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个长假有点长。因为疫情不敢出门,窝在家里哪儿都不敢去。 说是窝在家里,其实这不是我的家,而是我前夫的家。 我并不是有意在这里蹭吃蹭住,我和他也都没有复婚的打算。之所以在一起过年,甚至这个意外的长假也在一起,说到底都是为了孩子们。 我们有一对儿非常聪明漂亮的双胞胎女儿,她们刚刚六岁。 在爱子女的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聪明可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实刚开始我搬出去独居的时候,孩子们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她们还很小,很多事情并不是很懂。 最近大宝开始各种黏着我。 打电话、发微信、视频,如果不及时回复,她就会不厌其烦的追问为什么不搭理她。 我回来陪她们住,源于那次她们爸爸狠打了大宝一顿,隔着裤子,小屁股都被拖鞋打出血痕了。 而我正好通过客厅里的监控看到并听到了这一切,我当时就暴走了。那晚非常冷,北风狂吼,我一路狂奔被冻的一个劲儿发抖。 其实我一直没走远。就住在几栋楼之外,没舍得离开太远就是不放心孩子们。 那晚我怒气冲天的赶到了前夫家里,像颗全速爆燃的炮弹冲了进去。 大宝被一顿暴揍,老老实实的贴着墙角站着不敢哭,她爸爸老王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暴怒着,要报警、要带走孩子们。可是最后,都没做到。 老王听我说要报警,他用他自己的手机拨通了110,两个孩子顿时号啕大哭,奋力的哭着喊着不让警察来抓爸爸,无奈之下我只能带她们离开老王的房间。 马上带她们离开这个暴力倾向过于严重的爸爸吗? 如果我有能力一边挣钱一边带她们,就不会把她们留给老王了。 为了多挣钱养她们和我自己,我除了现在的工作,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是洗浴女浴里的搓澡工,收入很高但是工作时间特别长。值班的时候是早七晚十二,值班第二天是早十晚十,平时早八晚十。 没有人帮我带她们,我自己为了坚持干这份工作多挣钱,也没办法带她们。 所以,我只能忍气吞声的哭。 那晚,我依然没有作为的忍了,也只能忍着。我只能告诉孩子们,快点长大吧,长大就好了。 那晚,我留在了孩子们的房间里,几乎彻夜未眠。 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顺大人意愿、乖乖听话的孩子。 每个孩子都会有任性不听话的时候,而我们根本就不会做父母,我们自己本身的人格就不完善,做起父母来,简直就是在犯罪。 我常常觉得,给像我们这样的父母做儿女,孩子们真的是太不幸了。 看着她们熟睡的样子,我很内疚。我不后悔生下她们,我只是愧疚我给不了她们幸福。 这个男人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和他,都是在不完整家庭里长大的,人格和性情都不健全。却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生下了两个小天使。 自从那晚过后,我更加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我和老王的婚姻已经彻底结束,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作为一个母亲可以逃避责任。 所以,我配合着老王的上班时间,每天早上去送孩子们上学,毫不计较的给孩子们花钱,这个春节也主动过来一起度过。 我可能不是个好女人,但是我在努力地做一个好妈妈。 第二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最近这段时间,由于寒假不上学不用起早,大宝几乎每晚都没有节制的看电视看到很晚很晚。 这也是她挨打的原因。 她们爸爸老王在超市里上班很累,那天睡了一大觉起来快夜里十二点了,大宝却还在看电视。二宝已经困的不行了,竟然也还在配合着她的小姐姐一起看着动画片。 老王让她们去睡觉,大宝却坚持再看一集就去睡。 老王强行关了电视机,大宝立刻就疯狂的哭闹起来,于是挨打了。 孩子们毫无节制的晚睡,成为了这个家里现阶段最大的问题。 今晚我出招了。我在傍晚吃饭的时候就宣布了,今晚必须九点睡觉。 大宝一脸执拗的问我为什么,二宝也随风唱影的跟着问我为什么。 要想解决她们晚睡这个问题,二宝好对付,最棘手的是大宝。因为一直以来,二宝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听话的,就算也有不服管的时候,只要耐心哄一下就好了。 大宝不一样。这个孩子生来就特别有主见,而且特别的古灵精怪。 她这些日子爱看巧虎,每天每天的循环观看,到了晚上更是变本加厉的左一集右一集的,没完没了。 我宣布今晚必须九点睡觉,她肯定是不服的。 这些天对于疫情,孩子们有一些了解,知道不可以出去,会有被传染的危险。社区来人敲门调查走访、添加微信,她们都知道。 所以我说,如果九点不熄灯睡觉,就会有医生和警察来敲门,把不睡觉的人都带走,再也回不了家了。 大宝继续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九点不熄灯睡觉,就敲门把我们都带走? 我说,如果九点了还不睡觉,就会生病,现在不允许生病,会被传染的。 大宝说,我们又不出去,不会传染给别人的。 我说,反正九点不睡就会被抓走。你如果不怕被抓走,你就自己接着看电视吧。 二宝果然很听话的跟我去卧室准备睡觉了,大宝的悲伤情绪又上劲了,但是没敢疯狂大哭。怕挨揍,也怕我走。 但是,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有情绪。想反抗,想去客厅接着看电视,可是又怕被抓走,主要是怕我走。 所以,她的情绪很不好。哼哼唧唧的在自己的小被窝里闹情绪。 我有些愤怒了,怒斥她:你去吧!去看电视去吧!去吧!爱看几集就看几集,爱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 她委委屈屈的极小的声音说,我不去,我不看了还不行吗。 二宝很快就睡着了。幼儿园没放假的时候,她们都有午睡。现在在家待着,白天根本就不睡觉,晚上躺被窝里,一会儿就能睡着的。 果然,大宝小声音闹了会儿情绪也很快就睡着了。至此,九点睡觉这件事完成了。 这次疫情尽快过去是我们全国人民的心愿,大家回归正常生活。大人们上班,孩子们上学。 不能等到回归正常生活了,再去调整正常作息时间。明天还要九点睡觉,这件事必须严格执行,养成习惯。 老王下午两点下班到家,吃完饭就睡了,一直睡到晚饭时间。现在还能隐约听到他房间里玩手机的声音,他几点睡不归我管。 我写过网络小说,奇幻的,我喜欢那种题材,天马行空的不受拘束。可是由于我的上班时间太长,每天坚持更新很累很不容易。所以,无疾而终的弃了。 现在这个长假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我又想写了。想了很长时间写什么,甚至还跟有才华的朋友讨要故事点子。 后来动笔写这本生活纪实体,就是写我自己,不需要绞尽脑汁的去构思和编辑。 我是个非常普通的女人,每天都有可写的东西,虽然不惊艳,但是也有普遍性和共性。 我活着,我觉得就是一个傻子的修行。我怎样去完善自己,也是千千万万人的现况吧! 一个离婚女人跟前夫一起抚养孩子们的故事,不新鲜,但是也绝对不庸俗。 第三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在早上五点多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手机,翻看最新疫情情况。这是最近每天的常规,待在家里不出去,好在还有网络可以实时得知新闻。 接下来两周时间是爆发期,还是要继续待在家里。而在这两周里,是否会接到上班通知,也不好预测。 没有经济收入的日子,是很难熬的。但是比起奋战在疫情前线的人们,我们只是待在家里,已经很幸福了。 一直以来,做个居家女人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难以实现的美梦。现在却因为这场疫情得以实现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吗? 两个孩子起床去客厅吃饭去了,她们的父亲老王刚才关门上班走了。 他工作所在的超市还在营业,只不过时间缩短了,早八点到下午两点。 他临上班走交代孩子们记得拖地擦桌子,我在卧室里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够响亮。 从我过来住至今,他没有面对面的指使我做家务。他知道我最不擅长打扫卫生,同时我们也因为已经离婚变得越发生疏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吵架的理由了。相敬如宾,不过如此吧。 遵照老王的迂回交代,我和孩子们一起进行了打扫。 我不擅长打扫卫生,是因为我的眼睛患有三百度近视和一百多度散光。最主要的是平时我基本不戴眼镜,而且那副眼镜也早就不知去向了。 不擅长,不证明不会,也不能因此就故意不去做,只不过是做的不会很好。但我还是尽力了,用胶带一点点粘落发,地板砖一块块的逐一擦拭。 不得不承认,真的没有老王做的好。二百来斤的大老爷们,收拾起家里卫生来比我强太多了。 所以,实际上我在这里待的并不自在。 现在孩子们正在吃午饭,我翻看着手机。朋友圈里开始出现外出的小视频了,看来大家有些待不住了。 就像是应景似的,一个朋友在微信上约我出去。没错,是个男的,确切的说是个网友。 我偶尔会打开附近人看一眼,真的只是看一眼。我从来不主动添加网友,只是等别人来加我。 有验证消息过来,我会简单看一下。看什么?看朋友圈啊。 大多数人都不会关闭允许陌生人查看十张照片的功能,所以大多数陌生人的朋友圈是可以查看十张照片的。 朋友圈看着有点好内容的,我就会通过验证,聊一聊。 但是,我从来不见网友。我真的只是聊聊天。而且,大多数聊几句就删了。 微信附近人,俨然已经成为了成年人不怀好意的集结地。 到了那里,男的以为自己随随便便勾勾手指就能约到女人出去,而女的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要红包发点小财。 而我就是闲的没事干,加了删,再加再删。 我挺喜欢那种感觉的,透过三言两语就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内心企图,然后狠狠的骂他几句删掉或者拉黑。 这是一种发泄,有些不文明的、变态般的发泄。 这个要约我出去的家伙,看得出来是个有钱人,想要往外发展寻求点刺激。 不幸的是,他遇到了我。不过这大过年的,我收敛了好多,不好意思骂人,但话语依然毒辣。 我说,做个好人吧,别加个女网友就想搞破鞋,你是个有家有老婆的人,请你自重点。 对方沉默了很久,回了三个字:我走了。 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了一丝儿内疚。其实他一直在说就是见见,看看我的庐山真面目,真的没说别的过分话。 那么,是我的言语有些过激过分了吗? 我头一次因为怼网友而审视自己,是不是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就对加进来的附近人网友持有偏见和敌意,所以才会向来口无遮拦的讥讽咒骂? 可是,我也上附近人啊?难道我也是个不怀好意的坏人吗? 而且什么是坏人,什么又是好人呢?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我顶多就是个不违法乱纪、没丧尽天良的普通人。 临窗向小区里张望,总觉得外面的人和车活动多了一些。 新闻大篇幅的报道疫情的严重性,可是为什么大家看上去似乎都有些待不住了呢?难道是因为我们所处的市只发现了一例吗? 千万不要啊!我真想怒吼一嗓子:都回家待着去啊! 第四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下午老王下班回来后,我打算回我自己的家待两个小时。从老王家下楼出来,我仰面深呼吸了好几下:没错!自由的味道! 往我家那栋楼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发觉出来活动的人真的好像比前两天多! 回到自己家,在关门进到屋子里的那一刹那,我的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浓浓的悲怆感,但是很快就被我咽下去了。 我不想对此多想,没必要。我不是小孩子了,没什么可纠结感伤的。没错,这是我一个人的家,冷冷清清。 我卧室里有三盆花都在盛开,争奇斗艳的样子很是热闹。 我很细心的逐一给它们浇水,我爱花也对这些花心怀感激。正因为有了它们的存在,我的家才有了生机,才像个家。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仰望着盛开怒放的花朵,享受着午后的日光浴,内心里竟然还滋生出一分惬意来。 哈哈!我的天哪,我的心是多么的大啊!我就服我自己这种精气神儿! 我就这样躺着,很快就感觉到冷了。60多平米的房子三朝阳,没要取暖,待久了肯定是要冷的。 我怕冷,生双胞胎坐月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得了一种寒症,会突然发冷,从心底里往外彻骨的那种冷。 所以,对于寒冷,我有着意识很强烈的自我保护。 我一跃而起,打开冰箱拿出来几包冷冻的山野菜,就下楼了。 我是山野菜的痴迷者,以往每年春天都要去一趟深山里采山菜。 春天里,美味的山野菜就那么几天,我会很舍得花钱去买,然后冷冻几包。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来没能在春天里尽兴的跑山采山野菜。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我也不太懂,有可能上辈子我就是个野生动物吧! 刚下楼就擦肩而过一位老大姐,一看就是刚买完菜回来的。 她的口罩很明显已经用过好多次了,我有意拉开了跟她的距离之后,才开口跟她搭讪。 我想知道她的菜是从哪儿买的。大姐一看就是个好接触的老实人,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原来她是在远大购物二楼超市里的一隅买到的,现在政府有规定大规模超市禁止营业,所以他们只能在一个角落里卖菜了。 青菜不好储存容易烂掉,附近居民又习惯了在那里消费购物,两厢情愿下这种买卖形式可以理解,但是我是真的不敢去。 我属于是肺炎的基础病患者,我不满一周岁就得了支气管炎,有着长达十多年的病史。所以,我比谁都害怕这次的疫情。 我没敢前去买菜,而且我的钱包里也没有几个钱了。 一路万分警惕的躲开不戴口罩的人,我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老王家。 两个孩子听到我的开门声,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似的飞奔进了卧室,我开门进来,听到的便是老王对她们弄出大动静的呵斥声。 这个男人,向来要么一声不吭,要么歇斯底里。学会有耐心的好好交流,还是在最近孩子们大了点这一年多,那也只是偶尔而已。 对于我来说,玩手机也很疲劳很厌倦,我得找点事做。 我决定做些油炸丸子。我把大米饭、鸡蛋、虾皮、葱花、马铃薯淀粉,倒在了一起。 二宝一直紧随着我,欢呼着要帮我搅拌,大宝也跑过来参与。就这样,很快我就给她们做了一大盘炸丸子。 孩子们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参与了便有了食欲,她们俩一边看电视一边津津有味的把那盘炸丸子吃的只剩下了一个。 没想到啊,这盘炸丸子会这么受欢迎,我的心里还是挺自豪的。这说明我的厨艺还可以啊! 再拿起手机来,打开作家助手,便看到了这本书通过了审核的消息。 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很兴奋。 我写过两本奇幻题材的网络小说了,每次审核通过都很容易,而且每次开新书我都没有存稿直接发布的。 不同于前两本,这本书我并没有抱有任何的期待或者幻想。感谢起点读书这个平台,能够在这里上架连载,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于是,我截屏发了朋友圈,炫耀了一下。果然得到了好多点赞,其中就有点拨我成为网络作家的那位作家朋友。 他是从上海过来的,在我们这里暂时居住,宅在家里写小说。我们互相有微信,但是几乎不联系。 我曾经去看望过他两三次,人不错,三观很正。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开新书,我想知道,但是我仍然没问。 我现在才发现,我这个人基本跟谁都不怎么联系,包括我亲爸。 第五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现在孩子们都睡了。还好,还是九点多一点睡的。 今天发完朋友圈炫耀我的这本书上架了之后,我就给孩子们听了当时我发布出去的前两章。 大宝听得很认真,很显然听明白了写她的那部分。因为她带着点羞怯和小愤怒质问我,为什么不说她的好话。 我配合着煞有其事的说,你如果能够保证每天都九点睡觉,我以后就写你的好话。她认真了,果然今晚九点睡觉这件事很顺利的完成了。 多意外啊!没想到我的小女儿们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的读者,看上去还挺在乎我写不写她的好话。 我真的很想知道,哪天如果老王发现并看了这本书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于是我试探性的向他提了一下。 我说,我的新书里写了大宝,我给大宝听了,她还听明白了呢! 老王连零点几秒的时间都没给我,直接去忙着做他的肉皮冻去了。看吧,他不会看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也不在意。 这是意料之中的,而我也不过在心里呵呵了一下。 除了那位来自上海的网络作家,由于写作而结缘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我在第二章提到过的那位有才华的高人。 他是我的一位顾客的老公。我非常喜欢我的那位顾客,不能暴露真实姓名,就称呼她小洁吧。 小洁大美女的老公非常有才华,脑袋瓜子里全是好东西。 小洁得知我在写网络小说,这心大的老娘们就把她的宝贝老公引荐给我,加了微信。 她的老公,网名饭团,这本书里就称呼他饭团吧! 我和饭团在露天菜市场偶遇过一次,说了两句话。之后的联系,一直都是微信。 我昨晚开新书就在微信聊天框里跟饭团说了,因为之前我有好几次跟他要故事。 他也在写网络小说,但是人家属于鸿篇巨制、厚积薄发,而我是小打小闹、写了就发。 我拜读过,那真叫好,构思、文笔,全部实属上乘,所以他答应给我的关于写篮球的故事,我没敢接。 我想我是真的接不住啊!对于篮球我了解的不多,不像小洁是个篮球迷。这种题材的小说,如果小洁喜欢写小说,让她写是实至名归的。 饭团发现了我在朋友圈里炫耀新书上架,给我写了评论,意见一如既往的中肯好用。 他说,这本不错,起码我能看明白你写的是什么了,就看接下来怎么写才能让人有看下去的欲望了。 看了他的这个评论,我急急忙忙打开起点读书,把自己发出去的那两章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两遍。 也把存稿箱里的第三章和第四章,认认真真的校对了一遍。 我说,我这本就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意思就是有没有人愿意看爱不爱看我不在乎。 其实,我在乎。 说不在乎,只不过是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愿意再品尝一次那巨大的心里落差。 我的前两本,我真的是斗志满满、殚精竭虑的去写的。第一本被封了,第二本自己弃了。 后来我明白了,我就是千千万万个网络小说作家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个。 身边偶尔有人赞叹,也是有着多重意义:哇!一个搓澡的还会写小说啊!哇!我就不会写啊! 无非就是我的生活圈子,跟文人墨客,一点都不搭边。搓澡工,也有尊称一句搓澡师的,不过就是出苦大力的社会最底层。 我说我是大学毕业的,在我的顾客听来,都是一个教育孩子的不良示范、反面教材。 我渴望有组织有知音,可是我的水准远远不够。我自己的家里,有两百多本世界名著,我连一本都没看完整了。 我喜欢三国,常常会想,曹操的日常会不会也有无聊的时候?他还没正式踏上历史舞台那些年,是不是也每天混日子? 然而,曹操是宏韬伟略、博学多才的。那样伟大的人物,会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的人吗? 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有大方向的。所以,内心里有大方向并且为之努力,就应该不是在混日子。 你觉得呢? 第六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今天真的是太冷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前进在步行去单位取快递的路上了。 要去取的快递是两根跳绳,因为是大宝亲自在淘宝上挑选的,所以她每天都度日如年的盼着。 知道到货后,大宝头天晚上都没睡踏实,醒了两三次问我天亮没亮。 说好了等到她爸爸下班去给拿回来,可是大宝如坐针毡,各种抠问和着急,我被她纠缠的实在是烦了,索性步行去拿。 其实,我也是想出来走走了。 还没出小区我就发现了两台出租车,安安静静的停放在楼下,看来出租车是完全的停运了。 我们小区只有东门开放着,其他出口都安装了栏板,还好我不算太胖,从栏板一边小心翼翼的蹭了出来。 平日里川流不息的马路,现在显得很冷清,只是偶尔有车驶过。我在公交车站点张望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步行前去。 我横穿过碧霞山公园,由于实在是过于寒冷,也没心思过多的欣赏山上山下的风景。 公园里有三三两两的锻炼者,还有没事闲逛的,甚至还有一家三口。虽然都戴着口罩,可是很显然有的人佩戴的口罩已经很脏很旧了。 我下意识的尽量拉开一些距离,不想跟偶遇的行人有近距离接触。 我小时候有过十多年支气管炎病史,属于肺炎基础病患者,所以对于这场疫情我更加害怕,更何况我家里还有小孩子。 严格来说,我都不应该出门。 一路风尘仆仆,被冻的瑟瑟发抖,历时二十多分钟我终于到达了单位楼后面。 小好水果店看上去正在营业中,但是我没敢进去。匆匆忙忙的拿了我的快递,拉出来我停放在单位已经很久了的自行车,才发现自己忘记拿手套了。 也只能硬着头皮骑回去了,总比步行回去要快很多。而且,还可以趁此机会把自行车骑回去。 回去的这一路上,二宝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因为我没询问她就扔了她的一条麻绳。 我需要绕到东门才能骑自行车进小区,索性我就顺道去了我们小区东南角的盛达超市,因为规模小听说那里一直在营业。 到了那里,才发现不让随便进入,需要在外面等着,有出来的才能让进去。 我看了看那厚厚的棉门帘和封闭状态的超市里面,立刻转身走了。不让随便进入,也改变不了里面空气不流通的现实。 万一有病毒感染者进入了,所有进去过的都会有被感染的危险。我很想买些生活必需品,可是我真的不敢冒险。 我在老王家楼下就把快递的外包装拆掉扔了。回到家,看到新跳绳,二宝的情绪立刻好多了,也不再追究她的那条旧麻绳了。 我很认真的放置好我的大棉袄,洗完手拿起手机来,才发现有一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是他,余则成。 看到来自他的消息,我的心跳顿时停止了一下。很长时间没有来自他的问候了,甚至一点儿联系都没有。 他是我的网友,余则成是他的网名。我们成为网友的时候,我跟老王还没有认识。到现在已经八年多了,但是我们真的从来就没见过面。 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你是肺炎基础病患者,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看了这条消息,我的心里顿时一暖。他的说话方式就这样,生硬蛮横,但是那种掩饰不住的关心我懂得。 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了解并且在乎着我的真实情况。 我没有回复,我不知道他这个时间是在上班,还是在家里,我不愿意冒冒失失的打扰他。 刚开始成为网友那两年,我们经常聊天,我甚至非常熟知他每天的上下班时间。他每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会跟我聊。 就那样无所不谈的聊着聊着,彼此都发觉有什么不一样了。我甚至删除过他。 我有些害怕,毕竟他是个有家有老婆的人,我不想爱上他,但是那时的我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很深的依赖感。 过了很长时间,他又发来添加请求。重新加上之后,我们就再没有过多的聊过天。 慢慢的看似生疏了,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可是,每次他突然发来消息,还是很轻易地就能够扣响我的心门。 没错,我真的非常喜欢他。 第七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怎么会知道我没在家里待着外出了?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由得内心里一惊:难道他看到我了? 我去的时候,二十多分钟的步行,被熟人看到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难道余则成认识我吗?但是,他跟我不在一座城市里啊!他怎么可能会见到我? 我曾经问过他:如果咱俩在某个地方突然偶遇,你会不会认出来我? 他斩钉截铁的说:不会!你那些照片美颜效果太强大了!肯定跟本尊是两个人的概念。我可没法认出来! 这货说的句句在理啊!我自己都觉得用了美颜滤镜出来的照片,根本就不是我本人,能有三分相似就不错了。 但是明知道那种照片太失真,大家却都喜欢并使用着。 如果不用美颜滤镜,照出来分辨率特别高的最真实的照片,我们都会崩溃的:哦不!那不是我! 余则成说他认不出来我,我信。相见不相识好啊,如果真认出来了,多尴尬!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渴望着跟他见面相识,却又胆怯。想见自己喜欢的人,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心理反应。 但是我们不能见面。如果见,最初的头两年见,是最佳时机。八年了都没见,就真的没有必要见了。 可是我怎么都没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性:在这八年多的时间里,有可能他早就单方面的见到过我了,而我却没见到他。 也就是说,他可能早就认识我了!所以,今天我外出他看到我了!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 我的脑袋嗡嗡的一团乱,越想越多。那么多的假设来得太凶猛了,令我一时之间乱了分寸。 我打开他的微信聊天框,迅速的发出去这样一句话:今天你见到我了? 这条消息,距离他发给我的那条,已经间隔一个多小时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收到他的回复:你不是发朋友圈了吗? 啊!恍然大悟啊!没错,去的时候走到我最喜欢的彩霞南路时,我习惯性的往朋友圈里发了一个小视频。 打开朋友圈,我发的那个小视频赫然还在啊!艾玛!太尴尬了! 一瞬间,那些猜测全都被否的灰飞烟灭了。 好在我的理智迅速的回归:没错!余则成根本就不住在这个城市,他不可能见到我! 好在余则成没再说什么。这么尴尬的状况下,我当然不可能再主动聊什么了。 就在这时候,饭团发来了微信,问我新书通过审核上架用了多长时间,我说一天。 饭团说他刚才发布了第一章,也就是说他正式开第一本书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很兴奋,当然是替他高兴。 这家伙的鸿篇巨制终于问世了!他说只有30章存稿,自我感觉存稿太少了,心里没底。 呃……我该说点什么呢?真是汗颜哪!我没有存稿就开新书,已经不止一次了! 这差距说明了什么呢?真的太自叹不如了。 正聊着呢,饭团突然一声惊呼过了过了!我顿时就明白了,这是审核通过了。简直就是秒速了!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点端倪了吧!确实是块金子,一露脸就闪闪发光了。 我兴冲冲的点开起点读书,找到他的这本《废土家园崛起》,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拜读了一遍,投了推荐票。 实际上他的这本书的前几章,曾经打印出来给我,我早就拜读过了。但是现在是正式开书啊,在起点读书上拜读,又是另一番感受。 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做为游戏白痴,我根本就不懂他的大作的宏观脉络,但是我最起码懂得欣赏。 他是跟我唯一有交流的文友啊!我会每天跑去拜读并投推荐票的。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到的事情了。 老王家的客厅空间很大,大宝二宝一直在玩跳绳。因为知道楼下无人居住,所以孩子们每天跑跳都不怎么受约束。 二宝的跳绳一直没发货,但是二宝并不计较。玩着我的那根,或者跟大宝换着玩大宝的那根,她都很开心。 我坐在一边用手机写东西,大宝就跑过来很认真的看,看明白了我在写小说,就问我有没有写她的好话。 我说有,写的都是你的好话。她听了好开心,又欢天喜地的去玩跳绳了。 第八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孩子们都睡了,我还没有睡意。上百度查了一下我的第一本小说《偷闲小舍》,竟然还能够搜索到。 55万字啊!被全文屏蔽了,由于成绩不好,我也没心思去按照责编所说的去每章逐一修改。 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全文屏蔽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 我自己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去追究原因了。像我这样的写手成千上万,每个人都梦想着成为网文大神。 我非常喜欢写作,但是我的能力有限,我的脑袋里也没有当下受欢迎的关于网游的那些东西。 我的文笔,跟我的长相一样不好不坏。能够在起点读书这个平台上发布自己的原创小说,哪怕只是发布给自己看看,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饭团发来微信说,他收到了其他平台编辑的邀请。我早就说过了,他是个有才华的人,极有可能成为网文大神的。 他的这本处女作《废土家园崛起》,到目前为止刚发布了两章啊,就受到了其他网站编辑的关注! 我已经加入作家助手426天了,实际创作天数243天,累计写了80多万字,也从来没收到任何编辑的橄榄枝。 为我的文友饭团先生高兴吧!他的脑袋瓜子里全是好东西,将来能够成功也不足为奇。 他的工作也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即使不去上班,每个月照样拿七八千的工资。有才华,还有时间,想不成功都太难了。 我每天工作14个小时,不敢请假耽误工,也挣不到他那些工资。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饭团从一出生就拥有着的一切,是我毕生呕心沥血都达不到的。 夜深了,我却了无睡意。这个时候,就有了想找个人聊聊天的意念。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余则成。 但是我不敢点开他的聊天框,不敢联系他,怕打扰到他。 于是,我发了一个朋友圈,配图是三张在百度搜到的我的第一本书的截屏。 我等了一会儿,如果他看到了,肯定会主动跟我说话的。如果十分钟内没有消息,就说明他没看到。或者睡了,或者要睡了。 没等到五分钟,他就发来了消息。 他说,又在无病呻吟了是吧,还不睡作什么呢? 我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于是回他:我开新书了。 他回:我早就看到了。 没错,我确实发了个朋友圈炫耀,还得到了很多的点赞和评论,只不过一小时左右我就删了。 我喜欢发朋友圈,但是也喜欢删朋友圈。我时常会翻看一下自己的朋友圈,翻看了就肯定会删一个两个的。 余则成一直都在关注着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了。因为我知道,八年了他也一直喜欢着我。 他说:写着玩玩就行了,没必要上纲上线的每天更新,不就是个爱好吗?别老自以为是的胡思乱想。 啊,嗯,没错!这就是余则成!肯定是本人无疑了。他的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 但是这几句话,他是实实在在的心疼我了。这份没好腔调的心疼,我接收到了。 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最懂我的人啊一直都是这个倔驴。 可是我说:你懂个屁啊!我这么坚持写下去,终有一天我会成功的!成为网文大神!我的小说就会改编成影视剧…… 他秒回:可不嘛,很快你就会累的一身毛病未老先衰,还说不定能提前回老家了呢!努力吧!累死你得了! 呵呵!哈哈哈!这孙子!我真的稀罕他!可是,他是有主的人了。做为一个写小说的女子,我必须三观端正、思想纯洁,才能… 可是,我却鬼使神差的打出去这么一句话:余则成,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发过去,我自己都打了一个寒战,我疯了吗?我的天哪! 我迅速的撤回了那句话,双手合十祈祷他没有看到。老半天,他才发过来一句话:你喜欢我什么? 我的心顿时跳漏了半拍。但是我却发了一个冷笑的表情,然后我说:喜欢你那张破嘴!死觉吧! 久违了的聊天就这么慌忙逃窜的结束了,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再向他表白。向一个有妇之夫表白,那等同于犯罪,毫无意义、愚蠢至极。 第九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夜深了,我该睡了,现在去一趟卫生间。 对于我来说,起夜这件事需要勇敢点。有可能是小时候鬼片看多了,我总是害怕夜里的镜子,不敢直视。 这种对镜子的畏惧感,我甚至写到了我的第一本小说里。在那本《偷闲小舍》里,我对于镜子有着浓墨重彩的运用。 那本书被全文屏蔽对我的打击很大,55万字啊!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每天上班14个小时以上的人,写出来55万字有多难。 只要看到镜子,我就会想到《偷闲小舍》,从而更加的难过。 所以近期以来,对于镜子,我的潜意识里有了更多的畏惧心理。 我尤其害怕深夜里的镜子。即使卫生间里开着灯,我也不敢看向镜子。 白天我也不怎么照镜子,即使照镜子也绝对不会超过两分钟。 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很诡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卫生间里的镜子,照出来的我的样子我觉得特别好看,好像比美颜滤镜出来的效果还要好看一些。 我急匆匆的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孩子们的卧室,发现二宝竟然迷迷糊糊的坐在那里,一脸的委屈和悲伤。 我连忙问她怎么了。她悲戚戚的极小声问我:“妈妈,大宝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弄坏了她的袋子?……” 哦,原来她还在一直担心那件事啊。 白天大宝在看电视的时候,二宝偷摸把玩着大宝的那个装跳绳的小袋子。 可是她一不小心拽掉了袋口上的拉链头,其实那种近乎于一次性的小袋子本来就不结实。 二宝抿着小嘴一脸害怕的表情看着我,那种求助的小眼神真的非常可爱。 她知道那是她小姐姐的东西,害怕被小姐姐责备,因为大宝真的很凶,有时很任性,欺负她小妹妹是家常便饭。 我努力的修了半天,也没修好。只能给二宝出主意,把拉链弄得很板正,看不出来已经坏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 我告诉二宝说,没事了。 二宝担心的问:这样可以吗?它已经坏了啊,你也没修好啊。 我说没事的,就这样了挺好的,去玩吧。 随后二宝又高高兴兴的和大宝玩在了一起。我以为二宝已经忘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睡的迷迷糊糊的竟然还在担心那件事。 实际上大宝早已经发现那个袋子的拉链坏了,不过她以为是她自己用力过猛拉坏的。当时还自言自语的说:坏就坏了吧,没关系的。 甚至还回头问我:妈妈,是不是没关系的? 我说没关系的,这种袋子本来就不结实啊!你一直在玩跳绳,一会儿装起来一会儿拿出来的太麻烦了,没必要啊。 二宝不知道大宝已经发现了,现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也没法过多的解释。 哄了两三句,二宝就又躺下睡了。 没想到的是,早上醒来二宝就问大宝:姐姐,你的跳绳袋子坏了,你知道吗? 大宝说:我知道、没关系啊,坏就坏了吧。 二宝不敢相信的问:真的没关系吗姐姐? 大宝不耐烦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啊! 二宝惊喜的追问:你相信我吗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宝突然听出来了玄机:二宝你说什么呢?难道是你弄坏的吗? 被小姐姐这么一质疑,二宝突然就提高了音量,大声喊到:不是我弄坏的!我一碰它、它就掉了,不是我弄坏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她俩就这样重复性的聊了一会儿,大宝终于不耐烦了:哎呀不说了,坏就坏了吧。 二宝有点委屈的说:好吧,可是真的不关我的事哦!姐姐,你一定要记住不是我弄坏的…… 小姐俩每天都会吵架,有的时候战争升级还会撕打在一起。而我有时候会若无其事的冷眼旁观。 无论因为什么吵架或者打起来,她们很快就会和好了。每次和好都会先达成一致:我们和好吧,刚才没什么的。 你看吧,根本就不需要第三个人的参与。但是有时候其中一个跑过来告状,我也会适当的给予调解。 做为大人,不要上纲上线的把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上升到是非对错的道德层面上去。 没有人愿意时刻被平论和审判,孩子也一样。我本身不是育儿专家,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孩子们学会钻牛角尖。 要从内心往外的学会:没什么的! 第十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到今天为止,我已经在老王家里待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偶尔回我自己家浇浇花、躺一会儿,可是每次都会被大宝锲而不舍的一条又一条的语音和视频给叫回去。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四年了,头一次这样无所事事的一直待到元宵节。 今天早起翻看今日头条抗击疫情的实时新闻,有一条让我泪流满面。 武汉有一个孩子,父母都确诊感染了病毒隔离了。这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独自待在家里隔离。 社区工作人员给送去吃的东西,孩子怯生生孤零零的站在偌大的床边发呆。 真的是太揪心、太可怜了!比起疫情灾区的人们,我们有吃有喝的待在家里一个都不缺,是多么的平安幸福。 祈祷这场疫情快些结束,大家都能够尽快的恢复正常生活!没什么比能够正常工作和生活更幸福的了。 这场灾难过去,但愿大家都能够热爱生活、珍惜家人、珍重健康。 我和老王现在配合的很默契,就像所有完整家庭的夫妻一样。 我和孩子们起床的时候,他早就上班走了。我负责做家务和照顾孩子们,而他准点下班会买各种生活必需品回来。 由于这几年我干搓澡这行业,上班时间太长了,很少做家务。直到这几天才找回来做家庭妇女的感觉,厨艺也找回来了大部分。 老王和孩子们都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谁能看出来这是个离婚家庭。 也许你会感到很奇怪,这不是挺好的吗?就在一起好好过呗。或者,干脆复婚得了。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是很遗憾现实没那么容易。短时间内保持这种平静和谐是没问题的,毕竟我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没错,就是亲人。 做夫妻,做能够复婚、能够在一起心平气和的互相宽容、体谅的那种模范夫妻,显然我和老王的修养都远远不够。 生活本身,就是琐碎而敏感的。一旦遇到问题,我们只会互相指责和伤害,因为我们各自的人格和性情都是极度不完善的。 有的夫妻,争吵怨恨了一辈子,都没能磨合的和谐,更别说相亲相爱了。 期间数不清的争吵指责,伤害的不仅仅是彼此,还有孩子们。孩子们在原生家庭里学到的,也只有复制粘贴式的怨恨和指责。 说实话,我和老王现在的相处模式比没离婚的时候好多了。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是怎样的,反正我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我甚至想过,如果他能够跟他深爱的前女友复合,或者又遇到他深爱的女人,我都能够微笑着给予祝福和成全。 我们是朋友、是亲人,是共同扶养孩子的合伙人。都说来日方长,在疫情严重的现在我们应该都懂得了生死无常。 所以,将来会怎样,取决于将来能有多长,我们各自能活多久。 作为父母,我们肯定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们都在尽力的负责任,都在尽心尽力。 我今天一直很困,有可能是熬夜写东西,影响了身体机能的正常运作。 不舒服的时候,就想躺着多休息,整个人都显得敏感了不少,就又想起了我的亲爸。 已经有大半年了,我跟我亲爸没有了联系。 我小时候我父母就离婚了,十多年前我回到这座城市,才跟我爸逐渐有了来往,但是说实话一直都不亲。 我爸是个很奇怪的人,可能是由于我的成长历程里他一直缺席,加上若干年里他对我的不闻不问,我们真的亲近不起来。 最近大半年我不再联系我爸,是因为我实在受够了他的淡漠无情。所以我换了手机号码,都没告诉他。 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爸,毕竟血浓于水,我内心里一直都是放不下他的。之所以不去他家走动,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是不愿意看到我后妈。 其实我的性情很懒,我厌倦复杂的东西。对于生活中琐碎的是非对错,我总是宁愿躲开,溜之大吉。 不是不敢面对,而是极度厌倦、不屑一顾。 在这一点上,应该说我是很无情的,这种无情或许正像极了我的亲爸。 这或许就是基因的强大之处吧!即使相处的时间短的屈指可数,还是会惊人的相似。 第十一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每天不知道要翻看多少次抗击疫情的实时新闻,我想现在可能大家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有个小视频上说又一个14天到来了,你的钱包还好吗? 唉!我的钱包很不好!真的是太糟糕了! 我虽然没有房贷、车贷,可是我每个月都要交保险。现在都在家待着,孩子们不上学,幼儿园学费暂时不着急。 没错,孩子们的学费一直都是我自己承担的,还有平时的吃穿用度。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 社保和医保是不可以断交的。每个月不到770块钱,不算多。但是现在我不上班,没有任何的收入和存款,就太愁人了。 由于年前年后我给我妈转了三笔钱,手里早就空了。所以,我妈现在非常担心我会穷的没东西吃。 由于我一再拒绝我妈把钱还给我,所以她只好打电话不停地叮嘱我:要是着急用钱,就跟你三舅或者四舅借,他们会立刻借给你的。 应该是我妈跟我的这两位舅舅打过招呼了吧,可是我不会张嘴跟任何人借钱的。跟亲舅舅借,也不可以。 实在不行,我宁可那两份保险断交一次。 我给老王发过几次红包,让他买菜用,我不想在他家装聋作哑的蹭吃蹭喝,可是老王都没收。 他每天还在上班,一直有收入。他也没说别的,就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不要。 我和他之间以前的种种大小战役,应该是都受伤了,所以现在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交流,也不说任何一句感性的话语。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余则成会给我转钱。他直接用的微信转账,看到那3000块钱,我被吓了一大跳。 他说:把钱收了!给你交保险用。 我想都没想的就立即退还了。我说:谢谢你,交保险的钱我还是有的。 他又秒速转了过来,很强硬的说:收了!别磨叽。 我可以收吗?我问我自己。 3000块钱不算多,却可以缓解我的燃眉之急。他的这个行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属于雪中送炭。 关键是,我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花他的钱吗? 见我沉默了没回复,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就算是我借给你的。什么时候有再还给我,快收了! 我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很想收啊,我并不清高! 可是我立即又退还了:真的不用,万分感谢! 他那头安静了,再没转钱也没再说话。我很想跟他聊几句,问问他现在在哪儿呢?他在国企上班,现在应该也放假了吧? 可是此时气氛很微妙尴尬,他没再说话,我也没再打扰他。 说实话在我认识老王之前,我和余则成成为网友的前两年里,他给过我红包,我都收了。 有一次我在逛商场买内衣,他在微信问我干什么呢,我说买内衣。很快,他给我发了一个红包,我想都没想立即就点开了,二百元。 当时我就问他:什么意思啊给我钱? 他说:纯属手滑!要不你给我发回来吧! 我笑了,没打算还给他。我当时说:我要留做证据,哪天没准我会拿给你老婆看!所以,你最好别得罪我啊。 他回了两个大大的问号,随后说:哦!没事,随便你。 还有一次我跟同事一起出去吃饭,正好他打开微信问我干嘛呢,我说跟同事出来吃饭,他就又发来一个红包,点开一看还是二百元。 我问:你又手滑了? 他说:不是,是给你买好吃的,吃饱了好减肥啊你! 我哈哈大笑:我手里现在有两个证据了,你可别得罪我啊,否则我发给你老婆看! 他秒回:老婆?什么老婆?随后又秒速撤回了。 我那时以及后来乃至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要秒速撤回去那句反问。 刚才他给我转3000块钱,我是不是也应该截屏给个纪念?没错,不是什么证据,而是纪念。 也不知谁说过,现在这年头就没有用钱搞不定的女人。 看看、看看吧,穷到交不起八百来块钱保险的我,就视金钱为粪土的没要那3000元钱! 怎么样,我这思想境界?够不够清高?可是,我是真的很想要啊!我其实就是个俗人罢了! 只不过我实在是没敢要。 我已经38岁了,人生几乎已经过了一半。以后我可能再不会拥有一份、可以长达八年多的网络友谊了。 我希望这份友谊能够地久天长,所以绝对不可以因为有了金钱来往,而让这份友谊变了味儿。 虽然我跟余则成一直都没见过,但是友情已满,绝不是网友这个词能够定义的了。 第十二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现在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今天是元宵佳节啊! 遥祝抗战在疫情前线的人们,元宵节快乐!你们辛苦了!有了你们的舍生忘死,才有了我们的安心在家,可以放心的等待着灾难尽快过去。 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好一会儿,我累了。我坐在孩子们旁边看了会儿实时新闻,突然余则成发来了微信:元宵节快乐,随后还有个红包。 红包的限额是两百元,又不是没收过,人穷志短收了吧!我想收,真的很想收啊,呜呜呜!可是,我纠结着在犹豫。 我很了解我自己,我此时的犹豫就说明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再要他的钱! 于是我回了句:元宵节快乐! 我迅速的删了聊天记录,免得我会一直犹豫。我的钱包很瘪,叫嚣着让我赶紧收了这个红包,可是我的理智警告诉我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收! 删掉的那一瞬间,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余则成立刻发过来一句话问我:你是不是删了刚才的聊天记录? 我顿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删了聊天记录?我下意识的东张西望着,看了看客厅里的监控。 可是我又猛地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会联上网使用这个监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他接着又发来一个红包和一句话:你傻啊给你钱你不要?你又不是没收过我的钱?犹豫个屁啊! 我被他的这几句话鼓舞了,不得不萎靡了那层致高的精神境界,很没面子的问:红包里多少钱? 他回:2 两元钱?我去!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把他再次发过来的红包点开了,是200元,不是2元。 他问:你今天吃着元宵了吗? 我说:没有。 老王忘了买,我在他家蹭吃蹭喝的,还能埋怨他为什么忘了买元宵吗? 余则成说:别吃了,那玩意不爱消化,你可能身边没带胃药吧? 我说:嗯,忘了拿了。你现在在哪儿呢?还在上班吗? 他说:早就放假了。 我说:大家都放假了,正好你可以待在家里,好好的陪一陪老婆孩子了。 过了好久,他才回话说:苏离,你就是个傻子!我根本就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我顿时就傻住了,什么?他说了什么?他说他根本就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那一刹那,我的手都抖了。瞬间双手冰凉,手机都有些拿不住了。 大宝奇怪的看着我问:妈妈,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了? 我顿时回过神来,急忙安抚着孩子说:没事,妈妈有点儿累了。 妈妈,那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大宝懂事的说。我说好我去躺会儿,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卧室。 进到卧室里,我接着追问余则成: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没有立即得到回复,可能他在忙别的,这我能理解。可是我此时的内心几乎是被颠覆的,我都快要崩溃了! 他说他根本就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他不是个没事胡说八道瞎逗乐的人,他可能说话很直接蛮横,可是他绝对不会乱说话闹着玩,尤其是这样严肃的话题。 也就是说,一直以来他说的他有老婆和孩子,都是骗我的?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骗我? 要知道,我和他刚成为网友的时候,我也单身着啊!只不过那时我是个大龄剩女罢了! 如果他一直都没有老婆孩子,也就是说他那时也是单身的。那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捏造出老婆孩子来? 难道他那时就知道我喜欢上了他,怕我会纠缠他,所以捏造出老婆孩子来,防止我会跟他表白追求他吗? 真的是越想越多、越想越多疑和生气,我的脑袋里乱哄哄的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正在我胡乱猜想的时候,他回复了。他说:苏离,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骗了你,但是我真的是无心的没有恶意。 我忍不住追问:你真的没有老婆和孩子吗? 他说:真的没有,我到现在都没结婚,哪儿来的老婆和孩子? 到现在都没结婚?这怎么可能呢?他比我大两岁,也就是说他已经40岁了。高富帅的国企职工,竟然到现在还没结婚? 我想都没想的随口追问:你都多大了到现在还没结婚? 他说:苏离,我刚刚32岁。 第十三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离是我的网名,我的名字不叫苏离。就像余则成是他的网名,他的名字也不叫余则成一样。 他叫我苏离,我叫他余则成,这样称呼已经八年多了。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不仅仅不知道他的真名字,我所知道的关于他的那些情况,都是假的。 他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他甚至不是40岁,他刚刚32岁。 我迅速的放下了手机。 我现在眼前发黑,脑袋里乱糟糟的。我就这样仰面躺着,双手都没有力气举起来手机了。 过了好久、好久,我能够很清楚的听到孩子们在客厅里追打疯闹的嬉笑声,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可是,我就是觉得我睡着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躺了有多久,头疼欲裂的我不得不起身去找药吃。 老王已经在他的房间里,鼾声如雷了。孩子们还在一边看电视,一边打闹着。 我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客厅里的电子钟,看不清楚,我的近视好像又严重了。 我走近了,眯着双眼很努力的看了又看。其实眼睛已经看到了,可是大脑就是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几点。 7:47是几点?怎么读来着? 外面又传来烟花爆竹声,我慢慢的回过神来了:哦,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七点五十分,快八点了? 我忘了我是出来找药吃的,我又返回卧室找到了手机。 余则成又发来好几条消息,我看了看时间,我是没睡着吗?我放下手机没再回复他,只不过间隔了二十多分钟而已。 可是,我觉得很漫长。 我又看了看余则成发来的那几条消息,他说: 苏离,对不起。我刚开始跟你撒了谎,之后就不得不一直把谎言编下去。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要相信我。 你还好吗? 尽快回话。 苏离,你生气了。真的对不起!回话给我。 我生气了吗?我问我自己。是的,我生气了。我很诚实的回答了自己。 可是,你为什么要生气?你有什么立场生气?他说他说谎了,可是那些谎言对你造成伤害了吗,你要生气? 我继续质问着我自己。我、内心深处的那个我,此刻一言不发了。 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蹲在墙根,用小树枝在地面上画画的小女孩。 她的小脸脏兮兮的,小手也很脏,时不时的用手擦去画的不满意的地方,弄得尘土飞扬。 我很久没看到她了,此刻我却看到了她,好像还在一点点儿走近了她。 她突然抬起头来,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目光干净、炯炯有神。 她突然开口说话了。她说:本来有个小朋友跟我一起蹲在这儿的,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了。他叫余则成,你看到他了吗? 我顿时心里一阵巨痛,不得不弯下身子抱住了自己。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妈妈!妈妈!你说话呀?…… 二宝焦急的呼喊着,并一个劲儿的推着我。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蜷缩着抱着自己坐在了地上。 我急急忙忙起身,冲着二宝笑了笑说:妈妈没事啊,就是有点困了,你去问问大宝,我们现在就睡觉好吗? 好! 二宝急匆匆的跑去客厅里问大宝,大宝一溜烟儿的跑来质问我为什么。 她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妈妈!为什么啊?不是九点睡觉的吗? 好吧,那就还是九点睡觉,你们俩做好准备就行。我不得不马上表态,态度好好的对她说。 于是,两个孩子又欢天喜地的去客厅看电视去了。 我应该回复余则成,所以我说:我现在知道了,你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你刚刚32岁还没结婚。 我知道他肯定一直拿着手机,在等我的回复。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 他说:苏离,我必须尽快跟你见面。 第十四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说,他要见我。 八年多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说要见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不想承认我明白。 我偏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跟他说话。 我说:好啊,等疫情过去了,找个时间认识一下,我还可以帮你介绍对象,带个美女过去呢。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这样说话,真的是太可恶了。我都想抽自己一下,看看这种混账行为是不是在做梦。 他回复:行!只要你能来见我就行! 我不想再聊了,我突然失去了跟他继续聊天的感觉。我觉得这个刚刚32岁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余则成。 其实,我有好多话想要问他。 为什么要骗我说自己有老婆有孩子?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年龄?为什么要见我? 其实我最想问他的是:你那么骗我,是害怕那时候单身的我会追求你吗? 我一直认为他也是喜欢着我的。 我甚至害怕有家有老婆的他,会因为喜欢我而影响他的家庭和谐。 我更害怕我会爱上他,爱上有妇之夫,我会成为丧尽天良的小三。 我甚至都不敢冒冒失失的主动跟他说话,怕被他老婆看到了不好。 八年多了,那么多的担惊受怕和那么多的顾虑重重,让我保持着理智和分寸,不敢犯错。 你了解喜欢一个人却无法拥有不敢表白的滋味吗?更可笑的是,还自以为是的心疼他也在受着这样的煎熬! 事实多残忍、多可笑啊!这个时候,现实真的比影视剧都狗血。 现在,我真的觉得我就是个傻子。事情真相了,我确定我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大傻子。 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我就像个傻子似的所作所为。 现在我非常确定,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正在我劈头盖脸的在内心里鞭挞数落着自己的时候,余则成又发来一条消息。 他说:苏离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拉黑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疯了吧?是不是!开什么玩笑,拉黑你?我至于吗?你多大年纪有没有老婆孩子,关我屁事? 我心里噼里啪啦的一顿叭叭,但是我不是这样回他的。 实际上,我说的是:多大个事啊,你想多了!洗洗睡吧。 九点左右,孩子们表现的非常不错,乖乖的上床睡觉了。二宝在我的右侧熟睡,还打起了呼噜。 我把她抱起来,纠正了一下睡姿,现在好多了。睡的这么香甜,是白天玩累了。 此时此刻我却了无睡意,手机扔在一边,我闭着眼睛硬生生的眯着。 余则成太了解我了,我是知道的。我有时候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哪儿安装了监控能看到我。 他肯定已经猜到了我现在的状态,我也能够猜得到他现在急切想要跟我见面解释的心情。 可是,到底要解释什么呢?能够想到的,我现在都已经想到了。 一直以来,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也知道我喜欢他。 可是我和他终究是有缘无份,不是吗? 最初两年我们都单身,彼此喜欢却从来没有见面、没有走到一起,八年后见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我冷静下来了,算一算年纪我竟然大了他六岁。也就是说,刚在网络上结识的时候,他24我30。 一个24岁的高富帅,能和30岁的大龄剩女网恋奔现走到一起吗? 那时他说自己32岁,有老婆有孩子,是国企的车间主任。照片也是意气风发、阳刚满满的样子。 照片!等等!照片! 我突然意识到了照片这个问题。我没见过他,我印象里的余则成一直就是他给我发的那两张照片上的样子。 现在,我突然意识到那张照片,肯定也是假的了! 那年,我以为他32岁,照片上的他看上去也是32岁应有的样子。可是,事实上他那年才24岁啊! 呵呵了吧!老婆孩子是假的,年龄是假的,照片也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假的呢? 工作吗?工作也是假的吗?居住地呢?难道他其实跟我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吗? 所以说,我去单位拿快递那天,他是确实看到了我? 也就是说,他早就认识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觉得好笑吗?这男人是有多会玩啊?我是不是他的大玩具?比电动的还生动呢? 但是问题又来了啊,他为什么不继续,反倒突然跟我说了实话? 难道继续那样下去,已经不好玩了吗?可是,他玩什么了呢?就算他认识我、单方面见过我,可是我们也没有实际上的接触啊?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是网恋不是吗?那么,我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为什么? 我最后想明白了,因为我就是个傻子。 第十五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眯着眯着,我就有点要睡着了。当微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我被一下子惊醒了,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手机静音。 不是余则成。是我无比艳羡的、才华横溢的饭团先生。 我打开他发来的消息,顿时就蒙圈了。怎么这么长的篇幅!是他的《废土家园崛起》的第30章。 他说:刚写完的,真的是快要把我给累死了。 属实是这样的,码字真的很辛苦,进行创作更是熬心血。我认真拜读了这个第30章,当然是不出意料的精彩绝伦。 能够有幸看到新鲜出炉的稿子,瞬间觉得做他的文友也是值了。 我问他去纵横中文网发布章节,通过审核了吗?他说早起就发现通过了。 他在起点读书刚刚发布两章的时候,就有一位纵横中文网的编辑跑来挖他。我胆小,不让他去。 他说没事,就去了。 我急急忙忙下载了纵横小说app,上去搜索他的《废土家园崛起》,果然赫然醒目、闪闪发光的上架了。 我点开又拜读了一遍,发现第一章怎么跟我以前看过的不太一样呢。问他,原来起点读书那面也改了。 他真的是越写越好了,真的是有潜力!我有些望尘莫及、心生嫉妒了。 我在纵横小说里随手也注册了作家号,正在有心无意的鼓捣着呢,余则成又发来了微信。 他问我睡没睡,我说睡了,他嗯。 我把他曾经发给我的那两张照片发给了他,我问他:这是谁? 他说:我哥。 我问:什么哥? 他说:堂兄。 我有些明白了,不过我得求证一下。于是我接着问他:你堂兄今年40岁? 他说:对! 我又问:他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吧? 他说:对! 我接着问:他才是那家国企的车间主任? 他说:对! 我沉默了,也可以说暂时什么都不想再问了,其实刚才问的那几个问题,我都不应该问。 他肯定是会一一都说出来的,我就是太着急了。 他感觉到我不想再说话了,如果他也不说话了,我就会不了了之的去睡觉。但是,很显然他还有话要说。 他说:苏离,我哥从来没跟你聊过,跟你聊天的一直都是我!你要记住这一点! 我说:我知道了。 他问我:你知道什么了?你说说。 我说:我知道你喝酒了,而且喝大了。 他又问:还有吗?你还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你明天就会发现你喝断片了。 他突然就发来了语音。我们聊天一直都是打字,很少语音,所以这突如其来的语音吓到了我。 我一时之间找不到耳机,只好转换成文字。转换出来的都是些碎碎的文字,根本看不明白。 没办法我只好钻进被窝里,调低了音量听,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他说的大概就是他就算喝断片了,也能记住他向我拆穿了他自己这件事。 幸好他再没发第二条。 我用文字回他:舌头都硬了,赶紧休息吧! 果然他没再回复,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我能猜到,他刚开始跟我坦白他没老婆也没孩子的时候,肯定还没开始喝酒呢。 至于他在哪儿喝的酒,恐怕神仙都不一定能猜的出来,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我印象里,他是烟酒不好的。偶尔抽抽烟,一盒烟有时候能抽好几天。他几乎不喝酒,今晚喝成这德性估计我是逃不了干系的了。 我就算再怎么傻,也知道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八年啊,就算养只小猫小狗,养了八年也会有感情的。 我的头疼更厉害了,我这才想起来我去找药吃,看了看电子钟上的时间就给忘了。 我爬起来第二次去找药,却根本就不知道老王的药箱在哪儿,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药箱。 孩子们的药箱是我安排的,可是没有成人药可吃。于是我无功而返的回到卧室,倒头便睡了。 仿佛此时喝醉喝大了的不是余则成,而是我。喝大了当然会倒头就睡,这该死的酒精味是从哪儿飘来的呢? 应该是在梦里吧! 第十六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商业大厦东南门的门口,远远的看过去有很多的人。再走近了几步,就会看到大家都没有戴口罩。 我的心里满是疑惑:现在全国疫情这么严重,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不戴口罩聚集在一起? 而我现在竟然在一步步的走近他们?我这是要干什么去?我是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的?…… 正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突然迎面而来一阵清清爽爽的香皂味道。那是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味道。 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充满这种清爽香味的怀抱给结结实实的搂住了。 随后,一个醇厚而又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紧贴着我的耳边说:苏离,是我,你的余则成。跟我走! 余则成?我的余则成?跟他走?去哪里?…… 这种我最喜欢的香味,它过于清爽,迅速的浸入心脾,直接迷乱了我的心智。 这个声音也过于好听,让一向声控的我顿时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我被他那宽大的怀抱紧紧的搂着,乖乖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大踏步的一齐前行。 我的整个人被他包裹在怀里,只能勉强看到脚尖前半米的路面,再也看不到别的。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我也没有发问,整个人沉浸在清爽宜人的他的气息里,深深的迷醉着。 他是余则成啊,跟着他走,去哪里又有何妨?去哪里我都愿意。没错,我愿意…… 走了很长时间,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路面泥泞不堪,坎坷不平。 我走的太累了。 刚才被他搂着,幸福迷醉的一塌糊涂。现在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搂着我的力道成了我的不堪重负。 他的胳膊怎么这么重啊?我被束缚的实在是太疲惫太辛苦了,我试着挣脱,被根本就徒劳无功。 我刚想跟他说放开我,可是一抬头却突然被吻住了。 他的气息怎么能够这么的清新迷人呢?他的吻,直接让我沦陷了。 他轻咬着我的唇,低沉的声音游离的说着:苏离,我爱你、我爱你…… 妈妈!妈妈! 突然,大宝带着哭腔喊妈妈的声音传来。 我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慌忙起身寻找大宝,却发现她正在我的左侧甜甜的熟睡着。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啊!梦!是做梦啊!我竟然梦到了跟余则成亲热?!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大义凛然的戴着红袖标,在我的内心深处,开始责备和训斥着自己。 唉!真的是太丢脸了!竟然会做这种梦!我已经38岁了,不是春心萌动的小女孩了,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是我空窗太久了吗?我的天哪!这真的是太荒唐、太离谱了!太不要脸了! 我急忙起床去卫生间,慌忙打开冷水洗脸。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使我顿时清醒了很多。 不经意的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镜子里水淋淋的自己。 其貌不扬的长相、参差不齐的短发,这位阿姨你是发疯了吗?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凑近了镜子审视着自己,在心里质问自己:你就那么喜欢余则成吗?你喜欢他什么呢?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样子!…… 自我谴责如果过于激烈,也会成为一种鞭挞。而任何一种鞭挞,都是一种伤害。 如此深夜,在灯光微弱的卫生间里,我正在直接长时间的、面对着我一直畏惧着的镜子,言辞激烈的质问着我自己。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喜欢一个人有错吗?认识八年多却不认识,是我的错吗? 不认识他的样子,却深深的喜欢着他。可我究竟喜欢着他什么呢? 他也问过我:你喜欢我什么? 是啊,我喜欢他什么? 从少女时代开始我就是个颜控和声控。我一直都只喜欢高大英俊的男子,一直都只会对那样的男性动心。 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余则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高长相。 他给我的那两张照片,是他的堂兄不是他。 我梦里梦见的他,虽然没看到容貌,但是那宽大的怀抱说明也是个高个子,仍然是我潜意识里喜欢的那种类型。 梦里的他,也只是做梦而已! 那么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还是我只是喜欢八年多的相知和心灵陪伴? 对于和余则成的这份感情,现在开始让我变得沮丧不安。 我一直很小心的想要让这份情谊地久天长,可是现在我却对他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情愫,甚至做了那种亲热的梦。 我心神不安的想要离开卫生间,却在目光离开镜子的那一瞬间,感觉到镜子里的自己还在水淋淋的呆立着,一动不动。 我心里一惊,加快了脚步,没有勇气再回过头去看一看镜子,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第十七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手机,查看抗击疫情的实时新闻。 每次看数据报告,心情都不好。再一直翻看新闻,心情沉痛而又压抑。 起床后不久就又听说了一个极不好的事情:刘总死了。 刘总是网名,不是什么总裁总经理之类的。 这位朋友姓刘,大名叫什么我没记住,反正大家都叫他刘总。 我们是以前打工时认识的。年前我还在真实惠超市里偶遇到他,简单的聊了几句。 当时他还说像我这样干搓澡也挺好的,我说如果你想学你就微信联系我,我帮你找师傅。 没想到,现在却是阴阳两隔了。真的是生死无常啊!我打开他的朋友圈,果然第一条是他女儿发的。 内容就是他已经心梗死亡的消息。 他不过四十出头,真的是年纪轻轻啊。互相认识的朋友,大家就都在微信上感慨,有的说他跟丈母娘一起住,好像是老生气。 具体原因,谁都不是很清楚,说什么也都是猜测。逝者已矣,就不要过多的讨论了。 只是正当壮年就突然病逝,这是让大家感到震惊和难以接受的。 有的人不更新朋友圈不说话,静悄悄的状态,也许不是删除不是拉黑,而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人没了,就删了他的微信吗?我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翻看刘总的朋友圈,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吃吃喝喝的。年前偶遇他,也确实发现他真的是发胖太多了。 这些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我也胖了,自我感觉胖的速度比育肥猪都快。 我这两天后背疼,现在我都有些怀疑这是心梗的先兆了。我看到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心梗前兆就有后背疼这一项。 今天一整天余则成都没有在微信上跟我说话,我也没主动联系他。 宿醉的第二天是很难受的,那种滋味我很清楚。我不想去打扰他,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日子看似平静如水的进行着,吃喝拉撒睡。待在家里无所事事,除了照顾孩子们,写小说成了唯一的乐趣。 我又去纵横小说看了看,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可能是一直在起点读书这个平台写书习惯了,进入纵横小说,就像是闯进了别人家的院子里,各种陌生感和不自在。 在起点写东西,四百多天了都没写出什么名堂来。与其四处游荡无处安放,不如在一个地方好好修炼了。 上午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作家咨询发来了消息,于是点开来看,没想到竟然是收到了橄榄枝。 是签约邀请。 这是好事啊,至少说明这本书受到了编辑的关注。这些天一直在羡慕饭团,没想到我这本书在女频也还凑合。 我点开微信聊天框,跟饭团说了这事。 通常跟他说话,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复,这次却回复的很快。 聊了几句,很愉快。我说我有些犹豫该不该接受邀请签约。 第一本《偷闲小舍》是签约的,因为没有存稿,而我又要每天上班,结果搞得我身心俱疲都病倒过。 第二本《猪事皆宜》,我发在了男频,先后主动申请了两次,都没通过。 饭团说,看来奇幻题材不适合你,男频也不适合你。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这本书,我依然没有存稿啊!有一天写出来过一万多字,寻思着不必循规蹈矩的每天发一章,所以就连续的发了出去。 饭团说:你们恢复上班应该还得几天,我觉得来得及存点稿。 我也觉得我们洗浴行业戴不了口罩,估计暂时开不了。这两天恢复营业的都是商场,都必须戴着口罩。 洗浴和餐饮业,都是没法戴口罩的。 就算是现在恢复上班,我也不敢去。我说过我是肺炎基础病患者,我更怕被传染。 生死无常,谁能不怕? 饭团先生给了我一些很好的提议,非常受用。在这里要再次感谢他一番,脑袋里好东西多就是不一样啊! 我现在心不静,根本写不出来什么。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余则成,可是脑海里总是自动播放着昨晚的那个梦。 被他紧搂着奔走的感觉那么真实,他身上那清爽的味道仿佛还在鼻端萦绕。 尤其是那个吻……我的嘴唇甚至还有着被他轻咬的触感…… 要疯了!我真的是要疯了!我就像个正在恋爱的小女生似的,沉浸在那种甜蜜里不能自拔。 可是,那是梦啊! 我以为我只是感冒了,现在看来我可能是精神出问题了。都没见过真人,就被迷恋的不可自拔了。 甚至光是一想到他的名字,我的心都在发抖!然而,啊!那是网名!是他的网名啊! 我肯定是疯了!要么就是傻了!被下蛊了吗? 我用语音朗读功能听饭团的小说,可是只有五章,很快就听完了。 而且说实话,我的状态不好,听了也是三心二意的没完全投入。 就在我像个傻子似的纠结时,余则成发来了微信。 第十八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听到微信提示音那一声悠长的哨音,我一惊。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是余则成发来的微信,拿起来手机一看,果然是他。 我急忙点开来看,只有四个字:你在干嘛? 我的心跳迅速加快,就像个收到情书的小女生,内心里小鹿乱撞。 跟他聊了八年多,第一次这样莫名兴奋激动,太不正常了,都因为那个梦…… 我说:待着。 他秒回:待着,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你在忙。 以为我在忙?所以,他今天是一直都想跟我说话的吗? 我的内心里竟然因为这个猜想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小惊喜。 我说:你醒酒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也没喝酒啊! 什么?没喝酒?我顿时傻住了,他说他没喝酒?怎么可能…… 我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他还真的没说他喝酒了。一直都是我的猜想,可是我说他喝酒了,他也没否认啊! 我追问他:你没喝酒,怎么语音里舌头都硬了? 他发来一个狂笑不止的表情,然后说:我当时在外环路上飙车啊! 我问:飙车?什么车? 他回:摩托车啊,你连我是摩托车发烧友都不记得了吗? 啊……是吗?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力一直不是很好,好多事情有一点点印象,却记不大清楚了。我以为他喝酒了,喝大了。 他又说:我是不是说了,我就算是喝大了,我也记得都跟你说了什么? 可是我此时的注意力却在他说的飙车上。所以我问他:你飙车的时候还跟我语音? 他说:我当时坐在后面,没事的。我怕我不赶紧回复,你就又睡着了。 我还是费解:那你后来怎么不说话了? 他说:手机飞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唉!好吧!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可是我临睡前闻到的那股酒精味是怎么回事呢?还做了个那样的梦…… 又想到了那个梦,我感觉我的脸都快要烧焦了。我这是怎么了?又想到那个吻干什么! 余则成突然发来一句差点吓死我的话来:苏离,我昨晚梦到你了!我还,吻了你! 我瞬间被石化了!他说……他梦到吻我了?…… 过度惊讶就是惊吓,我被惊吓的傻住了。见我没回话,他又发来一句:咬着你嘴唇的感觉,真的好极了…… 还、还、还用了省略号! 我现在都快要灵魂出窍了!我和余则成,竟然同时做了一样的梦! 我突然想到了我写的《偷闲小舍》,里面就有关于做梦的桥段: 人睡着之后就会进入梦魇世界,在梦魇世界里的所作所为,梦醒后就会几乎全部忘掉。 难道梦魇世界真的存在吗?我和余则成昨晚进入梦魇世界相见、相拥、互吻了吗? 可是为什么我们俩却都还记得那最敏感的部分? 我们这样聊天,聊敏感的话题,还是第一次。 此刻我该说些什么呢? 我很想知道他还记得都梦到了什么?梦里他和我是在哪儿见面的?有没有梦到紧搂着我一起走了很远的路? 我的天哪!我这是在想什么呢?我难道想要跟他讨论梦里亲热的细节吗? 他又发来一句:怎么不说话了?人呢? 我慌忙回了一个字:在。 他问我:在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问我还梦到了什么? 这个人……他是想要再接着讲那个梦吗?可是我不想再聊那个话题了,太尴尬了。 因为我心里那个戴着红袖标的小人,在叫嚣着准备再次审判我。我不喜欢被拉出去劈头盖脸的审判,哪怕是自我裁决。 于是,我说:以后少去飙车,太危险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你怎么了?你有点不正常啊!你应该问我还梦到了什么才对。 我说:做梦而已,谁都会做梦,梦里什么都能梦到,有什么可问的。 他又问我:苏离,那你梦到过跟我亲热吗? 我的脸现在滚烫滚烫的,难道就躲不过去那个话题了吗? 我说:没有!我都不认识你,你发给我的照片都是假的,就算是梦里我也不知道哪个人是你啊。 他说:苏离,说话违心你的脸蛋不会发热吗? 这个男人从来就不会好好说话,这不又开始来蛮横的了。 我说:我没胡说八道,你给我发过的照片本来就不是你的!我也根本就不知道你长啥样。 他问我:你说你就算看到我,也认不出来哪个人是我?对吗? 我说:对! 他说:好!等哪天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认出我来! 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啊!这都是些什么逻辑! 我问他:余则成,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过了很久,他说:苏离,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忘了什么?我一定会想起来什么?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也没再问。 聊天而已,不必太认真。我努力的想把跟他的关系,维系在网友的层面上,唯愿友谊地久天长! 但是,余则成又说:苏离,你就是个傻子! 第十九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都替我自己悲哀。就这样一个无厘头的蛮横男人,会给我那么清爽温柔的拥抱吗? 简直就是做梦啊! 唉!是的,那就是做梦啊!都说梦跟现实是截然相反的,还真的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就是别跟他计较,跟他聊天我也真的从来不跟他争辩什么。 可是这次我不想放过他。 我说: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说我是傻子? 他发来一个鄙视的表情,然后发来这样一句话:你这是让我跟傻子解释傻子为什么是傻子吗? 我发誓,如果他现在就在我面前,我肯定会赏给他那张欠嘴一巴掌。 他问我:你现在是不是想揍我?我说你傻,你好好想想你到底都忘了什么。难道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无语了,这男人的口才真不是虚的。 我说:好吧,我是个傻子。我即使没见过你照片没见过你本人,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你来。 他沉默了很久,说:我不信你全都忘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发给你我的照片?而且只对你封锁了我的朋友圈? 我再次无语了,现在才感觉到这个人的无聊。可是以往八年多,我记得他从来没这样无聊过啊! 难道现在跟我说话的不是他本人吗? 所以我问:你是本人吗? 他立马发过来一个戴墨镜的小表情,又紧接着发来一个鄙视的。没错,是他! 他前后发来的这两个小表情是我们的暗号。 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我们就想出来这样一个方式。 如果我主动找他说话,就先后发这两个小表情,他回我一颗红心,暗号就算是对上了。 这样防止会引起他捏造的那个老婆的疑心。 现在,这个对暗号的方式,却成了他向我证明是他本人的方法。我默默的回了他一颗红心。 我问他:你喝酒了吗?说话怎么跟以前不一样呢? 他笑:你怎么老问我是不是喝酒了?你到底想不想看我照片? 我说:不想。 他问:为什么不想? 我说:因为没必要,我也不会跟你见面。 就聊到这里,他再没回话,我也再没说什么。 今天的聊天跟以往八年多都不太一样。他仿佛是能够放得开了,可是我却还固执的保持着一直的状态。 我知道他想走近一步,可是我只想原地不动,甚至倒退了一步。 我真的只想原地不动吗?嗯,我不敢动,不敢往前走哪怕半步。 我们是有八年多的友情,可是那不能成为让我走近他去爱他的理由,虽然我早就很喜欢他。 或许,只要跟他一见面我就会很动心,也可能会是一眼万年的那种一见倾心。 可是,我可以吗? 虽然在网络结缘的时候我是个大龄剩女还没结婚,可是现在!我是个离婚女人,还有两个女儿! 而且,现实里他不是大我两岁,而是我大了他六岁! 我告诉我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是纯正的友谊,就算不能友谊地久天长,也绝不可以变了味儿。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傻,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那么多傻的不能再傻的程度。 可是尽量不要明知故犯,知道是错的就不要去做!这跟事后才发现自己愚蠢是两码事。 我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试着点开作家助手,想要写东西。可是,我的心静不下来,我根本就写不出来什么。 于是我放下了手机去做家务,尽可能认认真真的打扫卫生。然后陪孩子们玩,给她们做鸡蛋饼。 老王下班回来,买了两袋汤圆。大宝吵着要吃,我便煮出来一袋。 我本来打算从今天开始节食的,可是心情不好就更想吃东西,于是吃了四个汤圆。 黑芝麻热量非常高,减肥计划又要推迟到明天了。 我陪着孩子们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电视里蜡笔小新肆意妄为的淘气捣蛋。 以前看的时候觉得这熊孩子挺可爱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老感觉。这个日本孩子简直是太欠揍了。 拿起手机来打开作家助手,才发现作家咨询又发来了消息,是签约流程。 我没多想就认认真真的完成了签约流程,系统提示让等待审核。 我截屏发了个朋友圈,说收到橄榄枝了。现在放假也是无所事事的,就再奔赴一次吧。 签约了,以后每个月都要保证6万字更新。起点女频签约要求30万起步,于是我签了30万到50万字。 虽然谁都不知道是不是来日方长,但是琐碎的生活还是要勇敢的继续,可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承蒙编辑不嫌弃,我会努力完成的。尽量不辜负这个橄榄枝。 既然发了朋友圈,微信里的朋友们就都会看到。以后除了上班,还要忙写书,没时间浪费了。 我只想让一个人看到,果然他又跑来质问我了: 你疯了吗?又签约了!你是想把你自己累坏了吗?再累病倒了怎么办? 余则成啊!还是那个不会好好说话但时刻关心我的家伙。 不管是我以为的40岁,还是实际上的32岁,他就是这个不会好好说话的样子! 第二十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孩子们都睡了,我也想早点睡了。正在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的时候,余则成发来了微信。 他说:苏离,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我打字给你讲,你不要打断我。 我说:好,我知道了。 我的心里顿时浮想联翩。余则成突然跑来给我讲故事,看架势还是个很长的故事,难道是要向我进行更多的坦白吗? 他要讲的故事,难道就是关于他自己的吗?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这家伙认认真真的给我打字讲了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虽然他讲述的不太规范,但是故事非常特别,我决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以下我就用我的表达方式,来向大家分享余则成讲给我的这个爱情故事,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有一个男孩子,他有一个自己的饼摊。 他每天起早贪黑的在这个饼摊上劳作,就为了尽可能挣更多的钱,来供他的女朋友读书。 他和这个女孩青梅竹马长大,他从小父亲死了、母亲改嫁,是奶奶把他扶养长大的。 他们上初三那年女孩的家里飞来横祸,女孩成了孤儿。 女孩曾被她姑姑接走,但是因为女孩固执的要上高中继续读书,又被姑姑抛弃送回来了。 于是男孩子开始挣钱供女孩上学。 刚开始他去家附近的水产品批发市场做苦工,每天半夜起来去干活,快中午了才下班。 后来聪明的男孩看到了商机,他不再去给人做苦工,而是起大早去这个水产品批发市场附近卖早餐。 由于奶奶的饼做的特别好吃,男孩就开始卖饼,自此一卖就是好几年。 每天风雨无阻、无怨无悔的半夜起来去饼摊,硬是成功的把女朋友供上了高中和大学。 女孩也很争气,考上了重点高中,后来又考上了很不错的大学。 男孩的饼摊生意越做越好,却也勉强够供女孩上学用,好几年都不舍得给他自己买东西。 女孩上了大学,变得越来越时尚漂亮,便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替男孩担心。 担心初中都没毕业的男孩会被女孩甩了,人财两空。 这样的担心之下说出来的话语,再怎么委婉也不好听,每一句话都刺痛着男孩的心。 可是男孩依然无怨无悔的付出着。 每当别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说三道四的时候,他也就是笑笑不说别的。 有一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男孩主动找朋友们喝酒。喝多了,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压抑了一肚子的委屈,仿佛都要在这次醉酒后全部释放出来。 他哭喊着、骂骂咧咧说:都他妈的说是为了我好说这说那的,我也不敢反驳,你们都是过来吃饼捧场的,我敢得罪吗? 说这说那的,我又不傻我自己想不到那些吗?还用得着你们说三道四的? 就算她把我踹了又能怎的吧?我什么文化?她什么文化?我们以后生活在一起,她能幸福吗? 我他妈的能有什么能耐?我不就每天卖饼嘛,卖饼卖了好几年也就几万块啊是不是! 都不够哪个有钱的孙子买一辆车的呢!就这还值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来给我说三道四吗? 我怎么就人财两空了?哪天她出息了有钱了,踹了我也会把钱都还给我的。 那他妈的才几个钱啊?可能都不够有钱人给她买一个钻戒的! 我怎么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我就当供个妹妹上学不行吗? 你们谁家没有上学的?哪个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了?那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好前程,关我屁事啊? …… 男孩子一顿洪水猛兽般的发泄,哥几个都沉默了,因为平日里就数他们几个,用那些话敲打男孩的次数最多。 现在被男孩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都知道自己错了。原来,男孩看上去一笑而过满不在乎,可是那些话却实实在在的让他遍体鳞伤了。 而且大家也都猜到了,肯定是男孩已经被甩了。 哥几个猜的神准,男孩真的被甩了。而且女孩还给他一大笔钱,他竟然痛痛快快的就收了。 他说他只有收了那笔钱,他跟女孩之间才算彻底的结束了。 他说他只有收了那笔钱,女孩子才能安安心心的离开他,去爱更优秀的男人,去过更好的生活。 男孩虽然初中没毕业,但是文化水平并不低。他害怕自己配不上女孩,那些年里一直坚持看书自学,很用功。 可是,他终究还是跟不上女孩的脚步,终究没能留住他心爱的姑娘。 余则成把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抱怨说他的手爪子打字累的都抽筋了,得歇歇。 我以为这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到此就是结束了。没想到这个故事还有下文,手爪子抽筋好点了的余则成又接着往下讲。 所以,我现在也接着讲给你们听。 男孩后来认识了另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处了一段时间后就谈婚论嫁了。 可是就在男孩结婚的前一天,抛弃他的那个女孩,竟然不远万里的从英国赶了回来。 她不是回来祝福他的,她是跑回来抢亲的。 女孩跑遍了半个地球,经历了很多才明白,这个男孩才是她最珍贵的拥有,所以听说了男孩要结婚了,便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抢亲。 男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重新开始的新生活,被女孩的横空出现给彻底的打乱了。 婚礼上男孩号啕大哭,女孩以死相逼。新娘子要退出成全他们,但是新娘子的家人誓死不同意,认为太丢人了。 三方面僵持不下,差点闹出人命来。后来男孩还是跟女孩在一起了,是那种不顾一切、抛弃所有的在一起。 这个故事讲完了,我问余则成:你是这个故事里的谁? 余则成秒回:你觉得呢? 第二十一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让我猜,我猜不出来这个故事里哪个是他。 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主肯定不是他,因为他说了他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我问他: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他跟回来抢亲的女孩结了婚、生了孩子,但是听说两个人经常吵架,还多次闹离婚。 我问:经常吵架还闹离婚?那么现在已经离婚了吗? 他说:他们现在什么状态,我也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两个人分分合合、惊天动地的终于走到了一起,为什么却还是过得不幸福。 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状态,女孩还会跑回去抢亲吗? 我问余则成:男孩和女孩叫什么名字? 余则成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说: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我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余。故事就只是故事,故事里的人物叫什么名字其实并不重要。 余则成问我:苏离,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个故事? 我说:我不知道,因为这个故事特别吗?那它确实挺有意思的。 不得不说故事很特别,远比影视作品还曲折精彩。余则成花了近一个小时时间给我讲这个故事,绝不可能仅仅因为它特别。 余则成说:如果换作是我,那个女孩回来抢亲,我可能会一个大嘴巴子把她给呼出去。 我说:这个我信,你能。 余则成又说:可是我现在不能那么做了。因为我明白了,无论我爱的人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别人都替代不了她,这就是命。 呃……好吧,这家伙还挺深情的。看来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着深爱着的人,而且好像还是浓墨重彩的故事。 有好多事情,是不能够用是非对错去衡量的,因为每个人心里的标准不一样。 人与人之间,我觉得没有对错、只有不同。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才有了不同的人生。男孩最终还是跟女孩复合了,女孩到底是用什么挽回了他的心? 也许,他的心一直都在她那里,根本就谈不上挽回不挽回。 余则成问我:如果你是那个女孩,你会不会跑回去抢亲? 我犹豫了一下。 这个故事,我想但凡是听到的人,都会套用在自己的身上,问一问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选择吧? 我想了一会儿,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想了又想。后来我回复他:我不会。 是的,如果换作是我,我不会跑回去抢亲,我只会送上祝福。我对既定事实,从来都是认命的。 余则成又问:如果你是那个新娘子呢?你会不会主动退出成全他们? 这次我毫不犹豫的说:我会。 余则成说:苏离,你一定要记住我给你讲的这个故事!你是码字工作者,文字形式对你的记忆肯定有作用,你千万不能再忘了。 我说:好,我记住了。我会把这个故事写到我的书里的,那样就不会丢失了。 余则成说:那你可要写明白了,这个故事是我讲给你的。 我说:我知道了,我会说的很清楚,这个故事是余则成讲给我的。 余则成说:乖!睡吧!我是真的累了,我的手爪子都要废了。 互道了晚安,并不代表着都会立刻去睡。他或许会再继续玩一会儿他的游戏,而我会再写一会儿小说。 余则成给了我这个素材,我要把它写出来。以后我还会询问他,继续关注男孩和女孩的后续情况。 我也很想知道,那个差点嫁给男孩的新娘子,后来怎么样了。经过被抢亲,她肯定也受到伤害了,但愿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写完了这个故事,我自己又反复读了几遍。随着一遍遍的印象加深,我心里突然很难过。 余则成说让我记住这个故事不要再忘记了,是什么意思?很显然不仅仅是为了给我提供写作素材。 那么,还有什么用处呢?难道这个故事里还有什么伏笔或者玄机吗?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余则成的爱情故事,我不愿多想,因为心里不舒服。他是个贴心的男人,32岁也老大不小了,肯定会有他自己的爱情故事。 我在他的人生里,占据着友谊界面就好,其他的不是我应该关心的内容。 这样的我可能很自私,谁活着又真的能够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呢? 第二天上午安排好孩子们,我就出门了,去找复印社打印签约合同。 这次这本小说,又添加了一个编辑的QQ,已经得到了添加请求的通过。 没敢跟可乐编辑打招呼,怕造成打扰。按照以往的经验,她的QQ空间应该会有很多内容可以解答我不懂的流程。 我出了小区才发现街道上已经是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比上次我去单位拿快递相比,人们好像都开始外出活动了。 难道疫情已经完全过去了吗?如果不是一直密切关注实时新闻,恐怕我都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我们这座城市没有这次疫情的确诊病例,半个多月的闭关不出,大家现在都开始沉不住气了。 万一有一个感染者跑来这座城市,我真的不敢想象大家这样肆无忌惮的外出,会造成怎样不可收拾的后果。 但愿是我太敏感和杞人忧天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商铺都恢复营业了,我跑了两条街,那几家复印社都没开门。 总算发现一家营业中的小超市能够复印,老板却根本就不明白怎么从我的手机里导出合同。 说实话,我也不懂。 我在马路边停下来,上微信找到那位来自上海的网络作家,问他能不能打印。 他说他家的复印机坏了,一直没修,还跟我寒暄了几句,问了问我的新书情况。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家复印社,打印完合同出来找车。 那个时刻,我不经意的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突然感觉阳光非常的刺眼。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像突然断电的手机似的,一下子就关机了…… 第二十二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当我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老王那宽大的床上。 客厅里孩子们的追打嬉闹声清晰的传来,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钟。 老王还没有下班到家,我是刚刚睡醒吗? 我努力的回想着:上午我出去打印签约合同了,然后呢?…… 那刺眼的阳光仿佛还在头顶强烈的闪耀,我好像是突然昏倒了?之后呢?我是怎么回来的? 这时悠长的哨声响起,那是我的微信提示音。我急忙打开手机,是饭团发来的微信。 他问我:你出关了吧? 我一愣:出关?什么出关? 短暂的蒙圈过后,我突然想了起来。哦!现在刚过三点钟,今天下午一点到三点是我躲星的时间。 我有一位舅舅是看事的,精通易经、八字预测和专业起名。因为我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客户,他告诉我按照我的八字,要在正月十八下午躲星。 我以前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对于我没什么说服力。可是这位舅舅也是一片好心,两个小时就当作睡一大觉了。 躲星就是屋子里不能透进来光线,任何光都不行,包括手机。然后那两个小时自己一个人待着,也不能跟谁交谈。 我在躲星之前跟饭团说了,我问他怎么看躲星这事。他说宁可信其有吧,睡两个小时也没什么。 他问我出关了吗,我才想起来这一切。 他又问我:签约合同邮走了吗? 哦,没错!我想起来了。 我打印完合同就去了邮局,可是我去的那个邮局没开门,于是我就去了快递驿站。 我回复饭团:合同在快递驿站填写完就邮走了。 饭团说:那就抓紧多存点稿吧。 我翻了翻自己的朋友圈,想起来自己在躲星之前发了一条,配图是邮走合同的快递。 余则成没有跟我说话,但是饭团文友还在关注着我的签约进展。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存稿了,至少需要存够6万字,这样才能不影响以后的每天更新。 我点开QQ,想看看责编可乐的空间,有没有关于如何进入VIP章节的内容。 可是我没能找到可乐编辑的QQ空间,所以不得不在QQ聊天框询问一下。 这位责编很快就给了回复,她让我保持更新,她会看情况给安排推荐。 她说是否上架,及上架方式,需要看作品数据。 这个我明白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要看看是否能挣钱有前景。 反正认认真真码字,并且保持更新就对了。其他事宜,顺其自然吧。 如果成绩不好,网站挣不到钱还得给作者全勤,是不划算的。现在谁跟谁都得这么现实,没毛病。 而且我觉得我自己还是应该保持初衷:认真写不奢望,权当打发时间了。 就在这个时候余则成发来了微信。 他说:我一直在忙,才看到你的朋友圈。你这本书的签约合同又邮走了? 我说:是的。 他说:你记性不好,但是性格却一点儿都没变。这么快就又给你自己套上个小夹板了? 我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记性不好?胡说八道! 他发来一个不屑的表情,然后问我:请问苏离大小姐,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我笑了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置可否,问我:吃饭了吗?饿不饿?出来跟我来个偶遇啊? 偶遇?那是什么意思?想要见面吗?可是,我不想跟他见面。 我说:我已经吃过了。 他问:你吃了什么? 我不想理他了,把手机充上电,便去卫生间洗衣服了。 二宝腾腾腾的跑过来问我:妈妈,你炖了什么菜那么香,我都饿了。 我急忙放下了手里要洗的衣物,一把搂住了她。她的小身体胖胖软软的,搂在怀里非常舒服。 我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说:你饿了呀宝贝,妈妈去看看菜炖好了没有,你等会啊。 二宝高高兴兴的又跑去跟大宝玩去了。我走出卫生间,穿过客厅,路过正在玩耍的孩子们,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正炖着菜,吸油烟机运转着,噪音很大。沸腾的菜锅里飘出来阵阵香味。 我迟疑了一下,急忙打开锅盖查看。原来锅里炖着鸡肉和土豆,散发出阵阵的香味。 我看着这锅热气腾腾、正在热火朝天炖着的菜发呆,我什么时候炖了一锅菜?我怎么记不清楚了呢? 要不是二宝跑去卫生间找我,真不敢想象这锅菜会怎么样。 二宝跑过来抱住了我说:妈妈,谢谢你!你炖的菜可真香啊!我都等不及马上就要吃了!我都饿了。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蜡笔小新,大宝端坐在沙发上,完全投入的观看着。 我摸了摸二宝的头,笑着说:你都饿了呀,那么现在咱们就开始吃饭吧,好不好? 好、好啊!可是,妈妈,菜炖好了吗?二宝抬头看着我很认真的问。 我说:炖好了,可以吃了。 二宝高高兴兴的去喊大宝吃饭,然后去喊她爸爸吃饭。正在关火盛菜的我又是一愣:老王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有一种恍惚感,好像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两个孩子在很乖的吃着饭,那认真的小样子非常可爱。 老王依旧一边看手机一边扒搂着饭,他自己就是个独立的世界,旁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我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此时的恍惚感越来越强烈…… 第二十三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的后背今天更疼了。我感觉到很累很辛苦,回到孩子们的卧室躺了下来休息。 我的头也疼,手机扔在枕头边,我紧闭着眼睛,感觉到天旋地转。 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生病了?而且,很可能病的很严重。 恍惚感令我觉得什么都不真实,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很快就忽略忘记了。 余则成说的对,我的记性太不好了。接二连三的哨声响起,一下子进来好几条微信。 我拿起手机查看,是三个人发来的。有那位来自上海的网络作家,他问我合同完成了吗? 我是不是跟谁说过了这事?合同打印出来已经邮走了? 我回复他:已经邮走了,一切顺利,谢谢惦记。 他说:辛苦了,以后要稳定更新哦,期待你的大作。 我说:谢谢你,我会的。 还有一个是一位顾客发来的,她问我上班了吗?我说没有在等通知。 这两天不停地有顾客在微信问我什么时候上班。大家都半个多月没搓澡了,问我的都是平时爱搓澡、现在等的都快要崩溃了的。 等这场疫情过去,我们恢复上班,我估计我们肯定会比年前年后还要忙还要累。 就等着接待一个又一个、身上的皴都快要崩瓷了的泥巴人吧! 我们这地方由于有温泉,洗浴行业兴旺,大家都喜欢搓澡。 现在由于疫情洗浴都关门了,半个多月没搓澡,那些爱洗澡的都快要疯了。 多么痛的领悟啊! 第三个来微信的,就是余则成了。他问我:在干嘛?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我笑了笑,这个人就这样了,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我回他:我后背疼,躺着呢。 他说:你就是闲的,成天躺着累的,你应该运动运动! 我有些不置可否。他说的也有道理,平时一直上班干活,每天都很劳累。 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半个多月了,不那么劳累了,身体却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的出毛病:后背疼、腰疼、腿疼,手和脚不停地破皮。 我说:我好几天没回我自己家了,等会孩子们都睡了,我就回去看看。 孩子们这些日子九点准时睡觉,表现的很乖。倒是我每晚都熬夜,经常半夜一点左右才肯睡。 他问我:那是几点? 我说:九点。 他说:行,回家去看看吧。 他知道了时间,会去我回家的路上等我吗?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住在哪里,就算他知道,他也没必要去等我吧? 我不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了,竟然会对余则成产生这样幼稚可笑的想法! 鄙视自己,内心里那个戴着红袖标的小人又蹦了出来,跃跃欲试的开始审判我自己。 我用无影无形的五指山,硬是把这个激情满满的小人给压到消失。 想想怎么了?我是不年轻了,可是我才38岁也不是老到迟暮,怎么就不能独自幻想一下爱情? 我问余则成:你干嘛呢? 他说:我在跟你聊天啊!你连正在跟我聊天都忘了? 我一愣:我又没得老年痴呆?你老是用话敲打我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健忘到那个地步呢! 他说:你就算忘了全世界,你也必须得记住我。 我冷笑:自恋自大!记住你干什么? 他说:记住我,你就丢不了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记住他就不会丢了啊?我说:这真说不准,我的记性不好,年纪大点百分百会得老年痴呆。 他说:你不会丢的,放心吧。我会看着你的。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用处,但是也很好听受用。 他不欠我什么,我从来不奢望他对我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或扶持。每天能够这样聊聊天有个精神寄托,已经很好了。 其实我们也就这段时间恢复了每天聊天。网络结缘八年多,第三四年一点联系都没有,余下几年也很少说话。 怎么就突然恢复聊天了呢,我记不清楚了。 我问他:余则成,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他说:女朋友都没有,我跟谁结婚?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处女朋友? 他说:你这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你都问过我好多次了,还在问?就不告诉你,告诉了你你也记不住还得问! 我茫然了,我有问过吗?可能是聊的太多了吧,我真的记不住了。 他就这样四两拨千斤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说: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写会小说了。签约合同已经邮走了,我得争取多存点稿。 他说:好的,别太累了啊! 结束了跟余则成的聊天,我点开作家助手开始写小说。不算有灵感,但是勉强还能写出来一些。 等孩子们都睡熟了之后,我悄悄收拾好自己的两件换洗衣物,离开了老王家。 离开时经过老王的卧室门口,他屋子里的灯亮着,听声音是在看电影。 我停顿了一下,听到他手机上正在播放的电影传出来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这是在看《哪吒传奇》吗? 我没有告诉他,也不需要跟他说,明天早上他上班之前我会回来的。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一点,小区里很安静。没看到有在外游荡的人,到处显得冷冷清清的。 白天大家都待不住出去了,晚上倒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了。 我家就在几栋楼之外,很近。我溜着楼墙根很安静的走着,脚步很轻。 我走路一向不快,有时候甚至于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 走到我自己家的楼下,刚要上楼,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苏离! 第二十四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背后传来:苏离! 我顿时一惊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循声望去。 此时夜色朦胧,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在来人的周遭,为他的轮廓镀上了神秘的面纱。 他缓步向我走来,扑面而来的还有那清清爽爽的香皂味道。他的身形轮廓,是如此的熟悉,令我怦然心动。 我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再加快,有种小兴奋在内心深处滋滋滋的破土而出。 余则成!没错,他肯定就是余则成! 此时我的内心里无比的笃定,我呆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走近的这个男人。 可是我没有戴眼镜啊!我的那副近视镜早就不知去向了,我习惯了不戴眼镜,也就没有去寻找。 我只有等他走到我的眼前,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可是就在他越走越近的时候,我身后楼道里的灯光突然自动熄灭了。 还不等我狠跺一脚把楼道里的感应灯震亮,就被他一下子搂进了宽大清爽的怀抱里。 他紧贴着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看吧,我就说你肯定会一下子就认出我来的,对不对? 我不自觉的嗯了一声。我努力的想要抬起头来看他,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感觉到那硬朗帅气的轮廓。 他的声音醇厚而具有磁性,周身散发着的那种清爽的气息,令我已经神魂颠倒。 他轻声问我:苏离,你有没有想我? 我被他温柔的拥抱着,内心里很快就充满了满满的幸福感。我想回抱着他,却没有任何的力气。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他说:苏离,跟我走走好吗?我想跟你一起散散步。 他松开了拥抱,顺势拉住了我的手。他的大手如此的柔软而又有力,具有着令我着迷的魔力。 我已经全身酥软神魂颠倒,大脑当机失去了冷静和判断力。一起走走?呵呵,求之不得呢! 我挂在他的胳膊上,随着他的脚步慢吞吞的走着。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被这样迷人的男人牵着手漫步,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就这样无比陶醉的走着,突然一阵彻骨的冷风袭来,瞬间打破了这份梦幻般的画面。 我就像个空塑料袋似的,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刮的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就差嗖的一下飞出去了。 好在平日里积攒了不少肉肉,没有个十二级台风刮不走的那种。 我踉跄了几步,情急之下张牙舞爪的抓住了个不明物体,稳住了脚步没摔倒。 大姐你没事吧?这大平道的你也能来个大趔趄?快放开我吧!我这新买的大衣,都快要被你给拽稀碎了! 一个愤怒的声音劈头盖脸的向我砸了过来,我一个字不落的都接住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拽住的是一个大男孩,确切的说是他的大衣。 余则成呢? 我急忙松开手四处张望着,却失望的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我和这个大男孩。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是跟余则成在手拉着手散步啊! 怎么一阵风刮来,他就不见了? 你没事吧?大男孩心疼他的大衣,但还是有点担心的问我。 我不死心的问他:你看没看见刚才跟我一起散步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大男孩顿时就瞪大了双眼,他似乎打了个寒战,惊恐的说:大姐,你可别吓唬我啊,我胆小!我一直走在你的后面,你可一直就是一个人在走路啊! 我也顿时一惊,我一直就一个人在走路?难道是我一边走着路一边做梦了?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这是产生幻觉了吗?……我越想越害怕,开始不停地发抖。 看我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大男孩突然就缓和了态度。 他问我:大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你家在哪儿啊?…… 看得出来这个大男孩是个热心肠的人,而且话挺多的。我急忙说:你不要害怕,我不是精神病,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我都觉得自己是在越描越黑。可是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可能是太善良了,一个劲儿的问我有没有事、用不用去医院。 我说我没事,对不起了,谢谢你。 我们都戴着口罩,一起站在黑漆漆的夜里,尴尬的互相客套着。 男孩子看上去不太放心我,陪着我说了会话,又主动送我到我家楼下。 他说:大姐,咱俩加个微信吧!你别多心,我就是不放心你。 我没答应,我只想快点让他离开,不想再跟他多说话。他这样过于热心了,令我有些局促不安。 大男孩不太放心的走了,进了隔壁单元,原来他跟我是一栋楼的邻居。 我想了想,又转身往回走。没有上楼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回了老王家。我现在很害怕,不敢自己一个人待着。 我打开门进屋,经过老王的房间时停顿了一下,就又听到了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是怎么了?我已经出去走一大圈了,回来听到的还是这句话?这也太诡异了吧! 我急忙加快脚步回到了孩子们的房间,又急忙脱下棉袄,没换睡衣就直接躺下了。 我的脑袋里现在特别的乱,我很害怕,我觉得我就是产生了幻觉。 可是,我为什么会产生幻觉呢?为什么幻觉里被拥抱被牵手的感觉,是那么地真实? 我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给余则成发了条微信。 我问他:你在哪儿? 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的回复。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我刚才到底见没见到他,可是他不回微信。 怎么办?打电话吗?但是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我跟余则成除了微信,别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是我从来没向他要过手机号码?还是他的号码被我删了?我的脑海里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跟他网络结缘八年多,竟然只有微信可以联系? 也就是说一旦删除或者拉黑,肯定就彻底结束了联系,想找这个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是我的脑子出错了吗? 此刻的我,惶恐不安却又无计可施。 第二十五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给余则成先后发了好几条微信,他都没回。 我这也算是破例了,发微信不回,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再发第二条。 我现在迫切的想要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因为我很害怕。 可是翻开通讯录,不停地将页面下滑上滑,却不知道可以找谁才能不造成打扰。 一直以来,跟我聊的最多的就是余则成。现在夜里十点多,余则成不应该睡的那么早,不回话应该是没看到吧。 也有可能是不想搭理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点开了微信附近人。随便看了两眼,就退了出来。 这是我一向的做派,等着别人加我,我从来不会主动去加别人。 很快我就收到了好几个添加请求,我看了看,其中有一个网名叫安喵喵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个添加请求附带了这么一句话:请问你是刚才拽我大衣那个大姐吗? 他的头像是个卡通人物,朋友圈屏蔽了允许陌生人查看十张照片,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那句话坐实了他的身份:一定是刚才偶遇到的那个大男孩。 可是刚才我们都戴着口罩,而且黑灯瞎火的,他是怎么从附近人里认出来我的? 而是他跟我是同一栋楼的邻居啊,加他吗?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安喵喵又发来一次添加请求,他说:大姐,加我! 我现在需要找个人说说话,加他应该更好一些,毕竟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点了同意。 一加进来,这个话唠就开始唠唠叨叨个不停,完完全全的自嗨模式。 看着安喵喵不停发进来的信息,我却很快的平静了下来。是因为这家伙也明显的精神有问题吗? 他说:哎呦喂大姐啊,我一看头像就知道是你。你觉得我厉害不?刚才偶遇你的时候你可是戴着口罩呢,我都能在附近人里把你给认出来。 咱俩是不是太有缘了啊大姐。大姐,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天啊?我也是啊,翻来覆去睡不着,各种闹心吧啦的…… 我一直没回复,安喵喵也没给我机会回复,就一个劲儿的自己在那儿自言自语的发长篇文字。 我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突然就犯困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孩子们在我的两侧还熟睡着,我摸到了手机一看,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解开手机屏幕锁,直接看到了安喵喵的聊天页面。这个大男孩后来又发来好几条信息,基本都属于是自言自语。 只是最后两条是询问式:1.大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2.那晚安吧,祝你好梦,有空再聊。 我看了下时间,最后一条是将近零点发来的。这又是个习惯了晚睡的家伙。 我很羡慕安喵喵,他能够无所顾忌的尽情表达出他自己。每个人内心里都有压力,能够发泄出来远比憋在心里要好多了。 他自顾自的表达他自己,才不在乎对方是谁、有没有在听。这是种能力,我以前或许也曾拥有过。 那么多人上微信附近人,大多都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这城市里有太多寂寞的心无处安放,尤其是在深夜里更是变本加厉。 正在我翻看着实时新闻关注疫情的时候,我收到了余则成的微信回复。 他问:苏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这明显很紧张的反应,在我看来才算是正常的吧。 我从来没在他不回复的情况下,连续发送好几条信息,所以他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异常。 我没立即回复,继续返回新闻页面。 他立刻又发过来一条:我昨晚有事太忙了,才摸到手机,看到你发过来的微信。 我依然没搭理他,继续看新闻。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找你的时候你不搭理她,等到你找她的时候她也会故意不搭理你。 我现在就是故意不搭理他。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忙才摸到手机,潜意识里我就是觉得他应该去我家的路上等我。 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自己的想法又是那么的可笑,甚至还有点不知轻重、不知廉耻。 口口声声只想跟他维系在做网友的层面上,实际上却在内心里不断的对他抱有各种奢望和幻想。 对他的这种过度依赖感,甚至都让我产生了幻觉!这样的自相矛盾着,确实有点过分了。 经过快速的自我剖析和反省,我急忙纠正自己的态度,立刻给了他回复。 我说:我没事,就是昨晚心烦意乱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他问:你昨晚没回你自己家吗?怎么回自己家反倒睡不着了呢? 我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难道应该直接告诉他:我在回自己家的路上看到你了?不不,是幻觉中的你吗? 我以前跟他聊天,除了敏感话题,几乎无话不谈。 尤其是不开心的时候,我会毫无顾忌的向他一顿抱怨。跟他倾诉、发泄情绪,很快就会又开心起来了。 他有时会骂我神经病、纯怨妇,却愿意花时间听我说话。 哪怕是胡说八道,甚至是无端端的跟他发脾气,他都会耐心的听下去。 漫长的岁月里,他就是我的出气筒、发泄包,是我唯一可以倾吐心声的朋友。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能够那样随心所欲的向他倾吐心声了。 我不可以让他发现我对他的图谋不轨,甚至都到了产生幻觉的程度。 我不敢跟他偏离友谊的轨道,因为我怕失去。怕失去这八年多的友谊,怕失去这个真正交心的朋友。 能够一直这样做朋友,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不敢在言行上图谋不轨。 至于心理层面上的情感波动,至少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可是现在我已经对他产生了幻觉,已经不能够随心所欲的跟他聊天交流。 甚至,我想要喊停了。 第二十六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想,我必须要跟余则成一段时间内减少联系了。这样跟他每天聊天,只能使我越来越迷失自我。 我需要好好的冷静下来。给自己一段不跟他联系的时间,用来好好的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我和他,必须保持在纯正的朋友层面上,绝对不可以有别的发展,因为我需要一份可以地久天长的友谊。 一份长久的友谊,对于我来说比爱情更珍贵。我需要的是更长久的情谊。 更何况,我们俩是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关系的。八年多了都没有,就永远都不会再有那个可能性。 于是,我跟余则成说:我正在写的这本书已经签约了,我需要尽可能的多存点稿。 他说:我明白了,你专心写作吧,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 得到了我想要的回答,我却突然感觉对他有点过分了。他又没做错什么,如果一定要说有错,那也是怪我自己没把握好分寸,乱了心。 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搞不清楚,我现在对余则成所产生的想法,都哪一个算是过了界的。 已经产生了幻觉的我,同时也失去了判断能力。所以,我必须下定决心一段时间之内,不再随意的找他聊天了。 从窗户往外望去,阳光灿烂的样子很是明媚温柔。孩子们已经待在家里不出门很多天了,现在我打算带她们出去透透气玩一会儿。 听到了我的这个决定,两个孩子都特别的开心,兴奋的欢蹦乱跳了起来。 带孩子们下楼来我才发现,小区里到处都是出来透气晒太阳的人。 此时天气晴朗、微风和熏,沐浴在暖暖的阳光里,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可是,大家成群结队的聚集在一起,这样真的可以吗? 虽然现在我们这座城市里发现的唯一一例确诊病例已经治愈出院,可是仅凭这个就能证明我们这里是一方净土了吗? 我也管不了别人,更何况我也带着孩子们出来玩了。只不过我尽量带着孩子们不接近人群,也许今天外出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有的楼下正在办理本小区的通行证,我见每一处人都很多就没有过去办理。 办理出入小区的通行证,我个人认为还不如认认真真的把小区栅栏的缺口都堵好来的更实际可靠。 各种新闻媒介每天都在大力宣传不要出去,不要聚集在一起。可是我们不也都没有做到吗? 我带着孩子们到我家里取了她们的小自行车,然后带着她俩到阳光充足没有行人的小区一隅玩。 孩子们玩的特别开心,这些天待在家里不出门,真的把她们给闷坏了。 我们都戴着口罩,玩起来是很闷,可是孩子们很懂事一直戴着没有摘下来。 她们开心的玩着骑自行车,我站在一旁舒服的享受着阳光浴。这才是美好的生活啊! 真希望这场疫情尽快过去,大家尽快的恢复正常生活,那样就都能不用戴口罩尽情的聚在一起晒太阳了。 现在就快要春暖花开了,寒冬已经过去,希望疫情也能够尽快的过去。 我打开手机写了几句小说,突然就又想到了余则成。他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呢?…… 如果我不主动找他说话,他应该也不会跟我说话了,这一点我很肯定。 可是我现在就很想跟他说话,这算不算是一种网瘾?或者说是聊天瘾?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抑制住这样时刻想跟他聊天的想法,我必须静下心来。 我抬起头来,闭上双眼感受着阳光的轻拂。 到底什么是缘分呢? 现在照耀在我脸上的阳光,是8分19秒之前从太阳发出来的光线,它们穿越太阳到地球的距离,此刻照射在了我的脸上。 数以亿计条光线,只有这几条照耀在我的脸上和身上,算不算是一种很特殊的缘分? 而我,也只能静静的享受此时此刻的阳光浴,除此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留得住它们。 这几条光线,也只有此时此刻才属于我。 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吧!我只知道,这个时刻的我很幸福。 这样随心所欲的想着跟阳光的缘分,就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余则成。 我为什么就不能贪心的享受短暂的欢愉?非得要去追求长久的友谊呢? 可是立即我就批判了自己,使劲的甩了甩头,我这是怎么了呢!晒会太阳的功夫都能再次想起他来。邪念有毒,中毒太深啊! 我想我怕是真中了魔吧! 我向小区外的马路上望去,心无波澜的看着车来车往。 此时的行人多起来,大都是匆匆忙忙出来购物的,手里都大袋小袋的拎着东西。 玩了一阵,我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了饭团文友发来的微信。他说他已经接到签约邀请了,询问我一些关于签约的事情。 于是,跟他交流了一下相关事宜。我随后翻看朋友圈,便看到了小洁大美女在给她的老公饭团做宣传。 这是对模范夫妻,每次听小洁讲她跟饭团的趣事,我和同事们都非常羡慕这对夫妻俩的恩爱。 我在新书上架和接到签约邀请时,先后发过两次朋友圈。但是很快就被我删了,此后再也没有为自己的这本书做宣传。 我不愿让身边的人跑去看我的这本书,我对我的生活圈不抱太大的期望,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被熟人知道的太多。 如果我在朋友圈里给自己做宣传,肯定会有人闲来无事去看一眼,多多少少能为我这本书增加点点击量。 可是,不懂欣赏风景的人,就算身临其境,也只会摆摆姿势拍拍照片罢了。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没有几个人能够身心投入的与眼前的美好合二为一,来一场视觉和心灵的洗礼。 如果我朋友圈里有十个人跑去看我的这本书,肯定有五个是看几句话就走,而那五个是干脆连一句话都没看完的。 生活圈不同,大家愿意关注的东西也不一样,我深知我的圈子里没几个人是爱看书的。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点好,不强求。 写网络小说也实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相反会被不爱看书的熟人们胡乱的对号入座,那种似懂非懂的品头论足还是算了吧。 我想余则成是肯定每天都会去看的,只要他没跑来挖苦我,那就是他觉得还凑合着像那么回事。 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生活顺其自然,写作随其自然,友谊也顺其自然。 这其实就是一种认命,况且我的记性那么差,不顺其自然还能怎么样? 第二十七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说是一切顺其自然,可是我真的能够做到吗?可以不强求,但是我必须要努力。 人活着,有所为有所不为。对于我来说,写小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我今天很认真的管束着自己,尽量多利用时间码字。除了做家务双手在忙没法写作之外,能利用上的时间我尽量都在写。 孩子们在玩耍,我就在坐在旁边写;看着炖着菜的锅,我站在一边写;就连上卫生间大大,我也要写,哪怕只是写几句。 正在我很努力的码字的时候,那个新加上的网友、跟我同栋楼的邻居安喵喵发来了微信。 我真的很后悔加了他,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啊! 现在又不能把他拉黑或者删除,毕竟昨晚我拽了他的大衣。刚加上就踢了他,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尴尬。 我只好装聋作哑的不回复他,可是他的话唠病实在是太严重了,一直发、一直发,彻底的打乱了我的写作思路。 这种行为真的是太讨厌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点开他的聊天框,迅速的发过去几句话: 你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吗?你这么一个劲儿的给我发信息,已经对我造成了打扰,麻烦你等我有空再聊好吗? 这几句话发过去,我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不必要的客套话就省了吧,他就算会生气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实在是没时间闲聊。我必须要多存点稿,把我的小说好好的写下去。 可是,很明显安喵喵并没有生气,而是追问我:那你什么时候能有空跟我聊天? 我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有多闷多无聊啊! 我说:你为什么不另外找个人聊聊天呢?我真的不是个闲人能陪你闲聊。 他却锲而不舍的回我:那你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的忙吧?我不找别人,我就找你聊。你说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这是什么意思?这人该不是有病吧? 我问: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我聊?难道我欠你钱吗? 他说:不不不!你不欠我钱,你只是昨晚欠了我一个小小的人情,你还记得吗? 我真的是无语了,干脆直接问他:不就是拽了你的大衣吗?拽坏了吗?要是拽坏了我赔给你,你说吧你那大衣值多少钱? 他说: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就只想跟你聊天,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我真的想立刻就把他删了,这个人也太破布缠腿了吧? 我不耐烦的说:我没空陪你闲聊,找别人去吧!我很忙! 他说:我不找别人,我就找你! 我终于怒了:你有病吧?你干嘛非得缠着我? 他说:我没病,我就是想追你,想跟你谈恋爱!我想尝试一下姐弟恋,正巧就撞到了你!你说这不就是天意吗?天意不可违,懂吗?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突然间头又疼了。我此刻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我说:你真的是病的不轻啊!你了解我吗,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请你自重点! 他秒回:我当然认识你,我如果不认识你,怎么会这么死皮赖脸的追你? 我现在被他纠缠着真的没法继续写作了,索性就好好把这个话痨给处理了,免得他总跑来打扰我。 我问:你了解我?你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了解我?别再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了! 他说:你是苏末苏老师,我们这片的老住户有不认识你的吗?昨晚你拽我大衣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能说出我的名字并且知道我做过小学老师,肯定是认识我的。我迅速的算了下他的年纪。 我离职那年26岁,他当时正在读小学六年级,应该是12或13岁,如果及其聪明上学早,也或许是11岁。 他又说:苏老师,我叫安旭,今年25岁。我大姑家的哥哥江南,就是你教过的学生。 我不得不缓和了语气:安旭,你既然认识我,还叫我一声苏老师,那就应该尊重我,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原来这个安喵喵不但是跟我同栋楼的邻居,还是我一个学生的表弟。 这么说来就算是现实生活里的熟人了,我就不应该再那么不客气的对待他了。 但是无论我怎样规劝,都没有使他有教养的收敛他的不当行为。 他说:苏老师,我知道你现在单身,我也单身我有权利追求你!也请你尊重我的权利! 我真的是败给他了,我如果不拉黑他,就别想摆脱他了。这太可怕了!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再怎么时兴姐弟恋,也不至于疯狂到这个地步吧? 我说:安旭,对不起,我必须要拉黑你!你对我已经造成了打扰,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你周旋。 他秒回:你如果拉黑我,我就给你打电话! 我一愣: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他说:你别拉黑我,我不打扰你还不行吗?我们慢慢来好吗?给我个机会。 不要逼我动用亲友团,搞得大张旗鼓的。 我只想尝试一下姐弟恋,现在还不想搞得人尽皆知的。但是如果你想,我也不介意走正规程序。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可是这个威胁很好用,他直接戳到了我的软肋,我向来害怕我的事情会弄得满城风雨。 日常生活中,我很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因为这一带认识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说:只要你不打扰我,我就不拉黑你,希望你不要跟别人胡说八道。我现在很忙,不聊了。 他问:你在忙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吗?一个人在家能忙些什么? 一个人在家? 我突然意识到了我的身边特别的安静,静的可怕。孩子们呢?怎么会这么安静? 我顿时一惊,嗖的站起身来四处寻找。 可是我的周遭太安静了,一点儿别的动静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到处横冲直撞。 大宝!二宝!你们在哪儿?大宝!二宝!…… 我就快要崩溃了,只不过是聊了一会儿天的功夫,孩子们怎么不见了? 我突然头疼欲裂站立不稳,不得不紧靠着墙。 我的脑海里突然间画面重叠交错,仿佛是电视机突然串台信号紊乱。 我的视线也逐渐的变得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突然孩子们的嬉笑吵闹声闯进了我的脑海画面里来,一点点的清晰放大。 热闹的家庭场景重新出现了!我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却双腿发软无法站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妈妈,你怎么了?你起来呀,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大宝和二宝跑到了我的身边,各自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呼唤着我。 第二十八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难道是我又产生幻觉了吗? 我跌坐在地上余悸未消,不由自主的全身发抖。我强打起精神来,安慰着担心我的孩子们。 我说:乖,妈妈没事,妈妈就是腿麻了,坐一会儿就好了。 妈妈,你的腿麻了呀!我们给你揉一揉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娇滴滴的,左右各一个开始给我按摩腿,小手很用力的使劲揉捏着。 我的心顿时就融化了,一股股暖流填满了我的心田。我无比疼爱的抚摸着两个小女儿那柔软的头发。 对于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啊!每天有孩子们在身边陪伴着,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这个才叫生活,才叫活着。 老王下班回来吃过晚饭以后,跟我说用手机看视频能够挣钱。对于他突然跟我搭讪说话,我有些不太适应。 他就应该吃过饭以后回他自己的房间去,或者玩手机或者睡大觉,都随便他。 可是吃过了饭,他却笑呵呵的坐在我和孩子们的旁边不走,还主动跟我攀谈。 尽管这样的交流令我很不自在,但是我也不能露出明显的反感情绪来。 我说:是吗看视频能挣钱啊?那挺好的。 他说:我把这个app推荐给你,我还能挣点推荐费。 我说:行,那你推荐给我吧。 于是他拿走了我的手机,鼓捣了半天给我送了回来说:下载完了,你以后就刷这个app里的视频,就可以挣点零花钱了。 我哪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去刷视频?我已经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用去写小说了,就这样都觉得不够用。 可是我不能在这么小的事情上跟他聊天讨论,因为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流。 点到为止就可以了,我希望他赶紧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去。 他见我爱搭不理的,便很识趣的回他的房间去了。由于我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那个app上,所以我顺手刷了几个视频。 这么一翻,正好就翻到了一个教夜色健身操的。我身边的大宝被音乐声吸引了过来,顿时就爱上了这个视频。 看着大宝有模有样的跟着视频做健身操,我这颗疼爱她的心瞬间充满了满满的幸福感。 二宝也跑了过来跟着一起跳舞,就这样我的手机被霸占了,我兴高采烈的坐在一旁给鼓掌叫好。 没想到孩子们这么爱跳舞,我应该送她们去学舞蹈的。 可是我那个搓澡的工作,上班时间太长了,哪里有时间去接送孩子们学跳舞? 而且我一直活的捉襟见肘,始终处于资金紧张的状态中。做为一个穷嗖嗖的妈妈,根本就没钱培养孩子们去学才艺。 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特别的难过,那种无人能懂无处倾诉的悲凉感,挥之不去。 孩子们今天玩的太累了,九点多一点儿就睡觉了。我有点不太舒服,头疼还迷糊,所以没有熬夜写小说,也跟着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起吃过饭,二宝说有东西落在我家了。她们说害怕外面有病菌,今天不想出去玩了。 小家伙们的防范意识还挺强,多可爱啊! 于是我自己下楼,回家去给二宝取她的东西。 我甚至都没听明白她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只告诉我好像放在哪儿了,我也只好等到家之后按照她说的去找找看了。 我有点担心会遇到安旭。 前天晚上偶遇到他,虽然当时误打误撞拽了他的大衣靠的很近,可是我并没有太注意他的身高长相。 所以,我更加不确定哪个人会是他,而他是认识我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可怕了。他们把年轻妄为发挥到了极致,恋爱观也随意的太离谱。 我真的担心会再次偶遇到他,万一他做出胆大妄为的举动,我就会瞬间被弄得满城风雨。 于是我有意绕了路回家。 我们这座城市属于沿海开发区,到处都是崭新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街道马路巨多,可以说是纵横交错,而且全都宽敞明亮。 就算是小区里面,也是四通八达。所以回家的路,不止一条。 我说过这一带认识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随便偶遇到谁,都不足为奇。 但是我没有偶遇到安旭,我这次碰到的是他的表哥江南。 安旭说过他的表哥江南是我教过的学生,可是我没往心里去。 江南跟我擦肩而过走出去好几步远,才大声把我叫住。他说:是苏老师吗? 我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向他。他就站在那里,目光深邃的注视着我。 好一会儿才缓步向我靠近,在两步远站住微微行了个礼,说:苏老师,真的是你!你好! 我愣住了,因为我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是恍恍惚惚的感觉很熟悉。 他叫我苏老师,很有可能是我教过的学生。看年龄在三十出头,应该是我教过的第一届学生。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目光深邃的样子不像是个学生见到老师,更像是一个大人在审视着犯了错的孩子。 这种注视令我很不自在,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我问他:你是谁? 他见我后退了一步,急忙换上笑容说:不好意思啊苏老师,忘了向你自我介绍了,我是江南啊,你还记得我吗? 江南?江南? 我在心里一直嘀咕着这个名字,却没能一下子就想起来,只是觉得很耳熟。 他笑着说:苏老师,你教过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想不起来也很正常。都怪我,平时没有前来拜访……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啊,是江南啊,我的记性不太好,你别见怪…… 哪里哪里,苏老师你太客气了。你这是要回家吗?我刚听说你跟我表弟是一栋楼的邻居…… 在那一刹那,我的脑子突然好使了,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令我头疼的话痨,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昨晚聊天他说了他的表哥是我的学生,没想到今天就偶遇到了。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小,一个转身就能遇到很多认识的人:经常见面的熟人,还有可能是好久不见的旧识…… 那个话痨小鬼就是你的表弟?这句话我脱口而出,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不是微信聊天,可以秒速撤回。 江南却笑了:安旭不善言谈啊!他是个内向话少的人,苏老师你肯定是记错了。 不善言谈?内向话少?这两个词,无论我怎么想象都没法跟安旭联系到一起去。 如果江南没有说出安旭的名字,我一定会以为他的表弟另有其人,不会是扬言要追求我的那个小神经病。 我一时之间尴尬极了,不知道该怎样接话。由于太尴尬,也没多想眼前正俯视着我的江南,他的目光为什么那么的深邃。 第二十九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一直把我送到我家楼下,笑着看了看单元门上的门牌。 苏老师,没想到你跟安旭住的这么近。你住二单元,他在三单元。江南笑吟吟的说,却一直目光深邃的注视着我。 我没兴趣跟他探讨这个话题,我怕再探讨下去,会得知我家跟安旭家就只隔着一道墙。 就算真的只隔着一道墙,也不要让我知道。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立刻搬走,而我最害怕最厌倦的就是搬家。 我不喜欢江南的目光。他的目光太深邃,那种注视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似乎能够剖开所有的东西。 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被看穿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被赤裸裸的丢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狼狈至极不如过街老鼠。 我匆忙的跟他道别,彼此都很世俗老练的客套了几句。就在我已经走进单位门的时候,身后的江南突然说: 苏老师,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了。 我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装作没听见便急忙直接上楼了。 回到家里,我的内心里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下意识的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单元门门口空无一人,我的心顿时踏实了。 江南?江南? 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为什么我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关于这个学生的情况? 我急忙找出来相册,翻看老照片。 很快就翻到了我教的第一届学生的大合影,我逐一查看排除,最后定格在最后排最右边的那个矮个子男生身上。 没错,这个矮个子男生就是江南! 我翻看了相册后面的备忘录,终于慢慢想起来了他的一些情况:这个叫江南的小男生,是当时班级上的学习委员。 由于这个孩子老实话少,几乎不犯错误不惹祸,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刻。 可是,看着老照片上的这个矮个子男生,我却怎么都没法将他跟刚才见到的高大英俊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江南吗? 看来不止是女大十八变,男孩子的变化也是可以翻天覆地的。 我合上了相册,不想再过多的翻看其他照片。我不喜欢重温过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按照二宝说的方位,找到了她的玩具。 然后我开始浇花,昨天带孩子们回来没有给它们浇水,是因为我挨盆摸了,盆里的花土不干,所以拖沓了一天。 我家里的花儿们,现在正在怒放着。上次回来只开了两三盆,现在几乎都盛开了。 但是我却叫不上来名字,实际上我也从来没研究过家里这些花的名字。 对于我来说,它们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关键是我也记不住,我的记性实在是太差了。 浇完水,我又清理了一下花盆。由于花儿开的太茂盛,有些正在盛开状态就凋落了。 没有及时清理,它们都已经成了干花。一朵朵的捡起来捧在手里,却煞是好看。 我掏出来手机给这捧干花拍照,想留住它们这最后的芳华。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平日里除了快递,基本没人给我打电话,突然有电话进来吓了我一跳。 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接通了但是我没说话,对方似乎也有意沉默了一下,随后说:苏老师,是我,江南。 江南?怎么又是江南?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我说:哦,是江南啊,你好。 虽然是曾经的师生,现在却都是老练的成年人。刚刚见过,现在却彼此还在电话里客套寒暄着。 江南说:苏老师,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以后我可能会有很多地方要麻烦你,还请你多多关照。 我说:可以,但凡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说:好的,谢谢老师。 于是互相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就进来了微信。我通过了他的添加请求,看了看他的网名:尘埃。 我的心顿时一惊。我的名字叫末,就是微不足道、似尘如埃的意思。 我的父亲是一名民办转公办的小学老教师,他一生重男轻女,可是越是盼儿子就越是生女儿。 