后的执剑人,体内流淌着的是靖祖的血,又怎能倒在这里? 历代的先王在天上注视,十六轮皓月当空而悬! 他是第十七世的辽东王,先祖庇佑,他不会输! “袁绍,可敢再视辽东王乎?!” 他的怒吼响彻云霄,袁绍随之望去,只看了一眼便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辽东王策马杀来,他虽单枪匹马,身后却宛如有千军万马,似是有无数辽东刘氏的铮铮英魂跟随。 “撤,速速撤之!” 袁绍已经再无战意,手足无措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偌大的袁军主营顷刻间便已溃败,众人四散而逃,袁绍在混乱中独自骑马逃亡。 刚刚回援过来的上万袁军懵了,不知该发生了什么情况,文丑、张郃、高览等袁军将领没有收到袁绍的命令,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一片混乱当中,辽东王率兵肆意屠戮,彻底打垮了袁军的士气。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袁军主将文丑在乱战中被杀,剩下的张郃、高览则带着一众袁军将领投降,其余不降者要么被当场斩杀,要么被俘。 袁绍在乱战中遁走,往河北的方向逃去。 就在此时,有另一支军队终于赶了过来。 “袁绍,我誓杀汝!” 来者正是曹操,随之一同赶来的还有吕布、王允等人,以及本来要南下的五千汉军。 他满腔怒火正要喷涌而出,誓死也要为辽东王复仇,却忽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你要杀谁?”刘倦笑着走上前去。 “啊?” 曹操在看到辽东王之后人都傻了,“王上,您还活着呢?” 他本来以为王上早就死了。 长安一别,辽东王率五千汉军独自迎战数万的袁军,这种情况很难让人相信他还能活到现在。 “我能出现在这里当然还活着,倒是阿瞒...你为何也在这里?” 刘倦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不是嘱咐过你,让你护送陛下南迁吗?” 两个人现在都有点搞不懂现在的情况,刘倦以为曹操已经快马加鞭差不多该跑到南方了,而曹操则以为辽东王已经死挺久了。 然而,两个人却诡异的在袁军主营相逢,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唯独最应该在这里的袁绍,此刻却不见踪迹。 “王上...我本来是想给您报仇的...” 曹操尴尬的说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往南方而去,后来却意外得到了重要情报,最终烧毁了袁军在渭水的粮仓。 我本想趁势来攻打袁绍的主营,即便不能将其亲手斩杀为您复仇,也能将他赶回河北。 您...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刘倦平静的说道:“那自然是...我打赢了袁绍啊。” “?” 曹操以为自己能偷袭烧毁袁军粮仓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更离谱的。 什么叫刘倦打赢了袁绍啊? 难道不是刘倦用自己的性命牵扯住了袁军吗,怎么偷偷摸摸的就干了大事,一举击溃了袁绍呢? 这合理吗? 这怎么赢的啊! 看着曹操呆滞的模样,刘倦不由笑出了声。 但同时他又有些不解的问道:“阿瞒,你方才说你烧毁了袁绍在渭水的粮仓,这是如何做到的?” 曹操轻咳了一声,赶忙解释道:“我在南下的路上,偶然遇到了故交许攸,这次烧毁袁军粮仓,全仰仗他所提供的精确情报。” 说着,他对身后的方向吆喝了一声,“子远,还不速速过来拜见王上?” 言罢,一位书生打扮的男人赶忙走了过来,向辽东王行礼。 “许攸,拜见王上!” 刘倦若有所思的说道:“许攸,孤知道你。” 许攸点了点头,却没有放在心上,只当这位辽东王是在说客气话。 虽然他本是袁绍麾下的谋士,但袁军之中名士如云,大儒无数。他在袁军当中虽然有坐席言议的资格,但在沮授、审配、逢纪这些人的光辉之下,许攸便也因此显得黯然无光了。 辽东王最多也就听过许攸这个名字,又怎么可能会过多关注呢? 刘倦缓缓说道:“许攸,字子远,南阳人。你曾与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人密谋废立灵炀帝,但最终未果。事情败露之后,冀州刺史王芬畏罪自杀,你也随之投奔了袁绍。 孤说的对吗?” 听闻此言,许攸只觉得毛发悚立。 他万万没想到,辽东王竟对自己的往事如数家珍! 