我的两个姐姐都不明原因的夭折了,我的母亲生下我就坐了病再不能生育,我爸一气之下,把我的名字由苏欢改成了苏末。 没错,我爸一直都不喜欢我,甚至是恨我的。他似乎觉得,是我的出生断了他生儿子的梦想。 所以此后若干年里,我妈都把她被离婚的罪恶之源,使劲的扣押在我的头上。 我不喜欢我的名字,所以我给自己又起了一个名字叫苏离,离开的离。 如果能离开所有的是非对错,我会义无反顾的离开。然而那种决绝的离开,就只能是死亡吧! 而我还不能死!我的孩子们太小,我怎么可以一了百了?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活成了什么样子,有孩子们在我就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我叫苏离,我跟所有后来不断相识的人说我叫苏离。可是,我的户口本上的名字还是苏末。 我还在小学任教时,我的领导、同事、学生,都知道我叫苏末。 正经在职教师,是必须得用户口本上的名字的。 可是自从离职后,只要不用出示户口本或身份证,我就叫苏离。 我曾经尝试着去改名字,可是需要我爸的户口本,就不了了之了。 我爸是不会协助我改名字的,他甚至都不愿看到我,更不关心我的状况。 我的网名就是我自己认可、用来行走江湖的名字,反正我觉得一看就是真名字。 姓苏,名离,苏离。一目了然,这就是个真名字。 然而叫尘埃,那肯定就是个网名了。想想江南那高大的身材,网名却叫尘埃,一看就是挺有故事。 刚加上,他就说话了。 他说:苏老师,我可以叫你苏离吗? 直接称呼自己授业老师的名字吗?做为学生直呼老师大名,近二十年未见就能成为理由了吗? 我说:一日为师的下一句是什么你知道吗? 他秒回:我知道,我明白了。苏老师,我错了。 第三十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如果这是在当年的小学教室里,我一定会对他说:江南同学,你都哪里错了,你说说吧。 然后让他写两百字检讨,认真反省反省自己都错在哪儿了、以后怎么改正。 这个孩子我记得当年他很老实听话啊,几乎不犯错不惹事。没想到近二十年不见,变成一个要直呼老师名字的人物了。 他又发来一条微信:苏老师,你一直都是那么漂亮。 这句话就明显过于恭维了。我已经38岁了,不再是刚毕业就给他们做班主任的19岁少女了。 而且,我也不漂亮,从来就不漂亮。漂亮这个词,于我而言就是个贬义词。 我的长相不丑不俊,正好集齐了父母的缺点。 我爸能喜欢我才怪,颜值可能还赶不上他当年的臭丫头片子,拿什么讨重男轻女的父亲的欢心? 尤其是我私自辞退了小教老师的工作,更加速了我跟我爸之间父女关系的决裂。 至于我为什么会辞掉那个铁饭碗,我真的记不清楚了,我也不想再去追寻那个原因。 我说过了对于既定事实,我总是有着一种卑躬屈膝的认命感。 我的记忆肯定是出了问题,好像丢失了很多东西,可我却并不想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我也怀疑过我是不是失忆过,可是过去的37年里,每一年我都会记得一点儿标志性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我并不是失忆过,而是单纯的记性不好。 我跟亲戚们基本上都不怎么走动,但还是可以听到身边的人说我:你又忘了?你记不住了?你的记性太差了! 诸如此类的评论,而我也早就习惯了。 我觉得我就是金鱼属性,记不住那么多事情,记得住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活着而产生的条件反射。 为了独立生存而必须的那些东西,我都记得。譬如读书和码字,譬如上班挣钱和做饭照顾孩子。 江南说我漂亮,这事我就很清楚是不存在的,我从来就没漂亮过。 我不想再跟他这样没有意义的攀谈,于是我回复他:以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再联系我吧。 我不喜欢被恭维,尤其是被自己的学生这样违心的恭维,实在是太尴尬了。 江南回: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如果造成打扰,请苏老师多多包涵。 然后他发给我一张名片,看了名片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这个学生真的已经成为个人物了。 我看不懂那些关于专业术语的学历和头衔,我只看得出来他现在是一个很有名望的神经科医生。 名片上他现在就职的医院给了我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是我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记得我去过那家医院。 有时候需要去医院就诊,我一直去的都是离单位最近的那家。 江南名片上的那所医院很有名,是我们这座城市里规模最大的。 我对医院有种很顽固的抗拒感,甚至不想谈论。 我的头又有些疼了。我不愿再多想那些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情,急忙拿着二宝的玩具下楼离开了我自己的家。 小区里外出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有一例病毒携带者存在,大家却开始放松了防范,难以想象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好多商铺都开业了。虽然大家都戴着口罩,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大家已经到处走动聚集,戴着口罩就安全了吗? 我不敢到处乱走,急忙回了老王家。 老王家里,两个孩子正在看芭比娃娃动画片,时不时的发出欢笑声,那认真观影的小样子非常可爱。 大宝问我:妈妈,外面还有没有病菌了? 我说:有啊,病毒还没有被完全消灭掉。 大宝急忙说:妈妈,你不要再出去了,外面太危险了!咱们就待在家里吧! 二宝也急忙表态:妈妈,咱们都待在家里吧!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我和大宝不出去也行的。 看着两个孩子那软萌懂事的小样子,我的心里就会感到无比的温暖幸福。 是啊,二宝贝说得很对,我只要能跟孩子们待在一起不分开,就心满意足了。 不出去工作和活动,一直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我的生活已经变得越来越简单了。 余则成已经不找我说话了,一天之中我还是会有偶尔想起他的时候。 他这个人从来不发朋友圈,一旦默不作声,我就彻底失去了他的讯息。 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他正在干嘛呢?是不是也待在家里没出门?在玩游戏还是在看电影?还是正在跟别人聊天?…… 都说男人和女人的情感模式是不一样的,那么他会不会也有偶尔想起我的时候? 也没准再过几天,又会回到前几年那样想不起来对方的程度吧!那样或许才是最好的。 保持一定的距离,对彼此都好,最关键是只有这样才能维系这份友谊。 正在我陪着孩子们看动画片的时候,微信提示音那悠长的哨声响起。 我看了看放在一直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没有立刻拿起来查看。如果一个劲儿的进来微信,肯定是那个荒唐鬼话痨发来的。 如果是他发来的,我不想查看。比起跟话痨闲聊,陪孩子们看动画片更重要。 但是只有一条消息进来,那悠长的哨声没有再紧接着响第二次。 也有可能是我们领导发来的恢复上班的通知啊!所以我不得不拿起手机来查看一下。 这一看,令我感到非常的意外。因为竟然是余则成发来的。 他说:苏离,我去见了我最心爱的姑娘,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每次见她,都会害羞和窘迫的像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 余则成再没有发来第二条,我想他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述一下他的心情,不需要回复。 他去见了他心爱的姑娘?心爱的姑娘啊,真好。 恋爱,就应该是女孩子、小姑娘的专利,他的心里果然有着一个深爱着的人。 爱上一个人,就应该是这样让人忐忑不安、害羞紧张的吧? 我背靠着墙,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自嘲的笑了。我放下了手机没有回复,他也不需要我回复。 我是喜欢着他的,听他说他去见了他心爱的姑娘,我的心里有一些隐隐作痛,但也只是一闪即逝。 我更愿意给他的是祝福。羡慕那个被他深爱的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女孩子,确定是有福了。 第三十一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现在很忙,忙着追求他心爱的姑娘。我也就没必要再担忧自己会不小心把我跟他的这份友谊给整变了味。 我的内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侥幸,多亏自己很冷静,没有被幻觉操控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否则就糗大了。 真的难以想象如果我被幻觉迷惑,说出过格的话,会对正专心追求心爱姑娘的余则成造成怎样的尴尬! 他把我当做不话不谈的朋友,我却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做为一个38岁的老女人,那会是多么的不堪啊! 光是想想他知道后我会怎样的难堪,都让我无地自容。 我发誓,我会把对他的那份不应该有的依赖和爱慕,严严实实的在内心深处挖个深坑埋好,永远不会开启! 现在这样才是最理所应当、最好的状态:各忙各的,各自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坐在墙边,内心里各种天花乱坠想法乱成了一团。想静下心来,却根本就压制不住那些喷涌而出的怪念头。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就累了。倚靠着墙,渐渐的昏昏欲睡,甚至没察觉到孩子们的动静。 迷迷糊糊的接通了锲而不舍打进来的电话,我的意识还不太清楚,依旧处在昏睡状态中,没有立刻清醒。 接通了电话却不立刻说话,这是我一向的习惯。我从来不会在接通了电话之后,就马上说喂你好。 我总是要先等到对方先说话了,我再出声。 这个习惯很不礼貌,可是由于平日里我的手机基本出于无人叨扰的状态,也就这样了没改。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是睡意正浓的我没有听出来是谁。 就连对方说的话我都听的不是很明白。他好像问我是不是睡着了,还好像问我有没有吃饭。 没有挂断电话我就接着又睡了,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对方说话,更不记得说了些什么。 最近的我总是多梦,梦多到我都太习惯了而不在意。不管梦到什么,都是梦境而已。 梦里好像走进来一个人,他从地上抱起了我,嘴里很心疼的唠叨着什么。 我的眼皮发沉,想睁却怎么也睁不开,无法看到梦里这个男人的模样。 我想问他你是谁,可是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我拼尽了全力想大声喊出来,却徒劳无功。 后来我就不得不放弃了,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再怎么拼尽力气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我被搂在那宽大温暖的怀抱里,顿时就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在跌入无边的昏睡之前,我很清楚了感受到了男人流下的眼泪,打湿了我的额头…… 我在温暖的阳光浴里渐渐醒来,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已经被拉起的窗帘,被灿烂的阳光镀上了金灿灿的颜色。 有个高大的身影逆光向我走来,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他很快又紧紧的拥抱着我,在我耳边道早安。 多么不知廉耻的一个梦啊!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笑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会做这种少女怀春的梦,简直就是太幼稚了。 浑浑噩噩的听着男人那浑厚磁性的声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我却能够在这样感受异常逼真的怀抱里困的不行,只想一直睡觉…… 妈妈!妈妈!我饿了!妈妈!…… 大宝的声音突然穿越重重叠叠的迷雾和关卡,直接冲进了我的耳膜,立刻把我惊醒。 突然醒来的我,有些气息不稳、心跳异常。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我尽可能的平稳着自己的心跳。 哦,妈妈醒了!对不起啊宝贝,妈妈今天醒的太晚了!我马上起来去给你们做饭啊! 我急忙爬起来,去厨房给孩子们做吃的。 孩子们都饿了,现在开始做饭做菜太慢了,还是做鸡蛋饼吧!好在家里鸡蛋和白面都有。 我忙着打鸡蛋和面,给孩子们做鸡蛋饼,注意力很集中。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那个熟悉的、浑厚磁性的声音:别太累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手猛地一抖,已经打破的鸡蛋瞬间掉落在地上。 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 我东张西望着,客厅里两个孩子在看动画片,只有我自己站在厨房里,根本就再没有另一个人。 我有些害怕了:我这是产生幻听了吗?是幻听吗?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脸颊被亲吻了一下的触感,吓到了我。 我不但产生了幻听,接踵而至的竟然还有幻觉! 就在我惶恐不安、瑟瑟发抖的时候,孩子们在客厅里大声的问我:妈妈,什么时候能够吃饭啊?我们都饿了,都快要饿瘪瘪的了! 哦,好!马上就能吃了!这就做好了啊! 我急忙平复了一下心情,赶紧给孩子们做鸡蛋饼。 做鸡蛋饼很简单:把三个鸡蛋打碎搅匀,和进适量白面搅成糊状。 锅里放油,把一勺面糊在平底锅里均匀摊开,火候差不多了再翻动一下子,一张鸡蛋饼就做好了。 我把鸡蛋饼装在两个盘子里,放到了餐桌上。两个孩子就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坐好开吃。 我坐在一边疼爱的看着她们那饿了大口吃东西的小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二宝总是吃的很快,而且很能吃。可是每人只有大小均匀的两张,二宝只能坐在一旁等大宝。 大宝是肯定吃不完的。 这个孩子胃口很小,怀孕的时候做四维彩超,医生就说着床在子宫后壁那个胎儿胃口特别小。 两个宝贝比起来,大宝吃一天的东西,都不够二宝吃一顿的。 四张鸡蛋饼,大宝一张就能吃饱,二宝却能吃三张。可是刚上饭桌,必须要平均分配。 果然大宝勉强吃了一张,另一张就送给二宝吃了。 大宝会说:妹妹,你帮我吃了可以吗?谢谢你。 二宝会说:姐姐你真好,总给我吃的,谢谢你。 可是今天我却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他说:就不能一次性给我三张吗?太偏心了! 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下子跳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到处张望,屋子里却只有我和同样受到了惊吓的两个孩子。 我急忙搂住她们两个:乖!不怕啊!妈妈逗你们玩呢! 这些都是什么?幻觉?幻听?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什么附体了吗? 我惊慌失措的拿起手机,联系那位会看事的舅舅。 第三十二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位会看事的舅舅姓冯,我一直称呼他冯舅。 我是用微信联系冯舅的。我不喜欢打电话,也不喜欢视频或者语音。 只要不是紧急情况,我通常都是用微信打字联系,所以我平时很少接打电话。 微信打字联系很方便,不会造成打扰对方,对方什么时候回复都可以。 我心神不宁的等待着冯舅的回复。 我是这样跟他说的:冯舅,我最近状态很不好,好像产生了幻觉幻听,你能不能给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并不迷信,可是现在除了找他,我想不出第二个办法来。如果经过他给看看能解决我的问题,还在乎是不是迷信干什么呢? 这叫有病乱投医吗?就算是吧。至少有个人可以倾诉一下,先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一直拿着手机不敢撒手,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冯舅的回复。 没过多久冯舅给了我回复:我给你个名片,你联系一下这个人。 我看了一下他发过来的名片,顿时一愣:心理医生? 这是什么意思?冯舅为什么要发给我心理医生的名片?难道他是觉得我有心理问题吗? 冯舅又说:你去拜访一下这位心理医生吧,我想你可能就是熬夜写小说太累了。 不要太紧张,每个人都有着程度不同的心理问题。找心理医生疏导一下就好了。这位医生很有名,你抓紧时间去看一下吧。 看完冯舅的回复,我陷入了困惑之中。心理问题?我这种情况真的是心理问题吗? 我有点不死心,追问他:冯舅你给我看看吧,会不会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做为一个给人看事看八字的占卜先生,冯舅却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是读过大学的人,不要相信那些迷信的东西。 呃……好吧,那些全都是迷信,不能相信。我真的很想问问冯舅,那你让我躲星是不是迷信呢? 我隐约感觉这老头就是把我往外推,不愿意给我占卜。 他让我躲星,也算是帮我看了一次,我却没给占卜费。这老头该不是看我不会给钱,把我往外推吧? 我心里有着这样怀疑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于是我说了谢谢,便保存了那张名片。仔细看着这张名片,我心里充满了各种困惑。 心理医生?名片内容看上去,这位辛医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这种情况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我迟疑着:我是不是真的有心理问题?我那些幻觉幻听,难道真的是经常熬夜导致的? 我想不明白。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害怕自己会是精神出了问题。 我的记性一直不好,这段时间又产生了幻觉幻听,这些看上去都像是精神失常的表现啊! 我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精神类疾病?会不会就是精神病? 想到这个层面,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算是自娱自乐吗? 我想了很多,我甚至觉得我没准就是空窗太久,身体反应太强烈导致的。 要不我今晚就去老王房间,找他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打了一个寒战,呃!还是算了吧!我能有这样的想法,看来真的是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了! 我决定去看看冯舅推荐的那位心理医生。等老王下班再去,恐怕心理医生也下班了。 我灵机一动,何不先添加一下这位心理医生的微信呢? 现在,微信于我个人而言,已经成为主导所有人际关系的联络方式了。 我按照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查找到了这位心理医生的微信,发送了添加请求。 现在很多人的微信昵称,直接就是给自己的朋友圈经营项目打广告,这位心理医生的微信昵称叫做启航心理咨询中心。 启航?意喻扬帆起航吗?引申重新开始、从头再来的意思? 看名字就知道是个机构了,应该规模不小,应该顾客很多。 我说过了我是这里的原住居民,认识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样一个老百姓心里贼敏感的地方,我突然心生排斥了。 我打算进行网上咨询就可以了。微信可以转账,我把我的情况说一下然后他给说一说,这事就算完成了。 就像个不得不去完成的一个作业似的,我在心里就这样打算好了这件事。 但是,我发送过去的添加请求一直没得到通过。 这似乎给了我一个迅速放弃的理由:还是算了吧,本来这么久没上班就够穷嗖嗖的了,还是别花这样的冤枉钱了。 冤枉钱?没错,我此刻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这就是没事找事、纯属有病。 我又想起了冯舅说的那句话:你就是写小说熬夜累的,找心理医生疏导一下就没事了。 既然那么简单,不就是跑去花冤枉钱吗?幻觉幻听,有可能就是我写作太投入了,造成的暂时性神经错乱! 我开始自己给自己诊治和疏导了。所谓心理疏导,在我看来就是答疑解惑。还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吗? 于是我面壁而坐,一个劲儿告诉自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苏末你没事,你就是闲的,在家待着闲出病来了…… 见我面壁自言自语,大宝无比好奇的凑过来,粉嫩的小脸使劲的蹭着我的脸,嘻嘻笑着问我: 妈妈、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呢?你好好玩呀,哈哈哈… 二宝也凑了过来,同样用她那粉嫩的小脸蹭着我的另一侧脸,也嘻嘻笑着。 我也舒心的笑了起来。 我的两个宝贝女儿,就是我的神丹妙药啊!有她们陪伴着我,就足够了。 和孩子们玩耍在一起,我的心情瞬间大好。 这时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看来是话唠跑来叨烦我了。心情大好的我,突然很想跟这个话唠说说话。 于是我点开微信,笑呵呵的看话痨发来的无聊微信。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我一直没回复,这个话痨不需要回复,他自己就能玩的很嗨。 我觉得他给我发微信,也并不是想跟我交流。在我看来,他就是不说话难受,想找个聊天框发泄一下。 可是突然间,我想起来江南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他的表弟安旭是个话少害羞的人。 想到这句话,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话痨发来的内容都截屏保存?有机会发给我的学生江南好好看一看他表弟的庐山真面目? 第三十三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于是,我就真的截屏保存了。 我有随手删聊天记录的习惯,如果不截屏保存,很快就会被我习惯性的删掉。 完成这个自己都不知所以然的动作之后,我便放下手机去厨房干活了,准备做午饭的食材。 忙完了再拿起手机查看实时新闻,便看到了一条会令所有人震惊的新闻。 以下是这条新闻的部分复制内容。 日本“钻石公主号”邮轮于1月20日从横滨启程,1月22日停靠鹿儿岛,1月25日抵达香港,2月1日停靠那霸,然后回到横滨。 船上载有2666名乘客和1045名船员,合计3711人,乘客中半数为日本人,其他人来自50多个国家和地区。 一名80多岁的中国香港男性于1月20日登船,25日在香港下船后被检测出感染新型冠状病毒。 之后,日本卫生部门对船上出现相关症状的乘客进行检测。在过去几天中,确诊人数不断上升。 “钻石公主号”成为了一艘被冠状病毒侵蚀的巨轮。 这真的是太可怕太恐怖的一条新闻了。跟身处病毒重灾区的人们相比,我们现在真的是很幸福了。 惟愿这场瘟疫能够尽快成为历史,惟愿所有的人都能挺过这场灾难。 我不由得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孩子们不明白我在干什么,却也跟着双手合十。 我看着她们,那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的小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生命短暂,多少人说没就没了。 正因为有着这样幸福的时刻,就算会有数不尽的痛苦和磨难,大家还是会愿意勇往直前的活着。 死亡,从来就不是个好话题。 现在全球都因为这场瘟疫,人心惶惶。我只希望我所在的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不要以为这里是一方净土绝对安全。 不要等到灾难到来了,再去后悔没能好好防范。但是我就是个素人,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好自己。 所以,我跟孩子们说:现在外面的病毒太厉害了,咱们就不要到处乱走了。 孩子们的小脸上满是失望,问我:妈妈,咱们去楼下没有人的地方玩一会跳绳可以吗? 屋子里空间太小,无法尽情的玩跳绳。大人都待不住了,孩子们更是被憋闷坏了。 去没人的地方?哪里会没有人呢? 等我们真正穿戴整齐下楼来,才发现今天真的是太冷了。 我带着孩子们在呼啸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一个眼神会意下我们就非常有默契的一齐跑进了楼道,急匆匆的爬楼回家。 孩子们开心的笑着,讨论着急忙逃跑回家的心情,太冷了可不能出去玩呀。听着她们的软声细语,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可是刚进屋两个人就打起来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她们是为了什么打架。 我很生气让她们停下来。 可是她们俩唇枪舌战、拳打脚踢的不亦乐乎,根本就不听我的话。我索性站在一旁观战,竟然也看得不亦乐乎。 她俩打着打着就都笑了起来,手拉着手和好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俩是独立的一个小世界,就算我是她们离不开的妈妈,也没法挤进她们的小世界里指手画脚。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让她们不打架,只能旁观战况适时阻止,防止她们会不小心伤到对方。 我不是育儿专家,可是我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现在她们之间每天切磋打架,能够从小就敢于面对和抗争,也算是好事。 现在她们去看动画片《呜咪队》了,我躺在床上写了会儿小说就有些困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就快要沉睡时,一个软软的小身体钻进了我的怀里,然后一个极小的声音说:妈妈,我爱你。 这是二宝,她每天都会不停地跟我表白。我笑着搂紧她,她却起身走了。 于是,我很快就沉沉的睡着了。 只要睡着就会做梦,说明我一直进入不了深度睡眠。一旦进入梦境,我就会立刻想起以往在梦里的所有。 梦境里的那个世界有我的一席之地,一旦进入就会把在那里的所有记忆找回来了大部分,然后就可以在那个世界里如鱼得水的行动了。 在梦里,我可以把以前的梦都串联起来,可是醒来就忘的差不多了。 多年下来,或许是条件反射的作用,我能够知道自己一直在同一个梦境里,但是具体情况就不知所以然了。 难道是我在梦境里消耗了太多的体智能,才会导致在现实生活里记忆力下降吗? 那么,这些天里我所产生的幻觉和幻听,难道属于是梦里综合战斗力的延伸反应? 呃……我发现我的想象力,竟然也变得越来越离谱了。 醒来的时候我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就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好多了。我敢确定,我刚才绝对是又梦到那个宽大温暖的怀抱了。 不由得开始笑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在梦里被那样温柔有力的怀抱搂着,所以才睡的这么好吗? 这种行为是白痴还是花痴?反正挺痴就是了。 我常常在内心里嘲笑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老女人,38岁了还会如此渴望着男人的怀抱! 好在只是做梦而已,反正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自己嘲笑自己一番也就释怀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竟然发现余则成又给我发来了微信,但只是只有一句话:我想她了,只有见到她我才能安心。 我看了看时间,这条微信是半小时之前发来的。我没打算回复,因为我确定他不需要我的回复。 现在余则成也变成了不需要我回复的微友了,他只是想表达一下他的情感困惑,至于跟向谁表达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话痨不需要我回复,是因为他自己跟自己就能玩的很嗨;余则成不需要我的回复,是因为他现在只想跟他心爱的姑娘玩。 我倒成了知心大姐姐,成了倾听者。也许我应该设置收费的,还能趁火打劫挣点小钱。 我也有我的乐趣,我只要能跟孩子们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不上班还能专心写作,夫复何求啊? 余则成,我喜欢的朋友,加油! 第三十四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正在我很努力的码字爬格子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江南发来的微信。 还没打开他的聊天框看具体内容,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学生是跑来有求于我的。 因为添加微信的时候,他就说过而且我也对他许下过承诺,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看吧这就来了。 我之所以说成是不好的预感,是因为这么冷的天我真的不想出门,我只想跟孩子们一起待在家里。 我此时装聋作哑可以吗?就当作我没看到来微信了? 不行!我可是他的老师啊! 我曾经是江南的班主任老师,那年我刚到小学参加工作,就被委以重任做毕业班的班主任老师。 现在我的学生有求于我,做为老师我怎么可以没有责任心的推脱躲避呢? 于是我点开了江南的聊天框。 我不喜欢他的网名,因为会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的名字和我的父亲。所以我给他做了备注:学生江南。 江南发来的是语音,他说苏老师,我刚到这里工作,需要去买一些必需品,你可以陪我去吗?这个城市已经不是19年前了,我哪里都不熟悉。 我犹豫了一下,他需要我陪他去买东西,可是现在是抗击疫情时期,我不想出去,我不想离开孩子们。 我没有回复,他又发来一条语音:苏老师,我也是时间有限,你只要陪我去一会儿就可以了。安旭有事不能陪我,我只能求你了。 他都这么说了如果我还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况且我也想不出用什么借口拒绝他。 于是我跟孩子们说我有事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二宝问我:妈妈,是你的领导让你出去有事吗? 我一时之间语塞了,不知道该不该就势欺骗孩子们,又不能说我是出去陪一位叔叔买东西。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大宝替我抢答了。她对二宝说: 二宝,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她的领导找她有事。 呃……好吧,就这样吧,我也别再解释了。 我答应孩子们很快就回来,孩子们愉快的跟我说妈妈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孩子们这么乖巧懂事,令我很是汗颜,觉得自己还不如两个六岁的孩子坦荡。 我下楼来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等在楼下的江南,他见到我出来立刻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为我打开他的车门。 我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便飞也似的钻进了车里。 我是害怕被邻居们看到惹来流言蜚语,所以才这样狼狈的上车,却还是用余光发现了江南的偷笑。 等到他也坐到车里启动车子,坐在后座的我忍不住责备他: 你这个孩子啊,怎么可以在这楼下等我呢,万一被熟人看到怎么办?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还在偷笑着,于是很生气的说:你以前上学的时候又老实又懂事,现在都学会笑话老师了! 他从后视镜里目光深邃的看了看我:你倒是想起来我上学时候的事情了,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我被他问住了,我能记得住的事情太少了,不足以用来跟他叙旧、缅怀往事。 他又看了看我:你吃饭了吗? 我从车窗向外望去,心不在焉的说:好像吃了吧…… 他说要去买床品,于是我指路带他来到了距离我家很远的一个商场。我自认为,离家远点熟人也就少点。 我说:你自己进去买吧,我回去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他急忙问我:从这里回家太远了,连出租车都没有,你怎么回去? 他的大手异常的温暖熟悉,是的,就是熟悉。这熟悉的手感令我感到很不自在,我急忙挣脱开他的大手。 我说:我可以走回去。 他又问:你走回去,会有我开车送你回去快吗? 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陪着他一起上去。到了床品区,他在很认真的挑选,时不时的问我一句款式和颜色怎么样? 我说:你喜欢就好。 他笑着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啊! 他说的话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我只好也跟着进行挑选。我只是礼貌性的给他提建议,他却毫不犹豫的都听我的。 这样也好,快点买完好快点离开回家。 在结款的时候我有意站的离他远些,却还是被误解了。或许是因为江南出手阔绰,让导购和收银员都心情大好。 跟过来协助结账的导购谄媚的搭讪说:你们两口子以前好像来过我们这里的。 江南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那位导购对收银员说:既然是回头客,给打个八折吧! 这句话令想要上前澄清误会的我,不得不收住了脚步。花钱啊,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误会就误会吧! 为了帮江南省点钱,我强忍着内心里的不舒适感。结完款后我便如释重负的大踏步离开。 江南的大长腿想要跟上我并不难,可是他拎着刚购买的所有袋子,举步维艰。 于是我听到他在我身后不客气的喊我:喂!你给我站住! 我知道他是喊我,可是我只想快点离开,所以装作没听见的继续赶路。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被一直尊称我为老师的某个人,快速的得到了对我更改称呼的机会。 他气急败坏的喊我:苏离!你给我站住! 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不堪重负的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近人情,急忙跑过去帮他拎购物袋。 看我挑大袋的拿,他突然就笑了:拿小袋的就可以了,你能有多大力气还挑重的拿? 我二话没说的拿过来他说的小袋子,就往外走。 他跟在后面用我能够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难怪我们这届学生都是群自私的家伙! 我不在乎,就当作刚才没主动帮忙拎东西的代价吧。要说误人子弟,我也早就离职了。 早就不做教书育人的工作了,被曾经的学生唠叨一句无所谓了。我对是非对错,没兴趣怼来怼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笑意吟吟的望着我,我的后脑勺很不自在。 上车后他说:苏离,我们回家吧! 第三十五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回家的路上,我直接在江南的车上睡着了。 他的车里有着令我感觉很安心的气息,在跌入梦境前的那一刻我还感慨了一句:今天的我也太嗜睡了吧…… 在这个宽大温暖的怀抱里,我感觉我能一直睡到地老天荒。我使劲的往这个怀抱里钻,怎么钻都能够找到舒服感。 妈妈!妈妈! 我被孩子们的推搡和喊叫惊醒,使劲的伸了个懒腰。 妈妈,你也太能睡了,我们都饿了,你快起来给我们做饭啊,求求你了妈妈! 大宝不停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着,我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妈妈这就起来给你们做饭哦,乖! 我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是孩子们的房间。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是在江南的车里睡着了吗? 难道?难道!难道是他把我抱上楼来的? 这个念头吓了我一大跳,我几乎是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急急忙忙的问两个孩子:我是怎么回来的? 孩子们被我问的有点发蒙,都是一脸的疑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没听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好换一种方式问她们:我刚才不是出去了吗?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不能直接问她们:妈妈是被一位叔叔抱上来的吗? 可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如果是我就真的要疯了。 孩子们更加迷惑了,大宝说:妈妈,你也没出去啊?你一直在睡觉啊! 二宝说:妈妈,你今天怎么睡这么长时间啊?我们都饿了,你还给不给我们做饭了啊? 做、这就做!妈妈马上去给你们做饭啊! 我急急忙忙的起来,去厨房给孩子们做饭。一边忙着做饭,我一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跟江南出去买东西是我做的一个梦吗?大宝说我一直在睡觉没出去,孩子们是不可能说谎的。 那么,跟江南一起出去买东西的事,就真的是做梦了! 我拿起手机查看微信,发现根本就没有江南发来的微信,没有!果然是做梦啊! 我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下子终于如释重负了。 但是我怎么会梦到江南呢?我对余则成产生幻想也就算了,现在甚至对自己的学生都产生妄念了! 这就太可怕了! 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因为我内心里的那个戴着红袖标的小人,又开始盛气凌人的准备审判和讨伐我了。 以前对余则成的幻想是不知廉耻,现在对自己曾经的学生也产生了那样的幻想,就更加的罪不可恕了。 不要再无情的鞭挞我了,我知道我错了! 我向自己求饶,我发誓一定要端正自己的内心,做个规规矩矩的好妈妈。 规规矩矩的做个好妈妈,规规矩矩的写小说,规规矩矩的好好活着。 我不希望我爸跟别人谈起我的时候,会得意忘形的说:我早就说过了她不可能有出息的! 我不会犯错,我不会给我爸显摆他有先见之明的机会!谁也别想对我说三道四的! 没错,这就是我的目标。 我有两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儿,我知道为人父母应该仁心宅厚,应该宽容大度。 可是我父亲对我,从来没那样过。他一直都是冷眼旁观,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用他的各种冷言冷语评断我。 那些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而得出来的评断,对于我来说,都是最恶毒的诅咒。 我爸说:就你这个样子,早晚得去要饭!而且,就算是要饭你也要不明白! 我爸还说:就你这样子,永远都不会有出息!你要是能有出息,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我爸还说过:就你这个样子,永远也别想找个好人家!就算你找个人搞对象,人家也得休了你! ……诸如此类的诅咒我听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一天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嘴巴恶毒的父亲,狠狠的砸了他安排给我的那个铁饭碗。 因为他说:要不是我给你安排这个工作,你就得饿死在外面! 今天睡足了觉,突然想起来好多的往事。而我现在想起来的这些往事,曾经都是将我伤的千疮百孔的利刃。 这样看来冯舅说的没错,我就是老是熬夜太累了,才会出现那么多的问题。 今天睡的饱饱的,现在竟然会想起来这么多的往事,还都是关于我父亲的。 看来我只要保证充足的休息,就能够养好身体,消除幻觉幻听的症状。 可是养足了精神,就会想起那么多堵心的糟糕往事。记起这些往事,只能让我更痛苦。 如果是这样,我甘愿保持着现在的状态。 产生了幻觉幻听又怎样?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要我没有付诸行动犯错误就可以了。 把那些幻觉幻听,都当作是一场梦吧! 每个人睡觉都会做梦,什么都会梦到,甚至包括杀人放火。可是有哪个人,是因为做那样的梦而万恶不赦了? 我不停地这样做着自己的心里建设,告诉自己不要过度紧张,这没什么的。 冯舅也说过了每个人都会有心理问题,我千万不可以把自己的问题放大化。 别人都打不倒我,包括我的亲爸都没法左右我,我自己一定要坚信自己、一定要挺住! 这样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我逐渐的放宽了心,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心结。 我听着音乐给孩子们做饭。 大宝说想吃地瓜丸子,我便动手给孩子们做。 做地瓜丸子很简单:把煮熟的地瓜碾压成泥,放入适量淀粉牛奶,和成团。 再搓成一根长条,用刀切成一个个小段,再把每个线段揉成圆球,下油锅炸成金黄色,就完成了。 孩子们非常喜欢我做的饭菜,这些日子二宝发胖的速度最快,全身都肉嘟嘟的非常可爱。 一盘地瓜丸子让孩子们安静了下来,一边看动画片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我坐在一旁拿起手机打算码字,才发现饭团给我发来了微信。 自从他的处女作《废土家园崛起》完成签约,我们就再没有了联系。 他的小说签了60至200万字,现在存稿却只有25篇。 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每天都必须保证大量的时间码字写稿。我是个很识趣的人,不想对任何有事忙的人造成打扰。 他发给我一张图片,是两本书,辛中正的《伏羲传奇》。 他说他昨天去拜访了这位作家,交谈了三个小时。 我们这座城市里,作家还真是不少啊。 第三十六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辛中正的《伏羲传奇》,2010年由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 新浪文化博客推荐前十作品,博客点击率逾七百万,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袁阔成先生强力推荐作品。 这位作家及这本书都被收入了百度百科,是位名符其实的作家。 像我跟饭团这样的,只能算做是作者。 跟这样的作家交谈了三个小时,可见饭团的知识贮备量和阅历自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我也一直在追他的《废土家园崛起》,每天他更新了我都会去认认真真的拜读。 只是彼此都忙着码字存稿,没有闲暇时间聊天。 我还想多结识新的作家朋友,其实通过我QQ里的那几位编辑就可以办到。 但是,我不确定我能跟这些才华横溢的作家们打成一片。想要将我自己融入她们,我没有信心。 我的朋友很少,这跟我不擅长社交娱乐有直接关系。 有时我挺羡慕那些擅长社交的人,她们可以很容易的就玩在一起。这对于我来说,真的太难了。 此时外面飘起了雪花,密度很大,看上去非常壮观漂亮。正在玩捉迷藏的大宝和二宝,兴奋的跑到窗前欢喜雀跃的观看。 我也站在窗前向外望去。 漫天乱舞的雪花说明此时风很大,目不转睛的观看着。偶尔会看到向上飘飞的雪花,非常震撼。 这样逆行的雪花,让我想起了一部韩剧《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是孔侑主演的。 里面就有这样的场景,非常夺人眼球。 不得不承认,现实生活有的时候,确实远比影视剧更精彩。 现在我们能够观看到的雪花逆舞,是纯自然现象,不需要借用鬼怪的力量才能达到。 生活里处处都有美好的东西,只需要我们能够用心去发现。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收获到这样的美好,更多更好的获得和拥有。 正在我们专心致志的观雪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我一愣,最近没有快递啊,平日里给我打电话的,基本都是送快递的联系我签收。 是我妈打来的吗?昨天刚刚通过电话的啊! 我急急忙忙的找到了我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才知道不是我妈,是江南。 江南?江南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我下午做的那个陪江南买床品的梦。 梦里他是用微信语音聊天跟我联系的,现在突然打来电话是怎么回事? 我又想起了我对他的承诺,看来他是有事情要拜托我了。 这个情景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令我胆战心惊。 仿佛这一切早就真实发生过,而现在正在重演。确切的说,是重演梦境。 最近我的记性好像变好了一些,能记住的东西开始多了起来。 这个电话,要不要接听呢? 我使劲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自己一把,啊!疼啊! 这一下实在是掐的太狠了,被掐的地方立刻就有些红紫了,明天一定会淤青。 我只有用这个办法来判断自己是不是又产生了幻觉或身处梦境。 在我看来,这个办法很好用。只要确定了是现实,我就要更加的谨小慎微,不能出错。 电话只响了几声,在我正要接听时便停止了。 可是随后,江南就发来了微信。 他问:你怎么不接听电话? 这么熟稔的开场白令我很是困惑,除了我做的那个梦,我和他只见过一次,并不熟啊! 如果我做的那个梦是现实,经过一起去买东西,勉强可以算是熟稔了一些。 可是梦是我做的,是我自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既然是梦,我就没跟他一起出去过。 那么,这个熊孩子跟我说话这么随意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不如不回复,装作电话没在身边,不知道来电也没看到微信。 我继续望向窗外飘飞的雪花,随着目光的游移,却突然发现了楼下那个倚靠着车正在仰望着我的人。 是江南! 我说过了我患有三百度近视,从四楼往下张望,这么远的距离我根本就看不清楚。 可是目光触及到那个人,我就立刻意识到了他是江南。 他的身形和他正依靠着的车,都让我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我近视,可是就怕他不近视。 他站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正在我狐疑之时,我发现他移动步伐走进了我家这栋单元。 我被吓了一跳,他进来了?他要干什么?前来拜访我吗? 过了好久,我听到了开门声。 两个孩子飞奔着去欢迎她们的爸爸回家,叽叽喳喳的追问着老王外面的雪下的大不大。 我却满心疑问的倾听着门口的动静,我认为江南走近我家这栋单元,一定是前来拜访我的。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我等了好长时间,等到我都有些累了,才确定是我自己误会了,江南根本就没来。 我想了想,也许江南要拜访的人,碰巧跟我住在同一个单元吧! 这么一想,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江南不熟悉这里,他打电话给我,很可能是想向我确认一下,他想要拜访的人是否跟我同单元吧! 可我却成心没接他的电话,也没回他的微信。 这时候,我内心里的那个戴着红袖标的小人又趾高气昂的蹦了出来,振振有词的批判着我: 做为江南的老师,已经答应过他会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尽可能的帮助,却不接电话不回微信!被自己做过的梦混淆捉弄,还配做个长辈吗? 我任凭这个戴着红袖标的小人,肆无忌惮的劈头盖脸的训斥着我。 之所以任凭它放肆,是因为我觉得我确实有失身份,有失做为老师的身份。 那么,我应该做个解释吗?给他发个微信,就说自己刚拿起手机,才看到他发来的微信。 可是如果他在楼下仰望我时,已经看到了在窗前观雪的我,那不就更糗大了吗? 那么就装模作样的这样问他呢:我看到你了,你是来我这个单元拜访亲戚或朋友吗? 这样也似乎不妥。好像有一种影射他怎么没来拜访我的意思,太容易引起他的误解了。 算了,还是别再画蛇添足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对既定事实,总会有一种认命感。 这时老王突然走到门口问我: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一愣,迟疑着说: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我不知道啊! 老王斜睨了我一眼,说:给你发微信也不回? 说完便离开了,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货竟然还给我发了微信? 我好奇的查看手机,猛然发现刚才的来电和微信都不是江南,而是老王! 第三十七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个发现令我顿时有种魂飞魄散的悲怆感。 电话不是江南打的,而是老王!微信也不是江南发的,而是老王! 没错,都不是江南,都是老王! 我为什么要称呼他老王,我已经记不清楚了。现在想想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都说不上来。 我在这个家里住了快二十天了,但是我们几乎不交流。 每天早上我和孩子们醒来的时候,他早就上班走了。下班回来吃过饭,他就会回他的房间去闭门不出。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为什么他给我打电话发微信,我却都看成了是江南? 我明明使劲的掐了自己,确定这是现实不是做梦,却还是产生了幻觉! 我走到窗前向楼下望去,楼下的那辆车难道不是江南的吗? 我看不太清楚,可我内心里却非常确定那是江南的车。 我站在窗前好久,一直注视着那辆车,可是都没能看到江南。 我此时下定了决心要下楼去看一看,看什么?看车,看一看那辆车。 至于为什么要下楼去看那辆车,为什么非要去确认,我不愿再多想。 我每天就是用脑过度,想的太多了。所以,我决定用行动寻找答案。 我迅速的套了件衣服就下楼了,没来得及换下睡衣,也没有跟孩子们打声招呼。 我直接飞奔下楼,去确认那辆车,可是当我终于跑到楼下,才发现那辆车已经被开走了。 雪还在下,刚开走的车留下的的车辙非常清晰可辨。 晚了一步,就差一点点的时间。 我如果下楼的速度再快一点儿,或者一直站在窗前没离开,肯定就会看到开走那辆车的人到底是不是江南。 雪越下越大,我站在雪地里已经瑟瑟发抖。今天真的是太冷了,我穿的又太单薄了。 我转身返回,走入楼道里的时候,我睡衣兜里的手机发出悠长的哨声。 是余则成发来的微信,确切的说是一个红包,附言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什么节日? 我没有立即点开红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收人家的钱,不觉得缺德吗? 可是我那高尚的道德感并没有多大的持久力,有红包不收心里会不踏实的。 我先是收了红包,后来才弄清楚今天是2月14日西方情人节。 翻看微信朋友圈,才发现确实是情人节啊!清一色的跟情人节有关的,林林总总。 我能看到的实时朋友圈,大张旗鼓晒幸福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各种暗示或幽怨没收到礼物的。 我不得不承认,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的朋友圈里的人大都跟我一样,是感情和金钱上的双重穷鬼。 只有穷鬼缺钱,才会幽怨才会暗示,无非就是渴望有人给发红包。 余则成在情人节这天给我发红包,这种行为不必追究原因,因为不会有跟情人节有关的意义。 我想他是出自于怜悯之心吧!像余则成这种朋友,够义气瞎讲究,不可以用世俗眼光去衡量他。 因为他做的事情,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是为了什么。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就是个有钱的二货。 既然收了人家的钱,总得客套性的聊两句吧。有来无往非礼也,他来红包我回问候。 我回到老王家,孩子们在兴高采烈的追打玩闹,丝毫没有觉察到我外出刚回来。 我坐到客厅沙发上,点开了余则成的聊天框。 我问他:你的爱情进度怎么样了? 他秒回:就那样吧,一如既往。 我没再多问,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一如既往是啥意思。 我只是说:行啊兄弟,隐藏的够深的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个爱情故事啊! 没错,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无话不说,而我对他无所不知。 他不客气的怼我:你能记住什么?跟你说过一百遍了,你也会忘掉。你只能记住你想记住的。 啊!好吧!我的记性确实不好,这就造成了他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多得多。 千万不要跟这样的人掰扯争辩,因为只能被他怼的想要自杀。 我只好说:加油吧!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我的意思是不要再聊了,快去追你心爱的姑娘吧。我不信那么了解我的余则成会不懂我的意思。 但是很显然他还不打算结束这次聊天。 他说:你的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我说:每天都在写呢! 他说:你真的能把自己发展成作家吗? 我说:不知道啊,尽力而为呗。 他说:屁吧!你就当做爱好玩玩得了,别太累了!累死了也成不了真正的作家!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不愧是我的八年多的朋友,说的话又臭又硬,但是就是能一语中的。 可是我说:你懂个屁!快去追你那心爱的姑娘吧!别在这儿跟我过不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追的太累了!心累! 这个时候做为朋友就必须要发挥作用了。 我说:追女孩,就得持之以恒。你不累,别人不嫌累,将来成了别人的老婆怎么办? 余则成说:如果会有人比我更爱她,我愿意退出。 这句话震惊了我,能让余则成说出这样的话,他那心爱的姑娘是有多作啊? 我刚收了余则成的红包,就还得接着给他打气啊! 我问他:你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吗? 他说:呦!难得啊!你的记性怎么突然间变好了? 我说:我这几天的状态还行,可能是休息的好。再说了,你不是让我一定要记住那个故事吗? 他说:休息的好是啥意思?睡眠变好了呗?你是不是有男人了啊? 得!我现在连继续给他打气的念头都没了。他突然说出这么敏感的字眼,让我很反感。 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反感,又说:苏离,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状态到底好点了没?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跪安吧! 正好我也不想再聊了,于是删了跟他的聊天记录,点开作家助手继续码字。 江南的微信进来时,我愣了好一会儿。这学生有毒,自从他出现我就一再的产生幻觉,还都跟他有关。 但是点开他的聊天框,看了他发来的文字,我顿时就生气了。 他发的是:苏离,情人节快乐! 竟然又对我直呼大名,这孩子是不是欠揍啊! 我使劲的擦了擦手机屏幕,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我一定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我又产生了幻觉。 还没等我确认完,对方又发来两笔转账,一笔是521元,一笔是1314元。 不用再确认了,这两笔钱直接就证明了。因为老王是不可能直接给我钱的! 第三十八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还是反复擦拭着手机屏幕,又再次揉了揉眼睛,还用尽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手机屏幕很干净很清晰,不会有模糊混淆的可能性! 眼睛被揉的生疼,没有走神溜号,状态还可以! 大腿被掐疼的都快要抽筋了,疼得要死绝对不可能是做梦! 那么我现在就来问问这位土豪学生吧,给老师发这么多钱是不是手滑了? 可是还没等我发问,江南就又发来一条微信。 他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就为了想要简单的表白一下。 小小心意?小小心意就发了521元和1314元?出手如此阔绰,还真是个有钱的孩子啊! 我想我做为他的老师,必须要导正他的这种愚蠢的炫富行为。 于是我咬牙切齿的立刻退回了那两笔转账。 钱哪!对于此时的我来说,这真的是两笔巨款啊,超级、超级具有吸引力的巨款。 可是,到了嘴边的肥肉我却不能吃啊!我怕我会消化不良的。 这损孩子,是不是知道我不能收故意这么折磨我?太不道德了! 我说:孩子你听好了:1.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学生了,不用讨好我。2.在这个西方节日里即使是给长辈转钱,也不太适宜。 江南很快就回复了,他说:苏离你要明白:1.我早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我是个男人!2.我就是故意选在这个节日向你表白,我爱你! 我顿时就笑了,这表兄弟俩是商量好了先后跑来发癫吗? 笑了一下之后,我的内心里却又涌起了一股悲怆。我今年这是犯桃花吗? 年轻的时候默默无闻、无人问津,如今年华老去却出现了爱慕者,还是自己以前教过的学生! 相对于安旭那无厘头的胡说八道,江南的成熟稳重倒是显得郑重了许多。 如果说被一个25岁的小伙子追求会让我产生被戏耍的愤怒,现在被32岁的江南表白却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有了安旭在前的那顿儿戏般的神操作,现在江南这样直截了当的表白竟然显得没那么荒唐了。 真不知道,安旭的出现是不是为了给他的表哥做铺垫? 因为如果同样是姐弟恋,对于我来说,大6岁和大13岁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所以,我现在才会觉得既好笑又悲怆吧! 我想了想,回复他: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老师,我们是两辈人的师生关系,这不能乱。 他秒回: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们都单身,发展成为夫妻这很正常。 辩论到这里,我有些激动了,语气也有些失去了平静。 我问他: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大你几岁? 他说:我从一出生就知道了,你大我6岁。 我说:我不仅仅大你6岁,我还是个有两个孩子的离婚女人!我希望你完全了解了情况再说话! 他说:法国总统马克龙比他的夫人小24岁,你知道吧?还用不用我说出更多的例子来? 我无语了。马克龙到底知不知道他给这个世界上的姐弟恋,起到了多不好的表率作用? 没错,对我来说,那就是不好的表率!我没法接受这样的恋情,内心里玩命的抵抗。 自己内心里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抵触,我不知道。现在,我也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 他又说:你接不接受不重要,我就是通知你一下我要娶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更加的无语了,他似乎并不在乎我的想法,也就是说我会给予怎样的答复对于他来说不重要。 他又说:苏离,你记住了:你跟我永远都不是姐弟恋,只是一个男人永远不放弃一个女人。 永远不放弃一个女人? 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突然间不停地盘旋、盘旋……就这样,我逐渐的有点意识模糊了起来。 突然间,从不断盘旋的那句话里又冒出来一句话:苏离,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这两句不停盘旋的话,相互交错在一起,渐渐的融汇成同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声音又不断的分化成一句又一句的情话: 苏离,你永远都不可以离开我,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死的…… 苏离,我不准你死!就算我死了,你也要给我好好活着…… 苏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没人能够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苏离,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苏离,我爱你!你是我的一切你不能抛下我!……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音量也越来越大。在我的脑海里、在我耳边、在我的周围,久久的萦绕不息。 听着这些声音,我突然心头一热,眼泪不由自主的泉涌而下。 这些声音就像是千丝万缕的绳索,一根根穿透了我的心脏,紧紧的缠绕、束缚! 我终于再也顶不住这样的压力,眼前一黑昏倒了。 意识混沌之中,我隐约听到嘈杂的急救室里各种仪器声。 又隐约看到身穿白大褂的江南泪流满面呼唤我的狼狈样子。 随后我就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再次有了意识时,我又感觉到了那个宽大温暖的怀抱和清爽迷人的气息,让我无比的安心,渐渐的又沉沉的睡去…… 到底是过了多久呢,我突然醒来,感觉到浑身酸痛。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了便是江南。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突然就泪流满面。 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泣不成声。我在他的哭声里,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江南。他瘦了,疲惫不堪的面容让人心疼。 他还是目光深邃的凝视着我,眼睛血红眼眶发黑,眼里有泪却哭不出来了。 他紧握着我的手,大手温暖而有力,我望着他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这次我清醒的时间长了一点儿,但还是又很快的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当我完全清醒的时候,这次我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江南,而是我的两个孩子。 她们刚满一周岁的样子,粉嫩的小脸是那么的可爱,熟睡的模样融化了我的整个人、整颗心。 从此以后,在我的家里,我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江南和别人了,我能看到的只有我的两个孩子和老王…… 有交谈声隐约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但是我的意识模糊,听到的并不完整。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催眠只能帮助她想起一些往事,但是…… 江南说:没关系,慢慢来。辛医生,我不着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她回来…… 第三十九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倾斜而入,轻轻柔柔的投射在嫩绿色的墙壁上。 我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无意识的望着泛着晨光的墙壁,脑海里一片空白。 妈妈,你醒了吗? 大宝那小心翼翼的声音,柔柔的渗进了我的心里,我顿时就笑了,心里有一大朵艳丽的花儿瞬间开放。 妈妈,你醒了吗? 二宝爬过来重复性的问到,声音娇滴滴的非常悦耳。 我冲着她们笑了:是啊妈妈醒了,你们饿不饿? 她们俩很认真的盯着我的脸,大宝用小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 妈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怎么哭了?大宝担心的问。 二宝也摸了摸我脸上的泪水说:妈妈,你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啊?难道是你梦见我和大宝丢了吗?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我。我每天最怕的就是丢孩子,一切关于丢孩子或者虐待孩子的视频、电影,我都不敢看。 我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孩子! 二宝还在追问我:妈妈,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啊?你为什么哭了? 我想了想,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我的记性一直不好,记不住很多东西。记不住也算是好事,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二宝还在追问我,看来不给她一个答复是不行的。 于是我很努力的回想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使劲的想想,应该能想起来一点儿的。 现在让我去凭空编造一个梦,我是一丁点灵感都没有。 还不如努力想想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哪怕想起来一点儿,我都可以简单的答复二宝一下。 我梦到了什么?情节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就是那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我想了想,决定就用这个做素材吧,说两句应付一下。 我说:我梦到我一不小心弄丢了一张温暖的大床,再也没地方好好睡觉了,所以我就很伤心。 这种不合逻辑的谎言,也只能骗骗小孩子了。 二宝听完后,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妈妈,你别伤心,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个更大更好的床。妈妈,你高兴吗? 我顿时就笑了:高兴,妈妈当然高兴啊!谢谢你,我的二宝贝! 大宝也想要说几句话安慰我,但是被二宝都说完了,便闭上了小嘴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揉了揉大宝的头发,亲了她一下。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古灵精怪的大宝处处被二宝抢风头。 但是她们还太小了,还不懂得互相争宠。 我起床给孩子们做了早餐,她们很乖的吃着饭,我坐在一旁就又困了。 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实在是挺不住,就在客厅沙发上倒头便睡了。 睡梦中有人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慢慢的我便醒了。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江南。 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笑意吟吟。他用那醇厚磁性的声音,宠溺的问我:看到我了? 是的,我看到了,这个宽大温暖的怀抱的主人。 我问他: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这是梦,这绝对是做梦啊!来到了这个梦里,我一下子把所有的梦都想起来了:江南是我的丈夫,我们结婚五年了。 他冲我笑了:看在你想起我的份上,我今天决定休息一天好好陪你。 那就不着急起床了啊! 我往他的怀里钻,又找到了极其舒适的地方,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苏离,难得你这么清醒,跟我说会话吧,先不要睡好吗?江南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里的疼爱藏都藏不住。 我坐起身来看着他,却又被他搂进了怀里。 他说:苏离,这次我们一定会顺利的怀上孩子,为了我你也要注意安全好吗?感觉到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就找个地方躺下来睡一会,你能办到吗? 我说好。 孩子?提到了孩子,我的心里一阵巨痛。我有孩子的啊!而且是一对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儿! 这个梦,对江南不公平,对他太残忍了。即使是在梦里,我都不能给他他想要的幸福。 我望着梦里的这个家、这个宠溺我的丈夫,一切看上去都特别完美不是吗?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可以不要这些,我只要我那两个小女儿。 我必须马上醒过来,我不能沉浸在这个梦里。这是个梦,我必须醒过来! 我窝在他的怀里,鼻端都是他身上那清爽迷人的味道。 他感觉到了我的安静,轻声问我:苏离,你又要睡了吗?再陪我说几句话吧,求你了! 他的泪水打湿了我的额头,我抬头看着他。 即使现在是在梦里,在这个梦里我们已经是结婚五年的夫妻,这个男人还是令我觉得望尘莫及。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你这么好这么优秀,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受苦?…… 他捂住了我的嘴:又胡说八道了是不是?没有你,我不可能这么好,肯定就是废物一个。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我笑了:在不在梦里,你都告诉我一定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他说:对!只要是我让你一定要记住的事情,你就必须要想尽办法把它记住。 我笑出了声来:那我要是记不住呢? 他欺身过来紧贴着我,喃喃的说:你要是记不住我就只能这样了…… 呃~看吧,我又在不知廉耻的做这种梦了,只不过这次的梦特别的清晰。 一切的感知都过于真实,幸福感在梦里一点儿都没打折扣。 他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呢喃:宝贝,我们这次一定会怀上的…… 当我被大宝一顿推搡弄醒,我的身体还处于亢奋状态,这使我感到非常的羞耻。 这种强烈的羞耻感,令我开始憎恨我为什么会有生理需求。 我的内心深处,那个戴着红袖标的小人又斗志昂扬的蹦出来大声咒骂着我:不知羞耻!一把年纪了还做那种梦,真的是太丢脸了! 我这次忍无可忍了,猛地抽了那个小人一个耳光:你给我立马消失!再吵吵就打死你! 就算是我自己内心里的思想斗争,我也害怕会泄露出去,这样的事情想要永远的保密,必须首先要自己先忘掉! 可是,我真的能忘掉吗? 梦里的恩爱太过于真实,仿佛就发生在前一分钟…… 第四十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从孩子们的大床上醒来,看着依偎在我身边的两个小女儿,那漂亮可爱的小模样,令我的心无比的满足和动容。 我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白天再也不睡觉了,免得再做那种难以描述的梦。 我跟大宝二宝说:妈妈要是再白天睡大觉,你们俩就把我叫起来,别让我睡。 二宝皱着眉头说:妈妈,你要是累了你就睡会,我和大宝都会听话的,你不要担心我们俩。 大宝说:妈妈,我看着你,你要是再睡觉我就不让你睡。 二宝一脸心疼的说:那妈妈晚上也不睡吗? 大宝顿时就提高了音量:二宝你这个笨蛋!妈妈不是说了吗,白天!是白天!妈妈可以晚上再睡啊! 二宝被小姐姐这样吼,顿时就不高兴了。也扯着大嗓门冲着大宝喊:我听到了,不用你来告诉我! 就这样,她俩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了。 我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争吵,也不喜欢我的孩子们脾气暴躁。 我看着她们这样吵来吵去,内心里充满了无奈。我从起身离开,向客厅门口走去。 在我穿鞋的时候,大宝意识到了我要出去,顿时大惊失色的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 妈妈,你要干什么去?你不要走!二宝也跑过来抱着我的腿。 两个孩子惊慌失措的各自抱着我的一条大腿,不停地哀求着我不要走。 我蹲下身子看着她们:妈妈不走,妈妈出去在门外站一会儿,等你们不吵架了我就进来,我讨厌听到你们吵架。 两个孩子急忙说:我们不吵架了。 我问:那你们能不能跟对方好好说话? 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指责起对方来:是二宝先不好好说话的!是你,是大宝不是我! 我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还要接着吵架,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躲一会儿了,等你们吵完了再通知我吧! 不吵了、我们不吵了!姐姐,我们和好吧!二宝急忙表态,生怕我走出去就不回来了。 那好吧!大宝还有些余怒未消,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我说: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站一会儿吧!来,都穿好衣服戴上口罩!以后只要吵架,就都必须出去站着吵。 此时大宝彻底妥协了:哎呀那样太麻烦了,我们不吵架了还不行吗? 我这种方法有可能是错误的,但是我想让她们知道在家里不允许吵架,要吵必须出去吵。 说到做到是教育孩子的根本,所以我们穿戴整齐便开门出来站到了门外。 我说:你俩现在接着吵架吧!以后再吵架就穿好衣服出来吵。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就相视大笑了起来。小孩子冰释前嫌的速度总是惊人的快。 估计只是这么一次,她们也记不住。她们再吵架,我还得这样施行两次。 晚上九点钟,孩子们准时上床睡觉了,我依然在手机上写东西。 我只有这么一个爱好,这么一个能够全心热爱并坚持不懈的爱好。 不写东西,我会很空虚的。每天漫无目的的刷手机,并不能满足我的精神所需。 我自己的家里有好多书没看,这是我一直以来觉得做的不好的地方。 我知道自己的知识贮备量少的可怜,可就是一直没养成读书的好习惯。 这些日子住在孩子们的家里,没把书带过来,更是无形之中为不必看书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是不行的,我必须要正视这件事情,养成每天看书的好习惯了。 我决定明天要回一趟自己家,拿几本书过来。 本来想要趁着孩子们熟睡多写一会儿东西的,可是我很快就又困的不行了。 我的手里还拿着手机,倔强的不想睡觉,想要再写一会儿,哪怕再多写几句也行。 可是,写着写着我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着了还抓着手机,我给你拿去充电了啊!江南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我这是又进入梦境了。 又来到了自己梦里的这个家,而现在梦里的丈夫正在拿着我的手机去充电。 我此时正侧身躺着面对着他的方向。 我悄悄的半睁着眼睛偷看他。他看上去刚洗完澡,只穿了一条内裤,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 这是个身材外貌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只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都可以感受到他那精力充沛的强大气场。 我是怎么把你骗到手做我的丈夫的?我极小声自言自语着。 可是很显然他听到了。他转过身笑了起来,嘴角上竟然还有深深的梨涡。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近我,宠溺的笑容随时都能挤出蜜来。 他使劲的揉了揉我的头顶,笑着说:你个小笨蛋,你连是我追你的都忘了! 是他追我的?呃~这还真是个梦啊! 现实生活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么优秀的男人会主动追求其貌不扬的大自己6岁的女人吗? 我问他:比我漂亮优秀的女人满大街都是,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跑来追求我? 他一愣,随即又笑了。他嘴边那深深的梨涡非常的好看可爱,我也好想有那样的梨涡。 他想了想说:媳妇,你觉得我很优秀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长得多帅啊! 他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超无奈的说:你的记性差,连带着把你的智商都拉低了,看来是被打回到幼稚的水平线上去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男人说话多会怼人啊,可是倒是不招人烦。 我一向喜欢柔和温厚的人,我知道他是,至少在我面前一直都是。 他说:我把你追到手做老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本来我是可以活到250岁的,追你硬是累掉了我100年的寿命!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被他那无比认真的幽怨样子撩拨到了笑点。 最近的梦越来越充满了幸福和开心,这就是我越来越爱睡觉的原因吗?因为梦里有这么好的老公? 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的男人缘薄若蝉翼,没想到竟然可以在梦里被宠溺疼爱。 这就是美梦吧!至少在梦里我不是孤单一人孤军奋战,这就足够了。 我舒心的躺在他的怀里,尽情的享受着他的宠溺,贪婪的呼吸着他那清新的味道。 什么不知羞耻丢人现眼和那个戴着红袖标的小人都见鬼去吧,这只是我的梦而已。 在梦里干什么都可以的,不是吗?就让我在这个梦里尽情的去爱吧! 我的梦我做主!我笑着搂紧了他的腰,把自己整个人都塞在了他的怀里。 他抚摸着我的后背,喃喃细语的说:慢慢会好的,你现在已经很有进步了,谢谢你…… 第四十一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早上七点多被两个孩子叫醒,我使劲的伸了个懒腰,最近的睡眠质量好多了。 我在她们各自的小脸蛋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这是我最宝贵的拥有,我的两个小心肝宝贝。 两个孩子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手小脚一个劲儿的在我身上忙活,跟我玩闹。 起床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全都是白茫茫的积雪,好大的一场雪啊! 就连窗外的阳台上都堆积了厚厚的积雪。 我一边看着窗外的雪景,一边呼喊孩子们:你们快过来看看啊,好大的一场雪啊! 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沓沓沓的走近,看来孩子们也着急看雪景了。想象着她们那急不可耐的小样子,我就忍不住笑了。 可是就在我回转身看向孩子们的那一刻,突然我的眼前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这么大的雪啊!等会上班不能开车了。 我顿时一惊,全身像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 这是江南的声音啊! 我惊慌失措的循声望去,却被刺眼的光线逼退了视线。我不得不闭上了双眼,伸出手去遮挡。 好大的雪啊!好大的雪啊! 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边响起。 妈妈!妈妈!我要出去玩雪! 妈妈!妈妈!我也要出去玩雪! 两个孩子拉扯着我的衣服和胳膊,不停地撒娇着,一个劲儿哀求着我。 我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她们俩那急不可耐的样子,都快要急疯了。 又是幻觉!刚才我竟然又产生了幻觉! 我还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就被孩子们纠缠着吵闹着要出去玩雪。 我终于回过神来想办法应对她们。我拿出来手机,翻到了一篇文字,边让她们看边给她们读。 是关于这次的冠状病毒会附着在雪花上的报道,告诉大家不要带孩子们出去玩雪。 昨晚我翻看新闻时就已经看到了这样的报道,但是我必须翻出来让她们亲眼看到。 尽管她们已经认识很多汉字了,但是还不足以能够读懂这段话。 我便引导着她们去读,遇到不认识的字我就会教给她们,这样等到读完的时候,她们也能够接受这件事情了。 因为我每天都用手机写东西,孩子们经常会跟着凑热闹,看着我正在写的东西试着去读,我也会及时给予讲解。 所以,她们认识的字已经越来越多。 读完这段不让带孩子出去玩雪的报道,又新接触了好几个字,但是同时她们也非常的失望。 看着她们那失望的小样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于是我给她们穿好衣裤和大棉袄,找出来她们玩沙子的小铲子,带她们到阳台上去清理积雪。 阳台很小,一会儿就清理完毕,但是孩子们还是非常的高兴,忙的不亦乐乎。 外面很冷,我怕她们会感冒,于是急急忙忙的把她们抱了回来。 孩子们没什么事,我却被冻的瑟瑟发抖,光顾着照顾她们了,我自己忘记了穿棉袄。 这个时候家里的人,谁都不可以感冒。万一有咳嗽发烧的症状,吓也会被吓个半死。 我迅速的对自己进行了亡羊补牢:穿上了大棉袄,又急急忙忙煮了一碗姜水趁热喝了,同时也给孩子们喝了点。 然后我就窝在沙发里休息,孩子们依靠在我的身旁玩耍。 我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对码字意兴阑珊。手机拿起放下好多次,就是写不下去。 可是不管怎样每天都必须至少码出来一章,才不能消耗存稿。 一章2000多个字,不爱写的时候就像是在慢吞吞的爬一座高山,怎么爬都爬不到顶端。 写到一千多点的时候,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那熟悉的大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语气焦急的说有点发烧了。 这个人是江南吧?我是不是又做梦了?又来到了梦境里的家? 可是我的脑袋很疼,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我很想看看他,可是我根本就睁不开双眼。 不知道到底沉睡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疼了。 睁开眼便看到了江南,他正在深情的凝视着我。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在他那明亮的眼球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我们相对无言的互相凝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才不说话怕打破现在的平静。 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他: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只是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他好像在等着确认什么,我觉得我似乎很懂他。 我笑着顶住了他的额头,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人,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他突然就湿润了眼眶,一把搂住了我,在我的耳边不停地说:太好了!谢谢你…辛苦了…… 他哭了? 他怎么又哭了? 这个男人也有点太爱哭了吧?这的确是梦境啊,好好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流眼泪呢! 我从来不爱看磨磨唧唧的偶像剧,没想到在梦境里却遇到了偶像剧里才有的那种爱哭的男人! 做梦嘛,天马行空的无奇不有,这样想着我就不觉得难以接受了。 我轻拍着他的后背,窃笑着哄他:啊乖乖别哭了啊,别哭了,要乖哦…… 他松开搂着我的双臂,一脸讶异和震惊的望着我,那眼神真的是复杂极了。 他极小心的问我:苏离,我是谁? 我觉得眼前的这个江南真的是太好玩了,就像是心爱的糖果突然被抢走了的小孩子,一脸的惊恐和绝望。 我不由得在内心里感慨:我最近的梦境越来越爱情化了。 这么个优质男人摆在我的面前跟我做夫妻,做这个连续剧一样的梦,我真的是太赚了。 我故意逗他:哎呀,这是哪家的大帅哥呀,怎么还眼泪汪汪的呢?快来让姐姐抱抱! 他顿时重重的松了口气,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他使劲的捏了我的脸一把:磨人精,我那150岁寿命就快要被你给磨没了! 啊!疼啊! 他是真的用力了,我的脸颊被他的大手捏的生疼生疼的,就快要疼出眼泪来了。 这个梦也太诡异了吧!为什么在梦里我还会被捏的这么疼?梦是假的,怎么会有痛感? 我顿时心里一惊! 第四十二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种淋漓尽致的痛感,令我顿时大惊失色。 江南觉察到了我的情绪异常,急忙问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他贴近了我非常紧张的追问着,并不停地查看着我的身体。 我就这样零距离的看着他,感受着他身上那独有的、清爽迷人的气息。 我突然问他:江南,这是梦境对不对?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可是为什么会有痛感? 我此刻心神不宁,内心深处升腾出莫名其妙的惊恐感。 我的情绪明显感染了他,他也紧张万分的看着我。 我们现在紧靠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无比清晰的扑在对方的脸上。 这是梦吗?梦会这么的真实吗? 我的目光游移到他身后的墙壁上,那面墙上是我和他的巨幅婚纱照。 照片上的我笑靥如花,看上去非常的幸福开心。而他深情的凝望着我,眼里全是宠溺,微笑着的嘴角梨涡深深。 这些都是假的吗? 我收回了目光再次凝望着他,他一直没移开视线,始终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 我再次问他:这都是梦境对不对?你怎么不说话? 他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他哽咽着说:对,这是梦,是梦境…… 得到了他的这个回答,我终于松了口气:这肯定是做梦啊!我的两个孩子才六岁,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都五年了?只有做梦才这么离谱啊! 他的眼泪瞬间就滑落了下来,可是他依然凝望着我。 我却笑了:你看看你,动不动就掉眼泪!我的这个梦也太离谱了!都把你梦成哭啼啼的小媳妇了! 知道了是梦境,我顿时能够放得开了,毫无顾忌的取笑他。 他也笑了,带着眼泪的笑着。他一把搂住了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 我静静的听着他在我的耳边低喃:没关系,我可以等…… 妈妈!妈妈! 突然大宝跑到了我的面前,兴奋的拉住了我的手,大声的喊着妈妈。 我顿时一惊,大宝的突然出现让我措手不及:这个梦里怎么还有大宝?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二宝也跑了过来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我被两个孩子拉着手,不得不顺势跟着她们走。 江南呢? 江南不见了。我四处张望着寻找江南,却根本就看不到他。 我所处的屋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孩子们的家。 孩子们拉着我去看她们刚刚搭建好的积木,是一整栋漂亮的大房子。 她们兴奋的向我讲解着积木大房子的每个结构,而我此时却是惊魂未定。 我从来没这样带着警觉性的注视着我的孩子们,我现在已经完全的傻了。 离开梦境不应该有个睡醒的过程吗?可是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刚刚我正在梦境里跟江南拥抱在一起,他在我耳边的呢喃还没有消散,大宝和二宝就突然间出现了! 然后,江南就不见了!屋子也完全的转变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过渡! 既然已经梦醒回到了孩子们身边,为什么刚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 孩子们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追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意识到孩子们刚才的讲解,都被我的不在状态给辜负了。于是急忙主动上前,欣赏她们积木大房子。 孩子们又高兴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再次为我讲解。而我却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现在的我,渐渐的有点茫然了。我慢慢的开始忘记,想不起来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变得没有了头绪。 甚至很快的,我完完全全的融入了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再也想不起别的了。 接收到余则成发来的微信时,我和孩子们已经吃过了晚饭。孩子们在洗澡,而我在码字。 我现在的写作状态还可以,一边码字一边等着孩子们洗完澡喊我。 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我,除了照顾她们就是写作,生活和头脑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点开余则成发来的微信,他说:你在干嘛? 这是想聊会啊?可是我码字正在状态中,灵感在线不想闲聊。 于是我没有回复,接着码字。 他又发来一条:故意不理我是吧?你是不是写小说写魔怔了? 我一愣,这货怎么知道我正在写东西? 他总是好像能看到我似的,我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哪儿安了监控能随时看到我。 我回他:我写的正嗨呢,别打扰我。 他秒回:嗨什么嗨?真是的!又没有人看,别挨那个累了。每天写一点就可以了,歇会吧! 跟他这么一聊,我只能暂时停下来了。 我说:你就是跑来故意捣乱的是不是?你不去追你那心爱的姑娘,跑来影响我你缺德不? 他说:我这是关心你心疼你,不懂好歹!苏离,请教你个事呗。 我不由得笑了,哎呀不容易啊,余则成也有请教我的时候。 我说:什么事说吧!知无不言。 他说:你给我出出主意吧,怎么追女孩子。 我好奇的问:怎么你还没追到手那位你心爱的姑娘啊? 他回:你这不废话吗?我要是已经追到了,还用得着跑来求你指教吗? 我问他:你真的认为我在这方面能够帮到你? 他说:说说看呗,正好借此机会你也歇会儿,别老捅咕那一百辈子也写不出名的破小说了! 呃~这该死的!嘴里就说不出来动听的话。看在情人节还给我发了红包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这就叫拿人手短吧! 不过在男女感情方面,我真的没什么能帮上他的。 我不得不跟他坦白:余则成,我可能帮不上你,这方面我不行。 他反问我:你怎么就不行了?你年轻的时候就没恋爱过吗? 我说:我记不住了。 我没说谎,我是真的记不住了。正因为记忆力不好,所以更是没有什么经验可教给他的。 他问:一点儿都记不住了吗? 我说:记不清了。 他说:苏离,你是结了婚的女人,这点你都不记得了吗?难道你都不记得自己老公是谁了吗? 我说:我没有老公,我已经离婚了。 我开始怀疑这不是余则成本人。余则成是非常了解我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再的反问我? 还没等我对他的身份进行质疑,他就又发来一条微信。 他说:你是作家啊!你就不能给我想个办法吗?我这恋爱毫无进展的,你不替我着急啊?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你就当做是你,假设我要追你,你想想我做什么事情能打动你? 我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说:用钱砸! 第四十三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不怀好意的说:用钱砸! 如果换作是追我,我觉得用钱来砸我,我肯定是会被感动的。 我已经快二十天没上班了,钱包穷的嗷嗷叫。 余则成没准是被我这个主意惊到了,好久才回话。 他问我:你有那么缺钱花吗? 我说:有。 这时,大宝已经洗完澡了,喊我她要出来。 我急忙放下手机,拿起她的粉红色浴巾进去浴室把她包好抱了出来。 我把两个孩子都擦干穿好衣服,然后去整理浴室。等到忙完出来,孩子们已经去客厅看电视了。 我找到手机,才发现余则成又发来好几条微信。 他问我:你缺钱花为什么不收我的钱? 他又问:是不是我给你转的钱太少了,不够用? 后来他又说:我马上再给你转一笔钱,你要是敢退还给我,我就去你家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最后发来的就是一万元钱的转账了。 他的这顿操作,找的时间太好了正赶上我刚才忙。我总觉得这货像是能看到我似的。 他知道我家住哪儿?这是真的吗?我不信。 于是我说:你要是能说出我家地址,我就收下这笔钱。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他说:你这人可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不是说你自己缺钱吗?缺钱就痛快收了呗! 姑奶奶,你这是占我的便宜好吗?怎么的,我还得通过你的种种考验,才有资格让你占我的便宜啊? 呃~好吧,他又赢了。我确实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了。 怎么办?收还是不收?一万块钱啊?这对于我来说,是实实在在的一笔巨款啊! 我说:我有钱了马上就还给你! 说完,我飞也似的把钱收了。 他回复我:等你的书大卖赚钱了,再还给我吧! 这货一直嘲笑我一百辈子也写不出什么名堂,现在却又这么说了。 我说:你疯了吗?我的书要是永远都不大卖怎么还给你钱? 他说:我早就疯了,你才知道啊! 我真的有那么穷吗? 因为疫情影响,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开学还不一定呢,给她们交学费并不着急。 我在老王家蹭吃蹭喝,根本就不用我花钱买东西。 就差每个月交保险那八百来块钱了,也不至于穷成我说的那个样子。 那么我为什么要跟我余则成哭穷,还收了他一万块钱的转账? 我越想越糊涂,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不是骗钱吗?而且还是骗了老朋友的同情心得来的?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犯了错,急忙那一万块钱又转给了余则成。 我说:我的书现在卖的可好了,稿酬实在花不了,这就把钱还给你了啊! 现在就等他赶紧把钱收了,我焦急的等待着。 可是他再没搭理我,那笔转账静悄悄的躺在他的聊天框里。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九点钟孩子们都睡了之后,我才有时间查看微信。竟然发现我微信里根本就没有跟余则成的聊天记录。 难道是被我删了吗?我努力的回忆,但是我的记性太不好了,根本就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被我删的了。 我急忙去查看微信钱包里的账单,竟然也没有那一万块钱的转账记录。 情人节那天余则成给我发红包的记录还在,可是没有那五千块钱的记录,没有! 我顿时又感到了惶恐不安,难道是我又产生了幻觉吗? 我这是怎么了? 不过好在是幻觉,要不然如果是真的,就太丢脸了。 做人无论金钱上怎样窘迫,都不应该跟朋友哭穷,否则要么丢了脸面要么丢了友情。 我第一次觉得幻觉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在这件事没有真实发生。 我警告着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件事,以后千万不能犯那样的错误。不过,我真的能记得住吗? 呃~应该可以吧!我感觉我最近能记住的事情已经开始变多了。 我的记忆力并不是在哪个方面都很差。例如生活方面的常识和工作上的事情,我还能保持正常进行。 到底在哪一方面我的记忆力是最差的,我也不知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方面除了问题,才导致我记忆力不好,还有幻觉幻听。 对于我来说,还能好好照顾孩子们,还能正常上班和写作,这样就可以了。 现在我的睡眠大有好转,这几天也不怎么熬夜了。孩子们在我的两侧已经熟睡,我打算再写一会儿就睡了。 我今天的创作并不太好,实际上这几天都不怎么顺利。幻觉幻听已经影响了我的情绪,从而影响了我的创作灵感。 我今天发布了两章,写了两章,还好没有消耗存稿数量。 把今天创作的第二章写完,我就打算要睡了。临睡前我点开起点读书,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书和饭团的书。 我从来不玩游戏,属于最标准的游戏白痴。所以饭团先生的这本书,我只看得懂文字运用和情节描述。 俗语说隔行如隔山,我们都喜欢写作,只是创作类型不同就让我感受到了这句俗语的正确性。 对于自己认知浅薄的事物,不可以妄加评论,否则会贻笑大方。 单纯的就文字表达和情节表述而言,我非常喜欢他的风格,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随着他的不断更新,我每天都会拜读跟进,每次都能学到一些新的知识点。 和异性的友谊这方面,不得不说我跟八年多的网友余则成更臭味相投一些。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就在这时应验了。 余则成突然给我发来一条微信:你在干嘛? 呃~好吧,多么熟悉的开场白啊!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太强烈了,仿佛是正在重复刚才产生的幻觉。 我犹豫了一下,回他:写小说呢,别打扰我。 他说:写什么写,又没有人看,别挨那个累了。就当作爱好每天写点得了,歇一会吧! 看完他发来的这两句话,我的心里顿时再次涌起浓重的熟悉感。多么熟悉的台词啊! 现在是现实还是那个幻觉又重演了一次?难道是我的病情又加重了?我真的精神出毛病了吗? 我又开始惶恐不安了,根本就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严重怀疑着自己的精神状态。 第四十四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正在我惊慌失措、思绪混乱的时候,余则成终于发来了微信。 他说:苏离,请教你个事呗。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追女孩子才能让她对我动心。 果然,余则成跟我的聊天正在按照刚才幻觉里的内容在进行。 我现在满心惊恐和疑惑,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该死的幻觉重演? 我不能慌乱!不能慌乱!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站起身来,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现在我不想用掐自己那招了,因为那样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我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也不能向任何人求助。 在我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不能把这些说出去,我不能让别人误以为我是精神失常成了疯子。 我很了解我自己,我没疯!我每天都在照顾孩子、写小说,我思维敏捷思想健康,没有任何的精神问题! 我只是记性太差了,好多事情容易忘记或混淆。很多人都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停地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而余则成也仿佛在等着我回话。 我终于能够稳定住情绪,好好发文字回复他了。我现在,就要开始确认了。 我点开了余则成的聊天框。 我的手机7.1英寸大屏,写东西或发文字都非常的方便,即使隔开一些距离也能清晰的阅读。 我问余则成:怎么你还没有追到你心爱的姑娘吗? 我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回复。我是按照刚才发生过的幻觉情节回复的,只有这样我才能进行确认。 余则成立刻就回复了。 他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已经追到了,还用得着跑来求你指教吗? 不知为什么,我此时的记忆力非常的清晰。我敢确定他现在回复我的这两句话,绝对跟刚才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我把手机拿开一些,大屏让我依然能够看清楚文字还不至于太刺眼。 我又问他:你真的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吗?这方面我可不行。 他说:说说看呗,正好借此机会你也歇会儿,别老捅咕那一百辈子也写不出名的破小说了! 我现在非常确定他发给我的这些话,绝对是在复制粘贴般的重演!我突然间意识变得非常的清晰。 接下来的情节就是我会告诉他恋爱这方面我不行,我帮不到他,他会质问我难道没谈过恋爱吗。 我必须按照这个剧本接着往下走。 我说:余则成,我可能帮不上你,这方面我不行。 果然他反问我:你怎么就不行了?你年轻的时候难道就没恋爱过吗? 情节果然进行的一模一样,完全的吻合,这让我心里有底很快冷静了下来。 我接着说:我记不住了,你也知道我的记性不好。 我现在变得异常的镇静,对于刚才已经发生过的那个幻觉我记得很清楚。 现在正在发生着的一切,只不过是在重演,这反倒让我觉得心里踏实有底。 果然接下来他问我:你一点儿都记不住了吗? 我说:没错,记不清了。 接下来他会质疑我,质疑我怎么会连自己接了婚都记不得了。 果然他说:苏离,你是结了婚的女人,这点你都不记得了吗?难道你都不记得自己老公是谁了吗? 此时我就要跳起来欢呼了!没错!一模一样! 再这样下去,我就可以弄清楚了,到底为什么微信上的转账会凭空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仰起头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冲着天花板笑了起来。调节了一下情绪之后,我继续进行这次的聊天。 我说:我没有老公,我已经离婚了。 可是这次余则成没有回复,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说话了?是故意不搭理我了吗? 我现在的头脑很冷静,思路很清晰,记忆力出奇的好。 接下来余则成应该让我帮他想办法,让我把自己假设成被人追求中,什么样的追求能打动我。 我等待着余则成的回复,等待着他按照我记住的这些脚本往下重演。 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复,他就像是走开了没看手机,或者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由刚才的胸有成竹,渐渐的变得有些迷茫:余则成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进行的好好的,突然就卡住了? 这让我内心里的迷茫无错,又很快的变成了惶恐不安。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余则成发来了微信。他说:很晚了,你一定累了,快休息吧。 什么?这就完事了? 我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老是觉得余则成好像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似的。 如果他看到了我刚才的那种得意,肯定就会突然停止这次聊天。 我变得异常的多疑,站起身来四处查看寻找。至于自己到底在查看什么,又在寻找什么,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我在屋子里逐一的查看墙壁、天花板、橱柜,目光缓慢而又认真的进行着地毯式搜索。 当我的目光终于看向那张大床,突然发现大宝正端坐在床上,用超乎寻常的目光深沉的盯着我。 我顿时一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孩子的目光,为什么那么的深邃? 那种深邃的凝望,是如此的熟悉,熟到不能再熟了。 我来不及细想那种熟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急忙走到床边坐到了大宝的身边。 我担心的问:宝贝,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妈妈吵到你了? 我抚摸着她那柔软的头发,轻轻的抱住了她那小小的身子。 大宝又倒在了我的怀里睡着了,我这才放下心来:这个孩子肯定是睡糊涂了,恐怕刚才坐着看我的时候还在梦里呢。 能够让我瞬间放下心防的,永远只有孩子们。 听着大宝那睡熟的呼吸声,我的整个人都慢慢的跟着静了下来,而且很快的我便彻底的忘掉了刚才的一切。 我在两个孩子中间,随意的躺了下来,自然而然的蜷缩着身体。在每晚入睡前,我习惯了拥抱着自己。 从内心深处发出来一种彻骨的寒冷,慢慢的席卷了渐渐昏睡的我。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正在靠近着我。 那种清新迷人的味道也随之而来,在我的呼吸之间萦绕不绝。 第四十五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再一次从梦境里醒来,我睡眼朦胧的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 此时屋子里光线昏暗,我的视力又不好,只能模糊的看见好像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原来已经到早晨了!如果不是有疫情,这个时间醒来我肯定会出去晨跑的。 我看了看两旁还在熟睡着的孩子们,她们的睡姿非常的俏皮可爱。 我起身全神贯注的欣赏着她们的睡姿。看着她们那熟睡的脸庞,我的整个人都母爱泛滥,心都被融化了。 孩子们就是我的全部,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我不是不爱我的母亲,只是相距太远,只能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 我对我妈是永远心存感恩的,毕竟她没有像我爸那样对我如临大敌。 但我总觉得,我妈即使没有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可是我的两个小女儿才六岁,如果她们没有了我,真不敢想象会怎么样。 不管我的身上发生了和正发生着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只要有我的两个小女儿在我身旁,我都会勇敢的活下去。 我把目光从我身右侧的二宝身上移开,刚刚转过身来看向大宝,就发现这个孩子正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 这种深邃的目光不应该是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难道是她又梦游了?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正醒着,所以我保持着安静也凝望着她。 你怎么还不睡? 她开口问我,发出来的声音却是醇厚而又充满磁性的成年男人声音。我顿时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惊慌失措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大宝。 此时偌大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光线模糊的就像是笼罩着淡薄的烟雾。 我开始看不清楚了她的样子,可是这是我的孩子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第一时间考虑到她的安危。 我此时顾不得自己的惊恐,冲上去猛地抱住了她。我焦急的追问她:宝贝,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我的怀里,大宝的小脸蛋逐渐的清晰起来。她睡眼朦胧的望着我,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就在我的怀里又熟睡过去了。 我紧紧的搂抱着她,紧闭着双眼开始念叨着:折磨我就好,千万不要动我的孩子!我怎么的都行,千万不可以动我的孩子! 我不停地喃喃细语着,不停地这样念叨着,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保证我的孩子们不被伤害。 我害怕,我怕极了! 我就算是千疮百孔生不如死,我都可以忍受、坚持!只要我还能够跟孩子们在一起,什么我都能够承受能够扛下去。 可是,我的孩子们绝对不可以有事! 不管是诅咒、邪魔,还是鬼怪、神灵,无论是怎样的折磨,都冲着我来就可以了。 大宝在我的怀里睡的不踏实,也可能是我的过度反应和拥抱让她不舒服。 她使劲的挣扎着身体,我急忙顺着她的力道放下了她。 宝贝对不起,妈妈打扰你睡觉了。我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让她自由自在的熟睡。 我平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发呆,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 就快要天亮了吧?我不想再睡了。不如写一会儿东西,然后起床做早餐。 我拿起手机却发现现在才凌晨两点多!我爬起来凑近了去看墙上的挂钟,钟摆静止不动,原来它早就停了。 我动手把它的发条上满,调好了时间,钟摆又开始运转了起来。 我站在这个大挂钟面前,看着不停左右运动的钟摆,听着秒钟咔哒咔哒的走动,我的脑海里渐渐的一片苍茫…… 半点的时候,挂钟响起了悠长的一声响,我顿时回过神来。 这都快三点钟了,我怎么还没睡?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全身,又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个屋子。 我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呆立在挂钟前面,也想不起来都发生了什么。 我的记性实在是太差了。我就是金鱼属性,什么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但是却还不影响正常生活。 这么晚了,哦不,应该说都快要天亮了,我竟然还像个傻子似的站在挂钟前发呆不睡觉。 我真的就像个傻子似的,也或许我根本就是个傻子吧! 我急忙上床躺在了两个孩子中间,闭上双眼眯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陷入沉睡之中的那一瞬间,我发誓我听到了身旁有一个男人沧桑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陌生但是也并不怎么熟悉。他说:不能频繁的这样催眠,对她的身体会有副作用的…… 也只是一瞬间,我便彻底的陷入了沉睡之中,来不及过多的思考。 妈妈!妈妈! 孩子们的呼唤声将我从沉睡中拉出来,我睁开双眼望着她们。她们一定是饿了吧! 我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乏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而且头疼欲裂。 大宝和二宝各自拿着一袋牛奶,站在床前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妈妈,我和二宝都饿了,可是我们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那么我们可以喝一袋牛奶吗?就是一人一袋? 两个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一直都很好,跟我说话也是彬彬有礼的小样子。 我笑了,万分疼爱的望着她们。当然可以啊,妈妈这就起来给你们加热一下。 我艰难的爬了起来,强忍着头疼去给孩子们加热牛奶。两个孩子便跟在我的后面,高高兴兴的等待着。 我怎么会这么疲惫乏力?而且头疼的厉害。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我勉强支撑着给孩子们加热了牛奶和面包,然后一头便栽倒在客厅沙发里。 妈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没睡够还想睡啊?二宝担心的问我。 大宝急忙说:妈妈,你再睡会吧!我和二宝肯定会好好吃早点的,我们俩有事再叫你。 好,乖!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听完两个孩子的话,便一下子就睡着了。 睡梦里一只熟悉的大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清爽迷人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端,很快的沁入心脾。 睡吧!再多睡会儿,你现在需要多睡觉。这个醇厚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哦,我听出来了,原来是江南啊! 第四十六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是江南的声音,我又进入到梦境里来了。 慢慢的,梦境里的所有事情都一点点儿的回归到我的脑海里。 这个男人是江南,他是我教过的学生,在梦境里是我的丈夫。 可是我现在依然很累,疲惫的睁不开双眼。但是我能感受得到他的陪伴,抚摸着我的大手具有着一种令我无法抗拒的魔力。 在他的安抚下,我逐渐的心神安宁。我说:谢谢你,江南。 小傻瓜,谢谢我什么呢?江南的声音里,依旧充满着浓浓的宠溺。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在这个梦境世界里,他全心全意的爱着我。 在这个梦境里,我记得住他,记得住他对我的宠爱。 谢谢你这么爱我,我不值得。我极小的声音说。 但是他听清楚了,因为这句我不值得顿时让他很愤怒。 不要胡说八道,你这样贬低自己就是在羞辱我,我生气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怒火,尽管压抑着但我能听出来。 我笑了,这如果不是梦而是现实该多好啊!这样的宝贝老公,来个十个八个也不嫌多啊! 江南问我:想什么美事呢,自己在那儿偷着乐? 我说:我在想这个梦真好啊! 他抚摸着我的大手加重了一下力道:快睡吧!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就没有安分的时候。 我说:江南,这本来就是梦啊!你还让我睡觉,难道在梦里也需要睡觉啊? 江南宠溺的说:对呀,你就尽管醉生梦死吧!小坏蛋!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闭嘴睡觉! 我确实是太困了,眼皮发沉像有千斤重一般。管它呢,睡吧,来个梦中梦也挺不错的…… 我到底睡了有多久呢?几度想要睁开双眼看一看时间,却被那只大手抚摸着瞬间就又睡去了。 就这样一直一直的睡啊睡,终于睡醒了的时候,我的整个人都好多了。 当我睁开双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宠妻狂魔江南,他笑意吟吟的凝望着我,但是目光依旧那么的深邃。 我问他:你就一直这么看着我? 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笑着问他:你傻呀,我都睡了大半天了,你怎么不去休息一下呢? 他使劲的揉了揉我的头顶,戏谑的说:难道你是去人间渡劫了吗?半个多小时硬是被你说成了大半天! 我听完一愣:我才睡了半个多小时吗? 他说:对呀,只睡了半个多小时,要不你再睡会吧! 我说:我怎么感觉像睡了大半天了似的?竟然才半个小时。 哦!我突然明白了,现在这是梦境啊!我在梦里睡觉,肯定是会有时差的啊! 他问我: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想到了什么吗?你最近状态越来越好了,竟然还会恍然大悟了! 我说:在梦里还能睡觉休息,果然做梦是可以无所不能的。 江南的目光更加的深邃了。他凝望着我的目光里,闪现着一种审视。 他说:苏离,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我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说:这当然是梦啊!我感觉这辈子都在做着这同一个梦,就像演连续剧似的。 江南凝望着我,斩钉截铁的说:苏离,这不是梦,这是现实!你是苏离,你是我的妻子。 我笑着点头:傻瓜,我当然是苏离啊,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呢! 我笑着看他,没想到这个梦境里的江南是这么的可爱。可是江南凝望着我的目光,越来越深邃。 他问我:哦?你还有另一个名字吗? 我笑了起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傻瓜,你连自己媳妇有两个名字都不知道吗?苏离只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我的本名叫苏末。 江南没有反驳我,他起身去拿了一张照片过来,但是并没有立即递给我。 他的目光很复杂,神色非常严肃,仿佛在下着很大的决心。 我突然玩心大起,故意板着脸问他:你拿着谁的照片呢?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小老婆,你想要给我过过目啊? 江南犹豫着,照片被他挪到了背后,好像还没准备好立刻拿给我看。 可是他的这个举动却让我更加的好奇起来,我抱住了他的腰,伸手去他的背后抢夺。 他躲了两下,后来干脆不躲了,直接从背后把照片递给了我,我得逞的笑了起来。 我说:啊来来来,让我看看这是哪位大美女的照片,能够令我家江南先生躲躲藏藏的…… 但是当我把那张照片接到手里翻过观看,却顿时被直接石化了! 照片上是两个非常亲密并排而立的两个女人,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 两个女人除了头发长短不一样之外,再没有了任何差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的分镜头似的。 她、她们是谁?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我的头突然疼了起来,我问江南她们是谁。 江南轻声说:短发那个是苏末,长发那个就是你自己啊。 短发那个是苏末?她是苏末?……这怎么可能!苏末是我的本名啊! 我此时已经惊恐万分,脑袋里一片混乱不堪。 我问江南:她也叫苏末?她怎么跟我叫同一个名字?这是怎么回事?这照片上面为什么有两个我?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你只有一个名字,你就叫苏离,你从来就不叫苏末!苏末是你的姐姐!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梦也太扯了吧! 我后退了两步,拒绝江南的靠近。我质问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是苏离,我也是苏末! 他说:你不是苏末!苏末已经死了! 苏末已经死了!苏末已经死了!苏末已经死了!…… 他的这句话突然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无限循环了起来,不停地萦绕在我的四周,张牙舞爪的撕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有什么东西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我顿时痛不欲生的捂住了胸口。 江南一把抱住了我:求求你了苏离!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活成你自己好吗?你是苏离!你不是苏末! 他不停地哀求着我:苏离,苏末已经死了,那不是你的过错!你要好好的活着,活成你自己! 不!不!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撕心裂肺的放声痛哭了起来。 我挣脱了江南,歇斯底里的冲着他狂喊: 我是苏离!我也是苏末!我没有死!我还好好的活着呢,我只是在做梦,这些都只是梦境而已!…… 我突然呼吸困难,胸口憋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站立不稳的看着江南,他惊慌失措的奔向我。 我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可是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这是要梦醒了吗?还是在这个梦里就快要死了?…… 第四十七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骤然醒来,我猛地坐起身来,惊魂未定。却很快被自己一脸的鼻涕眼泪给吓到了,急忙下床跑进卫生间去洗脸。 梦里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惊悚骇人。 那句“苏末已经死了”此刻还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噩梦!太可怕了! 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噩梦啊! 我用凉水使劲的拍打着脸,试图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没事的,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这不还好端端的活着吗?我是苏离,我也是苏末!我没死! 我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憔悴,整个人都透着不安。 我摸了摸自己的短发,突然就想起了梦境里看到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上的长发飘飘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跟我长得那么像? 呵呵!多有意思的一个梦啊!而我现在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噩梦,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以前只要醒来很快就忘掉十之八九了。 苏末!苏末……那是我户口本上的名字啊!多可笑啊,梦里的丈夫竟然说苏末已经死了? 呵呵,没错,那个不受待见的苏末只存活在户口本上,我早就有了新名字,大家也都知道我叫苏离。 我爸给起的名字,是带着诅咒的,不要也罢!就当那个自己已经死了吧! 没错,这样说来苏末确实已经死了! 就这样想着,我竟然一下子变得释怀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也突然间变得大好。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颔首致意,打招呼般的跟她说:你好,我是苏离,请多多关照! 此刻镜子里的我笑靥如花,是那种获取重生的绽放。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这时大宝的哭声传来,她肯定是睡醒了没看到我,害怕了。 我急忙一边走出卫生间一边高声回答:宝贝别哭,妈妈来了! 走出卫生间的我,跟一道高大的身影错身而过,可我却毫不在意。幻觉而已! 我突然变得能够跟自己的幻觉相安无事了,只要不影响我照顾孩子们的事情都不叫事。 大宝睡眼朦胧的哭着,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子让我心疼不已。 哎呦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做噩梦了?妈妈来了,妈妈搂着你再睡会好吗? 我上床在两个孩子中间躺下,搂过大宝宠溺的安慰着她。 大宝嗯了一声便钻进了我的怀里,却还在委屈的抽噎着。我轻轻的抚摸着她: 宝宝不怕哦,做噩梦不怕哦!谁都会做噩梦的,梦都是假的,没事的。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乖乖睡吧…… 大宝很快就又乖乖的睡着了,二宝一直在熟睡着,对这一切都浑然不知。 哄睡了大宝,我竟然也慢慢的又睡着了…… 被孩子们的谈话声吵醒,我睁开眼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她们俩见我醒来,都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她俩刚才一直在小声的谈论我,说我比她们还能睡。 她们虽然只有六岁,但是非常的聪明可爱,对人事物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有时候偷听她俩谈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我跟她们聊了一小会儿,便起床去厨房给她们做饭。 这段时间待在家里抗击疫情,有了大把的机会和时间锻炼厨艺,我觉得我都快要自学成才变成厨娘了。 孩子们非常喜欢吃我做的饭菜,这让我很有成就感,也非常有动力。 老王每天下班到家就吃饭,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吃完就回他自己的房间。 等到疫情过后恢复上班,我就回我自己家了,每天早上再过来送孩子们上学。 所以,现在能一日三餐的给她们做东西吃,我也是乐此不疲。孩子们开开心心的吃饭的时候,我收到了余则成发来的微信。 他说:你的小说我看了,你写的那都是些什么啊?家长里短流水账啊? 我一愣,唉呀这货!竟然跑来批判我的新书了!虽然他说的话不好听,但是我也必须得感谢他。 我说:你觉得写的不行啊? 他说:你的第一本404了,第二本太监了,这第三本百分百就扑街了。 哈哈,这货看来是下了功夫的,还知道404、太监和扑街。就冲这用心劲,就算他拿臭狗屎喷我,我也得接着。 我说:那怎么办? 他说:能不能加点佐料,有点味道啊!一章章的全是你家过日子那点破事,那能吸引人眼球吗? 我问:那怎么弄?我这一天天的闷在家里,还能写出什么来? 他说:写点让读者感兴趣的、与众不同的,就你写的那些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谁家过日子不那样过?哪有看头啊? 呃~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这货说的有道理啊!那么,把我自己产生幻觉幻听的事写进去呢?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想好怎么跟余则成说。 他又发来一条微信说:要不你干脆把女主写成双重人格吧! 看完他发来的这句话,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他正在说的双重人格就是暗戳戳的在说我。 我问:怎么个双重人格?为什么要把女主写成双重人格?难道只有弄得那么不堪才有噱头? 此刻如果余则成就坐在我的身旁,他一定会看到我已经变了脸色。 他说:你就没事瞎编呗!你把女主写成双重人格,那多有看点啊! 我的心像是被猛然击中了似的一阵闷痛,心情立刻变得很沉重烦躁。 我问他: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写?我这流水账都发布好多章了。 他说:这太简单了!你现在写的这些全都是她的另一个人格不就行了吗? 余则成突然跑来跟我说的这些,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我问他:非得这么写吗?为了博人眼球就把女主写成个精神病? 他说:我就是给你提个建议,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我只是觉得这样写,肯定能有看头。 我突然问他:余则成,我们俩昨天聊天了吗? 过了有一会儿,他才回了一句:你说咱俩昨天聊天没?你还记得吗? 这男人最擅长的就是四两拨千斤,一句反问就能把问题全都抛回来。 但是我并不打算放过他,我继续追问:我们俩昨天聊天了吗?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我:聊了。 我又问:聊了几次? 他又反问我:怎么样算一次? 我又被问住了,我突然就失去了盘问他的兴趣。 我已经能够跟自己的幻觉相安无事,还追问那些干什么? 第四十八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知道我的精神状况肯定是出了问题,但我不是精神病! 我没有疯癫没有精神失常,我只是有时候会产生幻觉幻听。 我坚信只要每天都能好好休息,很快我就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不过,余则成的建议我还是听进去了。 每天都只写我跟孩子们的点点滴滴,属实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也许我也可以写一写自己最近产生的幻觉。 或者写一写我被一个疯狂的25岁小伙子追求,会不会更有看点? 但是实际上,安旭这几天根本就没再跟我说话,小话痨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我不想写什么精神分裂症,我本来就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如果去强迫自己写那个题材,没准小说还没写完我就真的精神失常了。 我努力的思考着自己正在写的这本书应该怎样才能有个创新,而且还要能够扣回去。 但是任凭我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我翻看着刚才跟余则成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这本无论怎么写,恐怕都是要扑街的。反正也是无人问津,何不大胆尝试一下呢? 正在我不停地做自我思想斗争的时候,余则成又发来了微信。 他说:我还有个点子,你要不要听听。 我说:好啊,洗耳恭听。 他说:这样吧,你就写一个网恋故事吧!我给你的书当男主。 我问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写我跟你网恋? 他说:对啊,如果写网恋,当然是咱俩啊!咱俩认识八年多了,有的是东西可以写不是吗? 我说:但是我记不住那么多东西,都忘的差不多了。 他说:又不是全都忘了,总能记住一些吧,再加工一下就可以了呗,而且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做参谋。 我问他:你怎么突然对我写的这本小说感兴趣了? 他说:现在又不上班,成天待在家里抗击疫情,我还能干什么? 我说:你不追你那位心爱的姑娘了? 他说:追啊,这不正在天天死乞白赖的缠着她吗? 我问:那怎么还有时间跑来干涉我写小说? 他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这怎么能叫干涉呢?这叫做出谋划策! 写网恋故事啊?怎么写呢?网恋,是怎么个恋法?就像我对余则成产生过幻觉,算不算是网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写什么网恋,我没兴趣。 听我说没兴趣不想写,余则成说:那我再想想别的吧,等会想好了告诉你。 孩子们吃完饭,去玩积木了,最近这两天她俩迷上了用积木搭建房子。 每天都能搭建出不同外观的小房子,她们非常有成就感。搭建好了之后,还会围绕着小房子展开想象力讲故事。 如果我能写出小孩子们爱看的童话故事,该有多好啊!就像我最喜欢的《小王子》。 现在的网文各种升级修仙,我是一窍不通。我之所以还能每天坚持写写,就是个不舍得丢掉的爱好罢了。 我收拾好厨房,又挨个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 再拿起手机来查看,发现余则成已经跟我说了好几句话,都是追问我哪儿去了。 我说:怎么了,又想出来什么好点子了? 他说:我这脑袋里也没多少灵感,想不出来什么点子了。不如就写我讲给你的那个故事吧,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愣:你讲给我的故事?哪个故事? 他发来一个鄙视的表情包,然后说:苏离!我不是一再警告你,一定要记住那个故事吗?你竟然还是给忘了! 我有点蒙圈了,这货成天在微信上跟我聊天,我真的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指的是哪个。 他说:你不是说你会把那个故事写进你的小说里吗?你到底写没写啊? 我还在努力的回想着他说的到底是哪个故事,我的记性实在是太差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哦,抢亲那个故事,卖饼哥…… 我说:哦,我想起来了,卖饼哥那个故事,抢亲那个对吧? 余则成说:还好你想起来了,要不然我真生气了。 我顿时就笑了,问他:那个故事真的挺好的。还有后续吗?卖饼哥还在卖饼吗? 余则成说:我不是说了嘛,他一直在自学,早就成才了,自己当老板了。 哦,我明白了。那位卖饼哥一直都在自学知识文化,后来就自学成才了。 多励志啊! 我说:这么励志的故事,我喜欢!他总算是自学成才了,跟他老婆应该没多少差距了吧?他们现在过的幸福吗? 余则成说:谈不上幸福吧,听说总吵架,还老闹离婚。 这些余则成说过,我现在想起来了。 我特别想听听他们的后续故事。我从来就不相信只要两个人结婚了,就是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说:差点闹出人命来去抢亲,总算抢到手了好不容易在一起,怎么还老吵架闹离婚呢? 余则成说:苏离,你的记性好像好点了,你连差点闹出人命都想起来了? 我说:嗯,这两天睡觉睡的多,状态好多了。那个故事你还知道什么,讲给我听听。 余则成问我:你想听那三个人里的谁? 三个人?我一愣,顿时就明白了。余则成说的那三个人,除了男女主,另一个肯定就是被抢亲的那位新娘。 我说:那就说说被强亲的那位新娘吧,她后来怎么样了?现在结婚了吧? 余则成说:那两位结婚了还老吵架,就是因为那个新娘子。 这我就不理解了,简直是太奇怪了吧?那位新娘子都已经成全了他们退出了啊! 明明就是那位新娘子受到的伤害最大,怎么还成了他们婚后总吵架的因素了?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我问:难道那位新娘子跟男主藕断丝连了? 难道是余情未了或者余恨未消,成了他们婚后的第三者了吗?如果是那样,好像也能说得通。 可是,都能够忍痛割爱在婚礼上退出,那是何等的胸怀和人品?怎么可能又跑去给他们做小三? 我不信! 果然余则成一口否决了,他说:没有,那位新娘子再没主动联系过他们,都是他们跑去找人家的麻烦。 我顿时就怒了:他们还要不要脸了?人家都退出成全他们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余则成说:因为孩子!那位新娘子没有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第四十九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顿时一惊,急忙问余则成:难道是未婚先孕吗?也就是说她在那场被破坏的婚礼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我的天哪!如果是这样,那个故事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余则成说:是的,就是因为未婚先孕才决定结婚的。实际上,那位男主和新娘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我忿忿不平的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一个好东西!!认识时间不长,就可以随便的始乱终弃吗? 余则成说:喂喂喂!不带这么玩的啊!怎么还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你这么说话容易没朋友你知道吗? 我却不让步:本来就是!那位新娘子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竟然还能在结婚当天悔婚!那叫抛妻弃子,性质太恶劣了! 没错,这么一来,那个故事可就完全变了味了,不再是什么伟大的爱情历经磨难终成眷属了。 我接着说:是个男人就该负起责任来!抛妻弃子是要遭天谴的! 余则成说:我的天哪,那男主又不是我,你冲我发脾气干什么?给你讲个故事,还得受连累被你骂,太亏了! 我说:我又没骂你,你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谈什么抛妻弃子? 他又不愿意了:你看看你这个人,还连骂带损的呢?我没结婚也得罪到你了! 我不想跟他吵架,只想多了解一些那个故事。 我问他:他们总去找那个…呃~那个新娘子叫什么名字? 老是称呼她那个新娘子太麻烦了,而且那个称谓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余则成发来一个冷笑的表情,说:我生气了,我就不告诉你! 我真的是无语了,难道还让我哄他吗?或者跟他道歉?我刚才的态度也的确不好。 为了继续听那个故事,我不得不对他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别生气了,快点接着讲故事吧! 过了一会儿,余则成才回复。他说:承认错误就得有个承认错误的态度,你这叫什么道歉? 我不耐烦的说:行了别磨叽了,快点接着讲吧! 他说:不讲了,明天再说,我就吊你胃口急死你! 那就算了,我是不会去求他的,我也再没给他发微信。 他如果想要把故事讲完,不搭理他他也会主动跑来讲的。 我看了会实时新闻,感觉距离恢复上班恐怕还得一段日子。疫情还没有到拐点,洗浴肯定是最后开业的。 还有一段时间待在家里陪孩子们,也挺好的。如果我恢复上班了,就只能在早上看到孩子们了。 今天外面阳光很好,打开窗户吹进来的风很凉爽,但是并不冷。 我趴在窗口向外张望,突然就一眼看到了江南。 他正站在他的车旁边打电话,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不是在医院上班吗?这个时间怎么会在我们楼下? 他好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注视,转身望向我的方位,我被吓了一跳,急忙蹲下了身子藏到窗帘后面。 我为什么要藏起来?我为什么怕他看到我?我这是怎么了? 现实生活里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接触啊,除了那次偶遇,其他的都是梦境或幻觉。 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他又不可能知道,我为什么要怕他?这样想着,就不自觉的做好了心里建设。 我站起身从窗帘后走出来,再次望向窗外,发现他竟然还站在原地,正在跟一位长发飘飘的年轻女人说话。 四层楼的高度,到他们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是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长相。 就算这个距离能够看见,300度近视的我没戴眼镜,也根本就看不清楚。 可是,我依然站在窗户打开的窗口俯视着他们。这个长发飘飘的女人会是他的什么人呢? 是他的家人?同事?还是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女朋友这三个字刺痛了我的心。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看着他跟那个美女站在一起说话,我的心里会这么的不舒服? 难道是因为他是我梦境里的丈夫吗?难道每晚梦里都会在一起,产生了感情? 这也太可笑了吧!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表示对自己这样幼稚想法的不屑。 太荒唐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好,正打算关上窗户,不再偷窥他。 却在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看到他回头向着我使劲的挥了挥手臂,那个美女也跟着象征性的挥了挥手。 我一愣,急忙也礼貌性的挥了挥手,然后关上了窗户。 他们为什么要向我挥手?难道是他跟那位美女介绍我是他的老师吗? 没错,我是他的老师,这才是真正的事实,我只是他的小学老师,并不是他的妻子。 两个孩子跑过来拉着我去看她们搭建的积木房子,她们那兴高采烈的小样子感染了我,我跟着她们一起玩了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我才发现江南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手机一直放在房间里,我和孩子们在客厅里玩,没有听到。 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你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干什么? 难道是看到了我站在窗口看他,于是才打电话过来问候一下?那也不至于打好几个电话啊! 我想了很多,但是理不出来个头绪。与其这样胡乱猜想,不如打个电话问问。 万一是他有事找我,岂不是有失我做为他老师的身份?没及时接电话可能是情有可原,但事后不回电话就是太有失体面了。 于是我回了电话给他,他很快就接了。 他说:刚才跟我说话的是我的病患家属,有点事情跟她当面说了一下。跟她还是第一次见面,以后也不会见的。 他说这些干什么?电话接通了就直接说了这些。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嗯啊的应付着。 他说:我怕你误会,可别胡思乱想冤枉了我。说完,他便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着。 我被他的这些话搞得一头雾水,我说:你早就小学毕业了,不用跟老师汇报这些事情。 他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我这辈子都别想从你手里毕业了。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难道我现在还是在梦境里吗? 如果是在梦境里,他跟我说这些也就合情合理了,因为梦境里我们是夫妻。 我有些糊涂了,这是梦吗?难道我现在还是在做梦吗? 第五十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现在到底是不是我在做梦,问一问他就知道了。 现在正在通话中,就连他的呼吸声我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汇报这些?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要跟我说这些? 他笑着,声音醇厚而又爽朗。他笑着说:你是我的老师啊。 还有吗?我追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没办法收回,这是直接通话不是微信聊天。 他笑着说:当然有啊,你还是我一直深爱着的女人。我说过我会娶你的,你还记得吗? 他说过吗?那不是在幻觉里发生的事情吗? 现实生活里他是什么时候跟我说的?难道现在就是幻觉或者梦境吗? 我完完全全的蒙圈了,一时间心乱如麻。根本就弄不清楚到底哪些是梦境、哪些是幻觉、哪些又是现实。 我只好说:我不记得了,我的记性太差了,一直都是。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柔声说:没关系的,我记得就行了。现在还很冷,再开窗户记得多穿点,别感冒了。 他又说了两句,我们便一起挂断了电话。这一通电话,把我给彻底的搞糊涂了。 现在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我向窗外望去,阳光很刺眼,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我点开微信,点开余则成的聊天框。我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余则成秒回:在家啊!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我又问:你在干什么? 他回:在玩游戏。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又问:你家住几楼? 他说:三楼。 我说:你现在马上去打开窗户。 他问:干嘛?你这是提醒我要通风换气啊? 我说:你把窗户打开,然后跳下去! 他说:卧槽!你疯了吗?我跟你有什么仇恨,干嘛让我跳楼? 我说:我想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他说:你这是要气死我吗?大白天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从三楼跳下去,你就能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了?万一我摔死了怎么办? 我说:哦,也是!那你别跳了,我跳! 你等等!你家那可是四楼啊!你想要摔死你自己啊?你疯了吗?你给我老实待着别动! 余则成暴跳如雷的直接给我发来了语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问:你~你~你是谁?你是余则成吗? 他回的文字:我不是谁是? 我反反复复的点开他刚才情急之下发来的语音,越听越觉得无比的熟悉。 我问他: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就你那记性能记住什么?但凡是你没记住的,你都会觉得熟悉却又想起来,这太正常了! 我追问:那我见过你吗?见过你本人吗? 他却说:你现在不是在做梦,我用我的性命向你担保,你可别真跳楼啊!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四楼? 这次他没有立即回复,有可能是在犹豫怎么回答,也有可能去忙别的了。 我又说:你给我发一张你的照片,我看看你到底长啥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你想认识我?那就直接见面吧!约个时间地点出来偶遇吧! 我一愣,我是不会出去跟他约时间地点偶遇的,我疯了吗?见不见他又能怎么样? 我说:算了吧,你爱长啥样就长啥样吧! 他说:你这样说话真容易没朋友你知道吗?你能不能淑女点? 我说:你跟我做朋友八年多了,我难道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他说:唉!没办法,都忍你八年多了,我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了。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四楼?莫不成咱俩是上下楼的邻居吗? 我又问了一遍,因为这一点太可疑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复:那你下来啊咱俩喝点,我给你开门你来吧! 我一愣,不会吧?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难道我猜对了? 我顿时就蒙圈了,傻乎乎的问他:你还真住我家楼下啊? 他说:你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半信半疑的去穿鞋打算下楼看看,孩子们问我干什么去,我说我下楼问邻居点事马上回来。 孩子们再没多问,只是告诉我要快点回来。 我将信将疑的下楼,随着一级级台阶走下来,我的心跳不停地加快。 此时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难道余则成真的住在老王家楼下吗?这也太疯狂了吧? 老王家这单元每层两户,我走下来看到三楼那两户的房门都关着。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我回到老王家屋里,心跳扑通通的加快,我现在真的是又生气又觉得好笑。 我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上当了呢?可是这样一来,倒是让我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那么问题就来了啊:江南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我表白说要娶我的? 安旭那个小话痨说要追我那些话我都记得,为什么没记住江南跟我说过要娶我的话? 江南跟我偶遇,是在我跟安旭认识之后啊!我怎么会记不住了呢?我难道是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吗? 正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余则成又发来了微信。他说:你倒是来啊? 我说:我现在不想出门,明天我下楼倒垃圾,过去敲门找你啊! 余则成发来好几个狂笑不止的表情包,我估计这货就快要笑死在手机屏幕前面了。 我突然很想跟余则成聊聊我最近的状态,没准他能帮我分析分析,也没准他能帮我解决这些问题,毕竟他是最了解我的。 可是我没有直接跟他说是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而是换了种方式向他表达。 我说:余则成,我想好怎么给我的小说加料了。 他说:赶快说说,我洗耳恭听着呢。 我说:我想把女主写成一个时常会产生幻觉幻听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他说:那不就是精神病吗? 我说:你才是精神病! 他问我:你怎么又骂我?你再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说:你还真以为你就住在我家楼下啊?你上来吧!现在就来! 他又问我:你说的是心里话吗?你是真想好了让我马上上楼去找你吗?还是就随口一说? 我说:是心里话,你来吧! 我根本就不信他就住在楼下,刚才被他耍了跑下楼去,现在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圆谎。 