第108章 王上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见到许攸畏惧的模样,曹操不由一笑,解释道:“子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家王上能记住对手所有的细节,上至将领谋主,下至校尉军候,从兵力部署到地势要点,王上全都会记在自己的心中!” 闻言,许攸沉默了片刻。 他忽然也笑了起来,感叹道:“袁绍败的不冤。” 遇到这样的对手,袁绍又怎能不败呢? 双方的统帅水平差距太大了。 袁绍的能力无法让他有效的统辖过多的兵力,不仅在决策上频频犯错,就连自己的军队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明白。 反观与袁绍作战的辽东王刘倦,对战场的局势变化洞若观火,将自己的兵力运用到了极致。 假如双方的统帅互换,让袁绍来守御长安,只怕是不出三天的时间,汉帝就要被俘虏了。 这也让许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始庆幸自己的袁军当中受到了排斥,这也让他最终选择了去站到正确的一方。 如若不然,今日被俘虏的就该轮到他了。 “子远先生。”刘倦浅笑着说道,“此番你立下大功,不知想要何等的奖赏呢?” 许攸顿觉受宠若惊,赶忙拱手说道:“在下何等何能,万万当不起王上这一声先生啊。 臣本汉臣,即食君禄,自当为君排忧解难,又何须奖赏一说? 既为辽东王效力,应以忠义气节为先也!” 许攸一向自诩为狂士,行事只凭心意,不论其他。但此刻在辽东王面前,他却表现的谦逊无比。 这是他对辽东王的敬意。 他敬的是开创大汉万世荣光的靖祖,敬的是为大汉尽忠四百年的十六代辽东王,敬的是为汉室抛头颅洒热血的辽东刘氏无数英烈! 敬这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自身为薪火续大汉熊熊烈焰的当世执剑人刘倦! 此等忠义,当许天下第一流,如何不让人钦佩膜拜? 大丈夫,当如是也! “说得好!” 人群当中,有一人持戟上前站出,赞叹道,“子远先生,布虽为一介武夫,却也知人活一世,忠义是立足之本!”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说话的人乃是吕布。 决战的时候,他本来是要跟着曹操一同护卫汉帝南下,后来曹操奇袭渭水的袁军粮仓,吕布也随之一同作战。 世人皆知吕布是当世猛将,但汉军的人却一直瞧不起他。 盖因汉军是辽东王的部下,军中之人无不以王上为楷模,最重视的便是忠义与气节。 而这两样,吕布是一点都不沾边。 他受董卓之利诱,杀害了义父丁原。后来发现跟着董卓混没前途,又一次选择了背刺,实在让人不齿。 但吕布自身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汉军所鄙视,他忽然单膝下跪,对辽东王拱手说道:“布飘零半生,曾犯下大过,幸得王上慧眼青睐,布这才得以踏上征途。 布一直对王上敬仰如神明,若王上不弃,布愿拜为义父,自此为王上鞍前马后,尽忠尽孝!” 吕布说完这段话后,本来因为得胜而欢欣雀跃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曹操欲言又止,差点就没忍住骂人了。 吕布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纵观吕布的历任义父,竟无一人得以善终,全都被吕布亲手所杀。 他怎么有脸说出来要拜辽东王为义父这种话的?! 祸害了丁原、董卓还不够,还要把大汉最后的庭柱也害死是吧! 刘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无语过。 见状,吕布有些懵了,他还没搞懂现在的情况,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曹操:“曹公,王上这是何意也?” 曹操冷哼了一声,气愤的拂袖离去,不屑于回答吕布的问题。 众人也悉数散去,已经不忍再听吕布的逆天发言。 还留在场上的只有许攸一人,他以前只听说过吕布的事迹,也是头一次被吕布所震撼到。 这人的心中是一点逼数都没有啊,你自己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但他的迟疑,却给了吕布追问的机会:“子远先生,刚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许攸:“……” …… 吕布的小插曲很快淡去,北方的局势依旧紧张焦灼。 渭水的粮仓被曹操偷袭烧毁,让袁军彻底丧失了短时间内集结作战的能力。 更何况,此时的袁绍已经逃回了河北。 但长安的战场上,依旧还存在着诸多袁军的残兵败将。辽东王抓住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收降了这些袁军残部,稳住了大胜的局势。 严格意义上来说,此时的袁绍依旧优势。 长安之战在短时间内让袁军溃败,然而袁绍坐拥偌大的河北,占据着北方四州之地,底蕴雄厚。 任何人都无法接受长安之战的惨痛损失,但袁绍可以,他的家底实在是太厚了。 倘若袁绍在河北之后重整旗鼓,虽然凑不出来之前那样的十万大军,但集结四五万的兵力,解燃眉之急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此时的袁绍已经被打没了心气,长安之战已经让他丧失了继续与辽东王为敌的勇气。 回到河北之后,袁绍染上了酗酒的恶习,长安之战的失利犹如噩梦般缠绕在他的心头之上,每到深夜便难以入眠,即便用宿醉来麻痹自己勉强睡上一觉,后半夜也会乍然惊醒,吓得一身冷汗。 连袁绍本人都已经丧失战意,其他残存下来的袁军部下就更不用说了。 更致命的是,袁军的高层人员在长安之战时损失惨重。 帮助袁绍统筹河北势力的关键谋臣沮授在兵败后被包围,自刎而死;许攸投靠汉军,背刺袁绍;田丰、审配等人皆被俘虏... 袁军将领当中,颜良、文丑战死,张郃、高览率部投降汉军,其余将士死伤惨重,存活下来的人大都投降,或被俘虏... 袁军的高层短缺,导致袁绍对河北的控制力大幅度衰弱,再加上他此时已经气馁懦弱,给了辽东王反攻的可趁之机。 第109章 大势之争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刘倦率领汉军转守为攻,像饿狼一样反扑河北攻城掠地,而袁军驻防城池的将领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也只能被迫献城投降。 面对辽东王的迅猛攻势,袁绍却表现的无动于衷,任由对方从自己身上割肉。 数月之后,刘倦已经占据了冀州的大部分地区,以及收复了兖州、青州全境,并且抢夺了徐州北部的控制权。 到这时候,刘倦的胃口才勉强算是被填饱。 在此之前,他的实际控制区域只有长安一座孤城。但在吞并了袁绍的大部分势力之后,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势力。 反观袁绍,在长安之战前占据四州之地,是占据区域最大的军阀,但此时却只能蜷缩在冀州北部苟延残喘。 之所以没有一口气灭掉袁绍,是因为刘倦知道此时还没到时候。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一口气吞掉袁绍这么多的地盘。 在刘倦的预想之中,能把兖州部分区域以及冀州南部吃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他的基本盘落后袁绍太多,就算能长安之战取得了大胜,在面对袁绍时也依旧是弱势的一方。 但出乎刘倦意料的是,袁绍在面对入侵的时候竟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任由自己的辛苦打下来的地盘被辽东王吞噬。 刘倦也挺纳闷儿,不知道袁绍这小玩意儿谁研究的呢,随便打一下就能爆出来一大块地盘。 他之所以没有一口气吞掉袁绍的全部地盘,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基本盘太大了,大到能把人撑死。 在停止扩张与吞并之后,刘倦开始休养生息,巩固自己对占领区的控制力。 通过长安之战后的不断吞并,以汉帝为名义统治者,辽东王为实际掌权者的汉廷,已经收复了北方大部分地区的统治权,成为了乱世之中第二个北方霸主。 自古以来,得北方者得天下,汉廷已经占据了天下主导者的地位。 刘倦并不着急一统山河,四百年大汉已经积攒了太多了隐疾,唯有将这些隐疾铲除,才能一扫大汉天空中的阴郁。 …… 长安之战爆发的时候,西南地区也爆发了一场大战。 而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同样是以弱吞强为结局。 以刘备为首的汉军势力,在击败了益州牧刘焉之后,得到了对西南地区的控制权。 益州各郡,尽归刘备。 此时的他正在郡府之中大摆庆功宴,犒赏各部将士。 酒过三巡之后,刘备稍显醉意,面红耳赤,他手里端着酒杯,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在场的众人见状,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齐齐望向主公。 “诸位,且容我先说上几句!” 刘备端着酒杯,高声道,“我刘备出身寒微,如今能执掌益州,与天下英雄谈笑风生,全都仰仗各位的帮助扶持。” “我这一杯,敬诸位一直以来对我的抬举!” 