他说:那你开门吧! 随后,我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五十一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差点把我给吓死,这~不会吧?难道真的是余则成来了? 我半信半疑的走到门口,孩子们已经被敲门声吓得跑进卧室里去了。 我顺着门镜向外望去,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侧身站着好像有意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真的被吓到了,门外这位真的是余则成吗?应该就是他吧,因为他刚才说了让我开门。 “你~你找谁?”我战战兢兢的大声问道。 门外的人说了一个名字,一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我急忙说没有这个人,门外的人掉头就走了。 我一直都没看清楚此人的样貌,只觉得这个人的举止真的是太可疑了。 此人到底是不是余则成? 如果是他,他是不是随口编了这么一个名字应付了事,好找个借口离开? 家里只有我和孩子们,持有防范意识不随便开门是很正确的。 万一纯属巧合的情况下,刚才那个人就是个坏人,被轻易放进来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点开余则成的聊天框,想要问问他,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可是转念一想,万一是他多尴尬啊! 就在这时,余则成却主动发来了微信。 他说:你怎么不开门啊?我来了,就在你家门口站着呢,快点开门吧! 我又是一惊,急忙跑到门口顺着猫眼向外望去,却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除非余则成的身高低于猫眼的高度,否则他就是在虚张声势的骗我呢!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竟然又被骗了。 可是问题来了:刚才敲门那个人是谁?难道真的是敲错门的?那也太巧合了吧? 我灵机一动:我一直开着门哪,你在哪儿呢? 余则成刚发来一个得意忘形的表情包,然后觉得不对劲,又发来这么一句话。 他说:你这傻老娘们,赶紧把门关上,我逗你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放进去坏人怎么办?赶紧关门! 我说:哦,好吧! 果然,刚才敲门那个人不是余则成。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要么是真敲错门了,要么就是个图谋不轨之徒。 如果是前者就没什么了,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我对余则成说了这件事,很显然他也害怕了。 他说:卧槽!怎么会那么巧?多亏你没开门,还好你没傻到那个程度。 我想换个话题,我还是特别想继续听他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我说:接着给我讲那个故事吧,我想听完。 余则成却问我:你一开始为什么怀疑这是不是做梦?换着法的想要弄清楚是不是现实,难道你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吗? 这货是非常了解我的,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个什么监控设备能看到我。 我突然决定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于是我告诉他有个我以前教过的学生说要娶我。 余则成问我:他多大? 我说:好像是32岁。 他说:跟我同岁啊!你不是接受不了姐弟恋吗? 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他又问:你同意了? 我说:没有。 他问我:你喜欢他吗? 我说: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平时不怎么接触,不太了解。 他说:那就是有好感了。一家女百家求,有人喜欢追求很正常,说明你还是很有市场的。 呃~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但不知为什么听了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我问余则成:你能接受姐弟恋吗? 他说:只要我喜欢,母子恋都没有问题。你不也说了吗,男人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说:可是姐弟恋能长久吗?女人老的很快的。 他发来个不屑的表情,然后说:难道男大女小就一定能长久吗?男人老的就不快了? 呃~我说不过这货,他总能很轻易的把话题给怼回来。 我问他:你那位心爱的姑娘比你小多少? 他说:我说过她比我小吗? 我说:你不是叫她心爱的姑娘吗?你都多大了,大姑娘家当然比你小了! 他说:非也!只要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是称之为姑娘。怎么还能不是姑娘是老爷们啊? 呃~说的没毛病。 我现在只想听他继续讲那个故事,这么闲扯淡我是扯不过他的,十次有七八次我得落荒而逃。 我说:继续讲那个故事吧! 可是他说:别介呀,正说着我那位心爱的姑娘呢,干嘛不说了呀! 我说:我没兴趣听你的爱情故事。 他反问我:那你怎么有兴趣听别人的爱情故事呢?我的故事你都没兴趣听,还想让我给你讲别人的故事? 看这意思,这货是非常想要讲他自己的故事了。 我也只好顺水推舟的说:我这不是怕你不爱给我讲吗,那你现在讲讲吧,你的爱情故事怎么了? 他却不想讲了。 他说:你想听我就得给你讲啊,我现在不想讲了,等哪天再说吧! 这人就是个神经病,都不需要去医院确诊。我也懒得跟他计较,我只想听他继续讲那个故事。 于是我说:你不想讲你的故事了?那赶紧接着讲那个故事吧! 余则成问我:你想听那个故事的哪个部分啊?那两口子老去找那新娘子那部分吗? 我连忙说:对啊,他们干嘛老去找人家,他们是不是疯了? 余则成说:你是个作家啊,写书的人想象力应该是最丰富的。他们为什么老去找她,你想象不出来吗? 我当然能想象出来,他们一定是去让她打掉孩子,她的肚子里有着那个男主的骨肉,那个不远万里跑回来抢亲的女主怎么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这显而易见的事情,让我感到很愤怒。 做为一个女人,能够在婚礼当天退出成全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还要为了成全他们再残忍的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吗? 那个女主为什么那么张狂?抢了人家的新郎,还要再扼杀人家做母亲的权利? 这些大家都能想象的到的情节,我就不问了,我只想知道最后的结局。 所以我问余则成:那你告诉我,最后孩子生下来了没有? 余则成却反问我:你觉得孩子生没生下来? 我猜不到,因为我不了解那位新娘子的性格够不够勇敢和刚烈。 我没有回答,余则成直接说了答案。 他说:生了,而且非常健康可爱。 第五十二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听说是孩子生了,我顿时一愣。难道是因为我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吗?我对“生了”这个词很敏感。 她竟然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了!如果不是被抢亲,那一家三口该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啊! 可是,那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做为单身母亲,那位新娘子自己有能力独自扶养吗? 于是我问余则成:那个男人不管那个孩子吗? 他说:管!就因为他太负责任,所以他们两口子经常吵架。 我问:不是老闹离婚吗?到底离没离呢? 我的心里竟然是盼望着他们离婚,然后一家三口大团圆的结局的,毕竟那个孩子出生了啊! 好在那个父亲敢于负责任。其实他能负责任并不奇怪,这个故事就是因为他有极强的责任心才开启的。 他都能义无反顾的多少年如一日的挣钱供女朋友读书,怎么可能不管不顾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我就是奇怪他为什么没离婚。 那个女主既然能不远万里跑回来抢亲,肯定不可能容忍自己丈夫在外面有孩子还得花钱扶养。 那么他们为什么没离婚? 余则成说:因为那个女主也怀孕了。 呃~好吧!这是个女人都容易怀孕的故事,这样就可以想象得出来三个人都会有多么纠结多么闹心了。 我只是听了这个故事,都为那个男人发愁。 我还想知道他们现在各自都怎么样了,但是我没有再接着追问。 仿佛那个故事进行到我听到的这个部分,就可以被按了暂停键,能够让故事里的那三个人都歇一歇,真的是都太累了! 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这无异于拥有两个家庭啊!他必须要同时养两个家、两个孩子,还要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 呃~这才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吧! 我突然觉得这个故事都可以单独写成一本书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余则成,得到了他毫不犹豫的肯定。 他说:你如果写这个故事,我相信肯定能有人看。但我不相信你能把它写完,就算写完了你也得把你自己气得精神失常了。 他说的没错,我只是这么听了个大概,都觉得生气和无奈。 他又说: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另一种版本,比这个更精彩,但是今天不聊了。 到这里,我和余则成今天就再没有接着聊下去。他可能是有事去忙了,而我还要照顾孩子们。 但是这个故事,整整一天都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尤其是看着我的孩子们在高高兴兴的玩着,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故事里的那两个小宝贝将来会怎么样。 得需要具备多大的机缘和福分,才能自然受孕生下健康的孩子啊! 孩子们的父亲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男人,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该怎样去扶养和面对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孩子呢? 他又该怎样去协调他跟家里家外那两个女人的关系? 家里的那位肯定是会经常吵架的,就算不离婚也不会幸福到哪儿去,毕竟问题太多了。 家外面的那位人家还年轻,遇到合适的不可能不再结婚,到时候他的那个孩子该何去何从? 我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已经到了死也死不起,活也活不明白的地步。 不知道他有没有悔不当初?如果能够回到从前,他又会怎样选择? 听余则成说他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可是我想他就算挣得再多,那两本烂账恐怕用多少钱都算不明白吧! 这算不算是一种因果报应呢? 真希望他足够强大,好好的扶养那三两孩子长大,当然如果他老婆不再生的话。 我决定把这个故事好好整理一下,我的下一本小说就决定写它了。 有事情做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而且还会做梦都在接着做同样的事情。 当江南出现在我的身后紧紧的拥抱着我的时候,我知道我又来到了梦境里。 那个不愉快的梦还压在我的心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我不是苏末。 但我这是在做梦啊!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我又何必太认真? 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依旧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沉声问道: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我摇了摇头说:梦又不是真的,生气有什么用?不过你要记住我叫苏离,我也叫苏末。 他凝望着我,久久才说:你倒是把这一点记得很清楚。 我抿了抿嘴,笑了笑。有他这等美色当前,我还计较那些干什么?不如好好的大梦一场,好好的享受着他的怀抱。 我把那个故事讲给了他听,他听得很认真,所以我讲的很顺利。 他听完了以后,直接问我:你打算下一本小说就写这个故事吗? 我说是的。 他笑了,揉了揉我的头发。他说:那我就能帮得上你的忙了,因为我也知道那个故事,而且还知道另一个版本的。 我一愣,这是我压根就没想到的。江南怎么会也知道那个故事? 刚才他一直在安安静静的听我讲,我以为他是听得太投入了,没想到他早就知道。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笑了笑说:有时候世界很小,到处都是熟人,所以叫做圈子。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个故事那么精彩,而且牵扯到的人肯定很多。 江南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细语的跟我说话,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他问我:你听了那个故事,心里有什么感想吗?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那个男人挺可怜的。 江南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用情不专的男人不值得同情。 他的说话语气虽然还是很轻柔,但是我听出来了一种愤恨之意。 我重复着他的用词:用情不专?用情不专? 他说:没错!那都是他用情不专的后果。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说:我对你是永远不会变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我喃喃细语着:如果这不是做梦该多好啊! 他搂着我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儿,似乎害怕我会溜走。 他说:小傻瓜!不管是不是做梦,我都是你一个人的。那个故事对于我来说,它的存在价值就是让我明白我以后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我望着他: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说:对。我的眼里和心里,现在及以后都只有你。 我自言自语的感慨着:这还真是做梦啊,太扯了! 第五十三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就算现在是在做梦,这种被独宠的情话也非常的动听,任哪个女人听了都会心花怒放吧。 还真的是在做梦啊! 而且是偶像剧里才会有的那种桥段:女主平淡无奇毫无道理的被完美的男主独宠着! 谁都知道这种事情虚幻幼稚,内心里却都有着这种向往,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内心里对自己冷嘲热讽着,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得过且过。 能够做这样的美梦,也需要具有迷之自信的能力啊!多不容易啊,所以一定要珍惜! 江南柔声问我:那个故事是谁讲给你的? 哦,对啊!余则成和江南没准彼此认识啊!因为他们都非常了解那个故事。 可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余则成是我现实生活里的朋友,而江南只是我梦境里的丈夫啊! 不在一个时空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认识? 不过既然是做梦,我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反正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彼此是不可能产生影响的。 于是我放心大胆的对江南说了一些我跟余则成的事情,尽管只是概述,但是也说的很明白了。 江南问我:你和他在网络上认识了八年多,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吗? 我说:是的,从来没见过。 他说:那还真是挺不一般的。八年里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记不太清楚了。 江南揉了揉我的脑袋瓜子,说:记不太清楚了,倒是记得跟人家认识了八年多。 我说:我只记得最近我和他一直在聊天。我没骗你,我的记性真的不太好…… 江南笑了,拍了拍我的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抬起头来看着江南,不理解他为什么脾气性格这么好。是不是只有梦境里,才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男人? 我问他: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既然你那么爱我,为什么你不生气? 江南一愣: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一脸迷惑的望着我,我还是想不通:我和余则成每天都聊天,你不生气吗? 江南恍然大悟的笑了:小傻瓜,我不但不生气,我还得感谢他呢!谢谢他能够每天陪你说话,要不然你该多闷多无聊啊! 呃~这心胸!也太宽广了吧? 我故意没事找事的逗弄他:你就不怕我会喜欢上他,或者他会喜欢上我啊? 江南沉默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说:你们两个肯定是彼此喜欢的,要不然绝对不可能保持了八年多的联系。 我的心里一惊,突然有点心虚感,作死的被江南一语中的。 我心慌慌的望着江南,而他撇了我一眼就笑了起来:看你那一脸的紧张,是不是心虚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这该死的心虚又是怎么回事? 江南接着说:所以我还应该谢谢他呢。 我傻乎乎的问:你为什么要谢谢他?难道你想把我转让给他吗? 江南坐直了身子戏谑的看着我说:我要谢谢他没对你下手啊!你们认识了八年多,肯定会有很多机会的吧?不过,是不是你的吸引力不够大啊? 我顿时就笑了起来,简直就快要笑出了眼泪。 江南面带微笑的望着我,只是那样不言不语的望着,深情的样子仿佛光这样看着我就很满足了似的。 我说:余则成那货没眼光!哪儿比得上我家江大少爷有一双慧眼! 于是,江南也笑了起来,嘴角梨涡深深,非常可爱。 我非常认真的捧着他的脸审视着、凝望着,然后问他:这还真是个美梦啊!标准大帅哥!还这么温柔!深情!专一!宽宏大量!绝对的完美! 江南任由我对他的那张脸又是捏又是挤的把玩着,一直微笑着不反抗不挣扎,而且还呈现出一副甘之若饴的乖样子。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头感叹着:啊!这个美梦啊!我祈祷永远都不要醒过来!我要跟这个男人醉生梦死,永眠在梦里! 他也搂住了我,喃喃细语着:傻瓜!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清醒啊!…… 我痴痴的笑着:我可不要清醒,永远不要!我醒了,你就不见了! 江南轻拍着我的后背,嘱咐着:乖,记得告诉那个余则成你喜欢他。 我一愣:干嘛? 江南仍然笑着:跟他好好谈一场恋爱! 我懵了:你疯了吗?你竟然让自己老婆去跟别的男人谈一场恋爱?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可以的!如果他能主动追求你,你就大胆的接受。 我现在是彻底的懵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要求我?你疯了吗? 这个男人真的是不可理喻啊!口口声声只爱我一个,现在却鼓励我去跟另一个男人谈恋爱! 这还真是做梦啊!太荒唐了! 江南抚摸着我的脸说:我相信他能带给你快乐!我做不到的,他却一定能够做到! 啊?~这都是些啥情况啊?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江南抓住了我的胳膊,语气无比认真严肃的说: 苏离!记住!不要压抑你自己!一定要学会释放!喜欢就去爱,累了就休息,生气了就吼叫,或者大声骂出来…… 呃~我现在突然发现,这场美梦有点过于玄妙了啊! 梦里的丈夫江南像临别赠言似的不停地交代我这诡异的事情,气氛顿时被他搞得无比的阴森。 我望着他,看着他那焦急紧张的神色,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精神不正常。 所以他才能那么深情的对我说情话吗?那些温柔和缠绵,难怪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应该都是病态的吧? 我有点害怕了,想要立刻清醒,摆脱这个诡异的梦境。 江南似乎看穿了我的畏惧和担心,一把拉我入怀紧紧的拥抱着。 他的嘴里还在低声呢喃着:谢谢你,谢谢你恢复的这么好!…… 被他紧紧的搂抱着,耳边不时的传来他那温热的呼吸和轻柔的话语,我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有点发懵,不知道是梦中梦醒了,还是彻底的梦醒了。 左顾右盼的没看到江南,看到的是我的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我顿时松了口气: 啊!是真正的梦醒了! 我分别摸了摸两个小宝贝的小脸蛋,笑着说:谢谢你们我的小宝贝,妈妈又回来了! 妈妈,你去哪儿了?二宝好奇的问我。 我笑着说:妈妈去梦里溜达了一大圈。 大宝却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问到:那你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第五十四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摸了摸大宝的头说:看到了你们,妈妈就是醒过来了啊!这不是梦,妈妈要一直陪着你们。 你还是会离开的。大宝依然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很认真的说。 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的! 我望着大宝,一把抱住了她和二宝。 这孩子的目光令我害怕,因为她令我想到了我梦境里的丈夫江南。 我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我对梦境的记忆越来越完整清晰。有时我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混淆,仿佛梦境正在逐渐的占领我的意念。 我不希望这样。 因为梦境里没有孩子们!我对梦境的记忆越来越多,说明我在梦境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也就是说,我的身边没有孩子们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这是我绝对无法接受和容忍的。 虽然孩子们和江南存在于两个时空里,但是我的时间有限,只能顾此失彼。 我迷恋梦境里的那个完美丈夫,他满足了我对婚姻对伴侣对异性的所有期待与幻想,但是我更需要的是孩子们。 如果让我做选择,我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我的答案必须是孩子们。 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开始极力的控制自己少睡觉。只要少睡觉,我就不会进入梦境,我就可以更多的陪着孩子们。 孩子们每晚九点就上床睡觉了,我苦苦支撑着不敢睡。 于是就看电影。 在抖音里看到了关于韩剧《魔女》的介绍,于是想尽办法搜索到了这部韩国电影。 于是,花了125分钟看这部电影。 看完已经十一点多,我却还是不敢那么早睡。于是坐起身来凝望着左右两侧熟睡着的孩子们。 真的是从心往外的深爱着她们啊!那小手小脚小身体是那么的可爱,如果我不爱她们,她们该是多么的无助和悲伤。 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再累再辛苦,我也不敢死,不敢离开。只要能让我陪着她们,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正在我母爱泛滥,左亲亲右抱抱的时候,余则成发来了微信。 他问我:你怎么还不睡? 我顿时一惊,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我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着,老是觉得这个男人能看到我似的。 他说:你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又来了,这个自以为是、自大张狂的家伙。 我懒得跟他掰扯这么点个事儿,于是回他:我这就要睡了! 他说:该睡睡,老熬夜不好。 我说:我现在就要睡了。 他说:既然你也睡不着,那么咱俩就聊会儿吧,等你真困了再睡。 聊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梦境里江南说过的话,他让我跟余则成谈一场恋爱。 多可笑的江南、多可笑的建议啊! 我问余则成:你追到你心爱的姑娘了吗?拿下没啊? 他说:没那么容易。 我笑了,回他:有那么难吗?你是咋追的啊,这么久了都没拿下? 他说:你以为这是买东西呢说拿下就拿下?不是真心相爱就在一起那可不行。 我问:为啥不行,说说! 他反问我:不是真心相爱就在一起,跟畜牲交配有啥区别?弄出小生命来却不能给个幸福完整的家,那就纯属是造孽了。 我顿时就震惊了,这货的思想境界太高大上了,简直就是在闪闪发光啊,太耀眼了。 这应该就是达到了寻找灵魂伴侣的境界吧! 我此时真的是自叹不如了。 我离婚了,孩子们才六岁。我应该就属于是余则成说的那种造孽了吧? 我由衷的说:朋友,我敬仰你! 他秒回:省省吧,我还没归西呢!这句台词,留着118年面之后再用吧! 我问:为啥要等到118年之后?我觉得50年之后就能用上了。 余则成说:不!我是一定会活到150岁的!本来我能活到250岁,但是为了追求心爱的姑娘,耗尽了100年寿命。 这我就必须要哈哈哈了。 但是,我突然间心头一颤,怎么这么熟悉啊现在这个情形? 本来能活250岁?为了追女人耗尽100年,就只剩下了150岁? 这段台词怎么会这么的熟悉?是谁?是谁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在哪儿说的……好像是……搂着我的时候说的? 猛然间,我想起来了。这段话,是我梦境里的丈夫江南曾经说过! 电闪雷鸣的想了起来,却立刻就把自己丢进了重重疑惑之中。 为什么余则成说的这段话跟梦境里江南说过的一模一样?为什么? 余则成会不会就是我梦里的丈夫江南? 这个念头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把我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个可能性,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我越想越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梦境里的江南也是我教过的学生,现实生活里的江南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如果余则成就是我梦里的丈夫江南,也就是说余则成就是我教过的学生江南吗? 余则成就是江南吗? 或者说江南就是余则成? 啊?!不会吧?我顿时就傻了!真的是彻彻底底的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吓傻了! 这时余则成又发来了微信,问我: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看着余则成的聊天框,我的大脑还在飞快的思索着。 没错,他们俩都是32岁。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没见过余则成!甚至连照片都没见过!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我跟他做了八年多网友经常聊天,我却对他的真实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住哪儿,更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甚至除了微信没有其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我顿时头脑一热,迅速的发给余则成一条文字。我说:你的真名叫什么,你住哪儿,你的工作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余则成回了我一大堆问号。 呃~这堆问号是什么意思?是被我问糊涂了吗? 随后他又发来一条微信,他问我:你的记忆力不是好多了吗?怎么连我的这么基本情况都记不起来了? 他质问我,可是我根本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难道我以前非常了解他吗? 在我看来,他这么质问我,就是又在用四两拨千斤的方法躲避话题。这次,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说: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你再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他却说:我跟你认识八年多了,你现在却让我再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第五十五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说:“对啊!咱们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吧!” 余则成反问我:“还弄个互相介绍?那好,你先来吧!你是谁?你住在哪儿?你是干什么的?” 我笑了笑,这货竟然还带着气呢! 我说:“我叫苏离,我住在银杏街向阳小区2栋,我是一名搓澡工,平时写写网络小说。到你了!” 余则成却说:“你等等!我问你苏离是你的网名还是你的真名?” 我一愣:“我就叫苏离,哦!我户口本上的名字叫苏末。” 他反问我:“你户口本上的名字叫苏末?你确定吗?我看看你户口本!” 切!这货又开始金蝉脱壳了! 我说:“别转移话题!该你了!赶快介绍你自己吧!” 余则成却说:“我转移什么话题?你说的这些也不对啊!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还有心思问我是谁?” 我顿时就生气了:“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我有两个名字,我叫苏离也叫苏末!” 他却说:“你把你的户口本找到,你好好看看你的户口本上写的名字是什么吧!” 我心想:找就找有什么的!找到了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起身去找户口本,有点带着赌气的情绪,却没有去怀疑余则成的话里有话。 可是我根本就找不到我的户口本在哪儿,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把它放在哪儿了。 会不会是在老王的屋子里? 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求助老王。我来到老王的房间门口,趴在门口听他屋子里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 难道是睡着了?可是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啊! 我尝试着用手去推门,心里想着如果他的房门已经反锁上了,我就回去了。 可是,他的房门竟然一推就开了!我顿时一愣! 房门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他的房间里却是漆黑一片,一丁点儿的亮光都没有。 怎么会这么黑啊?看来他是没有开小夜灯。我伸手去摸墙壁开关,可是怎么摸都没摸到。 我只好转身去打开卫生间和客厅里的灯,想要借助着这些灯光看看他的房间。 但是等我转回身却发现他的房间门紧闭着!这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听到他起身关门的声音啊! 我伸手去推那扇门,却推不动了。我去转门把手,却是反锁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是我…又产生幻觉了吗?… 我的脑海里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不安和惶恐潮涌而至。很快我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我逃也似的回到了孩子们的房间,惊魂未定的看向大床。两个孩子正在熟睡着,睡姿非常的可爱。 我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孩子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瘫坐在地上,不自觉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突然想起来刚才我把客厅和卫生间的灯都打开了。 我起身开门想要去关灯,却发现门外根本就没有灯光!卫生间和客厅,都没有亮灯! 我顿时傻住了,呆立在门口不知所措。借着我身后小夜灯的余光,突然我面前的走廊在不断的拉伸延长! 卫生间和客厅都离我越来越远,不停地远离。在不停的远离过程中,灯光忽灭忽暗飘忽不定。 仿佛所有我脑海里贮存过的恐怖印象,此刻都淋漓尽致的在交错着上演。 诡异、恐怖的感觉已经彻底席卷了我,我却像中了魔似的追着逐渐拉伸延长的卫生间而去! 我跌倒在卫生间的门上,连人带门一起摔开,弄出一声巨响。 等我艰难爬起来的时候,老王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冷冷的响起:“大半夜的你这是在折腾什么呢?” 我回过身来望向他,却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听得见他的声音,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沉之气。 这个男人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可怕阴森,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变成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似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像江南呢? 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惴惴不安的说:“我在找我的户口本。” 我此刻的内心里充满了恐惧感,不敢再望向他的脸。 这个令我感到恐怖畏惧的男人,突然恶狠狠的厉声质问我:“找东西就不会明天再找吗?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他的声音从阴暗处发出,我却看不到他的人。 这两句恶狠狠的质问,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利刃狠狠的刺痛了我的心。 我急忙爬起来想要回到孩子们的房间里去,可是很明显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不想就此放过我。 他在我的身后继续恶狠狠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的纠缠着我?咱俩到底还能不能彻底的结束?” “你要是不能老老实实待着,你赶紧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就这样被恶语相向往外轰赶,刹那间点燃了我的斗志。我回转身来,怒火冲天的奔向他。 我一边逼近一边毫不客气的用言语回击着他:“这都是你欠我的!该滚出去的是你!这是我的家!” 这些话不经大脑的狂吼出来,吓到了我自己!我这是在说什么啊?这不是我的家啊! 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男人突然安静了,他身上的气息也迅速的萎靡不振,突然就整个人都消失了! 我听到自己在歇斯底里的哭着大骂道:“你这么对我肯定会不得好死的!我就算是死了都不会放过你的!” 猛地一个寒战,我被惊醒了!我一下子坐起身来,脸上全是汗水。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什么噩梦了?” 江南的声音温柔的响起,伴随着的是一条触感舒服的毛巾,在我的脸上温柔的擦拭着。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苏离,你就不要再看你姐姐的日记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 江南搂着我,不停地柔声哀求着。 “那两本日记既不会丟也不会跑,等你状态好些了再看吧,好吗?要不,就交给慕警官吧你看行吗?…” 两本日记?慕警官?他到底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虚弱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我口渴了,有白开水吗? 不一会儿,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就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急忙接过来刚要喝,江南体贴的说:“慢点喝!”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写满了担心和不安。 我冲他笑了笑,却很不听话的两口就把那杯水给喝光了。 江南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目光深邃而悠远。 第五十六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突然想起了户口本的事。于是我问江南:“你知道我的户口本在哪儿吗?” 我望着江南,江南也望着我。 他想了一会儿,似乎在心里做着什么决定。 后来他起身去把户口本拿来递给了我。我拿着他递过来的户口本,却迟疑了。 这是梦境啊!梦里的户口本会跟现实生活里的一样吗? 我看了看江南,他跟现实生活里的江南一模一样,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同。 那么,户口本也应该是一模一样吧!我倒要好好看看,梦里的户口本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翻动着江南递给我的这个户口本。 首页户主竟然是江南,我没有细看就急忙往下翻。果然,第二页上正是我的。 再往后翻,就没有了。这个户口本上,只有我和他的,根本就没有孩子们的户籍信息。 我不自觉的把本子往眼前拉近了一些,这样能够看得更清楚。我认真的看着我的那页,这一页上面的名字就是苏离。 苏离?怎么会是苏离?我什么时候去改的名字?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户口本上的名字是苏末啊! 我问江南:“我什么时候去改的名字?我的户口本上怎么会是苏离不是苏末?”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 “你从来就没改过名字,你从一出生就叫苏离。你不是苏末,苏末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什么?我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双胞胎姐姐?苏末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不是苏末?我从一出生就叫苏离? 这样的话,江南应该是对我说过的。我还隐约的记得他说苏末已经死了! 我充满戒备的盯着江南:“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你不要这样!你得抽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江南突然就被我逗笑了,用充满宠溺的语气问我: “你干嘛让我去看心理医生?你觉得我不正常吗?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精神科医生?” 我反问他:“我问你,我是不是你老婆?” 他点了点头,说:“是啊!只此一个、绝无仅有!” 我说:“我既然是你的老婆,你怎么会这样胡说八道的弄错呢?我怀疑你是得了精神分裂症,竟然把我给分裂成了两个人!” 他继续笑着说:“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连我得了什么病你都知道了?” 我很认真的对他说:“你这样可不行!你才32岁年轻有为,可不能得了精神疾病影响前程。”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说:“好好好!我不能,我不会的,你放心吧。” 我说:“那你记住了我叫苏离,也叫苏末。苏离和苏末都是我,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说:“哦,苏离和苏末是一个人啊?” 我点着头非常肯定的说:“对,我微信网名叫苏离,实际上我从出生就叫苏末,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江南望着我,听我说完这些话,又看了看我手里的户口本。好像在用眼神问我那上面可没写苏末。 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户口本,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苏离。 我把户口本合上递给他,没再多说什么。 他拿出他的手机,摆弄了几下,然后递给我,说:“你看看你微信的网名叫什么?” 我回望着他,他面带微笑的望着我,示意我赶紧看一看。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他递过来的手机。 此刻他的手机页面上正是我的微信名片,上面的头像正是我,但是网名却是:尘埃! 尘埃?尘埃! 这不是你的网名吗?我万分惊诧的问江南。 江南笑了笑,又调出来他自己的微信名片,然后递到我的面前。我看过去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 他的微信名片上,网名竟然是余则成! 我的脑袋瓜子,顿时疼痛难忍,眼前一阵剧烈的眩晕。 我听到自己问他:你就是余则成?你怎么会是余则成? 这是多么荒唐可笑的梦啊! 我又听到了江南的声音,他说:“你又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这是个什么样的梦啊!太荒唐了!简直就是太恐怖!太惊悚了! 我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耳边江南的说话声迅速的远去、消失…… 再次醒来,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才睁开双眼。视线里,两个孩子的面孔越来越清晰。 妈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妈妈,我们都饿了!你什么时候起床给我们做饭吃啊? 我望着她们小姐俩,心满意足的笑了。真好!能够看到她们,跟她们在一起,我就别无所求了。 我起身要去做饭,却头痛欲裂,全身酸痛。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缓了缓,坐了一会儿。 脑海里一片混乱,昨晚的一场场噩梦历历在目,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我强忍着各种不舒服,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去厨房做饭。 老王这两天是不是没买菜回来,我在厨房里找了半天,只有三个土豆和几个鸡蛋。 我给孩子们做了鸡蛋煎土豆丝,想让她们先凑合吃几口,等会我打算出去买菜。 没想到孩子们吃的特别开心,吃饱了还嚷嚷着让我以后经常做这道菜。 我疲惫不堪的躺在孩子们卧室里,听到大宝在客厅里跟她爸爸打电话。 听不到老王的声音,只能听到大宝说话声。 大宝说:爸爸,妈妈生病了她不舒服,你能不能下班买菜回来,我不想让妈妈出去买菜,她病了不舒服…… 她听了会儿她爸爸说的话后,又说:爸爸,你买什么都行,你买什么我跟二宝都会好好吃的,谢谢你爸爸! 不一会儿,孩子们进卧室里来看我。 大宝摸了摸我的额头,担心的说:妈妈,你不舒服了,你再睡会就好了。 二宝哭丧着脸问我:妈妈,你会不会死啊?我不要妈妈死…… 大宝顿时就愤怒了,使劲的推了二宝一把:你个傻瓜!妈妈躺一会就好了,不会死的! 二宝本来就强忍着眼泪,被自己小姐姐这么一推,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大宝更生气了,不停地推搡着二宝:你个傻瓜!你就知道哭!你出去哭!不要影响妈妈休息!快点出去!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止大宝,却听到一个声音说:必须把她俩送走一个!就我那点儿工资都不够养这么多孩子…… 天哪!这~这是我爸的声音啊! 第五十七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爸怎么会在我家?他要送走谁? 听到了我爸的声音,我的心里一惊!内心深处的阴影瞬间被激活,不断的向着四肢百骸扩散。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却无法动弹分毫。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现在头脑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 我拼尽了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我的灵魂就像是被锁死在了自己的躯体里。 我能听到声音,而且特别清晰,一切的感知比平时更灵敏。 我的不远处大宝还在训斥着二宝,而二宝还在不停地哭泣着。 这时我又听到了我爸的声音,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他的声音既决绝又无情,他说:把二宝送走吧!成天哭哭啼啼的烦死了!这个家都要被她哭衰了…… 把二宝送走?我爸要把二宝送走?不!不可以! 他凭什么要把二宝送走?他有什么权利做出那样残忍的决定?把孩子送人是犯法的行为! 难道他做了大半辈子人民教师还不知道这个吗?还以为这是三十多年前吗? 此时此刻,我对我爸的憎恨瞬间达到了顶点。 他没有权利对我的孩子做任何事情!这次我再也不会因为他是我爸而逆来顺受了。 我的孩子,谁也别想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无论是谁,我都会跟他拼命! 我愤怒了,拼尽了全力想要冲破束缚,我必须立刻起身阻止我爸! 可是,所有的力量都绵软无力,根本就爆发不出来。 我想大声喊出来,但是无论我怎样的拼命努力,都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我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或者我已经死了? 我爸为什么要送走二宝?他是不是疯了?我的孩子们什么时候需要他来扶养了? 如果我现在能够动弹,我恐怕会跳起来去跟我爸血拼。 可是我无法动弹无法说话,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根本就无法支配我自己的身体! 这太可怕了! 我真的是要疯了!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拼命的挣扎,想要用爆发力解救自己,却是徒劳无功。最后我不得不精疲力尽的安静下来。 我在想我肯定又是在做梦,我必须静下来,完完全全的静下来,然后慢慢苏醒,醒了就好了! 我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快速的安静下来,对!完完全全的安静下来。 拼死挣扎却无济于事的感觉太糟糕了,现在完全的冷静下来,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平稳了,不再那么燥狂压抑。 我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就这样慢慢的放松、放松、再放松。 我劝说着自己先不要愤怒、不要焦急,慢慢来、慢慢来…放松、完全的放松…… 我的精神状态平稳舒服了好多,不再是在自己的躯壳里横冲直撞。 慢慢的,跟自己的躯体,一点一点的融合…… 我的鼻端又闻到清爽迷人的味道,我的身体又感受到了那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我在江南的怀里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我望着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终于摆脱了吗?是摆脱了噩梦,还是摆脱了死亡? 我久久的望着他,用嘶哑的声音问他:“你是谁?” 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低声温柔的说道:“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 我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眼里有泪,却笑着说:“我叫江南,你叫苏离。” 我叫苏离?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无比悲伤哭喊着的声音:二宝!二宝!苏离!…… 我顿时悲从心来,眼泪泉涌而下。我问江南:“我小时候,被我爸送人了是吗?” 江南一愣,他的眼里突然有了惊喜的神色。 他望着我,语气肯定的说:“是的!所以你到了我们家。” 我诧异的问他:“我怎么会到了你们家?” 他笑着说:“对啊,你像个天使一样降临到了我们家。那时候我爸妈结婚二十多年了都没有孩子,就收养了你。” 我不解的望着他,他仿佛能看得懂我内心里的疑惑,接着讲下去。 “你到了我们家,也把幸运带给了我爸妈。你来了不长时间,我妈就怀上了我。” “难道我是你姐姐吗?”我拧紧了眉头问他。 他笑了,笑里有泪。他说:“你不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老婆。” 你看,这个梦突然就变得这么美好了。可是,这真的是梦吗? 我突然就哭了起来,这真的是梦吗? 江南紧紧的搂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后背,不停地对我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慢慢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你!” 我擦了擦眼泪,推开了江南的搂抱,抓着他的双臂凝望着他。 我说:“江南,这是梦这不是真的!我一直都在做着这同一个梦,我很累…” 他也凝望着我,语气坚定的说:“我也累!但是,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许放弃!” 我想说我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他说:“我们必须坚持!求求你了苏离,不要放弃!不要抛弃我!” 我笑着流下了眼泪:“江南啊,这是一场噩梦啊!我们为什么要深陷噩梦里挣扎?” 噩梦,只有苏醒了才能摆脱。我再也不会来了,我再也不需要这个梦了! 我抚摸着他的脸,为他擦去眼泪,终究还是有着浓浓的不舍。 这是我梦境里的丈夫,也是那个跟我一起用树枝在地上画画的小男孩。 “那个跟你一起蹲着画画的女孩要走了,你也走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哭着说。 “不!不行!苏离,你听我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就好,很快你就会痊愈了!” 江南急切的抓着我的双肩,他自己抓疼了我却不自知。 我望着他说:“江南,你也要跟我一样学会遗忘,忘了这些吧!忘了我,忘了所有的过去!” 江南突然冲着我大吼道:“不!我不准你忘记!你已经想起来这么多,你肯定会恢复记忆的!” 我拼命的摇着头:“江南,对不起!我必须再次忘掉这一切!我只要能跟大宝二宝在一起就可以了。你不要再管我了!” “妈妈!妈妈!你醒醒啊!” 突然,孩子们的呼唤声响起,我舒心的笑着说:“你听,她们在喊我了,她们需要我…” 江南一愣,随即拼命的抓着我的双臂,却被我一把推开了。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感觉到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第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妈妈!妈妈!你醒醒!妈妈!” 大宝和二宝使劲地摇晃着我,不停地哭喊着。 “妈妈!你是不是死了?呜呜呜……” 二宝的鼻涕眼泪都蹭到了我的脸上,黏乎乎的还带着温热感。 我笑了一下,一把便抓住了二宝,把她从我的脸上拉开。 “妈妈,你没死吗?” 二宝一边抽噎着一边问我,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妈妈只是睡着了,妈妈没死啊!”我笑着坐了起来,突然感觉后背很疼,头也疼。 “我睡很长时间了吗?”我问大宝,大宝一边抽噎着一边使劲的点着头。 “你、你都睡、一辈子那、那么长、了……” 二宝抽噎着说,却被大宝大声驳斥道:“不对!不是一辈子那么长!是前天那么长!” “哈哈哈……”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我的孩子们,真的是太可爱了。 “妈妈,你为什么睡那么长时间啊?你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了啊?”大宝万般委屈的问我。 我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妈妈记不住了,应该是做了好多梦吧!你能不能记住自己做的梦?” 大宝很认真的想了又想,刚要说话就被二宝抢了话。 二宝抢着说:“我做梦有时候能记住,有时候记不住。我想应该谁都这个样。” 大宝生气了,因为二宝抢答了。她冲着二宝大声训斥:“二宝!妈妈是在问我不是问你!” 就这样,她们小姐俩又吵了起来。我微笑着坐在一旁观看,这两个小家伙啊!太可爱了! 吵了一会儿,她们就和好了。 后来二宝告诉我:“妈妈,你睡觉的时候,你的手机来电话了。” 把两个孩子安慰好,我看了看手机的未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我没有理会。 我几乎没有什么社交,每天两点一线,上下班和照顾孩子们,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我的记性很不好,有着金鱼属性,除了生存必备和生活必需之外,很多事情都记不住。 我怕我会连那些生存必备和生活必需都记不清楚,所以给自己准备了两本小册子。 一本是关于必须要记住的人和事,包括自己的情况。另一本是关于我所生活的这个地方,包括我家住址。 每次当我的记忆力差到一塌糊涂的时候,我就必须找到那两个小本子。 今天一大觉醒来,我觉得我的大脑都空了,好在我还记得我的两个小女儿和那两个小本子。 当我翻箱倒柜的寻找那两个小本子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在找什么?” 这个声音似乎是穿越很多噪音才成功到达我的耳边的,听上去很不清楚很混淆。 我甚至听不清楚这个声音是什么样的人发出来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 我一愣,极速的转过身来。我第一眼只看到一束强光,白花花的从来人的背后发射过来。 超强烈的逆光,让我看不清楚这个人的一切外貌特征。 我的耳朵此刻却听到了异常清晰的嘀嗒声,我的心猛地一抖,那是老式挂钟的钟摆声。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默数,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我渐渐看清楚了我面前的这个人。 他背后的强光迅速的消失殆尽,他的身材面容非常清晰的展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是个男人。 一个非常高大帅气的男人,目光深邃、面带笑容,嘴角梨涡深深。 他凝望着我,微笑着追问:“你在找什么呢?” 我怔怔的望着他,脑海里飞快的搜索,但是我的大脑里是一片又一片的茫然。 我根本就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不得不问他:“你是谁?” 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笑着说:“我是江南啊!我是你的丈夫江南。” 江南?我的丈夫? 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不相信他。他也有可能是登堂入室的歹徒! 我的内心里充满了警觉性,我望了望他身后,紧张的问他:“我的孩子们呢?” 他的目光一沉,那一刹那他的眼神很凝重悲痛。我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的这个一瞬即逝的眼神变化。 我悄悄的伸手去摸身边能够摸得到的、可以做为武器抵抗的东西,同时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他看了看我,眼神柔和了下来。语气里充满了宠溺的说:“苏离,我是你的丈夫江南。” 我还是不相信他,我现在最紧张的是我的孩子们在哪儿?如果他是个坏人怎么办?我的孩子们会有危险的。 我已经摸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悄悄的握在了手里。 我很镇定的对他说:“我对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吗?” 他望着我,非常肯定的说:“我可以给你看我们的结婚证,还有我的身份证。” 我追问他:“我的孩子们呢?” 他一愣,犹豫了一下说:“在客厅里玩呢。” 我依然不相信他,可是我也不敢呼唤孩子们过来。 尽管我现在发了疯似的担心我的孩子们,可是眼前的男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登门入室的歹徒,我不敢惊动孩子们过来涉险。 他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敌意,后退了一步说:“你别激动,我现在就给你拿结婚证和身份证。” 他转身要走,却被我叫住了。我问他:“你去哪儿拿?” 我担心他是奔着客厅里的孩子们去的,我必须独自拖住他跟他周旋。 他好像是看出来了我的高度警惕,急忙说:“我不出去,我就在这个屋子里找,就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橱柜前,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沓本子递给了我。 他说:“上面是咱俩的结婚证身份证,下面是你的那两个小本子。” 他示意我好好看看,我放下了刚才抓到的硬东西,接过来看了又看。 果然是我和他的结婚证,还有我们各自的身份证。他确实叫江南,而我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苏离。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太紧张了,不知所措的想要跟他解释。 我说:“呃~对不起,我的记性太差了,竟然把你都给忘了……” 江南笑了,他说:“那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孩子们。 我问他:“孩子们在客厅里玩吗?我怎么听不到她们的声音?” 我一边问江南一边向着客厅走去,江南跟在我的后面,我没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来到客厅,果然孩子们在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视。 我回过头来对江南说:“刚才我睡觉睡的太沉了,她俩都吓哭了,二宝还蹭了我一脸眼泪鼻涕呢!” 江南的目光在客厅里游移了一大圈,神色不太自然。 “妈妈,你在跟谁说话呢?”大宝一脸奇怪的神色问我。 第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笑着对大宝说:“妈妈在跟你们的爸爸说话呀!” 听到爸爸这个词,大宝和二宝的神色都变了,立刻惊慌失措的挤在了一起抱成团。 孩子们表现出来的恐惧吓到了我。 我回过头来质问江南:“孩子们为什么这么怕你?难道你打她们了?” 面对着我的质问,江南的声音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就笑了。 他说:“你的孩子难道不是我的孩子吗?你一直都在家,你听到我打孩子了吗?” 可是我不相信他! 我转头问孩子们:“乖别怕!妈妈在这儿呢!告诉妈妈,你们为什么害怕爸爸?” 大宝和二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奇怪的问我:“妈妈,爸爸在哪儿呢?我们怎么没看到他啊!” 孩子们的话令我的心猛地一阵颤抖。 孩子们竟然看不到他?他这么高大,即使站在我的身后也很显眼,孩子们怎么会看不到他呢? 我回过身来惊恐万分的瞪着江南,问他:“孩子们为什么看不到你?” 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其实,我也看不到她们。” 他就那样凝望着我,我却被吓的连连倒退着。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我也真的害怕了。孩子们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孩子们,为什么? 我凝望着他,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 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看上去悲伤极了。但是他的嘴角还是带着浅浅淡淡的微笑。 他流着眼泪轻声问我:“老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的悲伤触动了我,他的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仿佛能够直接流淌进我的心里。 那一瞬间,记忆力差到一塌糊涂的我却突然明白了一点:我肯定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的。 他的悲伤和他的眼泪,都让我感同身受,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更何况那明晃晃的结婚证书,是最好的证明。 他在问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这让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异常的痛苦悲伤。 我也哭了,眼泪莫名其妙的噼里啪啦掉个不停。 我不知所措的嘟囔着:“你怎么会死了呢?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记不住了……” 他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安慰我说:“乖,别害怕!我现在就算是一缕游魂,我也会陪着你的。” 这叫什么话啊?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他是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们却看不到他,他说他也看不到孩子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弄清楚这一点,这日子还有法过吗?孩子们看不见爸爸、爸爸也看不见孩子们,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江南突然就笑了起来,抓住了我的手说:“傻瓜!你再问问孩子们,问她们能不能看到我!” 我被他的破涕而笑搞得一头雾水,我万分不解的盯着他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想要吓死我吗?” 江南笑着搂住我,一起面对着孩子们的方向蹲了下来。他在我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你现在看着孩子们。” 我不由自主的顺从着他的话看着孩子们,孩子们也茫茫然的看着我。 此刻,整个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太安静了,静到我可以清楚的听到江南手腕上那只手表的秒针走动声。 一下、两下、三下…… 江南在我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他的呼吸温热的扑在我的耳畔,一种清爽迷人的味道瞬间包裹住了我。 这个味道,多么的熟悉啊!我很确定,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令我深深的着迷。 江南在我的耳边诉说着刚才他跟孩子们一起玩,商量好了说互相看不到我,以此来捉弄我。 我将信将疑的问孩子们:“你们是不是跟爸爸商量好了捉弄妈妈的?” 我面前的孩子们一脸的茫然无知,什么表情都没有。突然间,她们就活灵活现了起来,拍着手笑着,然后扑向了江南。 任由两个孩子左拥右抱的江南,目光深邃的微笑着凝望着我。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场景。 我冲他哼了一声:“你们三个坏蛋,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和孩子们围绕着江南嬉戏追闹,孩子们被我追着开心的大笑,我也跟着笑个不停。 江南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我们围绕着他玩闹。 江南在厨房里做饭菜的时候,我和两个孩子在卧室里,我在教她们朗读。 她们很认真,还主动喊我妈妈老师。孩子们既懂事又礼貌,这让我感到非常的自豪和幸福。 我喜欢带孩子们一起朗读,朗读可以增强她们的语言组织能力,帮助她们更好的掌握语速和表达。 江南推门进来喊我吃饭,我高兴的拉着孩子们的手一起来到客厅。 热气腾腾的炒油麦菜,香味扑鼻。 孩子们很乖巧的站在餐桌旁等待吃饭,我急忙给她们搬过来两个椅子,又给她们拿来了碗筷。 看着孩子们规规矩矩的吃着饭菜,我欣慰的笑了。 我对江南说:“你看她们多乖啊!” 江南看着我笑了,他说:“你最乖!好好吃饭啊!吃完饭看看那两个小本子,然后我们早点休息。” 我答应着,不停地照顾着孩子们,给她们夹菜。 我笑着夸江南:”厨艺不错哦!她们俩还挺爱吃的!” 江南望着我问道:“那你呢?你爱不爱吃?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我最喜欢吃炒油麦菜吗?我迟疑了一下,因为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饭桌上很安静,江南吃饭的样子很优雅,一看就是在家教严格的家庭里长大的乖孩子。 我偷瞄着他,喜欢看他那沉稳优雅的样子。 他突然问我:“你都认识我32年了,难道还看不够吗?”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忙收回视线好好吃饭。 他说我认识了他32年,可是我却觉得我好像是刚刚才认识他一样。 虽然对他有着浓浓的熟悉感,但是又总觉得好像是刚刚认识。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说实话让我感到很彷徨不安。 尤其是像现在这个时候,看着他熟练的铺床准备和我一起休息,我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跟他一起睡似的。 刚才他让我带孩子们去她们的卧室睡觉,我知道那就是让我和他一起睡的意思。 这令我有着莫名的局促不安,总觉得这是第一次跟他同床共枕。 第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把孩子们哄睡之后,我坐在她们的床边心神不宁。 江南在另一个卧室已经铺好了床,等我过去一起休息。 而我此时却像个即将要进洞房的新媳妇似的,怀揣着过度的羞涩不安。 下意识里我觉得我是应该陪着孩子们一起睡的,所以磨磨蹭蹭的不想离开。 江南推开一道门缝,轻声问我:“”怎么还不回来休息?” 无奈之下,我只好跟着他离开这个房间。 关上门之前,我回头看了看熟睡着的孩子们,小姐俩就连睡觉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回到卧室,江南递给我那两个小本子。 他说:“我明天必须得去上班,你好好看看这两个小本子,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拿着这两个小本子,心里很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记性不好,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他是担心我,毕竟独自带孩子也不容易。 他又说:“这场疫情还处于防护阶段,你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关于疫情,我的大脑里是有印象,可能跟我时刻关注着实时新闻有关系。 为了让他放心,我说:“我不会带孩子们出去的,你就放心吧!” 他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宠溺的说:“你要是感到肚子不舒服,就一定要躺下来休息,知道吗?” 我点头答应着,便开始翻看那两个小本子,江南也倚靠在床头看书。 两个小本子几下子就看完了,文字形式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上面的内容在我的内心里早就存在,所以简单看一遍就会有一点儿印象了。 江南一边看书一边说:“看完了就过来睡觉吧!” 我“哦”了一声,扭扭捏捏的爬上了床躺下,却不敢靠他太近。 他侧过头来看了看我,顿时就笑了起来,嘴角梨涡深深很好看。 我着迷的望着他嘴角的梨涡,他示意我躺到他的怀里去,我犹豫着有些不太自在。 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我:“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扭扭捏捏的。” 我横了他一眼。 我的记性不好,虽然看到了结婚证知道他是我的丈夫,可是我根本就没想起来他,怎么能不尴尬? 他轻叹了口气说:“都老夫老妻的了,还会有这种羞怯感,我是不是得谢谢你的失忆症呢?”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保持着出神的姿态。 他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我现在能够确定的只有这一点。 其他的方面,我还是想不起来。 他见我一动不动的发呆,想了想说:“你过来我给你讲故事。” 我也知道我是肯定得躺过去的,所以不得不蹭了过去。躺进他的怀里,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顿时令我感到非常的安心。 我不由自主的长舒了一大口气,使劲的往他的怀里钻,怎么躺着都舒服。 他笑着说:“还是你的身体比较诚实,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想不想听?” 我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实际上我现在就有点困了。 他的怀抱相当的舒服,再听着他那醇厚磁性的声音,同时感受着他身上那令我着迷的气息,我的心都醉了。 他说:“讲个什么故事好呢?我想想啊。” 我仰望着他,这个角度看着他,竟然发现他的鬓角有着几根白头发。 是不是我眼花了?我起身凑近了去看,还用手去拨弄着,竟然是真的有白头发。 我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他忍不住笑了,说:“你看我像多大岁数?” 我说:“脸蛋好年轻,但是你怎么都有白头发了呢?” 他轻声说:“成天跟你这么操心,我的头发能不白吗?”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婚?” 他明显身子一僵,侧过头来看着我,我才发现他的脸色都变了。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低声问我:“难道你想要跟我离婚?” 我感觉我好像是说错话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样挽回。 只好实话实说:”你跟我那么操心,你不厌倦吗?你看看你的头发都白了。” 他收回了注视着我的目光,合上了他手里的书说:“头发迟早都会发白的,这是谁都躲避不了的自然规律。” 我追问他:“我的记忆力不好,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你跟我在一起一定很辛苦,那你为什么不寻求解脱丢下我?” 他说:“你只是记性不好,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现在的人记性都不好,这是个趋势。” 我不解的问:“什么趋势?” 他想了想说:“都快要变成金鱼了!” 我随口说道:“就是所谓的金鱼属性吗?” 他说:“形容的很恰如其分!大家迟早都会变成那样,你可是先驱者。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活的很开心,没有了记忆也就没有了痛苦。” 我说:“可是,我现在很痛苦。” 他望着我,目光深邃。他问我:“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痛苦?” 我看着他说:“我怕我总是这样记不住你,万一哪天把你弄丢了可怎么办?” 他望着我突然就笑了,使劲的揉了揉我的脑袋,说: “你只是选择性失忆,又不是变成了痴呆!一会儿让我丢下你,一会儿又怕失去我,你能不能别老是胡思乱想?” 他熄了灯,搂抱着我,开始给我讲故事。讲着讲着,我就听到了他睡熟的声音。 他睡的很沉,但是却不打呼噜,连呼吸都安静的像个小孩子。 我抚摸着他鬓角的白发,心里升腾起一阵阵的内疚感。 他一定是跟我操碎了心。有个健忘到记不住他的媳妇,肯定会很辛苦吧! 屋子里的小夜灯,光线异常的柔和。映衬着他的脸部轮廓,看在眼里是那么的熟识。 我轻声说:“不是说要给我讲个故事吗,怎么把自己给哄睡了呢?” 我轻轻的倚靠着他,心里百般滋味萦绕,却理不出来个头绪。 小本子上的东西,我看了一遍大概都有了印象,可是我总觉得上面记录的我的工作不太对。 这是个问题,明早我一定要问一问江南。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好像就开始做了梦。 梦里也不知道是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起初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样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在迷雾里漫无目的走着,心里却因为很清楚是做梦而没有感到害怕。 我以为我会一脚踩空,然后迅速下坠。 说不出来理由,就是觉得做梦肯定会那样踩空下坠,最后一下子惊醒。 可是我以为的那些并没有发生。 走着走着,迷雾突然散去,我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视线可及之处,竟然都是春意盎然的景象。 我突然就高兴了起来,喔噻!这是个多么妙不可言的美梦啊!我爱这里! 第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蔚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蓝天白云下是满眼的碧绿若玉和姹紫嫣红。 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一望无际的山川田野,近处是一大片典雅别致的建筑。 这是哪里?这恍若仙境的地方,是我的梦境吗?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绝对是第一次梦到,这是我从未到达过的梦境。 可是,视线所及之处的一切,却都好像跟我内心深处的某个点正吻合。 那个触点到底是什么,一直向前步入仙境之中的我,还来不及细想。 当我走近那片典雅别致的建筑,首先看到的是那块巨大的招牌:偷闲小舍。 我顿时一惊:偷闲小舍?《偷闲小舍》是我写的第一本网络小说啊! 万分惊诧之下,再环顾四周仔细看这个地方。我很快的就能确定,这个梦境正是我写的偷闲小舍所在。 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以为只有改编成影视剧,我笔下塑造的偷闲小舍才能这样被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 现在,在我的梦境里,竟然就这样完美的实现了。 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异常的激动、万分的开心。这个梦,将我的偷闲小舍圆满了。 我不由得喜极而泣,内心里有个缺口正在迅速的被弥补。 我连声说:“谢谢!谢谢!” 这两声“谢谢”我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是能够说出来,我心里的那个遗憾就这样被温柔的抹去了。 “苏离,你好!” 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我顿时有种欣喜若狂的冲动,猛地转过身来,便看到了那张绝世美颜。 我笔下曾经用55万字书写过的男主美少年,正笑意吟吟的望着我。 我笑了,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恰似被势不可挡的万里春风一泻千里的舒展开来。 我欣喜若狂的笑着,伸出手去大声的打招呼:“你好!苏公子!你好!” 拥有绝世美颜的美少年迎风而立,衣诀飘飘。他笑容可掬的样子,真的让人如沐春风。 他说:“苏离,欢迎光临哦!” 在这个妙不可言的梦里,我竟然跟我的第一本书的男主,好似久别重逢一样热情的握手了! 相对于我的激动万分,偷闲小舍的老板苏公子反倒显得格外的淡定自若。 仿佛这次的梦中相见,是他的神通广大的安排。 苏公子闲庭阔步般带着我参观他的庄园,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又像是彼此只是在各自的世界里独自散步。 不需要他的讲解和介绍,我对他的世界了若指掌,因为他的世界是由我创造出来的。 此刻走在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里,我的心情格外的激动,感慨万千。 走在我前面的、步伐无比优雅的苏公子说:“偷闲小舍是个治愈灵魂的地方,这一点我们苏离肯定是最了解的了。” 我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宽心的笑了,没错,这正是我写《偷闲小舍》的初心。 我说:“只是太抱歉了,我没能好好的完成它。” 苏公子走在前面摆了摆手,说:“没关系的,灵魂的治愈绝不仅仅只有那一个意识形态。” 我望着满眼的美不胜收,由衷的感慨道:“希望每个人心里都能有这样的美景。” 他略停了下脚步问我:“那么在你的心里,有没有这样的景色呢?” 我顿时一愣,我说:“我的状态不好,记性越来越差,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这样的美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记得住?” 苏公子微微一笑说:“若是心之所向,又岂能轻易遗忘?治愈他人,始于治愈自己。”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似懂非懂。他也只是挥袖一笑,再没有多说一句。 随着他的衣袖挥舞有风袭来,我知道他是要送我离开了。 这也正是我在第一本书里写过的,关于他送客离开的其中一种方式。 我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不停地傻笑着…… “你这是做什么美梦了,竟然笑成了这样?”江南的声音突然从我的头上方传来,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我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了江南的深深梨涡。 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你这家伙是不是梦到大帅哥了?笑的像个花痴似的!” 我“哦”了一声,还在笑,美丽的心情余温未消。 江南好奇的望着我,追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好梦了?瞅瞅把你给高兴的!快跟我说说!” 我反问他:“我看上去有那么高兴吗?” 他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你就差流口水了!” 我不置可否的挑眉一笑:“不告诉你。” 江南撇了撇嘴说:“你八成是已经忘了吧?” 我想了想:“还记得一些呢。你知道吗?我梦到我写的第一本书了。” 他奇怪的问我:“你梦到你的第一本书了?是怎么梦到的?难道是在梦里出版发行了吗?” 我说:“我在梦里,到了那个地方,还见到了男主。” 江南顿时感兴趣的坐起身来,问我:“你在梦里到了偷闲小舍?还见到了那个老板苏公子?” 我笑着说:“是的呢!他还真的是个唇红齿白的绝世美少年。” 江南若有所思的说:“那还真是个美梦,这样的梦真的挺有意思的……” 我说:“简直就是太奇妙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因缘际会。” 江南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瓜子,说:“傻瓜!那些都是你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难道也算作是缘分?” 我笑着说:“当然是缘分了。只是我辜负了苏公子,没能完成任务。” 江南说:“你这算不算是走火入魔了?达到这种境界还没能成功,我都有点对你失望。” 我说:“那他肯定也是失望了,之后的梦境,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我是真的记不清楚了。而且刚刚讲述完的梦中情节,现在都在我的脑海里迅速的模糊不清。 江南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要起床做饭了,你还要再睡会吗?” 我感到很奇怪,问他:“这么快就天亮了吗?我感觉我好像刚睡着就醒了似的。” 江南哈哈大笑了起来,调侃我说:“你那是被美色迷昏了吧!你都睡了八个多小时了。” 八个多小时了吗? 那说明这一夜的睡眠质量难得的好,我现在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儿确实很不错。 我说:“那我也起床吧!” 江南问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愣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我努力的稳了稳自己。 “苏离,你怎么了?”江南焦急的问我。 我急忙说:“我没事,就是刚才突然感到有点晕,现在没事了。” 江南抓住了我的手腕,望着我不放心的问:“你现在感觉怎样?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我笑着摇了摇头,突然间我的眼前一阵恍惚,两个孩子的身影一瞬间直接闯进了我的视线里! 第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哦,我的天哪,孩子们是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我惊呼了一声,急忙跟在孩子们的后面跑了出去。 两个孩子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看到我跑过来,就那样对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着。 我不高兴的责问她俩:“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起床的?怎么刚起床就看电视?眼睛不要了是不是?” 大宝手里拿着遥控器,对着我嘻嘻嘻的笑着。 二宝也随风唱影的跟着她的小姐姐笑着,一看就是害怕我责骂。 江南走过来,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说:“苏离,你还好吗?” 我不明所以的说:“我没事啊!我只是怕她们俩整天看电视会伤眼睛。” 江南望着我,久久没有再说话。 江南在厨房里忙碌,我便带着孩子们去洗漱。她们很乖巧懂事,洗脸刷牙都能够独立完成。 我对她们说:“你们先玩一会儿玩具,等会爸爸做好饭了要乖乖吃饭。” 她们抬头看着我齐声说:“我们不需要爸爸,我们只要妈妈。” 我一愣,被孩子们的这句话吓到了。她们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我蹲下身来跟她们平视,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宝贝,爸爸跟妈妈一样爱你们的……” 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孩子们那疏离冷漠的表情吓到了。 孩子们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她们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她们,她们却手拉着手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跟着她们,看着她们蹲在墙根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时,江南走过来跟我道别,他必须马上出发去上班了。 临别看我神色不对,他犹豫了一下问我:“苏离,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说:“我没事,你快去上班吧。” 江南迟疑着想了想说:“如果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吗?你能做到吧?” 我笑着推他说:“快去上班吧!我没事的,我又不是几岁小孩子了。” 江南不太放心的上班走了。送走了他,我转身才发现孩子们又去看电视了。 我不忍心再责备她们,于是坐到了她们身边陪着她们一起看电视。 电视上的蜡笔小新各种淘气惹祸,孩子们却看得津津有味,时而开怀大笑。 每天都看蜡笔小新,她们也不厌倦,我都能背出来接下来的情节了。 可是她们喜欢,我也没办法,说过好多次让她们换新的动画片看,即使换了也会再换回来。 看着看着我就有着又犯困了,趴在沙发上渐渐的昏昏欲睡。 “妈妈!妈妈!你的手机来电话了!”孩子们大声的喊我。 我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没有细看来电显示便接通了。 电话接通了我却没有说话,我只有等对方说话了才会出声打招呼。 对方是个女人,口气很不友善,直接厉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看是我的号码,不敢吭声了吗?” 我一愣,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看了看来点显示,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我说:“女士,你打错电话了吧?” 我立刻就挂断了电话,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这人是不是个神经病啊?打错了电话,还那么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 可是那个电话马上就又打了进来,我的斗志顿时就被激发点燃了。 我接通了电话,劈头盖脸的就给对方一顿暴训: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打错电话了吗?怎么还没完没了呢?是不是纯心找挨骂?” 我为什么会突然间火冒三丈,我也不知道,根本也来不及细想,就那么一下子爆发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阴阳怪气的说:哎呦原来是苏离啊!你还真是名不虚传的厉害啊!厉害又能把我怎么样?少跟我逞威风!” 这女人竟然认识我?还说我名不虚传的厉害? 最重要的是,她说我比我的姐姐厉害? 我很确定这女的就是个精神病,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姐姐。不,我的确有过姐姐,但是我记得她们都在小时候就夭折了。 遇到这么个神经病二傻子打电话来骚扰,我真的是无语死了。 我看了看孩子们,她们俩已经跑去堆积木大房子了,对我大声打电话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我走到厨房里,有意避开了孩子们,怕她们听到我骂人。 因为电话那头的疯女人正在疯言疯语的犯病,我心底里有一股无名怒火必须喷发。 那女人说了半天,我也听明白了,她好像是跟她说的那位我姐姐是死对头,说了很多威胁性的话语,直到她最后提到那个名字。 她说:“苏离我警告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来找王东,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我如果不骂这个女人一顿,我确定我肯定会憋气窝火的大病一场。 为了不让自己生病,我必须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我说:“喂,神经病!你想怎么样让我好看?你敢不敢现在就过来找我,让我帮你好好的治治你这个欠揍的病?” 对方那面突然好像很嘈杂,有争吵的声音,然后便突然挂断了电话。 我突然有种拉屎拉到一半的感觉,太不痛快了。 我在厨房里不停地踱步,在考虑要不要再把电话拨过去接着骂她? 可是那个女人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或许我是认识她的,她的声音我感到很熟悉,但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努力的回想着刚才那个女人说过的话。她说我的姐姐苏末,可是我就是苏末啊! 她已经听出来了我是苏离,说明她是认识我的,但是为什么会把我的另一个名字苏末说成是我的姐姐? 她到底是谁?她说的王东又是谁?最好别再去找王东是什么意思?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把电话回拨过去很容易,可是很明显对方是敌非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怎么跟她继续战斗? 我的心底里有一股强大的愤怒,蓄势待发却不得途径。而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记性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没有记忆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这样需要整装待发去战斗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正在我跟自己较劲的时候,江南打来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江南就立刻问我:“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来不及细想江南为什么会那么问我,就好像他看到了我局促不安的傻样子似的。 我很气愤的对他概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江南听完说:“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要着急。” 我问他:“你来处理?难道你认识那个混账女人?” 江南停顿了一会儿说:“苏离,你知道我是精神科医生吧?我觉得应该是我的病人给你打的电话,我会立刻去调查和处理的。” 江南是精神科医生?我被这句话震惊到了。 是的,我不知道他是精神科医生。更准确的说,我忘了他是干什么的了。 第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追问江南:“你的病人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她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发疯?” 江南说:“既然是精神科病人,那么行为举止肯定是不能用正常标准去衡量的,对不对?” 我突然感觉无法反驳。他这么解释,我真的就无话可说了。 虽然挂断了电话,但是那女人的话却一直在我的耳边盘旋萦绕着。 我最在意的就是那句:“告诉你的姐姐苏末。” 我的姐姐苏末?我的姐姐苏末? 苏末怎么会是我的姐姐?苏末就是我自己啊! 我的记性一直很差,但是我还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有两个名字。我户口本上的名字叫苏末,是我爸给我起的名字。 我爸一辈子重男轻女,我已经是他的第三个女儿了。 我爸希望我是他的最后一个女儿,下一个必须要生个儿子,所以给我取名叫苏末。 因为我爸讨厌女儿,所以我跟我爸的关系一直不好。后来我就给自己取名叫苏离。 我叫苏离,也叫苏末,苏离和苏末都是我。 这些情况,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我的记性怎样不好,这些我都记得。 仿佛这些就刻在我的骨子里、融合在我的呼吸里,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 可是,突然出现的这个电话、这个敌意很深的女人,却说苏末是我的姐姐! 难道我的两个姐姐之中有一个曾经也叫苏末吗?可是她们小时候就夭折了啊! 都没有机会长大,怎么可能还会跟人结怨? 那个王东又是谁?那个女人为什么凶巴巴的不让苏末去见王东? 不对、不对!我就是苏末啊!我没有去见什么王东,我也根本就不认识王东是谁啊! 就算是认识,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那个王东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个女人又是谁? 真是越想越乱越无解,一切的源头都或许是我的记性太差了。 如果我能够清楚的记住所有的事情,肯定就不会这么的困惑不解了。 我很想给刚才那个女人打电话,好好盘问她一番。 可是江南已经告诉我他会处理,我如果再打电话会不会给他添乱? 我突然想起了江南鬓角的白发,还有他说的那句话,他说:“成天跟你这么操心,我的头发能不白吗?” 想到他的白发,我真的不想再给他添乱,所以我没有回拨那个电话。 等江南下班回来,我可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只要我问,他就一定会向我解答。 可是,我犹豫再三一直心神不宁。 那个女人是谁,王东又是谁,那个女人为什么说苏末是我的姐姐? 这些问题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循环往复,令我心烦意乱。 我突然想到,也许这个家里会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想起来什么。 所以,我开始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具体找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试着找找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孩子们还在很专心的玩积木,我问她们饿不饿,她们说不饿。 于是,我又接着去我和江南的卧室里翻找。 好多东西拿在手里都非常的熟悉,隐约的觉得跟我有关,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具体情况。 我在存放结婚证的那个抽屉里,找到了户口本。可是我拿着户口本,却没有勇气翻开来看。 有一种恐惧,在拿到户口本的时候突然席卷了我,令我感到异常的惶恐不安。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不敢翻看,为什么? 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内心深处发出:“翻开,看一看,不要害怕。” 可是另一个暴怒的声音也冒了出来,歇斯底里的狂吼着:“不要翻看!不要看!都是假的!骗人的!” 那个温柔的声音说:“苏离,不要怕。翻开,看一看吧,看一看你就明白了。” 可是那个暴怒的声音说:“你叫苏离,1981年5月26日出生。这些都是印在你脑子里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看!” 那个温柔的声音说:“苏离,不要怕,翻开看一看,看看你就明白了。” 另一个暴怒的声音说:“有什么可看的!看了也是那些情况!” 两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争吵打架,我不知道该听哪一个的建议才好。 我翻开了结婚证,这倒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 结婚证上我跟江南的合影甜蜜幸福,两个人都笑得心花怒放,一看就是当天都心情大好。 结婚证上的信息很清楚,我的确比江南大六岁,我的出生年月日跟那个暴怒的声音说的一模一样,名字是苏离。 那么,户口本就不需要再看了吧? 我把户口本和结婚证都迅速的放回了抽屉里。 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心底里那个暴怒的声音突然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 我顿时一愣,那肆无忌惮得意忘形的狂笑,令我感到异常的困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又“嗖”的拉开了那个抽屉,再次快速的拿出来那个户口本。 心底里的狂笑声戛然而止,突然又暴怒着狂吼起来:“你要干什么?户口本有什么可看的?” 可是,无论那个声音怎样的暴怒狂吼,我都下定了决心要翻开看看。 我的手心都出汗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地紧张,神经绷得紧紧的,仿佛稍微一使劲就能扯断。 我终于翻开了手里的这个户口本,豆大的汗珠也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第一页户主是江南,他的这一页我无比的熟悉,这种强烈的熟悉感说明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过这个户口本了。 第二页呈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已经大汗淋漓了。 苏离,1981年5月26日出生。一点儿都没错,跟那个暴怒的声音说的一模一样。 可是,可是这是不对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户口本上的名字是苏末,苏离是我后来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我还记得我去改过名字,还为了改名字去找我爸让他协助,可是却遭受到了我爸无情的训斥。 这些情形,在我的脑海里,以文字的形式一行行的滚动浮现着。 滚动着的文字后面,不停地浮现着我爸的那张可怕的嘴脸。 那些令我刻骨铭心的文字在我爸那可怕无情的嘴脸上不停地滚动、浮现着! 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眩晕,随之而来的是头痛欲裂。 我胡乱的去扶橱柜,却弄到了一大排书籍,顿时一个重心不稳我跌倒了。 我全身大汗淋漓,头疼愈发的剧烈。 可是我的大脑还在不停地思索着,那些滚动的文字也在继续浮现着: 我去改过名字,可是由于我爸不配合而失败,我的户口本上的名字将永远是苏末,我永远也别想摆脱掉这个名字了…… 第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想爬起来,可是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后来我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 我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着,头痛和眩晕一直折磨着我,还有那不停地在脑海里滚动着的文字。 我强忍着剧烈的头疼,闭上了眼睛努力的读着那些文字。 没错,那些文字后面还有很大的篇幅,不仅仅是记录着关于名字的事情。 可是,太模糊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关于改名字的后面的那些文字都是些什么,只看得出来是文字,却看不清楚读不出来。 我的头痛越来越剧烈,汗水不停地滚落,那个时刻我知道我就快要失去意识了。 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或者仅仅是晕过去?…… 在意识即将失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江南,他正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 意识朦胧状态中的我,隐约听到了各种声音,很嘈杂,忽远忽近的听不太清楚。 我是已经醒了吗? 可是我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动弹。 这种状态我经历过,潜意识里我知道我应该安安静静的躺着,保持心境平和。 后来我又听到一个声音说:“赵东旭医生来了。” 赵东旭医生是谁?这个名字很陌生,应该是第一次听到。 难道这位赵东旭医生是我的医生吗?我现在是在医院里吗? 我记得我在卧室里跌倒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到了江南,难道是江南送我到医院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会头痛会昏倒,一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的身体无法活动,眼睛无法睁开,可是我的意识此刻却已经清醒了。 只要是清醒着的,我就无法停止思索。 我又想起了户口本上的名字,是不是婚迁的时候改成了苏离。我的记性那么差,一定是忘记了。 自然而然的我就想到了我的父亲。那个重男轻女了一辈子、即使再婚也没能生出儿子的父亲。 我是太久没去看他了?还是看过却已经忘记了?总之,我甚至想不起来他的模样。 就这样胡乱的想着想着,我就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中年医生,他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苏离你醒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赵东旭,还认识我吗?” 赵东旭医生? 我不认识他,我想不起来了。 我应该认识他吗?他的这个打招呼方式,说明他曾经或者一直都是我的主治医生。 他熟悉我,可是我不认识他,准确的说应该是我没记住他。 “请问一下我怎么了?”我开口询问,声音嘶哑。 赵东旭医生笑着说:“你昏倒了,不过你恢复的很好,基本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的头脑迅速的运转着,快速的在脑海里分析着他的话。 他说我恢复的很好,这说明我之前肯定身体出过问题,应该是动过手术之类的。 他说基本没什么问题,说明我并没有痊愈,昏倒就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明。 他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说明我现在正在住院。 我没有看到江南,没有看到我的孩子们,这令我非常不安。 赵东旭医生似乎会读心术,立刻对我说:“你的丈夫江南医生有会诊,过一会儿才能赶过来。”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我的内心不舒适。他为什么要着重强调一下“你的丈夫江南医生”? 难道他知道我的记忆力差到一塌糊涂,所以故意这么说?怕我不记得江南是我的丈夫吗? 尽管内心里在快速的思索,疑虑重重。但是我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艰难的冲他笑了笑。 我对这位喜欢微笑的赵东旭没有反感,我反感的是我竟然在住院。 我担心着我的孩子们,我躺在病床上、江南在会诊,我的孩子们在哪里?谁在照看着她们? 我不想问这位赵医生我的孩子们在哪儿,在这里我只相信江南,我必须等到江南过来再问他。 赵东旭医生似乎欲言又止,他跟护士们耳语着什么,这时候有个护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赵医生,株洲先生急诊!” 不等这位护士把话说完,赵东旭医生便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我隔床的患者和家属便开始讨论刚才那位护士提到的株洲先生。 我不想听都躲不开,于是在焦急的等待着江南的时候,就这样旁听了一个真实版大英雄的故事。 他们口中的大英雄株洲先生,是一个很有名望的武术家,惩恶扬善解救了一车四十多个人,却身中二十多刀深陷昏迷。 难怪刚才赵东旭医生会那么焦急的冲出去,我突然感受到了生命的厚重。 我隔床的讨论也吸引了前来给我换点滴的护士。 护士说:“这些天各路媒体和被解救的群众,还有社会爱心人士,都快要把医院挤爆炸了。” 听他们这么谈论,我都有些想见一见这位大英雄了。 我看着我的点滴瓶发呆英雄有那么多人探望,我这样的人此刻却没有一个人照顾和陪伴。 我只有江南,可是很显然他太忙了,顾不上我。因为我已经醒过来半天了,却根本就没看到他。 我还有两个孩子,可是她们太小了,现在我更急切的想知道有没有人在照看着她们。 我焦急的等待着江南忙完过来找我,却等来了不速之客。 病房里突然推门而入一个老头,他那花白的头发和严肃的表情令我心里一颤! 果然他走到我的病床边前,把手里的水果放到了我的床下。 我望着他,心里一酸。 我记不住他是谁了,但是我能够猜得到他就是我爸。 我爸目光炯炯的坐到了我的床边,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隔床的病人家属却开口跟他打招呼,他说:“您老是苏老师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爸几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了。 这也应该得益于他那异常严肃的外貌吧,有着高颜值却总拉长个脸的老头,应该是特别好辨认的。 我记不住多少关于我爸的事情,但是或许由于血浓于水,有些东西想不起来却能一目了然。 那位认出我爸的大哥异常的激动,抓着我爸的手不停的诉说着,以前不理解还恨过我爸之类的感言。 我别过头去望向窗外,排斥心理特别强烈,不想旁观这种久别重逢谢师恩的戏码。 后来我听到了江南的声音,他说:“苏老师,请您出来一下!” 第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爸的那位学生坐不住了。 他激动的斥责江南:“你应该是位医生吧?你怎么能这么跟苏老师说话呢?你还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我转过头来,望向江南。我说:“江南,你过来。” 我现在就想马上知道,我的孩子们现在在哪里,她们怎么样了。 江南看上去很疲惫,好像有好几天没打理自己了,脸上胡茬很重。 他看了看我,然后对那位大哥说:“我不是以医生的身份,我是以女婿的身份请他出去!” 那位大哥愣了一下,看了看病床上的我,一时之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我爸却没有一丝的尴尬,非常淡定的跟他的那位学生道别,之后看了我一眼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江南走到我的跟前,俯身贴着我的耳边说:“我把孩子们送姥姥家了,她们都挺好的。” 他说完,揉了揉我的头,便走了出去。 他一定是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孩子们,所以还没等我问,他就直接告诉了我。 孩子们被送到我妈家了?那就好。我妈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小孩子,也会好好的照顾她们的。 我听到隔床的病人低声讨论:“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父女不和啊?那是你的老师啊?……” 我望着门口,无心听别人的猜疑,却听到那位大哥说:“你们知道吗?株洲也是这位苏老师的学生……” 哦,那位株洲先生也是我爸的学生啊!那么我爸肯定是来探望那位大英雄学生的了。 我即使记忆力不好,也能判断出我爸不可能是专门来看望我的。 他放到我床下的水果,没准就是随手在路边摊买的,看望那位株洲先生之余,随便看我一眼。 看不看我,对于我爸来说都应该没什么价值吧! 现在就算是我死了,他这么大年纪也不可能再搞到生育指标去生儿子了。 江南很快就回来了,坐在我的床边,然后疲惫的趴在我的肩膀处。 他轻声说:“我眯一会儿,我太累了。” 我向他靠了靠,他也向我依偎了过来。 我问:“我爸呢?” 他说:“去看株洲了。” 我说:“睡吧,没事了。” 他说:“嗯。” 就这样,我俩的脑袋依偎在一起,很快我就听到了他睡着了的声音。 我想我和他一定是在一起好久好久了,才会从呼吸声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状态。 可是我现在很精神,根本睡不着。 隔床的病号和那个是我爸学生的家属,都时不时的看一看我俩,但是他们的注视不足以让我介意。 让我介意的是那个明显目光不太对劲的小护士。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白白嫩嫩的挺漂亮。 她进来好几次了,东走走西看看,装作很忙的样子,却掩饰不住对我这个床的在意。 她是谁?是江南的爱慕者?还是江南的红颜知己? 她和江南肯定是有故事的,就她那个愚蠢的状态已经直接让我觉察到了这个讯息。 但是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单方面暗恋我丈夫,这个我需要确认一下。 我是个正常女人,我只不过是记性不好。但也许正是记性不好,让我的洞察力更加的敏锐。 赵东旭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托这个小护士的福,我想多住一两天。 正好孩子们在姥姥家也可以来个度假,换一换环境对她们有好处。 孩子们对于我是最重要的,孩子们的爸爸也是不可或缺的。 任何觊觎我丈夫的女人,一经我发现苗头,都必须得好好研究清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记不住太多事情,并不是因为我蠢,相反我可能比一般的女人更聪明。 至少比这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护士要聪明,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我已经注意到了她,并且开始伺机而动,而她却深陷在对我的嫉妒里浑然不知。 江南醒来,我就告诉他我想多住一两天,在医院多体验体验他上班的辛苦。 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我不担心他会看穿我。 这时正巧那个小护士又没事找事的进来了,我看着她,她也看了看我。 而江南一直在凝望着我。 小护士发现江南根本就不理她,有些心急了。 她走近江南说:“江医生,我那里有饺子你去吃点吧。你都一整天没吃饭了。” 江南仍然凝望着我,对她说:“多谢了,我不吃外面的饺子。” 小护士说:“不是外面卖的,是我亲手包的。”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么蠢的丫头,实在不值得我费心。 她蠢成这样,恐怕这病房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门道了。 我望着江南说:“我明天遵医嘱出院,回家。” 江南冷冷的说:“我觉得你还是在这里多住一天比较好,我等会去跟赵医生说一下。” 很明显江南生气了。 他这是东窗事发恼羞成怒?还是被我怀疑心生怒气? 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不介意跟他斗智斗勇,我也不介意跟他相爱相杀。 只是可怜了那个小护士,多么单纯的小孩子,只知道倚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敢爱敢恨。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谁没年轻过。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可能比她更嚣张,只不过我的记性不好,实在是记不住了。 江南低眉顺眼的沉默了一会儿,这是他的一个特性,说明他正在深思熟虑。 可能是想好了对策,他抬头看着我说:“医院里的东西你肯定吃不了,我回家给你做点吃的,马上回来。” 江南起身走了,小护士故意停留了一小会儿就也急匆匆的走了。 我都替她着急,故意磨蹭那么一小会儿有意义吗? 临床的大哥试探性的跟我搭话,他说:“小师妹,我叫冯远。” 看我没表现出排斥,就慢慢的凑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说:“我看你老公不一定是回家做饭去了,那小护士都跟过去了,你就不担心吗?” 我侧头看了看这位师哥,憨厚淳朴的模样,怪不得能对我爸感恩戴德的叙旧。 我笑了笑,没言语。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能冯远已经脑补了一下可能会发生的香艳场景,毕竟那么白白嫩嫩的小护士,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但是该发生的都会发生,谁也不能全天候的跟另一个人形影不离。 至于那么香艳的场景,是最后的狂欢还是持续的偷欢,谁都说不准了。 有人喜欢江南,甚至愿意委曲求全的跟他相好,是不足以大惊小怪的。 毕竟是32岁年轻有为的帅大叔,小姑娘们都喜欢这一款的。 我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 你问我生不生气?我说我不生气你信吗? 第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离开很久没回来,这个很久到底是多久呢? 估计去菜市场买菜,买完再慢悠悠走回家,然后四平八稳的做好十个菜拿到医院来,都够这样两个来回的了。 刚开始头半个小时我挺紧张的,就怕他真的一去大半天,好像那样就坐实了他跟小护士有染。 但是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反倒不着急了。 我叫了外卖,买了一份饺子,我总不能饿肚子吧,我也想尝尝外面的饺子到底有多难吃。 外卖送来了,我便若无其事的坐起身来吃饺子。 冯远大哥一直想跟我聊天宽慰我,之所以没过来攀谈,可能是觉得我应该是个清冷寡言的人。 后来他发现个新讯息是关于我爸的,就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拿给我看那个朋友圈。 原来是大家在朋友圈奔走相告,说等会新闻会报道株洲先生的英雄事迹,他的授业恩师苏老师会出镜。 我寻思着,这些在朋友圈奔走相告的热心人士,无非就是认识株洲的,或者是认识我爸的。 我爸跟着这位英雄沾了光彩,应该会很高兴吧。 在那个新闻播放时间前十分钟,冯远便兴冲冲的调好了台等着观看。 我翻看了一下我的朋友圈,果然也有人在转发那条消息。 这时候我也吃完了饺子,打着饱嗝也等着到时间观看。我看了看时间,江南离开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我感觉那两个人如果再纠缠下去,可能孩子都快要生出来了。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我觉得等会看看小护士的表现就能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小护士还能趾高气昂有事没事的进来我的病房,那就是两个人欢好去了。 如果小护士的状态不好,或者干脆不过来了,有可能就是被江南甩了,但也有可能是直接打开了下班了不能露面。 青春年少的女孩子,涉世不深是很容易把心事写在脸上的,这反倒是一种可爱。 如果江南跟她是真爱,我不介意成全他们。 毕竟男大女小才更般配,何况我这健忘的样子跟傻子没两样,如果江南一直偷吃,迟早都得被我弄丢了。 我的眼睛看着电视,脑子里却把所有的可能性都预想了一遍。 我很愤怒,可是我的小身子骨现在没战斗力爆发怒火,只能按兵不动。 正当电视新闻播放到我爸受访讲话的时候,江南回来了。 我看了看他,他很明显是精心的拾掇了自己,全身上下都焕然一新,胡子刮的干干净净。 走进病房里,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帅大叔,难怪会迷倒白白嫩嫩的小护士。 冯远脱口而出:“哎呀难怪招风!”说完可能是意识到了走嘴,便急忙正襟危坐的看电视不说话了。 我再没看江南第二眼,而是假装很专注的盯着电视。 其实我用余光盯着他呢,他正往病床旁小角柜上放饭盒。 那饭盒的确是我家的,这个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他又不瞎,肯定已经看到了角柜旁边小垃圾桶里的快餐盒。但是他没问,我也没说。 他摆好了饭菜,说:“我炒了你爱吃的油麦菜,吃点吧。” 我看了看,说:“赵医生说我现在这身体,最好吃外卖饺子才能好得快。你看,我已经吃过了。” 我示意性的用眼神瞥了瞥角柜旁边的那个小垃圾桶。 江南笑了笑,问我:“那你已经吃饱了?” 我点了点头,说:“太饿了,就先吃了。” 他轻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吃饱了,那我可把这些都吃了啊!” 我说:“吃吧,一样的东西拿到外面吃,跟在家里吃肯定不一样。” 他一边吃一边说:“饿了吃什么都香,能吃饱就行。” 我说:“吃不一样的东西,饿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外卖肯定饿得快,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我也闷了下来,不再说话了。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冯远其实一直注意着我们这面的情况,看气氛冷到了极点,这位老实人急忙跑来救场。 他说:“外卖那东西肯定不健康伤身体,可别图它贱啊!” 我看了看江南,江南也正在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就那样嘴里含着饭菜目不转睛的瞪着我。 我爸是真能叨叨,对着镜头一顿慷慨激昂的演讲,我都不知道为啥给他那么长的镜头。 既然是歌颂英雄事迹的,不是应该多播放一些株洲的事情吗? 这倒好,硬生生的把我爸弄成了代言人似的。 我对冯远说:“看看你的苏老师,总算是借着学生的光环,扬眉吐气一把。这下子够他炫耀到阎王爷那的了!” 冯远的老婆听了就忍不住开始笑。我想这位嫂子肯定是神经大条,没发现我跟江南之间的问题。 冯远却是明眼人,看得很透彻。 晚上休息,我让江南回家去,他不吭声,硬是跟我挤一张床。 还不知廉耻的搂着我,我也不知廉耻的窝在他的怀里。 冯远是个憨厚纯朴的人,看了我俩这个情形,以为没事了。便咧着嘴笑,不再那么关注我们了。 江南紧贴着我的耳边,极低的声音说:“我走了太久你生气了?还叫了外卖吃?” 我没有像他那样压低音量,但是我也没发出多大吼声。 我说:“你最好闭嘴!” 他由心底往外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不愿脑补他离开了那么久是去做了什么销魂的勾当,但是我真的没法消化这事。 现在躺在他的怀里,我都觉得窝火,总觉得这个怀抱不干净了。 可是病床能有多大地方? 他这么高大的身躯大咧咧的赖在我的病床上,我除了乖乖待在他的怀抱里别无选择。 我的记性不好,记不住太多事情,但是我却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谁能稳住,谁才有胜算。 他是不是真的有外遇偷吃了?我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生活?以后我将怎样去面对他? 这些都是问题,而这些问题并不是今天晚上就能解决的。 我这小身板本来就出了毛病,我需要休息。 我的未来还很长,我还有两个孩子要扶养。我必须调整好身体,必须好好睡觉。 此时此刻这个宽大的怀抱,终究是不二的选择。 就这样,我怀着悲伤复杂的心情渐渐的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第1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怀着悲伤的心情睡着,能做什么好梦?可是我还是很幸运的梦到了偷闲小舍。 梦境里的偷闲小舍,愈发的美不胜收。 天蓝的晶莹剔透,云白的一尘不染。 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美不胜收的仙境而变好,我甚至没有力气走到建筑物那里。 我现在非常需要找个人说说话,既然来到了梦境里的偷闲小舍,老板苏公子当然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但是,我向苏公子倾诉心事会不会太自私了? 那么不染纤尘的纯净少年,不应该让他听到这样的负能量,太残忍! 我疲惫的躺在了青青草地上,心里不禁感慨这一大片绿油油还真是应景了我的这点不好的破事。 都知道梦境不是现实,梦是虚幻的。 可是此刻这耀眼明亮的太阳,异常温暖的照射在我的身上,真实感太浓烈了。 我觉得我已经到了庄周梦蝶的境界了。 我安逸的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舒服的一塌糊涂。 不时地有和煦宜人的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我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晒着温暖的阳光,那些烦心的破事,此时都已经不值一提。 人间聚散离合,缘起缘落都自有因果定数。烦心者自扰之,都是修为不够。 我的思想境界,在梦境里得到了莫名其妙的提升,至少这个时刻自我感觉还不错。 躺够了,我站起身来。遥望着不远处建筑物上那块巨大的招牌,上面“偷闲小舍”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我笑着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此起彼伏,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 老板苏公子笑意吟吟的望着我说:“客来了!” 我笑着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一边为他自己续茶,一边说着迎客词:“欢迎光临偷闲小舍,我这里有茶有酒,客官你有故事吗?” 我挑眉笑了,说:“我的故事不值一提,我来就是讨杯茶喝。” 苏公子浅浅的笑着说:“那可不行,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而且,也不赊账。” 我点了点头:“那我坐会儿就走。” 苏公子双眼含笑的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掉头就走,扔下两个字:“送客!” 我知道我又要被送走了,这是我第一本书里赋予他的送客方式。 此时即使是我到了这个梦境里,也不能例外。 一下子醒来,我一抬头便看到了正凝望着我的江南。 他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又似乎是一夜未眠。 他见我醒来,便紧紧的抱住了我。我被用力的拥抱着,不得不顺便听听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我感觉有点呼吸不顺畅,便挣扎着推开他一点儿。 他声音有着嘶哑的说:“苏离,你要是敢跟我说离婚,我就弄死你,然后再弄死我自己。” 我想了想说:“反正咱俩都得死,你不如先弄死你自己。” 他问我:“我把我自己弄死了,谁来弄死你?” 我不以为然的说:“我总有一天会死的,不过等你把你自己弄死了,我就会再找个……” 还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就狠狠的吻住了我,我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由于角度问题,力道又不够,这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都没弄出来“啪”那一声,几乎跟摸差不多。 我“咦”了一声,爬起身来想要找个好点的角度再补那么一下子,却被他一把就拽进了他的怀里。 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别以为这里是医院,我就不敢……” 我瞬间就老实了。 他看我不敢轻举妄动了,问我:“你的记性不好,智商却一点儿都不打折呢?” 我说:“我就是太聪明了,才会忘事。” 他又问我:“昨天的事还记得吗?” 我努力挣扎着看了看窗外,原来已经天亮了。 我知道他说的昨天的事指的是什么,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忘。 我问他:“我是应该忘了,还是应该记得?” 他又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不说话就那么盯着我。 我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所以只能仰望着他。我们就这样互相凝望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护士进来查房,他才松开了我。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已经怀孕了。” 我顿时一愣,被吓的不轻。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说我怀孕了? 我怎么会怀孕了呢?我都38岁了,怎么又怀孕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连带着我的智商斗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他坐在病床边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嘎巴了好几下下颌,终于发出声音问他:“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临床的冯远媳妇抢答说:“你老公说你怀孕了。”说完,她就在那儿吃吃的笑。 我怀孕了?我怎么又怀孕了?我的脑子笨拙的反复自问。 我问江南:“我怀孕了?” 他说:“对啊。” 我脱口而出问他:“谁的?” 冯远媳妇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江南立刻就变了脸色。 我结结巴巴的又问他:“你、你、你是说、我、我怀孕了?” 江南使劲的捏了一把我的脸蛋,我顿时被捏疼了,嗷嗷大叫了起来。 我怒斥他:“你干嘛?” 他阴沉着脸问我:“疼不疼?” 我是真的生气了,冲着他喊:“疼!疼死了!你捏死我得了!” 我突然就很想哭,眼泪瞬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江南顿时就慌了手脚,急急忙忙的抱住了我赔不是,一个劲儿的哄着。 这个时候,昨天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正巧端着药盘子走了进来。 她看着江南低三下四哄我的这一幕,脸垮的很是让人可怜。工作归工作,她还是得继续给病人服务。 但是冯远立刻就制止了她给他媳妇打点滴,直接拒绝的说: “小姑娘,你这手都抖了,你还能扎好这一针吗?我们可不能给你拿来做实验啊!给我们换个人吧,好吗?” 小护士顿时就无比尴尬的杵在了那儿,不知所措。 我很淡定的望着江南,他一定也听到了冯远的话,即使此刻背对着他们,也一定知道了小护士此刻的尴尬。 可是他连头都没回,给我揉了揉被掐的脸蛋,告诉我他去买早点,就异常淡定的走了。 我顿时就瘫坐在了病床上。 如果他能够转过头去看一眼是什么情况,都多少能说得过去,毕竟他也是这家医院的工作人员。 可是他却置若罔闻的头也没回,他是有意在避嫌。如果没有嫌疑,用得着这么故意躲避吗? 我看了看那位小护士,不由得悲从心来。我应该比她大十多岁吧,基本就算得上是两辈人了。 现在这个状态,两辈人一样的两个女人,此刻都是悲哀的,谁也没比谁好过。 第1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对冯远说:“冯大哥,这位小护士可能是有点不舒服,让她休息一下再给嫂子扎吧!就这样换人对她的工作影响不好。” 冯远顿时一愣,没想到我会替这位小护士说话。 我又说:“冯大哥,等会你能不能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出院?” 这么说着,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记不住什么关于我爸的好,却在这个时刻首先想到了他。 昨天我听到冯远要了我爸的电话号码,我觉得让他打这个电话是最好不过的了。 冯远立刻就答应了,没有多问什么。 我走出病房,来到走廊想透透气。一直走到电梯口,侧面遇到了匆匆路过的赵医生。 他看见了我,急忙停住了脚步,问我:“我刚才才知道你怀孕了,这个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赵医生想了一下说:“原则上我们不建议你怀孕生产,因为你的身体术后恢复的并不算太好。” 术后?手术之后?我做了什么手术,我根本就不记得了。 我茫然无措的样子,显然赵医生看出来了,他看了看手表说: “我现在着急去给株洲先生会诊,你先不要出院,等会我去你的病房找你。” 说完不等我答复,他就急匆匆的带领着别的医生一齐走了,我下意识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我想去看看那位株洲先生。 用自己的身体血拼救下一车四十多个人的英雄,任谁听了都会想要多了解一些。 但是赵东旭医生他们是连走带跑,行进速度很快。我跟在他们后面,很快就被远远的落下了。 医院里的所有人都戴着口罩,有位护士路过也给了我一个让我戴上。 现在疫情还处于防护期,医院属于公众场合又是医疗场所,佩戴口罩是最基本的常识。 我把口罩戴好,继续向着赵医生他们走远的方向追去。 株洲先生现在的病房很好找,因为前来探望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想如果不是正处于疫情防控期,前来探望他的人一定会更多。 离他的病房越近,就越能偶遇到一边路过一边谈论着他的人。 我现在对他都有了一些了解。 这位株洲先生本来就是这座城市里的名人,他参加过各种武术类比赛,获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荣誉。 听说他已经昏迷十多天了,情况时好时坏,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徘徊。 终于找到了株洲先生的病房,想当然我是进不去的。 他的病房门口有很多人,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相对的安静。 我尽量靠近一些,想多旁听一些关于株洲先生的情况。 有位记者正在跟他的同行人员在低声说话,我就好巧不巧的偷听到一点儿内容。 听他们说株洲先生的生命体征今天体现的很好,几位专家会诊正在探讨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我跟着大家一起站在那里等,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就是想在英雄的病房门外多站一会儿。 很快病房里走出来了那几位专家,我一眼便看到了江南。他虽然被夹在人群中不是很显眼,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能够一眼就发现他。 我急忙往人群背后躲去,不想让他看到我。 那几位专家有的被记者围住,但是我看到赵医生示意江南跟他走。 赵医生引领着江南消失在走廊一角,我便小心的跟了过去。 冒着险些被发现的危险,我躲在拐角处偷听赵医生跟江南的谈话。 他们选择进行谈话的角落很安静,加上走廊里会有回响效果,所以我听的很清楚。 赵医生质问江南:“江医生,我听说你太太怀孕了,我非常不理解,你是最了解她的身体状况的人,但是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也是我内心里的疑惑,我不明白这些潜在的危险。可是江南是医生还是我的丈夫,他应该是最清楚这些的。 江南只说了句对不起,并没有向赵医生做任何的解释。 赵医生说:“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有把控不住自己的时候,事已至此,我建议尽快堕胎。” 这个建议引起了江南的强烈拒绝。 他一口回绝了说:“不行!不能堕胎!我们需要这个孩子!” 赵医生顿时一愣,问江南:“可是你太太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 江南突然打断了赵医生的话,他说:“赵医生,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一切情况我都尽在掌握,还请你放心,我会全力小心的。” 赵医生犹豫了一下,说:“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慎重的考虑好后果。” 他们很可能再说几句就要原路返回离开了,我急忙提前撤退。我的脑海里很乱,我现在对我的丈夫江南再度产生了不信任。 我茫茫然的走在医院那长长的走廊里,我身边不停地有人路过,我的内心里却是极度孤单着的。 我站在扶梯栏杆处向下张望,楼下大厅里的人们各自急走奔忙,所有的人是在为自己生病住院的亲朋忙碌着。 又有谁,真正的在为我操心奔走? 我最爱的孩子们还太小,而我最亲近的丈夫却有那么多的事情隐瞒着我。 他和那个小护士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什么明知我身体没痊愈却使我怀孕?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疯女人的来电,江南说她是他的病患,会不会也是骗我的? 我掏出来手机查找那个电话号码,却一无所获。 仿佛是已经被人删除了通话记录,又仿佛是根本就没有那件事情只是我的幻觉。 幻觉?幻听?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我到底进行过什么手术?为什么赵东旭医生说我的身体还没有痊愈?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越滚越大。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去找赵医生问个明白。 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那到底是个什么手术?我的身体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如果坚持生下孩子,会有什么样的风险? 我必须尽快弄明白这些情况,在我爸赶来医院接走我之前。 赵医生说他会去病房里找我,显然病房里不是可以询问他那些事情的好地方,也有可能江南刚才跟他谈完,他就不会再去病房找我了。 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院,我要为我自己负责,才能对我的孩子们负责。 我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我必须要立刻见到赵医生。 第1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刚才卫生间走出来的赵医生看到我明显一愣,随即就心领神会的示意我跟上他。 他带我走到一处安全出口的楼梯间。 还没等我说话,他便笑着对我说:“你是我的所有记忆力受损的病人里最聪明的一个,这让我很欣慰。” 我现在很着急,况且他是这个医院里最出色的医生之一,一定很忙,没有太多时间跟我在这个楼梯间里闲聊。 我说:“赵医生,我动过什么手术?” 赵医生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急切,立刻直接回答了我。他说:“开颅手术,你出了车祸脑积血。”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我的短发里的伤疤,赵医生看了一眼我脖子上的那道旧疤。 我说:“脖子上这道疤是怎么留下的,我记不住了。” 赵医生说:“你的头部遭受重创,血块压迫了部分记忆神经,所以导致了你现在的选择性失忆。” 我顿时呆住了,机械性的重复了一遍赵医生的话:“选择性失忆?” 我以为我只是单纯的记性不好,我不知道我曾经出过车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失忆症。 赵医生说:“重创造成的这种失忆应该是短暂性的,完全可以通过专业的精神科医治得到恢复。” 我认真的听着赵医生的话,在脑海里不停地设法把关键词语转化成文字。 因为我对文字有着特殊的感情,它能帮助我加深记忆。 赵医生说:“这方面你的丈夫是专家,他对你的记忆力恢复肯定有巨大的帮助,可是你现在的状况却并不乐观。” 之后,赵医生又说了很多话,可是我望着他的嘴一直在讲,我的耳朵却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他说的那句“可是你现在的状况却并不乐观”。 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回放,还夹杂着那个小护士白白嫩嫩的样子,和江南欲盖弥彰的表现。 然后他接到一个急诊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临走拍了拍我的肩膀交代了一句什么。 我没听清楚,但我看出来了那是让我给他打电话的意思。 楼梯间就剩下了我自己,我的脑海里很乱,心情很低落。 我听明白了赵医生的意思。 我的丈夫江南是精神科专家,做为他的妻子,我的选择性失忆应该很快得到恢复,可是我的状况却并不好。 没错,我经常头痛欲裂,幻觉、幻听、昏倒,甚至不止一次的出现过睡眠瘫痪。 江南为我做了什么? 我很努力的去想,却根本就想不起来他都为我做了什么。 或者,他根本就什么都没为我做!他放任我症状加重,难道是想让我变成疯子吗?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小护士。难道这些都是因为外遇?想要谋害妻子然后让小情人上位吗?…… 可是他为什么有意让我怀孕?在赵医生提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怀孕生产时,还坚持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阴谋的味道,在我的心里迅速的弥漫开来。难道他并不爱我,而是想要谋害我吗? 想想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我就觉得这太有可能了。 也太可怕了不是吗? 我失去了大部分记忆,那丢失的记忆里是否就有关于他的不堪的往事,所以他才没有帮助我恢复记忆? 我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可怕,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丈夫?他到底对我都做了什么? 就在我独自在楼梯间里惶恐不安的时候,江南打来了电话。 我看着来电显示时他的号码,顿时意识到我的手机肯定被他操控了。 凭空消失的那个疯女人的通话记录,也一定是被他删除了。 我的手机应该是一直被他掌控着,只要是他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一定都被他清理了。 反正我的记忆力受损,记住的事情不多,他删了什么我都记不住。 我看着他的来电,顿时悲从心来,蹲在楼梯间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我还有谁可以相信?可以依靠?我连自己做过什么手术都不记得,或许哪天就会被玩死都不自知。 我现在心绪很乱,无法立刻平静下来,所以我没有接他的来电。 我所能承受的限度,实在是太太小了,内心脆弱的根本就不堪一击。 赵医生后来说的话我都没能听清楚,我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翻遍了我的手机通讯录,却根本就没有赵医生的联系方式。 肯定也是被江南删除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清理我的手机?他不想让我主动跟赵医生联系,难道是害怕被我发现什么吗? 他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怕我发现他在外面有女人?还是怕我恢复记忆?还是他跟我之间还有更多我忘记了的纠葛? 是跟财产有关吗? 干掉了我,独吞所有财产,然后跟白白嫩嫩的小护士长相厮守? 一切都只是为了换个小媳妇? 我坐在楼梯间台阶上,突然间平静了下来。我望向窗外,努力的让自己放松冷静。 江南的电话一直打进来,锲而不舍的架势是非要找到我不可了。 可是我现在不想看到他。 我沿着楼梯一直向上走,一级一级的台阶攀爬,终于走上了楼顶天台。 楼顶天台非常宽阔,风很大。我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被风吹得有点瑟瑟发抖。 可是我渴望这样吹吹风,我想冷静一下。我一直走到天台最边缘,向下俯视着医院全景。 “那是谁?谁在那里?” 突然一个很大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回过头来,便看到了向我走过来的一位医生。 他看上去好像也是上来透透气的,慢慢靠近我的样子,似乎把我误解成想要自杀的病人。 我不想被他误解,所以向着他走近了几步。 我说:“我没事,我就是上来吹吹风。” 这位医生似乎松了口气,对我说:“快回你的病房去吧,这里风大别感冒了。万一感冒发烧,会被隔离14天的,你应该不想那样吧?” 被隔离14天?我想。如果能离开江南14天,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可是我很快就想到了我的孩子们。“不、不行!14天见不到孩子们,我肯定会想疯的。” 听人劝,吃饱饭啊!遵医嘱应该错不了,毕竟对面这位的穿着一看就是位医生。 我说了声“谢谢”,就打算离开回去了。却在跟这位医生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他认了出来。 他急切的说:“你是苏离吧?你是不是苏离?” 不知为什么我却不想搭理他,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句:“你认错人了”。 他却在我的身后嘟囔了一句:“不是苏离?难道是苏末吗?…哎呀我的天哪,这也太可怕了吧!” 第1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顿时停住了脚步。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是不是提到了苏末?不是苏离就是苏末,那是什么意思? 又一个提到苏末的人! 可是,我是苏离我也是苏末啊!这两个名字都是我,为什么在别人嘴里却变成了两个人? 在我受到了震惊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位医生就越过我迅速的跑下楼去了。 我猛然回过神来,急忙去追他,却在楼梯间直接撞进了江南的怀里。 他一把搂住了我,不停地轻拍着我的后背。 他没有质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地安扶着我。 我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鼻端又闻到了他身上那清爽迷人的气息,我的情绪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我任由他搂抱着,脑海里却不停地回忆和搜索着刚才那位医生的特征。 很明显那位医生认识我,我想要记住他的特征,有机会去找到他。 可是越是使劲的回忆,我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被江南送回病房,他便急匆匆的走了。 我看了看临床,竟然已经空无一人!看样子应该是出院了吧! 不一会儿便住进来了新的病患,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伯,有两个女儿细心陪护着。 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我的两个小女儿,急忙给我妈打电话询问一下她们的情况。 我妈说:“孩子们在玩呢,你就别跟她们说话了,免得她们听到你的声音又该着急见你了。” 我妈说的有道理,我现在不能立刻去接她们回家,还是不要惊扰到她们为好。 我想听听孩子们的声音,我妈说好,电话那头突然就安静了。 这时候,有医生和护士进来查房,先去查看我的临床了。 我急忙侧身偷摸倾听手机那头的声音,果然听到了孩子们争论怎么用积木搭建房顶吵闹声。 听到她们的声音我就放心了,来不及跟我妈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医生询问了一下我的肚子有没有疼痛感,问的都是江南平时总问我的那些问题。简单的询问之后,查房就结束了。 我没有再见到那位小护士,她好像是被安排专门服务冯远妻子的似的,人家出院了她也不来了。 也好像是被有意安排调走了。 她来或不来,我都不在乎。那些隐晦暧昧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过多的了解了。 我爸没有来接我,可能是冯远忙着给他妻子办理出院忘记了吧! 不来也好,他接我出院又能把我带到哪儿去?我还记得一点儿我跟他的关系不好,那么去他家我肯定会很不自在。 就算是今天出院,也得等到江南下班了。 新住进来的病友的两个女儿,也在谈论株洲先生的事情。为什么我们需要英雄,就是因为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像株洲先生这样常人根本就做不到的壮举,肯定是会让闻着动容听者落泪的。 偷听她们的谈论我才知道,原来赵东旭医生是临危授命为了抢救株洲先生被调回来的。 被调回来的?也就是说在我做完手术之后,他就被调走过。 这么说来,我还是沾了株洲先生的光,才又在这个医院里又见到了赵医生。 可惜我刚才跟到株洲先生的病房外,都没能看到他本人。 我后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醒了的时候才发现江南已经坐在我的病床前了。 我睡意朦胧的问他:“你下班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抚摸着我的额头,满眼的宠溺。这令临床的病人和家属都特别的羡慕,一个劲儿的感叹着。 “哎呀这小两口可真恩爱呀,我和你们老妈当年也这样浓情蜜意的呢!” 临床老伯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的两个女儿却神情不太自然,我猜很有可能是她们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江南客套的跟他们说了两句,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带我出院。 我问江南:“你见过那位株洲先生吗?” 实际上我今天已经亲眼看见他跟那几位专家,一起从株洲先生的加护病房走出来。 江南看了看我,继续收拾东西说:“天天都能见到。” 我又问:“他长得什么样子?” 临床老伯和他的两个女儿都好奇的等着江南给做个描述。 江南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了看我,然后拿出来手机开始翻动。 老伯的两个女儿好奇而又兴奋的凑了过来,等着观看照片。 江南很快就翻出了好几张株洲先生以前的宣传海报照片给我们看。 “我的天哪,太帅了吧!这简直就是大明星啊!” “要我看比大明星都好看!” 老伯的两个女儿兴奋的讨论着,对着株洲先生的海报照片就差流口水了。 没办法,几乎所有的女人都爱帅哥,就像男人们都爱美女一样。 人们对美好的人事物,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心悦,只要看几眼就会感到高兴。 我问江南:“你是株洲先生的粉丝?” 他又开始收拾东西,说:“我是他的超级粉丝!我超爱他那一身功夫。格斗、散打、自由搏击,都超棒!” 两个女人缠着江南追问更多关于株洲先生的情况,我却突然心生悲怆: “这么一身功夫的厉害人物竟然都会被砍二十多刀,可见那两个歹徒是多么的穷凶极恶。” 临床老伯的两个女儿听说了江南的身份,非要他再给讲讲株洲先生的英雄事迹。 其实那些各类媒体都有报道,我相信她们应该早就有所了解。缠着江南再给讲讲,只是出自于同一种认同感。 江南只好大概给大家又讲了一遍,我知道他其实是为了讲给我听的。 他知道我肯定想知道的更多一点儿。但是他讲的这些,跟各种媒介上报道的差不多,并没有新的讯息。 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 行凶的那两个人是瘾君子,打劫了一个小金店之后坐那辆客车逃亡,却被警方追捕,于是便劫持了那辆客车。 客车上四十多个人只有几个受了轻伤,其他人都无大碍。 株洲先生跟两个亡命之徒进行了殊死搏斗,身中二十多刀。直到现在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徘徊。 如果当时株洲先生没在那辆客车上,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女人追问那两个坏人怎么样了?被抓起来了吗? 江南现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说:“死了!” 老伯惊呼一声:“死了好!不过怎么没听说呢!” 江南拉着我的手,随口说道:“经几天抢救无效,刚刚死亡。” 第1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跟着江南走出病房,问他:“那两个罪犯也是在这家医院抢救的吗?” 江南淡淡的说:“不是。” 我没有再问,就是觉得他们肯定是被株洲先生打得很惨,要不然不会没被抢救过来。 江南突然说:“现在株洲的状态不稳,我们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跟着他直接回家了。 到家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我不认识,或者以前认识但是现在我记不住了。 江南介绍说:“我表弟安旭,我让他过来住的。我随时都可能被叫回医院,安旭在这里能照顾你。” 我看着安旭,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旭见到我似乎有点紧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江南看了眼向我行礼的安旭,问他:“你干嘛?” 安旭不太自然的说:“我~我老师啊~” 江南蹬了他一眼,他便闭了嘴。我看不懂这两兄弟的眉来眼去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 我说:“你住孩子们房间吧,她们去姥姥家了,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安旭明显的愣了一下,有点惶恐的看了看江南,江南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都看出来了,但是我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就去了孩子们的卧室。 我在孩子们的房间里没有收拾任何东西,而是坐在她们的床上发呆。 