说罢,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众人肃然起身,举杯饮酒,以示回敬。 饮完一杯之后,刘备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敬向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位看似玩世不恭的素衣少年:“这第二杯,我想单独敬给玉先生。” “我与玉先生一见如故,虽然至今不知他的来历,只知他皇姓名玉,但若非他一路来的鼎力相助,我也不可能入主益州,有今日之势。” “玉先生,这一杯我敬您!” 见刘备一饮而尽,那素衣少年微微颔首,随之也回敬了一杯。 他并未谦逊,因为事实如此。 若非他的辅佐,此时的刘备或许还只是某一位军阀麾下的无名小卒,又怎么可能一统益州,与天下英雄共论大势。 他叫刘玉,是刘备最重要的谋臣。 尽管刘备麾下名士如云,但与他相比,皆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二弟三弟,你们也与我一同敬玉先生一杯!” 喝完一杯之后,刘备向自己两个结拜兄弟招了招手。 随之两位大汉持酒上前走了过来,一位红脸汉子是为关羽,另一位黑脸汉子是为张飞。 关羽郑重抱拳道:“玉先生运筹帷幄,关某平生仅见,纵观古今,怕是也只有昔日靖祖方能胜过先生了。某钦佩不已,先饮为敬!” 张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更好的词了,旋即也端起酒杯,正色道:“俺也一样!” 刘玉不禁轻笑了一声,遂回敬了二位将军一杯。 庆功宴上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在一片欢悦的气氛当中,众将士们谈笑风生,都在为夺得益州而兴奋欢喜。 刘玉却依旧端坐在角落里独自饮酒,一言不发。 见状,刘备清醒了许多,走上前来低声询问:“先生,您似乎不是很高兴?” 刘玉点了点头,并未否认:“明公,只是夺得了一个益州,便值得我们如此喜悦吗?” “先生...此言何意?” 刘玉叹息了一声,道:“就在前不久,袁绍战败了。” “袁绍战败...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刘备大为不解,“他与辽东王为敌,实为国贼。假若我们有朝一日剑指北方,也肯定要去讨伐他!” “明公,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刘玉缓缓说道,“辽东王打败了袁绍之后,虎踞长安,手握数州之地,堪称当世最雄!他比袁绍更加强大,也更加难以对付!” 刘备有些迷茫的询问道:“辽东王一心匡扶汉室,他变得强大,对我们来说怎么反而成了坏事呢?” 刘玉凝视着对方,久久无言。 刘备被这种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思忖片刻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出在哪里。 他想要惊呼出来,却被刘玉伸手拦住。 “明公,这些话你我心里清楚便可。” 刘玉确实是想要匡扶汉室,但他想匡扶的却不是现在的汉廷。 在他看来,当下的汉廷已经腐朽至极,无药可救。若非辽东王凭借一己之力撑起汉室濒临破碎的天空,这个帝国早就该覆灭了。 腐朽的汉廷因为辽东王而得以延续,可若是现在这位辽东王哪天顶不住了呢? 他现在是在一人与天下为敌,可他真的能挡住天下大势的洪流吗? 刘玉所期望的,一直都是让刘备取代汉帝,三造大汉! 第110章 诸葛亮 - 从西汉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 鱼白安 同为靖祖后人,但刘玉却一直都不认可刘倦的观念。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主要原因还是辽东刘氏与汉朝皇室的纠缠太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刘玉的视角看来,汉室沦落至此,恒帝、灵炀帝的昏庸固然是主要原因,但刘倦这一支靖祖嫡系血脉也难辞其咎。 辽东刘氏的族人向来只看结果,不认过程。 刘玉已经不认为现在的大汉还有拯救的希望,他要让一切重头再来。 他要搞出一个,新大汉帝国! “明公,古往今来,想要以一己之力扭转大局,从来都不是易事。” 刘玉沉吟道,“相比起那些帐下人才如云的对手们,我们还是太缺乏有大谋略的人了。” 这也是刘玉辅佐了刘备之后才发现的问题。 