孩子们不在家,我的心里太空落了,失魂落魄的打不起精神来。 我听到客厅里安旭问江南:“她还是老样子啊?怎么没有好转?你都干什么了?” 是啊,他都干什么了? 我没听到江南对此有所解释,他只是嘱咐安旭一些这个家里的日常。 我预感到他今晚可能要出去。至于是不是回医院急诊,就不一定了。也没准是用急诊做挡箭牌,去陪小情人。 到底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我没有能力约束他,也没有能耐全部得知。 但是,江南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很平静的在厨房给我们做饭。 如果真的是为了抢救株洲先生而处于待命状态,那他今晚就不一定会离开家。 因为株洲先生如果一晚上都状态稳定,没有急诊他就不必走了。 但是如果他是为了陪小情人,就肯定会走的。 我和安旭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等着江南做好饭好开动。 我突然问安旭:“你怎么不去厨房帮你哥打下手?” 安旭正在很认真的看电视,被我这么突然发问下了一跳。 他不知所措的“哦”了一声,刚想起身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我:“你怎么不去?” 我抬高了下巴眯着眼睛说:“我刚出院啊!” 我的不友好不客气,令安旭有点不太自在,嘟嘟囔囔的说:“我也不会做饭啊!” 他蹭到沙发另一头,尽可能的离我远一点儿。这孩子肯定以为他坐的离我远了点儿,就能耳根清净了。 可是,他错了。 我斜睨着他,突然又问他:“你是不是害怕我?” 他好像又被吓了一跳,嘴巴动了半天说:“我念小学的时候你也教过我小科,而且我从记事开始就没少挨你欺负……” 从记事开始?我注意到了这句话,于是问他:“你多大开始记事的?” 安旭坐立不安的说:“四岁,四岁吧!四岁那年你打我的事,我还记得呢……” 他说什么?他四岁的时候,我打了他? 我追问他:“你现在几岁?” 安旭惶恐不安的看了看我,说:“25岁啊,我今年25岁……” 我迅速的在心里计算着: 他今年25岁,也就是说我在21年前打过他。21年前我已经17岁了,我一个17的大姑娘为什么要打一个4岁的小孩子?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21年前就认识他了吗?他是江南的表弟,又不是我的表弟,我怎么会在17岁的时候就认识他? 这时江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饭菜我都做好了,你们两个吃吧,我要去医院了。” 说完他就去冲澡了。 这是应急待命去医院急诊吗?既然是急诊,还会有时间冲冲澡? 江南冲了澡出来,安旭问他:“哥,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还去医院?” 江南说:“你好好照顾你嫂子,她已经怀孕了。” 他没有回答安旭的疑问,速度很快的穿戴好便走了。 安旭望着江南开门离开的方向好久没回过神来,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他这是去医院吗?” 我起身去吃饭,没有招呼安旭。 安旭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没一会儿就在这个家里完全的自在随意了起来。 吃过饭我在书房里坐着,对着电脑发呆。安旭走进来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问我:“你在看什么?电脑桌面怎么了?” 他站在我背后俯下身跟着我一起看电脑桌面,我回过神来回过头看了看他。 他冲我笑了笑,便坐到了我对面。 我感觉他好像想跟我聊天,于是我关了电脑看着他,等他开口说话。 他犹豫了一下,好像鼓足了勇气似的,问我:“嫂子,你~你真的好多事都记不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医生说我是选择性失忆,有血块压迫了记忆神经。” 安旭听完脸上浮现出很难过的表情,那是一种非常自然的情感流露,我能感觉到他的真心。 他问我:“那你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我试探性的问他:“你从小就认识我吗?很抱歉,我真的都忘了。” 安旭看上去并不着急解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问我: “嫂子,你就算是得了失忆症,那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哥刚才出去不是去医院吧?” 我笑了,突然很喜欢这个大男孩。我说:“你这个样子,倒像是我的表弟。” 他突然愤愤不平的追问我:“嫂子,你现在难道不生气吗?你失忆之前可不是这个性格啊!” 我顿时被他逗笑了,突然觉得很开心,没想到还有个是向着我说话的。 我这一笑,安旭就更生气了。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质问我:“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你就不怕我哥是出去约会吗?” 我急忙收住了笑容,很认真的说:“我当然害怕啊,可是我害怕我生气又有什么用呢?是不是?” 安旭明显一愣,他说:“你跟以前太不一样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挑眉一笑,问他:“那你跟我说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他立即就说:“这要是换作你以前,肯定早就杀出去跟着他了,或者一顿夺命连环call!肯定不会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1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听了安旭的话,感到很不可思议。我忍不住反问他:“我以前有那么火爆吗?” 安旭使劲的点了点头,说:“绝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我想了想,对他说:“你哥工作的那家医院里住着个大英雄,你应该知道吧?” 安旭没明白我突然换话题是什么意思,他说:“嫂子你说的是株洲吗?” 我说:“对啊!那位株洲先生一直没脱离生命危险,你哥是去给他急诊的,好几位医生都像你哥一样紧急待命……” 安旭惊呼:“我的天哪!这么愚蠢的借口你都相信了?” 我很认真的对他说:“不是借口,我在那里住了两天院,所以知道情况属实。” 安旭气愤的说:“嫂子!你的智商也被失忆拉低了吗?哪个医生急诊还有时间冲澡?还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 我看着安旭,越来越觉得这小伙子挺有正义感的。 我问他:“你这么猜疑你哥,不怕你哥知道了生气吗?” 安旭被我问住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就算不是我嫂子了,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姐姐,而且也是教过我的老师。” 这就是他向着我说话的原因吗?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 我问他:“安旭,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吗?我怎么记不得了……” 安旭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得了选择性失忆,能记住才怪!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他又说:“你现在怀孕了,更得防着我哥出去偷吃。有些事你忘了我可没忘,你最好不要相信他会对你忠贞不渝……” 我叹了口气,我能跟这个担心着我的大男孩说些什么呢?那些敏感的话题,都不应该跟他讨论。 他能这么关心我,我非常感动,就更不能让他为我操心受连累。 我说:“不如你给我讲讲以前的我吧,我都记不住了。” 可是安旭却没心情给我讲那些,他现在更焦急的是江南是不是出去偷情了,为此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他看我这样的云淡风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干脆自己打电话追查。 他给江南打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一直都是无法接通。 这让安旭更加的焦躁不安了,他生气的走来走去,嘟嘟囔囔的已经认定江南就是出去偷欢去了。 于是他又往医院打电话。 我一直安安静静的冷眼旁观。 我当然也想知道江南现在到底在哪儿,有个人想方设法的在帮我追查,我当然是坐享其成了。 安旭往医院打电话问江南的下落,对方说去给问问,却再没了下文。 他再打电话过去问,得到的答复就是有人去给找了。 这样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答复令安旭有些坐不住了,他说要开车亲自去医院寻找,但是被我阻止了。 我说:“如果你也走了,这个家就剩我自己了,我害怕。” 实际上我并不是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而是觉得安旭那样做没有必要,我甚至觉得没有意义。 如果江南真的是出去偷吃,现在也早就吃干抹净了;如果他真的是在医院,安旭就更是多此一举了。 可是安旭很生气,所以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淡定。 我说:“因为我相信你哥啊,他很爱我,不可能出去偷吃。” 安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嫂子,你是真不了解男人吗?男人爱你是一码事,偷吃是另一码事,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你哥?难道他有过这方面前科,而我恰巧给忘了吗?” 安旭听了我的这两句话,就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但是却没直接回答我。 他说:“你跟以前真的是判若两人啊!你真的是苏离吗?” 我笑了,问他:“你觉得呢?” 他脸色不太好的说:“我觉得你不是。你以前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的淡定。你变了,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突然想起了医院楼顶天台上那位医生对我说过的话,于是我对安旭笑了笑说:“我不是苏离,那就是苏末呗!” 我是开玩笑的,只不过是一时兴起逗他玩。 可是没想到安旭却被吓的倒退了好几步,甚至过于惶恐而弄倒了转椅。 他那惊恐万分、被吓的魂飞魄散的样子,同时也惊吓到了我。 他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 我起身去扶转椅,我的靠近把他吓得一下子躲出去好几步远。 我横了他一眼,生气的说:“你害怕什么?苏末是我的另一个名字,我叫苏离也叫苏末,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不是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吗?那么我们就是二十多年的旧识,他怎么会不知道我有两个名字? 安旭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摸索着向书房门口偷溜。 我说:“你要是害怕就去客厅待着吧,我今晚在书房睡,我不出去了。” 安旭听我这么说,急忙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想想他刚才为了追查江南去向而激动万分的样子,现在又突然这么害怕我,我怀疑这孩子可能是有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被害妄想症是什么?我怎么会突然对安旭下这样的判断?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异常的冷静,冷静的又想了一次医院楼顶天台上那位医生的话。 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别人把我的两个名字当成两个人的事了,难道那些都是巧合吗? 还是我真的有个姐妹叫苏末? 我给我妈打电话想问问,却怎么打都打不通。 转念一想,我妈年纪大了,白天还要帮我照顾两个孩子,很可能是太累了睡得早。 更何况电话打通了我该怎样问我妈,我还没有认真的想好。 我现在的记忆残缺不全,忘掉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妈肯定因为我现在的状况也很焦急上火,我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扰她了。 我无意识的摸着我脖子上的那道伤疤,轻轻的抓挠着、沉思着。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想起了悠长的哨声,那是我手机的微信提示音。 我的微信一直静悄悄的,这几天几乎没有人跟我说话。这么晚了,会是谁给我发的微信? 我点开微信,看到发来微信的是余则成。 余则成?余则成是谁?这个微信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我点开了这个叫余则成的微信聊天框。 他用的是打字:“嗨!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啊?” 我被吓了一跳:“我的天哪,这是谁啊,这么跟我说话?也太奔放了吧?” 我急忙打字问他:“你是哪位?” 他尖酸的回复:“卧槽!不会吧!你又把我给忘了?我才十几天没跟你说话,你就又把我给忘了?” 这是谁啊?我顿时就蒙了,因为我根本就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追问他:“你到底是谁啊?” 他说:“服了服了!你这失忆是越来越严重了啊!我是你八年多的网友余则成!来来来,对个暗号吧!” 第1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八年多的网友?八年多?我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我竟然还有一位聊了八年多的网友? 他说对暗号,对什么暗号?我跟他竟然还有暗号?做网友聊个天还要对暗号? 我已经疑虑重重了,看着他发过来的那所谓的暗号更是糊涂了。这两个小表情就是暗号? 我问他:“为什么要对暗号?” 他回复:“为了让你想起来我啊!这是你以前跟我约定的暗号,你想起来了吗?” 我说:“呃~没有,不好意思,我的记性不怎么好。” 他说:“我知道你的记性不好,你不用抱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百分百健康的人,大家都有点毛病。” 他的这番话令我很感动,我突然一下子觉得对他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我说:“谢谢你的理解。” 他问我:“你还在写小说吗?” 我一愣,我还在写小说吗?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我自己的右手,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在写小说吗? 那一刹那,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我就像个傻子似的,一下子被这位网友问懵了。 我甚至想不起来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对方仿佛是觉察到了我的?心思,接着说:“看来你是又忘了。” 我忘了什么?我忘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人提起,我可能不会有什么察觉。 可是我们之所以是不同的人,就是因为我们各自拥有着不同的经历和记忆。那些记忆,镌刻着我们每个人不同的故事。 但是我的记忆出了严重的问题,好多事情我都记不住了。 此刻就连网友的提问,都会让我陷入尴尬之中。 我只好如实相告,我说:“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了。” 余则成说:“没关系的,你忘了我可以告诉你。你是一名搓澡工,爱好写作,平日里会写一些酸溜溜的东西。” 然后他发给我几张截图。 我看了看,是几首类似于顺口溜一样的诗歌,当然如果那可以算作是诗歌的话。 呃~不得不承认,余则成形容的很恰如其分,的确有点酸溜溜的意味。 我问他:“这些都是我写的?” 他说:“对啊,这样的还有老多了,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发给你。” 我有点想不明白,所以忍不住问他:我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 他发来一个狂笑飙泪的表情包,然后回复说:“我也想知道啊,可你就是喜欢这这样的东西。” 呃~好吧,我无语了。 我已经记不住了,可是对方都有截图,我还能说什么呢? 但是我发誓,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写这种酸溜溜的文字了,简直就是无病呻吟啊!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 我硬着头皮又读了一遍,越发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写这种渗透着幽怨味的文字。 我真的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质疑和不确定。我虽然记忆力出了问题,可是我的智商和认知并没有受到严重影响。 余则成说:“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是女人嘛,温柔细腻多愁善感是本性。” 我不认同他说的这句话,但是也不觉得他说的不对。 我问他:“我属于温柔细腻多愁善感吗?” 他说:“这些都是你写的,你说你属不属于?” 呃~这男人是杠精吗?说话挺会怼人的啊,不过倒是不招人讨厌。 我问他:“余则成是你的网名吧?你的真名叫什么?” 他回复:“我就是告诉了你,你也记不住。只要我能记住你就行了,你有两个名字,你叫苏离,还叫苏末。” 没错!这人的确很了解我,我现在相信他是跟我聊了很久的网友了。 我说:“谢谢你还记得我有两个名字。” 他说:“我又没失忆,我当然记得,这还用得着你表示感谢。” 我说:“必须得谢谢你,因为你让我知道我自己是对的。” 我不能跟他详细说明,但是我说谢谢他是真心话。 他刚才说的话,无意之中替我证明了我自己是对的:我是苏离,我也是苏末。 至于别人为什么会说那样奇怪的话,我也想不明白。 正如这位余则成网友所说,大家都有点问题,没有人是百分百健康的。 生活中,有些事情不需要过多的解析和计较。 余则成说他还有事有空再聊,我们便结束了这次聊天。我对他有点感激之情,觉得他这人很重情义。 现实生活里,应该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吧!能够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点开了我手机里的作家助手,发现竟然需要密码才能访问。于是我开始了各种尝试。 可是这种尝试,令我吃尽了苦头。 我只记得我的生日,还是前两天翻看户口本记住的。其他的,什么结婚纪念日、孩子们的出生年月日…我都忘了。 正在我抓耳挠腮的苦思不得其解之时,安旭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进来了。 看到安旭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我冲他笑了。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你就会吓唬我欺负我,然后我还得伺候你!” 我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 喝了两口奶茶,我俩就算是冰释前嫌了,他冲着我傻笑,我也被他逗笑了。 我问他:“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啊?” 他好像已经做好了我会问这个问题的心理准备,虔诚的说: “嫂子,是我错了,我对不住你。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我还不分轻重的跟你闹。” 我瞪着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说:“喂喂喂!你怎么说话呢?我都这个样子了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为啥听到我的另一个名字那么害怕,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啊! 安旭急忙双手合十冲着我作揖:“哎呀嫂子我错了!我哥已经训过我了,你就别再骂我了好吗?” 我一愣,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你哥已经训过你了?你又给你哥打电话了?” 安旭急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哥已经回来了!他确实是去医院了,怕咱俩不信还拍了小视频呢!”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悠闲自在的喝着奶茶说:“是你不信,跟我没关系啊!” 安旭急忙用一根手指堵住嘴唇示意我不要再说了,我看着他笑了笑。 我喝着奶茶,头也不抬的说说:“我还以为你哥今晚不回来了呢!去哪儿了我可管不着,不过能这么快回来值得表扬。” 有脚步声靠近了我,然后江南的声音在我的头上方传来:“那你打算怎么表扬我呢?” 第1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抬起头来看向他,他刚冲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他又冲澡了? 我问他:“你是不是有洁癖啊?怎么出门也冲澡,回来也冲澡?” 江南明显一愣,好像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说:“你现在的记忆状况好多了。” 我随口说道:“能记住你冲了几次澡就算是状况好多了?” 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俯下身跟我的目光平视,问我:“你有点不对劲啊?” 我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问他:“我没事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看着我说:“你向来说话温和柔顺,你是最善解人意的了。” 我在心底“切”了一声,很不屑他的这种表达,就好像是某种暗示似的。 我说:“刚才你的小表弟也说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他说的跟你说的可是正好相反。” 江南坐到了电脑桌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感兴趣的问:“哦?那你跟我说说,安旭是怎么说的。” 我抬头看了看安旭,安旭在那儿冲着我挤眉弄眼的,生怕我把刚才他说过的话说给江南听。 这孩子小瞧我了,我的确记忆力出了问题,但是我的智商还在线。 我没回答,江南也没有再问,让我赶紧跟他回卧室休息,便先走出了书房。 安旭极小声对我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然后也悻悻然的走了出去。 我摇摇头笑了笑,年轻气盛是会这样的,一时兴起做过的事或说过的话,过后又不敢面对和承认。 我不觉得安旭各种怀疑江南有什么不对,我心里的猜疑和不满比安旭表现出来的还要多。 只是我不能像他那样一时兴起痛快淋漓的宣泄,我已经过了靠言语发泄的年龄。 生活艰难、婚姻不易,什么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只能总吵架。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的隐忍,我只是内心里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令我很镇定。 至于那种力量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我忘记了太多东西,甚至都打不开我手机里的作家助手。 江南倚靠在床头看书,同时搂着我,这有可能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这两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这些不愉快我竟然都记得,更糟糕的是我们没能好好的沟通。 导致我现在被他搂着,心底里开始产生了一种抵抗情绪。 只是他身上那种清新迷人的味道,我还是很喜欢。 我问他:“我手机里的作家助手打不开了,你知道密码吗?” 他看了看我,说:“你所有的密码都是一个,我的生日。” 我“哦”了一声,随即又问他:“那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他顿时就笑了,使劲的敲了一下我的头说:“0210,唉!” 我也知道记不住他的生日,确实有点对不住他,但是我记不住的又岂止是他的生日。 他唉声叹气的说:“唉!我对你也没多大奢望,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媳妇就行啊!真害怕你哪天忘了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望着他,问道:“我这个失忆症是不是治不好了?” 他闻言一愣,放下了书。转过身来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只要你的状态保持住良好态势,慢慢会好的。” 我问他:“怎样才能保持住良好态势?” 他想了想说:“心情愉悦、心态积极向上,就可以了。” 我又问:“那如果有些事情让我没法心情愉悦怎么办?” 他似乎听出来了我的话里有话,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要胡思乱想,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 我很想问问他跟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有没有什么故事,也很想问他今晚洗的香喷喷的干嘛去了,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没能说出口。 问了又能怎样? 他可以一个个否决,然后责备我疑神疑鬼不信任我;或者干脆承认了在外面有人了,那我该怎么办? 离婚吗?我们有两个那么小的女儿啊!四口之家,就因为他承认了外面有人就散伙吗? 还是什么都别问了,不如难得糊涂吧!我连记忆都丢了大半,没剩下什么可再丢的了,我也丢不起了。 我不能丢掉婚姻,不能让我的两个宝贝缺爹少妈的成长。 我胡乱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使劲的撸了两下脖子上的伤疤。我的这种很烦躁的表现,令江南一愣。 我也没管他有多吃惊,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便打开了我手机里的作家助手。 里面果然有一本小说没完成,还有几篇存稿安安静静的躺在草稿箱里。 我看了看已经发布的章节,觉得这样的稿件才符合我内心里的感觉。 江南沉声问我:“怎么了?想要接着写这本《猪事皆宜》啊?” 我痛痛快快的“嗯”了一声,说:“这个才对我的口味,余则成发给我看的那些太不对味了,根本就不像是我写的。” 我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浏览自己的这本小说上了,没注意江南的表情。 江南伸手过来拿走了我的手机,我一愣但是没反抗。 他说:“苏离,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劳累,不要再写小说了好吗?” 我看了看他,说:“那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上班了?” 他明显一愣:“上班?上什么班?” 我说:“等这场疫情过去,我们单位通知复工我去不去?”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你是说你的单位复工?” 他为什么显得这么困惑? 我奇怪的问他:“难道今年洗浴都不能开工了吗?” 他仿佛恍然大悟,急忙说:“哦,当然能开工啊!你是说搓澡啊,对不起我冷丁有点蒙住了。” 我说:“没事,其实我也忘了,是那位叫余则成的网友提醒我的。” 江南问我:“今晚你跟余则成聊天了?我好像很久没听到你提起他了。” 难道以前我跟余则成聊天都会向江南报备吗? 江南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急忙说:“你和余则成是八年多的网友了,这我都知道,因为你有时会跟我说。” 我说:“哦,原来你也知道这事,可是我却都忘了。还是今晚他找我聊天,跟我说了这些。” 江南笑了笑说:“有个人能陪你聊聊天是好事。” “你们在网络上认识了八年多,他对你肯定有一定的了解,你跟他多愁善感聊聊,对你的记忆力恢复有帮助。” 我不以为然的说:“我有个精神科医生老公,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南拍了拍我的脑瓜顶说:“可是你老公很忙啊!除了我,你还是需要有朋友的啊,傻瓜!” 我心里顿时就想到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于是我说:“你也是,你也需要朋友对不对?” 第1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听了我说的话,顿时就笑了。 他说:“我成天又要忙工作又要忙着照顾你,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还哪有时间去交朋友?你就别胡思乱想的了啊!” 我无语了。 江南又说:“安旭最近无所事事,让他多陪陪你,你要是闷了也可以找那个余则成聊聊天。就是别写作啊,太熬心血了我不放心。” 我问他:“那你哪天去接孩子们回来?” 江南明显一愣,他看着我,目光很是深邃难懂。 他想了想,随后对我说:“就让姥姥先给照顾着吧,我最近太忙了。等一有时间我就去,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可是我并不想空等着他,没准我哪天就伙同安旭去我妈家接孩子们了。 我以为有安旭在我身边,想干些什么就有了同伙,肯定会方便多了。 安旭昨晚在书房里各种猜测和追查江南的去向,令我产生了误解,我以为他跟我是一条战线上的。 但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江南上班走后,这位小表弟就会吵着嚷着的让我给他重做早餐。 我发现这小子是真的太会撒娇了。他会一直拽着我的胳膊撒娇卖萌: “哎呀我的好嫂子,求求你了,给我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吧!我哥做的那是啥呀,太难吃了!” 来者是客,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只能勉为其难的给他重新做了早餐。 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吃饭的,竟然把菜汤弄得满身都是。没办法我又得敢怒不敢言的去给他洗衣服。 而他跟在我后面,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的好嫂子,记得要手洗哦!我这件卫衣超贵的,不能机洗。” 孩子们没在家,安旭一个25岁大小伙子,顿时秒变成了需要我服侍的大少爷。 他表哥让他来照顾我,这下倒好成了我伺候他了。 而我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是转念一想他在我面前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他在我家就是客人,做饭洗衣服样样我都已经做了,如果再有不好的情绪,反倒费力不讨好。 所以我尽量说服自己,尽力让自己不生气,不跟他计较。 我记得安旭昨晚在书房里说过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于是我很想跟他叙叙旧,多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 安旭窝在沙发里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我便坐到了他的旁边,他一愣急忙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我跟他的距离。 我看了看他,感觉这个大男孩还是做事很谨慎小心的。 我问他:“你不是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吗?” 他点了点头说:“对啊!我就是被你欺负到大的。” 我笑着说:“不会吧,我欺负你?我大了你13岁,怎么还会欺负你呢?” 安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我总觉得我能逃脱你的魔爪,顺利的活到这么大真的就是个奇迹!” 我无比好奇的问他:“所以你现在就各种指使我伺候你是不是?” 他嬉皮笑脸的说:“因为你现在不一样了啊!这要是换作以前的你,就算不在西红柿里放毒药,也得把我的卫衣扔洗衣机里搅它一两个小时!”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我以前有那么恶劣吗?” 听了他的这些形容和描述,我感觉就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肯定不是我。 安旭顿时就笑了,笑的非常诡异。他说:“恶劣?我的天哪,你以前岂止是恶劣啊?简直就是人神共愤、恶贯满盈!” 我有些生气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胡说八道,我不可能像你说的那么坏!” 安旭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苦笑着说:“嫂子,你以前就差丧尽天良了好不好?” 我觉得这小子就是特意编故事忽悠我,我说:“你就编吧,编故事能不能编的像样点啊?” 安旭语重心长的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你忘了我可记得呢!” 我嗤嗤以鼻的反问他:“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坏,你哥还会娶我吗?” 安旭摇着头说:“那都是他的命啊!不过你现在可变得好多了,真庆幸你不像以前那样了。” 我不解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旭摊了摊手说:“这还用问吗?我哥的苦难日子总算结束了啊!” 安旭说的这些话,令我的心情很不好。直觉告诉我不要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但是他看上去却又不像是在撒谎。 我只好追问他:“那你跟我说说我以前到底有多恶劣。” 安旭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我斩钉截铁的说:“对,我确定我非常非常的想听听。” 安旭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只有我和你…不对,是我和以前的你知道,我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 他那无比严肃认真的样子,令我不得不严阵以待。我坐直了身子,说:“你说吧,我会好好听的。” 他似乎又犹豫了一下。 他看了看手腕上手表,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盘算着什么。然后说:“现在九点,十点半我讲给你听。” 我困惑不解的问他:“为什么非得等到十点半?” 他轻描淡写的说:“我把这部电影看完,十点半肯定讲给你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放心吧。” 说完他就又接着看电影了。 我偷偷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说:“这部《时光倒流70年》我看过。” 安旭讶异的抬起头来望着我:“你什么时候看的?” 我想了想,说:“有几年了吧,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剧情我记得,要不要我剧透一下给你?” 安旭一脸诧异的问我:“你是在忽悠我,还是我听错了?” 我说:“我没有忽悠你,你也没听错。我说这部《时光倒流70年》我看过。” 安旭惊叫起来:“苏离,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还会记得自己看过什么电影?” 我顿时就笑了:“你是不是傻?我是选择性失忆,又不是完完全全的丧失记忆。” 安旭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继续追问我:“那你到底选择忘掉哪些,又能记住哪些?” 这么白痴的问题我应该是不屑一顾的,但是我却说:“等你十点半给我讲完我想听的过去,我再告诉你。” 这孩子很有可能是低估了我的智商,我虽然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是我的骨子里讨厌被人牵制。 这一点,我很清楚。 说完我便起身打算去书房了,在我即将推开书房门的时候,身后的安旭突然嘟囔了一句: “她到底是苏离还是苏末?” 第1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他自言自语的这句话音量非常小,被夹杂在电影播放音里,不容易被听到。 可是,我却听到了。 我伸出去推门的手立刻僵在了半空,我转过身来看向安旭。 他却已经又重新观看电影了,根本就没发觉我正回身注视着他。 他说的那句“她到底是苏离还是苏末”是什么意思? 我推门走进书房,坐在了电脑旁不由自主的发呆了。 我想起了昨晚在这个房间里,他听到那句“我不是苏离就是苏末”时的惊慌失措。 为什么?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吗? 我清楚的记得我叫苏离也叫苏末,可是现在我怀疑是不是我的记忆出了错。 难道我真的有个姐姐叫苏末吗?难道苏末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我的姐姐的名字吗? 我坐在转椅里,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我双手抱头跌坐在转椅里,大口的喘着粗气,头痛又突袭而至了。 我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我用手捂着肚子,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现在有孕在身不能激动,这是江南千叮咛万嘱咐的。我慢慢的平静下来,头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我把手机闹钟调到10:20,便躺到了飘窗的榻榻米上。 头晕感还在,我现在只记得江南说过,如果不舒服就马上躺下来休息。 我紧紧的搂着抱枕,把脸埋在抱枕里,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慢慢的承受着眩晕感。 阳光暖暖的照在我的身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很舒服的热度。 有人推门进来了,问我:“苏离,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是安旭的声音,这小子不叫我嫂子了,开始对我直呼大名了。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在努力的跟眩晕感作斗争。 安旭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我:“你是不是想把你自己闷死?” 他把我的头从抱枕里挪出来,突然惊呼一声:“我的天哪,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你等等啊,我去拿毛巾!” 我没等到安旭去拿毛巾回来,就沉沉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仿佛身轻如燕的飘飞了起来,一直在轻雾飘渺的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 空中飘来一个声音一个劲儿的喊着我的名字“苏离!苏离!你没事吧?苏离!” 我用尽全力的说:“别打扰我~我没事~我睡一会儿~” 于是,在暖暖的阳光里,我便轻盈自在的翱翔在梦乡里,越睡越沉…… 睡梦里我又来到了偷闲小舍。 那里依旧蓝天白云清澈明朗,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令人窒息的美景。 我在柔软的青草地里随心所欲的散步,心情愉悦自在。 我超喜欢这个梦境,不仅仅因为这个梦是我笔下创造出来的世界。 没错,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偷闲小舍,是我写过的一本书。 此刻在这个意境极美的梦境里,我完全想起了自己写过的奇幻小说《偷闲小舍》。 我忍不住在弥漫着花草清香的微风里奔跑起来,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我哈哈的欢笑起来,此刻没有了任何的烦恼和压力,肆意徜徉在我笔下创造出的梦境里。 我舒心的躺在一棵大树下,仰望着那肆意舒展的树枝和树枝外那蔚蓝蔚蓝的天空。 突然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苏离,快离开这里!” 我急忙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偷闲小舍的老板苏公子的那张绝世美颜,不过这张绝世美颜上现在充满了焦急。 向来沉稳老练的苏公子怎么会这么焦急紧张? 我急忙站起身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公子面色严肃的说:“梦魇世界的结界已经被打开,偷闲小舍暂时没法控制住它。你快离开!” 梦魇世界? 没错,我记起来了,那是我这本小说里着重书写过的,梦魇世界就是人入睡之后进入的另一个世界。 可是我不记得我在这本书里写过苏公子会对梦魇世界感到紧张,他在我的笔下是无所不能的存在,绝对不会对任何东西产生畏惧。 苏公子似乎能够看透我的所想,冲我猛的一挥衣袖说:“下次再跟你解释,回去吧!” 我知道这事他送客的方式,我这就快要醒了。不过这次他的衣袖挥过来的风是什么热的,很热很热。 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燥热感还清楚的存在着。 我侧头用手挡着阳光想看看炙热的太阳,却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我嘟囔着:“怎么会这么热?今天这天儿也太好了吧?” 一条毛巾突然搭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开始温柔的给我擦汗。 我躲了几下终于看清了给我擦汗的是安旭,我说“谢谢”,然后接过了毛巾离开了飘窗。 我想去卫生间洗把脸,睡了一觉我被阳光晒得满头大汗。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多一点儿。果然梦境跟现实是有时差的,我刚才做的梦多短啊,实际上都已经睡一个小时了。 我去卫生间洗了脸,感觉凉快了一些。突然就觉得肚子饿了,然后我就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排列着。 江南是个做事特别有条理的人,这一点我非常喜欢,因为经他手整理过的东西都非常合我的心意。 我喜欢井然有序、有规律有条理的生活方式。 我拿了青菜、蘑菇、鱼丸、肉片、方便面,放在一起煮了两大碗。 安旭不需要招呼,自己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候多时了。 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停地说着:“哦真棒、太好吃了!姐姐,你的厨艺一如既往的超级棒!” 我问他:“你不是说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他一边吃一边说:“是不太一样了,但是做东西还是那么会做、好吃!” 我很饿,没功夫跟他计较。 于是我跟安旭这两个吃货,风卷残云般的把两大碗乱煮给吃了个精光。 安旭打着饱嗝说:“我就爱吃你做的乱煮乱炖,乱七八糟的放在一起就那么一做,可是谁也没有你做的好吃!” 我哼了一声:“你不奉承我,我以后也会再给你做的!” 安旭顿时一惊,说:“我的天哪,这句话太经典了!” 我不解的问他:“什么经典?” 他说:“就是每次吃完你做的美食再接着夸你,你就会说这句话,简直就是一字不差啊!” 我洗好了碗筷,坐到安旭身旁说:“安旭,我有个心愿想要马上实现。” 他可能是吃的太开心了,毫无防备的说:“什么心愿?” 我猛地敲着他的头,说一句敲一下:“一会儿叫嫂子!一会儿叫苏离!一会儿叫姐姐!不打你怎么能行呢?” 第2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安旭被我敲打的一个劲儿哀嚎,却并没有反抗也没有闪躲。 我说完也就停手了,坐在他的身旁笑眯眯的望着他。 安旭捂着头,可怜兮兮的说:“赤裸裸的鸿门宴啊!吃你点东西准保挨揍。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我好奇的问他:“你收回哪句话?说来听听。” 他气愤的说:“就那句!说你跟以前不一样了那句!我收回!”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冲他笑着说:“都快11点了,赶紧给我讲讲那件事。” 安旭赌气的说:“我都收回那句话了,就不用再讲了!” 我说:“那可不行!你可说过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安旭看了看他腕上的手表,想了想说:“好吧,我就做一回好人好事,帮你找一找回忆。” “不过这件事我可没跟任何人说过,你最好也别跟我哥说。” 我一愣,脱口而出的问他:“这么神秘?难道是我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安旭横了我一眼说:“差不多吧,反正性质非常恶劣。你还想听吗?”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那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还带着一点心酸。 我当然想知道,虽然我并不明白找回丢失的记忆会有多大的必要性。 于是我很坚决的点着头说:“你讲吧,我想知道。” 安旭看了看我,好像在犹豫不决。后来又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主动靠过来紧挨着我。 我被他的这个动作弄愣了,问他:“你干嘛?干嘛离我这么近?” 安旭低声说:“我马上要讲的事情非常恶劣,我怕被第三个人听到。”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很认同了,因为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我的一切都像是被谁随时监视着似的。 于是,安旭紧挨着我、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你知道吗,你曾经万恶不赦的诱惑过我。” 这句话被他说出来,我顿时被吓得瞪大了双眼。我瞪着他,他却一脸的苦不堪言。 他继续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我17岁那年,有一天你问我要不要尝试一下姐弟恋,你可以给我做陪练。” 我望着安旭,被他说的话震惊的闭不上嘴巴。我竟然干过这种事吗?为什么呢? 我现在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么低的音量跟我说话了。 我吃惊的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不相信我是因为爱他而说出那样荒唐的话。 他17岁的时候我已经30岁了,30岁的我绝对不可能去爱上一个17岁的小毛孩子。 他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和江南又是表兄弟,也就是说我跟江南也是从小就认识。 既然有24岁的江南在,我怎么可能会对17岁的安旭产生那种感情? 可是我什么都记不住了,安旭说的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都无从考证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肯定只有我和他知道。 如果江南也知道,怎么可能还让他过来住在家里陪我? 我的头脑迅速的运转着,压根没有察觉安旭的眼神。 直到他说:“你还是那么的思维敏捷,还是像头猎豹一样。” 我大惊失色的问他:“我难道…那个时候…把你吃干抹净了吗?” 这句话出自于过度的紧张和担心,我甚至忘了要小点声。 安旭顿时就变了脸色,用极低极低的声音恨恨的说:“怎么可能!你当时就是耍我!” 我望着他,迅速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丝不寻常的东西。 我急忙站起身进了卫生间,其实就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不择路。 我慌忙又洗了洗脸,凉水让我冷静了很多。 然后我就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对安旭说:“我去书房看书了。” 安旭“哦”了一声,头也没抬的在笔记本电脑上忙活着什么。 在推开书房门进去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安旭。 我注意到他在啃着左手大拇指,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不安。 我坐到电脑前,点开了自己的那本书《猪事皆宜》,心事却并没有放在看这本书上。 刚才安旭对我说的事情,现在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不停地萦绕盘旋着,挥之不去。 我得承认,刚开始我并没有立刻相信他,我只是很震惊。 但是当我看到安旭紧张不安的啃着手指时,我就完全的相信了。 此刻安静地坐在电脑前,我在内心里质问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我当年会做出那么荒唐可耻的行为? 现在的我,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跟安旭有关的记忆,但是他啃手指的那个动作,我却很清楚的知道那说明他很紧张不安。 或许那件事,早已经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了阴影。 此刻的我,很悲伤。我不明白,也想不起来。 但我的内心正在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而遭受着自我谴责和鞭挞。 我甚至不敢追问后来发生了什么,因为太愚蠢太可怕。 这件事成为了重负,牢牢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以前的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现在,我迫切的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 以前的我,会不会真的像安旭所说的那样很恶劣很坏? 他说我就差没丧尽天良了,到底我都做过些什么,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当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现在甚至觉得那些事情肯定有很多的不堪,所以我才会选择性的忘掉了那些吧? 到底是发生过怎样不堪的往事? 我再次坐到了飘窗前向下望去,窗外小区里很安静,没有多少人再外面活动。 即使能看到有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疫情还没有过去,现在已经成为了全球性瘟疫,这场灾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我突然想到了江南的冲澡,或许就是一种防护吧,毕竟我已经怀孕了,做为医生他肯定更小心。 我坐在窗前向外看风景,坐了很久。 脑海里从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慢慢的再到大脑一片空白的单纯发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悠长的哨声,那是我的微信提示音。 我回过神来,转过身来看着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足足愣了有好几分钟。 直到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我才起身去拿手机。 点开了一看,是余则成发来的。 他问我:“你在干嘛呢?” 第二条是:“你怎么不说话?” 看来这个网友习惯了用打字聊天,每一次每一条都是文字形式。 我于是也打字回复,我说:“没做什么,只是在发呆。” 他问我:“是不是待的很无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想不想听?” 我说:“好啊!谢谢你!” 他又说:“文字形式对你的记忆有帮助,我就打字给你讲吧,你不要中途打断我。” 我说:“好的,我知道了。” 这感觉如此的熟悉,却又无从想起。 第2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于是,余则成就开始打字给我讲故事。 他说:“有一个女孩,比她的男朋友大了好几岁。为了供她的小男友读书,每天都马不停蹄的打工挣钱。” ”后来她的小男友考上了重点大学,女孩更是拼命的想方设法的挣钱,每天都累的像条狗似的。” “再后来,她发现她的小男友在大学里跟一个白富美公开谈恋爱。” “小男友不再需要跟她要钱花的时候,就彻底的抛弃了她。” “接下来的三年里,女孩都过着很努力却也很孤僻的生活,她一直都走不出被辜负被抛弃的阴影,甚至几度自杀。” “后来女孩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家境很好的男人。女孩孤僻高傲,但是这个男人很爱她。” “认识不久,两个人就谈婚论嫁了。就在婚礼当天,小男友来了。” 讲到这里,余则成一共连续性的发来了七条微信,我一直安安静静的阅读、等待。 但是第八条微信,他却迟迟再没有发来。 我觉得故事到这里不应该是已经讲完了,他有可能是去忙了才没有接着讲。 我没有追问余则成,而是静静的看着那七条微信。短短十多句话,却勾勒出一个极其悲伤的故事。 这个故事让我的心情很不好,引发的共鸣来得过于身临其境。 听了安旭讲的往事之后,我的心情就很低落。现在这个悲伤的故事,更是让我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我更多的是为了故事里的女孩难过,太不值了。那么多年的青春和深情,都喂了狗了。 正在我为故事里的女主愤愤不平的时候,余则成又发来了第八条。 他说:“不好意思啊,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刚才去忙了,我现在接着讲给你听啊。” 他说:“小男友在女孩的婚礼当天过来了,不是来祝福的,而是来抢亲的。” 抢亲?这个词突然像一块石头似的,砸中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个痛点。 我内心里突然起了波澜,但是我没有打断余则成。 他继续说:“小男友以死相逼,婚礼当天一片混乱,女孩也意外受了伤。”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着血淋淋的场景,但只是闪现。 所以我无法捕捉住明确的信息,我只是觉得余则成的讲述,代入感太强了。 讲到这里,余则成突然说他有事要忙,有空的时候再给我接着讲,便结束了这次聊天。 今天的聊天,我只说了两句话,我没有插嘴说话,是因为我答应了余则成我会不打断他。 可是他去忙了就单方面结束了聊天,故事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真的是让人如鲠在喉。 小男友去抢亲,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余则成说婚礼现场一片混乱,女孩也受了伤。难道是新郎跟小男友互相大打出手了吗? 如果小男友是带着一群帮手去的,恐怕就是一场群战了吧? 那位渣男小男友为什么非要在婚礼当天苏抢亲?还以死相逼?是不是想要彻底摧毁那个女孩子? 这个故事里的女主,真的是太不幸了。那个男主,简直就是几百万年出一个的极品渣男啊! 分手了三年,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跑去抢亲?会不会是精神不正常?…… 我被这个故事所深深的吸引了,我打开电脑,想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 正在我聚精会神的敲键盘码字的时候,安旭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他一直走到了我的身后,观察着我的电脑页面,我明白他是想看看我在干什么。 我没有停下码字,任由他站在身后观看,我接着飞快的码字,不一会儿就把刚才听到的那个故事写了出来。 安旭站在我的身后轻叹了口气,问我:“那是什么?” 我说:“刚才有个网友讲给我听的一个故事。” 安旭又问:“这就完了?” 我说:“那个网友给我讲到这里他就去忙了,他说有时间再接着给我讲。” 安旭突然问我:“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我被他问的一愣,便反问他:“你指的是什么?” 难道是他说的那件我耍他的往事?我突然想起了那件事,顿时很不自在,有点手足无措了。 可是安旭却说:“我说的是这个网友讲的故事,这个故事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我又是一愣:“我应该记得什么吗?这个故事难道跟我有关吗?” 安旭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全忘了,忘的一干二净。” 我太吃惊了,转过身来望着安旭,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这个故事真的跟我有关吗?” 我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难道这个故事讲的就是我吗?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江南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那个极品渣男?” 可是安旭这么说,就说明我以前是知道这个故事的。 安旭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咱们这座城市总共多大个地方?这么轰动一时的事情,当然大家都知道了。” 可是我不知道啊!难道是我以前知道,现在都忘了吗? 我急忙问安旭:“这么说你也知道这个故事吧?那你快接着给我讲讲,我想知道抢亲后来怎么样了。” 安旭顿时脸上浮现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说:“还是把机会留给你的那个网友吧,我最讨厌剧透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呃~好吧,多有个性的小伙子。 谁让我曾经对他做过很不好的事情,只能任由他随心所欲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故事后来怎么样了,于是我拿起了笔和纸,开始写写画画的做设想。 我相信大多数人听了这个故事,都会忍不住把自己带入,然后想一想如果换作自己会怎么做。 我觉得女孩应该使劲的掌掴那个负心汉,然后让人把他赶走。 至于以死相逼还伤到了女孩,很可能是驱赶他的过程中,发生了打斗,误伤了新娘子。 真希望女孩的婚礼能够顺利举行,然后安安稳稳的生孩子过日子,永永远远的远离那个极品渣男。 新郎既然很爱她,就一定会婚后更珍惜她。这样的女孩子,也值得珍惜。 我做了这样的猜想,然后发给了余则成。我问他:“我这个思路猜的对不对?” 没想到余则成很快就回复了,他说:“没有,你猜错了。” 第2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说:“我现在有点时间,我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的给你讲完。” 他说:“小男友去抢亲,伤了新娘新郎两家人的颜面,那天婚礼现场一片混乱。” “但是后来,女孩还是跟着小男友走了。新郎当天一怒之下娶了女孩的姐姐。” “之后很快小男友就娶了女孩,女孩和姐姐就这样都有了家庭,但是姐妹俩过的都不怎么幸福。” 余则成说:“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我之所以这么费劲打字讲给你,就是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故事。” 我说:“好的,谢谢你!我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的。” 余则成说:“如果你打算写成小说,可别忘了是我为你提供的素材。” 我说:“好的,谢谢你。” 我以为这次聊天就是到此结束了,因为刚才余则成说了他有一点时间,说明他很忙。 但是余则成又突然发来一条微信,他问我:“你们洗浴到现在已经放假有一个月了吧?你这每天干花不挣的,手头缺不缺钱花?”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我急忙回复:“不缺,谢谢你的关心。” 他又说:“有什么困难,就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不忙的时候,就会马上回复你的。” 这两句话让我很感动,做为网友能说出这样够义气的话来,真的是太难得了。 我又说了一句“谢谢”,他却有点不爱听了。 他说:“这是咋的了,怎么还一个劲儿的跟我道谢呢?你是不是转性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我又是一愣啊! 被安旭嘟囔了好几次说我跟以前不一样,现在又被网友这么说,难道是我真的变了吗?那么我以前又是什么样的呢? 余则成又说:“虽然你现在很有礼貌,但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你,臭烘烘的更真实,哈哈!” 不等我答复,他就给我发来了再联系的表情包。 就这样结束了聊天也挺好的,因为我被他调侃的真是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了。 我接着把余则成讲给我的故事码字码出来了,然后自己又读了一遍。 真是越读越难过,想不通故事里的女主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跟那个渣男复合?还是婚礼当天跟他走了? 在爱情里,女人竟然可以卑微到这个地步吗? 余则成说姐妹俩都不幸福,这完全是可以预见的啊。 女孩跟那个渣男复合,会幸福吗?她的姐姐婚礼当天代嫁,会幸福吗? 整个故事这样读了两遍,再深入的想一想,真是觉得“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的正确性。 刚开始我真的是为女孩愤愤不平,可是后来却又觉得她不值得同情。因为由于她的心软复合,还直接害了她的姐姐。 我把这个故事写完便直接打印了出来,随手便放在了电脑桌的第一个抽屉里。 我打算下楼出去走走,但是刚来到客厅就遭到了安旭的阻挠。 他看我穿外套,就问我要干嘛。我说:“外面阳光挺好的,我出去走走。” 安旭直接从沙发里窜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你不准出去!” 我被他吓了一跳,问他:“你干嘛?我出去走走你还管我?” 他说:“我哥给了我权利管你,我不许你下楼,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这个时刻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小伙子不是来照顾我的,而是被派来监视我的。 我想了想,问他:“你哥是让你来照顾我伺候我?还是让你监视我?” 安旭顿时就笑了,说:“你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既然明白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啊,想出去等我哥回来你再让他带你下楼。” 我觉得有点尴尬,总不能跟他来硬的,强行外出吧? 更何况我现在还是觉得他讲的那个往事,让我很难堪很不自在,总是感觉挺对不住他。 他不让我出去,那就算了吧,别为难他了。 我只好脱下外套,转身回到了卧室里躺了下来。 孩子们不在家,我真的是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老式挂钟,看着它的钟摆悠哉悠哉的晃动着。 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睡梦中的我行进在可见度为零的浓雾之中,不但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浓重雾霾让我呼吸艰难,有种非常难过的窒息感。 这是哪里?根本就不可能是风景奇好的偷闲小舍啊! 偷闲小舍如同仙境一般,而这里简直就是雾霾重灾区,跟放毒气没两样。 我怎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我捂着口鼻,想要逃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点点摸索着挪动身体。 我不敢大动作走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什么或者掉进深渊。 我也不敢喊叫呼救,因为这堪比毒气的雾霾会钻进口鼻。 怎么办?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陷入如此困境? 我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紧张,一定要静下心来才能想出对策。 在心里祈祷怎么样?可是我应该向谁祈祷,都说些什么? 我的脑海里突然电闪雷鸣的想到了苏公子,我笔下那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偷闲小舍老板。 我最近一直梦到去偷闲小舍游玩,这里应该就是我在书里提到的迷雾森林。 我记得很清楚,迷雾森林的尽头就是偷闲小舍。 只要我凝聚心神呼唤苏公子,他就一定能感知到我被困在了这里。 于是我捂着口鼻紧闭上了双眼,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苏公子,快来救我!苏公子,快来救我……” 我突然感觉到呼吸顺畅了,新鲜的空气一下子钻进了我的口鼻之中,还有一种清新迷人的味道。 我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不由得心情愉悦,笑了起来。 苏公子!一定是苏公子前来救了我!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的却是江南! 怎么会是江南?难道江南就是苏公子? 这个念头吓到了我自己,我顿时目瞪口呆的盯着江南,震惊之余已经语无伦次了。 江南照着我的脑门轻拍了好几下,板着脸训斥道:“你这是想要把自己给活活捂死吗?你这哪儿是睡觉,简直就是自杀啊!” 我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呆呆地望着他,还在纠结着他到底是不是苏公子。 然后我就脱口而出了:“请问,你是苏公子吗?……” 我发誓我真的看到江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垮着脸对我说: “我姓江,不姓苏!你才姓苏,你和你姐、你爸都姓苏!” 第2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一声冗长沉闷的钟响,墙上的老式挂钟正好半点。而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江南。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我先开口。 我也凝望着他,伸出双手深情的捧住了他的脸。 我用充满柔情蜜意的声音,轻轻的呼唤着他:“江南~江南~” 江南的脸色都变了,似乎想要躲开我的抚摸,但是迟疑了一下便忍住了。 他一直凝视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抚摸着他的脸庞,手指又爬上了他的嘴唇、鼻子、眉眼,然后再顺着他的脸颊抚摸到下巴。 我轻声问他:“江南,你爱我吗?” 问完这句话我就慢慢的向他凑近,想要去吻他。 江南突然站起身躲开了,他显得有着紧张,说去喝点水就急忙出去了。 看着他仓皇逃走的背影,我笑了。没错,我是故意的,故意逗弄他。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故意逗弄他,只是一时兴起自然而然的就那样做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我以为他会顺势抱住我,主动过来吻我。 他这样的反应,我第一感觉是愚弄他得逞的得意感,但是马上又觉察出了有点不对劲。 他为什么会看上去很慌乱?其实细想想他刚才的反应,更像是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最本能的反应。 这是夫妻之间的正常反应吗?我是他的妻子,无论我怎样故意愚弄他,想要跟他亲热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看上去那么的惊慌失措? 我跟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后背。他还在不停地用水洗着脸,就好像是脸上有很多很难清洗的脏东西。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的内心深处突然升腾出莫名的悲伤。 我问他:“江南,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听到了我的问话,停止了洗脸。他从镜子里看着我,我也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似乎回过神来,说了句:“你胡说什么呢?” 我追问他:“是不是我以后都不能抚摸你了?你要是讨厌我,你就告诉我,别把自己洗掉一层皮了!” 我这几句话是带着气的,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他拉住了我说:“苏离~对不起,我今天太累了状态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他靠近我搂住了我,不停地附在我的耳边跟我道歉。 我心疼他了,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他身子一僵,双手捧住了我的脸说:“好久没听到你说的这句话了。” 我望着眼眶有些湿润的他,有点发蒙的问他:“你指的是哪一句?我刚才可是说了好几句话呢!” 他突然就笑了,说:“都是、都是!每一句,每一句都是!” 我被他搞糊涂了,问他:“你是不是被累傻了,怎么今天说话驴唇不对马嘴的呢!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啊?” 安旭晃了过来,瞥了我一眼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俩让开我尿急!” 江南急忙拥着我回了卧室。我还是不死心,追问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却在此时完全恢复了泰然自若,笑着对我说:“逗你呢,没什么啊。” 我就失去了再追问的兴趣。江南主动跟我讲今天株洲先生的情况,他知道我对这事感兴趣。 他说株洲先生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也就是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但是他还处于昏迷状态,如果一定时间内醒不过来,很可能就成了植物人。 江南向我讲述株洲先生的这些情况,成功的让我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兴致勃勃的赖在他身边倾听发问,他也耐心的一一作答。 我问江南:“你说他现在意识清醒不?他知不知道他自己正处在昏迷状态?” 江南听了我的问题,明显一愣。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 然后说:“他现在的思想意识应该是属于混沌状态,大脑皮层肯定会有思维活动,感官也有正常感知,但是暂时肯定不是清醒着的。” 我想了想,追问道:“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吗?” 江南双眼含笑的看着我:“你觉得是就是吧。” 我看着他,用眼神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然后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 他笑了,说:“至少没有因为失忆而变傻了。” 我说:“你是医生,说话一定要严谨些好吗?我这是选择性失忆,不是完全失忆。” 看我很认真的跟他咬文嚼字,他顿时不以为然的笑着不再理我了,又拿起他的那本书看了起来。 那本医学书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外星文字似的,根本就一窍不通。 哪怕是就这么瞥两眼,我就觉得头疼眼花。 我近似于自言自语的说:“你就那么喜欢医学吗?” 江南抬起眼皮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脖子。 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我脖子上的伤疤,对我说:“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 我说:“我白天睡了现在不困。你看书吧,我去书房待一会儿。” 他说“好”,便又专心看书了。我很佩服他却又很心疼他。 佩服他32岁了还这么努力,心疼他上了一天班到家还得学习。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努力这样的劲头,才会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吧! 我走进书房,才发现安旭正在阅读我打印出来的那个故事。 我没有问他是怎么发现抽屉里的这份稿件的,我更想知道的是她想不想给做个补充,因为他说过她也知道那个故事。 安旭知道我走了进来,但是没搭理我,而是一直把那份稿件看完。 看完之后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我,扬了扬手里的稿件问我:“这就是你那个网友讲给你的?” 我说:“对啊,我只是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跟你了解的版本不一样?” 安旭笑了,笑里有太多的无奈。 他说:“你这个网友把这个故事讲的~真是~唉!我该怎么形容呢?”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问他:“是不是只有主体脉络是对的?” 安旭一愣,随后说:“他讲的这些也对也不对。不对的地方,简直~啊,我都想骂人!” 我顿时就笑了,说他:“你不至于吧?就讲个故事而已,用得着还想骂人吗?” 安旭冷冷的说:“还多亏只是讲故事而已。他要是个法官,就这么整都得冤死几个人!” 第2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听完安旭的这几句话,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问他:“没准他也是道听途说得来的,难道是把故事讲的面目全非了吗?” 安旭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问你那个网友是怎么回事。” 我迫不及待的对安旭说:“那你赶紧给我讲一讲,到底是哪里讲的不对。” 安旭把稿件放回了电脑桌的第一个抽屉里,说:“我困了,要去睡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我一巴掌拍在后背上,一屁股就坐回了转椅里。 被我打了一巴掌,安旭瞪着眼睛质问我:“你干嘛又欺负我?” 我说:“让你讲你就赶紧讲,还给我来这一套!你看不出来我想听吗?” 安旭不服气,反问我:“怎么的,你想听我就得给你讲啊?” 我突然就冲着他笑了,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来硬的,这位是客人。” 我从兜里把钱掏出来,数都没数的递给他说:“我就这几个钱了,拿着!辛苦费!” 我把钱塞到他的手里,笑着说:“讲吧讲吧!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讲个故事就能得到这些钱,我不相信安旭能拒绝。 安旭盯着我塞到他手里的钱发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你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又帮他把那些钱揣进他的卫衣口袋里,催促他赶紧讲。 安旭却突然站起身来,把那些钱掏出来扔到电脑桌上就走了。 他这么有性格,我倒是没想到,实际上我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了关于这个大男孩的记忆。 我只是当他是个孩子哄哄他,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我还不困,不想现在就回卧室里睡觉。我从抽屉里又把那份手稿拿了出来。 又浏览了一次,就更加的好奇到底是哪里除了差错,致使安旭的反应那么大。 我可以微信问问余则成吗?看看时间还早,他不应该这么早就休息了。 只是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贸然发微信会不会对他造成打扰呢? 我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开了余则成的聊天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可以随时打扰他。 我打出这样一行字但是没立刻发出去,我说:“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我迫切的想知道一些关于那个故事的事。” 我读了一遍,觉得这样太啰嗦,随手就都删了。 怎么开头打招呼呢? 坏就坏在我跟余则成的记忆丢了个精光,现在的我就像是跟他刚认识一样拘谨。 我想了一下,既然是接触了八年多的网友,互相打扰应该随性一些。 参照他跟我打招呼的方式,我说:“你在忙吗?” 很快他就回复了,他说:“还可以,应该有空搭理你。” 我顿时内心里有一种小欢喜,相比之下他比我更随意随性,这种感觉才是认识八年多该有的样子吧! 我说:“你下午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是不是有些什么重点性的东西你没说。” 他反问我:“你指的是什么?” 我被问住了,我哪儿知道是什么?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吗?但是我没有这么说。 余则成却好像立刻就明白了,他说:“哦,我懂了,有些地方确实是我没详细的说明。” 我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网友够聪明,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描述了。 他说:“那个回去抢亲的,跟那个女孩是在一个家庭里长大的。” 我被吓了一跳,急忙问他:“难道是亲姐弟吗?” 问完我的心里就炸了,这也太劲爆了吧?不会那么离奇吧? 余则成说:“当然不是亲姐弟。女孩是被收养的,那家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怀不上孩子。” 哦!吓死我了!我终于放下心来,不是亲姐弟就好。 看来那家夫妻是收养了女孩之后,就意外怀孕生了个宝贝儿子。 接下来的情节几乎可以用猜的了:“肯定是那家夫妻都去世了,做姐姐的就竭尽所能的挣钱供弟弟上学。” 由姐弟发展成情侣,后来就发生了抛弃和抢亲。 余则成没有再解释,这些都是我自行脑补的,而且我觉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肯定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对于这一块我也没再多问。 我问的是:“还有哪个地方有隐情吗?” 余则成说:“那个新郎,本来是媒人给女孩的姐姐介绍的,但是他却一眼看上了女孩。” 我忍不住追问:“女孩还有姐姐是怎么回事?是她的亲姐姐吗?” 余则成说:“不但是亲姐姐,还是一对儿双胞胎姐妹。她们的父亲重男轻女,就把身体不好又爱哭闹的妹妹送了人。” 我无语了,顿时埋怨起余则成来,我说:“大哥,你这讲故事的水平也太差了吧?怎么东一头西一头的,把重点都给落了?” 余则成发来一个眼神轻蔑的表情包,然后说:“苏离,你可别叫我大哥,我可比你小好几岁呢!” 啊?余则成也比我小好几岁?我连这个都没不住,看来把这个人忘得够彻底。 我的内心里顿时升腾起沉重的怜惜感,为故事里的女主感到怜惜,好可怜的孩子啊! 我问余则成:“她的家人怎么能还有脸出现?” 余则成没搭理我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往下讲:“女孩的姐姐爱那个新郎,所以当天婚礼上才发生了代嫁。” 有了这几处补充,这个故事顿时鲜活丰满了起来。我在想婚礼当天女孩跟着渣男走了,没准也有想成全她姐姐的用心。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余则成突然问我:“苏离,如果你是那个女孩,婚礼当天你会不会跟小男友一走了之?” 我顿时一愣,措手不及的被问住了。 或许每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都会忍不住假设一下,如果换作自己是故事里的谁,会有怎样不同的选择吧! 我想的时间太长,导致余则成又追问了一次:“说话啊,如果你是那个女孩,婚礼当天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回怎么做,而我又不能直接说我不知道,我不希望余则成误会我是不是不屑一顾。 实际上,她给我讲的这个故事,我非常非常的在乎。 我说:“如果换作是我,被分手那天故事就彻底结束了,不可能会有那么多下文。” 余则成追问:“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会直接杀了那个小男友吗?” 我笑了,因为我知道我为什么能跟这个人做了八年多的网友了,因为他够聪明。 我说:“没错!我肯定会去杀了那个渣男。” 余则成说:“女孩被分手那天也去了,去杀那个渣男。” 第2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突然很生气,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这么多精彩的环节,余则成竟然像拉屎似的,一点点往外挤! 我总算明白安旭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了,没错如果余则成是个法官,肯定会有人被急死或者被气死。 故事多了这些细节,韵味道萦绕就大不一样了。 没想到故事里的女主竟然是个那么刚烈的女孩子!竟然真的跑去杀那个渣男! 不过很显然她没能成功。 我听到她真的跑去杀小男友,我真的想为她喝彩。可是我现在又为她庆幸她的杀人计划没能成功。 那个小男友无疑就是个渣男,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抛弃了拼命挣钱供他读书的女朋友,他就是个极品渣渣。 这是毫无疑问、一锤定音的罪名,任谁听了这个故事都会产生骂他的冲动。 余则成问我:“你知不知道女孩为什么没能杀了他?” 我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呢?我回复余则成说:“因为她太爱他了呗!这女孩的爱太卑微了!” 余则成说:“是因为女孩看到了小男友的新女朋友已经怀孕了,那是她养父养母的血脉。” 一股浓重的悲怆感迅速席卷了我,同时还有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伸手摸到了脸上的泪水,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可是问题又来了:既然小男友在抢亲前两年就已经快要当爸爸了,怎么会在两年后又去抢亲? 难道又做了渣男,把怀了孕的女朋友也甩了? 我问余则成:“那个孩子呢?” 好半天余则成才说:“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啊!多么蜿蜒曲折的故事啊!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这个故事活生生的被余则成当成了一管牙膏,硬是一点点儿的往外挤。 而我也只能一点点儿的追问。 我问余则成:“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他说:“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得知的,然后他去求证,没想到他的女朋友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问余则成:“你是这个故事里的谁?” 我突然的发问,或许是令他很震惊,好半天才回复了两个字:“你猜”。 我已经猜到了。 因为如果是道听途说的故事,不可能了解的这么详细,就连偶然得知和大方承认都知道。 我突然感到很紧张,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 没想到他直接发来了答案,他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渣男!” 我把手机丢到了电脑桌上,仰躺在转椅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太意外了! 没想到给我讲故事的余则成就是故事里的渣男!没想到他竟然把那么不堪的往事讲给我听。 我不想在说什么了,虽然我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回想下午时他说过,女孩和姐姐过的都不怎么幸福。 他竟然就是那个男主,而他却没能令女主幸福! 真的是太可恶了! 把自己的不堪往事讲出来,就会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吗?敢于把那么不堪的故事分享出来,就会得到救赎吗? 我的心情糟透了,故事本身就悲凉的一塌糊涂,而我又得知男主竟然就是跟我联系了八年多的网友! 等等! 他跟我有着八年多的网络联系?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以前肯定是知道那个故事的啊! 可是,我因为车祸后的选择性失忆,竟然把那个故事忘的一干二净! 八年?八年! 那个故事里,会不会也有我? 这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顿时令我的心感觉到一阵阵的惶恐不安。 我迅速的拿起了手机,敲打键盘的手指甚至有些发抖。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弄清楚:那个故事里到底有没有我? 可是越是心急越是码不好字,反反复复的老半天才敲出去一句话。 我问余则成:“那个故事里有没有我?” 我不自觉的捂住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瞪着手机屏幕,万分焦急的等待着余则成的回复。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书房里挂钟钟摆的“哒哒”声,越来越清晰响亮。 到底是过了多久呢?我却一直没收到余则成的回复。 我已经困的一塌糊涂,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我挣扎着离开转椅,用尽力气爬到了飘窗的榻榻米上。 把自己丢在了舒舒服服的榻榻米上,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睡着了。 意识朦胧中,我感觉到我被抱了起来,那股清新迷人的气息告诉我:原来是江南啊! 窝在宽大温暖的怀抱里,我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这个感觉才对了嘛,这样入睡才会做个美梦。 我听到江南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我想问问他,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这样惴惴不安,可是我真的太困了,很快就彻底的进入了梦境。 这次的梦境里没有仙境美景的偷闲小舍,也没有重度雾霾的迷雾森林,什么都没有。 一觉醒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睡着就醒了。看着倚靠在床头看书的江南,这种恍惚感就显得更加的真实了。 我问江南:“你怎么还不睡?” 他翻了一页书说:“已经是早上了。” 我困惑不解的抬头向墙面望去,却没有看到那个挂钟。 我奇怪的问江南:“那个钟呢?” 江南头也不抬的问我:“什么钟?” 我说:“就是那个老式挂钟啊!跟书房和客厅里的那两个都一样的挂钟。” 江南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咱家什么时候挂过老式挂钟?还三个?” 我顿时一愣,不会吧?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三个老式挂钟就都不见了,而江南竟然还一口否决了。 我不高兴的说:“别故弄玄虚啊!三个老式挂钟我还能记错吗?” 江南继续翻书不置可否的摇着头笑了笑。 这是赤裸裸的不屑一顾啊!不屑一顾就是鄙视啊! 我不服气的拉着他的睡衣追问他:“喂!别以为我没看到啊!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你在故意耍我对不对?” 没想到江南直接用手打掉了我的拉扯,大声呵斥着我说:“你闹够了没有?我这正焦头烂额的看书呢,没功夫陪你玩!” 我顿时就愣住了,被疾言厉色的江南给吓到了。 他是我的满分丈夫江南吗?江南向来都是温柔深情的凝视着我,什么时候跟我这样疾言厉色过? 我被震惊的闭不上嘴巴,被打掉的手还在半空中静止着不知所措。 江南愤怒的“啪”的一声合上了书,继续冲着我暴跳如雷的怒吼着: “拜托你清醒一点吧!我每天被你这样折磨着我都快要疯了!” “这个家里什么时候挂过老式挂钟?你到底是失忆还是精神分裂?” 第2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对我疾言厉色,我却也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早就不是闹情绪的小女生了,我早就不年轻气盛了。那些或者不说话或者分开睡的冷战,我无力再尝试。 江南还是倚靠着床头看书。我很安静的躺在里侧,就这样静悄悄的眯着。 我很快就睡着了,因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就踏实了。 睡梦里我再次来到了偷闲小舍。这次的梦境到访,看到的景象又是大不相同。 不再是最初到访时的蓝天白云风景明丽,也没有像上次那样雾霾严重能见度为零。 现在梦境里的偷闲小舍四周轻雾缭绕,遥望天空没看到有多厚的云层,却感受不到阳光。 放眼望去,到处都有阴沉沉的压抑感。这里是怎么了? 脚下的青草看上去还是绿色的,但是却感受不到有生机。就连盛开着的花儿都仿佛是装饰品一样,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我怀着满心的疑惑和担心向建筑物走了过去。可是无论我走多久,我注意到我跟建筑物之间的距离好像都没有缩短。 而我明明是在很努力的向前迈步,就一直就像是原地踏步。 我有些心急了,我担心着偷闲小舍,但是具体在担心什么,我又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徒劳无功的前行让我很懊恼,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观察,希望能够找到没能靠近建筑物的原因。 我看了看我的双脚,才发现我竟然光着脚丫子,脚背上沾满了露水和草屑。 真的是太脏了! 我再仔细打量自己,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身无寸缕,而且身上同样沾满了露水和草屑。 这真的是太脏太糟糕了。 我气急败坏的用双手去清理,却越弄越乱、越弄越脏。 我慌慌张张的环顾四周,极度害怕被人看到我现在的狼狈不堪。 我没有看到有人,耳边却能听到隐隐约约的交头接耳声,而且我觉得这些声音就是在对我指指点点。 我此时异常的心慌意乱,急于寻找遮蔽物。可是我不能去偷闲小舍,我怕被苏公子看到。 苏公子是我笔下圣洁神奇的人物,我不能让他看到我此时的狼狈不堪,绝对不可以! 我转身向我认为的森林里跑去,那里偏僻遥远,肯定人烟稀少。现在只要能尽快躲开别人的围观耻笑,我不在乎去哪里。 我拼命的奔跑、不顾一切的狂奔着。突然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我的脚底好像被割开了一样钻心的疼痛。 可是我顾不上立刻查看伤势,更不敢停下脚步。 我已经跑进了森林里。 森林里黑漆漆阴森森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根本就看不见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那些交头接耳的风言风语已经听不到了,可是我开始感觉到害怕,因为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我惶恐不安的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哪怕只是挪动一两步,都会有尖锐的荆棘树枝划伤我的身体,很快的我就遍体鳞伤了,全身鲜血淋漓。 我不敢再挪动了,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蹲抱着自己。我的心里非常难过,眼泪不由自主的泉涌而下。 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只能这样死去? 我不想哭,因为我知道哭没有用。可是我的内心过于悲伤,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哦!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个无比慈祥温柔的声音传来,落在了我的心里是那么的温暖。 我迫不及待的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密布的荆棘。 耀眼的亮光包围着我,随后一件宽大温暖的长袍包裹住了我。 有了宽大的长袍护住身体,我终于敢站起来了,可是我没看到那个慈祥温柔的声音的主人。 我声音颤抖的问:“你是谁?你在哪儿?” 那个慈祥温柔的声音又响起,这个声音就萦绕在我的四周,可是我却无法辨别出她的具体方位。 她说:“傻孩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我说:“我是苏离啊!” 这个慈祥温柔的声音就笑了,笑声非常的动听暖心。 她说:“孩子,原来你就是苏离啊!哦,没错,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呢!” 我说:“我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感到奇怪的“哦”了一声,然后问我:“所以你就约束着自己,像个大人那样一板一眼的是吗?你不敢随便哭也不敢闹情绪。” 我说:“我就是个大人,大人就应该约束着自己。” 她说:“苏离小宝贝,那样活着不就是个傻子吗?你可是个生来就具有灵性的小家伙啊!” 不知为什么,我的内心深处的委屈感突然涌起,有种想要爆发的感觉。 可是我告诉我自己:我不委屈,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做好是无能不是委屈。 所以我说:“我本来就是个傻子。” 好久那个声音才又响起,这次却明显的有些不悦。 她问我:“你为什么要选择忘记苏末?难道就为了把自己活成个傻子吗?” 她的这两句问话,仿佛有千万斤沉重,猛然间直接砸进了我的心里,将我心底里的某个东西砸了个粉碎。 我顿时心如刀绞疼痛难忍,不得不佝偻着身体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但是那个声音很显然不打算放过我,她接着斩钉截铁的说:“苏离,你真的了解你的姐姐苏末吗?你为什么不愿意走到她的世界里去?……” 这个刚开始慈祥温柔的声音,向我抛开越来越多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像巨石一样,接连不断的砸进了我的心里。 我根本就无处可躲,只能被不停地砸中!不得不一下又一下的承受着重压和打击。 “苏离!苏离!你醒醒!……” 有人不停地摇晃推搡着我的身体,我被迫一下子醒了过来,全身大汗淋漓。 我艰难的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江南。他那无比担心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在梦里。 安旭拿着洗好的湿毛巾跑进来,江南接过来给我擦汗,却被我一把推开了。 那个声音说的没错,我不敢随便闹情绪,我不停地压抑着自己。 江南被我一把推开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自己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我听到安旭对江南说:“哥,你多久没被这种拒绝过了?感觉怎么样?” 第2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冲了个澡,冲掉了一身的汗腻感。然后站在卫浴里的镜子前凝望着自己,慢慢的我的身体里分离出另一个我。 另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她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然后笑呵呵的回望着我。 她虽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很是妩媚,神韵跟我又大不相同。 她看着我说“二宝,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大宝啊!” 她叫我二宝,我是二宝吗?那是我的小名吗?似乎是的。 这个睽违已久的小名,就像是一根生命力无比旺盛的小草,迅速而又神奇的从我的心底,“噌噌”的玩着命的向上窜。 一直窜到了我的脑海里,很快我爸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他说“必须送走一个,老大的医药费太多了,我根本养不起三个孩子!就把二宝送走吧,她成天哭闹我都快被烦死了!” 我爸又说“该死的老娘们你就别哭了!二宝到了老江家那是享福去了,他家有钱,还能治好二宝的后背。你别哭了!烦死了!” 我妈的哭声没断,只是隐忍着抽噎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我望着眼前这个跟我一模一样的自己,突然记忆潮涌而至。 我问她“你是苏末?” 她不太自在的笑了笑说“多年不见,你都忘了我是你的大宝姐姐了吗?” 没错,她的小名叫大宝,我叫二宝,这个两个小名是我奶奶给起的。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奶奶特别的喜欢我们。 可是我们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宝,生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也不可能被当做宝。 奶奶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改嫁到了我们没记住地名的遥远的地方去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 奶奶的改嫁,缘于我爸的贫穷。我们小时候,我爸那点民办教师的工资,少的可怜。 我们的大姐身体不好每天都得喝中药,却也没能保住她的命,在我被送走后的第二年,她就死了。 她已经是我家夭折的第二个女孩了。听说之后我妈就再也没能怀孕。 后来我爸跟我妈离婚,抛弃了她。 再后来我爸又娶了一个黄花老姑娘,又先后生了两个女儿,却都没能存活下来。 我和苏末是我爸唯一的血脉,我被送走了,苏末就成了家里的独苗。 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苏末,直觉告诉我,她的成长历程肯定比我好多了。 苏末笑着对我说“妹妹,我真高兴你能回家来,你看咱俩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呢!” 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我的记忆到了这里就停止了,因为我现在只想转身离开,不愿意跟苏末说话,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 我收回了目光,离开了卫生间。 江南已经出差走了,留下了一个装着一大叠现金的信封。 他要给我钱,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微信转账就可以了。可是他却选择了给我现金。 安旭站在客厅里看着我,看上去非常的不知所措。 江南走了,把我留给了他照顾。可是他只是个25岁的大男孩,恐怕连他已经都照顾不好。 我对他说“我明天也要走了,去朋友那里散散心。” 安旭明显一愣,但是没有多问。 我把那些现金拿出来一半,递给安旭。对他说“你是自己待在这里还是回家去,你自己做决定吧。” 可是他没有接。 他说“苏离,我不缺钱。你要出去游玩肯定需要用钱,如果不够用随时告诉我,我给你转账。” 我怎么可能花他的钱,不过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就已经很感动了。 我说“好,我记住了。” 我今天不打算马上出发,但是我也没问安旭是怎么打算的。 他走不走、想去哪儿,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不愿意干涉他。 我来到了书房,打算找余则成聊会,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 我点开了他的微信聊天框,发过去一条文字。我问他“我想明天去你的乡下房子住两天,可以吗?” 可是他一直都没回复,我想他可能是在忙,没时间看手机聊微信。 为了打发等他回复的时间,我点开了自己写的那本《猪事皆宜》,是一本奇幻题材的。 虽然只写了几章,我却非常的喜欢。是因为自己写的才这么喜欢吗? 这本书的书友圈里有一条评论,我看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条评论说根本就看不懂我写的是什么,看上去写的很嗨,但在他看来纯粹就是作者为了取悦自己而白白浪费时间和文笔。 能够这样直言不讳的人,应该属于性情中人吧。 我不是圣人可以对别人的言论不屑一顾,但是我也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我自己。 看不懂就看不懂吧,我的水平有限,我也成不了百度百科上能查到的作家。 余则成没有回复,我又发过去一条微信,我问他“你看过我写的《猪事皆宜》吗?” 没想到这一条得到了秒回,或许正巧他刚打开微信。 他说“你倒是还记得我在乡下有房子。你那本不就写了几章吗?” 他又发来一条“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时间你定。” 我说“好的,谢谢你。” 他又说“现在还处于疫情防控期,你也没打算远走,那就去我的这个乡下房子吧,我把图片发给你看一下。” 然后他就连续发来了地理位置和房子的图片。 一看就是个宁静优美的乡下,房子外观很古老雅致,不大但是院落宽敞。 看到房子的里面图片,我被震惊了。因为房子的内部装修太漂亮了,内部设施应有尽有,非常美观大气。 我顿时犹豫了。 这么漂亮的新房子,我冒昧的跑去居住,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人情太大了。 余则成说“这个房子一直都是闲置着的,我太忙了只能偶尔去住一晚,第二天就得离开。房子怕闲不怕住,你去帮我增添点人气吧!” 他这么一说,顿时为了我的犹豫解了围。但我还是感觉人情太大,于是我说 “我会付给你房租的,毕竟我去了就会给那个房子产生费用。” 余则成过了一会儿回复我说“行,你看着办吧!” 他后来告诉我他太忙没时间,他会拜托个朋友送我过去的。 这样的安排却让我感到很安心,我不太想跟余则成见面,因为我觉得我会很不自在,因为他知道我太多的事情。 第2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前来接我的是一位非常时尚漂亮的大美女。 她再约定地点见到我,立刻摘下墨镜就笑了。 她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她说“你是苏离吧?好特别的女孩子,本人太漂亮了!” 她称呼我是女孩子,她能有多大年纪呢? 她那艳丽浓重的妆容过于时尚漂亮,非常完美的掩盖了岁月的痕迹。 我坐到了她的车里,就听到她跟余则成打电话。 她极其不耐烦的嚷嚷着“接到了!接到了!真啰嗦!你那么不放心怎么不自己亲自来接?少废话挂了吧!” 然而她转过头来看向我时,又换上了兴奋灿烂的笑容。 她说“苏离小宝贝,我现在就载你去那里啊!你放心吧,我会安全把你送到的!” 说完,还给了我一个无比夸张的飞吻,还抛给我一个大大的媚眼。 我顿时被她的热情似火弄得浑身不自在,这个大美女真的是太奔放太漂亮了! 驶出城市之后,一路上的风景逐渐的农村化。放眼望去,泥土气息就快要冲破车窗钻进来了。 开着车的大美女突然咒骂了起来。 “什么破地方,到处都是灰尘,脏死了!要不是想认识一下苏离小宝贝,给我一百万我都不来!” 她看上去真的很焦躁,看得出来非常完美讨厌农村的一切。行进在农村土路上,她的唠叨就更加的狂躁不安了。 她一个劲儿追问我为啥要来这么个破地方度假,还说我的这个决定太糟糕了。 我只能说“对不起,让你跟着受罪了。” 她听到了我的道歉,急忙挥舞着姹紫嫣红的长指甲说“哎呀跟我不必客气的,我超喜欢你,但是我超讨厌这破地方!” 她这一路的烦躁啰嗦,让我对她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我喜欢农村,对农村有着深厚的感情,因为小的时候我奶奶就住在农村。 我和苏末每次到奶奶家,都得到过很多的宠爱和快乐。 没有了好感,也就没有了交谈的兴趣。我安静的望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着的景色,不由得想起了安旭。 是他开车送我到余则成的城市,没想到余则成跟我住的这么近。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安旭一直处于欲言又止的状态。我看得出来他想对我说什么,可是一直没能说出来。 到了约定地点,安旭没等到有人来接我,就开车走了。 临走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对我说“苏离,你有身孕,照顾好自己。” 余则成说他在乡下的房子并不远,但是我却觉得这段路行进了太长时间。 等到终于来到了昨晚图片里看到的地方,见到了古老雅致的房子和宽敞的院落,我的心情才逐渐好了起来。 送我来的大美女根本就没有下车,她非常讨厌农村,一脸的嫌弃。 我想她可能都恨不得立刻长双翅膀飞走,可是我的行李箱太大,我费了好大劲才一个人把它从后备箱里拽出来。 我的行李箱刚落地,大美女就急不可耐的绝尘而去了,甚至都没有跟我打声招呼,也没给我留机会说声谢谢。 我捡起来被她万分嫌弃的丢在地上的钥匙,不由得摇着头笑了。 我不知道这位大美女跟余则成是什么关系,这一路上我没问她也没说。 我打开了院落的大门,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由于是咋暖还寒的季节,院子里没什么绿色,而且看得出来也根本就没有耕种的迹象。 余则成说过他太忙了偶尔来住一晚就走,当然是没时间耕种和打理了。 我把行李箱拽进了房子里,不由得对房子里面的装修感到震撼和欣赏。 我很小心的把我的行李箱搬到了很小的那个房间,我猜那个大卧室应该余则成的。 放置好自己的东西之后,我走进了余则成的大房间参观。 走进那个大房间,男人的气息顿时迎面扑来。这么真实的感受到这位网友的气息,令我感到很不自在。 我慌忙看了几眼便走出来关好了他的房门,我知道我不会再进去了。 他虽然不在这里,但那是他的私人领域。 我这样住进他的房子来,已经很打扰了,绝对不可以再踏入他的房间去。 我有点饿了,便吃了几口带来的面包。初来乍到什么生活物质都没有准备,前两天肯定是要吃面包了。 我在宽大的院落里到处探索时,发现了一个古老的小偏房,看上去就知道一定是年代很久远的建筑。 这个古老的小偏房,让我顿时泪湿了眼眶。因为这个小房子跟儿时记忆里奶奶家的房子太像了。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房子经过了精心的修缮,比那时奶奶家的房子好多了。 站在这个小房子前,儿时的记忆逐渐的接踵而至。推门而入,里面的一切仿佛是时光倒流般将奶奶家重现。 我甚至看到了儿时的自己,扎着冲天辫坐在灶台旁的小板凳上,听着在灶台上忙活的奶奶碎碎念。 另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哭着走进来说有人欺负她。 我便看到自己从小板凳上一跃而起,叫嚣着跑出去给苏末报仇。 那年我和苏末6岁,在那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疼爱我们的奶奶远走改嫁了,而我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傍晚被送走了。 我现在的身高,站在这个小房子里,显得那么的高大。 如果那时我舅这么的高大,或许就能够保护和照顾奶奶,或许就没有人敢送走我了。 我站在这个小房子里,突然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在这里痛哭,我不用害怕被熟人听到货看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尽情的发泄着内心里的委屈。 这个委屈深埋在我的心里已经31年了,从来无人问津也无人知晓。 我在日落之前买回了一些米和菜,好在余则成的厨房里应有尽有,只需要有米有菜就能生活了。 直到上床休息,江南都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联系他。 他没有联系我,可能是太忙;我没有联系他,也是因为他忙怕打扰他。 我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说实话,我很想他。平时这个时间他已经下班到家了。 他的话不多,但是每天下班到家都会主动跟我说说话,聊聊他当天经历的某件事。 或许只是几句话,却也能让我感兴趣。 我独自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子里,渐渐的能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 江南还不知道我的记忆力正在恢复,因为我没有告诉他。 第2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余则成发来了微信,依然是打字聊天。 他问我吃饭了吗,我说吃了面包。 他便跟我说“厨房用具应有尽有,你明天去村子中间那个商店买点米和菜,自己做着吃,别再啃面包了。” 我说“米和菜我已经买回来了,这里的东西不贵。” 余则成问我“是在村子中间的那个商店里买的吗?” 我说“是的。商店不大,东西还挺齐全的。” 余则成说“你就胡说八道吧,那家我又不是没去过。” 农村人家基本都是自给自足,商店里不可能有多少菜品可供选择。 我能够买到蒜苗和鸡蛋,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余则成问我“感觉怎么样?自己住农房害不害怕?” 我说“不害怕,挺温馨的。你这个家装修的真挺不错的,我很喜欢。” 余则成说“你喜欢就好。明天会有人给你送点土特产,你直接收着就行了。” 我说“好的,谢谢你。” 不用问也知道,这附近肯定是有跟他相熟的人,之所以会送土特产过来,一定是来走人情的。 余则成说“我过个三四天会有时间,到时候过来看看你。咱俩来个乡间偶遇啊?” 我心里一惊,想都没想的说“我再住两天就走了。我丈夫正好两天后开完医学研讨会,他会来接我的。” 这几句话打完发过去,我有些心里不太舒服了。 其实我大可不必这样急匆匆的撒谎,这样坐到了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我拍了拍脑门,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撒谎骗真心帮助我的朋友? 他好心好意帮助我,我却这样像防贼一样撒谎躲避。 正在我感到自责的时候,余则成说“那就好,你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 就这样结束了聊天,我扔掉了手机,一下子仰躺到了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我的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实实在在的吓了我一跳。 这个时间,会是谁给我打电话?会是江南吗? 我急急忙忙的摸到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江南。 他问我吃饭了吗,我说吃了。他又问我吃的什么,我说面包。 我从他的口气里听得出来,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离开家外出,安旭肯定告诉了他。 他不直接问,应该是等着我自己招供。于是我就告诉了他,我现在身处的地方。 他一直在电话那头安安静静的听着,等我说完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自己住那儿不害怕吗?” 我说“还行,就是冷丁自己睡有点不习惯。” 江南说“你想出来散散心怎么没跟我说?我这次来研讨会可以带着你啊。” 他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那天早上他突然发脾气疾言厉色的,后来也没怎么搭理我。 他没问我要不要出来散散心,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可以带家属? 可是,我不想跟他吵架,如果我想跟他争辩这些琐碎的事情,那天早上就跟他吵了。 江南突然问我“苏离,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跟我吵架了?你还爱我吗?” 这是多么奇怪的问题啊! 我不禁笑了,问他“吵不吵架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 他说“你以前总跟我吵架,每天都吵。可是突然有一天,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再也不跟我吵了。” 我愣住了,我的记忆力正在恢复,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他说的这些。 就算他现在正在跟我说这些,我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就好像他说的这些,都是别人的故事。 我的耳朵在听着他的讲述,我的整个人却处于冷眼旁观的状态,好像他在意的那些都与我无关。 他说“苏离,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在乎你。” 后来他又说“你在那里等我,我开完研讨会马上过来接你一起回家。” 我说“好,也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挂断了电话,我坐在没有开灯的夜里,感受着窗外倾斜而入的月光,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难过。 我独自坐在这夜色里,只有月光相伴。这个小卧室里有一面精致的穿衣镜,那古色古香的样子像极了古董。 我望着那面镜子,那面镜子里慢慢的反射出月光,然后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轻盈的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她站在屋子中央,巧笑倩兮的对我说“二宝,咱俩聊会天好吗?我睡不着就过来找你了。” 我没说话,看着她走到我旁边,盈盈袅袅的坐了下来。跟我一模一样的外貌,她却骨子里透着一股柔媚。 她问我“二宝,爸说让你陪我去相亲,男方是水利局局长的儿子,听说长得挺帅的人也好。” 我望着她,她是不需要我回答的,她这样出现只是想要自说自话。 她说“我都29岁了,我想着对方要是真那么好,我就跟他奔着结婚去了,你看行吗?” 她殷切的望着我,眼里全是含羞带臊的少女感。我的心里一阵难过,别过头去看向墙上的月光。 王东?是的,我想起来了。那次相亲我真的陪着她去了。 我坐在一旁抽着烟全程没说一句话,那个王东阴恻恻的看着我说了好几次让我把烟掐了。 她和那个王东聊的很欢,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喜欢他,应该就是那种一见钟情吧! 当王东再次训斥我让我把烟掐了别再抽了,我直接凑过去一口烟全喷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是的,我那时29岁了,看上去还那么叛逆,特立独行没一点儿女人味。 我为什么会那么行为不雅举止不堪,我真的记不住了。 我只记得那天苏末很生气,她认为走搞砸了她的相亲。 回到家里跟我爸告状,于是我又挨了我爸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那种训斥,就是诅咒。一句句砸向我,都是盼着我不得好死的诅咒。 我胡乱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个曾经抛弃了我的家。 苏末哭天抹地的拉着我不让我走,可是她没有我的力气大,拉不住我。 就在我爸家的那个街角,苏末就快要跟不上我的时候,王东突然冒了出来。 他对着我阴恻恻的笑,然后也对我的脸喷了一口烟。 那口烟雾还没消散,我就猛地抽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苏末终于跑了过来,看着被我打的半边脸有五爪印的王东,她就开始一个劲儿的给他赔不是。 我一把就甩开了苏末,一回手又抽了王东一耳光。 我说“这回两边脸匀称了,报警抓我吧!” 没错,我就是想被抓进去。 第3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但是两个耳光不足以把我抓进去关拘留,而且王东也没报警。 王东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我打他只是拿他出气的,没想到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记忆似乎被月光解除了封印,那个时段的往事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放了出来。 我身后的苏末突然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的说“二宝,刚才媒人来了,说是王东看上了你。” 她的心里一定是失望至极的,因为她对那个花花公子一见钟情。 她为什么不怨恨我?反倒是这么平静的告诉我这个消息。 她说“二宝,你也29岁了,差不多就嫁了吧。我看那个王东挺好的,他喜欢你肯定会对你好的。” 她又说“你要是不同意跟他好,你打了他,我担心他会报复你、他家会报复咱爸,那可怎么办呢?” 是的,她胆小,尽管她对王东一见钟情,可是她害怕得罪了他也就得罪了他那个当局长的爸爸。 最终,她还是怕会影响到我爸。 我爸一辈子教书育人,自诩德高望重,要是得罪了那么大的官,肯定会害怕以后没好果子吃。 所以我爸软硬兼施的把我锁在了屋子里,说是让我好好想一想,其实就是怕我跑了对王东家没法交代。 我让苏末放我走。她说“你别傻了!他想跟你好,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月光突然间消失了,好像是有厚云层遮住了月亮。 屋子里突然漆黑一片,我回身去找苏末,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对着刚才她坐着的方向静止不动,一直等到月光再次出现,屋子里还哪有了苏末的影子? 我喊她“苏末、苏末!你出来!” 可是那个古色古香的镜子静悄悄的死气沉沉,今晚苏末就再也没有出现。 我的记忆也停留在了苏末说的那句“别人求都求不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王东死乞白赖的要跟我好,我爸还推波助澜的把我锁了起来。 江南呢?为什么那段往事里没有江南的存在? 安旭说过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他是江南的表弟,也就是说我跟江南也是从小就认识的。 可是为什么刚才我想起的那段往事里没有他? 那年我29,他23,难道是那时还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吗? 那我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确立的恋爱关系? 我猛然间发觉,我丢失了那部分记忆,却也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 我是什么时候跟江南在一起的?什么时候跟他结婚的? 我突然想起来,那次看到结婚证,我都没注意看结婚证上面的日期。 我想现在就问问江南那些困扰着我的问题,可是已经凌晨一点了,江南平时这个时间早就睡了。 我蜷缩着身子躺在了被褥的上面,月光照在我的身上,清冷的寒意很快就席卷了我。 这时,我的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悠长的哨声在深夜里格外的响亮。 我没有查看,我的手机被随意丢在了哪里我都不知道。我不想动,只想这样躺着。 可是微信提示音不断的响起,有股誓不罢休的劲头。 我不得不去摸手机,摸了半天才摸到。点开微信,十多条微信竟然都是余则成发来的。 第一条是告诉我要记得开空调,大卧室里还有电暖风、电褥子。 接下来的那十多条都是抓狂的表情包。 那种似乎他能够看得到我的感觉又油然而生,我下意识的用目光满屋子搜寻,但是朦胧月色里我也根本就看不清楚什么。 我只好打开了空调,然后回复他说“空调已经打开了。” 他秒回说“记得盖被子睡觉啊!别冻感冒了,现在可是防控疫情的特殊时期。” 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能看到我?”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说“对,我能看到你。” 我一惊,猛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问他“你这屋子里难道是安装了远程监控吗?” 他说“我不是用监控看的,我是用心看的。” 我说“你可真厉害,还有这样的特异功能。” 他又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刚才梦到了偷闲小舍,是那个苏老板告诉我的,然后我就醒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问他“那么苏公子都告诉你什么了?” 可是余则成却问我“我才想起来,你写的那位偷闲小舍的老板也叫苏离啊!” 呃~好吧,这就是余则成最高明的地方,他总是能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岔开。 我说“我不太会起名字,就用了我自己的名字。” 余则成便发来一个狂笑不止的表情包,然后说“失敬失敬,原来你才是偷闲小舍的老板啊!” 我无语了。 他又说“哈哈哈!绝世美颜?哈哈哈!你是用了几百次美颜滤镜之后!就你那模样,还敢写成绝世美颜?胆儿真大!” 我不想再跟他胡诌八扯了,这么晚了我也真的困了。 他没有立刻再发消息,我手里抓着手机,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我睡的很沉,几乎没有做梦,也或者做了什么梦我却一点儿都没记住。 被视频聊天的提示音吵醒,我才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我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刚要看看是谁发来的视频邀请,对方就挂断了。 我查看了一下,原来是余则成发来的。他马上又发来了一条文字消息。 他说“给你送土特产的李老师到了,你穿好大棉袄去给开门。” 我惬意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爬起来穿上了大棉袄出去开门。 院落的大门外站着一个拎着大篮子的人,我急忙戴上了眼镜迎上前去。 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暖暖的。那人背着光站着,我走到近前才看出来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 她的头发有些散落,看上去似乎没有认真的梳理,穿着朴素但是衣服很干净。 她的面容慈祥善良,让人感觉到非常亲切。 我主动打招呼说“你好,大姐!不好意思我刚睡醒,没有听到你过来了。” 她听我叫她大姐,就略有些羞涩的笑了。她说“你太客气了,我也刚到门口,给你送一些这里的土特产,希望你能喜欢。” 我惊讶于她的羞涩感还有她那得体的言语,都在告诉我这不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我急忙打开门邀请她进屋子里坐会儿,她好像没想到我会邀请她进屋,看上去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眼神很不安。 我却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想多和她一起待会儿。 她坐在客厅里,看上去有些不太自在,拘谨的样子倒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我问没什么可招待她的,便拿给她一瓶冰红茶。 她看了看冰红茶,冲我笑了笑说“我不喝这种饮料,我只喝自己煮的水果茶。” 第3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她做了下自我介绍,我才知道她叫李英杰,以前是民办教师,有过二十多年的教龄。 我说我叫苏离,她笑着说她认识我,我顿时一愣。 难道她是被我忘掉的那些记忆里的谁吗?她说她认识我,我却以为我跟她是初次见面。 李英杰见我有些吃惊,急忙笑着说:“是我的表达不够准确,我应该说我听说过你。刚才看着你从屋子里走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就是苏离了。” 这番话更加的让我迷惘了,我问她:“李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她微笑着说:“我认识这个房子的主人啊!他还经常在微信上跟我提到你,而且我也看过你写的。” 没错,她是来给我送吃的东西的,肯定跟余则成相熟。但是我没想到余则成竟然经常向她提到我。 她又说:“其实我也在写,只不过我写的都是儿童题材,发布在网站上也是无人问津。” 儿童题材?这个词语吸引了我。 我和她一点点儿的攀谈熟络了起来,对她的了解也就更多了一些。 她一个人生活,三十多岁的时候丈夫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唯一的女儿现在也已经成家,在我住的城市里定居。 女儿让她过去一起生活,她连尝试的兴趣都没有。她说她喜欢这个村子,哪儿也不想去。 我和她有很多共同点,都做过老师都爱好写作,而且都有点特立独行。 她主动留下来张罗着给我做午餐,我这才发现她拎来的大篮子里全是山珍野味。 我很喜欢山野菜,对山上的野菜蘑菇有着兴趣浓烈的热爱。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在奶奶家总能吃到这样的人间美味,所以才在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熟络起来以后,我发现李老师很健谈,也可能是因为跟我投缘吧。 但是我发现她一直没有提到余则成的真实姓名,此刻住在了他的房子里我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于是我问李老师:“李老师,余则成的真名叫什么?” 李老师看了看我,说:“他不是就叫余则成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也不知道,实际上我和她都只是余则成的网友,对他的了解都不太多。 李老师说:“我只知道他年轻有为事业有成,最重要的是人好。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带礼物给我。” 我又追问道:“你有他的照片吗?” 李老师就大声笑了起来,反问我说:“你怎么还不认识她吗?他可是很了解你啊!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没错,你对我的了解比我对他多、多得多,我不愿让李老师知道我是个患有选择性失忆的人。 由于我一再询问余则成的情况,李老师便一边忙着做美食,一边给我讲有关余则成的事情。 她说余则成仪表堂堂的还是个光棍,她就自作主张给余则成安排相亲。 余则成对农村姑娘没有偏见,但是他对谁都没有兴趣,安排的相亲都不欢而散。 李老师说:“后来我就不再跟着瞎操心了,因为我终于明白我的那些帮忙都是多此一举。” 我说:“这事我知道,余则成跟我说过他有心爱的姑娘。” 没错,我想起来了,余则成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他一直在追求着他心爱的姑娘。 李老师笑了,说:“他那个心爱的姑娘恐怕是住在火星上吧,到现在都追不到手。我们村的大老粗都娶到媳妇了呢!” 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没错,越是余则成这样的越是剩下了。 李老师问我:“苏离,那你呢?你结婚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结婚了。” 她又问我:“你结婚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忘了。可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有选择性失忆症。 于是我说:“我已经结婚好多年了。” 李老师又问:“那你们有孩子吗?” 我的手一抖,手里的土豆顿时掉落在了地上。我捡起了那个土豆,深垂着头没有说话。 李老师没有再追问,而是忙着烹饪。她煮的菜香味四溢,就连她煮的水果茶都非常的香甜好喝。 她在屋子里忙来忙去,我插不上手,只好坐在灶台旁的小板凳上发呆。 热气腾腾、烟雾袅绕的厨房里,墙根下逐渐的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她孤单一人蹲在墙角下,手里拿着一节枯树枝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这时又跑来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精灵古怪的样子很是讨喜。 “二宝,你在画什么呢?”她走到画画的小女孩身旁,高声问道。 二宝抬起了头,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呆呆地望着她的大宝姐姐。 “你怎么又哭了?你成天就知道哭,你老是哭爸爸都要把你送人了!”大宝皱着眉头数落妹妹。 二宝极小的声音说:“我的后背疼……” “你老是后背疼、后背疼!你的后背什么时候能不疼啊?烦死了!”大宝的口吻跟爸爸非常像。 爸爸每当烦躁的时候都会说“烦死了!” 说完大宝就蹦蹦跳跳的走了,二宝蹲在那里用树枝继续画画,一边画一边哭…… “好了,吃饭吧苏离!” 我到餐桌旁做好,李老师正在用手机录小视频。 她录完了冲我笑着说:“发给这个房子的主人,让他看看他不在家,有两个吃货在这里胡作非为呢!” 我笑了笑,随着接触的不断加深,我发觉这位李老师非常的可爱,已经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羞涩窘迫。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惹来了余则成的垂涎,他在微信上发了好多个抓狂的小表情,然后跟李老师说他也要吃。 李老师便给他发语音说:“那你可得速度快点啊,要不然我们就都吃光了。” 余则成当然不可能那么快过来,从他的城市开车到这里,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他很忙,具体忙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我以前知道但是现在却记不住了。 李老师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他说过段时间吧。 而我后天就要离开了,因为江南说了后天结束研讨会就开车过来接我。 李老师的烹饪手艺真的是太赞了,我已经吃撑了。后来又喝了一杯水果茶,然后我就困了。 李老师着急回家喂鸡鸭鹅,就告辞走了,临走邀请我明天去她串门,我很高兴的答应了。 她走后我反锁好大门和房门,就上床睡了。 可能是吃的太饱,睡的也特别的沉。好像这一大觉,要把以前没睡好的那些都找回来似的。 第3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虽然睡的很沉,但是有好几次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这样一来,梦里的情境也呈现出零散的碎片。 梦境很乱很破碎,能记住的部分也不是十分清楚。 只是隐约觉得自己一直在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在一起。 又似乎是其中一个女孩领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比她小多了,所以她好像一直背着他。 这两种组合形式不停地交叉,让梦境变得混乱而又破碎。 自从来到这个房子居住,我就再没梦到过偷闲小舍,而且萌也不再完整。 混沌、破碎、阴森,很是很压抑很悲伤,就像是连雨时节的天空,一直乌云密布气压低沉。 阳光冲破不了密布的乌云,也到达不了压抑的梦境。 后来我恍恍惚惚的似乎见到了奶奶,她非常的苍老,佝偻着的身子就快要扣成一个句点。 奶奶见到了我便破口大骂,我记忆里的奶奶从来不曾那样的骂人撒泼。 她骂我没良心,不去看她也不给她打电话,她说她的房子马上就要倒塌了,就快要没地方住了。 说着说着她就呜咽呜咽的哭了起来,越哭越厉害,整个身子都扣到了地上,就像是一滩泥水。 我的心难过极了,看到奶奶这个样子,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却哭不出声来。 我想跑过去搀扶她,她看上去就在我的眼前,我伸出手去却感觉她已经远在天边。 我焦急万分,拼命的向着她奔跑,我的腿却像是被钉住了似的,根本就无法动弹。 我曾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的时候,每次我都尽力的让自己保持放松和平静。 可是这次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害怕一个不小心,转眼之间我就会失去奶奶的踪影。 我拼命的挣扎,拼命的使劲,一直一直咬紧牙关拼命的挣扎! 可是我还是无法动弹,我的躯体四肢根本就不听我的使唤。 我好像被困在了自己的躯壳里,躯壳坚不可摧,而我已经精疲力尽。 我此刻痛苦万分,却说不出话睁不开眼,也无法动弹。哪怕是动一下手指,我耗尽了所有的气力都办不到。 “奶奶,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奶奶!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我奋力的呐喊着,即使耗尽心血和气力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依然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 我的身体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濒临死亡?这被钳制禁锢的痛苦,是生命即将结束的前兆吗? 我觉得,我就快要死了。也许下一秒,我就能从这个牢笼一般的躯壳里游离出去,或者彻底消失。 我太累了,我完全放弃了挣扎,静静的等待着彻底的结束。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的身体再次有了感知和感觉的时候,我发现我醒了。 可是我太累了,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便俯卧在棉被上又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着。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苏末的声音。 她说:“二宝,你怎么还在睡啊?赶快起来,王东已经来了!你们今天不是要去拍婚纱照吗?” 我静静的听着她坐在我的身边自顾自的说着话。 她说:“你发烧了,我替你去吧。反正咱俩长得一模一样,没人能认得出来。可是你觉得王东会不会认出我来?” 她又说:“反正只是照照片,我替你去吧!” 然后她就走了,我再也美听到她的说话声,她替我去拍婚纱照去了,兴高采烈高高兴兴的。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爸根本就懒得多看我们,我妈似乎看出来了但是没表态。 我妈给我找来两个白色的药片,我问都没问就吃了,然后我就头晕目眩全身燥热的又睡了。 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我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大手抚上了我的额头,然后我被腾空抱起。 迷迷糊糊的,我又听到抱着我的男人大声斥责我的家人,他说:“你们想要让她发烧烧死吗?你们还是不是她的父母?” 这个怀抱宽大有力,这个声音又是那么的熟悉,他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是来救我的。 我一直以为我生不如死,可是被他救出来,我却万分的感激。 我想问他:“你是江南吗?你是不是江南?” 可是我说不出话来,很快我就又陷入了意识混沌之中。 视频聊天的提示音誓不罢休的一直响着,我不得不被迫醒了过来。 这次我是真的清醒了。 我胡乱的摸着手机,终于摸到了拿起来一看,果然又是余则成。 可是就在我拿起手机的时候,视频邀请就戛然而止了。 我不自觉的环顾了一下这个屋子,没看到有明显的监控设备。 紧接着余则成发来了文字信息。他问我:“睡的好吗?有没有做噩梦?” 我没有马上回复他,而是查看了一下通话和微信、短信,没有!江南根本就没有联系我。 我点开了他的朋友圈,朋友圈也没有更新,实际上他很少发朋友圈,而且还设置了仅三天可见。 江南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联系我?难道是研讨会太忙了吗? 我点开了余则成的微信聊天框回复他,我说:“睡得挺好的,屋子也不冷。谢谢你!” 他不理睬我的道谢,而是直接说:“你起床吃点东西,然后去李老师家里走走吧!你说你到了这里,怎么老窝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 我感到很奇怪,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哪儿也没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复“我用后脚跟都能猜到,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吧?” 我不想跟他争辩,我说:“这个季节,外面很冷也没什么景色。” 他发来一个抓狂的表情包,然后问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再说了,你不出去走走,怎么知道没什么风景可看?” 余则成对我的关心让我很感动,但是也让我有点不太自在。 江南做为我的丈夫都没有他对我的关心多,我隐隐觉得这样好像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我问他:“那天送我过来的那个大美女到底多大年纪?她是你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我其实刚开始并不想问,可是她万分嫌恶农村的样子,时不时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余则成发来一个狂笑不止的表情包,然后说:“他是个男的!哈哈哈!” 我一惊,被吓了一跳。那个超级大美女竟然是个男人? 不会吧? 第3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没有给李老师发微信让她来接我,而是直接便找到了李老师的家。 李老师看到我,显然又惊又喜,她没想到我能自己找过来。 她说:“我昨天只是大概跟你说了一下方位,没想到你就能找到我家,你真不愧是写悬疑侦探的。” 她的话令我一愣,我怀疑她是搞错了,但是我没有纠正她。 我在网络上写,说白了也就是打发时光,只是爱好写作。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完整的完成一本。 网络篇幅太大,少则几十万字,多则几百万字,对于我来说真的是需要攻克的难关。 李老师说对了一半,我虽然没写出一本完整的网络,但是我确实喜欢奇幻悬疑题材的东西。 李老师家其实非常好找。 她的家就跟她的人一样,看似普通无奇,但是非常的整洁特别。 我觉得那别致的院墙一定就是她亲手设计完工的。 如果是温暖的季节,有了绿树鲜花的点缀,这个院落一定会更加的雅致漂亮。 她的院子里鸡鸭鹅都有,但是禽舍非常的规整利落,没有任何的脏乱差迹象。 坐在她的屋子里喝着她亲手煮的水果茶,感觉惬意极了。 我非常羡慕她,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还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非常期待温暖的季节里过来这里做客,相信她家一定会美的如诗如画。 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我和李老师很投缘,很能聊的来。话题随意自在,却总有聊不完的话语。 李老师问我还能住多久,我说明天就走了,我丈夫过来接我。 她笑着望着我,感慨的说:“余则成说的没错,跟你聊天真的是一种享受。苏离,你有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倾诉的能力。” 呃~她真的是过奖了。我能有什么能力可值得称赞?我连过去的记忆都是残缺不全的。 喝茶攀谈,不免会谈到家人。 李老师问我:“苏离,你娘家都有什么亲人?” 我想了想,说:“我的养父母都死了。” 她又问道:“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我又想了想,说:“我到他们家那年不久,我养母就怀孕了。” 我是不怎么愿意提起往事的,因为我已经忘掉了一大部分,这种聊天随时会暴露我的问题。 但是很显然,李老师很会提问题,因为她提出来的问题,我都能回答得上来,我都还能想起来。 她问我:“之前他们一直都没有生孩子吗?” 我很平静的说:“是的,一直都没怀孕。” 于是李老师感叹的说:“那么他们对你一定会很好,因为你为他们带去了福报。你看,你到他们家那年,你养母就怀孕了,这就算是偶然也得归功于你的。” 她说的没错,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他们花了很多钱给我进行脊椎矫正,在他们家我一直都是吃穿不愁。 李老师又问:“你养父母后来生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愣住了,茫茫然的望着李老师。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茫然无措,起身说:“我去看看外面的鸡鸭鹅怎么了,听着像在乱叫唤。” 李老师找借口起身出去了,躲开了这个话题。 可是我的脑海里却没有停止思索,我一直在努力的回忆着,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肯定不是苏末,苏末跟我是双胞胎,她是我的姐姐。 是安旭吗? 他有时叫我嫂子,有时叫我苏离,还有时叫我姐姐! 他还说他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欺负他!难道…难道他是我养父养母儿子吗? 不对,不可能是安旭。我比安旭大13岁,不可能是他。 那么,会不会是江南呢?我六岁那年被送人,当年我的养母就有了身孕,我正好比那个孩子大6岁! 我慌忙的掏出来电话,慌乱的寻找着江南的手机号码,又急急忙忙的拨了过去。 可是打了两次,都是无法接通。 我都忘掉了什么? 我现在才意识到我根本就不知道江南的老家住在哪里,甚至对他小时候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根本就想不起来江南的父母还在不在。 如果我能想起来他的父母现在是否健在,我就能判断出他到底是不是我养父母儿子。 我不敢断定,虽然有这个可能性,可是也或许不是他而是别人。 可是,为什么安旭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我想到这里,慌忙给安旭打电话。这个时候,李老师从外面回来了。 她给我续茶,发现了我脸色不好,急忙问我:“苏离,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好,你在给谁打电话?”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安旭的电话接通了。 安旭在电话那头幽怨:“怎么了,还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我急忙向李老师示意了一下离开,便走出了她家。 我一边走一边示意身后的李老师止步一边跟安旭通话。 我问安旭:“安旭,问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安旭似乎听出来了我的语气太严肃,急忙说:“哦,你想问我什么?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我一边向着余则成的房子走去,一边问安旭。“我问你,你哥的爸妈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安旭才说话:“嫂子,你是在问我你公公婆婆现在在哪里吗?” 我说:“对!江南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现在在哪里?” 安旭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连这个都忘了啊!他们早就死了。” 我顿时停住了脚步,手一抖差点美拿住手机。 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问安旭:“他们就是我的养父母吗?” 安旭说:“是啊!可是,你怎么能连这都忘了呢…” 我挂断了电话,此刻双腿仿佛有千万斤沉重。我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 江南竟然就是我养父母的儿子,他是我的弟弟! 我的丈夫,竟然是我的弟弟! 我艰难的回到了余则成的房子,刚进屋就接到了江南打来的电话。 肯定是安旭给他打电话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快的给我打电话,而昨天他一整天都没联系我。 我没有立刻接听,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很乱很糟糕。 他打了两次我都没接,他就再也没有打过来。 但是很快余则成就发来了微信。 第3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问我:“苏离,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肯定是李老师不放心我给他打了电话,毕竟我那样急匆匆的离开又没说什么原因。 我知道余则成和李老师都是关心我的,可是我不能跟他们说什么。 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事情,如何跟朋友倾诉? 于是我说:“我没事,只是接了个电话就从李老师家回来了。” 显然余则成并不打算让我蒙混过关,继续追问我:“谁给你打的电话?” 我不喜欢他的追问,如果我想说不用追问我也会说,可是现在我不想说。 我顾左右而言他的说:“我明天就打算回去了。” 余则成说:“你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不追问你了。不过,你自己住我有点不放心,我让李老师今晚过来陪你。” 他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直接性的通知。 我没法进行反驳,尽管我喜欢自己待着。毕竟这里是余则成的家,我是客人,客随主便吧。 我的状态并不是十分的健康,我也不想给这个房子的房主余则成添麻烦。 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以后会不会再来都是未知的,跟李老师共住一晚也挺好的。 余则成又说:“苏离,我感觉你有点不对劲,以前你有什么心事都会跟我说,想拦你都拦不住,想不听都不行。” 我被他发来的这几句话逗笑了。他说的这些我记不住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象,可是又觉得他描述的很有趣。 我问他:“我以前曾经那么话痨吗?” 他发来一个NO的表情包,然后说:“你不是话痨,你是超级话痨!哈哈哈!” 好吧,我又被他怼的无语了。 “反正我也想不起来,你就随便发挥吧!”我很无奈的对他说,因为我不相信我是那么废话特多的人。 他又说:“你的话多应该只是跟我那样吧,因为有时候你会一整天缠着我跟你聊天,我不信你同时还能跟别人也那么聊。” 他这么说,我就更加的无语了,直觉告诉我他说的根本就不是我。 我问他:“你确定那是我吗?” 他反问我:“不是你还会是谁?” 我叹了口气说:“你跟我一直都是打字聊天对吧?那就有可能不是我。我不相信我会一整天缠着你聊天。” 他问我:“还有别人能解开你的手机吗?还是你的手机根本就没有锁屏?难道你身边的人都能随便玩你的手机?” 他的这三个问题让我沉默了,因为我突然有种被点醒的感觉。 是啊,我的手机江南会不会知道锁屏密码? 可是江南那么忙,怎么可能一整天捧着手机聊天?还是跟个大男人聊天?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孩子们拿着手机在玩游戏,还有安旭也拿着手机在鼓捣着什么。 孩子们是不可能会聊天的,那么会是安旭吗? 不会!不可能!安旭拿着的肯定是他自己的手机。25岁的大小伙子不可能用我的手机跟一个大男人聊天。 而且谁会一整天拿着我的手机?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就是我知道,可是我忘了。 于是我很诚实的对余则成说:“我想应该是有人用我的手机跟你聊一整天的,可是我记不起来是谁了。” 余则成却不以为然的说:“别瞎猜了,就是你跟我聊天的。难道这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你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你吗?还会有第二个你吗?第二个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突然想起了苏末,就在想起苏末的那一刹那,我用视线余光看到了正趴在我身边的苏末。 她正兴致勃勃的摆弄着我的手机,专心致志的在打字聊天,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笑声。 我转过头来望着她,她的身上有一层极其轻淡的光晕,异常柔和的包裹着她的整个人,看上去美的不可思议。 我出神的望着她,她则聚精会神的在用我的手机打字聊天着。 她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对我说:“二宝,这个余则成真的是太有意思了。他说话怎么那么好玩啊!” 我突然听到了我自己冷冷的说:“我都快30岁了,你别老叫我二宝,我早就不是二宝了。” 苏末顿时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窘迫腼腆的说:“对不起,我知道了。那我叫你苏离好吗?” 我又听到了我自己那冷冷的声音说:“随你的便,只要别再叫二宝就行了。” 苏末又继续拿着我的手机打字聊天,不一会儿又窃笑着问我:“二宝…不!不是!苏离啊,这个余则成是不是喜欢你啊!” 这次我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可能是我当时觉得她太无聊而没有回答她。 苏末说:“我觉得这个余则成肯定喜欢你,要不然怎么会一整天都在跟你聊天?嘻嘻!” 她又说:“不对呀!是我在跟他聊一整天啊!苏离,我想去见见你的这个网友。你不是说你们从来没见过吗?我去替你见见他怎么样?” 她的想法跟她的外表总是严重的违和。她的外表气质那么的柔媚温和,但是却总是会有疯狂的想法。 主动替我去跟王东拍婚纱照,现在又打算要去见余则成。 我看着她的齐耳短发,突然才发现她的头发变短了。兴致勃勃的替我去塞婚纱照的时候还是飘逸的长发。 她似乎能感受到我的诧异似的,摸着她自己的短发说:“王东认出来是我,我的头发就遭殃了。不过这个余则成没见过你,我这次肯定不会露馅的!” 听到她说她的头发遭了殃,我顿时心急了,我的内心深处沈腾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我大声询问她:“你的头发怎么了?是谁剪了你的头发?” 可是苏末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声音,她能听得到的是那个冷冷的回答:“你爱去便去,别问我,跟我没关系!” 这个冷冷的声音就是我,是我说的。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从内心里抵触她。 所以才会在她的相亲见面会上没礼貌的抽烟,就是故意捣乱。 我放任她冒名顶替我去拍婚纱照,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她会不会穿帮惹祸。 我不在乎她去见我的网友余则成,是因为我看出来了她喜欢余则成,才会把我的手机丢给她给她机会,就是为了让她网恋。 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她?我却想不起来了。 第3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末去见余则成了吗? 肯定没有。因为余则成说过他跟我做了八年多网友,从来就没见过面。 但是苏末喜欢跟余则成聊天,总是想方设法的讨好我,就是为了让我把手机借给她跟余则成网聊。 她就没试过单独添加余则成吗?我想不起来了。 我望着朦胧光晕里含娇带羞的沉迷跟余则成聊天的苏末,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好看。 如果余则成能够见到这么美丽迷人的苏末,应该会立刻爱上她的吧? 我当时有没有成全她?很显然没有。 我一次次的把手机借给她,给她机会去接触并喜欢上余则成,并不是要创造出一个网恋故事。 那是为了什么?我早已经忘了。 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内心里有种煎熬如火如荼。 我为什么要想起这些,为什么不能够彻底的忘记或者完全的想起? 而是这样一点点的饱受着煎熬?难受这是老天对我的一种报应吗? 就因为苏末一见钟情的相亲对象却看上了我?还是因为我故意让她对我的网友产生迷恋? 而此刻只是记起一些零星往事的我,饱受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戴红袖标小人的严厉斥责: 为什么明明看出来了苏末对王东一见钟情,却没能为她发言和争取? 为什么放任苏末跟余则成每天长时间的聊天,却不告诉余则成真相撮合他们网恋奔现? 戴着红袖标的小人疯狂的鞭挞着我,骂我是无情自私的人,骂我内心阴暗险恶。 真的是这样的吗?我真的是无情自私、阴暗险恶的人吗? 我现在想起来的这些,几乎都是无头无尾。 根本就是突然揪抓提炼出来的中间部分,前因和后果都是一片茫然和空白。 我拼命的回忆,却徒劳无功。 我现在内心里有太多的困惑不解,却因为想不起来更多的承前启后而倍受折磨。 我侧过头去望着苏末,她还在兴高采烈的摆弄着我的手机网聊着,她身上的朦胧光晕越发的迷幻耀眼。 那是什么?难道是爱情的光芒吗? 诙谐有趣的余则成,字里行间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一直在我父亲呆板教育下长大的苏末,根本就无法抗拒。 我望着她的齐耳短发,突然又想到了王东。她说她被王东识破了,王东是怎么发现她是冒名顶替的? 那次她自作主张替我去拍婚纱照,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都进行到了拍婚纱照的步骤,难道我跟那个王东定了婚期吗? 可是我的丈夫是江南啊! 正在我想到江南的时候,我的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我拿过来手机一看,竟然就是江南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接通了我却没有说话,我向我的身旁望去,却已经没有了苏末的影像,只有温柔的月光静静的倾泻在舒服的被褥上。 江南问我:“苏离,你吃饭了吗?” 我说:“吃了。” 我是吃完午饭去找李老师的,晚饭根本就没做也没吃。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余则成说让李老师过来陪我住一晚,可是她还没有到。 江南说:“我明天中午就能出发去接你,你上午多睡会,我到你那里也得下午三点多。” 我问他:“你明天还去医院报道吗?” 他说:“不用,我们明天直接回家,我后天正常上班就行了。” 我说:“好!” 然后我和他就都沉默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好像也欲言又止。 我想挂断电话了,就在我刚想跟他说的时候,江南突然对我说:“苏离,我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我一跳,我说:“哦!” 他问我:“你住的屋子里冷不冷?” 我说:“有空调,不冷。” 他“哦”了一声,又说:“电褥子不要打太长时间,被窝热乎了临睡前记得关了。” 我说:“好,我记住了。” 他没有问我关于我给安旭打电话问他父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两个可能是都处于欲言又止、不知所措的状态,后来就很尴尬的结束了通话。 我感到了饥饿,但是懒得起身去做,就想等会早点睡明早再吃吧。 余则成却在这个时刻发来了微信,他让我出去开门,说李老师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随手反锁上了房门,我急忙披了连衣服准备去给李老师开门。 手里的手机却又响起了悠长的哨声,那是我的微信提示音。 我点开看了下,又是余则成发来的,他说:“外面冷,记得穿上大棉袄。” 我这才发现我披着的是一件卫衣。大棉袄就在门口的衣帽钩上挂着,我摘下来穿上了去开门。 李老师带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 “蛋黄给我吃,来,我把蛋黄扒出来。”李老师把荷包蛋夹到了一个盘子里,把蛋黄扒了出来 她把蛋黄放嘴里一边开心的吃一边对我说:“你这个傻丫头,蛋黄多好吃啊!” 我摇着头笑了笑,李老师怎么可能知道我并不是不爱吃蛋黄,我只是从小到大习惯了只吃蛋白。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会让我们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我是真的饿了,李老师做的打卤面也真的是非常的合我的口味,那一碗都让我吃光了。 李老师若有所思的笑呵呵的看着我把面条吃光光,不无炫耀的问我:“怎么样,好吃吧?” 我很满足的点了点头,边擦嘴角边说:“好吃!我都吃撑了。” 李老师用疼爱的目光望着我说:“真是个招人心疼的孩子啊!” 她去洗碗,我在她身后说:“我已经38岁了,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还叫我孩子?” 李老师笑着说:“那你也是个孩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饿肚子睡觉了?” 被说中了心事,我无语了。 李老师又说:“还是余则成了解你,猜到了你会这样才让我……坏了!说漏嘴了!” 我忍不住笑了,这位老大姐真的是太可爱了。她不说我也能猜到余则成告诉她的。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回去也好,现在这个季节外面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再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懒得做饭,住久了可不行。” 我没说话,是因为被说的无话可说,她说的都对。 她又说:“下次跟余则成一起来吧,等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那个时候最好了。” 第3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跟余则成一起来?这个想法光是听着都太疯狂了,我不置可否的对她笑了笑。 她笑着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这个提议不好?” 我说:“等山上的野菜可以采摘了,我和我家先生一起过来叨扰你。” 李老师顿时就笑了,她拍了拍我的手说:“好、好的!都一样、都一样啊!你现在留下了这句话,我可就等着你了啊!” 我说:“好。” 李老师望着我就开始微笑,笑容里充满着大姐姐的宽容。 她说:“苏离啊,你得开心点。别老是沉默寡言的,你得像我这样高兴就笑,就这样笑,你看着我…” 我于是就望着她,她就咧着嘴笑着,眉眼弯弯,面容慈祥。 我看着她牙缝里粘着的蛋黄,几乎每道牙缝里都粘着蛋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粘在牙缝上的蛋黄,视觉效果非常的滑稽,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得意的说:“看吧看吧,我这个笑容是不是特别有感染力?你就这样开怀大笑吧,笑出来多好啊是不是?” 我不停地点着头笑着,不忍心告诉她我是笑她那黄乎乎的牙缝。 李老师出神的望着我说:“苏离啊,见到了你本人我才明白,为什么余则成会对你这么的好。” 我一愣,被她的这句话震惊到了。 她似乎也是有感而发,类似于说走了嘴之类的,所以有点尴尬的急忙换话题。 我也没有多问。我知道余则成对我很好,但是李老师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意义就不一样了。 她好像知道的很多,或许我多用点心就能从她那里得到很多讯息,按照她那侠骨柔肠的性格,想套她的话不会很难。 但是,她所知道的无外乎都是关于余则成的,而我却并不想知道太多余则成的事情。 朋友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和分寸,尤其是异性朋友之间的友谊。 李老师似乎对我和余则成的友谊,有着不一样的理解或解读。 我不得不跟她解释一下,所以我对她说:“李老师,我跟余则成从来没见过,我们只是认识了八年多的网友。” 李老师明显的愣住了,对我说的话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是她没有多问什么。 我很平静的说:“其实不瞒你,这八年多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人跟他聊过很长时间,那个姑娘跟他聊的比我好。” 李老师脸上的吃惊之色更多了,几乎已经吃惊到长大了嘴巴。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是好玩。 我笑着问她:“被吓到了吧?这是真事,我没骗你。” 李老师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她问我:“你的意思是说用你的微信跟他聊天交流的,还有别人?” 我笑着点了点头。李老师毕竟是做过老师的,理解能力很强。 只是她这个年龄段,对于我们桃代李僵的玩法可能会不了解。 果然她问我:“余则成就没发现是别人吗?” 我很淡然的说:“余则成那个人喜欢打字聊天,可是打字聊天这种方式不容易察觉出对方的身份。” 李老师恍然大悟的说:“哦,我明白了。那个姑娘用你的手机跟余则成打字聊天,还聊的很好。”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苏末那含情脉脉如痴如醉的模样,跟余则成聊天时的她很耀眼,那是女人恋爱时的样子。 我笑着说:“肯定聊的很好,那姑娘喜欢着他,整天想着跟他聊天,我很后悔当时没有撮合他们俩。” 我深垂着头,心里很难过。 李老师问我:“苏离,我能问一问那姑娘是谁吗?” 我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我需要迅速的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我感觉我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我的心情不好,心里很粗舒服很难受。 我垂着头,李老师看不到我的表情,也没有觉察到我的情绪变化。 她迫不及待的追问我:“余则成知道这件事吗?现在那姑娘嫁人了吗?” 是啊!现在那姑娘嫁人了吗? 我也在问我自己,可是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甚至不知道苏末现在在哪儿。 我的记忆,缺失了很大一部分。 我没有回答,李老师就感叹着:“哎呀苏离,如果余则成也喜欢那姑娘,你应该撮合他们才对啊。现在那小子还是单身,就看那姑娘时啥情况了。” 我抬起头来迷茫的问道:“还来得及吗?” 李老师迫切的说:“当然来得及啊!只要都是单身就来得及呗!” 我把目光看向了窗外,随后我说出来的话,不像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游离而破碎。 我说:“李老师,那年我29,现在我都38了。已经8年了,来不及了…” 李老师惊讶的“啊”了一声,再没有多问。 我和李老师躺在床上都没有再说话,她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有点低落不想说话。 我知道日后她肯定会跟余则成说,如果将来余则成问我,我就会把我想起来的一切都如实相告。 再后来,我感觉到李老师翻来覆去的好像没有睡意,就过意不去的跟她说话。 我问她:“李老师,余则成的这个房子是买完后装修的吗?” 李老师很高兴我跟她说话,急忙翻过身来面对着我,兴致勃勃的讲关于余则成买这所房子的事。 她讲的很琐碎,我听得不太走心。耳朵里听着她的碎碎念,我就有些困了。 她终于讲完了之后,我说:“我喜欢这个房子的装修,尤其是卧室里没有带门的橱柜。” 李老师好奇的问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带门的橱柜?” 我说:“小时候我爸总把我关在带门的柜子里,还从外面锁上。可能是落下心理阴影了吧!” 李老师似乎自言自语的说:“这就巧了,装修的时候余则成这小伙子可是特意叮嘱过,橱柜一定不要带门。” 我笑了,说:“看来有这种心里阴影的不止我一个呢!” 李老师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说:“那么阳光开朗的小伙子,还真没看出来他会有心理阴影。不过,有心里阴影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我打趣的说:“没准就是有心里阴影才一直不结婚的。” 李老师听了我的猜测,笑的更欢了。 她说:“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我肯定倒追他。” 我笑了,问她:“李老师,你知道法国总统马克龙吗?他夫人比他大24岁呢。” 李老师老半天才弄明白我的意思,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3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正在我跟李老师拿余则成打趣取乐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了悠长的哨声。 李老师大惊失色的喊到:“谁?是谁?” 我笑着说:“是我的微信提示音。” 她便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闯进来人了!” 我说:“余则成那院墙高度,不会轻功翻不进来。” 李老师就笑了,问我:“这么晚了,谁给你发微信呢?” 我说:“肯定是余则成。” 我猜的没错,真的是他。 他开门见山的问我:“你跟李老师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我的耳朵都快要着火了。” 李老师凑过来看到他这么说,就笑了起来。 我把我的手机递给了李老师,示意她用打字。她顿时就会意了,于是开始用我的手机跟他聊天。 她说:“对,正在聊着你呢!” 余则成就问:“你俩都聊我什么了?” 李老师说:“聊你有魅力长得帅,我们都爱你。” 我笑了,我对李老师说:“完了,你穿帮了。” 李老师不服气,说不可能。可是余则成立刻回复说:“李老师,你淘气了啊!” 李老师便又笑了起来,这次改用语音跟他聊,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苏离啊?” 但是余则成用的依旧是打字,他说:“苏离不可能这么说话,一看就看出来了啊!” 李老师就说:“哎呦,看你这了解人家的劲头,咋就没早些年用上啊?” 这句话,不难懂,我听明白了,我相信余则成这听明白了。 我觉得,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我不愿意让人误会我跟余则成的关系。 但是我没说什么,余则成也岔开了话题。 后来他跟李老师又聊了几句钱说晚安了。 李老师也很快就在我的身旁睡着了,可是我却没有了睡意,因为她打呼噜,声音惊天动地的。 这样我实在是无法入睡。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江南。他睡觉从来不打呼噜,安静的就连呼吸都是柔和的。 后来我不得不换个地方,只好去了余则成的大卧室。 关上了房门,才知道这间大卧室的隔音效果是真好。 床也巨大巨舒适,厚厚的棉被异常的柔软舒服。躺在这样的床上这样的被窝里,我很快就睡着了。 这次,我总算又梦到了偷闲小舍。 苏公子摇着扇子,笑意吟吟的就站在那块大招牌下遥望着我。 我还是光着脚,快步向着苏公子走去。我的脚丫子一步步踩在草地上,柔软的触感棒极了。 苏公子笑着跟我打招呼说:“苏离,别来无恙。” 我兴奋的望着他,没错!这张绝世美颜就是苏公子! 我高兴的快要手舞足蹈了,欢快的说:“苏公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苏公子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为我引路,走进偷闲小舍。推门而入,悦耳的风铃声此起彼伏。 没错,我笔下的偷闲小舍! 相对而坐,苏公子的面前安放着茶具,他自斟自饮的问我:“苏离,近来可好?” 茶香四溢,惹得我垂涎欲滴。苏公子却笑着说:“你是知道的,我这里的茶你喝不得。”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对他说:“我这几天想起了一些往事,好像记忆力正在恢复。” 苏公子颔首低眉,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悠然的说道:“不可操之过急,顺其自然为上策。”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还是有问题想要问他。却被他伸出手制止了。 我望着他那修长的大手,陷入了困惑之中。他似乎知道我想要问什么,却不让我开口。 他笑着说:“苏离,你我相对无言就好。那里,什么都有,不必问我。” 他指了指我的胸口,然后跟我隔着桌子默然相望。 我在他的眼睛里突然看到了迅速闪现的各种画面,但是闪现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但是我知道,那些画面都是我丢失了的记忆。 我再看向苏公子,他依旧笑意吟吟的望着我。他面前的茶杯里热气袅绕,茶香四溢。 那香气随着袅绕的热气,丝丝缕缕的向我飘来,沁入心脾却变成了什么那无比熟悉的清新味道。 那是江南身上独有的味道。 我大惊失色,望向苏公子。我面前的苏公子,竟然慢慢的变成了江南。 江南望着我,依旧目光深邃。他打量着我,不是深情凝望而是一种极其冷静的审视。 我感觉他就要张嘴说话了,果然下一秒他就开了口。 他说:“苏离,我给你打造的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这个地方、我的偷闲小舍,怎么会是他打造的呢? 江南顿时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他说:“你不愿意跟我谈心了,你却渴望跟苏公子倾吐心事。为什么我就不行,换一个人就行?苏离,这是为什么?” 他凝望着我,眼里有泪。 他又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会放弃的,我要让你放下对我的恨,像我爱你那样的爱我。苏离,我不能没有你……” 我身体向前想要靠近他,我问他:“江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恨你啊!” 江南的眼泪滑落了下来,迅速的砸在了桌子上,瞬间摔成了水花,变成了雾霾。 一刹那间,我被重重雾霾掩盖,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 “你醒了?我正要回家去呢!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家那些鸡鸭鹅就都造反了!到点就得喂食啊。” 李老师站在半开的房门口,穿戴整齐的对我说。 我急忙说:“好的李老师,你回去吧!谢谢你陪我住一晚。” 李老师顿时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哎呀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睡觉打呼噜都把你给逼到这屋里来了,哈哈…” 说完,她就笑着走了。 我重新倒在了床上,还是很困。可是微信提示音却在这时响起。 我摸到手机点开来看,还是余则成。 他问我:“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我睡眼朦胧的看不清楚他发来的文字,于是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大哈欠,竟然都打出了眼泪。 我擦了擦因为打哈欠而飙出来的泪花,回复他说:“下午就走了,等会我打扫一下卫生。” 他说:“定期有人打扫,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吧!不过,你吃早饭了吗?” 我说:“吃了。” 他说:“你现在还学会说谎了。” 第3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吃早饭?” 他说:“我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呃~看来我是又被套路了。 他对我说:“苏离,跟我聊一会儿再睡吧,我有话要问你。” 我此时也精神了,被刚才那一愣赶跑了瞌睡虫。 我说:“好啊。你问吧!” 他便问我:“你昨晚怎么能让李老师用你的手机跟我说话?” 我恍然大悟,说:“不都一样吗?正好那时她就躺在我的旁边。” 余则成问我:“难道昨晚你跟她睡一张床?” 也不知为什么,他问的这句话戳中了我的笑点。我觉得好好笑啊,他这么问就像是我被丈夫抓到出轨了似的。 我说:“对啊,刚开始是跟她一起睡的。” 余则成老半天才说:“李老师曾经问我哪里治疗打呼噜,说她经常被她自己的呼噜声吓醒。” 我笑了起来,但是我们是打字网聊,他看不到我的窃笑。 我说:“没错,是挺响亮的。” 响起那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我就觉得挺好玩的。可是我不太明白打呼噜也能医治吗? 于是我问了余则成,他说当然能治。 他说睡觉打呼噜是由于鼻甲肥大所引起的,容易导致鼻腔阻塞窒息,越早治疗越好。 我看了他秒回的这个医学解释,微愣了一下。 我问他:“余则成,你是不是医生?难道是口腔科医生?” 他却说:“我就算是跟你说一百遍我是干什么的,你也会忘的一干二净。” 这又是金蝉脱壳之计,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转移话题。 可是我也没有再多问,了解的太多也没什么好处,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可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却从来都是锲而不舍的追问,必须要得到答案。 他问我:“苏离,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你有没有像昨晚那样,让别人用你的微信跟我聊天?就是打着你的旗号伪装成你的那种。” 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到处都有,更何况是像余则成这样的青年才俊。 我却立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反问他:“如果有,那你怎么没能当时就发现?” 好久,他才回复我说:“请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是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突然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意识模糊,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于是我说:“我记不清楚了,我的记性不好你是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苏离,坦白从宽。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你要不要抓住它?” 我装糊涂的反问他:“我有什么可坦白的?” 他就接着逼问:“难道你是不敢说出来?你怕什么做都做了?你这货肯定是把我卖过,你快说到底是卖给谁了?” 我说:“好啊!我告诉你。” 他却发来一个一脑门子问号的表情包,他说:“你这个家伙,你还真的让别人用你的微信跟我聊过?” 我说:“是的。” 余则成问我:“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我说:“应该是有八年多了吧。” 他又问:“那个人跟我聊了有多久?” 这个问题问住了我,那个时候苏末跟他聊了有多久呢?我根本就毫无印象。 我说:“我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她拿着我的手机跟你嗨聊,差不多一整天那种吧。” 余则成说:“也就是说我们最初刚加上的时候,每天跟我聊天的是另一个人吗?” 我实在是记不清楚那个时候的时间界限了,我没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我只能说:“我真的记不清楚当时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问这些,难道那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吗?是不是当时他跟苏末有过什么约定? 我说:“是不是因为我影响了你们?你是不是想要找到那个人?” 他说:“不!我不想!那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苏离,谢谢你。” 我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我不解的问他:“你为什么要谢谢我?我甚至都感觉到内疚,你却要谢谢我?” 他便问我:“你内疚什么?”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内疚当时没能成全苏末去认识他、接近他? 余则成没有等我回复,又说:“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别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顾好你自己吧傻瓜!” 他这样说,却让我突然产生了坦白一切呃勇气。 我说:“余则成,当时用我的微信跟你聊天的是苏末。她那时非常喜欢你,想要认识你!可是我好像是没能帮她实现那个愿望。” 我一口气打完了这些文字,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发送,如果不立即发送出去,我怕我下一秒就会删除这几句话。 发送成功,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仿佛看到了苏末此刻正兴奋的望着我追问:“你告诉他了?你告诉他了!太好了!” “是的,我告诉他了,我告诉他你喜欢他想要认识他。” 我喃喃细语的说着,说完就悲从心来,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一边哭一边说:“苏末,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心很痛,为什么那么痛我却并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觉得对不住她,这么简单容易的事情,时隔八年多我才为她做到! 可是我身旁的苏末,被朦胧的光晕笼罩着,脸上充满了兴奋和期待,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忏悔。 她又超兴奋的对我说:“苏离,你跟他要一张照片给我看看,他一定长得特别帅,嘻嘻……” 我连忙说:“好、好的!我现在就跟他要照片,求求你你不要消失,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就好……” 我急急忙忙的打字给余则成,跟他要照片。 我说:“发一张你的照片好吗?现在马上!” 可是,余则成却久久没有回复。我侧过头去望向苏末,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我丢掉了手机,失声痛哭了起来。我的心里难过极了,我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会这么的自责难过。 我只是想哭,想大声哭出来。 到底是哭了有多久呢,我哭累了,已经没有了力气哭出声音来。 我静静的趴在床上,渐渐感受到了一股股寒意。可是我不想动,只是那样一动不动的趴着。 微信提示音不断的响起,仿佛在急迫的催促着我活动活动身体。 我伸出手去胡乱摸着,总算摸到了手机。 我知道这么多条微信,肯定都是余则成发来的。 第3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点开了微信,果然全都是他发来的,清一色全是他的照片,只不过没有一张能看到他的正脸。 我无意识的翻看着,我本人对他的照片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只是觉得眼熟,尽管看不到正脸,但是那股熟识感非常的强烈。 我应该是认识他吗?还是这货发来的是那个明星的图片? 我没有再问,只是把手机放到刚才出现了苏末的位置上,一张张的翻着,就当做苏末正在观看着。 我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高大帅气从来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我喃喃细语着:“苏末,你这些照片喜欢吗?” 把手机放在了那里,我翻过身来仰躺着,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一直流到我的耳根和脖子上。 我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抚摸着脖子上的疤痕,那里有点发痒,是要变天下雨了吗? 我已经越来越冷,不得不钻进了被窝里,就那样蜷缩着身子躺了一会儿,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恍惚之中,手机的来电铃声一个劲儿的响起,我急忙接听了。 是江南打来的,他说他马上就要到了,让我收拾好行李箱出去到大路边提前等着。 我急忙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带的东西不多,三下两下就收拾完了。 我又急忙收拾了两个卧室里的床和厨房,把余下的米和菜都放置好。 离开了余则成的房子,我给李老师发了个微信告别,最主要是让她去一趟把剩下的菜拿走。 余则成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这里,我怕剩下的菜会放不住坏掉了,既浪费又污染屋子里的空气。 我站在大路边等了很长时间,已经给江南再次发送了我的位置。 站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感到寒冷,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了。 江南怎么还没到?距离他给我打电话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却还没有赶到。 正在我快要被冻僵了的时候,江南的车总算是到了。他的车子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副驾上的女人。 没错!就是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 我心里顿时异常的不痛快,她怎么会坐在江南的车里?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坐在副驾上。 江南开车门下来,让我把行李箱装到后备箱里,他却站在那里没有过来接你帮我的意思。 我冷眼看着点燃了一支烟正在吞云吐雾的江南,觉得眼前的景象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车里坐着别的女人,而他就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抽烟,催促着让我赶紧装行李箱。 我敲了敲副驾的车窗,示意那个小护士下车。她似乎嘴里嘟嘟囔囔的咒骂着什么,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我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一脸的不屑一顾,看了看江南。 江南一边抽着烟一边不以为然的说:“她跟我一起去开研讨会,当然跟我一起返回啊!” 小护士鄙夷的斜了我一眼,咄咄逼人的说:“听到了吗?老女人!一把年纪了真是矫情!还走不走了?冷死了!” 她说着便去开车门要往车里钻,我想也没想的一把就抓住了她头顶上的头发。 她便惊天动地的尖叫起来,江南扔掉了烟大声呵斥我,让我赶紧放手。 我冷冷的看了江南一眼,顺手拎起了行李箱猛地朝着小护士的脑袋砸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喷了我一脸。血腥味太重了,令人作呕。 江南吓得躲出去好远,手指着我大声喊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我拎着行李箱一步步向着江南走去,随着不断的走近,江南变得越来越矮小可笑。 我冷笑着一行李箱甩过去就直接砸中了他,顿时又是鲜血四溅,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我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才确定自己刚才是做噩梦了,连杀两个人的噩梦。 我的行李箱完好无损、安安静静的待在床边。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又看了看手机,发现江南根本就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微信。 倒是余则成又发来了微信,问我:“起床了吗?” 我回复他:“起床了,现在去做点吃的,然后收拾一下准备下午离开了。” 他说:“好的,那你忙吧。” 简单的吃了午饭,我便动手收拾整个屋子。然后又去那个小房子看了看,拍了好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后来江南就打电话过来了,他让我发个位置给他,他这就要出发来接我了。 我问他:“你是一个人吗?” 他没明白我的意思,问我:“不是还有你吗?” 我不得不又问一次:“你是一个人过来接我吗?还有人跟你一起吗?” 江南沉默了一下,说:“我是自己来开研讨会的,等会接到你就有人跟我一起了。你那小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呢?” 我说:“哦,那你动身吧,我不想到家太晚了。” 江南快要到达的时候,我给李老师发了微信道别,让她有时间过来把菜拿走,我还给她准备了礼物在书桌上面。 我知道她有钥匙,一直都是她在替余则成照看着房子,并且定期打扫卫生。 我不想让她过来送我,我不喜欢分别的场景。所以在江南马上就快到了的时候,我才给她发微信。 江南把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下车跑过来把我的行李箱往后备箱里装。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副驾位置,空无一人,后排座位也是。 我悄悄的松了口气,江南就算是在外面有情人,也不可能像我的梦里那样嚣张的领到我眼皮子底下。 车子启动了,江南才好好的看了看我,说:“我怕耽误时间,都没能好好看看你。这三天过得好吗?” 我看着前方的路,说:“过得很好。” 江南笑了笑说:“你就撒谎吧!是不是没有我搂着你都没睡好?你的脸色差极了。” 我问他:“研讨会开的怎么样?” 我心里想问的是三天里他为什么都没怎么联系我,可是我没有直接问他。 他便开始跟我讲述三天里他的日程,听起来确实很忙很赶时间。 他说:“晚上终于不忙了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已经睡了。倒是你,为什么整整三天都不联系我?是不是乐不思蜀啊?” 我淡淡的说:“怕打扰你呗。” 我拿出手机给余则成发了条微信,我说:“我走了,谢谢你。” 他没有回复。 第4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打量着我,更多的注视着我的肚子。 他问我:“你这三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没有回答他。 内心里有点介意他这三天对我的不闻不问,现在却想起来关心我了。 他又说:“你有身孕你没忘了吧?你得好好吃饭,现在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可不准你给我生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啊!” 生孩子?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抽痛,突然间我又想起了我的那对双胞胎,这才意识到我这三天把孩子们忽略了。 我忍不住问江南:“江南,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妈家接孩子们?” 这句话问出了口,我突然又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于是不自觉的喃喃细语着:“孩子们是在我妈家吧?孩子……” 江南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我说:“苏离,那两个孩子已经被她们的父亲接回家了。” 我一愣,脑袋里却一片混乱,理不出来个头绪。我呆呆的望着江南。 “她们的父亲?你不就是她们的父亲吗?” 江南咬着嘴唇又叹了口气,看上去非常的疲惫和厌倦。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苏离,那对双胞胎不是我们的孩子,是你姐姐苏末的孩子,她们的父亲是王东不是我。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啊,我们的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呢,你总是这个状态怎么能行呢?” 江南气愤的拍打着方向盘,气急败坏的数落着我。 我静静的望着他发脾气,一句反驳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我现在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不堪,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我措手不及。 我不明白那两个孩子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苏末的。 我茫茫然的望着车窗外不停飞驰而过的景色,渐渐的我感觉到苏末就坐在后座位上,她的身边是那两个小天使。 我回过头去看向她,她的身上依然包裹着朦胧的光晕。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在自言自语般的说着话。 她说:“苏离,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得上班挣钱啊,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她们,只能把她们的抚养权给老王了……” 她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抽噎着继续说:“她们跟着老王,肯定比跟着我好多了。咱妈身体不好,你跟江南都有事业要忙,谁也不能天天给我带孩子啊……” 她压抑着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太大的声音。 她说:“我知道江南讨厌我,他也不喜欢我的这两个孩子。苏离,我不能拖累你。” 她说:“没事的,孩子们很快就长大了。我就是心疼她们,老王动不动就爱动手打孩子,苏离你看看,他把大宝的屁股都大出血印子了……” 她又说:“苏离,你不要去找老王,江南一直都对过去耿耿于怀,你不要惹江南不高兴。你千万别为了我去找老王算账,没用的。” 我望着低声哭诉的苏末,一阵阵的心如刀割。她看上去那么的痛苦无助,让我深深地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路灼烫着我的感知。 我转过身来,重新侧头望向车窗外。我强忍着不再看车后座哭泣着的苏末,耳朵里却还是能听到她的抽噎和孩子们的声音。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江南发现我在掉眼泪,急忙问我。 我说:“我没事,你开你的车吧,不用管我。” 我继续望着车窗外不停向后退去的景物,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努力的调节着自己的心情。 “对不起苏离,我不应该冲你发火,是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气了。”江南突然向我道歉,语气挺诚恳。 我淡淡的说:“没事不怪你,是我的状态不好,是我有问题……” 江南急忙说:“不要这样说你自己。你就是一直没走出来,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抽空我陪你去看看苏末的孩子……” 逝者已矣? 这个词语一瞬间刺痛了我。 没错,我知道。我知道苏末已经死了,她一再的出现在我的幻觉里,身上一直笼罩着死亡的光晕。 只是我为什么会忘记了她的死?为什么会忘了有关于她的一切? 江南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慢慢来好吗?你没什么问题,只是遗忘了一些往事。而那些事情忘就忘了吧,记起来也只能令你痛苦。” 他又摸了摸我的肚子,语气变得温柔了起来。 他说:“苏离,你要好好的,给我生个健康的孩子!我爸妈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的养父母吗? 他们扶养了我,可是我却把他们给忘了。那段被收养的岁月,我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脱口而出的问道:“江南,你爸妈知不知道我嫁给了你?” 江南一愣,吃惊的望着我,很快就转移了注视,继续专心开车。 他说:“我已经娶了你了,我爸妈肯定知道啊!这也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江南从后视镜里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我知道但是我装作不知道的望着前方。 我说:“咱们快到家了吧?” 江南说:“快了。安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你肯定饿了吧?” 我说:“没有,我临走吃了午饭,有位大姐姐给我做的野味,吃了两天了。” 江南笑了,看了看我说:“你不是最爱吃山野菜吗?这回去大快朵颐了?这个余则成抽时间我得见见他,当面感谢一下。” 我“嗯”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其实,余则成刚刚给我发了微信,说他已经到了那个房子,没想到跟我一走一去的错过了碰面。 江南说要当面感谢他,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客套性的说辞罢了。如果想见,早就见了。 不会一直到现在都从来没见过。 车窗外的街景渐渐的熟悉起来,离家里越近熟悉感越是浓重。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问江南。“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吗?” “当然不是。是我们自己的房子,你怎么会这么问?”江南疑惑的看了看我。 我说:“没事,我记错了而已。” 我想起了一个人。江南因为我询问挂钟而生气摔门离开家的那天,前来敲门的那个女人。 我的印象里她就房东。可是江南却说房子不是租的,那么她到底是谁? 第4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和江南回到家里,安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他的笔记本电脑扔在沙发上,看得出来她一直坐在沙发里。 安旭看着我只打了声招呼,没说别的。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有审视感,好像知道了走什么秘密似的。 这令我感到很困惑。 做到餐桌前来吃,江南紧皱着眉头问安旭:“你做的这是什么?” 安旭一脸的不以为然的说:“怎么了?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 江南挑了挑碗里的食物,嘟囔着:“青菜、蘑菇、粉丝,这是什么?肉片?……” “你爱吃不吃啊!没见识了吧?这叫乱炖!”安旭闷头吃着,看得出来吃的有滋有味的。 江南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说:“小祖宗!没有主食,咱们就光吃这个啊?” 安旭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这是苏离的发明创造你不知道啊?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媳妇就给我吃这个,现在你知道了吧?” 江南拿起筷子敲了下他的脑袋说:“你嫂子怀孕了你不知道吗?就光吃这个怎么能行?” 安旭被敲打了一下,不服气的瞪着我。我却一言不发的、安安静静的望着他。 江南叹了口气说:“你嫂子现在怀孕了,不能这样乱吃东西。你都25岁了,以后娶个媳妇怀孕了,你可怎么办?” 他一边唠叨着一边起身去厨房了。 安旭把头伸过来,压低了声音质问我:“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你总给我做这种乱炖吃?” 我冷眼看着他,他一脸不满的等着我做解释,我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安旭可能是被我的面无表情吓到了,茫茫然的回望着我。 就这样坚持了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压低了声音问我:“你怎么了?你干嘛这么恐怖的瞪着我?” 我冷冷的说:“这种东西是苏离给你做的,不是我。” 安旭听了我说的这句话,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万分惊讶的问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眼神空洞阴暗的忙着他说:“我是苏末,不是苏离。” 安旭顿时大惊失色,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 “你…你…”安旭手指着我,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在他惶恐不安的注视下,慢慢的起身直挺挺的向着卧室走去。 我没有回头却能够想象得出来安旭肯定被我吓得屁滚尿流的。 我听到他惊慌失措的喊着:“哥!哥……” 我顿时就笑了,放松了自己,正常的走进了卧室。 我没有开灯,直接仰躺在了床上。城市里感受不到月光,各种灯光光怪陆离的或折射或反射或直射,过于热闹。 我听到苏末的笑声“咯咯咯”的响了起来,她全身笼罩着朦胧光晕,躺在了我的身边痴痴的笑着。 她说:“那个小伙子可是被你给吓坏了。” 我在黑暗之中,徒劳无功的望着天花板,没有说话。她也不需要我回答,她只是在自说自话。 她又说:“人们都怕谈到死去的人,可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说:“谁又能不死?都会死的,迟早迟晚而已。” 可是苏末听不到我说的话,她跟我无法交流。 我安安静静的仰躺着,听着苏末的碎碎念。 她说着她的工作。那些事情随着她的诉说我都在一一的想起。 她在一家洗浴里上班,刚开始是前台收银员,后来为了多挣钱就学了搓澡,成了一名搓澡师。 她碎碎念着自己一定要学会节省了,这样就能多攒点钱买房子。 她是为什么离婚的呢?那个老王就是王东吗?…… 我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她,我最想知道的是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可是她听不到我的声音,也没法回答我。 我只能认认真真的听着她的碎碎念,希望能从那些碎碎念里提炼出有用的讯息。 江南突然推门而入,顺手打开了灯。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双眼。 江南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把了我的脉搏,又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摸了摸我的肚子。 他轻声问我:“苏离,你是不是困了?我做好了鸡蛋饼,你起来吃一张再睡。”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说:“你把安旭吓坏了。” 我坐起身来,他便拉着我的手走出卧室。 安旭坐在客厅沙发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神色不宁的望着我。我故意阴沉着脸瞪着他,他就不敢再看着我了。 我感觉安旭真的是太好欺负了,而且欺负他真的很好玩。 江南对安旭说:“我也给你做了两张鸡蛋饼,过来吃了,光吃那个乱炖怎么能行?” 安旭眼神畏惧的望着我,我低头吃饼,没有再看他。 “明知道我吃不了两张,就不能直接给我一张吗?”安旭嘟囔着,却不敢大声发牢骚。 江南坐姿端正的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不搭理他。 我从盘子里抬眼看了他一下,他被吓得立刻闷头来吃不敢再说话了。 江南吃完后吩咐安旭收拾餐桌,然后就去冲澡了。 安旭举起双手哀求着我:“你别再吓唬我了好不好?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我阴沉着声音问他:“你为什么害怕我?” 安旭气急败坏的说:“苏离!你不要太过分了啊!你要是再吓唬我,我、我就告诉我哥去……” 我瞥了他一眼,不再逗弄他,起身来到了书房里。 坐到了电脑桌旁,我突然想起了余则成给我讲过的故事。 我打开电脑,随意的敲打着键盘,却突然在一个文档里发现了一篇文稿。 我仔仔细细的阅读了那篇文稿,与之有关联的记忆也呼之欲出。 我想起来了。 这是余则成给我讲过的卖饼哥的故事。 卖饼哥辛辛苦苦卖饼供女友读书,后来被女友踹了。后来卖饼哥又认识了一个女孩,婚礼当天那个极品女友却跑来抢亲。 浏览完这个文稿,我顿时想起了余则成给我讲的另一个极品渣男的故事。 这两个故事,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啊! 我记得我当时打印出了那份文稿。于是我急急忙忙的到处翻找着,却在一个抽屉的夹层里翻到了一个信封。 这个信封吸引走了我的注意力,暂时忘记了寻找那份文稿。 信封是密封着的。 我极其小心的用刀片拆开了封口,又小心翼翼的倒出来信封里的纸张。 还没有打开,我就感觉到了一种异常浓重的熟悉感。 这是一封信。 一封什么信?答案,已经在我的心里呼之欲出了。 第4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望着信封里倒出来的信纸发呆,那种折法太眼熟了。 我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异样的刺痛感,致使我犹豫着、发呆着。 我的心底里有个声音催促着我:“别再发愣了!快点打开看看是什么信?” 可是另一个悲伤的声音说:“不要看!都是陈年往事了,还去看它干什么?” 可是那个催促着我的声音却不依不饶的嚷嚷着:“快点打开看看!快点!你怕什么?看了不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了吗?” 那个悲伤的声音说:“不要打开、不要看!马上撕了它!你就不应该留着这封信!赶紧撕了它!” “不行!不能撕!你既然还留着,就一定是有原因的!马上看看到底是什么?” “不能看!撕了它!” “快点看!看看到底是什么!” …… 这两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吵着嚷着,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我被这两个声音左右着,不知道该怎样选择。我犹豫了,这种犹豫是一种很明显的害怕。 可是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我想不起来了。 就在我呆望着桌子上的那封信而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安旭闯了进来。 他迅速的跑了过来去抓桌子上的那封信,却没能快过我。 我也不知道我的动作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是突然的一种本能使然。 我望着安旭,问他:“我是练过什么武功吗?” 安旭愣愣的说:“好像是吧……” 我猛地回过神来,看了看尴尬的安旭,又看了看被我抓在手里的那封信。 我奇怪的问安旭:“你冲进来就是为了抢这封信?” 安旭尴尬的挠着头说:“还不是没得手吗?” 我顿时提高了警觉性,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封信?你为什么要闯进来抢它?” 安旭叹了口气说:“实话跟你说吧,我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得到那封信,你最好赶紧把它给我。” 我顿时就笑了,这小子很会玩啊?还摆出这么一个类似于卧底或间谍的姿态来。 我问他:“我要是不给你呢?” 安旭顿时就泄了气的说:“那你就把它撕了,千万别看!” 我追问他:“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安旭挠着头凑到了我身边,突然伸出手来再次抢夺我手里的信。 我右脚用力点了一下地面,我坐着的转椅顿时向后面滑去。 安旭扑了个空,却一个空中转体稳住了身子,并且又向着我扑了过来。 他这是摆明了要硬抢啊! 就在他即将扑到我的时候,我猛地蹲下身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 无论他怎样出招,我都能迅速的躲开。几个回合下来,书房里转椅倒了,我从桌子上跳跃过去还打翻了电脑。 江南闻声赶来。安旭急忙站住了身形,原地静止不敢动了。 “这里怎么这么乱?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江南看着混乱的书房,厉声质问道。 安旭犹豫了一下说:“有老鼠!我们……在抓老鼠……” 江南不敢置信的问道:“开什么玩笑?我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老鼠?” 安旭说:“我也不知道老鼠是怎么跑进来的。” 江南看着我,问我:“你的手里拿着什么?你们是不是在抢那个?给我,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而此时我的双手是背在身后的。我说:“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啊。” “是吗?”江南走近我,把我的双手拽到身前查看。 安旭也走了过来,在我的身前身后不停地寻找着。 我说:“我累了,我要去睡觉了。” 我看到江南瞥了安旭一眼,安旭便开始收拾书房。而江南就直接跟在我的身后,一起向着卧室走去。 “我先洗个澡,三四天没洗了。”我对身后的江南说。 江南说:“好,洗吧。” 我没有立刻冲澡,而是从睡裤的裤腰里翻出了那封信。在跟安旭过招的时候,我已经把它塞在了裤腰里。 我手拿着这封信,再次产生了短暂的犹豫。 我看得出来江南和安旭都想要这封信,似乎不想让我读到内容。 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 我想了想便把信纸展开,刚要阅读,江南就急切的敲门。“苏离、苏离!你把门打开。” 我不得不先把信折好,急忙打开了洗手台下面的储物柜。里面的用品摆放的特别整齐,井井有条。 江南还在继续急切的敲门,这让我来不及细细的琢磨,急忙把信纸塞到了牙膏盒里。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问江南:“怎么了?你要干嘛?” 他说:“你开门,我进去帮你洗。” 我说:“不用了,我简单冲冲就可以了。” 他没再敲门,而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我急忙开始冲澡,却冲着冲着就爱上了水流过身体的感觉。 对于洗澡这件事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愿动弹的时候能拖就拖,一旦洗上了就要洗个尽兴。 洗澡的快乐,让我暂时忘掉了那封信的存在。 洗过澡钻进了被窝里,我看了看江南。他像往常一样捧着那本厚厚的医学书,倚靠在床头翻看着。 我打量着江南,他的侧面非常的迷人。 高高的鼻梁,微翘的嘴唇,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嘴角梨涡深深,特别的好看。 他是我养父母的儿子,虽然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的确是姐弟,为什么会结成了夫妻? 他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点?她娶了我,其貌不扬的我是不是赚到了? 不过他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有时候柔情似水,有时候暴跳如雷。跟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看来我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我收回了观看江南的目光,又想到了那封信。 现在我已经困了,那封信明天再看吧。江南合上了书,关了灯。 他把我搂在了怀里,于是那股清新迷人的味道又完全的席卷了我。 我问他:“江南,那封信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该不是你写给别人的情书吧?” 他说:“就算是情书,也是写给你的!” 我说:“那到底是封什么信?安旭为什么要跟我抢?” 他说:“那你就给他呗,跟一个小孩子抢什么呢?” 我接着问他:“你是不是也很紧张那封信?” 江南拍了我的头一下说:“睡觉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还真以为这是谍战剧吗?” 第4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想要起身去看看那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 江南不悦的问我:“你干嘛去,还能不能睡觉了?” 我说:“我去尿尿,你先睡吧。” 他一把拉住了我,不高兴的说:“你瞎折腾什么呢?赶紧睡觉。” 我不得不说:“你不知道怀孕妇女会尿频吗?我憋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放开了我,说:“去吧去吧!真服了你了!” 我起身下床开门,却看到安旭从卫生间里正走出来。 我反手关上了房门,轻手轻脚的跟在了安旭的身后。就在他走进他的卧室刚要关上门的时候,我“嗖”的钻了进去。 安旭被吓了一跳,而我趁着他不注意立刻去抢他手里的信纸。 我只抓到了一半,安旭就反应过来了,立刻用力往回拉扯,信纸顿时就被扯碎了。 安旭迅速的握住了她手里的那部分信纸,又伸出手来抢我手里的这一半。 我一边躲开一边生气的质问他:“你干嘛老是跟我抢这封信?” 他一把搂住了我,把我的双手钳制住。低声问我:“那你干嘛半夜溜进我的房间来?” 我被困在了安旭的怀里,使劲的挣扎着,才发现原来他的力气这么大。 他此刻却显得不着急了,慢慢的去扒我藏在身后的双手。 我紧紧的握着,却没有他的力气大,已经被他扒开攥住了一部分。 眼看着就要被他全都扒走了,江南突然推开了门。 安旭急忙松开了我,却顺势又扯碎了一部分信纸,我的手里就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你们俩在干嘛?”江南的脸色很不好,厉声质问着安旭。 安旭扬了扬手里被扯碎的信纸,欲言又止的支吾着。 江南一把就夺过了安旭手里的信纸,三下两下便撕碎了,狠狠的扔在了纸篓里。 “闹够了没有?”江南生气的冲着我和安旭吼叫。 我握着手里的信纸残余部分,很平静的往外走。江南看着我,厉声说:“扔了!” 我不得不也把手里的残片攥成团扔到了那个纸篓里。 “赶紧回屋睡觉!” 江南拉着我回到了卧室,关好了房门之后,压低了声音警告我:“苏离,要是再让我看看你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就死定了!” 我一愣,不自觉的为自己辩解:“我刚才……” “安旭也不行!他也是个男人!”江南打断了我的话,“永远都别让我看到有一次!记住了吗?” 我不得不点了点头,内心里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你现在已经怀孕了,不能有大动作运动,平时你必须得注意这一点。你已经是高龄孕妇了,有点安全意识好不好?” 江南见我已经钻进了被窝不言语,便也关灯上床,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我搂了过去。 “好了,睡觉吧!我是真的累了。”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被他搂在怀里,那清新迷人的味道包裹着我,我很快便睡着了。 睡梦中我又来到了偷闲小舍。这次没有经过青青的草地,而是直接坐在了苏公子的对面。 我打趣的说:“这次我的速度赶快呀,直接坐到这里了。” 苏公子笑了笑说:“因为我有点忙,所以只能直接见面了。”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信纸,顿时一愣,怎么那么眼熟啊? “你猜的没错,正是安旭跟你争抢的那封信。”苏公子微笑着说,他的笑真的是让人如沐春风啊! “苏公子,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封信?”我恳切的说。 苏公子却笑了,他说:“你有那么多机会读到内容,你都没能抓住,现在倒是想要弄个究竟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法为自己辩解。 苏公子问我:“真相有时候很残忍,你做好去面对的心理准备了吗?” 真相?这个词语震惊到了我。 我追问苏公子:“什么真相?难道是跟苏末的死有关吗?” 苏公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望着我说:“任何事情都脱离不了因果,你想要直接捞取结果而不在乎前因吗?” 我急切的说:“我只想知道苏末到底是怎么死的?” 相对于我的急切,苏公子倒是非常的淡定自若。 他说:“看来你已经认定了苏末已死,这实在是太草率了!” 我一惊,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苏末还活着?” 苏公子淡淡的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看透世态炎凉的不屑。 他说:“你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所谓的结论!”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封信,细看之下才发现竟然是透明的,就连苏公子的手也是透明的。 “苏离,去吧!” 一阵风向着我的面门袭来,我不得不闭上了双眼,下意识的用双手去遮挡。 这是苏公子的送客方式,是我在里赋予他的能力,我知道我就要醒过来了。 但是这次我却没有直接苏醒,而是迷迷糊糊的昏睡着,似乎能听到江南起床的声音,却还在沉睡之中。 次日真正醒来,江南早已经上班走了,安旭也没在家里。 餐桌上摆放着早点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是食物凉了让我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再吃。 我很听话的照着做了,看着微波炉上面显示的倒计时,我突然想起了被撕碎扔掉的那封信。 我急急忙忙的找到了那个纸篓,还好垃圾还在没被拿走。 我把所有的碎片都找到了,匆匆吃过早点之后,我便坐到了书房里拼凑那封信。 被我攥成团的那部分算是最大的一块了,我看了看上面的笔迹,很显然是信的结尾部分。 写着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感觉就像是在诀别。随后我注意到了落款日期,竟然是11年前。 难怪纸张那么易碎,原来是11年前的信件了。 我不自觉的开始计算11年前的年龄。11年前,我27岁,江南21岁,安旭才14岁。 14岁的安旭会跟这封信有什么关系,竟然那么奋力的跟我抢这封信? 如果是21岁的江南写给27岁的我,还有情可原。那么信的结尾为什么是类似于诀别的话语? 我急忙开始拼凑那封信。 正在我聚精会神的拼凑的时候,安旭气喘吁吁的破门而入。 我看着大汗淋漓的安旭,被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被人追杀了?” 安旭急匆匆的走过来,看了看桌面上的这些信纸碎片,气急败坏的问我:“你就那么想看这封信吗?你就不怕再被伤一次吗?” 第4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安旭说我会再被伤一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痛,这种莫名的心痛感让我呆住了。 而安旭在我愣神的时候,突然抓走了我正在拼凑着的信纸。 “你!……” 他怎么又来抢这封信?我瞪着他,他却置若罔闻的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急忙撵了出去却来不及了,安旭已经把那张信纸扔到厨房里的炉盘上打开火烧了。 安旭顺手打开了吸油烟机,点燃了一支烟烦躁的抽了一口,然后看了看我。 他狠狠的说了一句“我真是受够你了!” 我无可奈何的转身回了书房。实际上,我也受够了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封信。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他怎么会突然闯进书房来,似乎就为了阻止我才累的满头大汗。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书房里拼凑那封信的? 昨晚他也是突然出现,跟我抢夺那封信。 我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审视着这个书房。一个念头猛然间油然而生难道这个房间里有监控设备吗? 客厅里有监控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记得书房里也有。我到处查看着,却没有发现像客厅那样的摄像头。 如果没有监控设备,安旭怎么会第一时间跑来跟我抢那封信,怎么想都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信纸已经被他烧了,别想看到完整的内容了。 至于梦境里苏公子手上拿着的那封信,我知道那都是我潜意识里的折射,我并不指望着能在梦境里读到那封信的真实内容。 在短暂的拼凑过程中,我看到了碎片上的文字,隐约觉得那就是一封分手信。 有些词语是很决绝的,有完整的一句“那不是爱情”,还有“亲情”的字样。 我努力的回忆着碎片上的文字,却越想越记忆模糊。 反倒是突然想起了江南说的那句话,他说“你还真以为这是谍战剧吗?” 谍战剧?谍战剧啊! 我突然就想到了余则成。这个余则成并不是电视剧《潜伏》里的那个男主。 他是我的网友,余则成是他的网名,他的真名叫什么我记不住了,也或许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和他在网络上聊天,认识有八年多了,但是从没有见过面。 我想起了余则成给我讲的那讲个故事,那是两个版本不同却内容相似的故事。 第一个被我储存在了文档里,第二个被我打印了出来,然后?…… 然后被我撕了。 就在江南因为我追问挂钟而突然发火的那天,我一时生气把那份文稿撕了。 我想起来了。 虽然文稿已经没有了,但是故事我还记得很清楚。 我给余则成发了条微信,我问他“你给我讲过的那两个故事,一个是男版一个是女版的,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因为他说过那是个真实的故事,可是那是男女两个版本啊! 第一个是供小女友读书的卖饼哥,另一个是供小男友读书的傻大姐。 两个人都是拼命的挣钱供出来个负心人,而那两个负心人又斗跑去破坏他们的婚礼,还抢亲成功了。 到底哪个版本才是真实的? 余则成很久都没有回复,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忙吧。不像我现在闲赋在家,是个无业游民。 我记得我是在洗浴里上班,可是为什么我的微信里根本就没有同事或单位的联系方式? 没等到余则成的回复,突然又发现记不清了自己的工作,于是我起身出了书房来找安旭。 安旭果然坐在沙发里摆弄他的笔记本电脑,自从我的记忆变好了一些,他给我的印象就是坐在沙发里鼓捣他的笔记本电脑。 他感觉到我靠近了他,抬起头来不客气的问我“你要干嘛?” 我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讨好似的对他笑了笑。 他却躲避我似的挪动屁股离我远点,同时说“你最好别那么笑,太假了!” 我说“咱俩聊聊呗?” 他说“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你赶紧爱干嘛干嘛去啊!” 我接受到了他的抵抗情绪,但是我不在乎。他在我的眼里,就像个温良无害的小猫咪似的。 我故意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他“安旭,你不上班吗?” 安旭瞥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我不上班,我是专业啃老族,满意了吗?” 我顿时就笑了,听到我笑,安旭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安旭,我是不是快要上班了?”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安旭鼓捣着电脑,头也没抬的反问我“你要去哪儿上班?还去顶替苏末姐吗?” “对啊!”我随口问道,故意用着不经意的口气。 “你可拉倒吧!你还想再跑去洗浴搓澡啊?你又不是苏末姐,那工作你根本就干不了……” 我安静的望着安旭,看着他不停地忙活着电脑,我特意伸长了脖子去看,就根本就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讯息,知道了苏末在洗浴里搓澡,而我貌似还顶替过她。 我很有可能是忘了苏末的的工作,连自己顶替她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 我为什么会顶替苏末去上班?而且我还根本就干不了那个工作? “苏离拜托你清醒点吧,别老把自己当成苏末姐好吗?你也就只能吓吓我,想骗过别人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好吗?” 安旭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非常的认真专注,只抽空用了一点点儿的注意力跟我说话。 我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上的那些复杂的图纸,忍不住问他“你在干嘛?” 安旭不停地操作着电脑,说“上班呗。” 上班? 看来我是误会他了,以为他成天就是没事打游戏看电影消磨时间,没想到人家是在用电脑工作。 看来这个家里,只有我在无所事事的消磨着时间。 安旭似乎有了点空隙时间,问我“我记得你说过让我提醒你再去一次苏末姐的单位,你去没去?” 我一愣,我根本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使劲的回忆着,自言自语的说“我去没去?去没去?……” 安旭叹了口气说“我去北京走了十多天,你都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真是受不了你!” 我忍不住怼他“我有你哥在呢,我怎么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安旭嗤嗤以鼻的说“你还是自立点吧,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知道吗?” 我顿时愣住了,感觉他是话里有话,却又不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什么。 “我下楼去溜达一圈,买点东西。”我站起身来去穿外套。 第4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安旭头也没抬的说:“去吧,把手机和身份证都带着,别因为走太远忘了回家的路再丢了!” 我照着他的头不算太用力的打了一巴掌,说:“这张嘴这个毒辣劲儿,也不知道是像谁了?” 安旭猝不及防的被打了这么一巴掌,笔记本电脑都差点甩飞出去。 “啊!你太过分了啊!你知不知道你那手劲一个不小心能把人打死?你竟然还打我的头?啊!疼死我了!啊!……” 安旭哀嚎着,气急败坏的嚷嚷着。 我急忙拿着外套就逃也似的开门跑了。 我也没想到我的手劲那么大,其实我也没用太大的力气,就是想恶作剧的拍他一下。 来到了楼下,我却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儿走去干什么? 江南每天下班回来都会买菜,家里的日用品也不缺什么。我只是想下楼透透气,一直待在家里我都快要憋疯了。 我的心里对那两个孩子很是想念,就算江南告诉我那其实不是我的孩子,我也非常的渴望见到她们。 可是我翻遍了手机,也没有找到王东的联系方式。 我不能询问江南,我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就是觉得如果跟他要王东的联系方式不是个好主意。 那么,我还可以求助于谁呢? 我不停地翻动着手机联系人和微信通讯录。 这两个应用上面的人数都少的可怜,就是少的可怜的这些人里我却没有可联系的人。 手机联系人上除了我妈、江南和安旭,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微信通讯录上还有余则成和李老师是我熟悉的,但是他们帮不上我这个忙。 思来想去我只好给我妈打电话,我在马路边不停地徘徊着,我在考虑怎样跟我妈说。 苏末的死因和孩子们的去处,我妈应该都知道。 可是无端询问苏末的事情,肯定会让我妈再遭受一次折磨,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会伤心。 最重要的是,她会知道我得了失忆症,那么她肯定又会寝食难安的担心和忧虑。 她已经失去过两个女儿,我不能再刺激她了。 我突然想到了我给我妈打电话询问孩子们,当时她给我听的孩子们的声音。 或许孩子们还在我妈家啊! 想到这里,我急忙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一下子没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谁。 我问他是谁,他说自己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正在给我妈输液。 后来我继父接了电话,他说:“你妈没事,就是重感冒,打两个吊瓶就好了。” 我就问他:“爸,孩子们呢?” 他感到奇怪的“啊?”了一声,说:“啊?啊!别说了,你妈没事三两天就好了啊,你不用担心了,好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听出来了我继父是不想让我妈听到有关孩子们的字眼,怕她着急上火。 看得出来,孩子们已经不在我妈家了。江南说她们在爸爸家,看来是被王东接走了。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王东的联系方式,也想不起来他家住在哪儿。 想要见到孩子们,就必须找到王东家住哪儿,还要经过王东的许可。 可是,我怎么样才能联系到王东? 我站在行人和车辆络绎不绝的街头,陷入了茫然无措的状态之中。 戴着口罩,呼吸很不顺畅。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很有默契的戴着口罩。 疫情初期我们这座城市只发现了一例,并且早已经治愈出院。迄今为止再没有疑似病例出现,原则上我们这里已经退出了疫情。 可是大家都还在默默的遵守着各种防控措施,尤其是出行佩戴口罩。 大家都这样戴着口罩,不是特别熟悉几乎都互相认不出来。要不然我也不会就这样默立在街头看风景。 正在我呈放空状态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响起,我猜应该是余则成回复我了。 拿出来手机,点开微信查看,果然是余则成发来的。 他问我:“你觉得哪个版本是真实的?” 我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我,但是此刻站在街头发呆的我,已经没有了研究那个故事的兴趣。 我说:“我觉得我活的太失败了,忘记了那么多事情,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余则成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心态就崩了?” 我此时内心里的防线突然土崩瓦解了,就这样站在街头看忙碌的车辆和行人,我找不到了自我。 我说:“我想知道苏末是怎么死的,我想见见那两个孩子,我想知道我是干什么工作的……” 说完这几句话,我顿时悲从心来,差点掉下来眼泪。 我急忙仰头望着天空,努力的想把眼泪倒控回去。我不可以站在马路边流眼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万一被熟人看到,还会更丢人点儿吗? 余则成说:“你想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问我就可以了,何必把自己的心态都弄崩了?你还真是傻啊!” 我一愣,顿时来了精神。问他:“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他说:“我跟你做了八年多网友,知道的当然不少,我又没得失忆症。只是谁让你不问我呢?我又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呃~说的没毛病,确实是我没有问他,因为我没有想到他会知道的那么多。 他说:“我现在很忙,等我一有时间就联系你,你可以等等吧?” 我说:“好!好的!不胜感激!” 他发来一个“少来那套”的表情包,然后就再没有动静,我知道他是去忙了。 有了他的承诺,我的心情突然间好多了,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希望和盼头。 结束了放空状态,我这才有心情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药房门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我买了两个早孕试纸,我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 不曾想竟然被药店的店员认了出来。我戴着口罩她都能认出我来,肯定是对我很熟悉。 她说:“有段时间没看到你过来了,刚才你站在门前我就注意到是你了。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失眠好些了吗?” 我一愣,我有过失眠的时候吗?我每天不知道要睡多少觉,没觉得自己的睡眠有问题啊?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我? 我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难道是苏末以前经常来买失眠类的药物吗? 我跟苏末是双胞胎,被人认错很正常。我点了点头,含糊其辞的说:“已经好了,谢谢你。” 我拿着买好的早孕试纸匆匆离开,却听到店员在身后嘟嘟囔囔的说:“声音不对啊,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4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声音不一样啊,难道是我认错人了?”刚才为我服务的那个店员嘟嘟囔囔的说。 另一个声音说:“她不是那个搓澡的大姐吗?” “听着声音不像啊!那位大姐是公鸭嗓啊!”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可是她们却去忙别的没再讨论什么。 走出了药房,我抬起头来望向天空,耀眼的眼光满满的灿烂夺目,肆意挥洒。 这么灿烂夺目的光线却无法照射进我的内心世界,有种说不上来的闷痛感死死地堵在了胸口。 公鸭嗓? 她们说的肯定是苏末,但是苏末怎么会是公鸭嗓。 朦胧光晕中的苏末,柔媚娇羞,声音也温厚明朗,什么时候成了公鸭嗓? 她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或许是因为和她是双胞胎,此刻的我心如刀割,最大程度上的感同身受让我很痛苦。 我神不守舍的往家走,在楼下便拆开验孕棒,把外包装丢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回到家里,我发现安旭没在家,我没心思去关心他去哪儿了。我现在很不舒服,必须马上躺下休息一下。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晕倒,硬是坚持着喝了杯温水,然后走到卧室里躺了下来。 我无力的瘫躺在床上,只觉得天花板会旋转,我的头疼又开始了。 我没有像以往那样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而是保持一动不动的仰躺着,让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 眩晕感慢慢的好转,天花板转的也慢了下来。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我是真的怀孕了吗? 我不确定,所以我去买了早孕试纸。不是亲眼所见,总觉得没有真实感。 选择性失忆症,令我变得敏感而多疑,而且愈发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总是会很精准。 我听到了开门声,听声音是安旭回来了。他直接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的房门外站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离开了。 我摸了摸裤兜里的早孕试纸,慢慢的起身来到了卫生间,我必须在江南下班之前验一下。 我把两个早孕试纸都用上了,等待结果的时候我坐到了马桶的盖子上。 我有些疲惫,肚子也有点饿了。正当我起身苏查看早孕试纸上的结果时,我感觉到门外有人靠近。 我急忙一手拿起了那两根验孕棒,一手反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门外安旭问我:“嫂子,你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迅速的查看了那两根验孕棒。结果令我大惊失色,两根验孕棒上面竟然都是一条线! 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这是怎么回事?江南一再告诉我说我现在有了身孕,可是这两根验孕棒的显示结果却是根本就没有怀孕! 安旭在门外继续敲门问我:“苏离,你怎么不说话?我看你进去老半天了,你没事吧?” 我很平静的说:“我在大号!” 我把验孕棒丢进了马桶里,放水冲走了。 打开门走出卫生间,我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安旭,不解的问他:“你要干嘛?” “我要用卫生间呗,还能干嘛?你都进去多长时间了你知不知道?让开!” 安旭没好气的说,然后推开我走进了卫生间,并且带着气的关上了门。 “就像我能偷窥你似的!”我不屑一顾的嗤嗤以鼻,却一下子愣住了。 “偷窥”?没错!那一瞬间电闪雷鸣般我突然开了窍。好多事情一下子被“偷窥”这个词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我在书房里找到了那封信,坐在客厅里的安旭会知道? 为什么我在卫生间要读那封信,江南会突然敲门? 为什么安旭会从卫生间里找到那封信? …… 这样的事情越想越多,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被窥视着一样。 我不由自主的开始审视和查看这个房子,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怀疑这个房子里有监控设备了。 可是每次我都一无所获,这次也一样。 就这样用目光浏览这个房子,除了客厅那个我根本就再没发现有其他监控设备。 难道是被隐藏起来了吗? “难道你还真以为这是谍战片啊?”江南的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顿时打消了我的怀疑。 随后我又想起了那个早上,江南因为我追问挂钟而大发雷霆。 想到这个,我的就有点胆怯了。我不愿意再让江南觉得我疑神疑鬼的,不愿意再让他暴怒发火。 潜意识里,我惧怕他,怕他发火怕他厌恶我。 安旭从卫生间里出来,又拿出来他的笔记本电脑躺在了沙发上看电影。 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电视,安旭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互不让步,就这样一个看电脑一个看电视。 “你今天出去什么都没买啊?”安旭突然问我。 我没说话,当作没听见,不想搭理他。为什么不想搭理他,我也不知道。 我的心里现在很复杂,阴云密布。 我的眼睛盯着电视看,心里却一直在思考没怀孕的事情。 江南为什么说我怀孕了?难道是他弄错了吗?等他下班回来,我要不要告诉他我使用了验孕棒的事? 安旭再没问我问题,我也根本就没再看他,而是一直盯着电视看。 我三心二意的翻看着电视,却突然翻到了关于株洲先生的新闻,我顿时精神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个直播新闻,画面上人头攒动,看上去场面有点混乱。 “株洲醒了?喔噻!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大点声、大点声!”安旭一下子坐了起来,兴奋的喊着。 我狠狠的横了他一眼!他却已经走到了电视跟前,在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 看来株洲先生苏醒过来这件事,惊动了太多的新闻媒体。可想而知还有众多时刻关注着株洲的各界人士也到场了。 “哇!我哥出镜了呢,哈哈!”安旭笑着欢呼着,却突然挡住了电视。 “你干嘛呢?让开我看不到了!”我没好气的说,这小崽子就是故意挡住我的视线的。 安旭却像没听见似的挡在那里,我无奈只好起身往旁边走两步,找好角度接着看。 安旭意识到我挪动了位置,刚要再挡住我,却被我一巴掌推开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他不想让我看到的画面。 画面上江南正在侃侃而谈株洲先生苏醒过来的情况,他的后方有个眼神异常含情脉脉的小护士痴痴的看着他的后脑勺。 这个正在直播节目里犯花痴的小护士,就是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 我顿时就笑了。 第4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顿时就笑了,侧过头来看着安旭,安旭却一脸的不可思议。 “姐,你笑什么?”他惴惴不安的问我。 我用手指着电视,笑着对他说“看你哥呀!安旭,你不觉得你哥身后那个小护士更适合做你的嫂子吗?” 安旭的脸顿时就垮了,他叹了口气说“苏离!你能不能正常点吗?那可是你的丈夫!你难道是真傻了吗?” 我却不以为然的说笑着说“你紧张个屁啊!你眼瞎啊那么白白嫩嫩的小护士给你哥当媳妇不好啊?” “你就胡说八道吧!”安旭的脸上写满了“懒得搭理你”。 “看来你哥今晚又得加班了。”我想了想,对安旭说“你给你哥打个电话,就说咱俩已经吃完了,让他直接去加班吧!” “你就是有病!你怎么知道我哥肯定加班?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吧!”安旭不耐烦的说。 我笑着说“好啊,那就都别打。只要你别又像上次那样,各种猜测你哥去哪儿了就行。” “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情,你们都有病!”安旭继续看着电视,我也不再说话跟着一起看。 可是镜头一直没能拍到株洲先生,可能是不允许进去拍摄。 “真是大难不死啊!要是换作平常人,挨那么多刀肯定必死无疑了。”安旭不由自主的说。 “他是习武之人,抵抗力肯定要比常人过硬。”我不假思索的说。 安旭顿时脱口而出的说“没错,不像某人也是从小习武,却一场车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听到了,但是我一言不发的接着看电视。安旭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急忙走开了。 我仍然不动声色的看着电视,心里却在思忖着安旭的话。 江南果然没有准时下班,他给我打电话说今晚要加班,我说“好”就挂了电话。 安旭实在忍不住了还是给江南打了电话,有点不高兴的问他几点能回来。 我不想偷听他们哥俩的谈话,直接进了书房。 我坐在飘窗的榻榻米上向窗外张望。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中的云层很厚,看不到夕阳。 远处马路上车辆和行人川流不息,很多行业都复工了。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大家都在回家的路上。 我应该也是有工作的啊!可是,我根本就想不起来我的工作是什么。这令我非常的懊恼。 余则成说他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时间跟我聊微信。 他在忙什么呢?我连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都没记住,当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大家都在忙,只有我每天都在无所事事的待着浪费时间。 我想写点什么,可是打开了电脑却一筹莫展。我的文档里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点开了我的那本《猪事皆宜》。 这本书只写了几章,已经断更太久了。我心不在焉的把那几章读了又读,想续写却没有一丁点儿的灵感。 正在这时,我的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这悠长的哨声让我的精神一震,我迅速的拿起手机查看。 果然是余则成发来的,他问我在干嘛。 我说“我一直在等你呢!” 他就发来了一个狂妄自大的表情包,然后说“你都想知道知道,问吧!我会知无不言的。” 我发给他一个万分感谢的表情包,然后问他“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说“你已经不工作很久了,以前你是一家培训机构的老师。” 一家培训机构的老师?我愣住了。我马上追问余则成“什么样的培训机构?” 余则成说“武术类的,柔道、自由搏击、跆拳道……应有尽有。” 我不可置信的说“你肯定是在骗我。” 他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在骗你?” 我说“你要是这样耍我,咱俩就别聊了。” 他说“我说你还不信,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那你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有些生气了。我说“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余则成才回复我,他说“你是个开小饭店的,又是老板又是厨师。” 我是个开小饭店的? 我都要无语死了,这货就是在逗我玩呢!我无奈的说“算了,不聊了!” 余则成说“好吧、好吧!我错了!不逗你了好吗?你是个销售人员,做过很多种类的销售。” 我又问他“我当过小学老师吗?” 他说“没错,你做过小学老师,但是后来你可能是脑袋被门挤了,辞掉了铁饭碗去做了销售。” 我确实做过小学老师,也就是说我确实教过江南。 “你知道苏末的事情吗?” “知道。” “她是怎么死的?” “车祸。” 车祸!这个词令我的心里剧烈的一抖!难道是跟我一起出的车祸吗? 余则成说“苏离,看开点吧!生死有命,逝者已矣。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的心里隐隐的感到了恐惧,我想问余则成苏末是不是跟我一起出车祸的,可是我不敢问。 我打了几个字又删,删了又犹豫着打字,然后又删。 余则成说“苏离,你不是想知道那两个故事哪个是真的吗?” 我现在状态很不好,惶恐不安心神不宁的不知所措。 余则成好像能够感受到我的不安,不等我回复径直说“苏离,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讲完你就明白了。” 不等我说什么,他舅直接开始讲了起来。 他说有个富家子弟喜欢一个学霸女孩,但是学霸女孩家里特别穷,后来一场变故成了孤儿。 富家子便想尽一切办法弄钱给女孩,供她读书。但是富家子天性风流,并没有安分守己的等女孩完成学业。 他爱上了别人,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婚礼当天学霸女孩跑来抢亲,把婚礼搞得乱成了一团。 新娘子了解了情况后,直接脱掉婚纱一走了之了。 听说新娘子的前任小男友也来参加婚礼,迟到了一个小时,直接在婚礼现场外面带走了新娘子。 讲到这里,我被吸引住了,忘掉了自己刚才的惶恐不安,不再心神不宁。 余则成讲到这里老半天没再接着往下讲,有可能是去忙了。 我看着他打的文字,琢磨着这个故事,觉得好像是那两个故事被糅合在一起了。 难道余则成给我讲的那两个故事,其实是一个故事?是交织在一起的同一个故事? 也就是说当天婚礼的新郎和新娘子,各自的前任都跑去抢亲了? 我有些怀疑,现实生活里会有这么狗血的故事吗? 第4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觉得这个故事太狗血了,觉得余则成就是胡乱的把那两个故事揉在了一起耍我。 可是,没想到更狗血的还在后面。 忙完了的余则成又出现了,不管我的怀疑,又径直接着往下讲那笔更狗血。 他说那个学霸女孩尽管逼走了新娘,却没能抢到新郎,因为新娘的姐姐跳出来说她怀了新郎的孩子。 由于男女双方家长都是有脸面的人物,就直接把怀了孕的姐姐代替了新娘,匆匆完成了婚礼。 讲到这里,余则成又没了动静,好久没再往下讲。 我看着他发过来的这些文字内容,很快的就入了神,仿佛一瞬间穿越到了那场婚礼。 那场婚礼很是盛大热闹,开捧场的宾朋络绎不绝。 新郎官喜笑颜开,看得出来对自己的这场婚礼很满意。 当新娘子身穿漂亮的婚纱,宛若仙子向他走来之时,他竟然还不由自主的喜极而泣,被一众伴郎高声取笑着也不恼怒。 很明显新郎深爱着新娘,但是表情凝重的新娘看上去却并不高兴。 离开父母嫁作他人妇,有点感伤情绪也不足为奇,所以婚礼氛围并没有因为新娘的严肃而受影响。 相反气氛异常的热闹火爆。新娘尽管看上去面无表情,但是很配合。 就在即将礼成的时候,冲进来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女孩。 她直接冲上了台,质问新郎为什么不等她大学毕业,为什么娶了别人。 一瞬间婚礼的热闹气氛直转直下,变成了一出闹剧。无论新郎怎样训斥戴眼镜的高个子女孩,她就是不依不饶。 这个女孩子毫无顾忌的指责新郎不负责任,原因是她早就是新郎的人了。 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直接把婚礼炸开了锅。 众多来宾瞬间都成了看热闹的和热烈讨论不嫌事大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知道新郎是个花心大萝卜,都以为花花公子遇到了真爱从此收心,没想到婚礼前两天还去跟这位高个子女孩温存,结果被人找上门来抢亲。 新郎气急败坏的警告高个子女孩,就算她毁了这场婚礼,自己也不会娶她。 新娘这边的亲属们早就一个个全都火冒三丈,蓄势待发。就在这个关头,新娘子直接扯碎了婚纱一走了之了。 旁人拦都拦不住,因为这个新娘子的力道太大,出面阻拦她的人都被推倒了。 新郎被高个子女孩纠缠着,眼睁睁的看着新娘扬长而去。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新娘的姐姐站了出来,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怀了新郎的孩子。 新郎都被吓傻了,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把大姨姐给怎么样了,他目瞪口呆的都没有为自己解释。 新娘子其实并没有彻底走开,她就站在婚礼现场的最外围,看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替代自己完成了婚礼。 她终于转身离开,最外围的围观群众纷纷为她让路。 她穿着破烂的婚纱走出去没多远,就直接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前男友。 然后她的眼前一黑,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一下子被惊醒,回过神来。 这时余则成又发来了微信,他说: “新娘的前任小男友,是接到了新娘姐姐的通知不远万里的跑来抢亲的,由于车晚点来晚了一步,就这样戏剧性的直接在半路上遇到了狼狈不堪的新娘。” “新娘的姐姐的确是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 “新郎也是在婚礼现场才知道跟自己为爱鼓掌的不是新娘,而是大姨姐,因为新娘姐俩也是双胞胎。” 余则成说:“故事讲完了,这才是真正的真实版本。我有事要去忙了,苏离明天有空再聊吧。” 然后余则成发来个“拜拜”的表情包就再没了动静。 我一直呆若木鸡的看着微信,看着他发来的文字,没有理会说话,也真的是无言以对。 他讲的这些都是什么?难道是我的经历吗? 我能够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可是却并不是真正的记忆恢复。 我不得不怀疑故事里的新娘就是我,因为各个方面都跟我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吻合。 朦胧光晕里的苏末说过王东看上了我,还说替我去拍婚纱照,那么那个王东就是余则成讲的故事里的新郎吗? 新娘和姐姐是双胞胎,而我苏末也是双胞胎。 新娘的姐姐怀了双胞胎,苏末生的也是双胞胎。 王东最初是跟苏末相亲的,苏末对王东也是一见钟情。 那个什么前任小男友,“小男友”似乎指的就是比我小6岁的江南。 “前任小男友”,意思就是我跟江南分手过。 结合余则成讲过的女版那个故事,也就是说我就是供小男友读书那个傻冒。 难道无端辞去小学教师职务,跑去干销售就是为了多挣钱供江南读书? 然后江南在大学里遇到了爱情,毫不犹豫的踹了我。 我突然就想到了安旭跟我抢夺,后来被江南撕碎的那封信,肯定就是我被踹的那封分手信了。 我偶然发现了那封信,安旭和江南都怕我看到。安旭说过“你想再受一次伤害吗?”这句话,此刻想来正是验证了那就是分手信。 这一切,似乎都因为这个故事而串联起来了。 可是我却有点置身事外的游离感,甚至还能很淡定的感到几点怀疑,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然后从中找漏洞似的。 第一,为什么江南和安旭都害怕我看到那封信? 如果那是分手信,也已经时过境迁了,没必要那么严防死守的害怕吧? 我对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都不担惊受怕,几年前的分手信又能怎样? 第二,余则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还很别有用心别出心裁的拆解成两个故事,慢慢道来。似乎就是为了一步步做铺垫。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网友,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机的给我讲故事? 就为了帮我恢复记忆吗?我的记忆里又没有他,他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步步为营的帮我? 第三,苏末跟王东为爱鼓掌而怀了双胞胎这个环节太夸张了。 苏末为什么事先不跟王东挑明?如果高个子女孩不来抢亲,她是不是打算看着我和王东记成? 哦,没错,她事先通知了江南。而这里就是我怀疑的第四点了。 第四,为什么苏末笃定了江南会来抢亲?看吧,江南实际上也是因为列车晚点去晚了,这是多么不靠谱的预算啊? 这个破绽百出的故事,令我感到很闹心。 就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就堵在那里太窝火了。 第4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现在突然间对余则成讲的故事失去了兴趣,莫名其妙的意兴阑珊。 我的心里有个缺口,用疼痛和绝望都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比失去生命还要无法承受的缺失。 没错,就是孩子们。 我现在只想知道孩子们在哪儿。不管她们是谁的孩子,就这样跟她们毫无联系,让我的心无处安放。 余则成说过,我想知道的他都可以告诉我,可是他说的话我却无法完全的相信,总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各种疑问。 可是现在除了他,我还可以求助于谁? 在我和安旭吃晚饭的时候,江南回来了。他看上去神情疲惫,那无精打采的样子看上去是累极了。 我问他晚饭吃了吗,他说不吃了没有食欲,然后就去冲澡了。 安旭跟我面面相觑,都很心疼他,但是又觉得爱莫能助。 江南冲完澡出来直接进了卧室,安旭跟了过去,询问株洲先生的情况,他早已经等不及了。 我也默默的跟了过去旁听一下,现在从江南这里得到的时第一手资料,肯定比电视直播的消息更完整和全面。 但是江南太累了,说了几句就睡着了。除了电视直播已经介绍过的那些情况,我们只听到了一句不一样的。 江南说:“醒是醒过来了,但是整个人的思想意识混乱。” 见江南已经沉沉睡去,我们只好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来到书房,安旭不停地踱着步,嘴里自言自语着:“整个人的思想意识混乱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智力受影响了?” 我没有理他,与其在这里进行各种猜测,还不如等江南醒了好好问问他。 安旭闹心了一阵,就去客厅接着鼓捣他的电脑去了。 我随手拿了本书,心不在焉的翻阅着。手里拿着书,眼睛也在一行行的浏览着,可是根本就没看进去。 不知不觉翻了大半本,也不知道这本书写的都是些什么。 我拿了一条毛毯,躺倒了飘窗的榻榻米上翻着书,翻着翻着就昏昏欲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朦胧之中,我感觉到了在我身边坐下的江南。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对不起,辛苦你了。再为我坚持一段时间吧,我会永远记得你为我付出的这一切。” 我已经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说的话,鼻端萦绕着他身上那清新迷人的味道。 我已经醒了,可是我保持着睡着的状态,在像模像样的装睡。 江南在书房里走动着,我偷偷的观察着他,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一直在书架前走动,不停地拿东西又放回去。他离开之后我闭上了双眼保持着装睡,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又来到了偷闲小舍,这次看到的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的景象。 我没有走进偷闲小舍,而是在它的周围徘徊着。 不知方位的远处是浓重的雾色,那是迷雾森林吗?穿越迷雾森林,便是梦魇世界。 我的梦一直逗留在偷闲小舍,并没有真正的进入到梦魇世界里。那个世界里,会不会有江南?他在做什么? 我突然很想去看一看。于是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着迷雾森林走去。 但是就在我即将到达的时候,苏公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 “苏离,你要干什么?”苏公子站在风中衣诀飘飘,面色凝重的问我。 我并不奇怪他的出现,我说:“每个人都会做梦,内心里的欲念都会在梦魇世界里无所遁形,我想去那里寻找答案!” 苏公子循着我的目光看了看迷雾森林的方向,沉声问我:“你想要寻找什么答案?” 我说:“我想找回我丢失的记忆。” 苏公子微微一笑,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我一愣,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是我自己主动要忘掉那些的吗? 苏公子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他说:“没错!你忘掉的那些,正是你想要忘掉的!” 我的心里一阵疼痛,有种剜心刮骨的疼痛锈蚀着我的心。 “苏公子,我的心里有个缺口让我已经生不如死。”我流着眼泪,痛不欲生的倾吐着心声。 “你想要的,到头来才发现不是圆满,而是缺失。”苏公子语气肯定的说。 “我丢失的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我心里的缺口又是什么?我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那没有意义。”我哭着说。 “难道你现在的生活,没能让你感到幸福吗?”苏公子神情严肃的问我。 “没错!我不幸福,我心里的缺口一直在流着血,刻骨铭心的疼痛难忍。” 我抚摸着胸口,却摸到了汩汩流出的鲜血。我的身上手上地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我茫然无措的望着苏公子,想要祈求她救救我,却发不出声音来。 苏公子神色凝重的眺望着迷雾森林的方向,说道:“你渴望着的爱情、出色爱你的男人和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都已经拥有了你却感受不到幸福。” 他的话戳中了我的痛处,正中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你想好了吗?” 苏公子的方向微风愈发强烈,他的身形也逐渐模糊,我知道我要醒了。 缓缓转醒过来,我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书房发呆: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不知道这身睡衣是什么时候买的,看着眼生。 我呆坐着,意识状态很迷糊,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这是哪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恍恍惚惚的向着门走去,伸手去握门把手,这道门却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是谁? 我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吃惊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他的身份信息。 “你是谁?”我努力的使自己保持镇静,沉声问道。 男人明显一愣,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是那种很明显的审视。 “你是谁?”我提高了音量,发生问道,同时不停地后退着,并且顺手操起了书架旁边的棒球棍。 男人看了看我手里的棒球棍,冷静的说:“苏离,你把棒球棍放下,不要激动……” “我问你你是谁?”我发生的再一次问到。 我现在很气愤,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说:“我是你的丈夫,江南!” 第5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忧心忡忡的望着我:“苏离,你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不认识我了?” 他说他叫江南?他是我的丈夫? 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面容忧伤眼神悲痛,我望着他渐渐感受到了熟悉。 我想起来了,他是江南。 他是我养父养母的儿子,是我的弟弟。 “江南,你…你怎么都有白头发了?…你大学毕业了?” 我不知所措的走到他的近前抚摸着他的鬓角,心疼的问他。 他的眼神变得惊诧万分,震惊的望着我。“苏离,你…你刚才问了我什么?” 更多的记忆不停地涌入我的脑海,速度之快令我措手不及。 江南考上了医科大学,我在小学任职的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供他读书用了。 我毅然决然的辞职了,跟两个关系比较要好的姐妹跑去南方批发外贸衣服。 那一别,我跟江南有多久没见呢? “江南,我跟张鑫、李雪去广州没有通知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所以好长时间没有理我?” 我的记忆在那一刻停住了,埋藏在内心深处多少年的疑问,此刻终于问出了口。 江南凝望着我,突然就眼眶湿润了,泪水瞬间滑落。 “你怎么哭了?”我心急的问他,同时伸出手去给他擦眼泪。 他突然回过神来,急忙自己用双手擦去了泪水,然后握着我的手说:“太晚了,快跟我去休息吧!” 他拉着我的手离开书房,不知为什么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走出书房,江南对着客厅沙发里的安旭说:“赶紧睡觉吧!” 我望着安旭,突然想起了他是谁。“安旭?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安旭很显然是被我的这句问话吓到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江南。 他说:“哥,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江南没回答他,而是直接拉着我走进了卧室。他回身关上了门,然后倚靠着房门气喘吁吁的望着我。 我打量着这个卧室、这张大床,压低了声音说:“咱俩不可以再一起睡了!你已经这么大了,应该找个能帮助你的女孩结婚……” 他一把搂住了我,把脸埋在了我的颈窝里,我的脖子很快就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口齿不清的道着歉,情绪很激动,一直在哭。我不由自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我说:“没事的,我不怪你。万嘉倩来找过我,她都跟我说了。她爸爸有权有势,还很喜欢你……” 江南的身子有些僵硬了,他抬起头来,惊诧万分的看着我。 “万嘉倩找过你?”他吃惊的问我。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的,我能理解,我不怪你。你能少奋斗十年,也是为我减轻负担了啊,对不对?” 江南抓紧了我的手,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他说:“都过去12年了,你怎么才告诉我这件事情?” 12年了? 这句话震惊了我,怎么会12年了?我望着江南,喃喃细语般的问道:“什么12年?” 江南神色悲戚的望着我说:“苏离,万嘉倩找过你那件事应该是12年前了,为什么你一直都没跟我说她找过你?” 12年前?12年前的事情吗? 突然之间,记忆的闸门因为12这个数字而再一次被打开了。 12年前有个青春年少、桀骜不驯的女孩子来找我,她就是万嘉倩。 她说她爸爸有权有势,特别喜欢江南,可以为江南铺好以后的道路。有了她爸爸的支持和帮助,江南以后的道路肯定会越走越宽。 她说:“姐姐,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接受我和你弟弟在一起,接受我爸爸对他的帮助。” 这个女孩子只知道我是江南的姐姐,并不知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而且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她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同意并接受她,却并不知道实际上我是她的情敌。 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打败的情敌。 我累死累活的挣钱供江南上学,我和江南的生活却一直都是捉襟见肘。 我甚至拿不出钱给他买一套像样的衣服,无论是做为姐姐还是女朋友,我都觉得他跟我受尽了委屈。 于是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江南,一别就是两年多。 那两年多里,我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只是不停地给他打钱。 “你那时离开了我两年,就是因为万嘉倩?她那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那么狠心的不搭理我?” 江南痛心的问我。 我那时很怯懦,在万嘉倩那强大的家庭背景比较下自卑的像一粒尘埃。 不知道该对江南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们,那时的我能做的只能是逃避。 只能一次次的在搏击俱乐部发泄内心里的压抑,直到江南出现在那个俱乐部里。 他是去拜访株洲先生的,结果意外的碰到了我。那次偶遇他才知道,我一直就在这座城市里不曾离开。 记忆潮涌而至,我才想起来自己跟株洲先生有着深厚的渊源。而江南,也是株洲先生的挚友。 “不管那时万嘉倩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应该不辞而别,而且不跟我联系。12年了,我才弄明白你冷落了我两年的真正原因,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 江南一把搂住了我,又气又怨的在我耳边说。 “你和万嘉倩那时候已经在一起了吧?”我窝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问道。 他的身子一僵,我便知道了答案,我太了解他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搂着我躺下,不停地说我们以后都不会再分开了。 我的记忆没有完完全全的回来,到在株洲先生的俱乐部偶遇就截止了。 之后的记忆又被封住了。 我努力的回忆我和他是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却脑海里一片茫然无措。 我问他:“江南,你这样搂着我,难道我们这是又在一起了吗?” 他说:“对啊,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你已经嫁给了我。” 我问他:“可是我为什么记不得了,咱俩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一点儿都记不住了呢?”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和后背,说:“你得了失忆症,暂时忘记了很多事情。我欠你一个婚礼,我们只是登记结婚还没办婚礼……” 我真的记不住了,脑海里关于如何重新在一起,又什么时候跟他登记结婚都忘了。 “那我们登记结婚有多久了?”我听着他的心跳,渐渐昏昏欲睡。 他说:“有多久了?一辈子了吧!或者都好几辈子了。” 第5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一辈子了吗?还是几辈子? “难道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夫妻吗?”我已经被困意折磨的意识不清了,含糊不清的问。 他说:“对啊,你和我生生世世都是夫妻。这辈子我来的有点晚了,晚了六年……” 我已经完完全全的睡着了,再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睡梦中,我又来到了偷闲小舍,这次是直接来到了建筑物门口。 我推门而入,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此起彼伏。屋子里茶香袅袅,却看不到老板苏公子的身影。 我独自惶恐不安的坐到了茶桌旁,望着香气四溢的茶具发呆。 苏公子的话还在耳边盘旋,他说:“你渴望着的爱情、出色爱你的男人和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都已经拥有了你却感受不到幸福。” “那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你想好了吗?” 是啊,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声响起,瞬间来到了我的眼前。我循声望去,便看到了那两个无比可爱的双胞胎孩子。 她们也看到了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欢呼雀跃着奔进了我的怀里。 “妈妈!我找到你了!”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好想你!” 我的泪水顿时泉涌而下,这才是我想要的。我拥抱着这两个小小的身体,心里一阵阵抽痛。 突然,苏末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妹妹,我的两个孩子就拜托给你了。你看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以后你就是她们的妈妈了……” “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疼爱她们啊!我对不起你,只有等到来生再偿还给你了……” 我四处张望着,却根本就没有苏末的身影,只有那不安心的嘱咐声渐行渐远。 我收回了目光,望着怀里的这两个孩子,心里百感交集。她们究竟知不知道我不是她们的妈妈? 这时苏公子的声音在我的对面响起,“苏离,这才是你想要的吗?” “没错!”我抱紧了两个孩子,顿时泣不成声。 能够跟孩子们在一起,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幸福。 “让大双、二双先回去吧!”苏公子微笑着说,随后长袖一挥。 两个孩子看了看我,随后消失了。我的怀抱顿时空落落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我慌张的站起来,下意识的想要去追赶孩子们,却被苏公子伸出手示意坐下。 “你通过梦境来到偷闲小舍好多次了,也没能请你喝杯茶。今天我请客,请你喝上好的新茶。” 苏公子笑意吟吟的说着,举起手来轻轻一挥,我的面前便呈现出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我犹豫了一下,“喝了你的茶,是需要讲故事的,可是我的记忆现在残缺不全……” 苏公子笑着说:“你尽管品茶就是,你欠下的故事会有人代你来讲的。” “是谁?谁会代我来讲?”我惊讶的问。 苏公子的笑意更深了,他说:“当然是生生世世跟你纠缠不清的那个人啊!” 茶香扑鼻、沁人心脾。 在苏公子的示意下,我没再多问,安安静静的喝着温热的茶水,慢慢的就醒了。 醒来的我心境澄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孩子们,也想起了她们的父亲王东和他家的地址。 我身边的江南突然一声惊呼坐了起来,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紧张的问道。 他神色慌张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整个房间。现在凌晨五点多,屋子里的小夜灯、灯光柔和。 江南回过神来,用双手使劲的揉了揉脸,说:“做了个梦,被吓醒了……” “你梦到了什么被吓成这样?”我握住了他的手询问,“你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做梦的啊!” 江南彻底的清醒了,冲我笑了笑,“我好像是梦到了你写的那位苏公子,但是…现在有点…记不清了…” 可是我还记得我刚才的梦境,梦境里苏公子说过会有人代我讲故事,难道江南就是那个生生世世都跟我有纠缠的人吗? 忘掉梦境是很正常的,但是我没跟他说我也梦到了偷闲小舍,而且我还记得梦里的一切。 “你白天还要上班,再睡一会儿吧!”我担心的说,无论何时我都是关心着他的。 “那你陪我再躺一会儿,不搂着你我睡不着,过来!” 江南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双手不安分的搂抱和抚摸着我。 “我为什么会忘了那么多事情?你和我是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我躺在他的怀里,闻到的全是他那清新迷人的体香。 “嘘……”江南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能保持安静的陪着他再睡一会儿。 可是他根本就睡不着了,看起来刚才的噩梦还在影响着他的情绪。 “我怎么会梦到了你写的呢?虽然现在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真的在梦里见到了那位苏公子……” 江南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睡意,低声对我说道。 我望着他的下巴,许久才说:“江南,我想要去看看大双二双……” 江南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便放松了下来。“你的记忆恢复的不错,都想起了那两个孩子的名字了。” 那两个孩子的名字,不是我想起来的,而是梦境里苏公子告诉我的。 但是我没法跟他解释梦境里发生的事情,索性就当作是自己想起来的吧! “我好久没见过她们了……”我近乎于哀求的对江南说。 江南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想她们了,等我今天下班带你去看望她们。” 江南上班走之前给了我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欲言又止的没说什么。 安旭也出去了,说是去见朋友。 我翻看着那本日记,越翻看越觉得熟悉,原来竟然是苏末生前的日记。 她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这厚厚的一本,记录了她婚后的生活。 开篇第一章就是婚后的第一天。她说意料之中王东对她很冷淡,昨晚的新婚之夜他是在书房里睡的。 她说她知道王东爱的人不是她,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两个鲜活健康的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 她的孩子们需要父亲,她别无选择。明知道王东爱的不是她,她也只能这样过下去。 王东爱的人不是她,他爱的人是谁? 苏末的日记里没有写出来,可是我却知道那个答案:王东爱的人是我。 所以江南坚持要下班带我去见孩子们,而不让我单独前去。 正在我翻看着苏末的日记的时候,我的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是余则成。 第5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发来了微信,他问我:“嗨苏离,你干嘛呢?” 我看着这条微信,就想起了他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看来我的这位网友非常的了解我。 虽然我对他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心存很多的疑虑,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关于我和江南、苏末和王东的故事。 那么余则成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 他是我的网友,八年多从来没见过的网友,为什么会了解我那么多的事情? 难道都是我跟他聊天说过的吗?我真的跟他无话不说吗? 我很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跟他无话不说,我怎么会跟一个网友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我回复他:“我在看日记。” 他秒回:“你在看什么日记?” 我说:“苏末的日记。” 余则成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话:“你不就是苏末吗?难道《苏末的日记》是你的新书?” 我说:“不是的,就是日记,苏末的日记。我是苏离,苏末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余则成说:“你都想起来了?” 我说:“想起来一部分。” 他问我都想起来了吗,看来他是真的非常了解我。 于是我问他:“你知道苏末喜欢过你吗?她还单独跟你聊过天。” 发出去这句话之后,我突然有点忐忑不安。知道了苏末喜欢过他,并且跟他聊过天,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正常无奇。他说:“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她也嫁了人。喜欢过我又能怎样?” 我脱口而问:“你们见过面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复说:“见过。” 我顿时愣住了,余则成跟苏末竟然见过面? 我问他:“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忘记了。她用你的微信跟我聊天,用你的名义跟我约见,后来我知道了不是你。” 他们见过面的那件事我竟然都知道,可是我却完完全全的忘记了。 “你们在哪儿见的面?”我追问。 “在你们那里的商业大厦正门口,那天人很多。她向我迎面走来,我就知道了不是你。”余则成说。 我感到很奇怪,继续追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的脖子上有刀疤,而她没有。神韵上也不像,大不相同。”他说。 “你又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神韵不像?”我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一再的追问着。 余则成发来一个尴尬流汗的小表情,然后说:“苏离,我和你没有面对面正式见过,但是我早就单方面认识你!” 我顿时愣住了。 是的啊,八年多的网友,怎么可能是从来没见过的?所谓的没见过,也是我单方面不认识他而已啊!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有点气愤,我问他:“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是吗?” 余则成又发来一个尴尬流汗的小表情,然后说:“你也认识我好吗?只不过你和我从来没有正式面对面过。” 什么?我也认识他?彼此斗认识对方,但是从来没正式面对面见过,就叫做从来没见过面吗? “你是谁?我认识你?可是我为什么不知道我认识你?你是不是在忽悠我?”我感到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欺骗。 但是他说:“我只不过很不幸的在被你遗忘的那部分记忆里,我也很无奈。你知道你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不停地向你做自我介绍的痛苦感觉吗?” 我无语了,同时感觉到很抱歉。 “你还记得株洲先生吗?”余则成突然发问,我被问住了。 我刚刚恢复的记忆里,想起了自己跟株洲先生渊源深厚,但是那些记忆却并不完整。 也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想起来我跟株洲先生有着怎样的渊源。 见我没回复,余则成说:“看吧,就连株洲都在被你遗忘的那部分记忆里,有何况是我?” “我跟株洲先生有着怎样的渊源?”我忍不住问他。 余则成老半天才回复我说:“你为什么不去他的俱乐部走走?没准你去了就都能想起来了。” 我迫切的继续追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跟他有着怎样的渊源?” 他回复说:“亦父亦兄、亦师亦友。” 亦父亦兄、亦师亦友? 我和株洲先生竟然有着这么深厚的渊源,而我却因为选择性失忆症而完全遗忘了他。 甚至那时在医院里,他仍然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我竟然像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那样只是感慨和崇拜,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望他。 余则成给了我株洲先生搏击俱乐部的地址,我毫不犹豫的下楼赶往那里。 距离那个俱乐部越来越近的时候,街头的景物也越来越熟悉。那种触动心弦的熟悉感,令我深深的动容。 我站在这个规模恢宏大气的搏击俱乐部门前,内心里顿时澎湃着激烈的思想运动。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亲切,仿佛有种家的感觉。 正在我聚精会神的张望着俱乐部外观的时候,一位保洁阿姨小心翼翼的向我走了过来。 “请问…你是…苏离吗?”保洁阿姨迟迟疑疑的向我走了过来,终于走近了我,突然就激动的捂住了嘴巴。 我看着她情绪激动的转身跑回了俱乐部,有些弄不明白她的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她认识我,却在真正确定了是我之后转身跑了? 我走进了俱乐部,却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股力量迎面扑来,我本能的蹲下身一躲,闪到了一边。 “哎呦!啊!…”一声哀嚎声突然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被她自己冲过来的惯性,狠狠的摔在了厚重的玻璃门上。 “苏离,你过分了啊!”她呲牙咧嘴的说,看上去很疼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来她是谁。 “玉美?”我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慰她一下。“你没事吧?” “有事!”玉美没好气的说,“我听晋阿姨说你来了,便跑过来迎接你,你还挺嫌弃我的拥抱啊?” 拥抱啊? “玉美,对不起啊!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本能的躲了一下……” 我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玉美我还记得,她是个热心肠的人对我很好。 跟随玉美在俱乐部里走走停停,并没能想起太多往事,但是至少想起这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 还能够认出来一些熟面孔。 玉美问我:“苏离,你有没有去看望株洲先生?” 我顿时哑口无言了。 第5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不得不向玉美说实话:“玉美,我今天来到这里才想起来……” “哦、哦,我想起来了,你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唉!现在是防疫时期,大家都待在家里所以消息沟通都不灵了。” 玉美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株洲先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现在还不允许探望。”我是听江南说的这些情况,毕竟他是株洲先生的主治医师之一。 “唉!屋漏偏遭连夜雨啊!”玉美眼眶湿润的说,“株洲先生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可是他家嫂夫人就……” 株洲先生的夫人?如光? “嫂夫人怎么了?”我的脑海里一瞬间闪现出无数个关于江南如光的画面。 她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任劳任怨的操持家务扶持株洲,从无怨言。 株洲先生非常的爱他的妻子,只是他经常要参加各种赛事,顾不上家庭,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最痛心的事情。 “苏离,我也是才听说,嫂夫人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玉美声音哽咽的说,“这可怎么办呢?株洲先生这才脱离了生命危险,要是知道了这个事…” 我腾的站了起来,“不行,我必须马上去看看如光。” “我也去!”玉美抓起一件衣服就要跟我走,却突然迟疑了。“可是……”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吗?”我的记忆残缺不全,消息闭塞,现在只能靠玉美才能了解更多事情。 “苏离,你今天到这里来,你那位小男友知道吗?”玉美面色忧虑的问我。 她这么一问,我才发现我没有告诉江南就跑了出来。是因为在微信跟余则成聊天,受到了他的启发和激将,我才跑了出来。 我说:“哦,我忘了跟他说了。没事的,我现在就告诉他一声…” “别、别的了…苏离,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好吗?看望她们嫂夫人的事,以后再说吧。” 玉美神色慌张的把我往外推着,一个劲儿的催促着我回家去。 我被她的这个反应弄愣住了,她看上去似乎很害怕江南似的。 “玉美,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刚才还要跟我一起去看望嫂子,现在怎么突然变卦了?” 我奇怪的问玉美,不明白她怎么翻脸比翻书都快。 玉美叹了口气说:“苏离,株洲先生早就有交代,不让我们去打扰你的生活。你那个小男友本来就讨厌我们联系你……” 我被玉美的话搞糊涂了,我望着她,我相信她说的话不可能是说谎。 可是,江南为什么讨厌她们联系我?株洲先生又为什么不让她们跟我来往?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玉美看上去很害怕,我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可是我又很想跟她一起去看望如光。 正在这骑虎难下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我们的后面走出来,进入了我的视线里。 是安旭! 他好像是一直都在我和玉美的身后不远处,只是一瞬间就到了我俩的面前。 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安旭,你怎么在这里?” 安旭望着我没有说话,玉美却惊讶的问我:“你们认识?” 我“哦”了一声,没有跟玉美解释我跟安旭的关系。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因为我不知道安旭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正好要去株洲先生家,我带你们去吧。”安旭的神情很严肃,看上去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玉美这次没有推脱,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身离开去准备东西。 玉美离开之后,安旭仿佛一下子放下了端着的架子,叹了口气问我:“你怎么来了?我就这么一会儿不在家,你就自己跑出来了?” 我说:“我只是过来看看……” 安旭说:“我以为你已经把这个地方全忘了呢!” 没错,我是忘了的,如果不是网友余则成提醒和激将,我可能还不会想起这里,也不会想起我跟株洲先生的渊源。 安旭望着我问道:“你是怎么想起来这里的?” 我回望着他,眼前这张年轻光洁的面孔有种深深的审视。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没必要。我不想告诉他是我的网友余则成的功劳,让我想起来一些关于这里的记忆。 安旭没有再追问。 他开车带着我和玉美来到了株洲先生的家里,在进门之前安旭拉住了我。 我看着玉美去按门铃,不解的看着安旭:“怎么了?” 安旭打量着我的脸,停顿了几秒钟说:“等会见到如光嫂子,你尽量少说话。不要问为什么,等会到家里我再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 虽然我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此刻站在株洲先生的家门口,看着这个古色古香的院落,我的心里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感。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呢?我说不清楚。 如光来开门,看到我们三个明显愣了一下,特别是目光落到我身上时,她的眼神一沉。 我顿时就有些明白了,很显然她不喜欢也不欢迎我。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却立刻就被安旭拉住了手。 他的手非常的温热宽大,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大踏步进到屋子里。 玉美和如光都有些吃惊的望着安旭,他却神色坦然。 进到株洲先生的家里,我感到了很强烈的局促不安。总有一种浓重的撞击感,不停地扣打着我的心门。 那种扣打,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将我失去的那些记忆全部释放出来似的。 安旭松开了我的手,很自然而然的在株洲先生的家里走动。帮忙弄弄这里整整那里,没有一点的生疏感。 玉美也熟络的跟如光嫂子攀谈,而我只能安静的坐在一边。 并不完全是因为安旭交代了我不要多说话,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暗暗的观察着如光,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异常的憔悴不堪,仿佛随时都能倒下似的。 玉美小心翼翼的打听她的病,她毫不隐瞒的都说了。 原来半年前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个病,但是株洲先生忙于各种赛事,挣钱抢救他的父亲,她就一直自己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如光很感谢安旭,看得出来安旭给予了她很多的帮助,让她异常的感念他的好。 突然如光对我说:“苏离,你去看过株洲吗?” 我有些很不自在的说没有。 她便很生气的问我:“你为什么没去看他?他对你的那么多好,还换不来你的探望吗?” 第5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如光很生气的质问,令我大吃一惊措手不及。 安旭急忙走过来替我解围说:“嫂子,苏离现在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并不是不愿意去探望株洲先生,她现在也是刚刚想起来这些事情。” 如光神色悲戚的看了我一眼,问道:“这就是你这几个月没有任何消息的原因吗?” 还不等我回答,安旭就接过话说:“是的,几个月前她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车祸”这两个字像一把尖锐的刺刀,刹那间刺中了我的心,顿时疼痛难忍。 “你怎么了?”安旭抓住了我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我觉得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虚脱感让我即将昏倒。 安旭搂住了我,我看了看如光,她的脸色很不好,但是也很紧张的看着我。 她虽然很明显的不喜欢我,但是毕竟是个善良的女人,掩饰不住那种自然而然的紧张和关心。 我努力的笑了笑,说:“我没事,你们不要紧张。” “苏离,你的脸色太不好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你是不是不舒服?老板,要不咱们赶紧走吧!” 玉美都快要哭了,急切的对安旭说。 安旭搂着我已经站起了身来,我想推开他,他的搂抱让我很不习惯,但是我已经没力气挣扎。 “苏离!……” 听到这声惊呼的时候,我的意识一瞬间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当我能够听到声音的时候,是江南在训斥着安旭。 江南的语气听上去非常的愤怒,我听到的并不是开头。 他怪罪安旭带我去株洲先生家受到了刺激,一再强调我是个孕妇,禁不起任何程度上的刺激。 我没有听到安旭的声音,他为什么一言不发?是我自愿去的,那不怨他。 我使劲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背对着我而坐的安旭,江南这时正巧夺门而走。 我看了看自己身处的房间,病房。这里是医院,一定是安旭把我送来的。 “安旭,你哥骂你了?”我伸手去触碰安旭,却没能抬起胳膊来。出声跟他说话,声音却破碎的很彻底。 但是安旭还是听到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笑了笑:“你醒了?” “你哥不应该骂你,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关你的事……” 我有点心疼他受了委屈,他在我的眼里始终是个小孩子,不应该被骂受委屈。 安旭笑了,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动不动就昏倒!我这生龙活虎的,用不着你操心啊!” 我也笑了,他说的没错。 “安旭,有件事情我想要问你。”我看了看病房,现在只有我和他。“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你哥为什么总说我怀孕了呢?” 安旭望着我,好一会儿才说话:“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怀孕?” “我用验孕棒试过,我真的没有怀孕,可是你哥一直误以为我怀孕了……” 这件事令我很郁闷,不理解做为医生,江南为什么会弄错了这件事。 安旭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这件事你先不要问我哥……” 正在这时江南推门而入,安旭找借口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了我和江南。 “你为什么回去株洲先生家?”江南看上去余怒未消,望着我沉声问道。 我突然想起了玉美的话,她说我的小男友一直讨厌我和她们联系。江南比我小6岁,小男友肯定说的就是他了。 他讨厌我跟搏击俱乐部里的人有所联系,现在我因为去株洲先生家而昏倒,可想而言他一定是愤怒的。 说谎很累,我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编织谎言,于是我说了实话。 我说:“是那位网友提醒了我,我想起了株洲先生的搏击俱乐部,所以就去看看……” “哪位网友?”江南紧锁着眉头问道。 “余则成,”我如实相告,“是余则成提醒我的。” 江南的面色凝重,看上去陷入了沉思。没有再追问什么,但是看得出来很不高兴。 “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受任何的刺激,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冒失了。”他语气沉重,似乎压抑着怒火。 我很想告诉他我没有怀孕,是他弄错了。可是刚才安旭的交代还在耳边,他让我先不要跟江南说这件事。 我愈发的怀疑江南,他怎么可能弄错呢?难道是他产生了幻觉吗?难道是他的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不!不可能! 他可是精神科医生,怎么可能会精神出现了问题?肯定是他弄错了。 我看着他给我把脉,又立刻觉得他弄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难道是我弄错了吗?是那两根验孕棒出了什么质量问题吗? 那也是有可能的啊!看来我得再买一次再试一试了。 一念起,百转千回。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并没有跟江南说这些。他给我把完脉,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说:“还好胎儿没事,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任性了啊!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他才是最重要的。” 我无话可说,如果我真的怀孕了,这样昏倒的确是太危险了。 “江南,我想去看看株洲先生,可以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现在有点害怕江南生气,不敢惹他。 他横了我一眼,说:“我刚说完你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就马上要去看他?” 我有些不理解了,“他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我已经想起来了他对我的那么多好,现在他就在这家医院,我……” “哪些好?你说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什么?”江南神色十分不悦的问我。 “余则成告诉我,株洲先生于我而言亦父亦兄亦师亦友,对我来说这么重要的人,我却才想起来……” 我感到很内疚,恨不能立刻就去看望他。 “他对于你亦父亦兄亦师亦友?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江南的面色更加的阴沉了。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进行比较。“江南,你是我的弟弟啊……” “我是你的男人!你的丈夫!”江南彻底的生气了,“我不允许你心里感念着别的男人的好!”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株洲先生跟我是师生是朋友,怎么能涉及到男女关系层面上去呢?” 我真的觉得江南有些无理取闹了。 “你觉得你跟他是师生是朋友,你确定他也是那么想的吗?他的妻子如光为什么不喜欢你,你有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情?” 江南的情绪很激动,语气很愤怒,简直就是在跟我吼。 而我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第5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怎么会知道如光不喜欢我的?难道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江南这么情绪失控?会让如光不待见我? 难道……难道…… 我不敢往下想了,因为我觉得那太荒唐太不可能了! “我是你的丈夫,我每天都替你照顾着他还不够吗?我不许你去看望他!等会安旭回来,就让他带你出院!” 江南情绪激动,我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继续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去那个俱乐部,跟那里的人联系也不行!看望株洲先生的事,你就别想了!” 说完他就给安旭打电话,我躺在床上异常冷静的看着他。 江南打完电话就离开病房走了,他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我。 他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突然想起来江南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他多大呢?可能也就十四五岁吧,刚上初中的年纪。 那时候他的爸妈、我的养父母都健在,那天正在吃晚饭,养父询问我上班的情况。 那时我刚到小学任教,一切刚刚开始,压力很大。养父给了我很多精神上的帮助,时常询问我工作上的情况。 养母插嘴说:“要是有合适的单身男老师,你就处个对象吧,你也到了该处对象的年纪了啊!” 就这句话,惹怒了江南。本来我们都没注意到他,他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吃饭、旁听。 听他妈妈让我处对象,他顿时火冒三丈,甚至把饭碗和筷子都摔在了桌子上。 他只是个十四五岁个少年啊! 哪天突然暴怒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气话,然后摔门而去。 尽管他情绪激动、言语激烈有点混乱,但是我们都听明白了。 他不允许我处对象,他喜欢我。 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而是异性之间的那种喜欢。 养母的一个自然而然的建议,炸出来她的宝贝儿子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养父母都没说什么,能说什么呢?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真的没有找男朋友。 从那天开始,那个家里的气氛就怪怪的。 几乎每晚江南都会溜进我的房间里打地铺,第二天早上早早就起床洗漱上学去了。 我知道他会查看我的手机,我也默许着他的这些霸道行为,手机就放在床头,也不设置密码。 现在突然想起这些往事,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从那时候开始我就顺从着他。 似乎就是在等着他长大。 正在我沉浸在突然想起的往事里的时候,我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一声,两声。 我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翻看,原来是余则成发来的微信。 他问我:“苏离,你在干嘛呢?” “你昨天去株洲先生的搏击俱乐部了吗?那里已经易主了,你知道吗?” 易主?没错,玉美称呼安旭为老板,还问我跟安旭是什么关系。 难道安旭就是搏击俱乐部新的主人吗? 他才25岁,哪来的那么大经济实力? 昨天?