刘备的基本盘太小了,军队少、势力小的问题还可以由刘玉来解决,但事情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全干了吧? 刘玉一个人负责了整个军队的管理,他不仅要出谋划策、部署军事战略,还要把后勤的事务揽下来。 照这么干下去,刘玉觉得自己还没光复大汉,就已经要累死了。 “那...以先生之见,又当如何呢?”刘备轻声询问。 刘玉沉默了片刻,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诸葛亮。” “谁?”刘备有些迷茫,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但此时却有一人坐了过来,捋了捋胡须,问道:“玉先生所说之人,可是南阳的诸葛孔明吗?” 来者名为徐庶,字元直,是刘备的谋士之一。 刘玉点了点头,问道:“元直兄也听说过此人吗?” “说来惭愧。” 徐庶苦笑一声,道,“董卓作乱之时,在下为了避难逃到荆州。在荆州的时候,在下与孔明兄结识,其见识之远、谋略之深,令在下佩服不已。” “那以元直兄看来,诸葛孔明此人才华如何呢?” “孔明兄之才华,胜吾千百倍矣。” 徐庶想了想,又说道,“当世之人,或许也只有玉先生能与孔明不分伯仲了吧。” 刘备听后却觉得不以为然:“元直这话就说的太过了吧,我还从未见过有谁的才华能与玉先生相提并论的。你说的那人我虽然未曾见过,但我不觉得他能比得上玉先生。” “或许...并不为过。” 刘玉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元直兄能这样说,想必那诸葛孔明确实不是池中之物。” “明公,或许我们要启程去一趟南阳了。” “我想,这诸葛孔明正是明公你所需要的得力臂膀。” …… “诸葛孔明?” 长安城中,刘倦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荀彧点了点头,道:“荆州名士庞德公称诸葛亮为卧龙,称庞统为凤雏、司马徽为水镜,有人曾说过,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得天下。” “这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也确实能说明了诸葛孔明此人的才华过人。” “王上若得孔明辅佐,则如虎添翼,大事可期!” 荀彧是一个很沉稳的人,能让他用这样的言辞来形容一个人,倒是让刘倦对那个诸葛亮愈发好奇了。 其实现在的汉廷并不缺少谋臣,刘倦总是能找出来负有大才的人予以重用。 他是个很惜才的人,袁绍战败之后,俘虏了不少的袁军谋士。奈何河北人自古看重忠义,这些袁军的人才们被俘虏之后宁死也不肯投降。 刘倦并未杀了他们,只是将这些人软禁了起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刘倦养着这些人也不过每天多几碗饭罢了,可若是真有一天能将对方感化收为己用,所带来的收益不知道能翻多少倍。 “文若,你能将这诸葛孔明引荐于我吗?”刘倦问道。 荀彧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王上,并非在下不愿引荐,实在是我与孔明不甚相熟。而且我素闻他性情傲骨,想要将他纳入帐下,若非王上本人出面,只怕是会让他觉得自己不受看重,不会答应。” “可以理解。”刘倦点了点头,“大才之人,理应以礼相待。” “那王上想法如何呢?” “诸葛孔明是在南阳对吧?” “确实如此。”荀彧道,“诸葛氏本是琅琊的名门望族,诸葛孔明幼时丧父,便随弟弟一同跟随叔父诸葛玄去了豫章赴任。后来其叔父死后,诸葛亮便隐居于南阳隆中,以管仲、乐毅自比。” 刘倦轻笑一声,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说他性情高傲了。” 管仲、乐毅都是春秋战国时的王霸之才,一位是齐国的名相,另一位是燕国的名将。 管仲是先秦诸子里法家的先驱者,是为圣人之师,华夏第一相。 而乐毅则统帅燕国等五国联军攻打齐国,连下七十余城,战绩辉煌。 能与管乐相提者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是自诩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亲自去一趟南阳吧。”刘倦站起身来,语气轻松。 荀彧有些惊讶:“诸葛孔明虽然是个大才,但也不至于王上您亲自去请他出山吧?” 刘倦淡淡的说道:“若他真有管乐之才,我纵然亲自去请也不算为过。更何况,这也总好过让别人抢了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