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原来真的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我回复余则成说:“我昨天去过俱乐部了,好像也看到了新老板。” 余则成好奇的问我:“是吗?你昨天去就见到了新老板?新老板是谁?” 我说:“是我丈夫的表弟,安旭。” 余则成问我:“你丈夫的表弟?年纪轻轻就那么有实力吗?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说:“我听到俱乐部里的人叫他老板。” 余则成说:“哦,那就是了,真了不起。你丈夫应该也有股份吧?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会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吗?” 我说:“我不知道。” 余则成问我:“你们是夫妻,他有没有投资俱乐部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说:“我确实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过他。但是,我觉得他不应该有那么多钱做投资。” 他才参加工作没几年,我觉得不可能积累了那么多资金搞投资,而他究竟有多大的经济实力,我却一无所知。 余则成不客气的说:“你这个选择性失忆可真是愁人,你忘掉的是不是都是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重要的事情你丈夫根本就不告诉你?” 我愣住了。 余则成说的话仔细一想,还真是有点道理,我只是有选择性失忆症,又不是智力受损,怎么会对家庭经济状况一无所知呢?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可是,奇怪归奇怪,我却并不怎么在乎钱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对江南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我兜里有多少钱都可以全掏出来给他。 他的钱有多少,会给我多少,我都不在乎。 所以,余则成的疑问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可是余则成并不打算绕过这个话题,他继续问我:“苏离,你自己现在有收入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现实。算来车祸之后的记忆里,我记不得自己有工作有收入。 难道我的选择性失忆症,还囊括了车祸之后吗? 我现在找回的记忆并不多,我做过小学老师,后来跟朋友去南方倒卖服装。 这两天我想起来的就是我曾是株洲先生的学徒,有多年的散打搏击经验。 可是,我赖以谋生的主业是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想起来。 难道一直在做服装生意吗?还是靠散打搏击挣钱活着? 我越是用力的回忆越是头痛无果,心乱如麻。 我不得不求助于余则成。我问他:“我到底是做什么的?你能告诉我吗?” 余则成没有立刻回答我,我等了很久,他应该是去忙了。 我把微信提示音的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把手机放在枕头下。我有些累了,必须立刻闭目养神。 可是这一闭目养神,我就直接睡着了。也不知睡了有多久,悠悠转醒过来的我,第一时间摸到了手机打开来看。 余则成早就回复了我,他说:“你最初师范毕业做了小学教师,后来下海经商挣了不少的钱。再后来你醉心散打搏击。” 余则成的答复竟然跟我的自我猜测一模一样。虽然我并没有完全的恢复记忆,但是我对自己的推理却是精准的。 看来,余则成的确非常了解我。现在来说,他比我自己更为了解我。 或许,我想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与其费劲巴拉的期待记忆恢复,不如直接询问余则成了。 至此,我对余则成的信任开始不断的飙升。 第5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可是,我不能毫无顾忌的向余则成询问太多,因为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他对我那么的了解,简直就是了如指掌。而我对他却是一无所知,这样的状况下我不敢对他完全的敞开心扉。 余则成仿佛能够看透我的内心想法,而且是隔着手机屏幕看透的。 他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我肯定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真的吗? 那好吧! 于是,我问他:“你到底是谁?” 他不是说他肯定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这个坑可是他自己挖的。 可是挖坑的人也会填坑。他说:“只对你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我是谁不重要。” 看吧,我就知道他是谁他不会说的。而我,也并不是特别想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都无所谓,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 我问他:“你为什么那么了解我?” 他说:“我之所以真的了解你,是因为我和你做了八年网友,你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说。” 什么都向他倾诉吗? 我不太相信。 作为网友,我怎么可能什么都跟他说?我心里一直深爱着江南,怎么可能对一个网友无话不说? 我问他:“株洲先生的夫人为什么不待见我你知道吗?” 他说:“我知道。不过,我不太想告诉你。但是如果你执意想要想起来,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你想好了吗?” 不太想告诉我?执意想知道才能告诉我?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不堪的往事吗? 我不相信。 因为我相信我自己的为人,更相信株洲先生的人品。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令他夫人动怒的不堪。 所以,我不用考虑也不用什么想好了。 于是我说:“你说吧,我想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的那部分记忆没有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找回来。” 余则成用了很隐晦的启发式方式,说:“株洲去打黑赛,是你帮忙联系的,你还记得吗?” 我望着余则成发来的这条文字聊天,脑海里顿时一声惊雷炸的很粉碎很彻底。 与之有关的记忆,随着这粉碎性的炸雷瞬间回归。 没错,株洲先生之所以会去打黑赛,是我帮忙联系的。 他第一次步入生死由命的黑赛现场,正是我带他去的。 我跟那里很熟,为什么会那么熟,我却没能立刻想起来。 但我想起来了株洲先生签生死状时,我就站在他的身旁。 他问了我一句什么,我示意他没问题签吧! 然后我脑海里的画面一转,就是血淋淋的场景。株洲先生头一次打这种根本就没有规则的赛事吃了闷亏,被打的很惨。 我看到在擂台边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呼唤着株洲先生的自己,那样的时刻连后悔都没有时间。 怪不得如光不待见我,做为差点让她丈夫丧命的罪魁祸首,怎么可能受到待见? 我去她家看望她,她没拿东西把我打出去就不错了。 这时候,我的头疼又开始了,并且迅速的头痛欲裂。 啊!又开始了!千万不要昏倒!我现在必须趁机找回更多的记忆。 我强忍着头痛,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我努力地放空自己,尽量的不去想太多,头痛感慢慢的缓解了很多。 就在这时,江南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见我坐在病床上,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他走过来要扶我躺下。 我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冲他笑了笑说:“我没事,头不疼了。我想坐一会儿,躺不住了。” 他看了看我,生气的说:“你的脸色太不好了,还是躺下吧!听话!” 我抓着他的手,冲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没事,真的没事。你长大了哦,还能这样命令我了。” 江南愣住了,他讶异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说话口气不像是现在的你啊?” 我笑了,问他:“不像现在的我?那像什么?” 江南的眼神里有一种忧伤,他说:“像十多年前的你……” 我望着他,收起了笑容。“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我。” 江南反握住我的手说:“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你现在怀孕了,我们都必须要格外小心。” 我的心顿时一抖,那两根验孕棒的显示结果还在我的眼前晃悠着。 我该怎样告诉江南我根本就没有怀孕啊? 他用双手握着我的手,深情的说:“苏离,我已经32岁了,我很想要个孩子。这次我们一定要格外小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呃……他这么说,我就更加难以启齿了。 也许是我弄错了呢?安旭不让我跟江南说没怀孕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怕我弄错了呢? 江南接着说:“我知道你牵挂着苏末的孩子们,我已经联系王东了,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就带你去看望她们。” 听到这番话,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内心深处喷薄而出。 我急切的说:“我现在就已经好了,今天我们就去吧!” 江南瞥了我一眼,无奈的说:“不行!今天肯定不行!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我绝不能拿我的孩子开玩笑!你必须再养两天!” 好吧!如果我现在真的有孕在身,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江南说:“昨天安旭送你过来,已经做了超声波检查,胎儿的情况很不稳定,必须要卧床休养。” 超声波检查? 难道我真的是怀孕了吗?那么,那两根验孕棒是怎么回事?难道都是过期失效的吗? 我下意识的去抚摸自己的小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难道我真的怀孕了吗?我的肚子里真的已经有了江南的骨肉吗? 江南继续说到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等会我下班了带你回家静养。疫情防护期还是待在家里更好一些,安旭的俱乐部早就停业了,他能在家陪你。” 正说着,安旭便推门而入了。他拎着一些吃的东西,看了看我问道:“你好些了吗?” 还不等我回答,江南站起身来说:“我去忙了,安旭买来吃的了,你将就着吃点,要是不合口味等会回到家我给你做。” 江南走了,安旭把吃的东西放好,问我:“用不用我扶你起来?” 我急忙说:“不用了,我还不饿,等会再说吧,谢谢你!” 安旭看了看我,没再劝我吃东西。 我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安旭,你是什么时候接手那个俱乐部的?” 安旭一愣,说:“不是你安排我替你照看着那里的吗?” 第5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安旭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他说是我安排他去管理那个俱乐部的,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的问他:“难道你不是那个俱乐部的新主人吗?” 安旭像审视陌生人似的看着我,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身体吧,动不动就昏倒,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我望着安旭,问他:“安旭,我是真的怀孕了吗?” 安旭的脸色大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慌张。他望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我很着急。 “安旭,你想说什么?”我坐起身来焦急的问他。 安旭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有些不太自在的问我:“你为什么要问我你怀没怀孕?” 我不解的问他:“我问你这个问题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起身走到窗边没再说话,似乎是在努力地调整着情绪。 我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一种浓重而强烈的熟悉感猛烈的撞击着我的心头。 安旭的背影为什么那么的眼熟?那种触动心弦的熟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昨天是你送我到这家医院的吗?” 安旭“嗯”了一声,但是依然背对着我。 “你哥说已经为我做过了超声波检查,说胎儿情况很不稳定。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怀孕了吗?” 我追问着,可是安旭伫立在窗前沉默着。 “安旭!你过来!”我生气了,厉声说道。 安旭转过身来看着我,随后走了过来。他问我:“苏离,你为什么要一再的怀疑我哥说过的话?就因为那两根验孕棒吗?” 我被他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愣愣的望着他。 安旭坐到了我的病床边,接着说:“你已经忘掉了那么多悲伤的事情,却依然对我哥不放心不信任。那么你的选择性失忆症又有什么意义了呢?” 我不解的问他:“选择性失忆症会有什么意义?” 安旭叹了口气说:“你选择忘记的那些记忆,肯定是你的内心所无法承受之痛。可是你即使忘了那些事情,却依旧开心不起来。你说,这样的选择性失忆有意义吗?” “而且,你还一直因为想不起来那些事情而倍受痛苦煎熬,那么你为什么要选择忘掉那些呢?” 安旭的追问尖锐刻薄,却直指问题的关键。 没错,我一直在保守着失忆的煎熬,因为想不起来那些而倍感痛苦。 安旭接着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哥现在非常在乎你爱你,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那么你就好好享受这些就可以了,不是吗?为什么你还要自讨苦吃去拼命的想要恢复记忆?” 他说的这些,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安旭握住了我的手,接着说道:“苏离,不要想太多了。你爱他,他也爱你,那么你就安心享受这些。” “你们已经是夫妻了,现在你也有了身孕,已经忘掉的那些就放下吧,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好好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就可以了。” 我望着安旭握着我的手,被他的这番话说动了。是啊,已经忘掉了的,还要费心费力的去想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重要的是眼下是当前,难道不是吗?我和江南现在是夫妻,而且相爱,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虽然安旭的话合情合理让人信服,可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没有怀孕。 可是江南却说已经为我做了超声波检查,如果我没有怀孕,怎么可能会做胎儿的超声波检查? 除非,江南在骗我。 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也根本就没做什么超声波检查,这些都是江南在说谎而已! 可是,这里是医院啊!他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说那样的谎话骗我? 距离江南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我跟安旭说我要去洗手间,而且坚持自己走过去,谢绝了安旭的作陪。 我溜出病房才发现走廊里冷冷清清的,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或家属,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医院怎么会这样冷清? 我感到非常的困惑,同时一种无端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一种彻骨的寒冷席卷着我,令我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不止。 我害怕这样的寒冷,无处可逃的悲怆感太凄凉,哪怕一件单薄的衣裳都能够为我遮挡一下寒冷,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 我咬紧牙关走到走廊尽头,终于到了拐弯处。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厉喝从我的身后响起,我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回转身来,就被搂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熟悉的清新迷人的味道。 江南拦腰将我抱了起来,我抬眼便看到了他那张盛怒的脸。 他一言不发的把我抱回了病房,病房里的安旭惊讶的问:“怎么抱着回来的?”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光着脚在走廊里走动!你到底是怎么看着她的,这要是万一流产了怎么办?” 江南怒火冲天的质问着安旭,安旭被吼了一顿却一言不发的照单全收了。 “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不怪安旭。可是我没有光着脚,我穿鞋了……”我不忍心让安旭背锅,所以很勇敢的跟江南对抗。 江南把我放到病床上,没好气的问我:“那你的鞋呢?”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竟然真的没有穿鞋,而且连袜子都没穿。 这不对啊!我明明是穿着袜子和鞋出去的啊! 我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情景,很确定自己是穿着袜子和鞋下病床的,可是现在我为什么会光着脚丫子?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江南怒火未消的问我:“你跑出去干什么?” 我说:“我去上厕所。” 江南立刻就炸了,“难道这个病房里没有卫生间吗?” 我和安旭顿时都安静了。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只能保持着沉默接受大人的训斥。 江南疾言厉色的训斥着我:“我刚刚告诉过你一定要好好躺着休养,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就光着脚跑出去?” “我出去的时候,真的穿着袜子和鞋啊!”我在心里嘀咕着,可是看着自己那赤裸裸的脚丫子,却没法将这句话说出来。 我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为什么自己明明穿了袜子和鞋,现在却是光着脚,江南接下来的话我根本就没听。 第5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等我回过神来,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安旭,江南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你哥什么时候走的?”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问安旭。 安旭正在鼓捣手机,听到我的问话,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我说:“他早就走了啊!你睡醒了?你可真能睡啊!” 我看着安旭,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说我睡了好久,可是我却记得我刚刚被江南从走廊里抱回来。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确实是光着的,冰凉。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安旭:“这几天你去没去俱乐部看看?” 安旭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说:“昨天刚刚去过。现在还处于疫情防控期,不能正常营业,暂时也没有任何的比赛可供参考。” 我又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没关系,就当给大家放个长假吧,今年上半年先按兵不动休养生息。” “好的。”安旭规规矩矩的说。 这些话明明是发自我的嘴里,我却像是个旁观者似的。 这种肉体和灵魂的游离感,令我有点无所适从,却又莫名其妙的接受着。 这个状况突然而至,甚至令我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安旭说我睡着了那事。 正在我诧异万分的时候,又听到自己说:“你带我去看看株洲先生。” “什么时候去?”安旭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跟平时判若两人。 “现在就去!”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在穿袜子了,“光着脚实在是太冷了,你是怎么照顾我的?嗯?” 这样昭然若揭的质问,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和警告,安旭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我看向安旭,手上却没有停止穿袜子的动作。安旭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正在看他,急忙垂下了头。 这个样子,俨然就是个做错了事、被大人苛责的小孩子一样。 我动作无比麻利的穿好了袜子,换下了病号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而且就在安旭的眼前完成。 我丝毫没有躲避,安旭竟然面对着我换衣服视若无睹。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的行动不受我的控制?我的手脚就像是有它们自己的独立意识,而我只是和旁观者。 我想让安旭转过头去回避一下,可是我却无法将这句话说出来。 我想要拿着衣服去卫生间穿好,却无法支配我的手脚。 我看着我的手脚麻利的穿着衣服,动作连贯有力,就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我突然意识到我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现在我的身体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有着独立意识。 我越来越感到惊恐,我想问问安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根本就表达不出来。 我拼命的想要说话,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的:“我穿好了,走吧!” 我看着安旭乖乖的在前面带路,而我意气风发的跟在他的后面。 我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气场有多强大,脸上的表情有多严肃凝重,带着一股浓重的攻击性。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我自己此刻走路的姿势都跟平时不一样,是那种英姿飒爽的麻利感。 我的思想意识很清楚,所以我知道我现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仿佛是有另一个精力充沛、爆发优秀的灵魂在控制着我的身体。 这一切我都能感受得到,可是我看到的是我自己的身体,听到的是我自己的声音。 但是所有的行动和声音,都不受我的主导。 我看着自己跟在安旭的后面走出病房,病房外的走廊里不时地有人来来去去,有医护人员也有病患或家属。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我独自走出病房后看到的是异常冷清的走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经过。 那种冷清太诡异,可是现在我眼前的走廊才具有真正的医院氛围。 安旭前头带路一直带着我前行,突然我看到江南出现在安旭的对面拦住了他。 不知道安旭跟他说了些什么,江南表情严肃的向我看来。 我有一种想要立刻扑进他的怀里的冲动,可是我却无法动弹。我只能听着自己说:“株洲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说话的口气,没有什么感情成分在里面,反倒是有着一种冰冷冷的霸道。 江南听了这句问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震惊、有凝重,似乎还有些愤怒。 但是他没有因为这些情绪而沉默,很快便回答说:“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前天就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听到自己对安旭说:“带我去!” 安旭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是个唯命是从的下属一样,立刻前面带路。 我想跟江南再说说话,因为我看出来了他的情绪很低落,那是种完全被忽视的尴尬。 可是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自己跟在安旭的后面大踏步前行。 江南跟在后面。 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突然出现在了安旭的前面,安旭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绕过了她继续前行。 很快我就走到了这个小护士的面前,我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放慢脚步,而是直接冲着小护士而去。 小护士急急忙忙的躲闪开了。我继续大踏步前行,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但是我听到自己对身后的江南说道:“没想到你这么长情!竟然还跟她在一起!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我被自己的这三句话吓傻了。 我怎么可以这么毫无顾忌的说话呢?太直白了吧!江南肯定是听到了啊!他会怎么想?会不会立刻暴怒? 我想回头看一看江南的反应,可是我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只听到他继续跟上来的脚步声。 还有那位小护士颤巍巍的那句话:“江医生,这……” 很明显江南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跟在我的身后。我感觉到自己冷笑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异常鄙视的哼了一声。 安旭很快就在一个病房前停住了脚步,我看到自己已经毫不迟疑的推门而入了。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坐在病床上的株洲先生,他看上去很消瘦,脸色很不好。 他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跟我打招呼,一言不发的审视着我。 对他我感到有些眼熟,但是他跟海报上相比状态实在是太差了。 我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向他,我听到自己对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株洲先生听到这句话顿时眼眶湿润了,他看了看我身后的江南,又看了看我。 “这是怎么回事?江医生,她到底是苏离还是苏末?” 第5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株洲先生的疑问,江南没有回答。我却被他的这个疑问,彻底的弄傻了。 我意识清楚,能听能看能感觉,却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株洲问江南我是苏离还是苏末,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而江南为什么不说话? 江南保持沉默不说话,我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是苏离!” 没错,我是苏离啊!可是声音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语气却并不是我的。 我说话的语气,从来就不是这样斩钉截铁的。 为什么我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现在正在支配我的身体的根本就不是我啊! 那么她到底是谁? 她说她是苏离,我才是苏离啊!难道她就是我吗?可是为什么我却完完全全的像是个旁观者呢? 我听着自己向株洲汇报着上次竞价比赛的后续事情,那些都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也完全不懂的事情。 株洲很认真的聆听着,同时用着质问的目光时不时的看两眼江南。 江南一直安安静静的伫立在一旁,他低着头似乎在很认真的倾听,也似乎是在很安静的走神。 “江医生,我现在就要你给我个解释!”株洲语气不善的说道。 一看就是个急性子。 屋子里静的可怕,江南一言不发,也有可能是无话可说。 我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株洲先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江南给他个什么解释? 我想看看此刻江南的表情,可是刚刚我的身体转换了方向,现在背对着江南。 我想转过身去看看他,我的身体却不听我的。 江南一直没有说话,我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先生,这件事日后我会跟你说明的。现在你安心休养,我过些天再来。” 说完这两句话,我就看着自己已经举步离开了,而安旭急忙走在了我的前面继续带路。 江南有没有跟上来,我无法回头查看,只能看着自己跟在安旭的身后回到病房。 安旭很自觉的收拾东西,看上去应该是在准备出院。 我看到自己拿起了手机,正要指纹解锁却被安旭一把夺了过去。 “什么意思?”我听到自己问道。 安旭看着我说:“现在还是得注意一些,毕竟你刚刚醒来情况不稳定……” “知道了。你收拾吧,我躺一会儿。”我听到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已经躺下了。 随后,我的两个胳膊举了起来,两只手交换的抚摸着胳膊。 “好像是胖了,体脂含量增长的太快了,你一点儿都没照顾好我啊!”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责备安旭,安旭说:“因为……你……可能是怀孕了……” 两只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我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愤怒情绪。 “谁的?”我听到自己怒火中烧的问道。 谁的?呵呵,这像是自己对自己的质疑吗?根本就是另一个人的立场和口吻啊! “他的……”安旭收拾好了东西,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 “什么?”我看到自己猛地坐了起来,“他的?他跟那个曹佳佳根本就没断,怎么会……?安旭!你到底是怎么照顾我的?”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在咆哮了,安旭看上去很害怕也很悲伤。 他说:“我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回来啊!他和你毕竟是法定夫妻,我能怎么办?” “真的怀孕了吗?”我的声音很低沉,那不是我说出的话,但是我却能感受到那股子愤怒。 “应该是的。”安旭不安的说。 “什么叫应该是的?”我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低沉阴冷。 “好像是用验孕棒试过,说是结果显示没怀孕。可是江南却一直说怀孕了,而且做过超声波检查……” 安旭此时就是个唯命是从的下属一样,原原本本的回答着。 他说的用验孕棒试过,说的是我吗? 到现在为止,我敢肯定我的体内有着另一个灵魂,她夺走了我身体的主导权,能够操控我的身体。 而我,成了一个旁观者。 她是谁?她说她是苏离,可我才是苏离啊!她究竟是谁? “她”又躺了下来,而且闭上了双眼,我能感觉到“她”很累很疲惫。 “她”闭上了双眼,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而且有口不能说,身体有知觉却不能动。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就快要睡着了,而我也逐渐的跟着陷入了梦境。 一旦进入梦境,就有可能见到苏公子。他无所不能,肯定能帮助到我。 逐渐的,我也沉沉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没有去到偷闲小舍,也没有见到苏公子。梦境之中我置身于苍茫的浓雾里,对面站着另一个自己。 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表情肃穆的望着我,没有要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似乎是在等待着我发问。 她就是夺走了我的身体主导权的那个“她”吗?很显然是的。 我望着她,无论怎样端详,她都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脖子上的伤疤都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问道。此时在梦境之中,我终于能够发出声音来了。 “我是苏离。”她说,无论声音还是神态都异常的冷静自若。 “你怎么可能是苏离?我才是苏离啊!”我都快要哭了,声音颤抖着。 这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取代我控制我的身体? 她望着我,眼神里突然有了悲悯之色。“你不是苏离,我才是。” “你胡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控制了我的身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想要取代我吗?” 我一口气说完,已经愤怒的气喘吁吁了。除了愤怒,还有一种无法否认的惊恐和惧怕。 是的,我怕她。 我为什么会怕她,我不知道。就是觉得这样面对着她,我就会有种不由自主的害怕。 她冷冷的笑了一下,说:“即使是面对着生死考验,你也永远改不了以你自己为主。” 她收回注视着我的目光,眼睛看向远处,语气很游离的说:“你总是想要我有的东西,你就那么认定我有的东西你拥有了就会很幸福吗?” 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看她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我感到很气愤。 “你夺了我身体的控制权,还要振振有词的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突然就冷冷的笑了一下。她说:“这个身体本来就是我的,咱俩到底是谁夺了谁的身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感到很惊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个身体是她的。 “你是苏末,我才是苏离!” 第6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她说我是苏末?她说我是苏末! 我被震惊的一塌糊涂,这个梦实在是太荒诞无稽了!她不仅仅是要夺取我的身体,还要彻底的取代我! “你才应该是苏末吧?”我想起来在余则成乡下房子里看到过的幻象。 那其实就是我丢失掉的一部分记忆。那部分记忆里的苏末,总是想方设法的体验我的生活。 她自作主张替我去拍婚纱照,还乐此不疲的跟余则成网聊,甚至在我跟王东已经要举行婚礼的时候,怀了王东的孩子。 现在,她竟然灵魂不灭的跟我共存一体,并且成功的取得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我心生悲戚的望着她,颤声问道:“苏末,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要取代我成为苏离吗?成为我有那么好吗?” 我对面的另一个“我”闻言竟然笑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笑真的很明朗灿烂。 “看来你已经成功的给你自己洗脑了!做我你很开心吗?如果没有株洲先生他们,你想做苏离也许会容易很多……” 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结了,随即转身就离开了,毫不迟疑的走进了浓浓的雾色之中。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诡异太恐怖了,我希望自己能够尽快醒过来。 可是很明显这个梦才刚刚开始。突然一刹那间,浓雾尽数散去,眼前景物豁然明朗。 没错,我正身处在偷闲小舍外围的草坪上。天空没有云却阴沉沉的,压抑感令我几近窒息。 偷闲小舍的建筑物就在不远处,只要走过去进入就能见到苏公子了。 我现在急需要苏公子的帮助,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他肯定一直都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坚信他一定能够帮助我!所以,我现在必须要走进偷闲小舍里去找苏公子。 可是我已经失去了我身体的控制权啊!我该怎样才能到达那里呢? 但是随即转念一想,这是梦境啊!那个“我”已经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了我自己,这是我自己的梦啊! 我努力的挣扎着举步前行,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差点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 很轻易的,我就能够自由活动了。没错,这是我自己的梦境,在这个梦境里我还拥有着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我迫不及待的奔跑起来,速度非常快的跑到了那块巨大招牌下的门口。 我气喘吁吁的抬起头来看向那块巨大的招牌,“偷闲小舍”四个字闪闪发光。 此时此刻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没错!这是我笔下创造的地方,这是属于我的领地。 在这里,我不必害怕被神秘的力量夺去身体掌控权。 我用力的去推那扇古色古香的大门,随即就应该门开,并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可是我没有能够推开这扇门。 这扇门仿佛是被牢牢的反锁上了,无论我怎样用力的推踹,都纹丝不动的岿然屹立着。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锈色,顿时被惊呆了。这无比醒目的锈斑,说明这扇门已经荒置太久没人碰触了啊! 我后退了几步,再次抬起头来看向那块巨大的招牌,招牌上“偷闲小舍”四个大字依旧金光闪闪,光彩夺目。 这是苏公子在避而不见吗? 上次梦境里的谈话悠然在耳,他问我为什么得到了想要的爱情却不感觉到幸福和满足,他让我好好想想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这两个问题我却并没有好好的思索出答案,我究竟一直在忙什么,竟然没有好好的思考这两个问题? 想要的爱情吗?那指的一定就是江南了。他爱我,我知道。 他无数次的向我表白,我都记得。我也知道他对我的照顾和在乎。 可是没错,我并不幸福。 我每天都有很多的困惑和焦虑,我甚至对江南早就产生了不信任感。 我觉得有很多事情都不对劲,我觉得他有很多事情都在骗我。 那种被欺骗感令我内心很不安,总有一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我不愿意那样活着,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站在偷闲小舍的巨大招牌下,我陷入了沉思之中。我在问我自己,到底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到底什么才是我想要的? 我的脑海里,突然腾现出两个孩子那无比可爱的脸庞。 没错,孩子们!就是孩子们! 我想要跟孩子们在一起!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能没有她们,不能离开她们! 这个强烈的念头,势如破竹般从我的内心深处喷薄而出。 我一下子被惊醒了! 我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之间调整不好呼吸,脖子那里有一种被紧紧勒住的窒息感。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去摸脖子,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异物。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我的头上大汗淋漓,甚至滴落进了我的眼睛里。我伸出手去想要擦拭,却被一条干爽清香的毛巾抢了先。 眼睛上、脸上和头上的汗水都被细心的擦拭干净。 我看着江南,他也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 “谢谢……”我低下头,低声说道。“我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太可怕了……” 江南坐到了我的病床边,说:“你只是睡了一小会儿而已,我刚刚下班过来你就醒了。休息一下,咱们就回家吧!” 我逐渐的冷静下来,慢慢的想起来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灵魂掌控的事情。 难道那也是梦境吗? 可是刚才江南说了我只是睡了一小会儿而已。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是病号服! 是真的! 那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我现在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正是“她”当着安旭的面前换上的。 我想起“她”那训练有素的麻利动作,就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头皮发麻。 我感受到一股如芒在骨的注视,我抬起头来望过去,果然是安旭。 他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审视着我。虽然他面无表情,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彻骨冰冷的愤怒。 我知道他跟“她”是一伙的。 我清楚的记得安旭对“她”的言听计从,甚至有一种为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奔赴感。 “她”对安旭也毫不避讳,甚至换衣服都可以在他面前坦然自若。 “走吧,回家了。”江南给我穿好鞋,拉着我的手。 安旭默不作声的拿着东西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这是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吗?我看着自己的手和正在走动的双腿。 是的,我恢复正常了。 第6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猛地停住了脚步,拉住了江南。 我说:“江南,你说过你约了王东,今天就带我去看孩子们,你还记得吗?” 江南突然就愣住了,随即他回过神来说:“现在已经快天黑了,明天可以吗?”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我现在就要去看孩子们,拜托你了!” 我哀求着江南,没错就是哀求。可是看在别人的眼里却可能就变成了别的。 一位路过的医生打趣的说:“注意点影响啊!不允许在医院里撒娇晒恩爱啊!” 我循声望去,便看到旁边有人在笑。我急忙低下头,拉着江南的手就往外走。 我没有跟江南撒娇的意思,而是真的在哀求他带我去看孩子们。 坐到江南的车里,我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安旭自己有车,现在只有我跟江南在一起,这让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你就那么迫切的想见孩子们吗?”江南一路沉思了很久,现在坐到了车里终于张嘴问道。 “对!没错!我不能再等了!”我斩钉截铁的说。 江南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问我:“你都想起了什么,能不能坦诚的告诉我。” 我看着他,然后身处双手来给他看了看,说:“你看到了吗?我现在能动了,这是我自己的意念在动!可是在这之前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看得出来他在很认真的聆听着,但是他一言不发。 我又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接着说:“你看到我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了吧?这套衣服不是我穿上去的……江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是没有说明白,可是我却坚信江南肯定能够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因为他肯定知道在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掌控着我的身体的时候,江南的神色变化很明显是看出来了“她”不是我。 “江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内心里有种忍受不了的憋屈感。 我在想,“她”现在是不是也在旁观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像我那时只能旁观着她掌控我的身体一样? 江南收回了凝望着我的目光,痛苦的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的这个反应吓到了我!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痛苦的反应。 我此时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南努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你就是……” 他欲言又止了。 而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可是我必须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于是我追问道:“你以为我就是什么?你把话说完啊!” 可是江南却沉默了。 我说:“她说她才是苏离,我是苏末。这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想说你一直以为我是苏离?” 我的话脱口而出吓到了他,他无比诧异的盯着我,眼神里有着来不及处理的惊慌失措。 他的这种反应,算是一种肯定吗?难道我真的不是苏离,而是苏末吗? 那么这个身体呢?这个身体真的不是我的吗? 可是我却听到江南说:“你是不是悬疑看多了?在这现实生活里,哪来那么诡异恐怖的事情?” 他说的话明明是疑问句,听起来却是虚无缥缈的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就是苏离。”他似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看着我说: “我说过你只是车祸后遗症,只是暂时性的选择性失忆,不要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 我望着江南的侧脸发呆,他在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带我去见孩子们。 我这样望着他,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他跟我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他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就是让我坚信自己就是苏离。 而我也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我不可能是苏末,苏末已经死了。 我只是有选择性失忆症,我并不是个傻子。我当然很清楚的知道我是苏离。 苏末一直羡慕我的友情和爱情,她现在一缕游魂还是不愿离开我,甚至想要取代我。 她毕竟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啊! 毕竟血浓于水,可是我到底能为她做些什么?难道因为是双胞姐妹,就应该把我的身体给她吗? 或者共存一体吗? 两个灵魂能够共存一体吗? 那是多么诡异恐怖的事情啊!所以江南让我不要胡思乱想。没错,我应该保持冷静。 有多少次我在睡梦之中意识清楚却无法动弹,都是让自己保持冷静才缓解过来的。 难道那样的时候,就是“她”侵袭入我的身体的时候吗? 我伸出手来,仔细端详着。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疤。 “我脖子上这道伤疤是怎么回事?”我脱口而出,甚至吓了自己一跳。 江南许久才说:“是因为救我……” “救你?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你能给我讲讲吗?到底发生过什么,会留下这么一道伤疤?” 我不解的问他,我是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啊!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不是告诉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吗?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记得又怎样?忘了又怎样?不要再问了!” 江南突然大发雷霆,冲我怒吼咆哮着。我被他突然爆发的脾气吓了一跳,但是我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我不再说话了,我知道他现在很烦躁。我也烦躁,但是我想不起来,忘掉了太多事情,反而不像他那样狂躁不安。 苏末的灵魂突然掌控了我的身体,江南肯定是察觉到了,这样诡异的事情令人无法理解和接受。 接下来这一路上,我们都相互沉默不语,车里的气氛很微妙尴尬。 江南在一座大桥边停好车,我走下来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王东。 他独自站在大桥边,迎着风眺望远处。我注意到他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孩子们的身影,难道是在他的车里吗? 我驻足看向停车处,那里有好几台车,我却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车。我向着他的车走去,却被江南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迟疑了一下,说:“孩子们可能是在车里,我要去看看。”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问道:“你知道哪台车是他的吗?”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回答江南说我知道。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为什么会一眼就认出来王东的车? “王东就在那里,先过去问问他再说。”江南拉着我的手,走向王东。 第6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随着脚步的靠近,我越来越觉得心慌意乱。王东依旧在眺望着远处,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 他的背影,令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太强烈,猛烈的撞击着我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我越是靠近他就越是紧张和不知所措? 江南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异常,他停住了脚步望着我问道:“你怎么了?你在发抖吗?” 是的,我在发抖。我不想再前进哪怕一步,我拼命的想要逃离。所以,我不由自主的后退着。 可是江南却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令我无法挣脱、无法再后退。 江南的眼神很凌厉,他硬生生的拉着我的手,继续追问着我:“你怎么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不想去见他!”我极低的声音说。 可是江南却听清楚了,他随即便追问我:“你不想见谁?” “他!王东!我不想见他!我要回家去!”我使劲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逃跑。 我怕,我怕王东会很快回过头来发现我。我只想马上、立刻逃跑,跑的越远越好! 江南僵立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我,目光深邃而凌厉。 “你害怕王东?”他终于张嘴说话了,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你!……” 他猛地更用力的握紧了我的手,“我想知道你到底怕不怕他!走!” 说着,他便用力的拉着我向着王东走去,步伐极速,我根本就跟不上他的大踏步,好几次差点跌倒。 我踉踉跄跄的被江南硬生生的拽着走,距离王东身后200多米的时候,王东突然有所察觉的转过身来。 夜色之中,王东的面容并不是十分清晰。可是我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眼神,具有猎豹一样的攻击性。 他看到我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便大大方方的跟江南打招呼。 他们两个人看似客套的打招呼,我在一旁却惶恐不安到了极致,我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我为什么会这么的惧怕王东? 恐惧感排山倒海而来,随后席卷而来的还有无数个家暴的画面,一股脑的冲进了我的脑海里。 那些画面里,被王东毒打的女子跟我一模一样。那是我吗? 每个画面闪过,我都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身心创痛,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太恐怖了! 我现在只想逃跑,无论逃到哪里去都可以,只要能够让我远离这个打女人的男人,无论我躲到那里都可以! 可是我的双脚却像是被钉住了似的,无法动弹。 处于极端恐惧之中的我突然听到王东对我说:“别来无恙啊!我该怎样称呼你呢?久别重逢,你不想跟我握握手吗?” 我求助的看向江南,他却看了看王东,又看着我。 没错,他说了要亲眼看看我到底怕不怕王东,此刻王东只是要求跟我握握手,他怎么会横加阻拦呢? 可是望着王东伸过来的大手,我却吓得要死,现在的我只想立即彻底的消失,哪怕立刻死掉也可以。 “废物!” 突然,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就在我的脑海里。她这是在骂我,我知道。 “她”接着在我的脑海里说道:“想做我,是不是没那么容易,嗯?” “我怕他,他会打死我的!”我在心里对“她”说。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就躲到一边旁观吧!别浪费了我的拳脚!滚开!” 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手伸了出去,立刻握住了王东的手。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握手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俩新帐旧帐一起算算吧!” 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阵混乱,再定睛一看时,王东已经被打倒在地上了。 王东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嘴角有血,却高声喝到:“打得好啊!” 我看到江南过来阻止我再次发起进攻,却被我一把推开了。这一下推力之大,令江南防备不及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王东“哈哈”大笑起来,是那种很放肆很诡异的大笑。 “苏离!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选择跟他在一起?你让我看到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让我开心吗?哈哈!” 我听到自己冷冷的声音说:“王警官,你想的太多了!我爱不爱他,关你屁事!” “她”竟然这样出言不逊的顶撞王东,“她”一定是不知道王东的凶残。 我想要提醒“她”快点离开,不要跟王东硬碰硬,硬碰硬只能吃亏。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现在“她”又取得了我身体的掌控权,我再次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无法支配我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正在发生。 对于“她”的出言不逊,王东却出奇的没有表现出不悦,反倒是有一种甘之若饴的怪异感。 “你想要看孩子,就自己过来我家吧!”王东邪魅的笑着对“她”说。 随后他又对江南说道:“江医生,以后不要随便约我好吗?你跟我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心里没个数吗?” 江南很沉稳,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你跟我是什么样的关系?” 王东笑里藏刀的贴近了江南说:“我跟你是情敌关系,你要是忘了,我不介意一直提醒你!这个女人!……” 他眼睛盯着江南,手指却指向了“她”,也就是我。 他接着说道:“那个女人,苏离!永远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江南一把抓住了王东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也最好给我小心着点!苏离是我的妻子,你竟然还敢敢觊觎她,是不是找死?” 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打在了一起,我胆战心惊的看着撕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他们为了苏离在打架,而我到底是谁?“她”的身手敏捷力气超大,而且性格火爆,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她”是不可能害怕王东的。如果“她”是苏末,王东敢对“她”家暴吗? 反倒是我,见到王东就怕得要死,难道我真的是苏末吗? 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她”的声音,“她”问我:“你明白了吗?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苏离!”我在内心里嘶吼着,“我不是苏末!你才是苏末!” “你就那么想要成为我取代我?你不想要你的两个孩子了吗?”“她”语气平稳的问我。 我眼前的两个男人激烈的撕打着,而我正在跟“她”在脑海中对峙。 我斩钉截铁的说:“我本来就是苏离!” 第6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她”竟然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成全你。反正我也是了无牵挂了。” “她”这是要离开我的身体了吗?“她”要去哪里?“她”毕竟是我的双胞姐妹啊! 我在内心里慌乱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她”无比平静的说:“从今以后你就真的是苏离了,希望你能够感到满足和幸福。” 我心里很反感“她”的这种说法,仿佛是“她”恩赐我苏离这个身份似的,我本来就是苏离,不需要她摆出这副姿态来压我。 可是,我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她:“你要去哪里?” “她”说:“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去处。从现在开始,这个身体归你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千丝万缕的撕裂同时进行着。 随后是寒心彻骨的冰冷,从内心深处不停地喷薄而出。 我顿时全身颤抖不已,不得不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自己。 “苏离!你怎么了?”王东向我奔过来。 我却被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跑,却一下子撞进了江南的怀抱里。 我扬起头来看向江南,他也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我不停地发抖,上牙和下牙一直在互相敲打着。 江南身上那股清新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顿时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说:“快、快带我走!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听到了我说的这句话,江南的身子顿时又石化僵住了。 “你不是苏离!你现在这个该死的德性,怎么那么像苏末?你到底是谁?”王东的声音愤怒的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顿时更加的发抖了。我不停地哀求着江南:“快带我离开!求求你了!快带我离开!” 江南一把搂住了我,转身就走。 可是王东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他很快就追了上来,拦住了我和江南的去路。 “姓江的!她到底是谁?”王东怒吼着,目光却在看到我脖子上的伤疤时而一下子跑神了。 江南趁机带着我一路狂奔回到了车里,我惊恐的向着王东望去。 王东没有追过来,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的这个方向,慢慢的点燃了一支烟。 距离这么远,我却还是能感受到烟雾缭绕之中他的脸色有多么的恐怖瘆人。 他不会放过我的。 他已经发现了我的异常,肯定会追查到底的。以后恐怕没有平静的日子好过了,我在内心里深深的知道着这一点。 “你在吗?你在吗?你快跟我说话!”我在心里不停地呼唤着“她”,“你快跟我说话,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可是“她”好像是真的消失了。 江南带我回到家,我第一时间发现安旭不在家里。我本来打算好好问问安旭的,我觉得他肯定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安旭呢?他去哪儿了?”我迫不及待的问江南。 江南在整个房子里转了一圈,说:“看来是走了。” “走了?走了去哪儿了?”我急切的追问着。 “走了就是走了,他自己有家,当然是回家了!” 江南看上去很疲惫,虽然说话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可是我还是能听出来他的不耐烦情绪。 我不敢再追问他什么了。 江南去冲澡,而我无事可做,只能蜷缩在沙发里。卫生间里的水声很大,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听到了江南的声音。 他在哭。 我迟迟疑疑的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现在听得就更清楚一些了。他确实在哭,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对不起”。 他在哭,他为什么哭?我抱住他的腰身,他突然变得石化僵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肯定一下子就觉察到了“她”的离开,或许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她”。 我惧怕王东,我爱江南。所以我抵死顽抗着坚持自己就是苏离。 苏离是株洲先生最得意的学生,她因为身体原因接触武学,而我面对暴戾的王东,毫无反抗能力,只有吓得发抖的份儿。 我怎么可能是苏离?苏离会因为选择性失忆症而丧失体能上的反抗性吗? “她”掌控我的身体的时候,王东脱口而出叫“她”苏离,当她离开只剩下软弱恐惧的我时,王东一下子就看出了我不是苏离。 种种证据表明,我根本就不是苏离啊! 江南肯定一直都知道这个秘密,现在他哭、他说“对不起”,应该都是对“她”说的。 “她”才是真正的苏离!可以跟株洲先生侃侃而谈的苏离,能让暴戾的王东着迷的苏离! 而我对株洲先生那面的情况,根本就一无所知。我不懂武术,没能力自保。 我是苏末……难道我真的是苏末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江南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我还站在卫生间门口发呆。 他被我吓了一跳,不悦的问我:“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望着他,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我也不想绞尽脑汁的应付出一个答案来。 所以我默不作声的转身走向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注意。我的眼睛看着电视,心思却错综复杂的飘出去千万里远。 江南穿好了睡衣,走过来看了看我,我也看着他。我不说话,他也保持着沉默。 或许他现在已经弄不清楚我到底是谁了吧!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想看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很晚了,休息吧。”江南关闭了电视,拉着我的手往卧室走去。 “你还跟曹佳佳在一起。” 我突然说道,我是故意的。我把语气拿捏的很好,跟“她”说话的方式足以以假乱真。 我和“她”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双胞姐妹,模仿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我明显感觉到江南的身子一僵,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 “你刚才说了什么?”他微眯着双眼,一脸的不悦。 我甩开了他的手,径直走进了卧室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没错,我是故意的。我临时起意演了这么一出戏,我就想看看江南能不能辨别出我是谁。 “她”对待江南的冷处理,我感受的很彻底。那或许正是“她”的特点,我认为我可以模仿的如出一辙。 我异常淡定冷漠的走进了卧室,我没有听到江南跟过来的声音。于是我回过头去看他,而他果然一直在盯着我的背影。 “好玩吗?”他突然一脸怒气的质问我,“你想要干什么?故意演戏试探我?还是想做第二个她?” 第6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听到江南的这两句话,我的心里顿时一凉。我望着他,不由得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江南,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忌,望着我的眼神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突然有种害怕,还不等他说话,就急忙捂住了耳朵,“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我不听!” 可是江南却并不打算放过我。 他拽开我的双手,迫使我望着他,然后斩钉截铁的说:“现在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就都不必再装糊涂了!” 我慌乱的看着他,心里又惊又怕。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抓着我的手,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呢?她去哪儿了?你肯定知道吧!” 他问的是“她”吗? 我有些心虚的看着江南,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她”跟我有所交流。 他肯定是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曾掌控过我的身体,更知道现在“她”不在了。 “说!她去哪儿了?她都跟你说过什么?”江南紧抓着我的手,急切而焦躁的追问着。 “她……她到底是谁?……”我惴惴不安的问道。 听到我这么问,江南仿佛松了口气。“你果然知道她的出现,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在问你她到底是谁?”我突然愤怒了,我厌恶被这样逼问。我不是犯人,他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江南突然冷冷一笑,“你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吗?” 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江南,我被惊呆了。 他,不再是一贯英俊多情的样子,现在的他翻脸比翻书都快,疾言厉色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的无情。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难怪“她”对他那么的熟视无睹,那么的淡定冷漠。 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她”一针见血的说了他跟曹佳佳还有联系,就已经指出了他的为人。 可是我却深爱着他,迷恋着他。贪恋他身上那清新迷人的味道,贪恋他的帅气他的身份他的深情。 江南用双手捧着我的脸,使我不得不直接望着他的双眼。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 我望着他的双眼,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也或许不是我而是“她”…… 我开始变得昏昏欲睡,江南问我什么,我都毫无抵抗之力的如实回答。 最后我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到底睡了有多久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睡累了翻个身,我又接着昏睡。 起初我还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走动,后来再翻身时朦朦胧胧之中我的四周异常的安静,似乎只有我自己,而我又接着沉沉的睡着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睡着,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饥饿,挖心蚀骨的饥饿。我挣扎着爬起来,来不及细看周遭的一切,急忙打开卧室门奔向厨房。 可是,我却在客厅里就被直接惊呆石化了! 这是哪里? 这个客厅是那么的熟悉,又是久违的陌生。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蓬勃生长的花卉,各种叫不上来名字的盆栽怒放着。 这是我的家啊! 我的家?我的哪个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是我的家,可是这是我的哪个家? 这里很显然不是江南的家,我临睡前的记忆是跟江南在一起的啊!他捧着我的脸跟他说话,之后我就昏昏欲睡了。 一直一直的睡,几次翻身似睡非醒的又接着睡。怎么会醒来却换了地方换了家? “江南?江南?你在哪儿?” 我一边呼唤着江南一边满屋子奔跑寻找着他。他那高大的身躯一眼就可以被发现,我到最后连橱柜里都找遍了。 这个房子里,只有我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异常的恐惧不安,急忙翻找手机,终于找到了手机,却突然觉得这个手机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来不及再细想,我急急忙忙的查找江南的手机号码,可是根本就没有!微信里也没有他! 我的手机里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他就像是突然间彻彻底底的消失了!蒸发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竟然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我和他可是夫妻啊! 我努力的回忆着他的手机号码,脑海里却杂乱无章,根本就想不出来个头绪。 越是使劲的想,就越是想不起来。我早就没有了背记手机号码的习惯,平时到手机联系人里面一翻就可以了。 现在突然要去想江南的手机号码,真的是太难了。 我都快要把自己的脑袋想爆炸了!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行为。 我突然想起了安旭。于是我急急忙忙的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手机里翻找安旭的联系方式。 可是,没有!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而且我突然发现我的微信里竟然没有了余则成!那个八年的网友,就这样也不见了! 我已经站立不稳了,由于过度的惊恐而双腿发抖。我勉强支撑着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我需要冷静下来。 一种巨大的阴谋感彻底的席卷了我。我知道那些都不是我的幻觉也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是现在,那些全部都消失了!江南、安旭、余则成,统统都消失了。 就仿佛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可是我很清楚他们存在过,存在过一段时间。 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全部消失了?我现在内心里很乱,但是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应该是被耍了。 虽然我想不起来江南和安旭的手机号码,现在失去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但是江南的单位是不可能消失的。 他也不可能为了躲我而放弃工作。他为什么突然间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难道就因为我一时兴起冒充“她”质问他吗?质问他跟曹佳佳的事情,让他彻底愤怒了吗?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记得很清楚江南的住处在哪里。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午后一点多。这个时间江南也许还没下班,我去他家很有可能会没人扑空。 这个时间去他的医院找他,肯定会找到他的。 我心里有了主意,尽量稳定住自己身体情绪。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袋方便面,我已经饿得不行了,我必须吃点东西。 第6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保持淡定的吃完了方便面,然后又非常冷静的收拾了一下屋子。 说是收拾屋子,我实际上也是在寻找着蛛丝马迹。 把昏睡状态的我,从江南的家里搬回到这个房子里来,肯定是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 但是我没找到什么明显的痕迹,只看到屋子里的角落四处都是落灰,一看就是很久没人居住了。 各个盆栽花卉却被照顾的很好,虽有败落的迹象,但是摸一摸盆土都不缺水。 很显然,有人一直在给它们浇水。没有打扫屋子里的卫生,只是定期来给花卉浇水。 我站在屋子里发呆,我很确定这是我的家,可是我跟江南有结婚证还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我还有自己的住处? 这个家里的一切,我都异常的熟悉。所有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都是我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的东西都在这个一看就是独居的房子里?我和江南一起生活过的那个房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了这个家,下楼去寻找江南的住处。 很容易的,我就找到了我买验孕棒的那家药店。 这家药店就在江南家附近,找到了这家药店,我很快就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江南家。 站在他家门外,我竟然有些突如其来的紧张。我应该立刻敲门吗?可是这个时间江南应该还没有下班。 我看了看隔壁房门,这是两户楼层,隔壁家的房门突然让我想起了什么。 我没有敲门,只是默默的站了一会儿。江南为什么会趁着我熟睡把我送回我的家,很明显就是要断绝关系。 而我为什么会睡的那么昏沉,被这样送走都不知道?他是精神科医生啊!催眠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我现在突然变得很奇怪,我不着急见到他去质问他为什么要送走我。我现在变得很冷静淡定,我转身下楼了。 我查看了我的手机微信,零钱包里有很多钱,看来江南还没有过于绝情。 我去了超市,买了很多食物,因为我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我那个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我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回家,就像每一个正常过日子的普通人一样。 由于还是疫情防控期,大家都戴着口罩,我不必担心被熟人认出来,也不必担心认不出熟人没打招呼而尴尬。 我的整个人处于发呆状态,基本无所事事。我把自己关在家里,饿了吃困了睡,不分昼夜,一直没出门。 我不去想任何事,我就一直这样处于放空状态,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 也不知到底过了有几天,在一个没有阳光的上午,我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我坐在床上望向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有风。我喜欢这样的天气,说不出来原因。 我起床洗漱,然后打开音乐开始收拾整个屋子。很多觉得可有可无的东西都被我装进了大垃圾袋里。 历时两个多小时,我终于彻彻底底的把屋子清扫收拾了一遍。然后我拎着两大袋垃圾,下楼去扔。 路过隔壁单元门的时候,我似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形。 是安旭!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我肯定那人正是安旭。他还穿着他的那件宝蓝色连帽卫衣,黑色牛仔裤。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向着他消失的那道单元门张望着。 我敢肯定那就是安旭,原来他跟我竟然是隔壁单元的邻居啊!没准他就住在我的隔壁呢! 我摇着头笑了笑,感觉到很无奈很无聊。可是我还是跟了过去,推开那道单元门追了上去。 但是很显然是来不及了。我急忙跑上楼,却发现整个楼道里根本就没有安旭的影子。 看来他已经回到他的家里了。看不到他的去向,自然也就无法得知他住在第几层。 我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那个单元,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我站在偌大的书架前,望着这一排排摆放有序的书籍发呆,这些都是我的书吗? 内心里有个声音突然回答道:“是的,这些都是你的书,只不过有很多还没有阅读……” “都是我的书啊!还有些没看呢……” 我的手划过那些还没看过的书籍,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江南的书架上的书,隐隐觉得有好多书是一模一样的。 我不由得笑了,自言自语道:“都是爱看书的人啊!还有点儿志同道合呢!” 我又打开衣橱查看衣服,衣服不多,大多数是深色系,只有两三件是白色的。 多沉闷的自己啊!连一件鲜艳夺目的衣服都没有。 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到处又熟悉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中午的时候,我下楼了。 来到江南工作的医院,我直接挂了精神科的号。在精神科门外的走廊里静坐等候,我的心静如止水。 我应该异常激动的不是吗? 我面前的精神科门里就是那个将我丢弃了的男人,而我此刻却无比淡定的坐在这里,就像是个旁观者事外人似的。 我为什么会这么的冷静淡定?我不知道啊!只是觉得没什么可激动愤怒的。 为什么我会感觉不到激动愤怒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终于排到我的就诊号时,我站起身来推门而入。第一眼我便看到了江南,他正在翻阅和书写着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明显愣了一下。“你好,苏女士。好久不见!” 他神色平静的跟我打招呼,我冲他笑了笑,说:“江医生,你好!好久不见。” 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相信都会觉得这是很普通的医生跟病患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的异样和不同。 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内心里终于起了波澜,但是随着他跟我打招呼而归于平静。 “最近感觉怎么样?”他面带微笑的望着我,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笑容。 “老样子,谢谢!”我笑了笑,我看不到我自己,但是我相信我的眼里是有笑意的。 接下来的问诊过程非常的普通无奇,而且速度很快。他询问了我的睡眠情况,听我说睡眠质量非常好,明显愣了好久。 在他发愣的时候,我异常镇定的望着他。直到他回过神来,我都没有收回目光。 问诊结束后,我微笑着跟他告别。是真的告别,真正的告别,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如果这样的分离是他所需的,我不介意配合他完成。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配合他的,不是吗? 第6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医生,拜拜!”我微笑着站了起来,向他挥了挥手。 那一瞬间,我没能忍住情绪,内心里有一种极致的痛楚贯穿全身,我不由自主的发抖。 但是,我忍住了。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微笑着转身离去。 “苏离!”他突然轻声叫了我一声,声音里有一种急迫。 我的脚步一顿,但是我没有回头,我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我伸出手去拉开了门,“江南,保重!” 我用极地的声音说完,便大踏步走了出来。 我一路向前走到株洲先生的病房外,病房门是敞开着的,里面有病人,但不是株洲先生。 看来先生是出院了。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离开。 我大踏步走出了这家医院,回过头去又看了看。江南当然没有跟出来,再见了! 过去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如果江南想要这样过去,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至于结婚证,如果他需要我配合去民政办理离婚,可能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分离。 我站在医院大门口,仰头望向天空。云层慢慢散去,阳光从云层缝隙倾泻而下,却并不耀眼。 人生苦短,生死无常。 任何一种相聚都有离别。不管我时苏离还是苏末,我跟江南的缘分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正在我要坐出租车离开的时候,有人奔跑过来喊我“请等一下!苏女士,请等一下!” 我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位白白嫩嫩的小护士,曹佳佳。 是她?她怎么会跑过来追我?难道是代替江南追过来交代什么吗? 这么一想,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缘分是个多奇妙的东西啊!此刻跟曹佳佳直接面对面,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尴尬。 这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眼里有着自然流露的温和善良。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我的面前,像是怕我溜走不见了似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苏女士!我有话跟你说!你先不要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我笑了笑,对她说“你不着急,我就现在这儿等你说话,你平稳一下呼吸再说吧。” 曹佳佳十分警觉的东张西望着,拉着我走到了绿化带一侧的僻静处。 她仍然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看着还是很紧张的她,“你可以放开我了,我不会跑的,你说吧。” 她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连声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怕追不上你……对不起……” 相对于这个年轻的护士,我显得太震惊冷静了。我说“没关系的,不要紧的。”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说“苏女士,我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你拿着这个……” 她塞给我一张纸条,然后说“这是个网址,你登录上去看看就明白了。还有,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正说着,突然有两个护士急匆匆向我们这里走了过来,曹佳佳发现了她们急忙推了我一下,说“快走!” 说完,她就一溜烟儿的跑了。我稍微愣了一下,这时那两个护士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急忙转身就跑了。 弄得像逃命似的,却很有意思,难道不是吗?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我都很开心的跑了。 我回过头去看,却再没看到那两个护士。 我坐上出租车,告诉司机送我去随便哪家网吧。我家里有电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先不要回家去。 进了网吧之后,我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曹佳佳塞给我的那张纸条上,的确有一个网址,也只有一个网址。 我登录上去,看到的东西令我大吃一惊。 这是个神秘的网站,上面有很多实时直播,好像都跟医学实验有关联。 我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目录里,竟然很轻易的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令我大吃一惊,被吓得目瞪口呆。备注显示直播已经完全结束不再更新,翻看以往视频需要充值花钱。 价格不菲。 我把心一横,直接充了钱点开了一段视频。这一看,我顿时脊背发凉。 这段视频里只有我,影像非常清晰。看屋子里的摆设装修,正是江南的家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我的视频在这个网站上叫卖? 如果不是曹佳佳给我这个网址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被监控直播了! 这太可怕了! 这段视频很明显是被处理过了,因为只有我自己的行动轨迹。看了一会儿,我便想了起来这段视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正是我跟安旭抢夺那封信那晚的情景。可是视频里却只有我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安旭。 于是,我跟安旭争抢那封信,就成了我自己在书房里张牙舞爪的乱蹦乱跳,看上去既滑稽又可笑。 就是个纯正的精神病,病入膏肓的精神病。 果然所有的评论都在讥笑咒骂,各种讥讽嘲笑,还有一些像模像样的医学角度的评论。 过度的震惊,令我久久回不过神来。视频里的我,就像个小丑,更像个试验品小白鼠。 我把心一横又购买了一个片段,看了半天我才确定是哪一天的事情,可是视频里依旧只有我自己没有江南。 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我对着空气谈情说爱,实际上那天是江南抱着我不停地跟我说着贴心的情话。 我已经没有勇气去翻看评论了,也没有勇气再购买查看那些海量视频了。 不管有多少个场景,都是只有我自己,像个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手舞足蹈。 我瘫坐在座椅里没有了坐起来的气力,整个人都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我的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安旭,当然还有江南。 难怪那么多次安旭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原来是有全方位监控在全天候的监视着我。 难怪安旭整天抱着个笔记本电脑时时刻刻在鼓捣着,原来是在制作这样的视频上传播放。 在我的意念里出现“她”的时候,安旭又突然消失了,难道那就是结束吗?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了吗? 我急急忙忙的翻到了最后一个视频,解锁这个视频需要花更多的钱,我毫不犹豫的付款了。 随着最后这个视频的播放,我的心彻底的被冻僵了。 原来一切都是个阴谋。 第6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最后这个视频,是我坐在沙发上陈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虽然看上去是陈述,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被催眠后的结果。 视频经过了处理,画面上没有江南的存在。而当时他就坐在我的面前,捧着我的脸跟我说话。 这个视频我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了,深深的为自己不值得。以为是拥有了爱情,却不过是被居心叵测的做了实验。 江南和安旭为什么要这么耍我?利用我在这个神秘的网站挣钱吗? 我哭了很久,这件事情太残忍了。他们这样做肯定是违法的,我必须要报警。 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忍气吞声的任人宰割和玩弄。 但是,我没有立刻报警。因为我还不了解整个事件,如果报警肯定会被更多的熟人知道,我能承受那个后果吗? 我根本就不了解这件事情会严重到什么地步,如果江南因此而声名狼藉、丢掉了工作怎么办?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会考虑到他。曹佳佳告诉了我这件事情,江南现在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如果这件事情公诸于世会对他造成影响,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我的。 事实证明我猜的没错,江南果然在我家楼下等我,我远远的便看出了他的身影。 我停住了脚步,站在夜色浓重的楼根下默默的遥望着他。他在给我打电话,一遍又一遍。 而我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模式,连振动都关了。 我一直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观望着江南,后来他失去了等待的耐心,直接走进了我家的隔壁单元。 也就是我发现安旭出现过的那个单元。 我一直看着楼道里的灯光一层层亮起,在三楼停住了。 安旭住在三楼!他跟我是同一栋楼隔壁单元的邻居。江南上去很久都没有下楼,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我转身就走,一直来到了江南居住的小区。我直接上楼,敲开了江南家的房门。 伴随着那道门打开,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开门的人会是谁呢? 是一个陌生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很显然是的这个男人也不认识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问道:“你找谁?” 我很平静的说:“我找江医生。” “什么江医生?你找错了!”男人没好气的说。 他正要关门,突然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是谁?” 这个女人的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令我胆战心惊!她是谁?声音太熟悉了,可是我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找错人的!不认识!”男人烦躁的说,“你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什么江医生!” 男人没好气的说着便开始关门了,可是就在门半关没关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那个极其熟悉的声音的主人。 竟然就是李英杰老师!去余则成乡下房子时认识的那位李老师! 我顿时就被惊呆了,彻彻底底的傻在了原地。 李老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生活在那个乡下吗? 我仍然清楚的记得她家的院落,干净而有特点,让人难以忘怀。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我记得很清楚是江南的住处,现在却住着此刻透露着诡异的李老师!而那个开门的男人又是谁呢? 门被关上了,随即又被推开了,露出了李英杰的脸。 她一脸陌生的望着我,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望着她,内心里很是感慨她的演技,面对着我竟然能够如此坦然自若,那一脸的陌生和困惑真的是太真实了。 我笑了笑说:“李老师,对不起,是我走错单元了。” 说完,我看了她一眼,她还保持着一脸的困惑,“你认识我?” 我顿时就笑了,她的居住环境变了,也不认识我了,但是“李老师”这个称呼却没有变啊! 称呼她“李老师”,她竟然买账,这是令我始料未及的。 没错,我是故意的,故意加上这个称呼,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哦、哦!你应该是读过我写的吧?” 我笑了笑说:“是啊,不小心走错了单元,没想到就这样看到了李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么说着,我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样顺藤摸瓜的跟她攀谈着,我只想趁此机会多瞄几眼她身后的屋子。 她此刻扶着门,门半开着。我不动声色的挪动了一下脚步,调整好角度,这样正好可以透过半开的门,看到里面屋子的装潢。 没错,她身后屋子里的一切都几乎原封未动,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的状况有点莫名其妙,看上去似乎是她的家。 “既然是书友,要是不介意就进来坐坐吧!你应该不忙吧?”她无比热情的邀请我。 这正中下怀啊!她该不会是知道我想进去看看吧?那又能怎样呢? 我最擅长的事情,或许就是配合吧。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叨扰一下了。”我很客气的说,自己觉得这句话拽的挺像样的。 李老师顿时就开怀大笑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我,便把我请进了屋子里。 那个男人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友好,他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我等会有贵客要来,你是不是忘了啊?啊?” 其实我能听到,他也知道我能听到,还要故意这样从牙缝里挤着声音说话。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没关系的,这位美女是我的读者我的粉丝,你懂什么!我不用你管!”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读者怎么了?你又不认识她啊?” 趁着他们俩互相挤牙缝说话,我急忙环顾四周,打量着整个房子。 一切都不曾改变,跟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的状况太诡异,眼前这两个智商堪忧的人仿佛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我无法去卧室查看,只能看看这个大客厅。唯一不同的是沙发上方的墙壁上,有一张巨幅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的父母就是正在窃窃私语的那两个人,另一个站在后面的儿子高大英俊,穿着却很奇怪。 他的穿着活脱脱的就是电视剧《潜伏》里的余则成。 余则成? 意念触及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那个突然消失的网友,应该是网络结缘八年多的网友,也叫余则成。 第6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望着照片上的那位大帅哥出神,那副穿着打扮真的像是民国时代的人物。 “那是我儿子,怎么样?长得够帅吧?”李老师走到我的身旁,突然语气充满骄傲的说。 “帅,真帅!”我由衷的说。 美好的东西总是会令人心生愉悦,这是无可否认的帅气,散发着一股子天生的贵气。 “你认识他吗?”李老师突然在我的身后问到。 我回过身来看着李老师,笑了笑,说:“不认识,没那个福气。你儿子长得像你,有股贵气。” 前一句是实话,后一句是无用的恭维。 李老师不由得愣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便迅速的回过神来。 她邀请我去书房坐坐,我直接拒绝了。我说:“我就不再打扰了,我还有事,谢谢你的招待。” 她仿佛没料到我会立即告辞,欲言又止的跟在我的身后。我开门出来,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便迅速的离开了。 李老师那措手不及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是吃了什么噎人的东西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下去。 如果有剧本,她应该觉得我会跟她去书房坐坐,会问她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那些正常反应,我都没有去做。因为我觉得索然无味,没有多大意义。 无论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态,我都漠不关心。就当作不认识好了,认识又能怎样? 我不喜欢叙旧。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江南的房子里冒充房主,即使我问了,她也不会如实相告。 我不想再配合。 一切有可能会成为被人套路和算计的事情,都不应该再进行配合。 天色已晚,我直接回了家。我需要真正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那个神秘网站的事情。 静坐在家里,我没有开灯。坐在漆黑的客厅里,我在很缓慢的思索。 没错,思索放慢下来,就没那么累了。 我没有任何朋友或家人可以求助,谁也帮不了我,我不需要倾诉不需要帮助。 这些事情,必须独自去面对。 正在我静坐思索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我打开手机查看,竟然发现是银行到账通知。 这是一笔数目很大的进账。 随后我就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提醒,内容大致就是合作已经结束,款项已经全额支付,再不联系。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网站,想起了那最后一个视频里的“自述”。 自述里的我说所有视频的制作和上传都是本人自愿,没有团队合作,收入属个人所有。 难道……难道…… 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随后我便完全的冷静了下来。 如果那些视频所产生的经济效益全部进了我自己的账户,那就更撇清了江南和安旭。 一切的后果,只能我自己承担。走法律程序去揭发他们利用我做了精神科心理学实验吗? 恐怕最后会让所有的人知道这一切,然后成为大家的笑柄。 我查看着短信提醒的到账通知,江南和安旭做的多好啊,善后工作简直是无可挑剔。 这些钱算什么?算是辛苦费吗? 我打开了电脑,再次登录那个网站,却发现关于我的那些视频,已经悉数不见了。 我顿时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呢?只是半天的功夫,怎么就全部消失了? 难道这些都是我的幻觉吗? 我望着我的双手。在电脑屏幕散发出来的光线里,我的双手修长白皙。 由于没有开灯,客厅里太黑,电脑屏幕散发出来的光线非常的刺眼。 我感到非常的不适。 我关了电脑,起身向着卧室走去。卧室的门近在咫尺,我却走了十多步都没有走到门口。 我停住了脚步,忽然感到一阵阵眩晕,一瞬间天旋地转了起来。眼前一黑,我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昏昏沉沉的状态一直在进行着,我偶尔能听到身旁的脚步声,觉得自己已经醒了,却无法动弹。 一动都不能动。 我的身体完全的石化僵硬着,即使是想动一动手指,都疲软无力,根本就使不出力气来。 我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我被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似乎能听到身旁的声音,却无法动弹分毫。 对于这样的状态,我是有经验的了。我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尽量让自己不着急放轻松。 睁不开眼睛就去睁,说不出话来就不说,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就不去试图活动。 我安安静静的待着,放空自己,逐渐的又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我是被孩子们的叫喊声吵醒的。 “妈妈!妈妈!你快醒醒啊!我们都饿了!妈妈!妈妈!……” 孩子们的声音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将我从睡眠状态中硬生生的给叫醒了。 我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两张无比粉嫩可爱的脸庞。她们俩认真而焦急的围在我的身旁,用小手一个劲儿的推着我。 “妈妈,你可算是醒了啊!我们俩都要饿死了!” “妈妈,你怎么那么能睡觉啊?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啊?” 我顿时就心花怒放了。享受着四只小手的推推搡搡,我感到很幸福。 “你们俩饿了啊,那你们想要吃什么呢?”我侧过身来望着她们问道。 “妈妈,你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都行。就是你能不能现在就起床给我们做啊,我们俩实在是太饿了……” “是的,妈妈!我现在饿得都能吃下十碗饭那么多!” 我被逗的哈哈大笑,急忙爬起来准备去给孩子们做饭去。 坐起身来,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跌倒。 一阵剧烈撞击的破碎声突然冲破耳膜而至,令我感到一阵阵由心往外的恐惧和颤抖! 一声声老式挂钟的报点声“嗡嗡”响起,悠长而有力,似乎能够直接穿透进灵魂深处。 我循声望去,看到的是无比熟悉的老式挂钟,秒针一下下强有力的走动着,每一下都能鞭挞在心尖上。 我突然想起了孩子们,急忙收回了寻找孩子们,却发现自己竟然腾空而起,一直一直的向上漂浮着。 我想看看自己的身体,却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吸引住了目光。 我不得不顺着声音的来处向下俯视,便看到了两个孩子正追在一个女人身后欢蹦乱跳着。 而那个女人跟我一模一样的穿着和面目,还无比亲昵的搂抱着孩子们,左亲一口右亲一下的。 她是谁?孩子们为什么跟她那么亲密无间? 第6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俯视着这一切,就像是在观看电视剧一样。我的注意力全在俯望视角的情境里,忘记了查看自己此时漂浮的状态。 两个孩子跟在“她”的后面,欢蹦乱跳的走出了卧室。“她”去厨房里忙活,孩子们在客厅里玩搭积木房子。 我听到“她”说:“大宝二宝,妈妈给你们做鸡蛋饼可以吗?” 孩子们手舞足蹈的欢呼着:“可以!可以!我们最爱吃鸡蛋饼了!” “我要吃两张!” “我能吃一百张!” “她”宠溺的冲着孩子们笑着,然后动作麻利的开始动手做鸡蛋饼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孩子们为什么跟“她”那么亲昵? 我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愤怒,我的孩子们怎么可以叫别人“妈妈”?我才是她们的妈妈啊! “不!你不是!”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似乎是穿透屋顶而来的。 “谁?谁在说话?你是谁?”我愤怒的质问着。 我四处张望却发现我的四周突然迷雾重重,能见度太低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谁?是谁在说话?”我不安的追问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是谁?”难辨男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音量不大却能够直穿进心底。 “我是谁?”我顿时一愣,被问住了。 我是谁?我是苏离还是苏末?孩子们是苏末生的,我这么深爱着孩子们,难道我是苏末吗? 我应该是苏末吧!我惧怕王东,我不懂跟株洲先生他们之间的业务,我没有苏离那样的武断和身手……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谁。” 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追问道:“你是谁?”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苏末……”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各样的笑声,有浑厚的有尖锐的、有开心的有悲痛的、有友好的有讥讽的…… 各种各样的笑声越来越多,层层叠叠的向着我重压而来。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都给我闭嘴!”我感到异常的愤怒,我是苏末有那么好笑吗? “不知道自己是谁,当然可笑!你这样的人,也会迷失掉自我,实在是可笑至极啊!” 雌雄莫辨的声音突然力压所有的杂音,虚无缥缈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是谁我说了算,用得着你来评判吗?你算老几来对我指手画脚?” 这种被戏耍的感觉糟透了,我顿时被激怒的火冒三丈。我的手里不知怎么出现了一把长剑,那种武侠世界里行侠仗义的武器。 我看了看手里的这把剑,不由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突然充满畏惧的问道。 “我想笑便笑,不需要原因!更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说着,我猛地挥舞起手里的长剑来,剑气一道道划破周遭的凝重,留下一条条闪亮的光线。 只在一刹那间,我的四周完完全全的安静了,静的可怕。 “你出来!怎么不说话了?”我提着长剑,怒气冲天的叫嚣着。 可是我的声音越来越无力,很快的就发不出来一丁点儿的声音了。 我手里长剑也消失不见了,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落在了一张病床上,我甚至听到了病床旁医疗仪器的“哔哔”声。 又一次啊! 这是第几次了?我的意识清楚却无法动弹,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甚至动一动手指都办不到。 我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做无用的挣扎,保持体力沉稳住心态。 就这样,慢慢的我的感觉平稳了下来,不要有被死死禁锢的压迫感。 这样的凝聚心神,使我能够将意念集中起来,集中到唯一可用的听觉上。 就这样,我的听觉似乎在进行着漫漫长跑,一路披荆斩棘的奔向遥远的光明。 那光明处已经越来越近,各种医疗设备的运行声也越来越清晰。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那些运行声里突显出来,他说:“非常好,太好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这种熟悉感非常的暖心,像一只温柔的手撩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的心,顿时活泛了起来。就像是一潭死水,突然绿波荡漾了起来。 “我的天哪!江医生!江医生!”我的听觉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充满了讶异和惊喜的惊叫声。 随后,我听到了慌乱而至的奔跑声,越来越近。 随后一股极其熟悉的体香席卷了我,我的心顿时又是一阵猛烈的活泛。 惊叫声和感叹声,伴随着各种医疗设备的操作声,一股脑的冲进了我的听觉里。 最重要的是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浑厚的声音,他在指挥着什么,声音沉稳有力,我却听到了一种焦急和欣喜若狂。 突然间,我的听觉开始不停地倒退,离这些声音越来越远。 “苏离!苏离!振作点!苏离!”那个熟悉浑厚的声音极大声的呼喊着。 苏离?他这是在叫我吗?他是江医生,难道他就是江南吗? “苏离!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离开!我就在这里!我是江南!你听到了吗?苏离!……” 哦,他真的是江南啊!那个莫名其妙把我送回了家断绝关系的江南! 我突然看到了自己,站在无边的黑幕之中,转身就走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太热了。偌大个太阳火辣辣的悬挂在头顶上,我已经被炙烤的快要熟透了。 我急急忙忙的起身躲到了阴凉处,才有时间观看我的周遭。 我正身处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这时我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我急忙掏出手机来查看,竟然是余则成发来的! 余则成?他不是已经从我的微信里消失了吗?怎么会又突然出现了呢? 他说:“我看到你了!你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马路上干什么呢?发呆玩呢?” 他看到我了?我急忙四处张望着,马路上车来车往、人潮涌动,余则成在哪里?根本就无从得知。 我收起了手机,没有回复他,没有必要回复。我推着自行车,这是要干什么去? 我看到自行车车筐里有一个大信封,拿起来一看里面是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合同。 是一份网络的签约合同。 我翻阅着,上面的书名和作者名我都感到非常的陌生。我这是胡乱穿越了吗? 可是刚刚的确是余则成在跟我用微信说话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虽然我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马路上,可是这条路我却很熟悉。 我推着自行车一直走,穿过交通岗,很快就来到了我家的小区里。 小区里很安静,物业管理处门口在播放着预防疫情的宣传广播,一遍又一遍。 我一直处于懵逼状态,本能的把自行车锁好,便拿着那份合同上楼回家。 回到家里,我站在屋子里发呆。屋子里的花卉竞相开放着,甚是热闹鲜艳。窗明几净,到处都很干净。 阳光异常柔和温暖,透过窗户玻璃照射进来投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这是真实的吗? 我看着手里的A4纸合同发呆,我是谁?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摸出来手机查看,触摸屏却像是失灵了似的,不停地出错,根本就无法正常使用。 我坐到电脑桌旁打开了电脑,电脑屏幕上却卡的显示不出完整的画面。 这绝对是幻觉!绝对不可能是现实世界! 我的手边有一本日记,我随手拿了起来翻看。这真的是一本日记啊!每一张每一天都记录的很详细。 这是苏末的日记。日记里是她的生活,点点滴滴。 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不会是原原本本的记录生活琐事,虽然有很多架空和虚构,但是她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是,这里到底是不是我的家?我以为我是苏末,可是此刻拿着她的日记本,为什么我却像是在偷看别人的故事? 我随手翻阅着这本日记,竟然是好几年前的。翻着翻着,我便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 上面写到:今天苏离回来了,她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接近。爸爸早就警告我不要惹她,因为她身上有功夫,惹了她弄不好会挨揍。可是她是我的妹妹啊,再怎么样她也不会打我吧? 这段文字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急忙往下翻看。 果然就看到了相亲的那一段。那一段她写的很详细,足足用了两页纸。 她说她恨苏离,她恨苏离喧宾夺主,取得了王东的青睐。 她说她并不是十分警觉喜欢王东,因为王东看上去就跟她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可是王东对苏离一见倾心,这令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说:“我和苏离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王东会对她一见钟情?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吸烟喝酒打人,她到底哪里好?” 看到这些文字,我的心突然隐隐作痛。苏离到底哪里不好?苏离可能哪里都不好,难道不是吗? 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滴落在我自己的手背上,却是冰冷冷的,我的脸也是冰冷冷的。 是的,我很冷,一直在发抖。 我拿着那本日记迅速的跑进了卧室里,卧室里漆黑一片,我摸着爬到了床上,急急忙忙的钻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也是冰冷冷的,没有温暖。所以,我一直在发抖着。 这个时候我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江南,想起了他的怀抱。那个异常温暖而宠溺的怀抱,还充满着清新迷人的气息。 唉!感情这个东西,不可强求。他想要断绝关系,无论他采取的是怎样的方式,只要我接收到了也就成立生效了。 因为我有脸,我不会爱一个人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存活于世、沧海一粟,本就似尘如埃。爱情再怎么重要,也不应该凌驾于生命之上。 我的生命,应该具有更多更重要的意义。 这样想着,我渐渐的不冷了,体温回暖,慢慢的就犯困了,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舒服,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三下五除二的蹬了被子,我无比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长长的舒了口气后,我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脸,王东! 我猛地坐起身来,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着身体。“怎么是你?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王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发高烧了,要不是我把你带来医院,你早就把你自己烧焦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我心头一惊,急忙环顾四周,发现我的确正躺在病床上,只不过这里不是医院。 王东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事,说:“我发现你的时候,你高烧像个火炭,情急之下我便带你到这里了。” 没错,我记得这里。这里是离我爸家最近的诊所,我曾经带我爸来过这里测血糖。 “谢谢!”我不得不道谢,但是又满心疑惑。 我是在家里睡着了啊,并不是在我爸家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我在我爸家的确有过一次高烧,当时是王东发现并带我就医的。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我穿越了吗?开什么玩笑! 我急忙伸手去摸我的手机,却没有找到。“我的手机呢?” 王东用眼神责备性的瞥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该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你的手机不是摔坏了吗?” 我的手机摔坏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打斗的画面,是我教训那两个混混的场景。可是,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啊! 这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神奇的穿越回了几年前?我不信穿越那一套,这肯定是梦境! 只不过这梦境过于真实,此刻我连王东脸上的汗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东突然靠近了我,迅速而胡乱的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本能的抬起手来就是一推,他躲闪不及被推倒在地。 “哎呀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我一转身的功夫,你怎么就倒地上了呢?哈哈哈!” 诊所里的护士故意取笑王东,却在下一秒被王东的一个眼神吓得噤声了。 “你这个小脾气必须得改改啊,以后在外面不能对我动手,男人需要面子懂不懂?”王东凑近了我极低的声音说道。 我看着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我突然间想起来了很多的事情:我跟江南分手两年了没有联系,而眼前的王东即将跟我订婚。 没错,我是苏离,我不是苏末!我看过苏末的每一本日记,那些文字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海里。 我不是苏末,苏末已经死了! 第7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末是病死的,她临终的时候交给了我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打开的箱子里,全是她生前写的日记。 那些日记,记录了所有她生前难忘的时光,那些时光最中间的部分里一直都有我的存在。 而我现在面对着的王东,是即将跟我订婚的男人,这个时段里我跟他刚刚认识几个月而已。 因为跟江南分手了整整两年没有任何的联系,我早已经心如止水。跟谁订婚都无所谓,嫁给谁都不在意。 难道就是这种无所谓、不在意的态度促使了此后苏末的悲剧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就有了机会改变那一切? 不管现在是梦境还是穿越,我都必须要试一试。 从诊所出来,王东问我饿不饿要带我去吃饭,这是个好机会。 我很痛快的答应了,这让王东很是高兴,或许他以为他救了我从而感动了我。 他带我去吃火盆,我故意选择了一个很幽静的房间。王东大咧咧的紧挨着我坐下,我没有说什么。 我的这个类似于默许似的举动,令王东很是兴奋。好在他必须得开车送我,所以没有喝酒。 热腾腾的火盆里菜香四溢,我觉得我饿极了。这不可能是梦境吧?在梦境里可以这么真实的大快朵颐吗? 我知道王东一直在看着我吃饭,我知道他爱我。 可是我不爱他,我内心里爱着的人始终只有一个,从未改变过。 我闷头大吃,不在乎王东那炽热的注视。吃完以后,我满足的叹了口气,真的好饱啊! 王东痴痴的笑了起来,望着我说:“以后你嫁给了我,我非把你喂成个大肥婆不可!这么能吃,不肥死才怪!” 我看了看他,异常平静的说:“我不会嫁给你的!” 我不会再无所谓的默许这门婚事,从现在开始我要改变那一切。 王东的目光阴沉下来,他沉声问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会嫁给你的!”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 他说:“那又能怎样?我爱你就可以了!嫁给我以后,你迟早会爱上我的!”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因为我的心里永远都只爱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不是你!” 王东微眯着眼睛,眼神都像是能杀死人似的。可是我不怕他,他再怎么蛮横霸道,对我都没有用。 这也正是他爱我的原因。 “你可以试试跟我分手会有怎样的后果!你不嫁给我,这辈子休想嫁给任何人!我想娶的女人,谁也别想得到!” 王东极低的声音说道,声音很低却掷地有声、凶狠有力。 “我不嫁人,一辈子单着!你满意了吗?”我冲着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应该娶爱你的女人……” “爱我的女人多了!不愿意嫁给我的却只有你一个!难道你不明白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会放手!” 王东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 我顿时就被激怒了。“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我就是不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东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恶狠狠的说:“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了!” 我是他能动粗压制得了的吗?我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顺势推开他,他却不甘示弱的回击过来。 我能够看得出来,他现在用尽了全力,丝毫没有任何的保留。 他人高马大,我没有多大胜算能打不过他,最后只能两败俱伤。而这里是饭店,不是交手过招的好地方。 我单手支撑一跃而起,跳过了桌子,躲过了他那长胳膊的横扫。 饭店服务员被吓得不轻,目瞪口呆的望着刚刚轻松落地的我,然后又望着被发现了而显得很尴尬的王东。 “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王哥,你这是在抓犯人吗?这是啥情况啊?” 很显然这个服务员认识王东,以为他在抓捕我,我不由得笑了,从她的身边超越了过去。 “废话!你眼瘸啊?这是我媳妇!” 我听到身后的王东气急败坏的说,“先挂账吧!我得追我媳妇去,没空结账了!” 我和他一前一后跑出了饭店,他腿长胳膊长的很快就追上了我。我不善于奔跑,这是我的弱项。 但是想要抓到我,没那么容易。我像一条泥鳅鱼一样跟他游刃有余的周旋,他就是抓不到我。 他拿我没办法,只好用言语威胁我。 他说:“苏离,你要是敢逃婚,我就把你姐姐娶了,然后天天揍她!”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我,我停住了脚步,瞪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他冷冷一笑,说:“你才知道我疯了吗?你就是我的劫数,咱俩这辈子都别想撇清关系了!” “王东,这是法治社会,你还真以为你能够只手遮天胡作非为吗?”我愤怒的质问他。 他竟然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你姐姐喜欢我你应该知道吧?你猜她会不会愿意嫁给我?” 我被问住了,因为我知道苏末肯定会愿意嫁给他。 “你姐嫁给了我,生下孩子,我怎样对她那都是我的事情了!你要是不想看到她受气,最好乖乖嫁给我!” 王东猖狂的笑着说道,一副志在必得的得意样子。 “我嫁给你又能怎样?我不爱你你会幸福吗?”我问的是真心话。 “别跟我说那些爱不爱的,你爱你那个弟弟,他在乎你吗?你想一走了之很简单,除非你不在乎你姐的命运!”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蹦跳出无数个画面,我一走了之后苏末被王东大张旗鼓的明媒正娶了,然后生下了双胞胎,接下来她还是被家暴。 她只要嫁给王东就会被家暴,最后身心疲惫的患病而死。我到底哪里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嫁给王东? 嫁给谁都可以!只要不嫁给王东! 或许余则成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苏末跟余则成聊的很嗨,他们两个人肯定会碰撞出火花来的。 我只要稳住王东,让苏末尽快的嫁给余则成,然后我再一走了之甩掉王东就可以了! 于是我没再跟王东继续冲突,打定了主意稳住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车。 回家的路上,王东绷着脸一言不发。我们俩各怀心腹事,就是不相爱。 突然间我感到很疲倦犯困,很快的就昏昏欲睡了。似睡非睡之间,我听到一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他说:“苏离!挺住!我一定会救醒你的!” 第7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救醒我?那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他要救醒我?他又是谁? 那个声音忽远忽近,刚才还远在天边,一下子又近在身边。 我感觉到一只大手正在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他说“苏离,拜托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吗?求求你了!” 他在哭吗?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的伤心难过?我只不过是小睡一会儿而已,我累了。 我敢肯定这个抚摸着我脸庞的男人不是王东。王东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来。 那么他是江南吗?一想到江南,我的心就猛地一阵抽痛。 两年多一点儿联系都没有的那个时段里,他悄无声息缺席的那些时间里,王东出现在我的身边,导致了后来一连串的悲剧发生。 江南身上的气息对于我来说很独特,这个人又似乎不是江南。 他到底是谁呢?如果是江南,为什么我没有闻到那清新迷人的体香? 一刹那间,这个温柔伤心的声音又一下子远去了,非常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二宝!你醒醒!”一个温柔娇媚的声音突然灌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被一下子叫醒了! 这种骤然惊醒的感觉很是难受,我的颅内有种闷痛感在不停地膨胀着,就快要撑破脑袋了。 我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头,头痛欲裂啊! “二宝,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那个温柔娇媚的声音急切的响起来。 我被吵得心烦意乱,猛地办法出情绪来。“别喊了!烦死了!” 这一声爆发让我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跟我一模一样的这张脸,只不过她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媚。 是苏末! 我“噌”的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没错,她是苏末!她才是苏末。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完完全全的真正明白,我是苏离,根本就不是苏末。 眼前的这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才是苏末! 可是为什么我有时候是那么的懦弱无能,惧怕王东?意识上的混乱混淆,让我一再的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还有那个曾掌控了我的身体的“她”又是怎么回事? 我望着眼前的苏末,顿时间脑海里一片混乱,理不出来个头绪。 苏末显然被我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突然打了我一下说道“你这个死丫头!突然像诈尸似的,你要吓死我啊?” 我看了看周遭的景物,这是哪里?我不是在王东的车里睡着了吗?现在怎么会躺在了床上? “二宝,你……”苏末欲言又止的停顿了一下,“苏离,对不起,我老是叫你的小名……” 她看上去很谨慎小心,仿佛生怕我会突然冲她发火似的。 我看着她,那年轻漂亮的模样,就像是一棵熟透了的桃子般娇艳欲滴,令人一见便不由得心生喜欢。 她是我的同胞姐姐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王东那个变态。 她被家暴的样子,光是想一想都会令我心疼不已。 我来不及细想自己的处境,一心只想着撮合她不要嫁给王东。 我问她“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突然的发问,令她顿时一愣,随后有些惊慌,看上去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我……”苏末支支吾吾着,欲言又止。 这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令我的心感到一阵悲伤。她是羞于启齿自己对王东有好感吗?因为王东是她未来的妹夫? 我对她说“我微信里有个非常好的男人,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苏末又是一愣,她好像没想到我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给她做媒。 “谁?谁啊?……”她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复杂,有如释重负也有点不甘心。 “他的网名叫余则成,是个非常体贴的男人,你跟他聊聊吧!”我迫不及待的对苏末说。 苏末突然莞尔一笑,说道“苏离,你这是怎么了?我已经跟那个余则成聊过了啊!还是我求你你才勉强答应的呢!” 是吗?是的!她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她说的没错,她缠着我要冒充我跟余则成聊天,我确实是很勉强答应她的。 “那你喜欢他吗?”我追问着。 “人是挺不错的,会关心人。可是我又没见过他啊!呵呵……”苏末说着便笑了起来。 “想见他还不简单吗?约他就可以了!”我很心急,急于让苏末跟余则成认识。 暂时,我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你这是在干嘛呢?给我介绍对象啊?”苏末痴痴的笑了起来,“余则成不是结婚了吗?” 余则成结婚了? 不!不是的!他那是说谎话,他不但没有结婚,而且一直单身没有女朋友。 我告诉了苏末这些事情,苏末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不停地问我“那他到底长啥模样啊?” 我不知道啊,他自从跟我坦白发过的照片不是他本人之后,我好像跟他要过照片,但是他没发过照片给我。 “我替你约还是你自己约?把余则成约出去见面!”我只想直奔主题,快点撮合苏末嫁给余则成。 “好啊,那你约他吧,嘻嘻……”苏末开心的笑着,她早就想见余则成了吧! 我掏出手机正要给余则成发微信,突然就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他问我在干嘛,他想约我见面。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我问余则成“你想不想有个女朋友?” 苏末在我的身旁显得很紧张,不停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等余则成回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余则成才回复说“几个意思?” 我直接了当的说“我给你做女朋友你要不要?” 苏末抓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儿的笑,边笑边说“这太疯狂了!他会不会拒绝啊?” 他不会,我深深的知道他不会。果然,很快他便回复说“偶遇一下吧!” 就这样我跟他在微信上,彼此用文字聊天的形式商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苏末迫不及待的追问我时间和地点,我说“本周六上午十点,在商业大厦正门口,不见不散!” 苏末顿时兴奋了起来,去见网友这样的事情,令她很兴奋,尤其是去见嗨聊了好多天的余则成。 由于过于兴奋,苏末喋喋不休的缠着我说话。 她一直在幻想着余则成的模样,而我突然想起了李英杰老师家的全家福,想起了那上面的那个大帅哥。 于是我对苏末说“肯定特别特别的帅!你去见他,你要是喜欢就直接拿下他吧!” 第7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末便一个劲儿的笑,问我:“怎么个拿下他啊?” 我淡淡的一笑,说:“成为他的女朋友啊!以后再嫁给他,他是个体贴的男人,一定会对你好的。” “可是他要见的人是你啊!”苏末突然间有点失落了,垂头丧气的说。 我顿时就笑了,“傻瓜,你去了你就是苏离啊!” 苏末的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对啊,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他当然认不出来了。可是……” 一瞬间她又愁云惨雾了起来,“我也不能总冒充你吧?” 我随口说道:“你要是真跟余则成在一起了,那么你即是苏离也是苏末了,有什么可犯愁的?” 苏末听了我说的这句话顿时茅塞顿开的又高兴了起来,而我却被自己的这句话给惊到了。 她跟余则成在一起之后,她就可以即是苏离又是苏末了? 这句话如同魔音绕耳一般,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回旋萦绕着:即是苏离又是苏末、即是苏离又是苏末…… 那么我呢?我是谁?我是苏离啊!我不是苏末! 刹那间我感觉到了天旋地转,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令我越来越难以承受,我很快便又要昏倒了。 怎么会又要昏倒了?还来不及多想,我就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是在商业大厦对面的建筑物旁边站着呢!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张望着四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又是怎么过来的?跟谁来的? 我心里的这些疑惑越来越多,却在看到苏末的身影时一下子都被抛在了脑后。 是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是苏末来见余则成的日子啊!那么我现在是跟随过来的吗? 我看着苏末一步步往商业大厦正门口走去,我的心突然就有了“突突突”的波动。 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马上就要知道余则成到底是谁了吗? 他说过的话,还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他说我们各自都单方面认识,只是没用这层网友身份见过面。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他能不能给苏末幸福。 头顶上的阳光非常的刺眼,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冷?阳光刺眼,令我的视线变得不清晰。 我不自觉的跟在苏末的后面,向前走着,想要多靠近一些看个清楚。 但是几乎就是一刹那间,苏末突然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大吃一惊,急忙翘足寻找。 一个高大帅气的背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穿着宽大的风衣,似乎正在用那宽大的风衣紧搂着一个人。 我急忙看向他们的鞋,一下子便能确认他搂着的正是苏末。因为此时苏末脚上穿着的鞋,是我买给她的。 他是谁?难道他就是余则成吗?他应该就是余则成啊,因为苏末现在就是赴约来见他的。如果不是他,苏末不可能跟着他走的。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若即若离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隐约听到了苏末的欢笑声,看来这个男人肯定就是余则成了。 我停住了脚步,不想再跟上去了。撮合苏末和余则成本来就是我的初衷,再跟过去如果让余则成发现了我,就将无法解释了。 苏末跟他聊了很长时间,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应该可以放心离开了。 可是就在我转身要和他们分道扬镳的那一瞬间,搂着苏末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 我一惊,不由自主的戴上了卫衣的帽子,疾步往反方向走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甚至听到脚步声跟在我的身后追来。 坏了!他一定是发现了我!这可不行,我绝对不可以让余则成发现他刚才搂着的不是苏离。 我快步奔跑起来。不知为什么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我根本就跑不起来,只能在人群里迅速的游走。 可是很快我的胳膊就被抓住了,我本能的低头转身从抓住我胳膊的人的腋下迅速的钻了过去,瞬间解除了被抓住。 我慌乱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我顿时就像被五雷轰顶了一般。 是江南!竟然是江南! “怎么是你?”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的问道。 江南也顿时一愣,他瞪圆了双眼无比诧异的望着我,又回过头去看向苏末。 就在他回过头去的那一刹那,我迅速的转身就跑。 我不停地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内心里却崩溃的很彻底。余则成竟然就是江南?!这太疯狂了! 我跟江南在整整两年里一点儿联系都没有,我以为他已经彻底的离开了我,没想到他却一直在用另一个身份陪伴着我。 我已经泪如雨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撕心裂肺的疼痛令我不堪重负,再也跑不动了。 天空里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知道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可是他肯定没想到刚才他搂着的就是我的姐姐。 我竟然还要撮合他跟苏末在一起!我是不是疯了? 我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往回跑,不行!我必须要立刻找到他!我爱他,不能失去他! 既然他一直在用于余则成的身份陪伴着我,就证明他的心里一直都有我!我不可以就这样把他推给苏末! 我发了疯的往回跑,大雨里的行人却像是一堵堵城墙一样,横七竖八的阻挡着我奔向他的脚步。 “你去哪儿?”突然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并且抓住了我的手。“你是苏离吧?” 雨下得很大,却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所以这个声音显得异常清晰,掷地有声。 这个声音? 我被抓住了手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循声望去抓着我手的男人正在目光深深的凝望着我。 “你是谁?”我慌乱的问道,我不认识这个男人啊! 男人的嘴角浮现出似有似无的微笑,再次问我:“你是苏离吧?” 他目光深深的凝望着我,这种注视令我感到很不安。 我惴惴不安的点了点头,说:“对,我是苏离……” 男人缓缓的笑了,笑容一寸寸在他的脸上舒展开来。 他抓着我的手又用力了一些,他说:“苏离啊,你跑什么?你今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见我吗?为什么在这里跑来跑去的?” 我顿时被他的话给搞糊涂了,“你到底是谁?” 他笑着说:“我就是余则成啊!” 第7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他说是余则成?这怎么可能呢?余则成难道不是江南吗? “其实我们见过的,你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男人目光深深的凝望着我。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饱含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凶狠。他抓着我的手异常的有力,我根本就无法挣脱。 我挣扎了几下却没有用,仍然被他紧抓着,我的手很痛。 “请你放开我,你抓疼我了!”我情急之下向他发起了攻击,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拳打脚踢的几个回合下来,我就被他钳制住了。 他从我的身后紧紧的搂抱着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苏离,我等着一天等了好久啊!这个局你还满意吗?” 街道上人来人往,我想要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来。他打横抱起我来,笑着说:“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哪儿都去不了了。” 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来?我惊恐的瞪着他,他却诡异的一笑,“想制服你可不容易,这盘大棋都是为了你啊!” 他“哈哈”大笑着把我扔进了他的车里,坐进这辆车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他是一直赞助株洲先生俱乐部的金主,拿到过很多武术比赛的奖项。 我确实跟他见过几次,可是印象都不深刻,导致我根本就没在意过他。 他启动了车子,不无炫耀的跟我说:“你心里的那个人现在正跟你的姐姐快乐玩耍呢,那可是你的功劳啊!” 他阴恻恻的笑着,“想要让你生不如死,莫过于此吧!哈哈哈……” “苏离啊,我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哈哈!亲爱的,你就尽情的想象一下你心爱的男人,跟你的亲姐姐一起愉快玩耍的画面吧!哈哈!” “他们俩能在一起玩,可都是你的功劳啊!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余则成!我只是一直都在窃取你的微信信息。” 我现在无法动弹,只能侧头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男人。 “没错你很聪明,你微信里的那个余则成就是你的那个心上人。可是我也是余则成啊!是我一手策划了这些,才能让你亲自去促成他们俩的好事呀!哈哈哈!” 我收回了侧望着这个变态的目光,深呼吸着闭上了双眼。 “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等你那个心上人发现跟他在一起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姐姐时,那表情肯定特别的精彩啊!哈哈!” “不过,等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生米煮成了熟饭,我也要你苏离尝尝被人夺去挚爱的滋味!等着瞧吧!” “不过你别担心看不到那些精彩内容,一切我都安排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所有的照片都送给你过目的,哈哈!” 正在开车的男人狂妄的笑着,我努力的闭上了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我深深的知道,只要能够让自己完全的冷静下来,我就能够慢慢的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不管这个死变态怎样的狂妄炫耀,我都无动于衷的闭着眼睛深呼吸。 突然有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循序渐进的传了过来。“苏离,做得好!保持冷静,不要放弃,慢慢来!” 可是很快的这个声音就消失不见了,车里死变态的疯狂炫耀还在进行中。 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很冷静的说出话来,“你恐怕要白费心机了,因为刚才江南已经发现我了!” 死变态肯定没想到我能这么快的恢复身体活动,目瞪口呆的盯着我,而我的拳头已经稳狠准的招呼到了他的面门上。 一下、两下、三下……鲜血四溅,车子失去了把控,开始胡乱的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死变态的对手,可是他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我给打死了! 等我停下手时,他的脸都被我打烂了,面目全非。 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当我成功的把车停好的时候,才发现正好停在了一家超市门口。 我满身鲜血的爬下了车,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黑漆漆的,道路两旁的路灯亮着却发不出来光亮。 这诡异的街道,诡异的路灯,还有……诡异的超市! 马路上没有行人,超市里却很热闹,人很多。 我看了看自己拳头上的鲜血,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车子里的死尸面目全非鲜血淋漓。 我打死人了!我看着自己的血拳头,突然很想大笑,心情怪怪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我仰天长叹了口气,突然听到超市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被吓了一大跳,循声望去才发现超市里有一伙人正在抢劫,手里拿着长刀正在疯狂的砍杀。 我顿时全身的血斗冲上了头,我迅速的打开车门,把那个死变态的尸体拽了出来,然后我钻进了车里。 我猛踩油门把车直接开进了超市里,超市的玻璃门瞬间被撞的粉碎。 超市里的拿伙劫匪都愣住了,看着我,手里举着的长刀停留在半空中。 我现在已经完全的疯掉了。 我已经杀了人,已经万劫不复。在我万劫不复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这伙劫匪! 被抓走判死刑或者自杀,都是生命的尽头。我现在只想最后做一件大事,跟这帮穷凶极恶之徒们同归于尽。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跟这伙匪徒厮杀在了一起。我的身上很快就被砍伤的鲜血淋漓,但是我却感受不到疼痛。 “这娘们是干什么的啊?兄弟们不行了,快撤吧!” “不能再拖了赶紧撤,这疯婆子能把咱们都拖死!撤!” 撤?呵呵!哪儿那么容易!反正我已经铸成了滔天大罪,就和这哥几个同归于尽吧! 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绝对不会放他们走。 这几个匪徒各自都挂了彩,受伤最轻的那个也不比我好哪儿去,看我视死如归咬住他们不放。 其中一个貌似老大的便跟我谈条件。他说:“老妹,我知道你是个狠茬练家子,今天我们哥儿几个遇到你算栽了。你要不是警察就放我们一马……” 我早已经打杀红了眼,哪里肯听他的废话,一言不发就又跟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警察是什么时候到的,我已经不清楚了,在看到王东的那一刻我顿时就昏倒了…… 第7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王东。 可是,我的视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王东的面容在我的眼里一直在发生着变化。 第一眼看上去就是王东,可是再多看几秒钟他的脸就在缓缓的变化成了另一张男人的脸,就连他的警服都在变化成白大褂。 “你的脸怎么了?”我用尽了力气才发出声音来,却是极端沙哑破碎的。 我眼前的这张脸变换速度越来越快,一会儿是警服笔挺的王东,一会儿又是洁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的面容看上去有点眼熟,跟王东有几分相似,或许是因为两张脸不停交替变换的缘故吧! 他摸了摸他自己的脸说:“我的脸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也在变换着,短短的两句问话,停在我的耳朵里,就是两个人的声音。 “你是谁?”我全身剧痛,除了呼吸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气力说话。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连我都不认识了?”他站起身来问他身边的人。 可是我却看不到他的身边有人,而且我连他都开始看不清楚了,我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选择性失忆?她怎么会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呢?你不是在骗我吧?”一会儿王东一会儿白大褂的他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他到底是谁?是王东吗?可是为什么面容和声音都在不停地变换? 我这是在梦境里吗?可是全身剧痛感太真实了,痛的我生不如死。 我努力的睁开了双眼,却突然被强烈光线刺伤了视觉,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我的身边怎么这么安静?刚才的他呢?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王东,可是总好过现在这样没有人陪伴啊! 我想要身手为自己的双眼遮挡那强烈的光线,可是我的手怎么这么沉重啊? 我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动了动手指,根本就抬不起来啊! 可是突然间我听到了一声能够撕裂寂静的尖叫声:“医生!医生!她醒了!快来人啊!” 这个尖叫声的主人是谁啊?声线好熟悉啊!她是在说我醒了吗? 应该是说我吧?我总是昏倒,却就数这次苏醒的最为痛苦缓慢。身上的剧痛感,令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 这么疼,绝对不可能是梦境啊!难道是我和那几个匪徒拼死战斗没有死吗? 难道我还活着?身上的剧痛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这不是梦境。 很快我便听到了急匆匆跑过来的脚步声,应该是医生和护士们赶到了吧? 很快的,一股清新迷人的体香一丝丝钻进了我的鼻孔,我的嗅觉顿时苏醒了过来。 这个味道这个体香,是江南啊!一想到江南,我的心顿时心如刀绞。 是他吗?是我最爱的那个男人吗?他的体味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一定就是他! 我必须马上睁开双眼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可是还不等我拼命去睁开双眼,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苏离!苏离!你醒了吗?苏离!” 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是并不是江南的声音,我敢确定不是江南。 那么是谁呢? 是那个一会儿远在天边一会儿又近在眼前的声音,那个说一定会救醒我的声音。 “苏离!拜托你回应我一下!” 我必须要睁开双眼看看他,他有江南的体味,可是声音又不是江南,那么他到底是谁? 我拼尽了所有的气力,全身却不听使唤的虚软无力。我不停地努力不停地挣扎,在内心里嘶吼着拼了命的努力。 “江医生,她的手动了!” “我看到了!” 随后便是各种各样的声音,我能感受我的身体正在接受挤压扩胸,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我的身上游走。 这感觉,太熟悉了,莫名的令我安心。 我的心,仿佛有着它自己的独立意识,被这只温暖的大手唤醒了,一瞬间心潮澎湃了起来。 我听到了身边各种惊呼,饱含着惊喜。 “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快!快!苏老师醒了!” 更远一点儿的声音走甚至都听到了,那是在病房门的声音吗? “苏离醒了吗?她是不是醒了?快让我进去看看!……” 我妈的声音撕心裂肺的传了进来,我的心顿时猛烈的一抖,母爱的力量一瞬间狂涌入我的心里。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眼角流下了眼泪,妈妈!那是我妈妈的声音。 “妈!我疼、我疼啊!”我想要喊出来,可是我只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感觉到我的胳膊上有一种被蚊子叮咬的疼痛,仿佛有一根无比锋利的长针,一刹那间穿过了我的皮肉,一下子刺中了我的心脏。 我的心顿时一阵强有力刺痛,我不由自主的“啊”出了声音。 “疼……”我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细微很沙哑破碎。 “苏离!”我的手一下子被握住了,一股强大的暖流瞬间通进了我的心里。 身体是有记忆的,我的身体记得这只大手的温度。我努力的回握了他一下,顿时他的手抖了起来。 “你醒了!太好了!谢谢!谢谢你!”他哭了,是那种号啕大哭。 我听到旁边有人说:“江医生,不要这样……” 有人出言阻止,他的哭声便硬生生的压低了下去,听得我心急,这得多憋屈啊! 他到底是谁啊?别人叫他“江医生”,他是江南吗?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视线模糊的一塌糊涂。 “你能看到我吗?苏离,我是江南啊,你能看到我吗?” “我的丈夫?……”我喃喃细语着,“江南……” “对!没错!我是江南!你看到我了吗?呜呜呜……”他把脸埋在我的手背上,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止不住的哭着。 我的丈夫江南?没错,我的丈夫就是江南啊! “你是叫江南吗?”我不自觉的追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这么问江医生啊?” “不知道啊,这是怎么了?难道失忆了吗?” 这些讨论声就在我的不远处,我努力的循声望去,慢慢的看清楚了我旁边的这些人。 他们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一个、两个、三个……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站在窗外的我妈,我妈在哭。 我收回了目光,望向趴在我手背上哭的男人。“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 第7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我,我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着他。 这张脸我至死都不敢忘,因为我是那么的深爱着我。 “江南……”我的眼泪落下来,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我终于又见到他了啊!曾几何时,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了?……”我的身体僵硬无力抬起,只有手指可以活动。 江南紧握着我的手,他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谢谢你终于醒过来了!谢谢你!我总算能够活下去了!”江南说着说着,就情绪失控放声大哭了起来。 “江医生,门外有记者……”旁边的另一位医生俯身提醒道。 江南立刻噤声了,但是悲伤的情绪无法一下子收住,他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我怎么了?……”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跟歹徒在超市里砍杀的那个时刻,脑海里还时不时的浮现着那个被我打死的鲜血淋漓的尸体。 我杀了人了! 惊恐顿时席卷了我,我惶恐不安的瞪大了双眼。 “不好,她的血压在下降……” 这声惊呼之后,我便一下子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最后的听觉里,我听到了江南的一声怒吼:“苏离!你醒醒!” 江南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杀了人了啊!我成了杀人犯,我杀了人啊! 无边的昏迷之中,我仿佛置身在重重迷雾之中,这样的雾境对于我来说已经非常的熟知。 我此刻没有了畏惧没有了迟疑,我大踏步的走着,一直一直的走着,边走边哭。 没有方向,也无法让我停住脚步。我现在内心崩溃,没有了任何的心力感受别的情绪。 我完了,我杀了人!我这一生,就此彻彻底底的完了。 我这辈子究竟都做了什么?终究是一事无成。 以后甚至都没有了多余的时间,去爱我爱的人,更没有了时间去陪苏末的孩子们。 我怎么就杀了人了呢?我失声痛哭起来,内心里崩溃的非常彻底。 谁能帮帮我?能不能让时光倒流,我肯定不会出那么重的手打死人的! 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成为杀人犯!我不想被抓走判刑! 而现在,我除了无助的痛哭,别无选择。 但是痛哭终究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打死了那个人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只能去面对了。 可是,我该怎样去面对?谁能帮帮我?谁能帮帮我呢?能不能重来一次?能不能给我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突然我感到我的脑袋被狠狠的击打了一下,就这样我被迫猛然间醒来。 我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惊恐的查看四周,看到的竟然是那个死变态的脸。 他面目狰狞的紧靠着我,冷笑着说:“睡的够香的啊?被关在这里你都能睡着,真的是太厉害了!” 我无比诧异的瞪圆了双眼望着死变态,他竟然还活着?为什么他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他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你敢冲我瞪眼睛?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他猛地抓住了我的头发,冷冷的笑着。 “多漂亮的头发啊!多漂亮的脸蛋啊!那么多人爱你,是不是从来没这样挨揍过?” 他诡异而狂妄的笑着,看上去非常的骇人可怕。 “你终于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啊!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他一边使劲的拍打着我的脸,一边叫嚣着狂笑着。 “哎呦小可怜,这张小脸都被打肿了呢!苏离啊!你猜一猜,那些喜欢你的男人,哪个见了现在的你会心疼你?嗯?” 他捏着我的下巴,使劲的拍打着我的脸,一个劲儿的追问着。 “说!快点说话!到底谁会心疼你!说话!” 他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追问着我,而我的手脚都被捆绑的死死的,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哎呀我的天哪,我真的是太糊涂了!你这张嘴被堵住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呀!嘻嘻!都怪我、都怪我哦!” 他一会儿穷凶极恶,一会儿又嬉笑怒骂,活脱脱的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突然间很后悔,我为什么要祈求上苍再重来一次?这样的死变态就应该乱拳打死他才对啊! 我的手脚被捆绑的死死的,可是我的头还能动! 他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而我在环顾四周衡量着能够成功脱逃的胜算。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车库。没有停车,四周也没有堆积杂物。 可以用来当做攻击武器的东西,只有距离我几步远的防火栓和我屁股下坐着的铁板凳。 我努力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脖子,终于看清楚是那种很细的绳子。虽然细,但是很结实。 想要挣断绳子,谈何容易? 绳子无法挣断,但是可以考虑挣脱。但是我看不清楚他捆绑的是什么样的结,我只能悄悄的挣扎了几下试探。 绑的很紧,但是可以挣扎,挣扎了几下,可以明显感觉到松了一点点儿。 死变态好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挣扎,突然欺身贴了过来,大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想要挣开这条绳子吗?哈哈,别做梦了!” 我猛然起身狠狠的用头撞向了他的脸,我的动作太迅速,他根本就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撞倒了。 我站不起来,但是可以连带着铁板凳一起活动。我拼了命的带着板凳,一起狠狠的跌倒摔在了他的身上。 突然间血腥味四处散开,死变态被摔压的鲜血淋漓,瞬间毙命。 MD!这死变态是个水汽球吗?一顿乱拳能打死,一个重摔能压死! 我再一次弄死了他! 可是这次我却不再那么害怕了,我现在还顾不上害怕,我必须想办法挣脱开捆绑,逃离这里。 可是正当我慌乱的寻找脱身之法的时候,车库的卷帘门突然开启了。 无比强烈刺眼的光线潮涌而至,一下子席卷了我。我不得不紧闭上双眼躲避,却还是被强光刺痛了双眼。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 “苏离!苏离!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苏离,你醒了吗?回应我一下吧,求求你了!” 江南的声音急促的响起来,就在我的身体上方。 这个声音真真切切是江南的,可是我没有感受到那清新迷人的体香。 江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车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第7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离!你听到了吗?请回答我!”江南的声音不停地从上方传来,急促而悲伤。 “我听到了……”我暂时无力睁开双眼。 因为光线太猛烈了,刺痛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皮似千万斤沉重,根本就抬不起来。 但是我可以发出声音来,只是声音微弱而破碎。 “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 高兴的声音不只是江南,还有别人的声音。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高兴些什么? 难道他们看不到我身后鲜血淋漓的尸体吗? 我再次整死了那个死变态!我终究还是杀人了!可是这次我不怕了,因为如果不整死他,恐怕他就会整死我。 这样的事情即使是重来千万次,都不会有第二个结局。这个死变态是一定会死的,而且一定是被我亲自给活生生的弄死。 只不过他每次都死的太儿戏了,而且每一次都血流成河,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种人死不足惜,活着变态的没有人性,死掉了也令人恶心。 只不过我亲手杀了他,就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我的人生彻彻底底的完了! 完了就完了吧!这或许就是宿命,既然怎样都无法逆转摆脱,那就彻彻底底的毁灭吧! 我不再害怕、不再畏惧,我想我可以告诉所有的人我刚刚杀了人,任凭谁报警抓走我吧! 就让一切,都有个了断。 这样想着,我的内心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很快的睁开了双眼。 光线仍然强烈刺眼,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又很快努力不停地睁开。如此反复几次,我终于能够定睛看一看周遭了。 可是这一看,我顿时傻眼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车库,而是医院啊! 为什么我每次苏醒过来,都是躺在医院里? 我的身体僵硬无法活动,我努力的移动目光查看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几乎全身都缠满了雪白的医用纱布。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里?”我的声音异常的破碎微弱。 但是江南听到了,他握紧了我的手说:“傻丫头,你已经昏迷十二天了!谢谢你能够醒过来!如果你醒不过来,我还能活下去吗?” 江南又失声痛哭了起来,她身旁的护士低声说:“江医生,外面还有记者在蹲守呢!” 这是江南第二次被身边人强压住痛哭了吧?外面有记者蹲守?记者为什么会在我的病房外蹲守? 难道是我杀人的消息已经大白天下了吗?都有记者蹲守要采访我这个杀人狂魔了吗? “我这是怎么了?我好疼啊!” 真正的苏醒过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剧烈的疼痛感令我不堪重负,生不如死。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全身都缠满了纱布?我是怎么受伤的? 看上去就像是被捆绑成了大白粽子,难道是没一个没受伤地方吗? 我艰难的用目光看向江南,他在强忍着眼泪。这个男人终究是爱着我的,是不是? 看看他那个样子吧,每次我苏醒过来都会看到他哭,活像个言情偶像剧里面的男主角。 他能不能不哭了,好好的说句话回答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调整好了情绪,说:“苏离,你出了车祸陷入昏迷已经十二天了。” 车祸?什么车祸?我的脑海里乱糟糟的,各种往事杂乱无章。 “苏离姐,你知道吗你是个大英雄!你救了一校车的小孩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兴奋不已。 我循声望去,那白白嫩嫩的小护士不就是曹佳佳吗?我的心,顿时一沉! 她始终都是我心头上的一根毒刺,不拔除,稍微撩拨一下就剧痛难忍。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眼神不友善,曹佳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僵化住了。 而我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我什么时候救了一校车的孩子?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严重车祸?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求助性的望着江南,他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我的困惑。 他说:“车祸导致了你的颅内有瘀血,压迫了你的记忆神经,所以你可能会有选择性失忆现象……” 选择性失忆症? 我顿时被搞糊涂了?我不是已经经历过了车祸吗?已经因为车祸得了选择性失忆症,怎么现在又悲剧重演了呢? 难道我是穿越到了那次车祸刚发生完的时段吗? 穿越这样的戏码,真的存在吗?不应该是虚构架空的吗? 或者,我现在还在梦境之中吗?可是全身的剧痛难忍告诉我,这绝对不可能是梦境! 这是现实!可是我脑海里的那些关于车祸后选择性失忆症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我做了开颅手术吗?”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是的,但是早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没事了……”江南紧握着我的手,柔声细语的说道。 “开颅手术给我主刀的医生,是不是叫赵东旭医生?”我继续追问着,我的心很不安,我害怕。 害怕现在发生的一切,这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这段时间以来,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害怕自己一直被困在虚幻飘渺的境界里出不来。 江南被我的追问搞糊涂了,他担心的凝望着我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赵东旭这个名字啊!给你做开颅手术的主治医生是关教授,关键科教授……” 关教授?关键科?那是谁?我根本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 “赵东旭医生不是这家医院的专家吗?他还是株洲先生的主治医师啊!” 我充满疑惑的继续追问着,不敢相信赵东旭医生不是真实存在着的人物。 难道是我脑海里的幻象吗?最近这一大段时间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究竟那些是真哪些是假? “株洲先生的主治医师?株洲先生是谁?”江南拧紧了眉头,一脸困惑和担心的凝望着我。 “苏离,你说的这些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点儿都听不明白?” 我也彻彻底底的糊涂了。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竟然不认识株洲先生?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也是株洲先生的会诊医师之一啊! “苏离,你昏迷了整整十二天。这十二天里,很有可能是你的大脑皮层活动导致了幻觉,类似于梦境那种。” 江南坐在我的病床边,耐心的对我说着,我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发呆。 到底那些部分是幻觉?现在在我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是不是幻觉呢? 第7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望着江南出神,看着他的嘴不停地张合,却没有多认真的倾听他说的内容。 他的嘴型多好看啊,可是据说小嘴薄唇的男人最为无情。 此时病房里只有我和他,他现在应该不忙吧?还可以在这里陪伴着我。 当他脱下白大褂,神情放松的坐在病床边给我按摩手指,我才明白他是下班了。 他下班了不回家吗?我记得他是最爱洗澡的,每天上下班都要给自己冲澡。 “你还没吃饭吧?不用陪我了,快回家去吧。”我心疼的对江南说道。 我的气力恢复了不少,说话已经不需要那么拼命了,但是声音仍然支离破碎的很虚弱。 江南握着我的手,笑了笑说:“你已经醒了,我当然要陪着你了。你昏迷不醒的这十二天,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难道天天睡在这个病房里陪着昏迷不醒的我吗? 我看了看他的脸,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也没有任何的参差不齐,看来根本就不像是熬在这里陪着我的样子,因为一丝一毫的狼狈不堪都没有。 如果他一下班就陪护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理他自己的仪表。这个男人,我毕竟还是最为了解他的。 那么这十二天他是怎么熬的?我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可是他没有解释这个话题,而是告诉我明天我妈会带苏末的孩子们来看我。 “江南,我杀了人了,你知道吗?”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问他。 江南被我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我,随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苏离,你胡说什么呢?你是救了人,而且是救了三十二个小朋友。你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江南啼笑皆非的笑着对我说道。 可是我没有任何跟他开玩笑的意思。“江南,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杀了人……” 面对着我的惶恐不安,江南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额头。 “苏离,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善良的女人。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敢冒着生命危险,用自己的车去阻挡失控撞向校车的大货车?” “如果换做是我,恐怕我都会犹豫不决,我不敢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交出自己的生命。” “你重度昏迷了十二天,这十二天里你的大脑皮层活动会令你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幻听,那些都不是真实的……”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跟我解释这件事情了,而我这次很认真的在听。 幻觉幻听吗?所有的那些都只是我陷入重度昏迷时的大脑皮层活动吗? 按照这个方向思考,很多问题就都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释了。 为什么我会时常昏倒,为什么我会数次梦到偷闲小舍和苏公子,为什么我会见到朦胧光晕里的苏末……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陷入重度昏迷时的大脑皮层活动吗? 那么,我两次杀人也都是只是大脑皮层活动吗?所以说,我真的没有杀人? “江南,我真的没有杀人吗?”我还是心有余悸,声音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江南的笑着说:“你当然没有杀人啊!小傻瓜!” “现在是真实的吗?”我看了看我自己,又看着江南。 江南也看了看我缠满了纱布的身体,悲伤的说:“你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进行缝合的大小伤口更是十多处,你……你不疼吗?你现在疼不疼?” 他说着便红了眼眶,突然间情绪失控了。 “苏离,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能把车横过去,去阻拦那辆大货车?那辆大货司机疲劳驾驶导致失控,如果不是他及时清醒……你恐怕……” 他说着说着就又痛哭流涕了起来,“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吗?你妈还能活吗?你是不是疯了?你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 看着江南这么大的男人,面对着我又是哭又是数落,我的心顿时活泛了起来,一股暖流瞬间填满了我的心田。 “江南,对不起……”我身上的剧痛时时刻刻都在,现在心也痛,对江南和我妈产生了负罪感。 可是,我根本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勇救孩子们的那场车祸。 经过江南刚才的大致叙述,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病房门口会有记者蹲守了。 “江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那场车祸?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我累了,在疼痛中开始昏昏欲睡。 “这是选择性失忆症,也是大脑启动的自我保护功能。忘了就忘了吧,也是好事。” “你困了吧,睡吧!你需要多休息才能好好养伤……” 我已经闭上了双眼不说话了,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离?……苏离?……”江南小声的喊我,但是我闭着双眼很安静的躺着没回应他。 其实我还没有睡着,尽管身心疲惫已经令我睡意朦胧,但是我勉强支撑着。 我想要看看江南到底会留在这里陪我,还是很快就会离开。 他应该是认为我已经熟睡了,他拿出手机摆弄着,好像是在鼓捣微信。 他在很认真的看着手机,根本就没法注意到我在半睁着眼睛望着他。 他就坐在我的面前,低头摆弄着手机。我很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到他的手机页面,果然是聊天框。 我看不清楚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字内容,也看不清楚跟他聊天的人的头像。 很快江南就起身走了,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刚刚活泛起来的我的心,此刻猛然间又跌到了冰点。 这就是他说的熬吗?他临走都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也只不过就是他的责任吧! 他这么急匆匆的离开,是干什么去了呢?尽管他也心疼我,为了我痛哭流涕,可是我怎么都成为不了他整个的生活。 他的生活一直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从来不会因为我不在而发生紊乱,这也是我应该感到高兴的吧。 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成为出色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最大的愿望。 这样的我能够陪伴他走多久?如果缘分不够,幽怨也是一种奢求。 带着悲伤的情绪,疲惫不堪的我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次,或许才是真正的睡眠吧!再没有了那么多诡异恐怖的梦境,我觉得我自己甚至都没有做梦。 我的身体终于获得了安宁,我觉得很舒服。 就在我半梦半醒之间,那股无比熟悉的清新迷人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嗅觉里! 第7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感受到那无比熟悉的清新迷人的气息靠近我,我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我睁开了双眼想要看清楚那是谁,可是深夜里病房里的光线微弱,他又逆着光站立,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我望着他,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我知道他也正在望着我。 他肯定是能看清楚我的,他一定看到了我脸上的惊讶和困惑。 我没有张嘴发问,此刻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问他是谁吗?在我的记忆里,这清新迷人的气息只属于江南,可是此时此刻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江南。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的气息如此熟悉,直觉却告诉我他不是江南。 他一言不发,逆着光,高大的身躯靠近了我,也彻底的挡住了光线。 随后,我感受到了他在抚摸着我的额头,这只大手的温度是那么的温暖熟悉。 清新迷人的气息,更加的靠近了我,我的心突然间彻底的活泛了起来。 一潭死水,骤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波澜起伏。 “你是谁?” 我的泪水滑落,我的心很疼,我突然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对这只大手的依赖和熟络。 他到底是谁?是江南吗? “不!不是!他不是江南!”我的心非常肯定的说道。 那他是谁?为什么我的心会为了他彻底的活泛起来。 “我是你的执念……”他用额头抵住了我,“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宝贝……以后……你自由了……”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但是浑厚的声线却重重的撞击着我的心。 “你要去哪儿?”我的声音都抖了,心里非常的难过。 “去我该去的地方啊!因为你,我早就迟到了……”他在一点点的离我越来越远。 “不!不!等等、等等,求求你,等等!……” 我的眼泪泉涌而下,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虽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是谁,可是他的这个离开,我却知道肯定是永别。 他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他的头稍微侧了一下却没有回过头来。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了……”我的声音异常的微弱,却全都是绝望。 我想不起他是谁,心里却很清楚我不能失去他,不能接受永别。 可是他还是走了,那一下停顿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的割伤了我的心。 那一下停顿,是留恋,是恋恋不舍。也是一把刀,一把割开了往事的利刃。 往事一幕幕,一瞬间顺着割开的伤口,狂涌而出。 我想起了他是谁,他才是我最爱的那个人。他是我养父养母的独生子、也是我散尽青春去深爱的人。 他离我而去了,不是分手而是永别。我承受不住失去他之痛,经历过好几次自杀未遂,后来不得不把那部分记忆封存了起来。 我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彻骨割心,一丝丝抽痛剥离,疼痛感瞬间达到了极点。 我一下子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呼吸困难,强烈的窒息感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我。 视觉里人影绰约混乱,我看不清楚任何人的面貌,只知道眼前全是白色的衣服晃动。 “苏离!保持清醒!苏离!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江南,你的丈夫!你不可以睡着,赶紧醒过来!” “苏离!醒一醒!醒一醒!” “苏离!……” 江南?是江南啊!我的丈夫江南?我的丈夫江南,并不是我最心爱的那个人啊! 我以为是,我希望是,我一直一直的当做他是!可是,他不是! 他已经不在了! 我的泪水不断的滑落,不断滑落的还有我的生命体征。我终于想起来一切,想起了他已经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他孤孤单单的离开,我为什么还要独活?我必须要陪伴他照顾他的啊! “苏离!你给我醒过来!苏离!”江南还在急切的呼唤着我。 没错,江南就是我的丈夫,跟他有七八分相像的男人。他们只是看上去很相像而已,终究江南并不是他! 他永远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他的眼里一直以来只有我。而江南不同,没有我江南也可以活的很完美。 “苏离!你妈妈带着孩子们马上就要到了,孩子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听到了吗?” 江南又失声痛哭了起来,他是真的很爱哭。为了我,他哭了多少次了? 可是,无论他为了我有多挂念和伤心,我们都不是彼此的唯一。 孩子们?苏末的孩子们吗?我妈?她们要过来了吗? 看到我就这样死了,她们会怎样的痛不欲生啊? 孩子们还不太明白自己的生母不在了,如果我就这样死去,她们就真的再也没有妈妈了。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跟她们妈妈一模一样的人。我妈,又将失去一个女儿,即将失去所有的女儿。 突然一个激灵,我的心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又一下! “醒了!醒了!” 身旁的声音缓慢的清晰起来,还有一种药水味道。 当我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泪水未干的男人脸。 江南。 可是他的面容为什么变得有点陌生?是了,他是江南啊!是跟他有七八分相像的江南,而不是他! 我望着江南,泪水慢慢的滑落下来。这七八分相像的容颜,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吗? 我悲从心来,泪水不停地滑落。 “苏离,你敢再这样试试?”江南冲我怒吼着,“你再这样放弃生命,我就死给你看!” 这句话出自于对我的关心,却逗笑了一旁的护士。“江医生,你还是别说话了!哭就可以了。” 江南急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真的是一步都不能离开你了!你还真的敢丢下我不管?胆子多大啊!” 我望着他,我知道我是残忍的。 他只知道他跟我的弟弟相像,却并不知道那不是我的弟弟,而是我最爱的男人。 他更不知道我选择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把他当做了我最爱的那个人。 知道这件事的人,谁都不会把这样的真相告诉他。因为他太优秀,也因为我不是他的唯一。 而他,又何尝是我的唯一。 我深爱着那个人,不也没跟随他而去吗?甚至还嫁给了别人! 我的眼泪止不住,因为太心痛。 “江南,谢谢你。我没事了……”我的声音依旧破碎,但是心有挂牵不敢去死了。 我妈就快要带着孩子们过来看我了,我不可以让她们看到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第8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妈迟了一天赶来,她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转入了普通病房,正在换药。 换药产生的疼痛感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必大惊小怪了。 我妈在病房门外却哭成了泪人,两个孩子太小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躲在了姥姥的背后。 江南有手术,还没有过来。孩子们还躲在我妈身后不敢出来,怯生生的偷看着缠满了纱布的我。 我妈泪眼婆娑的责骂我不孝,让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担心。 “妈,你有没有替我给安旭烧纸钱?” 我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提到了他的名字,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滑落。 我妈愣了一下,急忙东张西望的防备被江南听了去。 “哎呀苏离啊,李安旭都已经死了多久了啊?你能不能把他给忘了啊?这要是让江南知道你俩……可不得了啊!……” “苏离啊,忘了他吧,安安心心的跟江南好好过日子,养好身体抓紧时间生个孩子……” 我妈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平时如果听到这些碎碎念,我即使不疯掉也会极其不耐烦,可是现在我却听的心里暖暖的。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再没有谁会像李安旭那样旁若无人的爱我。 碎碎念了老半天,我妈终于把话题转换了方向。 她说“苏离,你一定要尽快恢复健康啊!大双二双还指望着你呢!” 我看着站在我妈两侧的大双和二双,她们已经不那么胆怯了,不再躲在姥姥的背后。 她们俩一直在看着我,好像已经看出来了我是谁。 我望着她们的两张小脸,心都要融化了。 我妈继续碎碎念着“你可是答应过你姐姐的,你不可以扔下我们不管啊!” “大双二双,过来。” 我呼唤着孩子们,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下,就怯生生的靠近到我的面前。 “宝贝,你们认不认识我是谁?” 我的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有很多处划伤还没掉痂,因为擦药使伤痂处的颜色看上去很深。 总之整张脸应该已经是较之平常面目全非了,孩子们一直没跟我说话,应该是没有认出来我。 “你的脸怎么了?” “你的身上怎么都包着白色的布啊?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你疼不疼?” 孩子们怯生生的问我,很明显她们俩根本就没认出来我。 我想她们只是见我跟她们的姥姥聊了半天,肯定觉得我不是个坏人,才敢靠近我。 她们还太小了,只有五周岁多点,根本就不懂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意味着什么。 “你是不是不听话、太淘气了,然后就摔成这个样子了呀?”大双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数落起人来像个小大人。 “马路上好多车,不可以自己出去,会受伤的!”二双天生憨厚老实,外加胆小谨慎小心。 我被她们俩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可是脸上的伤痛连着神经,一笑就会牵扯着全身疼痛不已。 “妈,江南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大脑皮层活动会产生幻觉幻想,可是我觉得那些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我姐……” 我妈听完我说的这些话,顿时就愣住了,我看得出来她相信了。 “你见到了你姐?那……她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 我妈哽咽着,碍于孩子们在旁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告诉我妈,我看到苏末每天在家陪着孩子们,每天都会带孩子们下楼去玩。 我看到的苏末,虽然已经跟王东离了婚,但是她后来还是回去陪孩子们一起住。 “王东对她还是那么好吗?”我妈听得很认真、很认真。 我说的这些在江南看来只是我陷入昏迷时大脑皮层活动产生的幻觉,可是在我妈听来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我接着讲给我妈听我看到的,王东跟苏末虽然不是相亲相爱,但是却也相安无事,没有吵架。 我妈终于放下心来,不停地喃喃自语着“那就好、那就好!那可太好了!……” 我没有告诉我妈,那些不是我看到的,而是就像是我穿越到了苏末身上一样去经历的。 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步行去给孩子们取快递,快递就在苏末的单位门卫室里。 那次去取快递,貌似那位8年的网友余则成还看到了我。 那位余则成到底是江南还是安旭呢?一想到安旭我的心又疼痛不已。 不会是安旭,如果是安旭看到了我,就一定会第一时间跑过去抱住我,他连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会错过或浪费。 他说过他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时时刻刻的在一起。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我。 看我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妈顿时就明白了。 她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近乎于咬牙切齿的对我说“苏离啊,有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 我的心里却突然间释然了。我说“好,你说吧。” 没错,我妈要说的话我早就知道了。 母女俩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很累,看来今天终于可以敞开心扉了。 我妈说“这件事我本来想带进棺材里去的,可是……我现在必须要跟你坦白了……” 我的心里有根刺正在被我妈拔出。 我妈接着说“苏离啊,妈对不起你!……那年李安旭给你写了好多好多的信,可是……都被我给烧了……” 我被震惊的一塌糊涂,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这哪里是拔刺,这是五雷轰顶晴天霹雳啊! 我以为我妈要跟我说的是江南的妈妈李英杰老师一直都知道我跟安旭的事情,可是为了她的儿子能够把我娶回家,她一直隐忍着装糊涂。 我怎么都想不到我妈要说的是比那件事严重千万倍的事情,随着我妈的坦白,我的天都要塌了。 “我不希望你就那样等着李安旭,江南的年龄、家世和工作都更适合你,所以我……我就寻思着,只要把那些信都烧掉,你们俩也就能够断了……” 安旭给我写过信?而且是很多很多的信?那两年里,他一直都在联系我,而我一直以为他完全的抛弃了我! 我妈哭的很伤心,两个孩子不知道她们的姥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伤心难过。 孩子们也跟着哭了起来,“姥姥,你怎么了?我好怕……” 第8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妈,你不要哭了,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就别再有心理负担了……” 我不得不这样安慰我妈,安旭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如果……如果我没有烧那些信……安旭那孩子……可能就不会……去山区支教……可能他就不会……” 我妈越哭越伤心,孩子们也跟着一个劲儿的哭着。我的体力不支声音微弱,根本就没法劝住我妈。 “这是怎么了?”江南走了进来,满脸不悦的问道。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妈。 “妈,你怎么哭了?孩子们怎么了?你们这是在哭什么呢?苏离现在需要静养!” 我妈急急忙忙的擦着眼泪,又急急忙忙的站起来,陪着小心的说:“啊,女婿来了……我们没事,不哭了、不哭了……” 我望着江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望着他,终于看清楚这个人跟安旭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虽然面容有七八分相像,但是性格神韵都截然不同。 我是不是瞎了?才会一直心安理得的把他当作是安旭,还若无其事的跟他同床共枕过日子? 看看他现在对我妈的那疏离冷淡的态度,他反感我妈在我的病房里这样哭,他是不是不明白那是我的母亲,母女连心。 我妈匆匆忙忙的带着孩子们离开了,直到离开孩子们都没有认出来我是谁。 如果看出来了,她们一定会一个劲儿的缠着我喊妈妈。可能是因为我很少跟苏末一起在她们面前出现,所以她们一直喊我妈妈。 因为我和江南一直没有生孩子,我特别疼爱她们,她们喊我妈妈,我就厚颜无耻的默许着,并且心里很享受这个称呼。 苏末不止一次说我“那么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两个呗”,可是我和江南一直没有孩子,连一次怀孕都没有。 实际上,虽然我跟江南结婚多年,但是实际上真正在一起的次数少之又少。 我很忙,忙着上班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武术类比赛。而这些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我一直都放不下安旭。 我甚至跑去安旭支教的山区去找他,可是他躲避着我没有露面,我离开时他站在山顶目送我离开,就算做是见到了。 那次我差点哭死,而安旭也病倒了。我嫁给了他的表哥,一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他不见我,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爱我。我参与的每一次大型比赛,他都会偷偷的跑去观看。 有一次在擂台上我被KO的很惨却不还手,他发了疯的跑到擂台下呼唤着我的名字。 而在我取得那场胜利后,他却悄然离开了,留下一大堆我爱吃的东西。 自从我跟江南结婚,他再也没去过他唯一的姑姑家。而他的姑姑、江南的妈妈李老师,一直都知道这里面的隐情。 只有江南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因为他也忙,他是很有名望的外科医生,忙上班忙手术忙参加各种医学实验和会议。 还忙着在外面沾花惹草。这风流的本性,几乎人人皆知。所以,他妈妈才会对我和安旭的过往不追究,装作不在意。 她以为我可以让她儿子收心,因为她儿子只愿意跟我结婚,一定是特别爱我的。 然而江南并不算爱我,他更爱的是他自己。他只愿意娶我,是因为我很特别,可以跟他匹配,无论各方面都势均力敌。 他的妻子,一定是要够出色,一定是要能够为他增光添彩的女人。站在他的身旁,足够让人艳羡称赞。 而我这次舍已救人的壮举,更是给他赚足了面子。他不可能是不爱我的,但是永远都不会比安旭爱我多。 江南望着我的眼神,总是深邃的凝望,永远带着审视和度量。 而安旭望着我的时候,总是带着炽热的火焰,把我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点燃、燃烧! “我在门外听到你妈提到了安旭,那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突然提到了他?” 江南有很严重的占有欲,他或许不那么深爱我,却也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跟我有任何密切的接触。 包括安旭。 很多年前,我跟他不是恋爱关系的时候,每次他看见我跟安旭手拉着手,都会阴沉着脸让我们注意影响。 刚才他竟然在门外听到了我妈提到安旭,他既然这么问,就一定只是听到了我妈提安旭的名字。 “因为我梦到了安旭。”我异常冷静的说。 既然江南说那些都只是我陷入昏迷时的大脑皮层活动,那么我也只能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了。 “你梦到了安旭?”江南的双眼微微的眯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你梦到了他什么?” 他这么问是想要仔细聆听一下吗? 如果换作平时,我会息事宁人的说句没什么,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我,此刻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安旭早已经不在了,我为什么还要小心翼翼的躲闪逃避? 于是我说:“我梦到他来到这个病房里看我,让我忘了他。”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南,只要他问我就会说,无论他会问什么,我都会毫无隐瞒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可是,江南却没有再多问。他似乎也有了一些改变,竟然就这样没有再问什么。 是因为安旭已经不在了?不值得他在意吗? 这个想法令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愤怒,我突然接着说:“我忘不了他。” 江南一愣,侧望着我,脸色很阴沉。随后却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又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当然无法忘记了。” 这时,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突然开门探了头进来。她冲江南勾了勾手,可是很快就看到了清醒着的我。 曹佳佳! 江南伫立在那里没有因为曹佳佳勾手示意他出去而挪动地方,也没有看向我,而是继续查看着他手里的本子。 “苏离姐,你醒了啊,不好意思……”曹佳佳进退两难的卡在门口,不得不跟我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 真的是尴尬极了。 我没有回应她,我现在很虚弱没心情搭理她。 她始终都是我心头上的一根毒刺,我虽然没那么深爱着江南,但他毕竟也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 曹佳佳这样明目张胆的跟江南亲近,真的是太嚣张了。 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和搭理,曹佳佳无比尴尬的缩回头走了。 我突然想起了梦境里曹佳佳给过我那个网址的事情,不禁看了看正在查看仪器的江南。 我突然说:“江南,你想不想跟我离婚?我可以放你自由!” 第8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的身子一僵,突然回过头来怒视着我,低声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现在异常的冷静,内心里有种无所畏惧的勇敢。我说:“我可以放你自由。” “上一句!”江南走了过来,怒目圆睁的俯视着我。 “你想不想跟我离婚?”我尽力大点声重复了一遍,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仍然微弱无力。 他俯下身来,把脸贴近了我的脸,用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体温正常,我还以为你发高烧了呢?” “我知道你跟曹佳佳一直没断,你应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活着啊,还要这个婚姻干什么?” 我直截了当的说,这些从来不敢直接说出口的话,我现在很平静的说了出来。 江南不可置信的微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神复杂而清冷。“你想跟我离婚?” “我想给你自由。”我回望着他,心如死水。 江南突然就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是嘴角并没有深深的梨涡。 笑起来嘴角梨涡深深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了。 “你想离婚?放我自由?”江南在我的病床边坐了下来,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然后,你也自由了?” 他笑着抚摸着我的脸庞,“曾经多好看的一张脸啊,逞英雄舍己救人,就这么毁容了,然后打算跟我离婚。” “然后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都将知道,你做了英雄毁了容貌,而我嫌弃你抛弃了你。” “很快我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人唾骂,那就是你给我的自由吗?” “苏离啊,我知道你不爱我,如果你爱我,我会一心一意守着你的。可是你根本就不爱我,那么我可怎么办才好呢?” “你想跟我离婚,那不是放我自由,那是直接往我身上泼脏水毁了我!这辈子,你就别想了!” “等你养好了伤,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我肯定不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的生活。咱们相安无事,听明白了吗?” “你要是讨厌我、不想看到我,就赶紧恢复健康出院。我对你要求不高,夫妻之间该做到的,你都给足我面子就可以了。” 江南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最为无情。 说完这些话,他微笑着抚摸了几下我的脸颊,便起身离开了。 这就是我的丈夫、我的婚姻。当初我是怎么同意嫁给他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此刻诺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我自己。我妈带着孩子们落荒而逃了,看得出来她有多畏惧江南。 江南都做过什么,让我妈这么的害怕?那些我都忘了。 选择性失忆症? 既然是重创后遗症,为什么我在十二天的昏迷之中竟然梦到了自己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江南说那些都是我陷入昏迷之中的大脑皮层活动,难道真的都是幻觉吗?或者都是梦境? 如果是幻觉或者梦境,为什么可以超前预知? 梦境里的安旭和江南,跟现实生活里的截然不同。无论是真实身份还是年龄,全部都李代桃僵。 那些梦境有预知、有替代,有过去、有虚幻,全都是没有什么正常逻辑的。 更为奇怪的是,现实生活里的王东跟梦境里的全然不同。 王东来看望我的时候,护士们刚刚给我换完药离开。我独自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 王东推门而入,在那一刹那我便认出了他,可见我对他的记忆并没有被选择性遗忘。 对他的记忆悉数回归,我才猛然间发现这个王东才是真正的王东,那个梦境里的王东根本就不是他。 此时我面前的王东,个子不高长相一般,看上去稍微有一点儿木讷,只会憨憨的傻笑。 面对着伤痕累累的我这个重病号,他仍然略显尴尬紧张的微笑着。 我的心里却已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我梦境里的那个王东是谁?那个故事里的王东是谁? 很明显不是现实生活里的这个姐夫啊!眼前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苏末日记本里写到的老王啊! 眼前的王东一看就是不善言辞,匆匆告别说了句还得回家准备明天要卖的饼坯子。 他走后,我终于想起来了他是卖大饼的。 他家的大饼非常好吃、远近有名,他十多岁开始就辍学卖饼,一直坚持到现在卖出了名堂。 我也终于想起来他对苏末非常好,他们两口子有时候吵架,都是因为王东的前女友。 想起了这些,我缺被彻底的搞糊涂了。我梦境里的那个霸道凶狠还会家暴的王东,到底是谁? 现在努力的回想着那些梦境,那里的王东的形象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再接着回想,却开始跟后来被我打死两次的那个死变态融合成了同一个人。 难道那些真的都只是我的幻觉吗?我开始有些相信江南所说的话了。 江南下班时间没有过来看我,就更别说是陪伴了。倒是护士查房很频繁,或许是江南安排的吧! 没人家人护理和陪伴,我却也没感到凄凉,应该是孤单一人习惯了吧。 医院护工的照顾很周到,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护工大姐,很是踏实淳朴。定时过来照料我,还会稍微多待一会儿跟我说说话。 第二天的医生查房,来的是别的医生,倒是说了句“江医生有手术”,而我也没在意。 这就是他所说的相安无事吧,既然不是互相深爱,这样相敬如宾也不错。 他有他的生活和自由,我有我的人生需要苟延残喘,没有安旭的余生就是苟延残喘。 我的身体在稳定的恢复当中,白天来探望我的人越来越多。亲朋好友、记者、被救家属,甚至是陌生人。 其中有一位陌生人的到来,打破了我的苟延残喘的消极心态。 他是安旭在山区支教时的同事,他说他叫何忧。他的到来和他带来的讯息,令我顿时就崩溃了。 他问我:“苏离,你有没有想过李安旭没有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这句话令我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般目瞪口呆。安旭没有死?安旭没有死吗? 我真的从来没想过那个可能性。因为当年安旭遭遇山体滑坡,为了救一个小男孩而遭遇不测。 后来根本无法找到尸体,但是生还的可能有已经多次被认定为零。 所以,我从来就没想过安旭会还活着啊! 何忧态度冷冰冰的说:“就算所有的人都认定了安旭已经死了,你也不应该放弃寻找他吧?” 说完这些话,何忧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就是跑来跟我说这几句话的,也不管病房有没有别人,说完就走了! 第8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何忧说完便走了,留下被拷问的泪流满面的我和一脸懵逼的护士,还有两个网络平台的记者。 护士没有多问什么,但是她一定会跟其他的同事们说这事,江南也一定会很快知道。 网络平台的这位记者却是好奇心旺盛的开始盘问我,而我却悲伤过度无力搭理她们。 我的心情很糟糕,严词拒绝了两位网络平台记者,并且直接赶走了她们。 被赶走自然会心有愤恨,至于她们以后会怎样添油加醋的杜撰我的故事,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现在满心里最在乎的是何忧刚才说的话。安旭真的还活着吗? 当年各方搜寻尸体无果而宣布他的死讯,没人相信他会在那么惨不忍睹的事故中幸存,我也是。 这些年以来,我压根就没想过安旭会有生还的可能,我深陷在失去他的痛苦里迷惑自己。 我把江南当做了他,却又时不时的感到困惑对江南不停地产生各种怀疑。 何忧的出现,打开了另一个思路和方向。可是如果安旭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不来找我? 难道是因为我已经嫁给了他的大表哥江南,还是他虽然幸存下来却已经身体有了残疾躲了起来生活? 我再也躺不住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好好的调查这件事情。 可是我身上多处骨折,根本就没法下床活动。我此刻处于极度的震惊和激动状态,无法冷静下来。 我拼命的想要下床,扯断了点滴、弄倒了床头柜上的水瓶子,也弄痛了自己。 护士拼命的想要使我停止挣扎,但是她一个人根本就控制不住已经激动万分的我,只好呼救。 很快我的病房里就闯进来好多护士,随后医生也来了,江南赶到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们打了针镇静剂。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江南大惊失色的质问当值护士,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刚下手术。 护士慌乱的向江南讲述了一下情况,却没记住安旭的名字。 她说:“刚才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探访,说一个人好像没有死,质问苏离女士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 护士的这番讲述,别人听了一定会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可是江南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他问护士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多久,然后看了我一眼,便跑了出去。 我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渐渐的眼皮发沉,难道我又要昏睡过去了吗? 无论是在梦境里还是现实中,我总是这样动不动昏倒或者昏睡,我觉得我已经被变成傻子了。 江南一定是去追何忧去了,追不到的话,他也会跑去调取监控录像查找何忧。 何忧应该知道安旭的真实下落啊!我却没能及时的问他…… 想着想着我便陷入了昏睡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由于镇静剂的作用,我连梦都没做。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有多久,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小夜灯在散发着微弱柔和的灯光。 我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促使自己迅速的适应现在病房里的光线暗度。 随后我惊讶的发现,江南竟然端坐在我的病房里。只不过他坐在离我很远的窗前,望着我。 是江南吗?是的,是他!他迎着微弱的光而坐,所以我能够看得很清楚。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单纯的陪着我。 发现我醒来,江南立刻便向我走了过来,并且把病床摇了起来,使我能够半坐着。 我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谈,而我正好也着急问他是否找到了何忧。 “你……” “我……” 我和江南同时发声,却都立刻停住了。他看了看我,说:“你先说。” 谁先说又能怎样? 于是我说:“你找到了何忧吗?” “何忧?”江南微眯着眼睛凝望着我,这种眼神我看了好几年,有段时间还天真的以为,那是他对我的深情。 “我调取了监控,但是没看到正脸,也没能追踪到他的去向。”江南说,“这个人对医院里的监控,有着高度的警惕性,好像是有备而来。” 是吗?我努力的回想着当时何忧的衣着打扮,他好像手里确实拿着一顶宽沿帽子。 他是有备而来吗?当时我被震惊的成了傻子,对于何忧的出现来不及多考虑什么。 苏醒过来的这几天里,每天前来探望我的陌生人太多,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这个何忧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江南问我。 尽管他已经听过护士那笼统的介绍,但是他更想听到的肯定是我的描述。 他今晚守在我的病房里,只为了询问我这件事情。他连到明天再问都不能等了。 这个男人,一直都是矛盾着的。他说让我跟他保持夫妻关系互不干扰,却对我时刻都充满了控制欲。 有这样一个男人来见我,他当然是想要急不可耐的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望着他,好久才说:“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安旭没有死?他问我为什么不去寻找安旭?” 这样说着,我的眼泪便迅速的滑落下来。我没感觉到自己有想哭的冲动,泪水就已经不自主的流下。 “这个何忧长得什么样子?”江南伸出手来为我擦了擦眼泪,他的语气顿时温柔了很多。 江南问我何忧长什么样子,我却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因为当时真的没有太在意他。 我努力的回想着,“他个子不高,长相……好像是圆脸……” 印象很模糊,不知道该怎样描述。 江南“嗯”了一声,说:“你不要太在意了,这个人不一定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动机,但是一定是故意编出这样的话语来刺激你的。” 他接着说:“处理安旭身后事的时候,我保存了他支教当地好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我根据方护士描述的外貌特征,已经问过了,跟安旭接触密切的人里面,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他会是谁?他说他叫何忧或许也是假名字。是谁,谁能故意这样恶作剧整我? 我望着江南,难道是他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吗? 江南好像是秒懂了我的心思,那一瞬间显得很尴尬。他说:“如果这个人再出现,记得及时通知我,或者想办法留下影像证据……” 无论江南做怎样的分析,我的心里都有着我自己的判断。 我现在必须养精蓄锐的把身体养好,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第8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那个何忧再也没出现过,日子每天像复制粘贴一样的度过。江南每天忙的团团转,但还是会抽空过来看看我。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虽然没有人每天陪护着我,但是每一天都有人前来探望。 其中包括我的父亲、继母和他们的女儿苏洋苏灿。由于平时疏于联系,见面也尴尬无话。 那一天前来探望我的人特别多,他们就好巧不巧的赶上了这一天。 我救下的那些孩子的家长们在那一天里来了大半,还各自带着孩子,各种感谢感恩和早日康复的话语,被说了一遍又一遍。 孩子们拿着水彩笔,在我身上的雪白的医用纱布上写字画画,忙的不亦乐乎,我却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孩子们的天真可爱,令我感到非常的温暖,但是大人们的这个神创意,实在是莫名其妙。 孩子们写写画画,大人们就不停地拍照录像,我怎么都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个大玩偶似的,只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我爸他们一家四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一旁尴尬的无以复加。 后来他们不得不溜之大吉了。我不知道我爸是否因为这件事感到沾光,他一辈子最为注重的除了生儿子就是脸面了。 我从小被我爸下狠心送给当时一直没生出孩子的李清河夫妻,所以跟他一直都很冷淡疏远。 护工大姐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只剩下了我自己。 “每天这么多来看你送礼物的,怎么就没一个专门陪护你的人呢?江医生在这里上班,也没见他怎么过来!” 这位护工大姐是个敦厚老实的好人,跟我相熟之后便没有了那么多顾忌。 无论说什么,也都是出于关心我,这一点我能够理解。往往真话总是很伤人,好在我早就练成了金刚不坏之心。 我不在意的笑笑,大姐也就不再对此多说什么了。她夸我恢复的好,是她护理过的病人里面恢复的最快最好的一个。 我笑着说:“因为我从小习武啊,体质比一般人都要好些。” 大姐感到很意外,问我:“你从小习武啊?那么厉害啊?我听说你是位小学老师,没想到你还会武功!” 这算得了什么呢?养父李清河之所以送我去习武,是为了矫正我的脊柱,希望我能够强身健体恢复健康。 养父为了我,真的是费劲了心思、用尽了全力。他并不比我亲爸富裕多少,但是他对我这个养女更有责任心。 即使是后来生了安旭,他和养母也没有减少对我的疼爱和培养。 “苏老师,我听说你和江医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是真的吗?你给我讲讲呗!” 自从我一天比一天好转,护工大姐跟我说话也越来越随意亲近。对此我并不反感,因为我实际上真的很寂寞孤单。 常常独自待在这诺大的病房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昏迷那十二天里还能在梦境里见到安旭,现在却梦不到他了,这令我很心痛。 护工大姐问我是不是跟江南青梅竹马,我该怎么回答她? 跟我青梅竹马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跟他有七八分相像的他的表弟,这才是事实。 我被李清河夫妻领养,很快就认识了江南,也算是一起长大吗? 但这一路走来的成长过程里,实际上我跟江南没有多少交集。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护工大姐,因为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哎呀,这张小脸可是落下伤疤了,太可惜了……”大姐看着我的脸,一脸心疼的说。 “苏老师啊,你别嫌我多嘴,你可要看住你家江医生啊!像他这样英俊潇洒的男人……” 江南突然推门而入,打断了护工大姐的担心提醒,我也松了口气,我是真的太厌倦这样的好言相告了。 婆婆来了。 我看着婆婆李英杰老师,心里很是挣扎。我梦境里的那个李老师,跟面前的婆婆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啊! 难道是时间久了,就开始慢慢的淡忘了梦境里的情形吗? 婆婆很健谈,一直在抱歉来晚了,她从外地赶回来,自己在家进行了半个多月隔离。 “疫情期间不敢不服从管理啊,我们这些老教师更要以身作则响应号召进行隔离。”婆婆语重心长的说着,其实并不在乎我的看法。 而我也根本就不在意她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所以对于她的各种说辞,我并没有什么回应。 江南是个孝子,一直陪着他妈妈完成了看望我的这项例行公事。 但是我没想到江南会当着我的面跟他妈妈说那件事。 他说:“妈,前天来了一个叫何忧的人探望苏离,发生了点事儿我现在要告诉你。” 这无比郑重其事的态度,令李老师一愣。“什么事?你说吧!” 江南点了点头说:“那个何忧质问苏离为什么不去寻找安旭。” 江南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母亲,仿佛是不想错过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变化。 安旭是他妈妈的唯一的亲侄子,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有很大的情绪变化。 但是李老师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沉默,令江南顿时火冒三丈。 他“嚯”的站了起来,“妈!你必须给我个像样的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老师支吾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一脸的尴尬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突然有急诊,江南急匆匆的离开,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母亲一眼。 江南一离开,李老师顿时瘫坐在了我的床边。“真的是吓死我了,这个孩子太吓人了!” “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安旭真的没有死吗?他还活着吗?”我的眼泪泉涌而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我哭的不能自已,李老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怎么连你也疑神疑鬼的呢?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免得你胡思乱想。” “安旭一定是还活着,所以那个何忧才跑来质问我……”此时此刻的自责和悔恨,彻底的席卷了我。 “你这个傻孩子!那个何忧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伤心难过啊!” 李老师有些不知所措了,着急的大声说道。 “不是的,妈妈!如果安旭还活着,我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啊!”我擦了擦眼泪,笑了笑对她说。 她顿时就沉默了。 第8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离,忘了安旭吧!我就只有那一个亲侄子,我的伤心难过不比你少。可是逝者已矣,还是放下吧孩子……” 李老师也红了眼眶,失去了安旭一直都是我们共同的痛。 “安旭没有死,何忧一定知道他的下落……”看到李老师落泪,我反倒突然间冷静了下来。 李老师听到“何忧”这个名字,欲言又止的说:“那个何忧啊,肯定是受人指使前来捣乱的,你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婆婆,难道你认识那个何忧吗?”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她一再的强调那个何忧不是个好人。 “呃……”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不得不告诉我说:“实际上,那个何忧已经找过我了……” 我顿时愣住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拼命挣扎着要坐起来。“你说什么?何忧什么时候去找过你?他都说了什么?” “呃……大约一个多月前吧,他先是给我打了电话……”李老师犹犹豫豫着说。 “一个多月前?!”我真的是快要被她的欲言又止给急疯了。“他都对你说了什么?安旭真的还活着吗?他有没有说安旭现在在哪里?” 李老师一脸的尴尬纠结,“苏离啊,安旭已经不在了,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肯定知道安旭的下落!安旭肯定没有死!何忧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 我急不可耐的冲着婆婆大声说道,急得快要发疯了。 如果不是身上的创伤没好,我早就去寻找安旭的下落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费劲巴拉的扣问她吗? “苏离!你不要这样!就算安旭还活着,你也不可以去找他!你已经嫁给了我儿子,我不允许你再去找安旭!” 李老师突然也提高了嗓门,激动万分的冲我怒吼着。我突然间明白了,这迟到的恍然大悟令我感到了万分的委屈。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妈!安旭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死!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些什么?他是不是还活着?” 护工大姐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哭,根本就收不住悲痛。 “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苏老师,你不可以这样激动啊!” 她又转身训我婆婆:“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苏老师现在需要静养,你是来探病还是来惹事的啊?” 李老师被护工大姐训的哑口无言,做了一辈子老师现在却被别人给上了一课。 护工大姐的话也让我瞬间收住了悲痛,我急忙告诉她这位探访者是我的婆婆。 听说是我的婆婆,也没能让护工大姐息怒,她又说: “我护理了这么多重病患,头一次遇到有一堆亲属还没人陪护的!光知道露个脸说几句话就没影了,还有不懂事赶来添乱的呢!” 事实证明,性情中人不论文化高低。护工大姐的仗义执言,令我的婆婆李老师瞬间颜面扫地。 她被气的面色通红,但是并没有对护工大姐恶语相向。毕竟是一辈子的教育工作者,不可能有失礼仪。 她说:“我从外地赶回来,不得不进行自我隔离。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我儿媳妇的,谢谢你的提醒。” 护工大姐看李老师尽管被激怒但是说话还是很客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送走了护工大姐,婆婆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位护工把你照顾的不错,是个热心肠的人。” 她又说:“苏离啊,原谅我今天才赶过来照顾你。我还得谢谢刚才那位护工,要不是她我还真不知道我儿子是怎么对媳妇的呢!” 李老师心怀着怨气,收拾完病房里的东西,便端坐在那里等着对江南兴师问罪。 不过她还没等来江南,却等来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护士曹佳佳。 曹佳佳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吧。 不过她低估了江南妈妈的洞察能力,当然也是不了解这老太太是怎样的脾气。 其他护士给我挂点滴的时候,曹佳佳拎着一袋吃食推门而入了。 “阿姨你好,听说你过来了,我给你买了些吃的……”曹佳佳此刻就像是小媳妇第一次见婆婆似的,含羞带臊的样子我见犹怜。 我婆婆却被吓了一大跳,毫不客气的问道:“你谁啊?这是什么意思?” “阿姨,我叫曹佳佳。”仿佛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似的,曹佳佳笑的很是灿烂。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吃的?你是把我当成了小孩子?还是把我当成了住院病人?” 像李老师和我爸这代老教师,一辈子最注重的就是体面和教养,此时此刻曹佳佳的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遂自荐的勇敢,在她眼里却是一种莫大的愚蠢和昭然若揭。 被李老师这么一问,曹佳佳这才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给我挂点滴的护士憋不住笑出了声,看了看我又急忙憋回去了。 我看不到我自己的表情,但是我真的早已经习以为常,也只能是面无表情了。 江南的风流成性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婆婆当然也很清楚曹佳佳的到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阿姨,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我只是听说你过来了,所以急忙买了些吃的过来看看你……” 曹佳佳急忙解释,神情和语气都很慌乱,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办错了事。 李老师已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了。“你是一位护士吧?我不记得我有什么亲属在这里当护士。我来陪护我儿媳妇,你却买东西过来看我?……” 曹佳佳终于意识到了李老师的不悦,急忙为自己辩解。“阿姨,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过来跟你认识一下……” “哦……”李老师微眯了一下双眼,心生不悦时的表情跟江南如出一辙。“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曹佳佳。”终于被老太太问到名字,曹佳佳高兴的说。 “你叫曹佳佳,我记住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买东西过来让我认识你?你是以什么身份过来见我的?” 我知道老太太是彻底的怒了,但是曹佳佳却并不知道。正相反,她好像觉得这样才让她达到了目的。 于是她说:“阿姨,江医生平时对我特别好,所以我听说你来了,就急忙买了些吃的来见你,也不知道这些吃的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儿子平时对你特别好?”李老师的脸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第8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是的阿姨,他对我真的很好……”这么说着,曹佳佳已经羞红了脸,什么样的心事,此刻都呈现在了脸上。 李老师转过脸来看了看我,我一言不发的回望着她。 她脸色很阴沉,阴沉到了极点,又看了看给我打完点滴不走,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那位护士。 “阿姨,这些东西你要是不爱吃,我下班了回家给你包饺子送过来,江医生最喜欢吃我包的饺子了……” 曹佳佳仿佛是终于抓到了表现自己的机会,迫不及待的说着。 旁边看热闹的护士已经憋笑快憋出内伤了,掏出来手机刚要干点什么,却被我制止了。 “点滴打完我会喊你的,谢谢你了!”我的声音已经不那么虚弱了,由于着急制止,声音很大的说。 被制止的护士急忙尴尬的出去了,曹佳佳听到了我的声音好像突然想起了我的存在。 她急忙对我说:“我也会给苏离姐带份的……” “她不会吃你包的饺子的,你可以出去了!”李老师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毫不客气的厉声说道。 这时,曹佳佳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才有一点儿醒悟。 “呃…我平时喜欢包饺子,大家都喜欢吃我包的饺子……”这种解释算不上亡羊补牢,只能叫做慌不择路。 李老师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她仿佛突然来了兴致,问曹佳佳:“你说江医生平时对你特别好,他都做了些什么让你这么感动?” 曹佳佳已经没有了刚刚推门而入时的兴奋不已,此时有点忐忑不安了。 可是尽管有点怕再说错话,却又不得不回答老太太的问话。“他会给我买东西,我过生日带我出去玩……” “他还带你出去玩?他有那个时间吗?”李老师怒极反笑的问道。 “是下班去的,最近他不怎么忙……”曹佳佳惴惴不安的说着。 “你去忙你的吧,你现在应该正在上班吧!我也困了,谢谢你买东西过来。”我实在是累了,这样的场面不想再看下去。 “好吧,那你休息吧。”曹佳佳总算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对不起苏离姐,打扰你了。” “把这包东西带走!”李老师不客气的说。 “没事的阿姨,我也没买什么你留着吃吧。苏离姐需要休息,阿姨你要是闷了可以出来找我的……” 曹佳佳说着便不得不转身离开,正要打开门出去却跟江南撞上了。 “江医生……”曹佳佳一脸的小鸟依人,仿佛分分钟就能扑进他的怀里撒娇。 “你怎么在这里?”江南见了她,却是脸色很阴沉。 “我听说阿姨来了,就买了些吃的过来……”可能是看江南的脸色不好,她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办错了事。 “上班时间到处乱走不怕耽误工作吗?快回去吧!”江南厉声说道。 曹佳佳眼眶湿润的看了看他,急急忙忙的夺门而出了。 江南的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关上病房门走了进来。 他说:“苏离恢复的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在家自我隔离不能来陪护,你为什么也没来陪护她?”李老师站了起来,走到了她儿子面前问到。 “我最近太忙了……”江南说的很不理直气壮,因为他不知道刚才曹佳佳都说了些什么。 “哦,原来你是太忙了啊!忙着给那个小护士过生日,忙着带她出去玩是吧?” “啪”的一声,江南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耳光,这个耳光非常的响亮,我也被吓了一大跳。 “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打过你,今天我就要替你媳妇打死你!”说着,李老师便开始到处找东西做武器。 “妈,你冷静一下,你肯定是误会了!”江南挨了一耳光,慌了心神,连忙退后两步准备躲闪。 “妈,我累了,我想睡会。”我不愿再看下去了,这场景这剧情并不好看。 “走!你跟我出去!!”李老师已经怒不可遏,拽着江南的耳朵就往外走。 江南半蹲着身子不敢挣脱,配合着他妈妈的身高。“妈,这里是医院,我的工作单位。你快松开手,别让别人看见了……” “你还知道会丢人吗?”李老师放开了手,厉声质问江南。“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你做出那么多这样的事情,你是想让我丢脸自杀吗?” 听到“丢脸自杀”这句话,江南“扑通”一下跪下了。“妈,我错了!你不要激动!” “你别再跟我认错!我没法再相信你了!等苏离养好了伤,你们就离婚吧!婚房和车子存款,都给苏离!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李老师义愤填膺的怒吼着,根本毫无顾忌,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她又说:“我对不起老苏家!真是没脸见人了!” 江南被李老师的暴怒给硬生生的镇住了,跪在那里不敢吭声,生怕火上浇油。 我是真的累了,只好虚伪的为江南打圆场说:“妈,这也有可能是个误会,你别太生气了。” “你还这样维护他?你是不是傻?他都要上天了,我再不管管他,我能对得起你吗?你不要为他说话!” 李老师被气得发抖,手指着江南厉声质问着:“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玩不够就放苏离自由!别拖累人家跟你受苦,我也丢不起那个脸,你就快乐的单身潇洒的随便玩吧!” “我也没你这个儿子,赶紧断绝母子关系!你把你的姓也给我改了,我怕按不住你爸的棺材板,他跑出来骂死我养了你这么个蠢货!” 拦不住婆婆发泄怒火,我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解围的话语来,只好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妈,我还有事要问你呢,那个何忧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南悻悻然问道。 李老师还在气头上,也管不了那么多的说:“安旭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要是有安旭一半懂事听话,我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妈!” “妈!” 我和江南同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妈!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安旭真的还活着吗?”我挣扎着坐起身来,声音都抖了。 “不、不可能……”江南一下子窜了起来,抓住了他妈妈的手,激动万分的追问道:“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别以为转移话题我就能放过你!你先给我说说,那个什么曹佳佳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跪下!” 李老师怒火冲天的冲着江南怒吼,“你跟那个曹佳佳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江南不得不又跪了下去,“妈!这可是在医院啊!” “少跟我来那套!苏离住院你不陪护,下班带小护士跑出去玩,你可真行啊你!你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你敢这么胡作非为?” “妈,你怎么什么话都能相信呢?我现在还没下班呢,你这样万一让别人看到……” 江南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左右为难的冲着他妈妈低吼。 “那个小护士自己亲口说的!你要不要把她找来当面对质一下?”李老师气的面色通红,已经顾不得形象了。 脸都被儿子丢光了,还要什么形象?我说我累了想休息,都没能让老太太偃旗息鼓。 我也看出来了,婆婆今天是非要把这事弄明白了不可。 江南和我都想知道那个何忧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却被曹佳佳的这一出戏给硬生生的岔开了。 此时的婆婆正处于盛怒之中,眼前儿子明显出轨的事让她颜面尽失。 “那也是曹佳佳没把话说明白!我也不是单独带她出去玩的……” 江南害怕会有人推门进来看到自己跪在地上的囧样,所以语气很焦急。 “怎么的?你不光是带了那个曹佳佳,还有一个哪?你这是想要当皇帝,弄个后宫佳丽三千是不是?” 李老师顿时就暴跳如雷了,不仅打断了江南的诡辩,还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我打死你得了!我让你狡辩!我让你跑出去鬼混!……” 江南见自己的母亲已经完全的情绪失控,急忙慌不择路的夺门而逃了。 “算他跑得快!气死我了!这个不孝子!”李老师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很快就落下泪来。 我早就发现病房门外有人影,江南的夺门而逃似乎还撞到了偷听者。 但凡是风流韵事,总是传播的最快。而且是越传越离谱,最后闹得满城风雨。 即使婆婆不这么激动打骂江南,也堵不住给我打点滴的那个护士的嘴。 更何况,医院里关于江南和曹佳佳的传言恐怕早就有了。 我这次死里逃生活过来在这里住院,他身为丈夫却带着护士跑出去玩,能瞒天过海吗? 我苏醒过来时,他曾哭诉说我这次的见义勇为死里逃生,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也不过如此吧,这也算作是煎熬吗?又没有寝食不安、废寝忘食,何来的煎熬? 他说的那种煎熬,应该是各方面压力吧!他是我的主治医师,同时也是我的丈夫。 我这次的舍生忘死行为,肯定会让他承受更多的压力。我昏迷了整整十二天,他肯定是感觉到疲惫不堪了。 死里逃生用了十二天,他一定已经尽力了。 此时此刻,我看着婆婆伤心难过,坐在我的病床边一个劲儿掉眼泪,我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他要是把你气跑了、把你们俩这个家搞散了,我就活活的打死他!……” 李老师终于平稳住了情绪,擦了擦眼泪说道。 呃……我就知道她会这样。 “你刚才还说让我们俩离婚呢,现在就变卦了?”我看了看擦干了眼泪、正襟危坐的婆婆。 她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唠叨着:“都怪我啊,都是我没教育好他!从今儿往后,他就别想再下班往外跑了!我会把他看得死死地!” 怎么说都是心向着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对自己唯一的亲侄子,都不会这样的偏向。 婆婆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独自生气,而我什么都不想说,就像江南的风流韵事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 我和李老师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待着,各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现在的我,经历了这场死里逃生,却意外被打开了记忆的大门,所有的往事全都悉数想起。 往事杂乱无章,此刻突然间蹦出来一个画面,就是我亲眼看到安旭搂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的画面。 同样是亲眼目睹着的偷吃,安旭却让我万箭穿心。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亲昵的搂抱着别的女人,那一瞬间被震惊的一塌糊涂。 或许是心有灵犀吧,他很快便发现了我,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慌或诧异。 他那平静的表情仿佛在叫嚣着:看吧,你看到了更好,就不用我费力解释了。 他送开了搂抱,让那个女孩子先走了,然后他向我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封信。 我木然的望着他,那一时刻觉得他真的是长大了啊,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我看着他都需要仰望。 这一幕突然在脑海里跳跃出来,我却时隔多年才在记忆里醒悟当时他的眼神太奇怪了。 那个眼神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不敢忘怀。 他地给我的是分手信,我也亲眼看到了他搂抱着别的女人,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是剜心蚀骨的疼痛。 我顿时一惊,突然心跳紊乱,有什么东西突然间被打散打通了。 那个眼神?那个眼神!那是想要跟我斩断情丝的眼神吗?那深埋的伤痛感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 我突然间又想起了梦境里安旭在书房里跟我抢夺那封信的情境,那封信!没错!那封信一定还在书房里! 直到此时我终于有点儿明白了,我昏迷那十二天里的大脑里产生的那些梦境,都是有原因的! 那些似乎全都是暗示啊! 顺着思路继续回想,我便想到了跟江南的婚礼。 婚礼上有个高个子女孩闯了进来,大吵大闹的说江南骗了她的感情她的心,婚礼顿时一片混乱。 高个子女孩扬言她怀了江南的孩子,江南却一脸无情的否认并且叫嚣着要报警。 真的是一片混乱不堪啊! 那混乱之中,我的记忆之中,穿越所有的人一直到门口,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影不就是安旭吗? 他一步步向着身穿婚纱的我走去,却被李老师和她丈夫给拦住了。 安旭痛苦的蹲下了身子,李老师两口子也蹲了下去抱着他。没错,我是看到了他啊! 我提着婚纱下摆向着他跑过去,却被江南追过来搂抱住了。 江南狠狠的吻住了我,那个吻真的是太凶狠了。他一向是个占有欲特别强烈的人,怎么可能看着我逃婚。 第8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后来慢慢的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虽然不至于耽误正常上班和搏击比赛,但是很多的事情我却越来越记不清楚。 尤其是对安旭,渐渐的我已经变得越来越糊涂,把跟他七八分相像的江南完完全全的当成了是他。 就算江南可以满世界风流快活,也口口声声不干涉我的生活,但是对我的占有欲却有增无减。 每次跟江南在一起,我总是会很混淆糊涂,仿佛主意识总是会轻而易举的被他带动主导。 他说过的话,也仿佛有着不可违抗的魔法,即使是我不喜欢也无法抗拒。 这也算因祸得福吗?一场舍生忘死的见义勇为,十二天的重度昏迷,死里逃生之后一切记忆都回来了。 “妈,把我的手机递给我。”我突然间又想起了网友余则成。 现实生活里我一直不知道这位网友到底是谁,梦境里的他似乎是江南又似乎是那个死变态。 如果安旭还活着,他也有可能是安旭。现在是时候弄清楚他到底是谁了。 李老师犹豫了一下说:“你现在可以玩手机吗?” 我笑了笑。 没错,我的左手连同手臂都还打着石膏,但是我的右手已经可以活动了,只不过还不是很灵活。 李老师不太放心的把我的手机递给了我,我用右手接过来,不禁暗暗发誓以后必须换个小屏手机了。 李老师帮我把床摇起来,我很小心的把手机放在了身上,用右手解开了密码。 我的手机早就因为那次舍生忘死的见义勇为而报废了,这是江南后来给我买的同款。 我手机上的各种应用,特别是微信,江南应该已经全都看过了,但是他不会动任何的手脚,这一点儿我能够很确定。 打开微信,没有任何的未读消息,江南已经逐一看过了。所有跟我打招呼的人里,并没有余则成。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没有主动跟我打招呼。 他为什么悄无声息?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事情,我做的这件大事应该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我点开了他的聊天框,最后一次跟他说话的情景顿时浮现在眼前。 那就是我出事的那天。 那天是所有的日子里最为普通无奇的一天。天气很好,有微风。我把车停靠在路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真的是最为残忍的孤单。我看着前方的那辆校车,从幼儿园放学的孩子们正在有条不紊的上车。 那一张张稚嫩可爱的小脸蛋,是多么的招人喜欢啊!我想起了苏末的两个孩子,我已经有好多天没去看望她们了。 这次的搏击比赛失利,让我的心情跌入了谷底。其实我没有全力以赴,既然是不公开赛,我真的希望对方能一拳把我打死算了。 很长时间以来,极度消极的心态令我早就达到了生无可恋的地步。 我不停地参加各种性质的搏击比赛,就是因为内心里压抑了太厚重的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时的我,记性差到了极点,一直把江南当做了我最爱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层出不穷,令我抑郁到了极点。 我被一个重拳打倒在地的那一刹那间,我是不是看到了谁?当时一瞬间被打晕,根本来不及思考。 此时此刻,我努力的在回忆里翻找着那张脸,面容记不清楚了,声音却是穿越重重障碍而来。 他喊的是:“阿离!不!~” 阿离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那么叫我,他就是安旭啊! 我的泪水突然滑落下来。心里有个缺口,骤然被撕裂。 我点开了余则成的微信聊天框,打出去两个字:“在吗?” 他是谁?他会回复我吗?如果他是安旭,如果他能够恢复我,就说明我的安旭还活着啊! 泪水继续滑落下来,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苏离,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李老师发现了我在落泪,慌忙靠近了询问。“唉!我知道你肯定是被气坏了!这个败家子,我刚才就应该打死他!” “妈,我没事。是太长时间没玩手机,感觉屏幕太亮,眼睛有点不舒服……”我笑了笑说道。 “唉!你是个好孩子啊!我都懂!这事放谁身上都得气个半死!我这次必须要好好管管他!你放心吧……” 婆婆还在碎碎念着,我的注意力却被余则成的回复吸引了过去。 他竟然这么快就回复了! 他说:“苏离,好久没联系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现在能跟我说话,应该是恢复的很好吧?” 这个语气,真的不像是安旭。倒像是梦境里的那个王东,那个暴戾霸道的家伙。 可是梦境里的那个王东,根本就不是现实生活里的王东啊! 正在我愣神的时候,余则成又发来一条文字:“上次聊天就是你出事的那天吧?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还记得,重度昏迷十二天以后死里逃生活过来的我,记忆力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准。 可是我说:“我记不太清楚了,我的记性一向不太好。” 余则成说:“我看新闻报道是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向校车,而你正巧停靠在路边,迅速的横向开过去拦截了那辆卡车。那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当时我正要转向变道过马路,不是停靠在路边,而是停靠在路边之后启动车子打算转向变道。 那天的那个时刻,我是完全可以一脚刹车停在安全区内的。 可是我却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冲了过去,然后停在了那辆大卡车的正前方。 那是一场天衣无缝的自杀式行为,那一瞬间我并没有想太多,也来不及想太多。 我连人带车被大卡车冲撞出去,给校车赢得了时间驶离。那生死时速的十几秒钟,谁都来不及多想。 余则成是看了与事实有误的报道?还是故意把事情说的有差错? 我回复他:“或许是吧,我记不清楚了。” 余则成说:“看来你的确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啊!可怕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江南说过颅内手术也没能清除压住记忆神经的那个瘀血,他说过我会有选择性失忆症现象。 余则成是我的网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我的记忆不但没有受损,反而以前被淡忘的事情,现在都已经悉数想起了! 第8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说:“关于你的新闻,铺天盖地的到处都在报道。如果我不知道,那才叫奇怪吧?” 有关于我的选择性失忆症,各媒体平台也有报道吗? 这些天我一直住院疗养,每天虽然都有前来探访的人,但是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伤情,是从来没有过的。 大家好像都挺照顾我的情绪吧!那么会有关于选择性失忆症的报道,应该就是医生说出去的了。 我首先想到了江南。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的记性一直不太好,他就曾说过我那是选择性失忆症。 可是现在我的记忆却是非常清晰明朗的,无论人生哪个阶段的事情,我都可以想的起来。 但是这些我都没有机会跟江南交流讨论。他太忙了,偶尔过来看看我,也只是逗留片刻。 他下班了也从来没过来整夜陪护过,大概是忙着带小护士出去玩耍吧! 正在我的思绪胡乱飘飞的时候,余则成又发来一句话。他说: “苏离,选择性失忆症也有可能会产生幻觉,因为对失去记忆的事情不确定。所以,希望你能够保持清醒,能够分辨出幻觉和现实。” 幻觉和现实?哪些是幻觉?我怎么没觉得,我只觉得全部都是现实。 我对余则成的话,持有完全的怀疑。我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说的话呢? 我现在只想弄明白他到底是谁。于是我问他:“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在用一只手艰难的打字聊微信,李老师坐在一旁干着急,又不好意思伸长脖子过来看。 “苏离啊,你刚才不是一直在说你累了想要休息吗?别看手机了,赶紧躺下睡会吧。” 李老师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去想要拿走我的手机,可是被我迅速的用右手按住了。 我说:“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出院了,看一会儿手机没关系的。妈,你要是累了就躺一会儿吧。” 这时,余则成发来了微信。他说:“你果然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啊!连我是谁都忘了。” 我追问他:“你到底是谁?可不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我?” 他问我:“你为什么非要弄明白我是谁呢?我是谁,对于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人很擅于周旋,言语之间四两拨千斤的功夫炉火纯青。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跟他绕弯子。 于是,我继续追问他:“你到底是谁?” 他应该能够感受到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停顿了一会儿回复道:“准确的来说,我是你的死忠粉。你的每一次比赛,我都会投资。” 他不是安旭,安旭是不会这样说话的。顿时,一股浓重的失望狂涌而至,使我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我是多么的希望他就是安旭啊!可是他不可能是我心心念念的爱人。 安旭最后给我的微信留言还在耳边盘旋不散。他说:“阿离,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我的心里只有你。” 那个心里只有我的男人,就那样年纪轻轻的就遭遇不测永远的离开了我! 确定了余则成不是安旭,我顿时失去了再和他攀谈下去的兴趣。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然后丢在了一边。 本来是想弄清楚余则成到底是谁,却在确定他不可能是安旭时,我就再也没兴趣去搞明白他的身份。 我无力的躺在了病床上,那股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消极压抑感,再次油然而生。 这世上再没有了安旭,再没有了那么深爱我的人。 我紧闭上双眼,努力的让自己回到有他存在的记忆里去。 我和江南的婚礼在一片潦草混乱之中,没能完整的进行完成。我奋力的想要奔过去寻找安旭,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那时候,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我问婆婆那个跟江南长得特别像的人是谁,婆婆一再否认没有那样的人,是我看错了。 我转身又去问苏末,苏末眼眶湿润的欲言又止。 我爸跳出来训斥我胡闹,我看着被那个高个子女孩纠缠的脱不开身的江南,问我爸:“爸,我是不是在做梦?” 苏末哭着抱住了我,她比我爱哭,我只会打人。 我提着婚纱向着江南和那个高个子女孩走去,没有人能拦住我,即使是穿着行动不便的婚纱,这些亲朋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愤怒状态中的我,浑身都散发着杀气,谁也不敢强硬的拖拽着我,因为他们都知道贸然对我拉扯的后果。 我很快便走到了江南和那个高个子女孩的面前。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我听到江南恶狠狠的说:“李思琪,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 “你叫李思琪?”我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虽然她比我还要高,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力气跟我对抗。 “啊!”她被我抓疼了,失声尖叫起来。“你放开我!啊!……” “你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吗?”我不管她的哀嚎,手上又加重了力道,沉声问道。 “是的!我怀了他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你快放开我,我疼!……”李思琪哀嚎着,她疼她却还是那么嚣张。 我望着她的肚子,只觉得气血一直往脑袋里横冲直撞。 那时候的我,一直误以为江南才是跟我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个人,一直将他当成了安旭。 我将他和安旭完全混淆了,根本就分不清楚他们是两个人,搞不明白我爱着的根本就不是江南。 我听到李思琪斩钉截铁的说她怀了江南的孩子,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以为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我最爱的那个人的骨肉,我以为那个人就是江南。 我松开了李思琪的手,失魂落魄的转身就走。却被李思琪一把抓住了婚纱,她发了疯的撕扯着。 江南和旁边的人都去阻止她,但是婚纱还是被她扯碎了。我本能的伸出手去打她,却被江南拦住了。 我看着江南,他的这种保护她的举动,令我心碎。我转身就往外走,没人能拦得住我。 我一路狂奔到了室外,却被刺眼的阳光照射的睁不开眼睛,那一瞬间我崩溃了,蹲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一件宽大的衣服包裹住了我,那股无比熟悉的清新迷人的气息,随即也包裹住了我。 我被用力的抱了起来,我想要看清楚抱我的人是谁,却一瞬间昏了过去…… 第9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离,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快醒醒!苏离、醒醒!” 李老师奋力的摇醒了我,我恍然醒了。眼睛很疼,好半天才慢慢的适应了过来。 “苏离,你怎么了?怎么睡着觉就哭了呢?傻孩子,你一定是被气坏了啊!”李老师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逐渐的清醒了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睡着了,而且在睡梦里哭了。 我虽然醒了,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梦境里那些场景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啊!没想到在睡梦之中竟然又经历了一次。 “傻孩子,你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啊,竟然都哭了!”李老师一脸心疼的给我擦了擦眼泪。 我望着她,突然问道:“妈,李思琪怀了江南的孩子,后来生了吗?现在是不是已经好几岁了?” 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从来就没追究过呢?我忘了,在出这场事故之前我的记性太不好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 李老师听了我的问话,顿时愣住了,她脸上的惊诧和震惊立刻展现无疑。 “苏离,你……”她欲言又止,但是很明显是不敢相信我竟然会记得那件事。 “那个孩子到底生没生?”我望着她,语气坚定的继续追问道。 “没、没生……”李老师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为什么没生?婚礼那天她去了大闹一场,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以为过去的一切我都已经想起来了,可是现在突然想起了曾经大闹婚礼的李思琪,我才发现关于李思琪的那段记忆我根本就毫无印象了。 怎么会一点儿都没记住呢?难道我真的有选择性失忆症吗? 余则成说选择性失忆症也会造成幻觉,可是李老师已经说了“没生”,就证明李思琪大闹婚礼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难怪我会对曹佳佳给李老师献殷勤感觉不到气愤,原来曾经发生过比这更严重百倍的事情。 原来,我早已经麻木了。 李老师一脸的惊诧还停留在脸上,她还没缓过劲来。我望着她,能够感受到她是没想到我会想起那件事。 她脸上的神色飘忽不定,应该是在心里思忖着怎样应对我的猛然觉悟。 “苏离啊……那个……那个孩子不是江南的!那个李思琪怀了”别人的孩子,故意撒谎报复…… 李老师的应变能力,真的是超赞的。这么快的反应速度,难怪江南也那么聪明。 毕竟是亲生的,她自然是心里偏向自己的儿子。 “我记得江南那天不是报警了吗?既然李思琪撒谎,她敢大闹婚礼难道没被追究责任吗?” 我的心里装满了疑问,因为那段记忆我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让我感到更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李老师会因为我突然问这件事而惊诧万分?仿佛我不应该会记得似的。 李老师一脸的纠结,支支吾吾的说:“我这也是年纪大了,也记不清了。而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也忘了?为什么我们都忘了?李思琪破坏了我的婚礼,为什么我却把那些忘的一干二净?” 我现在终于感受到了选择性失忆症的存在,“妈,我以前也有选择性失忆症吗?” “呃……”李老师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支支吾吾的憋的脸色通红。 “我以前为什么会有选择性失忆症?”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的选择性失忆症是因为颅内有瘀血压迫了记忆神经,难道我以前也遭遇过严重的车祸吗? 梦境里确实是那样的。我越想越糊涂了,到底是记忆倒置重复性还是悲剧重演? 李老师已经彻底的缄默不语了,她甚至躲闪着我的注视,尴尬的找别的事情做。 正在李老师快要把那个小置物架擦破皮了的时候,江南推门而入了。 他神色不安的看了看他母亲,生怕她余怒未消继续惩戒他。可是恰恰相反,他此时此刻的到来却成了李老师的救星。 “你过来了就好!你现在不忙了吧?你陪苏离待会,我出去买点东西。”李老师忙不迭的起身就要走。 江南却被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搞糊涂了,“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可买的这么着急?” “妈,我看那个袋子里好像有不少别的。”我瞥了一眼刚才曹佳佳送来的那个袋子。 我是成心的,虽然我不在乎有谁跑来跟我争抢江南,但是我也不想看到那些东西。 婆婆顿时心领神会,拎起那包东西说:“我出去扔垃圾,马上就回来。” 江南看了看那包东西,没说什么,实际上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婆婆终于成功脱身了,我从她的嘴里也问不出来什么,就随她去吧。 江南满脸疑惑的看了看我,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他啊! 我问他:“你跟李思琪现在还有联系吗?” 果然不出所料,江南也顿时一愣,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他说:“你说的这个李思琪是谁?” 我顿时就笑了,“咱俩婚礼那天,李思琪跑去大闹了一场,你不记得了吗?” 江南凝望着我,暂时沉默了,他此时应该是明白了他妈妈李老师为什么会落荒而逃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你还记起了什么?”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我说:“婚礼那天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江南追问道,瞬间把握了谈话的主导权。 但是我不会配合他,我问他:“李思琪怀了你的孩子,那个孩子今年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江南依然一动不动的凝望着我,嘴角却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他缓缓的紧挨着坐到了我的身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说道: “苏离,你知道吗?就算你完全毁了容面目全非,我也会一辈子死死地缠着你不放手。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他突然间表现出来的温柔,令我感到异常的不安,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阵寒意。 江南似乎并不需要我回答,而是直接自顾自的说道:“那是因为你真的是太和我的胃口了,如果能够吃了你,把你永远的藏进我的身体里,我早就开动了。” 他用手指轻轻的刮着我的脸颊,继续喃喃自语着:“你到底具有什么魔力呢?为什么生命力那么的太顽强?你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第9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一直望着他,突然觉得这样喃喃自语像在梦呓着似的江南,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他望着我的眼睛,突然就笑了。“你知道吗?没有哪个女人会有你这样坚定的眼神!你总是会令我欲罢不能啊!也只有你,能够一直跟我玩下去……” 他突然捧住了我的脸,凑近了过来轻轻的用他的脸摩挲着我的脸。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 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表现的太异常了,看上去有点像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这算什么?精神分裂症吗?还是双重人格?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令我感到一阵阵彻心彻骨的寒意,而那种寒意又是非常的熟悉。 熟悉至极。 我望着他的笑脸,那确实就是笑,但是却饱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凄凉。 他微笑着的嘴角,根本就没有梨涡,甚至脸颊上连个酒窝都没有。 我梦境里梨涡深深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么,那个人是谁?是安旭吗? 一想到安旭,我的心情顿时就跌入了谷底。我的潜意识里,根本就不肯相信我的安旭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在问你,你跟李思琪还有联系吗?”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转移注意力吗?可是我真的不吃那一套。 听到了我的重复追问,江南缓缓的直起身来。他望着我说:“早就不联系了,怎么了?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他笑意吟吟的望着我,就像是在观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眼神炙热,却令我很不舒服。 “她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我尽力往后挪动身体,想要拉开跟他的距离。 因为,他让我觉得寒冷可怕。 “没有。”江南继续笑意吟吟的望着我,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两个字。 “什么没有?”我没弄明白他说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怀孕,她是故意撒谎跑去闹事。”江南一直笑意吟吟的望着我,这种注视令人很不舒服。 故意撒谎跑去闹事?刚才李老师说李思琪怀的孩子不是江南的,难道后续处理,李老师并没有参与吗? “她为什么要那样撒谎?难道不怕谎言被拆穿而承担责任吗?”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精神病不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就可以了。”江南的笑意更深了。 我顿时一惊。“难道她认为她自己怀孕了吗?” 我突然想起了梦境里的我,也曾经用验孕棒试过自己没有怀孕的事。 莫名其妙的,我就是觉得这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哈哈哈!……”江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抓住了我的手说:“真是聪明啊!”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已经明白了。李思琪肯定是真心爱着江南的,只不过这场爱情的最后是把她自己弄成了精神失常。 我突然就想起了我陷入重度昏迷那十二天所产生的梦境里的一幕,梦境里的曹佳佳给了我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有一个网址,那是个神秘的网站。那个网站有很多做为精神科心理学的实验视频,被用心做过处理的视频。 江南的那些风流债,难道都是别有用心的游戏吗? 我不可思议的瞪着江南,他却笑望着我,笑意越来越深。 “我就知道你才是能陪我玩到最后的那个!宝贝,你是真的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啊!” 他又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我,却被我明显躲闪的动作给定格了。 “怎么了?你竟然在躲我?”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尽数散去,极其迅速的换上了阴沉沉的严肃感。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冷笑了一下说道。 他愣住了,站起身来拉开了跟我的距离。像他这样天生优越感爆棚的男人,怎么可能受得了来自女人的赤裸裸的嫌弃。 “我累了,你去忙吧!”我语气生硬冰冷的说道。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梦境里“她”掌控我身体时的情境,那样的毫无感情、生硬霸道,使梦境里的江南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配合和旁观。 我的生硬冰冷的态度,令江南顿时沉默了。我像个女王一样倨傲,享受的闭着双眼休息。 多年习武令我的感官比一般人都要敏锐。我听到了江南挪动脚步离开的声音,我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了我自己,我用目光一寸寸的搜索着整个病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视线所及之处,我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有监控的可疑之处。 我现在还搞不清楚那些梦境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是重复性记忆再现?还是征兆性的预警? 总之我现在很小心谨慎,我谁都不相信。 婆婆李老师还是恪尽职守的陪护了我直到出院,我恢复的特别迅速,这一点儿得到了医生们的一致赞扬。 在一众医生护士里,江南真的很养眼,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很优秀。 而我一直都是温和而寡言的,无论谁跟我打招呼攀谈,我只是浅浅的微笑。 在有外人的场合,我和江南看上去是非常有默契的一对夫妻。我的知名度给他赚足了面子,而他在人前表现的极其自然深情。 其实我自己很明白,这些都只是表象。家庭内部的事情,没必要向外人表露出来,这是我们之间不需要约定的默契。 我现在意识清楚、思维敏捷,身体也在迅速的康复,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只有我自己清楚,有一些事情还是很不对劲的。 我发觉有一些人看上去很明显对我心怀畏惧,即使是心平气和的面对,却也能看出来有着生硬的尴尬。 例如我婆婆李老师,例如特意前来的我爸,甚至是苏末的前夫王东,还有好几个我叫不出来名字的人。 他们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闪躲、神色飘忽不定。活像是吃了颗炸弹进了肚子里,却害怕被引爆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如果没有我婆婆和我爸,我或许会认为是我曾经揍过谁,尤其是王东,在那漫长的梦境里我的确揍过他啊! 可是我就算是再怎么不好惹,也绝对不会动手打长辈,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江南的表现可圈可点,当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明显改善了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仿佛真的浪子回头只守着我一个了。 而这些我虽然看在眼里,心里却真的毫不在乎。 第9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一路回家,江南挨了不少累。推着轮椅不算费事,但是不得不抱着我的时候,就真的是难为他了。 被他拦腰抱起的时候,我望着他的脸庞,突然有一种不自觉的闪神。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而我又是怎样的人呢?像我们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成了不是那种正常过日子的夫妻关系。 他感受到了我的注视,抽空回望了我一眼,控制不住的气喘吁吁着,勉强费力的问我:“你为什么这么沉?” “那你为什么要逞强呢?”我冷笑了一下反问道。 “你要是能自己走,我就不会逞强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也可以雇个人抱我啊,100块钱就足够了……”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说了。 江南微眯着双眼瞥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除了我,谁都别想碰你!100块钱?亏你想的出来!” 李老师走在前面自然是听到了这些谈话内容,她微侧过头来冷哼了一声:“只许自己满山放火是吧?” 如果说江南这样费力的抱我上楼回家,让我有了一丝丝感动,但是在发现蹲守在我家房门口的记者时,那一丝丝的感动顿时就灰飞烟灭了。 他怎么可能放过被媒体大肆报道他跟我夫妻恩爱的机会?任何一个对颜面增光添彩的事情,他都会非常的用心。 婆婆发现了奔过来拍照录像的记者,也愣住了。她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江南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这肯定是你干的好事!” 记者倒是客气周到,拍了照片录了视频,简单采访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临别对我说了好几遍“早日康复”。 现在是网络时代,这样的时事新闻,分分钟就可以发布出去。 终于进了家门,按照我的要求,江南和李老师一起把我放在了轮椅上。 我的双腿都有程度不一的骨折,就算是痊愈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参加任何的搏击比赛了。 我望着客厅墙上的老式挂钟愣了神,它那沉闷有力的走动声和摇摆有序的大钟摆,都让我的内心产生了压抑感。 “妈”我冲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李老师喊着,“你来一下。” 李老师急忙过来了,问我:“怎么了,苏离?” “妈,麻烦你把家里的挂钟都弄停止了可以吗?我听到这样的声音,很不舒服。”我语气诚恳的对李老师说。 “哦,好吧。不过如果都弄停止了,想知道时间就费劲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里搬过来凳子上去摆弄。 “没关系的,就江南自己上班,他可以用手机定闹铃。”我望着李老师的背影说道。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去买两个电子钟回来就好了……”她三两下就弄停止了客厅里的大挂钟。 看着她从凳子上小心翼翼的下来,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妈,就先这样吧,卧室和书房里的等会让江南弄吧!” 江南去冲澡了,他就是喜欢洗澡,每天上下班都要冲一冲,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 李老师说“好的”,就又去厨房忙着做饭去了。 我自己调动轮椅来到了书房,我想找到梦境里跟安旭争抢的那封信。 偌大的书房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息,跟那个梦境里的书房有着很大的差距。 放眼望去,除了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其他地方都跟梦境里的书房大相径庭。 电脑桌就有两个,亲昵的紧挨在一起摆放着。临近飘窗的那个电脑桌是我的,因为我喜欢躺在飘窗的榻榻米上睡觉。 梦境里的那封信在电脑桌的第二个抽屉里,可是现在我的眼前有两个电脑桌,到底是在那个电脑桌里面? 我把轮椅启动,来到了江南的电脑桌前,可是江南的电脑桌根本就没有抽屉。 我又不得不启动轮椅绕过江南的电脑桌,来到了自己的电脑桌前。 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电脑桌,莫名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冷感,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张电脑桌果然有抽屉,但是每个抽屉都有暗锁,都是被锁上的。 钥匙呢?钥匙在哪儿?我很确定那封信就在第二个抽屉里,但是我却根本就想不起来钥匙放在了哪里。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江南推开门闯了进来,没错!就是闯了进来。 他发现我正在试图打开电脑桌抽屉,顿时愤怒了。 “你在干什么?”他厉声质问着我,并且大踏步的奔过来拉开了我的轮椅。 他径自把我推到了客厅里,“你现在需要好好养伤,最好不要到处乱走动!” 李老师已经做好了饭菜,正要过来去书房喊我们吃饭,被江南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你又怎么了?你能不能慢着点推苏离?”李老师生气的说。 “妈,你最好看着点她。身体这个样子,就跑到书房里去了!”江南就像是个告状的小孩子。 “哎呀苏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现在刚刚出院,需要静养的啊!怎么还跑去书房了?” 李老师走过来把我推到餐桌旁,尽量放低了声音对我说。 这场景看上去是不是很温馨?这两个人看上去是不是显得很关心我? 但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感受不到温暖的力量?反倒有一种阴冷的寒意? 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南,“我那个电脑桌抽屉的钥匙放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一直都是你自己收着的。”江南坐下来吃饭,随口说道,看上去就是在撒谎。 我没再追问,勉强喝了几口粥。 我现在骨折的地方还需要一段时间疗养,大小便很不方便,所以我不想吃太多。 江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一口未动的饭菜。“反正以后也打不了比赛了,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那可不行!不好好吃饭的话,怎么能好好养伤?苏离,你给我好好吃饭,你行动不便我会照顾你的。” 李老师豪言壮语的说着,就给我夹菜。 我却突然想起来梦境里的情景,在梦境里没有婆婆,但是有安旭。 江南去上班,安旭在家里陪着我,他每天就坐在客厅沙发里鼓捣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转过头去看向客厅里的沙发,这套沙发跟梦境里的根本就毫不相同。 这个客厅也不是我梦境里的那个客厅,这个家里的一切都不是梦境里的那个样子。 我又看了看婆婆,她的头上已经有了白发,已经是快70岁的老人了,却还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可是现在的我能做的,也只有尽快的把伤养好了。 第9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不忍心折腾快70岁的婆婆,还是坚持己见的在第二天就请了位护工。 这位护工大姐少言寡语,一整天都听不到她主动说一句话。 只有刚见面的时候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我叫王喜琴,叫我老王就行了!” 老王刚到这个家就闷头收拾屋子做家务,是个非常麻利勤快的人。明明讲好了只是护理我,她却闲不住的干这干那。 我也没有跟她说什么客套话,把她的好都看在眼里,结算工资的时候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我的积蓄很多,以前打过的每一场比赛都有着丰厚的收入。 我想不起来电脑桌抽屉的钥匙放在了哪里,但是其他东西的安置处都记得一清二楚。 老王到了这个家里,我的婆婆李老师就彻底的被解放了,看着麻利勤快的老王,婆婆一再表示会给她加钱的。 然而老王大姐却置若罔闻,仿佛我婆婆说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见似的。 老王来了不到两个小时,李老师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散心了。江南上班走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请了护工过来,没有告诉她。所以当老王来到的时候,李老师的表情真的是又惊又喜。 李老师走后,家里彻底的安静下来,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人活着,凡事还得靠自己努力,安排好自己。 老王大姐少言寡语,我也随她去,就这样家里只有她不停歇的做家务的声音。 这位完美护工的到来,令我终于安了心,可以放心大胆的进食,然后吃饱了就躺到飘窗榻榻米上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飘窗玻璃,势不可挡的照射手在墙壁上,再柔和的反射散落到我的身上,暖暖的真是舒服。 被这样温暖的阳光柔柔的包裹着,我睡的非常香甜沉稳。 这温暖的阳光啊,就像是一只温暖的大手,无比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庞、我的身体。 这样的抚摸,是多么的深情啊!真的是舒服极了、惬意极了。这样的幸福感,我就连沉睡时都要微笑着呢。 “阿离啊,看看你这个样子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你是不是隐瞒了年龄?你真的比我大五岁吗?” 这低沉深情的声线,有种渗透进内心深处的力量,缓慢温柔的撩拨着我的心弦。 我笑着说:“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刚出生的时候那小小的样子……” 刚出生的时候?刚出生的时候!这句话突然震惊到了我,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起初异常温暖舒服的阳光,此刻却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网,牢牢的束缚住了我的身体,令我根本就无法动弹。 安旭!是安旭!一定是安旭啊! 我拼命的想要睁开双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可是我的意识清楚却无法动弹。 我被急得快要发疯,却就是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阿离啊,你为什么生的这么好看?”他的大手缓缓的抚摸着我的五官和脸庞。“咱俩一定是生生世世的爱人,这辈子你却提前5年出生了。” 生生世世的爱人吗? 我感觉到我的泪水正在无声无息的滑落,也感觉到他那光滑的肌肤正在温柔的摩挲着我的脸颊。 “阿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啊!……”他柔声低喃着,我的心也随着澎湃了起来。 这份陶醉了身心的亲昵,令我如痴如醉。 可是突然间,响亮的“啪”的一声,刹那间打破了这份美好宁静,我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妈妈!你醒了吗?” “妈妈!你的脸怎么了?” 两个孩子的软声软语一瞬间突破了重重梦境,直接穿透进了我的耳朵里和心里。 大双、二双的那两张粉嫩粉嫩的小脸,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这下子,我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宝贝,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艰难的用右手臂支撑着爬了起来,然后用右手抚摸着她们两个的软软的头发。 “妈妈,是姥姥带我们过来的。” “妈妈,你的脸怎么了?” 两个孩子围绕着我,欢喜雀跃的踊跃发言。在医院那次我的脸上贴满了医用纱布和创可贴,她们根本就没认出来我。 现在尽管我的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疤,但是好在她们还是认出了我。 因为我跟苏末长得一模一样,平日里我忙,跟苏末同框的时候特别少,所以两个孩子自小一直就喊我“妈妈”。 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分不清楚我和苏末是两个人。我只知道,那一声软声软语的“妈妈”,我非常喜欢。 我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才恍然大悟昨晚忘了让江南把它弄停止了。 那规律摇动的钟摆,似乎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魔力,令我内心里和脑海里的困惑越来越浓烈。 我妈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两个孩子在不停地跟我说话,而我茫茫然的望着那个老式挂钟。 “那个挂钟怎么了?”叫我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老式挂钟,我妈不解的问。 “妈,你帮我喊老王进来。”我说。 “谁?谁是老王?”我妈大惊失色的反问我。 我收回望着老式挂钟的目光,看着我妈说道:“就是那个护工大姐啊。” “哦,好。”我妈恍然大悟,急忙走出书房去喊老王大姐。 老王急匆匆一溜小跑的进来了书房,紧张的望着我。她这副无比敬业的态度,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我说:“大姐,你不要着急我没事。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那个挂钟弄停止了,我现在行动不便……” 我的话音未落,她已经拿过来一个椅子踩了上去,我望着她的背影看不到她是怎么操作的。 等她凳子上下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握着那个钟摆。 我惊讶的看了看没了钟摆的挂钟,又看了看老王大姐手里的钟摆。 “大姐……”我顿时一时之间语塞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叫我老王,还有事吗?”她毕恭毕敬的问我。 我勉勉强强的从目瞪口呆的境界里回过神来,但是还是不由得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了。 “没……没有了……”我支支吾吾的说道。 “有事叫我。”说完,她便握着那个钟摆转头就走了。 我怎么觉得老王不像个护工,更像个大管家呢? 第9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对于老王大姐的沉默寡言和利索能干,获得了我妈的高度好感。 “苏离,这位护工你是从哪儿找到的?一看就是个特别能干的人。” “是一位朋友引荐的,身份证和就业证都有。”我没有跟我妈说的太详细。 这位护工是余则成介绍给我的。出院回到家的那天晚上,余则成主动联系我。 他说:“我看到新闻说你出院了,需要护工吗?为你推荐个最棒的,不过就是价位有点高。” 无论什么职业,段位高的价位自然就高,这无可厚非。 而余则成的推荐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件事情商榷完成的时候,江南已经休息了。 由于我们分房睡,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上班走了。我起床不久,余则成就发来微信说护工马上到位。 我妈听我说江南不知道请护工的事情,顿时就开始担心了起来,她害怕没经过江南的同意,会不会引发家庭矛盾。 “这事李老师会想办法的。”我笑了笑,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担心这件事情。 护工的到来,最受益的就是我的婆婆李老师,她当然就会想办法跟她儿子解释这件事。 江南会跟我生气问责?那怎么可能呢?他妈妈能不能护理我的饮食起居,他心里能没个数吗? 今晚他下班回来会感到不悦的事情,肯定不是请了护工,而是护工弄坏了书房的这个老式挂钟。 我刚刚想到这一点,老王就又手里拎着两个钟摆进来了。 她把手里的另一个钟摆递给我看,说:“你卧室的。” 我真的是又一愣啊!连忙说:“好的,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都处理了吧!” 老王一声不吭的拿着两个钟摆就走,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跟在她的后面。 “给我一个,我要玩那个。” “给我一个,我也要那个。” 两个孩子跟在老王大姐的后面走出了书房,我妈急忙也起身去追:“这两个孩子啊,不许要那个玩,那个不好玩……” 转眼之间书房里只剩下了我自己,我望着已经停止运转的老式挂钟,陷入了沉思之中。 手机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我的手机就放在了电脑桌上,触手可及。 我启动轮椅过去拿了手机查看,是余则成发来的微信。 他问我:“这个护工怎么样?” 我想了一下,反问他:“你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位护工?” 他回:“她曾经护理过我,话少能干活,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过你有可能不知道,她的文化程度不低。” 老王大姐曾经护理过余则成?余则成曾经怎么了,我不知道。也或许我曾经知道,但是现在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余则成又说:“这个大姐也喜欢运动,我跟她说是护理你,她立刻就答应了,本来她已经退休不干了。” 我感觉余则成只是想跟我说一下老王大姐的情况,并不需要我询问什么,所以我保持着沉默等待他发来消息把话说完。 果然他又说:“她还是你姐姐苏末的粉丝,你有空把你姐姐亲笔签名的书送给她一本吧,这是我答应过她的。” 余则成知道的太多了。 苏末生前喜欢写作,出过两本书却都名不见经传,可是他不仅仅是很了解,还知道我有苏末的亲笔签名书。 我已经不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因为那对于我来说不重要。他是谁,又能怎样? 江南下班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我妈似乎是有意躲着江南,我知道原因,因为他长得太像安旭了。 我妈一直觉得亏欠安旭的父母,因为他们收养之后不惜重金为我治疗脊柱,还送我去习武。 他们为我做的那些,我妈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她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家庭妇女,一辈子都没出去工作过。 当年我爸执意要把我送走,我妈都快要流尽了眼泪,被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送走。 我想让我妈多住几天,她犹豫不决的始终没敢留下来,我也不想让她左右为难。 如果那个何忧说的是真的,如果安旭没有遇难,那该多好啊! 我妈肯定会特别的高兴,但也许随后就会又陷入苦恼之中吧,因为她知道我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去找安旭。 江南下班到家的时候,我的婆婆李老师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在哪里打上麻将了。 刚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给我按摩手指的护工大姐,江南顿时愣住了。 然而老王大姐就像是没看到江南似的,专心的给我按摩手指。 “赶快停下来!你这是在干什么?住手!”江南来不及换拖鞋,急急忙忙的奔过来拉开了老王大姐。 “你是谁?你怎么能这样按摩她的手指?你想让她的手报废吗?” 江南怒气冲冲的呵斥着老王大姐,转过头来又训我:“你疯了吗?你还要不要你的手了?” 我的手指的确被老王揉搓按摩的很疼,但是很舒服。我说:“她是我请来的护工,老王大姐。” “你请来的护工?”江南顿时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搜寻了一番,问我:“我妈呢?” 我以为李老师会提前跟她儿子报备请护工这件事,没想到她竟然没说。 “我到这里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出去了。”老王大姐突然说道。 我和江南都被吓了一跳。 江南是被她那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到的,我却是被她突然说出这么多话吓到了。 江南脸色阴沉的看了看老王大姐,拿出来手机给他妈妈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江南就走进书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气呼呼的出来了,对我说:“不行就叫外卖吧,你肯定饿了吧?” 我说:“饭菜早就做好了,你快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他从进家门到现在就没给我们机会说晚饭的事。 他问我:“书房里的挂钟怎么了?” 我说:“我嫌它的声音太吵了。” 他又问:“钟摆呢?” 我说:“被大双二双拿走了。” 江南顿时眉头一皱,问我:“今天你妈来了?大双二双也来了?” 我说:“是的,刚走。” 他又问:“那两个孩子拿钟摆干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觉得太好玩了吧。” 钟摆有什么好玩的?那是大人的想法。小孩子拿着钟摆晃来晃去,玩的甚是开心呢! 第9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妈今天来看望我的事,江南没有再多问。他独自一人坐在餐桌旁吃饭,越吃脸色越难看。 他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不是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并不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反而是太合口味了。 我吃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老王大姐做的那道菜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 那道菜,不是谁都会做的,即使会做也不一定能做出那个味道来。 那是安旭父亲、江南舅舅、我的养父生前最擅长的一道拿手菜:蚂蚁上树。 “大姐,这道菜是你做的?”江南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了碗筷问老王大姐。 老王大姐被江南训斥了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看电视。 “是王姐做的。”我替老王大姐回答,因为我觉得她可能不会很痛快的回答江南。 但是她却说话了。她说:“几年前我护理过一个小伙子,是他教我的。” 这句回答令我和江南都大吃一惊,江南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老王大姐的面前。 “什么样的小伙子?他叫什么名字?那到底是几年前?”江南激动万分的问道。 老王大姐坐在沙发上,表情异常平静的望着江南,说:“江医生,我正在看电视。二十分钟后就要去忙了,你能让开一下吗?” 老王大姐的淡定和不配合,令江南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仿佛这才意识到这位护工大姐对他没好感,甚至不愿意回答他的问话。 她不想回答,江南也没法再勉强追问。老王大姐的执拗性格一目了然,恐怕就算是他勉强追问,她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了。 江南跟我说了会儿话,询问了一下我妈过来的情形,又看了看我身上的每一处伤。 这样的他,就是个非常合格的丈夫和医生,体贴,而且柔声细语。 江南还没有跟我说完话,老王大姐就过来抱我。 江南奇怪的问她:“你要干什么?” “大号。”老王大姐简洁有力的说道。 “她没说她要大便,你也没问她有没有便意。”江南微皱着眉头问道。 老王大姐这样不打招呼的突然行为,我看得出来江南很是反感。 “江医生,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向你做解释。”说着,她便过来抱我。 却被江南一把拉住了,他生气的说:“大姐,请你搞清楚,你现在护理的是我的媳妇,你要对她干什么却自作主张不跟我解释,有你这样的护工吗?” “有你们这样的家人吗?家里明明有闲人却没人照顾她,我还需要向你们解释什么?请护工照顾了跑来指手画脚,你够专业你自己护理啊?” 老王大姐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我都被她给镇住了。她刚说完的这些话,比这一整天的总和都要多。 “而且我是苏老师请来的,我只听苏老师的吩咐。”她看了看我说:“我希望你养成定时大小便的习惯。” 我点了点头,说:“行吧!我知道了,我配合你。” 我被迫在马桶上坐到腰酸腿麻,还真成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坐在马桶上不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落下了泪来。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越想越伤心啊。 老王大姐进来抱我的时候,我已经擦干了眼泪。她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但是没说什么。 婆婆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老王大姐安排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了。 我听到客厅里江南在低声责怪他妈妈,李老师虽然挨了儿子的埋怨但是没还嘴。 老王大姐执意在我的房间里打地铺,我和她都安安静静的躺着倾听着客厅里的声音。 很快客厅里也安静了下来,那母子俩应该是都去休息了。 “大姐,教你做蚂蚁上树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李安旭?”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问道。 可是老王大姐没回答,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有可能睡着了,也有可能是装作睡着了。 我闭上了双眼,在这黑暗之中不由得泪流满面。 如果他还活着,他却不来找我,生离死别又有什么区别? 他应该是恨我的吧?恨我嫁给了他的表哥。我说过我除了他谁也不嫁,我却那么轻易的食言了。 即使他不恨我,我也在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会糊涂到搞不清楚他跟江南是两个人? 我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得上选择性失忆症的?到底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或许我该好好跟江南谈谈,问问他知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老王大姐躺在那里悄无声息,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我慢慢的也意识迷糊,渐渐入睡了。 睡梦之中,我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正在无限温柔的抚摸着我。 我顿时心潮澎湃,想要挣扎着睁开双眼,却发现再一次的徒劳无功。 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拼命挣扎,而是直接保持着安安静静的状态。 这是梦啊!难道不是吗?我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了吧?我不会再挣扎,因为我不想醒。 我感受着他的抚摸,我的心终于一点点儿的有了复活的迹象。 我听到他温柔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你这个小傻瓜,我不是跟你说好了让你放下对我的执念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开我呢?” “我的心里全是你,我怎么放你走?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啊!” 这是我的心声,可是我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内心里嘶吼着、呐喊着。 “阿离,你要答应我,好好跟我表哥过日子,忘了我吧!你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扑落在我的脸上。那清新迷人的味道,那只属于他的体香,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我。 “阿离啊,我的小心肝,我好想你……”他温柔的摩挲着我的脸颊我的身体,亲昵的接触很迫切。 这怎么可能是梦?这不是梦啊! 我顿时茅塞顿开,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一切的感觉太真实,不可能是虚无缥缈的梦境。 难道真的是他吗?他还活着?他现在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他这高大的身躯躺在了我的床上,为什么老王大姐却毫无反应? 我再也无法安安静静的待着了,我拼死的挣扎、不顾一切。我想要看到他,我必须马上清醒过来! 第9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一刹那间,我拼尽全力冲破了那无形的束缚,猛然惊醒了过来! 我气喘吁吁的坐了起来,双腿骨折处的疼痛感也瞬间而至,我的心脏也猛烈撞击着我的胸膛,就快要蹦出来了。 “苏老师,你怎么了?”老王大姐的声音响起,随后屋子里的灯光便点亮了起来。 我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各种不适,慌忙环顾四周,却根本就没有看到安旭的身影。 我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一脸担心的老王大姐,再无其他人了。 我顿时悲从心来,终究还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啊!我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心脏跳动的越发紊乱。 老王大姐急忙抱我躺下,开始给我做心脏复苏的抢救,动作娴熟而有力。 “我没事…没事……”我伸出手去制止了老王大姐,“扶我坐起来就行了……” 老王大姐扶我坐了起来,随即便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江南就只穿着短裤跑了过来。 “苏离!”他迅速的爬到了我的身边,“你怎么了?心脏怎么了?” 我望着一脸焦急的他,突然有种恍惚感,他真的跟安旭太像了。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没事了……”我的声音很破碎,心情很糟糕。 他急忙翻看我的眼睛、口腔,触摸我的脖颈和手腕脉搏,然后起身去拿来了家庭医药箱,准备给我打针。 我拉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他,“我没事了,我不打针。” “乖,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得听我的!我把你从死神手里拉回来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你绝对不可以有意外!” 江南边说边拉开了我的手,开始准备药剂。 “江医生,必须得打针吗?苏老师的脉搏已经稳定了。”老王沉声问道。 江南这才注意到她,看了看她搭在我右手脉搏上的手。“你会把脉?” “对。”老王大姐简洁有力的说。 “是个合格的护工,不错!”江南一边说一边已经兑好了药剂,开始准备给我打针了。 “先不要打,我看看!”老王大姐一把夺走了江南手里的针,又迅速的拿起了被他收起来的药剂。 江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又一把夺过了老王大姐手里的药剂。 老王大姐眼神异样的看着江南,把手里的针背到了身后。 这个躲闪的动作激怒了江南,他伸出手来,声音阴沉沉的说:“拿出来!” 老王大姐冷冷的一笑,她说:“江医生,你这样瞒天过海,难道从来都不怕露馅吗?” “怎么了?那是什么药?”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很明显老王大姐是发现了什么。 “苏老师,这是……” “闭嘴!”江南厉声呵斥道,“你只是个护工,你懂什么?” “江医生,如果你一直在给苏老师注射这类药剂,我就可以把你告上法庭!”老王大姐不甘示弱的说。 我顿时冷静了下来,不需要再追问,我已经明白了。 “都去休息吧,我没事了。”我冷冷的说。 江南看了看我,问道:“你真的没事了吗?不要逞强……” 我冲着他笑了,笑得很随心自在。就算他是虚情假意,我也领情。 “我真的没事了,就是做了个噩梦吓到了。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老王大姐竟然也嘴角微翘冷笑了一下,我看着她这才有了被安排的感觉。 很明显她不是个一般人,而且是被精心挑选安排到我身边来的。 江南没再说话,从老王大姐的手里夺过去那个装满了药的针管,然后把药箱收拾好就出去了。 “大姐你也睡吧,太晚了,明天你还得费心照顾我呢。”我很平静的说。 “好!”老王大姐应了声,就关好门熄灯躺下了。 黑暗的卧室里,我甚至听不到老王大姐的呼吸声,她是真实存在着的吗?还是我的幻觉? “苏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平静?”突然,黑暗之中她开口问我。 “大姐,你把小夜灯打开吧,我怕黑。”我所答非所问的说。 “好!”随着这一个字的回答,淡黄色的小夜灯亮了起来。“苏老师,你回答我。” 借着小夜灯那淡黄色的光芒,我看了看床下打地铺的李老师。我说:“因为我本来就有抑郁症,他给我用的药没有错。” “什么?”老王大姐一坐而起,“你怎么可能会有抑郁症?你参加过大小多少次散打和格斗比赛……” 她突然变得有点激动,话也多了起来。 “有了那些成绩就不会得抑郁症了吗?”我异常平静的说。 “那些争勇斗狠,都只不过是一种自我逃避。我没那么强悍,都是硬撑的罢了!” 老王大姐不说话了,这时江南突然给我发来了微信,我费力的打开了手机查看。 他问我:“这位护工是通过什么途径请来的?” 我回他:“是网友余则成引荐的。” 他又发来一条:“明天辞退她,我会立刻再请一位正规渠道引荐的。” 我说:“留用一个月吧,雇佣金已经支付完毕了。” 这时老王大姐突然又说话了。她问我:“苏老师,你是什么时候得上抑郁症的?” 同时江南又发来一条微信,他说:“雇佣金我给你,明天就请她离开。” 我看了江南发来这条微信,不由得在内心里叹了口气。 我对老王大姐说:“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我最爱的男人背叛了我,我亲眼看到他搂抱着别的女人……” 同时我回复江南说:“雇佣金太高了,我不想浪费,留用一个月吧!” 老王大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难道没可能是误会吗?” 江南没有再发来微信,我随手就删除了跟他的聊天框。有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眼不见为净吧! 我对老王大姐说:“紧接着他就跟我分手了。” “怎么分手的?他亲口对你说的吗?”老王大姐继续追问着。 “不是亲口说的,是塞给了我一封信,分手信。” 但是信的内容具体都写了些什么,我却一点儿都记不清楚了。 我的很确定那封信就放在电脑桌的第二个抽屉里,但是现在我根本就毫无印象钥匙放在了哪里。 “苏老师,眼见不一定为实,信也有可能是情不由衷啊!”老王大姐轻叹了口气说道。 第9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到了白天,老王的话语又少的可怜起来,把沉默是金诠释的特别到位。 除了安排我定时用餐、定时大小便之外,她还干了一件大事,就是给我洗澡。 这位护工大姐真的是无可挑剔了。有她在,我逃离了变成酸臭人的可能性。 我也随她安排、极度配合,能把我洗干净就是件最大的奖赏了。没办法,在这尘世间存在,就是活这副躯体。 江南尽管不喜欢老王的存在,但是她做的饭菜总是充满了回忆感,令他心生疑惑却也说不出不好。 李老师每天忙着往外跑,吃了一两次老王做的饭菜,忍不住追问她是跟谁学的,她也就回了两个字“自己”。 李老师也不喜欢她,但是她把我护理的无可挑剔,让谁都说不出来个不好。 而且,她只听我的,而我也从来不说好或不好,一直都是默许她做任何事情,还非常的配合。 逐渐的,在这个家里她跟我拧成了一股绳,越来越默契投缘。在她的精心照顾下,我恢复的非常快。 她那独树一帜的按摩手法每一次江南见了都横眉冷对,可是她却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好几次江南问我“疼吗?”,我咬着牙说:“舒服”。其实我也没说谎,按摩这件事就是痛并快乐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有了老王的存在,我倒也没那么抑郁无聊。 这期间来我家探访的人,不曾间断过,但是每一次老王都能够很体面的快速送客。 我的左胳膊伤的最重,恢复的也是最慢。在两条腿都能够走路的时候,左胳膊还不能够用力。 在老王发现我开始进行锻炼的那个时刻,我们之间的默契开始出现了问题。 她把我狠狠的做了一顿,这也打破了她在白天惜字如金的惯例。 她的惜字如金不是不善言谈,而是不屑多语。 尽管她在这里做的是护理我的工作,但是这个人骨子里的高傲是浑然天成的。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这是努力的结果。 我被训却也无话可辩,通过这次江南跟老王总算是找到了相同的立场。 对于老王在这个家里已经待到了第三个月,江南也早就懒得动心思赶她走了。 只是那道蚂蚁上树的菜,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为这道菜耿耿于怀的当然还有我,可是我不着急弄清楚来龙去脉。 老王出现在我的身边绝非偶然,但是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我的人生还能糟糕到什么地步呢? 在我出院在家疗养的这两个多月里,江南一直按时上下班,时间咬的死死地。 即使有手术耽搁,也会发视频报备。这个男人,看上去好像真的坐到了他说的以后只守着我一个似的。 而我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等着我养好身体。但是有护工打地铺陪着我,分房睡这事就一直持续着。 很多次到了晚上临睡前,老王大姐都会主动跟我聊天,我就只是尽量配合着。 余则成说她喜欢苏末的书,但是我却没见到她翻阅那本苏末亲笔签名的书籍。 她也没有主动跟我聊到过苏末,偶尔我会提到苏末,她也不会再多问一句。 余则成说她是苏末的粉丝,这个说法在我看来就是个幌子,她似乎更感兴趣的是我的事情。 甚至还会针对性的询问我某场具体赛事。尤其是我最后打输了的那场,她问了好几次,因为我每一次都没有回答她。 她问我:“那次你打输了,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说话,她就没有再多问,应该是知道我不想回答。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伤口,每道伤口都不要时不时的去扒开查看,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重新被撕裂的。 没人能阻挡我运动锻炼,就算是朝夕相处的老王大姐也根本就看不住我。 我的体重一直控制的很好,就是为了恢复运动和锻炼。 “苏老师,你这是还想去搏击场打比赛吗?”阻止不了我,她也只能在一旁守着怕我会有拉伤。 “那得看恢复情况。”我已经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我已经很善于撒谎,因为没必要在任何时候都说实话。往往说实话最是愚蠢,没有人有义务被大实话直接扎心而感谢没被骗。 人生不过就是骗骗自己再骗骗别人,要不然女人们为什么醉心化妆打扮妖娆多姿? 美颜横行的时代,敢把真面目放到朋友圈里的才是不撒谎的老实人。 我让老王大姐拍了我运动挥汗如雨的短视频,放到了朋友圈里。 这是我时隔好几个月才更新朋友圈,发完只一会儿的功夫,点赞数就直线飙升,聊天框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在聊天框里跑来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就想告诉大家我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还能运动。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老王大姐推着我出门了。这次外出纯属临时起意,没有告诉在上班的江南。 只因为老王说:“今天天气真好。” 我便问她:“我现在可以外出走走了吗?” 她说:“可以,但是还是得推轮椅出去。” 就这样我们俩便一拍即合了。她一直把我推出了我家小区,我说我现在可以开车了,她说不用那么麻烦。 我就再也没有说话,因为我预感到她这是有目的性的要带我去干什么。 就这么突然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了吗?如果是,还真比我预料的要早一些时间。 做为护工出现并陪伴了我两个多月,这本身就是个题目。 出题的人网名叫余则成,他到底是谁就是这个题目的答案了。 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老王大姐还真就只是带我出来走走。 由于我戴着口罩,能把我认出来的应该就算是很熟很熟的人了吧? 然而跟我打招呼的人,却在这去公园的一路上没有间断过。 幸亏公园离我家很近,要不然我真的会觉得老王大姐推我出来是被展览的。 “是苏离!” 有两个极其年轻的小伙子远远的跟我打招呼,“苏老师好!” “我变得这么出名了吗?”我有点哭笑不得,看来口罩能遮住的就只是我脸上的那些细小的疤痕。 遮不住的是知名度。 老王大姐说:“那是因为你平时太忙,不会这样出来散步闲逛。” 她说的没错,我一直忙着参加各种不公开性搏击比赛,忙着找对手揍我,我也揍她。 第9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亲眼见到安旭亲昵的搂抱着别的女人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我一直处于极度压抑、需要发泄怒火的状态里。 所以我不停地参加各种搏击比赛,就是为了找人揍我,我也揍人。 只有在擂台上,才可以尽兴的争勇斗狠,揍人和挨揍。 跑过来跟我打招呼的这两个小伙子,竟然非常崇拜我在擂台上的勇猛凶狠。 我真的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搏击比赛竟然也可以有这么多的粉丝! “苏离姐,我们可以跟你合个影吗?”其中一个小伙子兴奋不已的问我。 可是被我拒绝了。我不想过分的曝光自己,争勇斗狠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带给年轻人不好的影响。 所以我说:“竞技场跟现实生活不同,你们平时可不要打架啊!” “苏离姐,那你在日常生活里打过架吗?你要是跟别人打架,肯定没人打得过你!” “我没有打过架,打赢了进局子就有案底,以后就没法参加任何赛事了。而且我也不见得就能打赢,万一打输了多丢脸。”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能是太久没出来透透气看看风景了,现在心情大好。 而且跟年轻人聊天,感受他们的朝气蓬勃,真的很愉快。 “苏离姐,那你以后还能打比赛吗?” “当然能打了!苏离姐,你一定要尽快的把伤养好了,尽快的返回擂台上!” 两个小伙子跃跃欲试的兴奋发言,笑得阳光灿烂。 “她又不是职业选手,有正经工作老打比赛干什么?”老王大姐突然发声说道。 他们明显感受到了老王大姐的不友好态度,急忙跟我挥手告辞了。 “你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我笑着看了看她,觉得这位老大姐的心思有时还真是令人琢磨不明白。 她一言不发的推着我,很快的就把我推到了公园里的健身器材处。 我自己试探着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单杠旁边,用右手悬挂做了几个引体向上,便无力了。 “再不加紧锻炼,我这体能可能就要废了。”我真的是感受到了危机感,几个单手引体向上就令我不堪重负了。 在家里做的那些简单运动,只能调动身体各肌肉群组的复苏感,无法强健肌肉恢复到从前的体能。 我在小心的行走锻炼,老王大姐就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我瞥了她一眼,发现这老大姐正在摆弄着手机。 手机真的是个好东西,现在无论男女老少人手一个,就连沉默寡言的护工也不例外。 我的双腿已经可以独自行走,但是不能过度劳累。当我坐回到轮椅里的时候,老王大姐急忙过来推我。 “走走。”她说。 多么的言简意赅。说实话,我比较喜欢白天里的她,惜字如金。 她推着我在公园里溜达,我收到了余则成发来的微信。我打开手机查看,是一段短视频。 我打开了短视频才发现竟然是我被偷拍了。是老王大姐推着我往公园来的情景,镜头拉近了之后,看上去有股子凄凉感。 接下来余则成又给我发来一张截图,原来是别人发朋友圈的原文。 原文说的是:曾经的擂台女魔头,落魄成这个样子还跑出来溜大马路,真是勇气可嘉啊!哈哈! 那张截图上发布这个短视频到朋友圈的那个人的头像,放开了来看竟然就是跟我打招呼的那两个小伙子里的其中一个。 我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愚蠢了。竟然相信了他们是我的粉丝,没想到人家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说来也奇怪啊,对吧?现在回想一下他们当时问我的话,当时以为他们是崇拜着我,再想一遍才发现竟然是赤裸裸的讥讽啊! 还真的是人心叵测!那么阳光的大男孩,竟然有着这样表里不一的心理。 我不禁哑然失笑,在别人的眼里我落魄的不成样子,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心一直都是破碎而落魄的。 我回了余则成八个字:“他人之语,耳畔清风。” 余则成回我:“你倒是洒脱了,你这是什么都想开了不在乎了是吧?” 我回他:“你正好说错了。我已经生无可恋,还有什么可介怀的?” 他追问我:“为什么生无可恋?” 我需要跟他解释吗?他对我的关心和帮助那么多,一个解释也算不了什么了。 于是我说:“我的心早就死了。” 余则成再没有回复,而老王大姐已经把我推到了一片花海里。放眼望去,一大片嫩黄色的雏菊竞相开放。 我顿时闪神了,这是安旭最喜欢的雏菊啊!我望着眼前这片明亮的花海,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睹物思人,最为残忍。人也不在,花却依然盛开。 我从来都不知道距离我家这么近的花园里,竟然种植着真的一大片嫩黄色的雏菊。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余则成又发来了微信。他问我:“一个早就心死的人,为什么还会睹物思人、见花落泪?” 这句问话就像是滚烫的岩浆,猛烈的灼烧着我的内心。我放下了手机,环顾四周。 在这片花海的尽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在遥望着我。 距离太远了,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他就是余则成吗?他是谁,为什么颀长的身影那么的眼熟? “大姐,推我过去!”我急忙对老王大姐说,可是轮椅却纹丝不动的静止着。 老王大姐呢?我这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急忙再次张望着寻找那个身影,他却已经不见了。我情急之下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向着他刚才站立的方向走去。 我的脚步踉踉跄跄,走了没多远就感觉双腿无力乏软,我不得不停了下来。 “苏老师,你在干什么?”老王大姐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焦急的呼唤着我。 我回过头来,看到她正推着轮椅向我跑了过来。 我环顾着四周,视线所及之处远达千米之外,却再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老师,快坐下!”老王大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命令着我。 “你去哪儿了?”我无力的坐进了轮椅里,有气无力的问她。 “我去买瓶水的功夫,你怎么就自己跑出来这么远?”她大声的责备我,却被我一把抓住了胳膊。 “大姐,你说实话,余则成到底是不是李安旭?” 第9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老王,我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可是,她却一脸困惑的反问我:“李安旭是谁?” “你几年前护理过的那个教你做蚂蚁上树那道菜的人,就是余则成对吧?” 我下定了决心,现在就必须向她问个清楚。 “对。”老王大姐异常平静的说,“苏老师,喝水。” 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看了看摇头拒绝了。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家,我可不想等会到处找公厕。 “他就叫余则成,我看过身份证。”老王大姐面无表情的说。 我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还真是在白天里惜字如金啊。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太阳,刺眼的光线热度很高。是因为有太阳才话少吗?再不就是跟白天有仇吧! 余则成不是网名,身份证上的名字就叫余则成,不叫李安旭。 而我对这个名字这个人,却毫无形象。看来我还真是有选择性失忆症,现在就发现了一处失去的记忆不是吗? 余则成说过我的每一场比赛,他都会投资,可是我却对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不就是失忆吗? 失去了对他的记忆,为什么偏偏失去了对他的所有的记忆?就算记得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 除了安旭,我对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有什么感觉。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是我一直觉得安旭还活着,一直没有找到尸体,难道就没有了幸存的可能吗? 天可怜见,他那样美好优秀的人,绝对不应该就那样匆匆的离开人世。 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身影,无论我怎么回想都觉得是他。只不过距离太远了,无法看清楚。 又或者,那只是我的幻觉吗? 从老王大姐的嘴里我是问不出来什么了,白天里她就是死鸭子嘴硬。 我掏出来手机,打开了余则成的聊天框。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睹物思人落泪了?” 他秒回:“我看到了啊!我刚才也在公园里,而且离你不远。” 我的心顿时一阵抽痛。 我刚才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他吗?如果是他,那么远的距离他能看到我落泪?那恐怕得用上望远镜吧? “我见过你吗?”我问他。 他却反问我:“你说呢?你觉得你有没有见过我?你倒是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你的本名就叫余则成吗?”我忍不住问他。 他说:“忘了就忘了吧,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老王大姐似乎是从我的后面看到了我跟余则成的聊天内容,她说:“他就叫余则成,我看到过身份证。” 这句话倒是说的又主动又痛快了!我回过头去看了看老王,她逆着光站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我放下了手机,望着眼前的这一大片花海出神。物是人非,没有了安旭,这嫩黄的雏菊看在眼里也没了意义。 老王推着我绕着这一大片花海走了一圈,还主动请缨给我照照片。 我没有配合她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兴致,冷落落的看着横拿着手机在给我拍照的她。 她却不在意我的兴致缺缺,自顾自的左右挪动着身体找角度,没完没了的拍着。 我不再看她,由她去好了,这老太太八成是更年期综合征,情绪好坏分时段。 见我不高兴,老王大姐不再拍了。问我:“你生气了?” 我问她:“你高兴了?” 她倒是坦诚,说:“是余先生嘱咐的。” 我顿时一愣,我本以为是她一时童心未泯,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间谍。 “你说的是哪个余先生?余则成吗?他让你给我拍照干什么?为什么他让你拍你就拍?”我生气了,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似的。 老王大姐却不说话了,收起了手机推着我继续溜达。 “余则成要我的照片干什么?”我没好气的问她。 她还是不说话,我知道她要是不想说话,我也就别指望能追问出一个字了。 我只好又拿起手机来,点开了余则成的聊天框想要质问他。 就在这时,江南突然打进来了电话。我一下子就猜到他八成是看到了那个朋友圈,肯定是兴师问罪来了。 微信朋友圈的盛行,让人际关系网变得纵横交错,到处都是四面八方十足透风的墙。 我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就知道江南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 他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之所以娶我,就是因为我能成为他的面子。 今天老王大姐把我推出来逛大马路,又被人偷拍发了这样的视频,他肯定觉得颜面尽失。 电话接通之后,他直接让我把电话给护工王大姐,但是我没有那样做。 如果我坚持开车出来或者干脆不出门,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所以江南如果要怪罪,就应该怪我,我是不会让他找老王大姐兴师问罪的。 “你们在公园再待一会儿,我会安排个车去接你们!”江南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 我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爱面子了!这么好的天气,出来溜溜哒哒的透透气、看看风景,多好啊! 随他去吧。有夫妻关系存在,他的颜面我有义务顾全。 我没太在意江南的怒火中烧,出来很长时间也该回家去了,我确实有点累了,想回家去睡一会儿。 但是当我看到江南安排来接我的人时,我被吓了一大跳。他不就是我梦境里送我去余则成乡下房子的那个妖艳姐姐吗? 容貌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男人,是个比女人还妖艳的男人。 说他妖艳并不是浓妆艳抹,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冷艳。 他瞥了我一眼,问了句是不是江医生的太太,就再也没跟我说话。 只是一路上各种自言自语的抱怨和咒骂,他对这一路的路况愤恨不已。 他跟我梦境里的那个妖艳美女惊人的相似,梦境里余则成曾经说过那个我以为的大美女实际上是个男人。 我坐在后座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请问,你以前是不是送过我?” 他从后视镜里又瞥了我一眼,不太亲切的问我:“你以前见过我吗?” “见过!”我很肯定的说。 “哦?”他的面孔在后视镜里看起来充满了戏谑,“那难道是在梦里吗?” “你穿女装特别妖艳。”我笑了笑说道。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老难看了。 第10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脸的尴尬和愤怒,再也不跟我说话了闷头开车,我也没再开口。 很快他就把我们送到了家楼下,没下车帮我们拿轮椅,也没有说一句道别的话,就一脚油门跑了。 老王大姐先送轮椅上楼,我在楼下花坛边坐了一会儿,就在这个时间里江南给我发来了微信。 他问我:“你说了什么,让汝岩打电话大骂了我一顿?” 汝岩?谁是汝岩?就是刚才一脚油门跑了的妖艳司机吗? 我没回江南的微信,因为没必要没意义。我说了什么都已经说过了,那个叫汝岩的即使是被气死了也是他自己修养不够。 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还特意打电话骂江南?应该是平时有异装癖吧? 我只是把梦境里的情形说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了。汝岩肯定以为是自己的女装照外泄了,才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吧!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射在身上舒服极了。我正仰头闭着眼睛晒太阳,突然感觉到阳光被什么阻挡住了。 阳光带来的暖意瞬间消失,我诧异的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立在我的面前。 他逆着光站在那里,专注的盯着我看。由于距离太近,只是一步之遥望着我,他的容貌清清楚楚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腾的站了起来,面对着他而立,却还是得仰望着他。 他冲我笑了,伸出手来说:“我就是余则成!” 他就是余则成?这张脸、这个容颜……他不就是我梦境里的死变态吗?被我打死了两次的那个死变态! 一刹那间,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都流失了一般,手脚冰凉,嘴唇也冰凉,甚至有些发抖。 没错!是他!他就是我梦境里的那个死变态! “看你这个反应,不像是把我给忘了啊?那你到底是根本就没忘了我?还是现在突然想起来了我是谁?” 他笑着,看上去洒脱自在。谈笑风生的样子很是随心所欲。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在怕他吗?我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他到底是谁? 他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渐渐的凝结成霜,眼神也顿时变得深邃阴郁。 他问我:“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却直接撞到了花坛上,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跌倒。 他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手劲特别的大,我却能感受到他已经留了力道。 梦境里的那个人渣越来越清晰,迅速的跟眼前的余则成重合在了一起,合二为一。 我现在肯定已经大惊失色了吧,因为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恐惧感正在直线飙升。 他仿佛是看出来了我的恐惧,立即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苏离,你竟然在害怕我?” 他的脸上充满了失望,“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 他那失望的表情令我感到了困惑不解,为什么他看上去仿佛很受伤? 他拉开了跟我的距离,说:“他究竟都对你做了些什么?你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说的“他”指的是谁? “我是来给你答疑解惑的,你想知道些什么,就尽管问我吧!我都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他望着我,眼神很悲伤。 我觉得他好像分分钟都想冲过来拥抱我,却因为我对他的惧怕而定住了脚步不敢靠近我。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问道,我梦境里的他只是我接触了八年多的网友。 “我是你曾经的情人。”他平静的说。 我却被吓得差点昏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最爱的是我的养父母的儿子安旭,我还有个跟安旭有七八分相像的丈夫,怎么会还有个情人? 听到了我的呵斥,他脸上的悲伤更加浓重了。“江医生的手段竟然高明到了这个地步,可以把你变得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江医生的手段? 我吃惊的望着他,望着眼前这个叫余则成的男人,对他说出来的话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你把话说清楚了,把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我不自觉的走上前一步,追问道。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对我难道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他却反问我。 “你是我的网友,你叫余则成,我和你从来没见过面,但是你很了解我……” 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出现这些资料,这些梦境里的出现过的资料。 我陪着孩子们待在家里防疫,几乎不怎么出门,网友余则成还给我发过红包。 这些梦境中的记忆逐渐浮现,我突然发觉余则成并不可怕啊,他怎么会后来变成了那个死变态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眼神变化,他问我:“你是不是感觉到了有种记忆混乱?” 他是有能够看穿人心的特异功能吗?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了,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说:“看来就算我说出一切,你也不会相信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这样生活下去吗?” 我不想! 还没等我回答,他说:“你说你心如死灰,应该不想就这样活下去吧?看来伟大的江医生用尽了手段混淆你的记忆改变你,并不是为了让你快乐。”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我突然想起了江南对我说过的那些精神不正常的话语。 他说只有我能好好陪他玩下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听了余则成的话,似乎开始有迹可循了。 “我想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答案吗?”我又不自觉的向前了一步,问他。 他看了看我的双腿,面色终于缓和了很多,声音也温和了起来。他说:“你尽管问吧。” 此时我的脑海里也浮现出梦境里的场景,梦境里的余则成也是对我说他会知无不言。 “安旭是不是还活着?”我急不可耐的问道。 “安旭?你是在问李安旭吗?”余则成却一脸的诧异,反问我。 他果然知道安旭,还完整的叫出来安旭的姓名。 “对,就是李安旭!他是不是还活着?他没有死对不对?”我迫不及待的追问着。 “原来这就是关键所在啊!”他眼神悲切的望着我,“原来你的内心里,始终最在乎的还是李安旭。” 第10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你直接回答我!”我已经近乎于暴怒了,只不过我把声音压的很低。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李安旭已经在六年前去世了。”余则成斩钉截铁的说。 “他没有死!他还来看过我的比赛,我记得很清楚……”我又向他逼近了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 为什么大家都一口咬定安旭早就死了?那么在我被打倒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人是谁? “你记得很清楚的事情是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我面前的余则成却愈发的平静柔和了。 “我记得很清楚他在我的赛事里出现过!就在我被打倒的那一瞬间,我肯定看到了他!”我异常坚定的说。 “你是故意放水被打倒的,你那时候一心求死!故意不还手!”余则成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我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些的? “因为你当时看到的是我,每一场你的赛事,我都会跟去!”他望着我,眼神又变得炽热了起来。 “是你?”我不由得又后退了两步。怎么会是他?我明明记得是安旭啊? “当然是我!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会陪着你。” “余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老王大姐匆匆跑了过来,见到了余则成奇怪的问道。 她这一问,至少我不会怀疑她是被安排在我身旁的内奸了。 什么曾经的情人?虽然我的心里并不爱江南,但至少我知道我和他是夫妻关系,绝对不可以婚内出轨。 余则成的出现是想要让我相信什么?相信他所说的江南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混淆了我的记忆吗? 我还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我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只要养好了身体,我就会立刻动身去寻找安旭。 我转身就走,余则成也没有加以阻拦,更没有再说什么。 我的双腿刚刚恢复,行走速度不同于正常人,所以我很清楚的听到老王大姐跟余则成的谈话的一部分。 老王大姐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说他已经搬到这里来了。 我本来就知道这位护工大姐跟余则成关系不一般,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以前会跟余则成有网友以外的关系。 就算是现在,我也仍然不肯相信。我是不是真的丢了一部分记忆,我不确定,而且最关键的那不重要,我认为那不重要。 如果真的确有其事,忘记了反倒是好事。 余则成对老王大姐说他已经搬到了这里?搬到了哪里? 我忍不住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他从一辆车里拿出一大袋东西,走在了老王大姐的后面,并且望向了我。 我心里顿时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搬到了我家这栋楼吗? 事实说明,他不仅仅是跟我同栋楼,还是同单位。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前后走进了电梯。 “余先生……”老王大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我很清楚,因为那也是我的疑问。 可是我和她都没有再多问,他没有按电梯楼层,很明显就是跟我住在同一楼层里。 他绝对是故意的!难道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就站在他的身侧,渐渐的无法再保持心情平静,因为从他的身上慢慢的传来令我感到万分熟悉的体香。 那是属于安旭的味道,是我内心深处只属于安旭的体味,可是此刻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却从余则成的身上淡淡的散发出来。 我侧过头去看着他,他用余光看了看我,却没有回过头来回望着我,只是淡淡的说:“我刚才在公园里跑步了,出了不少的汗。” 我的心顿时莫名其妙的涌起一阵愤怒,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是有家有丈夫的人,请你不要纠缠我!” 老王大姐诧异的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精神病,那一脸的不可置信,让我顿悟自己失态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他不怒反笑,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在纠缠你的?”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挺直了胸膛,义正言辞的问他:“那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 老王大姐望着我的眼神,更加的诧异了,就像是在看一只自不量力的小蚂蚁。 余则成低着头笑了起来,他说:“苏离啊,这整个单元的房子都是我的,就叫你家住的房子也是我的。没想到你连这件事都给忘了啊!” 经他这么一说,我的脑海里突然就蹦跳出来他就是我家房东的讯息来。 我呆住了,并不是因为他是房东,而是突然领悟到自己的记忆真的是出了严重的问题。 我木然的走出了电梯,老王大姐跟余则成说再见的声音我能够听得到,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 他就住在我家隔壁,阳台都是紧挨着的,如果都站在阳台上看风景,就跟并排站着没区别。 回到家里,江南还没有下班到家,我的婆婆李老师出去玩麻将也没有回来。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阳台的方向,问老王大姐:“大姐,你多年前护理过余则成吧?” 老王说:“是的。” 我又问:“那时候,他住在哪里?” 老王回答道:“郊区别墅。” 我回过头来望着老王大姐,问道:“他是不是刚刚搬到隔壁的?” 老王大姐想了想,摇摇头没说话。名下房产太多的人,谁能知道他到底都住在哪里? 我启动轮椅来到阳台里面的窗帘后,探着头看了看余则成的阳台,没想到正好看到他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好像是感觉到了我在看他似的,突然回过头来用眼神把我抓了个正着。 我心里骂了句“该死”,但是保持淡定的待在原地不再看他。 “你的身体可比你的记忆诚实多了!”他大声说道。 我知道他在跟我说话,但是我保持着无动于衷的状态。与此同时,我身后传来了江南的声音。 “你怎么敞开着窗户?阳台上的风很硬,你不要在那里吹风!” 我回过头来循声望去,便看到了刚刚下班回到家的江南。 我又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电子钟,那是江南在扔掉老式挂钟的第二天买回来的。 准时准点的下班回家,江南最近似乎没有必须加班的手术耽搁。 老王大姐大踏步的走过来关窗户,一眼便发现了隔壁阳台上的余则成。 她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我沉默不语淡定坦然的回望着她。 她随即便关好了窗户,推我往客厅走去。 第10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下班到家没有立刻盘问我白天的事情,而是在他妈妈回来后,大家都吃过了晚饭,他才把我叫进了书房里。 我事先预想了一遍,觉得他应该会先问我被偷拍发朋友圈的事情,可是事实说明是我想多了。 他没有问那件事,而是直接问我是不是看到过汝岩的女装照片。 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审视着,半晌都不主动说话。 后来他不得不又问了一次,不过问句更加深了一步。“你在哪里见过汝岩的女装照片?” “他是谁?你的朋友吗?”我突然问他。 他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汝岩是我的老同学,初中、高中,我们两个一直同班。” “这么说,我应该是见过他的,可是我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我低下了头,情绪瞬间很低落。 江南不再追问了,他走过来蹲在了我的轮椅旁,握住了我的双手。 “苏离,别想太多了。这不怪你,你以前就有选择性失忆症,这次车祸,更是瘀血压迫了记忆神经……”他用手摩挲着我的手,语气温柔的说。 我抬起头来望着他,一直望进了他的眼底。我问他:“江南,我以前是怎么得的选择性失忆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我跟他结婚之前吧?因为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将他跟安旭混淆。 他回望着我,突然就笑了。他反问我:“你说呢?哈哈,你说你是因为什么得了选择性失忆症的?” 我看着他这张突然充满了戏谑的脸庞,冷冷的说:“你这么反问我是什么意思?” 他把玩着我的双手,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记忆丧失的主要原因有器官性的原因和功能性的原因两大类。功能性的原因主要是心理因素,如心理防卫机制受到损害造成的。” “是你自己启动了心理防御机制,所以我才会反问你啊!你以前为什么会得了选择性失忆症?你想要逃避的是什么?”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突然问道:“苏离,你爱我吗?” 我望着他的背影,他现在看上去似乎很落寞。 “你需要我的爱吗?”我突然觉得他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真的是太讽刺了。 他转身走了回来,站在了我的轮椅旁,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头发,幽幽的说:“你是在我的身旁待的最久的女人,我现在觉得我早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他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发,抚摸一直滑落到我的肩颈处,那只大手还在继续向下探索着,却被我一把给抓住了。 “练家子就是不一样,我是永远也强迫不了你的……”他俯身贴着我的耳边,说:“你是我的妻子,你有义务喂饱我……” 我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冷冷的说:“我不介意你出去偷吃,只要吃饱了不来烦我就行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我扣住了他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呲牙咧嘴的不敢喊疼,却只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就冒汗了。 “放开我!别伤了我的手!……”他近乎于哀求的口吻说道,我不得不松开了手。 没错,他的双手非常金贵,还需要为患者动手术。无论如何,他的医术是令人称赞的。 我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来缓慢的往外走。江南在我的身后低吼了一句:“你这样做,后果自负!” “后果?会有什么后果?你可以随便出去玩,离婚也可以,我随时配合。”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冷清清的说。 “苏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江南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过来拦住了我。 “你自己不清楚为什么吗?”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顿时愣住了。 “你难道没有生理需求吗?”他低声责问我。 “对你,没有!”我不惧他的施压,冷冰冰的说。 他顿时就愤怒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追问道:“把话说明白了,你是不是有情人?”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抓着我的手。 他却因为盛怒而不在乎我那威胁性十足的眼光,继续追问道:“你说话!你是不是在外面一直都有情人?”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破回答道:“我记不清楚了,难道你知道吗?” 他的兴师问罪,被我的一脸茫然打击的溃不成军。他的眼神冷了下来,随即松开了我的手。 他咬牙切齿的说:“苏离,不管你有没有情人,千万别让我抓到把柄!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只许他满山放火,不许我半夜点灯。他这个人的占有欲,我真的是至死不敢忘。 而我的骨子里,有着死不悔改的叛逆性,那是从小时候被送人扶养就养成了的。 任何人,不要勉强我做什么,否则我可能会宁死不屈。 我是苏离,苏离当然就是这个样子的,冷倔冷倔的一头活驴啊! 我没有回应他什么,径直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老王大姐就站在书房门外,似乎也不怕我知道她刚才一直在偷听。 她慢吞吞的尾随着我回卧室休息,我和她都没跟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李老师道晚安,李老师也只是看了看我们两个人,同样没说话。 终于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我感到了强烈的身心疲惫。 可是我知道,一到了晚上就打开话匣子的老王大姐不会就这样放过我的,肯定还要问一些她感兴趣的问题。 果然,打地铺的她在小夜灯的昏黄灯光下开口了。 她说:“几年前我护理过余先生,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有个心上人,还会时不时的过去看他。” 时不时的过去看他?时不时的过去看他吗?我安安静静的听着老王在那里自言自语的找话题。 “但是我从来没见到过他的那个情人,因为每次情人要来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们放假。”老王大姐继续说道。 “不止你一个人护理他吗?”我突然问道。“他那是怎么了?还需要不止一个人护理?” 老王大姐老半天才说道:“苏老师,我还以为你就是他的那个情人呢!原来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者无畏,无畏者快乐。我宁愿一直如此,什么事都要学会过去和忘记,但是对于我来说,唯独安旭不可以被忘记。 第10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的脑海里,余则成说过的话在不停地重复播放着。 他的意思是江南对我做了手脚,所以我才会记忆力那么差,好多事情记不起来,又有好多事情完全混淆。 那么,他到底对我都做了什么?催眠吗?还是下药了? 他说我以前得过的选择性失忆症,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自己启动了防御机制导致的。 如果真的像江南说的那样,我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认怂的去选择遗忘? 但是如果余则成说的是真的,那肯定是江南给我吃了什么药物导致的选择性失忆症。 如果是那样的话,江南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我变得记忆模糊混乱,他能够得到什么? 他曾亲口说过,跟他好过的女人都经不起折腾,说我的抗击打能力才配得上跟他玩下去。 那些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话,跟余则成的说法真的好像是不谋而合了。 曾经大闹过我们婚礼的李思琪,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而愚蠢到私自讨好李老师的曹佳佳,现在应该是江南的现任好朋友,看上去却也是智商欠缺的厉害。 江南说的是陪他玩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只是可以让他随心所欲玩耍的玩具吗? 我又想起了我的梦境中曹佳佳给过我的那个网址和在那个网站里看到的视频。 难道那一场场风流韵事,都只是一次次别有用心的心理学实验吗? 这样想来,似乎就都能说的通了。不过,也真的是太可怕了! 那么跟其他女人相比,我能够一直坚持住没彻底的发疯或者精神失常,难道是因为我的拳脚够硬才能幸免于难吗? “苏老师,你没睡吧?”老王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的,好像心情很复杂。 “你怎么了?是不是更年期综合征?白天里惜字如金,一到了晚上就打开话匣子了?”我没睡,但是我不太想聊天。 “我白天那是不敢说太多话,因为余先生提前交待过,苏老师是个沉静如水的人。”老王大姐悠悠然的说道。 呃……好吧,这位余先生还真是心细如发啊!连这一点都提前想到了。 “苏老师,你跟余先生是怎么认识的?”老王大姐问我。 尽管我现在不想攀谈,但是眼下老王大姐是我最为亲密的人了。 虽然我支付给她高额的护理费,但是在我的心里,她对我的照顾不能用那笔钱去衡量。 “余先生拉拢你出山的时候,你没问过他吗?”这老太太为什么想知道这些,我也好奇。 “我问过,”老王大姐干脆坐了起来,接着说:“他只说让我像护理他那样尽心尽力就好,别的没说。” 我接着昏黄的小夜灯的灯光看了看坐了起来的老王大姐,我问她的:“你是因为这个心烦气躁吗?” 老王大姐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是欠余家的一份天大的人情,所以……” 我明白了。 “大姐,你想多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知恩图报、尽心尽力的人。 我又对她说道:“我们只是多年的网友,不会有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的。” “可是……”老王大姐欲言又止的只说出来这两个字,便犹豫不决的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了。 我突然间恍然大悟,终于是彻底的明白了老王大姐在担心什么。 她是掐头去尾的听到了我质问余则成的那句“我是有家有丈夫的人,请你不要纠缠我。” 而当时余则成四两拨千斤的岔开了话题,所以导致老王大姐产生了深深的误会。 她是担心我和余则成有什么暧昧,我是有夫之妇,她恐怕是担心我会觊觎那个黄金单身汉吧? 单身汉?余则成是单身汉吗?我梦境里的那个八年的网友余则成,的确是个单身汉。 但是这个真名真姓的余则成,难道也是个单身汉吗?我又是怎么知道他是个单身汉的? 我顿时陷入了自我困惑之中,脑海里的记忆忽闪忽现、忽明忽暗,总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老王大姐见我久久没再说话,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又重新倒下了。 很久,我才对她说:“大姐,我心里有深爱着的人,不是我现在的丈夫,但是也绝对不是余先生。我这辈子都只爱他一个……” 老王大姐没有说话,或许是睡着了吧,我也再没有说话。 我打算这一两天就要结束跟老王大姐的雇佣关系了,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不再需要护工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她时,她顿时就沉默了,看上去好像感觉很突然似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生离死别总是要发生。自从安旭离开了我,我就已经看透了一切的分离。 我在书房里翻找电脑桌抽屉的钥匙时,老王大姐敲门进来了。 她说:“苏老师,我跟余先生说过了,他让我干完这个月……” 干完这个月?今天才5号啊?我一时之间被蒙住了,不是我花钱请她的吗?为什么她的去留时间要听余则成的? 老王大姐也是一脸的尴尬,见我发愣,急忙去做饭了。 我停止了寻找钥匙的动作,拿出来手机点开了余则成的聊天框。 我正要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发来了文字内容。 他说:“我让王姐待到这个月月末,那时候你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想起来昨晚老王大姐担心他会被我勾搭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情形,突然觉得她刚才肯定是收到的很大的冲击。 我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不需要护工了。” 而他却回复道:“这个月的护理费我已经给王姐打进账户里了,她肯定是要待到月末的。” 他已经付钱给老王了?他为什么要替我付钱? 我刚想质问他,他又发来了一条文字内容。 他说:“从今天开始,除了你的一日三餐和陪你就寝,她的其他时间都会在我家里服务。” 他压根就没想给我机会说话,他把这些说完,我已经被动的不知道该怎样去质问他了。 因为关乎到老王大姐的面子和心情,如果我再持反对意见,执意辞退她,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人与人之间,只要有了情分,就有了顾虑,担心对方会不高兴,害怕会得罪了人家。 老王大姐每个月的薪资我是很清楚的,本来打算这一两天结束雇佣关系再给她结算工资的,现在我只能把一半的薪资用微信转账给余则成。 第10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可是,余则成立刻就把这笔转账退还给我了。 随后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没想到我也会有接到你给钱的时候。” 这句话实在是话里有话啊!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拼命的搜索回忆。 没错,梦境里我跟两个孩子在家里的时候,的确收到过他在微信给我发红包或者转钱。 我收过但是后来发现没有任何的账单记录,那很有可能就是幻觉。 日后我不想跟他有瓜葛,那么以前有过怎样的交集也没那么重要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我的这个想法很显然是极其幼稚的,因为余则成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接近我并且影响我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老王大姐很早就起床给我做早餐,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开门出去了。 江南和李老师都万分惊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吃过早饭,李老师急匆匆的梳洗打扮完就出门了。在江南还没系好领带的时候,她又突然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惊慌失措。 江南看了看她,问道:“妈,你怎么了?” 李老师这副像见了鬼似的样子,令江南感到了困惑不解,而我站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要进书房里去的脚步。 李老师面色慌张的说:“我刚才出门去碰到了余先生!” “哪个余先生?”江南奇怪的追问。 “就是余则成啊!咱们的房东,这栋单元楼的房东啊!”李老师拔高了声音说道,就像是在说刚刚发现的敌人一样激动。 我望着江南,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相对于他妈妈的惊慌失措,他看上去淡定多了,但是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南一边说着,一边开门出去了。 李老师也急急忙忙的跟了出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我站在房门口探头向外望去,便看到了正在余则成家门口面对而立的两个男人。 余则成比江南略高一些,站在江南的对面一对比,江南看上去斯文秀气了太多。 余则成的目光,似无心若有意的向着我的方向游移了过来。当他看到了我,顿时堆出一脸的笑容向我挥了挥手。 正在跟他说话的江南顿时顺着他挥手的方向看了过来,当发现他打招呼的对象竟然是我时,顿时脸色大变。 李老师也被惊大了嘴巴,一脸惶恐的瞪着我,又瞪向余则成。 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真的是无语了,想不明白余则成采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是要干什么。 我感到了万分的无聊,转身关上门就回到了家里。 不一会儿,江南就一脸怒气的返了回来。刚进屋没换鞋就直接冲了书房里找我,然而我没在书房里。 我站在阳台上听到江南冲进了书房,随后又沉重的脚步急匆匆的向阳台而来。 我是故意站在阳台上的,我想看看余则成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南看到了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直截了当的质问我:“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那是我看错了!” 我的内心里波澜不惊,很冷静的望着他说:“你这样兴师问罪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江南突然欺近了我,嫉妒之心令他心生重重疑惑,正处于盛怒状态。 “你跟余则成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南怒吼着质问我。 “江南,你是疯了吗?你快给我放开苏离!”李老师突然冲了过来,上来就给了她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江南不得不松开了我的手臂,我是能够很轻易摆脱他的,可是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抓着我。 “我打死你得了!只许你满山放火是不是?那个什么曹佳佳都要骑到苏离脖子上了,人家苏离说什么了?” 李老师气的发疯,歇斯底里的胡乱拍打着江南。江南是个孝子,挨了打也不敢反抗。 “妈!你冷静一下!你刚才难道没看到余则成跟她眉来眼去的吗?……”江南弓着身子躲避着,实际上是怕他妈妈打疼了自己的手。 “你闭嘴!捕风捉影!无稽之谈!照你这么说,那个什么曹佳佳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吧!” 李老师怒吼着,冲着江南一顿拳打脚踢。 江南一直躲避着,无奈之下只好溜之大吉去上班了。 我早就看到了隔壁阳台上看热闹的余则成,他饶有兴致的望着我,诡异的笑着,似乎是看明白了我是故意站到阳台上的。 我看了看他,不动声色。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利用了他而已。 我想要结束跟江南的夫妻关系,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没有任何的意义。 余则成的出现多是时候啊!就仿佛是故意出现供我利用似的。 想要跟江南离婚,没那么容易。这一点,我很清楚。 他是个占有欲特别强烈的男人,宁可玉石俱焚,也绝对不会成人之美。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江南一直利用所有的空闲时间在微信上各种质问我。 实际上他害怕我和别的男人有染,但是又迫切的想要求证那就是事实。 那种既害怕却又拼命想要一锤定音破案的自我矛盾心理,确实是很愚蠢的行为。 可是无论他怎样的言语刺激、旁敲侧击,甚至是威逼利诱,我都无话可说。 这天下午,他早早就回到了家里,然而我带着老王大姐出门了,不在家里。 他夺命连环call的疯狂的打我的手机,可是我的手机被放在了洗浴更衣室的箱子里,就算他把手机打爆了,我都一无所知。 我和老王大姐一起来到了苏末生前工作过的洗浴,我就是想要近距离接触一下苏末生前的生活轨迹。 我的出现,令这家洗浴里的工作人员完全炸了。他们分不清我跟苏末的区别,所以第一时间把我看成了是苏末。 从他们脸上的惊恐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认错人了,我只好跟他们一一解释:“我不是苏末,我是苏离。” 跟苏末一起工作过的搓澡师们,反应是最大的。这里一共有22位搓澡师,有一半是在苏末离职后去的新人。 资历老一些的搓澡工里面,跟苏末关系最好的11号为我服务的。 她一直眼眶湿润,没怎么跟我攀谈,每看我一眼都仿佛要在下一刻放声大哭。 她算不上漂亮,但是端庄大方。不知为什么,我就那样望着她,竟然内心里涌起一阵阵熟悉感来。 第10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难道是因为双胞胎有心灵感应吗?为什么我会觉得11号搓澡师那么的眼熟呢? 由于我的左胳膊刚刚恢复不久,她就极其小心翼翼的给我搓着。 老王大姐一直站在搓澡工作间的门外,遥遥相望。 “那人是谁啊?”11号搓澡师看了看老王大姐,问我。 “她是我的护工。”我小声说道。 “哦,我还以为是你妈妈呢!”她又说:“你能不能把你姐姐的日记本带给我几本……” 是的,苏末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她跟苏末关系最好,肯定是了解这一点。 “好的,下次我来一定带给你。你为什么想要看她的日记?”我随口问道。 11号搓澡师突然间情绪爆发,噼里啪啦的开始掉眼泪,但是她还是坚持给我搓完了。 旁边的搓澡师都因为11号的落泪而沉默了,就连搓澡床上的顾客都开始注意到我,并且把我认错了。 看得出来,苏末在这里的人缘很好。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跟她相熟的顾客,对我的到来都感到了万分的惊诧和感慨。 从她们的言谈之中,我能感觉到她们对苏末的赞赏和思念。苏末一直在写,是这里公认的大才女,搓澡工作也认真负责。 我离开时11号搓澡师特意送出来,我们互相添加了微信,我答应她下次来一定会给她带苏末的日记。 等我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江南竟然打来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我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要彻底的跟他分离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平时他忙工作忙自顾自的玩耍,有时一整天都不会给我打一个电话。 突然怀疑到我跟余则成有暧昧,他的底线被很严重的挑战了。 我不得不给他发了个微信告诉他我在洗浴里洗澡。 很长时间他没有回复,应该是去忙了。我跟老王大姐一起离开这家洗浴,才发现江南的车竟然就嚣张霸道的停在了门口。 门前服务生那一脸的无奈和愤恨,令我不得不麻溜的上车。 等到我和老王大姐都坐稳了,江南他竟然说了句:“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饭吧!” 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我以为他会憋了一肚子火气等着喷发,没想到他却面带微笑,一脸的和气。 我不由得也冷冷的笑了一下,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反应,都影响不了离婚这件事的进程。 我也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他,那纸离婚书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我需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自由。 只有彻底的断绝关系,才算是对愚蠢荒唐的过去有个了断。 我不记得江南何时如此用心的带我去吃过饭,而且还是翘班跑来接我。 “这不是余先生的饭店吗?”刚下车老王大姐就奇怪的问道。 我打量着这家饭店的外观,莫名的觉得熟悉。当我看到电子屏上滚动的那排字幕时,我突然明白了这份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那排字是:“我这里有酒有菜,你有故事吗?” 这句话是苏末里的最具有标志性的一句话,贯穿她的那本书的始末。 再看这家饭店的名字,竟然也有“偷闲”两个字。我顿时有种迟到的领悟,难道是余则成把我当成了苏末吗? 可是他明明叫我“苏离”,难道苏末用我的名字跟他交往的吗?苏末会是他的情人吗? 又或者余则成的那个情人就是我,而我把那段记忆都屏蔽忘记了? 我望着这家饭店的招牌发呆,门口服务生热情的招呼我们往里走,我却没有反应过来。 江南握住了我的手,我回过神来看着他,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仿佛是想要把我看穿似的。 他拉着我就往里面走,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很感慨。 这个男人还是那个每天忙的团团转的江南吗?竟然还手拉着手带着我出入公共场所,不怕他的红颜知己们闹情绪了吗? 江南是这座城市里的知名人物,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跟他打招呼的人,这也是他一直都不怎么带我抛头露面的原因。 而现在他却一改常态,笑意吟吟的跟别人介绍我:“这是我太太苏离。” 有的长袖善舞,便跟着附和说:“啊,失敬失敬啊!江太太真是漂亮!” 有的开门见山,会直截了当的说:“我认识、认识!苏小姐的搏击比赛我还不止一次的换看过呢!” 还有的是纯老实人,充满惊讶的说:“啊!原来苏老师就是江医生的媳妇啊!原来都不知道啊,原来你们俩是两口子啊!” 末了觉得有点尴尬,会再补充两句:“啊,真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都这么优秀!”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声音,江南都彬彬有礼的含笑接受,举止得体大方的表示感谢。 我有点儿不明白江南今天这个安排的真实目的了,他故意带我们来到余则成的饭店,难道就是为了宣示主权吗? 我认为他没那么幼稚,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青春偶像剧,为了向情敌炫耀而故意做出秀恩爱的戏码。 更何况余则成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笑呵呵的走过来跟已经落座的我们三个人打招呼,任何人看了都没有一丁点儿的瑕疵纰漏。 直到余则成走到了我的身边,俯下身来贴近了我的耳边说了句“你还是老样子”,我对面的江南顿时脸色大变。 而我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江南,见他终于是绷不住了。我回过头来看了看余则成,这一回头,我们两个人的脸差点碰到了一起。 余则成目光深邃的看着我,然后低语了一句“好玩吧?”,便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离开了。 江南目光凌厉的瞪了我一眼,随后就起身尾随余则成而去。 我看了看老王大姐,她一脸的尴尬无措,问了我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余先生疯了吗?他对你……”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不动声色素开始吃东西。不得不说这家饭店的招牌菜是真的好吃,好吃的让人停不下筷来。 江南回来的时候脸色更差了,而我已经吃饱了。他看了看我的碗筷,问道:“吃饱了吗?” 我点了点头。 “吃饱了就回家去吧,我有急诊必须回医院,你们打车回去吧!”说完他便去结账了。 老王大姐起身给我拿外套,我对她说:“找服务员打包吧,你什么都没吃,回家也别做了。” 老王大姐愣了一下,随即便去安排了。她刚离开,我的手机里便收到了余则成发来的微信。 他说:“我送你们。” 第10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老王大姐完成了打包,走出饭店找我的时候,我正站在余则成的车旁边等她。 她看清楚了竟然是余则成要送我们,顿时就又被吓到了。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大姐早晚得被余则成吓傻。 老王大姐的内心里是非常抗拒坐上余则成的车的,更准确的说她是抗拒让我上余则成的车。 但是我毫不犹豫的钻进来车里,坐在了余则成的身后。老王大姐犹豫了一下,只好坐到了我的旁边。 “你们俩好像都不喜欢坐副驾,为什么呢?”余则成回过头来,戏谑的看着我和老王大姐。 老王大姐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苏离,你敢不敢坐到我的副驾上来?”他一脸的玩世不恭,又说:“不敢就算了。” “余先生,开车吧,苏老师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老王大姐说道,她不高兴了,看上去也不想再沉默不语了。 “好吧!”余则成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而我也正在看着后视镜里的他。 余则成启动了车子,缓缓的开在了慢车道上,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 “余先生,你应该跟苏老师保持距离!”老王大姐突然愤愤不平的说道。 余则成顿时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大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刚才吃饭的时候,江医生已经很不高兴了,你不应该跟苏老师表现的那么亲近!” 老王大姐一脸的愤怒,毫不客气的对他说道。白天里她一向少言寡语,还真是头一次这么释放情绪说这么多话。 余则成的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他继续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苏老师保持距离?” 这种故意的反问令老王大姐更加的生气了。 “余先生,苏老师是有老公有家庭的人,你这样做太有失体面了!你得为你自己好好的考虑考虑后果!”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余则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此时此刻的他一脸的严肃,看上去有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感。 “大姐,你要是八年前跟我说这些话,或许还来得及!”余则成突然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是什么意思?”老王大姐如同坠入了云里雾里,根本就搞不明白余则成的意思。 我却突然意识到了他说的八年前,正是跟我相识的时候。我的梦境中,我和他是八年多的网友,现实生活里也是那样的吗? 我盯着后视镜里的他,怎么看都觉得他就是我梦境里的那个人渣,而那个人渣怎么可能会是我的那个八年多的网友? 太说不通了,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没有道理。 他可能是感觉到了我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所以他说:“我在开车呢,你这样望着我,我会心神不宁的,出了事故你可要负责啊!” 我急忙收回了注视,望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老王大姐问余则成:“我看着你,跟你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我忍不住有点想笑,急忙别过头去,老王大姐被不明所以的绕进去了。 我又听到她说:“余先生,总之请你以后一定要注意点分寸,不要再让江医生误会了!” “他那不是误会,他那是后知后觉,哈哈!”余则成拍了下方向盘,大笑了两声。 后知后觉?这个词用的真的是好,我勾起了嘴角笑了笑。 车停住了,老王大姐打开车门下车去拿后备箱里面的东西。我仍然坐着,望着车窗外的楼房发呆。 这不是江南家的那栋楼,是同一个小区,但却是另外一栋楼。 “下车吧,我送你回家看看!”余则成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面色凝重,随后就下车了。 我迟迟疑疑的走下车来,眼睛一直没离开面前这栋令我无比熟悉的楼房。 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熟悉? 迟疑之间,余则成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就走。等老王大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单元门。 老王大姐在身后低吼了一句:“余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余则成根本就不理睬她,径直拉着我的手一直走,绕过了电梯门,走上了楼梯。 他握着我的手握的很用力,他这只大手的力道想要挣脱不会那么容易,我也没有挣扎任他握着。 我的双腿刚刚恢复,承受不住爬楼梯的劳累,爬了一会儿就找些跌倒。 他松开了我的手,没有扶我的意思,我不得不坐到了楼梯上喘着粗气。 我抬起头来气喘吁吁的横了他一眼,问道:“你是成心的吧?想要折磨我,其实也不必真的大费周章吧?” 直接甩两个耳光不是很痛快吗?反正我也打不过他。 他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抬起眼皮来凝望着我。“这个说话的口气,根本就不像是苏离。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苏离会怎么说?” 他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苏离会怎么说?我就是苏离啊!这个男人,该不会是精神不正常吧? 我诧异的望着他,他也望着我,眼神充满了悲切。 他径自说道:“苏离什么都不会说,她只会一巴掌打过来。那个女人,只要能动手就绝对不废话!” 他眼眶湿润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越来越悲痛欲绝。 “这张脸这个身体不属于你,你不是苏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被他搞糊涂了,这样疯言疯语的他跟我梦境里的那个死变态还真是别无二致。 我终于有点害怕了,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死死地抓住了双手禁锢着。 “苏末!你藏在苏离的身体里就能成为她了吗?我的苏离现在在哪里,你为什么要霸占她的身体?你永远也成为不了她,你把她还给我!” 他的情绪变化很快,突然就激动了起来。我想挣脱他的钳制,却根本就无济于事。 “这个身体承受过多少刻苦磨难你知道吗?你现在卑鄙无耻的霸占着这个身体,却根本就无法释放她的能力!” 他继续情绪激动万分的冲着我低吼着,面目狰狞可怕。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就是苏离!我的身体还没恢复,你放开我,你会把我的左手臂再次弄断的!” 我不再挣扎,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心态平静,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 “不要再做那些徒劳无功的努力了!你根本就掌控不了这个身体!” 余则成突然站了起来,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随后冲我冷冷的笑了一下。 第10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不能跟他硬碰硬,那样我只能吃亏,我深知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现在也只能废话少说的转移话题了。 “去你家啊!你做苏离做了太长时间,都忘了你自己还有个家了吧?你忘了,我可没忘,一分一秒都不敢忘!” 他贴近了我,压低了声音说着,这个情景看在了别人的眼里,就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 “余先生!”老王大姐突然出现在三楼的楼梯口,失望透顶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楼梯间。 余则成的脸上顿时又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抬起头来看了看老王大姐。 “大姐,你倒是跑的挺快啊!”他嬉皮笑脸的跟老王打招呼。 “你们怎么没坐电梯?不对!……这栋楼我们走错了!”老王急匆匆的跑了下来,她以为是余则成找错了楼号。 余则成笑了起来,说:“没走错!就是这栋楼这个单元!去她家,在四楼!” 老王大姐已经跑到了我的身边,伸出手来扶我。“苏老师,难道你在这里还有个住处?” 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还有个住处?我很确定,余则成就是我梦境里的那个死变态,一通胡说八道简直荒唐至极。 可是我不敢公然骂他,他满口胡言说我是苏末,很明显就是神志不清,精神状态不正常。 我没有回答老王大姐,而是借着她的搀扶爬到了二楼,然后去乘坐电梯。 余则成无动于衷的跟在我们的后面,他没有帮忙扶我也没有想帮我的意思,倒是让老王大姐终于安心了下来。 我们很快来到了四楼,余则成跨先一步掏出来钥匙去开402室的房门。 我冷冷的看着他,他有这个房子的钥匙,说明这就是他的房子。 他把我当成了苏末,口口声声说这是苏末的房子,难道苏末就是他的情人吗? 他甚至提到了八年前,在我的梦境之中,苏末正是拿着我的手机用我的身份跟他闲聊甚欢。 我甚至还怂恿苏末去见他,只不过半路我遇到了那个死变态,整个梦境都变得扭曲离谱。 我苏醒过来之后走入现实,那些梦境里的情节,也都在一一的被印证着。 这个被他打开的房子肯定就是他提供给苏末的,要不然我不可能对这个房子的存在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有老王大姐跟在身边,我暂时不害怕他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索性就跟在他的后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已经悄悄的给江南发去了视频,我不敢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 我要得到完全的自由,彻底的摆脱这些人,去寻找我的安旭。 只要江南不是在进行长时间的大手术,他就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走进了余则成打开来的402室,看着满屋子盛开怒放的花卉,我顿时愣住了。 这个房子、这些花卉,莫名的有种强烈的熟悉感,直接横冲直撞进我的内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房子跟我梦境里的那个家这么的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眼前的这个房子,装修更为奢华一些,但是整个房子的格局和大物件,都和我梦境里的那个家不谋而合。 梦境里我在我的那个家里,甚至接到过江南的电话和微信,他叫我“苏老师”。 是江南吗?还是安旭?我突然不确定了,突然间觉得好像不是江南而是安旭,又好像他们两个谁都不是。 此时此刻站在这个房子里,我越来越觉得这就是我梦境里的那个家,就是我的房子我的家。 我是苏离啊!苏老师就是我苏离,苏末根本就没读过大学也没当过老师! 可是余则成为什么说我是苏末?还说这个房子是苏末的? 难道我跟苏末的记忆混合在了一起吗?那怎么可能呢?太荒唐了! “余先生,这是谁的家?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老王大姐困惑不解的问道。 余则成在屋子里走动了一圈,看上去心情很低落,似乎对这个房子很有感触。 他说:“这是我的女人给她姐姐租的房子,那个傻女人为了解救她的姐姐而搭上了她自己!” “你的女人?她的姐姐?……”老王大姐似乎也开始觉得余则成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求救似的看了看我。 而我却更为关心的是那一大排书架,最上面那层全是苏末亲笔签名的新书。 我随手拿下来一本,递给了老王大姐。我说:“余先生说你是我姐姐的忠实书迷,让我想办法拿一本她亲笔签名的新书给你。” 老王大姐接了过去翻看着,暂时被那本书吸引去了注意力。 我转向了余则成,问他:“既然你有这个家的钥匙,你随时都可以拿一本书送给老王大姐,为什么还要那样转弯抹角的装糊涂?” “为了让她感兴趣,才能答应去护理你啊!”余则成玩味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玩世不恭说道。 老王大姐听到了我们的对话,顿时脸色大变。 “大姐你知道余先生的这些小算计吗?”我看着老王大姐,问她。 “大姐是个单纯的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余则成说。 “大姐是个单纯的人,能帮你达到什么目的呢?”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我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余先生,你该不会是……”老王大姐面色慌乱,很害怕自己是助纣为虐帮了余则成破坏别人的家庭。 “咱俩就别在这儿绕弯子装糊涂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得不夸江医生一句,他这偷梁换柱的手段真的是出神入化啊!” 他一边说着,还一遍形神具备的鼓掌叫好。 “偷梁换柱的手段?”我冷冷的望着他,“怎么个偷梁换柱的手段?” 余则成笑了笑,掏出来手机点击了一通,然后伸到了我的面前递给了我。 我望着他的手机正在播放着的视频,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一般。 视频上的我站在老式挂钟前面,慢慢的坐了下来。随后江南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表情木然的我。 然后他开始对我进行着催眠诱导。他说:“你是苏离不是苏末,那两个孩子是苏末的……” 第10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看到这里,余则成便收回了手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然后又调出来一个视频给我看。 视频里的江南抱着我说:“苏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两个视频有什么问题吗,我是真没觉得,相反我倒是觉得余则成恐怕已经触犯到别人的隐私了。 “你怎么会有这些视频?你不怕被追究法律责任吗?”我忍不住质问他。 他却笑了,说:“别着急,往下看你就明白了……” 他说着就又调出来一个视频给我看,我瞥了他一眼,真心觉得这人病得不轻啊! 我有些不耐烦的去看这个已经播放的视频,顿时我就呆住了。 视频里的我竟然独自一人在一个书房里上窜下跳的,那个书房绝对不是江南家的书房,但是这个视频我却在梦境里看到过! 梦境里我是在跟安旭争抢那封信,而梦境里曹佳佳给我的那个神秘网站的网址,登录上去我看到过这个视频。 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根本就不是梦境吗?因为此刻余则成的手机正在播放着的视频,跟我梦境里在那个神秘网站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顿时就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网站,而且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网址。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视频?”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难耐。 “你到底是苏离还是苏末,江医生最清楚。不如我跟你打个赌吧!” 余则成面带微笑的看着我,眼神里的笃定,仿佛正在成功收网似的。 “余先生,你是不是利用了我?”老王大姐突然愤怒的问道。“你请我出山,真的是为了照顾苏老师吗?” 余则成看向她说道:“当然是为了让你好好的照顾她,事实证明你的确是最一流的护工,你帮我把我的计划提前了一大截呢!” 老王大姐一脸的助纣为虐的恐慌表情,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 “余先生,认识苏末作家的人都知道她已经不在了,我真的为你的精神状态担忧……” 余则成听了她的话,顿时就笑了起来。 他指了一下我,说道:“现在在这个屋子里,精神有问题的人是她,不是我。” 老王大姐神色慌张的看了看余则成,又看了看我,不由自主的倒退着,看来她是被眼前这情形给吓到了。 我真怕她落荒而逃,所以不得不出声安慰她:“大姐,你不要想太多,余先生是跟你开玩笑呢!”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这是苏末作家的房子吧?我们还是走吧!”老王大姐都快要退到门口去了。 余则成笑着说:“等一会儿吧,我想验证一下江医生到底会不会过来。” 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笑,明明笑容很灿烂,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他竟然知道我给江南发了视频,他当时走在我们的前面开门,怎么会知道我给江南发了视频? 我突然对老王大姐产生了怀疑,除非是她告诉了余则成。可是刚才她一直跟我走在一起,我并没有发现她跟余则成说话啊! “怎么样,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啊苏小姐?”余则成笑嘻嘻的望着我说:“如果江医生不来,那就是他不敢来。” “他在上班,不一定会时间翘班往外跑。”我也想笑一笑显示我不在意,但是站在这个无比熟悉的房子里,我却洒脱不起来。 “他就算是有时间也不敢来,因为他做了亏心事不敢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余则成突然就拉下了脸,阴沉沉的一字一句的往外蹦,看上去恨得咬牙切齿。 “他得知了苏离跟安旭曾经相爱,恨苏离心里没有他,就机关算尽的接近你,利用你霸占了她的身体!……” 他面对着我,却一口一个苏离,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苏末。 我却已经把事情的大概,猜的差不多了。 曾经苏末用我的手机和我的身份跟他聊天、奔现,他肯定是一直把苏末当做了是苏离。 “你分的清苏末跟我的区别吗?”我们是双胞胎,外形一模一样,我很好奇他是通过怎样的判断得出那么荒谬的结论的。 “哼,苏末跟你的区别?你就是苏末!苏离自小习武身强体健,我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你呢?” 他说着,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被我灵巧的躲了过去。 他一愣,随即又冲了过来,看得出来这次没有留任何的情面。不知为什么,交手过招总是会令我热血澎湃,只在一瞬间。 他的进攻在我的眼里突然被放慢了速度,这样就给了我足够的时间闪避。 见我再一次轻而易举的完美躲开,余则成顿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我面不改色的望着他,冷冷的说道:“余先生,你的精神状态堪忧,还是抓紧去医院就诊吧!” 说完,我看了一眼老王大姐,便向门口走去。这时,余则成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他恶狠狠的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刚才那只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你还真以为你霸占了苏离的身体,就能够真的成为她吗?” 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我看了看呗他抓住的左胳膊,说:“余先生,我这条胳膊刚刚恢复不久,是个男人就不要趁人之危!” 听我这么一说,余则成顿时松开了手。他望着我,眼神复杂而凶狠。“你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害死了你最爱的女人?”我被这句话激怒了,“你最爱的女人是谁?我是怎样害死她的?” “你就那么想要成为苏离吗?我告诉你,别白日做梦了!你即使是霸占了她的身体,你也永远成为不了她!” 他一步步逼近我,恶狠狠的说道。 我看了看老王大姐,她站在一旁旁观,一脸的惊恐表情。她看着我,我觉得她好像在发抖似的。 她肯定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余先生、她一直敬爱着的余先生,竟然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偏执而失常。 “余先生,这个身体本来就是我的,我就是苏离。你深爱着的那个人,是苏末不是苏离!”我异常平静的看着他。 第10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心爱的女人是谁,我还能不清楚吗?”余则成怒极反笑的说道。 “你第一次约见的就是苏末,那时候跟你谈情说爱的一直都是她,只不过那时她用的是我的手机、我的身份。” 站立了太久,我的双腿有些吃力了。 老王大姐眼尖手快的过来扶我,她想要扶我去坐沙发,但是我示意她扶我去坐电脑桌旁的椅子。 “沙发太软了,那个椅子是我送给苏末的,结实。” 就像自己有多沉似的,我很小心的选择了去坐结结实实的木椅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余则成一愣,我却释然了,我就知道江南一定会赶过来。 老王大姐去开门,敲门的果然是江南。他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气喘吁吁。 “余则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现在就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江南怒不可遏的冲到了余则成的面前吼道。 余则成一时之间有点回不过神来,看着江南发呆。他肯定没有想到江南不但赶来了,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你想让我跟你说清楚什么?哦,我应该换一种说法的:江医生觉得我应该解释些什么?” 江南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而是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房子。 “这是苏末的家,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余先生,这不是你的房产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则成拍了拍江南的肩膀,说:“我之所以会出现这里,是为了你啊!” 江南顿时一愣,一脸惊诧的望着余则成,“什么意思?” “不要着急,等人都来齐了才能揭晓答案哦!”余则成笑的更灿烂了,就像是个开心的孩子似的。 等人来齐了?还有谁要来? “余先生,我看你好像是不太正常,我们就不陪你玩了!自己多保重吧!” 江南拉起我的手就走,余则成过来阻拦,被他毫不客气的推开了。“余先生,请你自重!不要欺人太甚了!” “怕了是吧?要是怕了,那就走了吧!走吧!”余则成笑着拍了拍手,做出了“请”的手势。 江南拉着我的手就走,但是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正要敲门的我妈。 我妈面对着突然打开的房门顿时愣住了,看了看我和江南,吃惊的问道:“你们叫我带孩子们过来干什么?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 我妈肯定是生气的,因为她不想让孩子们知道她们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阿姨过来了,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不是他们两个。”余则成走了过来,伸出手去拉两个孩子。“来来来,小宝贝们,快进来吧!”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抽痛,猛地抓住了余则成的手臂阻止他,“不要碰孩子们!”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妈妈!我好想你啊!” 大双和二双看到了我,争先恐后的扑进了我的怀里,大声的叫着妈妈。 这软声细语的叫声,令我的心都融化了。我紧紧的搂抱住了她们,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我终于可以张开怀抱抱住她们了啊!感受着她们那软软的小身体紧紧的贴着我,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阵暖流。 “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孩子们啊!有人心机算尽,却忽略了这一点儿。” 我抬起头来看着余则成,余则成却正在跟江南对视着,江南的脸色很不好。 “其实你们一大家子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却都一个个的装糊涂。那么就由我来揭晓答案吧!” 余则成一脸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在跟要好的朋友随意话家常似的。 “江医生,请问你这次她的壮举应该是第二次车祸了吧?而你……”他转身来面对着我问道: “你失去了很多记忆是吧?那么我问你,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同胞姐妹是怎么死的?” “你这个是怎么回事?你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指手画脚、胡说八道?”我妈顿时脾气大爆发,冲着余则成怒吼道。 余则成转过身去面对着我妈,问道:“阿姨,我很理解你,你失去了一个女儿就一定会拼死的维护剩下的这个,可是我问你死去的那个难道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我妈顿时被他问住了,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打算一个过肩摔收拾他,却被江南拉住了。 “你的身体刚恢复,不要鲁莽行事!”江南大声的制止我。 “身体刚恢复?那是她的身体吗?”余则成突然趁我不备,一把扯开了我的衣领。 “阿姨我问你,这道伤疤是怎么留下的?这个身体是不是苏离的?”他又回过头去大声的问我妈。 我妈被问愣住了,不解的问:“她本来就是苏离啊!” 余则成冷冷的笑了:“阿姨,这个身体是苏离的,但是这个身体住着的灵魂却是你的另一个女儿苏末!”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是不是疯了啊!精神不正常吧?”我妈被气的直掉眼泪,这令我顿时怒火中烧。 我站到了余则成和我妈的中间,面对着他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苏末,那就来证实一下吧!”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余则成脸上的笑容慢慢的绽放开来,“你真的敢吗?” 我嘴角含笑,说:“随时奉陪!” 如果他真的能把苏末的灵魂召回,我愿意让出我的身体。安旭不在了,除了我妈,我已经了无牵挂。 而苏末复活了,跟我存在又有什么两样呢?她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如果我和她只能存活一个,我希望是她。 但是调换灵魂这样的事情,听着就匪夷所思,余则成能办得到吗? 他再怎样混的风生水起,也不至于具有召唤和调换灵魂的神力吧? “苏离,你疯了吗?”我妈站在我的身后,狠狠的在我的腰上拧了一下,顿时疼痛感席卷而来。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先走一步了,这个房子的钥匙就归还给你们了!阿姨再见!”余则成笑呵呵的说。 “等等!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江南拦住了他,厉声问道。 余则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说:“苏离给我的啊!我家的钥匙,苏离也有!哈哈!” 第11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离给你的?苏离什么时候给你的?她为什么会给你苏末家的钥匙?”江南顿时脸色大变,厉声追问道。 “那是我跟苏离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说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江医生,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棒啊?” 余则成笑里藏刀的盯着江南,那副你奈我何的表情非常嚣张。 “苏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老王大姐突然出声问我,她要是再不说话,我都忘了她还站在一旁看热闹呢。 经她这么一问,我妈这才反应过来余则成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她愤怒的瞪着我,但是却没有爆发出来。 江南的脸色更不好了,还没等余则成离开,就抢先一步摔门而去了。 这一声重重的摔门声,横冲直撞的砸在了我的心上,顿时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 那一瞬间,我突然心如刀绞、疼痛难忍,不得不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 “你怎么了?孩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妈惊慌失措的蹲下身子搂住了我,不停地追问着。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呜呜呜……” 两个孩子停止了玩耍,也跑了过来胡乱的抱着我,一个劲儿的哭着。 我被她们搂抱着,腿上的压力愈发的不堪重负,又无法站立起来,不得不跌坐在了地板上。 “你们快放开她!”老王大姐冲了过来,拉开了她们。 这样一来两个孩子就更加的恐慌害怕了,她们不停地哭着根本就停不下来。 老王大姐把我放平躺了下来,然后给我做心脏复苏,可是我又突然间恢复了正常。 这时江南去而复返,见老王大姐正在给我按压心脏,一把拉开了她。 “你在干什么?滚开!”他暴怒的推开了老王大姐,俯下身来急切的查看我的眼底和舌头。 “坐起来吧!”他把我拉了起来,“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送妈和孩子们回去。” “不、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妈急忙说道,“我在这里待一会儿,找人把门锁换了,再收拾收拾屋子。” 两个孩子听说我要走,本来刚刚停止了哭泣,现在就又一人抱着我一条腿重新哭了起来。 “妈妈,你别走……” “妈妈,你别走……” 两个孩子的哭声,令我感到了生离死别般的悲痛难忍。 我对江南说道:“我打算跟孩子们在这里住几天,你还在上班你先走吧!” 我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也没去想我这样说话他会有怎样的心情。 “不行!” “不行!” 我妈和江南异口同声的说道,我顿时被他们两个的这种默契震惊到了。 “为什么不行?”我脱口而出的问道,问完之后才察觉得真的是多此一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赶紧跟江南回家去好好养身体!这位姐妹,麻烦你了,谢谢你!” 我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一个劲儿的推着我,催促我赶紧离开。 江南拉着我的手就走,老王大姐跟在了身后。两个孩子见我真的要走了,就哭的更加的厉害了! “妈妈!你别走!妈妈!……” “妈妈!呜呜呜!妈妈!……” 两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心想被撕裂了一般悲痛欲绝,这场景仿佛是生离死别一般。 我用力的推开了江南,一下子就爆发了情绪。“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你走吧!” 江南措手不及的被我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想要去扶他,可是却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回过身去抱住了痛哭流涕的两个孩子。 “好了,别哭了,妈妈不走。”我给她们擦了擦眼泪,然后对老王大姐说:“大姐,你回去吧!这几天我留在这里了。” “你不可以留在这里!”我妈气急败坏的训斥着我,“你快跟江南回家去!快走!” “不!不!我不要妈妈走!呜呜呜……” “妈妈!呜呜呜……” 两个孩子哭的更凶了,哭声都有些嘶哑了。我心疼的无以复加,毫不犹豫的大声说:“别再惹孩子们哭了!我不走,我要陪着她们!” 江南冷冷的看着我,然后一言不发的夺门而去了。老王大姐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一下。 “你要是愿意留下来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我便带着孩子们向阳台走去。 阳台上有她们的玩具,我必须立刻哄好她们,再这样哭下去非得把嗓子哭坏了不可。 我太心疼了。 我甚至都没有再多看我妈一眼,没去管她是怎么样的脸色和想法,便急急忙忙的搂着孩子们去阳台玩积木。 小孩子们很容易哄,很快就忘了刚才的悲伤,高高兴兴的玩起了搭建积木房子。 我望着这两大箱玩具发呆,玩具看上去已经闲置好久了,以至于孩子们就像是玩新玩具一样开心兴奋。 为什么余则成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这是苏末的房子啊,我怎么会把苏末家的房子钥匙给他呢? 很明显他就是把我跟苏末搞错了。钥匙是苏末给他的,那么苏末一直都在用我的名字跟他交往吗? 可是他怎么会搞错呢? 我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那道伤疤,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对于不太正常的人,用正常的思维恐怕根本就无法理解和体会吧! 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房子,窗明几净的一看就是定期有人打理。 以余则成的经济实力,花钱请人天天打理都没问题,所以不值得大惊小怪。 整个屋子里的花卉竞相开放,一派生机盎然。最长的花期能有多长? 自我出事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些花卉难道是这几天才开放的吗?那么我梦境里的那个家里的花卉怒放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真的只是个漫长的梦吗?或者是曾经的记忆重放?还是一种神奇的预测? 孩子们在开心的玩着,时不时的拉着我让我观看点评,看着她们那可爱的小样子,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妈走了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忧心忡忡的看着我。“苏离啊,你还是回家去吧……” 我冲着我妈笑了笑,她一辈子就胆小慎微,肯定是担心我不回家会惹江南不高兴。 我问我妈:“老王大姐走了吗?” 我妈说:“走了。” 第11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老王大姐走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她应该还会再回来的。 只要余则成没达到目的,她就一定会待在我的身边,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人生不易,全靠演技。谁也不比谁高尚,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管怎样,我对她都没有敌意和反感。不管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接近我,她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我。 朝夕相处,必会产生感情。我跟安旭何尝不是如此? 一想到安旭,我的心情一瞬间又一落千丈。 我问我妈:“妈,安旭过世多久了?” 我妈明显一愣,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说:“我也记不清楚了啊,我这脑神经也不好使……” 我又问她:“妈,那你还记得苏末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吗?” 我妈呆呆地望着我,逐渐的眼眶湿润,很快就泪流满面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气的,我只是记不住了,记不住我最爱的这两个人都是什么时候撒手人寰的了。 我妈擦了擦眼泪,急急忙忙的起身就走,边走边说:“我出去买点菜吧,这个房子里好久没住人了,等会孩子们该饿了……” 我妈慌慌张张的出去买菜去了,我跟孩子们说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在这个房子里溜溜哒哒的走走看看。 这个房子里,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家具家电,都让我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我不久前还住在这里似的,可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来到苏末的大书架前,我不得不深有感慨。 苏末文采斐然,而我从小一直习武,虽然从事教学工作,但是对于读书并没有这么达到拥有个大书架的地步。 这个大书架上的书,几乎都被看过了。每一本上都有一些标注,最后一页还会有几句读后感。 苏末从小到大应该都是我爸的骄傲吧?所以被送走的那个是我而不是她。 我几乎把整个房子都找遍了,却根本就没找到她的日记。她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啊!怎么可能连一本都没有呢? “妈妈!妈妈!你在干什么呢?” “妈妈!你在找东西吗?” 两个孩子跑过来找我,一人抱着我一条腿,软软的小身体温热温热的。 我蹲下来拥抱着她们,内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暖流。“乖!宝贝乖!” “妈妈,我饿了,我想吃饭……”二双委屈的嘟着小嘴,看起来就快要流眼泪了。 “妈妈,我也饿了……”大双用她的两只小手捧着我的脸,使劲的亲了我一楼。 我搂抱着她们,心里真的既踏实又幸福。我去厨房翻找东西,但是冰箱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幸好我妈很快就回来了,她买回来很多好吃的东西,孩子们一拥而上快乐的吃了起来。 “买了些现成的吃一口对付一下。我给江南打过电话了,我让他晚上下班了就过来接你回去……” 我妈殷切的望着我,我甚至看出来她的眼神里有种恳求的神态。 “妈,你……”我欲言又止,实在是不忍心责备她了。 “孩子,听妈妈的话回家去吧!别让江南误会了就不好解释了。你要好好跟江南过日子,有个完整的家庭……” 我妈说着说着就眼眶湿润了起来,令我更加的无可奈何。“那我要把大双二双一起带走……” “你带着她们俩干什么?你还要带着孩子们跟江南一起过吗?先别说江南会不会愿意,人家王东也不能同意啊!” 我妈压低了声音,语气和神色都非常的紧张害怕。 明明没有外人在身旁,我妈为什么会这么的紧张害怕? 而且,什么叫“带着孩子们跟江南一起过”? 我妈的这些话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好像孩子们真的是我生的似的。 但是我没有发问,因为我不想让我妈跟着操心太多。 我只是说:“孩子们只是跟我去住几天,我负责跟王东说这事!你就别想太多了,没事的。”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你好好跟江南过日子,抓紧给他生个孩子……”我妈碎碎念着,固执而坚决。 我吃惊的望着我妈,越来越觉得她太不对劲了,看上去过于神秘兮兮了。 我趁着我妈不注意给江南发了微信,我告诉他我要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让他不要回来了。 江南一直都没有给我回复,但是也没有过来。 我妈不明所以,以为江南肯定是生气了,一直碎碎念着要给江南打电话,却又犹犹豫豫的不敢打。 她想的太多、顾虑太多,总有着各种担心和忧虑。 我们刚刚吃完晚饭,老王大姐就赶了过来。她带来了我的轮椅和药品,还有我的换洗衣物。 苏末的衣柜空空如也,一件衣服都没留下,我问我妈是谁处理的,我妈支支吾吾的说她也不知道。 她应该是知道的,她只是不愿说出来,我也不想强迫她。逝者已矣,就不要再折磨活着的人了。 按照我妈的性格,她应该会有对余则成怀有各种疑问和不满才对。 我妈却对他只字未提,就好像余则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似的。 老王大姐就没我妈那样演技拙劣了,她甚至向我咒骂了余则成好几句,看上去真的是恨透了他的玩世不恭。 无论是我妈的佯装不知,还是老王大姐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都保持着沉默不语。 两个孩子今天过得惊心动魄,那样大哭了两场之后,跟我在一起又变得很是开心快乐,玩的很疯,满屋子的奔跑追逐嬉戏。 晚上刚躺下就一边一个搂着我秒速睡着了,我望着她俩那稚嫩可爱的脸庞,内心里有种东西闷痛着。 余则成说的没错,我在乎孩子们,她们对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她俩躺在我的两侧,一边一个紧紧的搂着我,生怕我会跑掉似的。 她们叫我妈妈,她们还不知道她们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我只不过是跟她们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我并不是真正的妈妈。 可是,我给她们的爱不会比她们的妈妈少。江南不能接受她们,我可以自己扶养她们。 至于王东那方面,他还年轻肯定是要再婚的,孩子们我带着我养着,为他减轻了负担,他应该高兴才对吧! 第11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半夜里我迷迷糊糊的被尿憋醒了,起身坐起来发了半天呆,才小心翼翼的拿开孩子们的小胳膊小腿下床。 路过客厅才发现老王大姐竟然睡在了沙发上。可能是白天太累了,她睡的很沉。 我轻手蹑脚的来到卫生间小解,坐在马桶上半天才清醒了一些。 现在几点了?由于卫生间里没有时钟,我并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我知道我恐怕是再也睡不着了。 洗完手之后我又洗了一把脸。擦脸的时候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洗手台墙壁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我也正在看着我,我凑近了镜子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脸上的细微疤痕,不显眼,需要很仔细的看才能发现。 还好,算不上毁容,不然就太惨了。 我松了口气,把毛巾挂了起来,转身要回卧室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镜子里的我竟然还保持着原状,一动未动。 我顿时一愣,被吓得停住了脚步。我想回过头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我的错觉,可是我却没有勇气、不敢回头去看。 我害怕了。 在这个静悄悄的卫生间里,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小空间里,我感觉到了莫名的惊恐和惧怕。 怕什么?我说不清楚。现在的我,只想马上逃离这个卫生间。 我伸手去拉卫生间的门,硬逼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可是就在我即将拉开门的那一刻,我竟然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破碎而沙哑,她问我:“你过得好吗?” 我的双脚跟顿时像被钉住了似的,再也无法迈出去哪怕半步。 一股强大的力量促使我一点点儿的回过头来,循声望去。在看到镜子里的另一个我时,我差点被吓得昏死过去! 她的面目一眼看上去跟我一模一样,可是再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她的眉宇之间英气逼人。 她的衣着随着我的注视而缓缓的发生着变化,她的四周也渐渐的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镜子里的一切,都像是正在播放着的奇幻视频。我惊恐的无以复加,但是身体却僵硬的无法动弹。 “你是谁?我是不是在做梦?”我被惊吓的有些发抖。 我以为我肯定说不出话来,可是我的声音却轻而易举的发出来了,只不过很微小,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镜子里的她不怒自威,气场特别的强大。面容严肃的看着我,然后冷冷的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这个场景发生过吗?为什么这么的熟悉?这句问话,我觉得太熟悉了,我敢肯定一定曾经发生过,而且一字不差。 我是谁?我是苏离啊! 我突然感觉到呼吸艰难,仿佛镜子里的水雾正在慢慢的将我窒息。 “你知不知道你是谁?说!”镜子里的那个我面部没有明显的表情,我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她的盛怒。 “苏离,我是苏离……”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喉咙遭到了扼制,几乎喘不过气来,马上就要窒息而亡。 “你是苏离?呵呵。”镜子里的她竟然挑起嘴角笑了笑,这个笑很是邪魅诡异。“你真的能成为我吗?” “你真的能成为我吗?” “你真的能成为我吗?” …… 这句质问一声声不停地叠加重复着,一波高过一波的向我袭来,夹杂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最后直接拍在了我的脸上、身上…… “啊!……”我猛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大汗淋漓,全身发抖,充满恐慌的四处张望着。 刚才的那些都是做梦吗?我看着身旁熟睡中的孩子们,顿时就懵了。我现在竟然是坐在床上,双腿还盖着被。 竟然真的是一场噩梦啊! 可是梦中的情形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在我的心上狠狠的割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真的能成为我吗?”这句质问一直一直的盘旋在我的耳边,拷问着我的良心。 难道我真的是苏末吗?为什么余则成会一口咬定我就是苏末?我妈也含糊其辞的躲闪话题? 我摸着脖子上的那道伤疤,思绪飘飞到当年的那场事故。 那是我大学二年级的暑假,一直患病的养母突然病情加重,挣扎着要见安旭。 我骑着自行车到处寻找安旭,后来听别人说他在体育馆后巷里好像在跟人打架。 我十万火急的赶过去的时候,江南刚刚停好车到那里。 他下了车便冲了上去帮助安旭,我扔下自行车也冲过去的时候,一把匕首从江南身后偷袭刺去。 我一脚踢飞了那把匕首,却没能完全的躲过另一个人的尖刀。刀刃割伤了我的脖子,顿时鲜血淋漓。 群殴安旭的几个混混害怕了,一哄而散。江南紧张的过来抱我,而我却焦急的询问安旭有没有事。 当时安旭的表情我真的终身难忘,他眼眶湿润的看了我一眼,便疯了似的去追那个割伤了我的混混。 我想阻止他,却被江南抱住只跟了几步。 我被送往医院意识逐渐模糊,只知道安旭一直没有回来,江南一直在我身边心急如焚。 是那个时候开始,就注定了我跟安旭有缘无分吗?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埋下了我跟江南的姻缘劫。 这段往事我一直记忆犹新,我怎么可能会是苏末? 两个孩子在我的两侧熟睡着,小胳膊小腿随意的搭在我的身上,我小心翼翼的拿开她们的小胳膊小腿,然后小心翼翼的下床。 我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客厅沙发上老王大姐正在熟睡,跟刚才我梦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望着卫生间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我随手关好了门,站在洗手台前目不转睛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手摸着脖子上的那道伤疤。 我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的说:“你出来吧,我们谈谈。” 我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我也在凝视着我。就这样互相凝望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 “你不出来了吗?出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都告诉我吧。” 第11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在镜子前目不转睛的凝望着、等待着,直到眼睛都酸了、腿也有点疼了,都没有出现梦境里的那种幻象。 我不由得泄了气,那不过就是一场幻梦啊!我却这样当了真。 我低下了头,这一瞬间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转身打开门往外走,又不怎么死心,猛地回过头去看向镜子,镜子里的我也正在一脸抓贼的表情看着我。 太荒谬了!梦境无法照进现实,梦只能是梦而已。 我彻底的泄了气,走出了卫生间,却看到老王大姐正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吓了一大跳,她那木然的神态活像是突然诈尸了似的。 她这是梦游吗? 看她那呆滞的神情,好像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硬生生的散发出惊悚的气息来。 我不由得在内心里叹了口气:跟余则成走的太近的人,果然都会受到阴森森的感染。 我不打算理她,睡梦之中做出的任何举动都是无意识的状态,理或不理她都没什么两样。 我向书房走去。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回卧室里去躺着如果睡不着我会更难受,还不如去书房里看看。 我刚拉开书房的门要进去,坐在沙发上的老王大姐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的语调低沉的问我:“苏老师,你喜欢余先生吗?” 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望着她。我以为她是在梦游,原来她已经醒了。 她也望着我,目光依旧很呆滞,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掉眼泪似的。 我回转身来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下,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神很疏离悲伤。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我问她。 事出必有因,言出必有果。一向沉稳老练的王姐,突然单刀直入的提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令我感到了困惑不解。 对于余则成白天的种种表现,所有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老王大姐曾经说过余家对她有恩,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她比别人更为关心余则成,不希望他走弯路做错事。 然而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对余则成是什么样的感觉,更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格的举动,老王大姐为什么会这么问我? “我心里一直都有喜欢的人,但肯定不是他!”我说。 这个时候的回答一定要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才能体现出我对余则成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我望着老王大姐,不想错过她脸上的表情,我现在对她充满了好奇。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跟他交往了那么多年?”老王大姐也望着我,脸上仍然是很呆滞的表情。 “跟他交往的不是我。”我说。 “苏老师,你脖子上的那道伤疤就是你最独特的标志,苏作家没有对吧?”老王大姐面色凝重的问道。 没错!苏末的脖子上没有伤疤,没有任何一道瑕疵。我顿时明白了老王大姐的意思。 我说:“对,苏末的的脖子上没有疤痕。” “这么明显的区别,余先生怎么可能搞错?”老王大姐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神色,不再那么呆滞。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说道:“男人痴情起来太可怕了!余先生真的是太可怜了!你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他就偏执的认为你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人,这样下去他这个人不就完了吗?” 老王大姐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了眼泪。她不再看我,而是眼睛望向别处,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突然觉得,她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多。 “大姐,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余则成为什么会有我家的监控录像备份?”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要问她。 老王大姐摇着头说:“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她说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无所知。 他是房东,难道有备用钥匙吗?或者他趁着老王大姐不注意,利用她拿着的钥匙偷偷配制了一把? 但是,如果他是亲自潜入江南家,一定会被家里的监控拍到的。江南不可能发现不了有人偷偷潜入家里,并且动了他的电脑。 正在我考虑这些的时候,老王大姐突然动作缓慢的躺下,又盖好了被子。 我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好像是已经又睡着了。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呼吸平稳。 我站起身来,走进了苏末的书房,到手关上门后,我的心里突然很难过。 是我吗?余则成的情人难道真的是我吗? 如果真的是我,为什么我后来会嫁给了江南?成婚前和成婚后,难道我都跟他保持着交往吗? 我会做出那样过格过分的事情吗?为了报复屡屡出轨的江南?还是无法摆脱痴情起来太可怕的余则成? 以余则成的性格和经济实力,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情人嫁给别的男人?还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了这个男人? 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余则成的情人不可能是我。可是,正如老王大姐所说的,余则成怎么可能会把我和苏末认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或者不是我,我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能不能从苏末的日记里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我急忙去翻找苏末的日记。她的日记统统装在了书架最下层的箱子里,昨天我已经看到了。 那个箱子还放在书架的最下层,却空空如也,连一本日记都没有了。 我顿时愣住了,谁拿走了那些日记?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在脑海里迅速的回忆着、思索着。 余则成和江南离开之后,我陪孩子们在阳台上玩积木,后来我妈说老王大姐走了,再后来我妈也出去买东西去了。 我带着孩子们一直待在阳台上。那一大段时间里,余则成、江南、我妈、老王大姐,他们四个人都有可能拿走那些日记。 现在就可以用排除法了。 首先可以被排除的就是余则成。如果他不想让我看到那些日记,早就可以拿走了,不必等到昨天有我妈在的情况下再返回来拿走。 那么会是江南吗? 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拿走苏末的日记?难道真如余则成所说,他用了非常手段混淆了我和苏末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也早就应该把日记都拿走,以绝后患。 那么就剩下我妈和老王大姐了。 第11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老王大姐是在我妈之前离开的,如果是她带走了那些日记,我妈肯定就会发现,怎么可能让她从这个房子里带走东西? 而且,老王大姐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动机。 她是余则成请来的,可是余则成自己就能轻而易举办到的事情,怎么可能再费时费力的劳烦她? 那么,最后就只剩下我妈了。 昨天我带着孩子们在阳台,我妈是最后一个离开这个房子的,她最有可能带走那些日记。 但是,我妈为什么要带走那些日记?她是怕我前来翻看从而恢复记忆吗? 她为什么要害怕我会恢复记忆?细思极恐啊!我越想越觉得我妈有很多的事情隐瞒着我。 她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一辈子老实耿直不讨喜,所以才会任由我爸送走我,最后无能为力的被我爸休掉。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钟上的时间很奇怪,看上去应该是无人照管早就没电停止工作了。 我的手机呢?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手机不在身边,我急忙跑回孩子们的卧室里寻找。 孩子们在熟睡,呼吸声细小甜腻。听在耳里让我觉得非常的舒心,我暂时停止了寻找手机,俯下身子去挨个亲了又亲。 “妈妈……”二双还沉浸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这一声“妈妈”顿时融化了我。 “乖,睡觉哦,妈妈在这儿呢……”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额头,细声细语的安抚着她。 她很快就又熟睡了。 望着她们这稚嫩可爱的小脸蛋,我的心里慢慢的开始翻江倒海般心思涌动。 难道我真的是苏末吗? 如果我不是,我怎么会对孩子们这么的喜欢和在乎?这是母爱的天性啊! 如果我是苏离,我怎么可能做到对苏末的孩子们如此的视如己出? 苏离一直忙于上班和参加各类搏击比赛,即使她是真心喜爱孩子们,也根本就没有时间跟她们联络感情。 那么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苏离还是苏末? 我终于可以直接面对这个问题,开始不由自主的怀疑自己的身份。 难道真的如余则成所说,我是苏末侵占了苏离的身体吗?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轻轻的抚摸着二双,看她睡熟了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大双。 这一摸吓了我一大跳,大双怎么这么热啊?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再摸一摸她的小身体,竟然也是滚烫滚烫的! 我被吓坏了,来不及再去考虑什么,立刻毫不犹豫的冲出卧室跑到书房里,从书架第二层的书后面取出来一个药盒子。 我迅速的找到退烧药和酒精,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到卧室里。 我十万火急的给大双喂了药,然后把酒精稀释后开始给她擦拭手心脚心和前胸后背。 一顿忙活之后,大双终于安安稳稳的退烧了,看着她那被折腾的汗水湿润的小脸,我突然情绪爆发,忍不住哭了。 怕孩子们被惊醒,我使劲的捂着嘴巴。这个时刻,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真的是太对不起孩子们了。 我的目光游离到了那个药箱子上,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不寻常:我怎么会知道那个药箱子在哪里的? 我是苏离啊!没有当过妈生过孩子的苏离,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照顾孩子的方法? 我不是苏末啊!我为什么会这么的自责内疚?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孩子们? 为什么?! 难道我真的是苏末吗? 突然间我想起了梦中我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那个“我”,她神情倨傲冷漠,气场强大疏离,她才应该是从小习武苏离吧! 只有那样的女人,才会令余则成那样的男人痴狂啊! 镜子?镜子! 这些泉涌而至的顿悟,令我不由自主的全身发抖。 我尽量不弄出太大动静的打开门离开孩子们的卧室,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熟睡的老王大姐,我毅然决然的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回身反锁上卫生间的门,我面对着门安静的站了一小会儿,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是的,我要召唤另一个我!我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就必须把她给召唤出来! 可是我该怎样召唤她?怎样才能召唤出现她来?我该怎样做? 我把头抵在了门上,由于过度紧张而不由自主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必须先想好怎样召唤出她,才能回过身去面对那面镜子。我怕我冒冒失失的转过身去,也只不过是照照镜子而已。 怎样召唤她?刚才在梦境里我都做了什么她才出现的? 我拼命的想着,我洗了脸照镜子看了看脸上的疤痕,然后呢?然后我说了什么吗?或者那时我心里想到了什么? 我拼命的回忆着,设想自己现在正处于几个小时前梦境里的那个时刻。 我默念着、一一回想着:我洗了手洗了几把脸,然后照镜子仔仔细细的查看了脸上的疤痕……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当时没有自言自语!我只是在心里想着,还好没有留下疤痕,不然就太惨了! 那个时刻,我想到的完完全全是我自己。 是不是当我完完全全的自私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如果她才是苏离,她肯定会被我那样在乎和享受这个身体而愤慨。 我明白了! 我闭上了双眼,默念着:“不要怕,镇静!必须要去弄清楚!就是现在!” 我猛地一转身望向洗手台墙壁上的镜子,却突然发现镜子里的她正在凝望着我! 我顿时被吓得心跳紊乱,不由得全身发抖。 乍看上去她跟我一模一样,可是定睛细看又跟我完全不同。她的眉眼之间有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英气,眼神倨傲而冷漠。 她就这样出现了!真的出现了!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召唤她,还是刚才已经无意之中就已经召唤了她? 会不会是我看错了?那只是我自己? 我试探性的抖抖索索举起了左手,而镜子里的她冷眼望着我,望着我举起的左手。 她没有举手!而是冷冷的望着我正在举起的左手! 我的心都要蹦出胸膛了,顿时口干舌燥。“你……你……你是谁?……” 她收回了凝望着我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去望向了斜上方。朱唇微启的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第11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你……你是……苏离?……”我支支吾吾、胆战心惊的问道。 她微侧着头望向别处,我却看得清她脸上那迷离冷漠的表情。 她说:“那只是我停留在这人世的一个称呼罢了!”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听起来非常的悠远而破碎。 “那我是谁?我是苏末吗?”我内心里的疑问此时终于脱缰而出。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我,说道:“你希望你是谁,你就是谁。” 我望着她,不自觉的走近,仗着胆子凝望着她。她的眼神深不见底,我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心神。 然而她缓缓的垂下了眼睑,淡淡的说道:“请你好好的活着,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人生苦短,自行珍重!” 说完她猛地一转身就不见了,镜子里面猛然间浓雾重重,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她啊!我慌乱的伸出手去擦拭着镜子上那厚厚的水雾。 一条条水痕就像是止不住的眼泪,从上而下不停地流淌着,整个镜子上一瞬间便布满了这样的划痕。 我不停地擦拭着,水痕不停地流淌着,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了镜子里有什么。 我被急坏了,拼命的擦拭着,镜子上的水雾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什么叫我希望自己是谁我就是谁?难道我真的是苏末吗?你不要走,你快出来!出来!” 徒劳无功的擦拭让我很快就崩溃了,我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不要走,不要走!苏离!……” 那种骨肉分离的痛,一丝丝一缕缕的残忍抽离,从我的心里、我的身体的每一处。 突然门外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苏老师,你怎么了?苏老师,快开门!苏老师!……” 老王大姐在卫生间门外大声的呼喊着我,并且一个劲儿的猛敲着门。 “怎么了?怎么了?苏离!你怎么了?”我妈的声音也出现了,我甚至听到了她的声音在猛烈的发抖。 我急忙停止了擦拭,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很快的打开了门。 老王大姐和我妈都随着门被打开而愣住了,她们俩呆呆地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好久我妈才勉强发出来声音来,她声音颤抖的问我:“你、你、你的脸……” 老王大姐更是夸张的后退了一步,看上去似乎是被吓坏了。 我的脸怎么了?难道是花了吗,可是我没化妆啊,怎么可能哭花了? “我的脸怎么了?”我奇怪的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了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胶着在脸上。 我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抠,却被老王大姐高声制止了。“不要碰!别抠、别抠啊!” 她抢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回过头去对我妈说:“大姐,你去厨房里把食盐拿来!” 我妈忙不迭的转身就跑,我这时才感觉到脸上奇痒无比,好像一直能钻进心里去。 太痒了!我想要伸出手去抓挠,却被老王大姐用力的抓住了双手,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苏老师,你这是鼓捣什么了把脸弄成这样?是不是很疼,你先不要哭,没事的没事的!……” 老王大姐不停地安慰着我,可是我的脸到底怎么了?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脸怎么了?……”我问她,可是她却所问非所答。 她说:“别说话,现在把眼睛闭上!” 随后我便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来自精盐颗粒的那粗糙的摩擦有种异样的撕扯磨拉。 “呜……”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感觉自己的这张脸都要被她用盐搓破一层皮了。 “好了,你洗一洗吧!”老王大姐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这几秒钟的盐搓,来的太突然了。我睁不开眼睛,只是能感觉到自己正在用水洗脸,动作麻利迅速。 “胡闹!”我听到自己大声的呵斥道,却突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声音确确实实是我发出来的,可是只有我知道,并非出自我本意。 我还没从这一连串的突然状况里回过神来,就像是听到别人的呵斥一样毫无防备。 就连洗脸的动作,我都觉得我只是在旁观。 终于能够睁开双眼,我急忙奔到镜子旁,但是我看到的只是一脸恐慌的我自己。 镜子里的就是我自己,眉宇之间没有任何的英气逼人,只有疑惑和惊恐。 “没事了,刚用盐搓完会发红,一会儿就好了。”老王大姐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来望向了她,她同时也望着我,顿时一脸的惊诧万分。 “苏老师,你好像不一样了呢……”她脱口而出的说道,然后就惊讶的捂住了嘴。 我怎么不一样了? 整张脸被她虎了吧唧的用盐一顿猛搓,都已经红的像猴屁股似的,当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很气愤,但是见她手上粘满了盐粒子的呆立在那里,看上去非常的滑稽可笑,瞬间就消了火气。 “赶紧去洗手吧!”我说着就往外走,我妈就一步步的配合着我后退着。 我看着我妈那一脸的惊恐慌乱,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刚才她多听话的配合老王啊,跑来跑去拿盐的速度都可以去跑竞赛了。 “妈我没事,等会就不红了,你别怕。”我说。 是的,是我说的。我的大脑反应和言语表达总算回归到是同一个人的状态了。 “你、你……”我妈却还是一脸的惊恐慌乱,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没事,妈你就别害怕了!”我怕她这样一直倒退会摔倒,急忙伸出手去扶住她。 可是,当我的手跟她的身体完全触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间,我妈就像是被电击到了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并且推开了我的搀扶。 “妈,你怎么了?你干嘛推我啊?”我被我妈搞糊涂了,因为她现在看我的眼神,活像是见鬼了似的。 “你、你、你……”我妈依旧处于语无伦次的惊恐状态之中。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却没心思追问她。 我的脑袋瓜子里,现在全是刚才在卫生间里经历的那些诡异事情。 我真的是苏末吗? 第11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苏离啊……”我妈那颤抖的声音传来,将我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我回过神来,看着我妈。“妈,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妈此时看上去仍然惊魂未定,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强烈反应让我感到非常的困惑。 她一定有很多的事情瞒着我,才会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吧!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我妈都一清二楚? “妈,你是不是知道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不是苏离对不对?” 我上前两步,握住了我妈的双手,急迫的追问着。我笃定我妈一定知道些什么,至少我不知道的一些事情她肯定知道。 “你这孩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妈却突然间变得坚定硬气起来,厉声训斥着我。 “我没胡说!妈,刚才大双发高烧,我想都没想就在书架后面找到了药箱……”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我必须要问个明白。 可是还不等我把话说完,我妈就急切的打断了我:“那是因为你曾经在这里住过,帮你姐姐照顾过孩子们!” “那些日记呢?是不是你拿走了?昨天我明明看到那些日记就放在书架最下面的那个箱子里,可是……” “没有!没有什么日记!你姐姐不在了,她的那些日记早就都被我烧了!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妈的情绪爆发的太突然,就像是在跟我吵架一样,卯足了劲的冲我吼。 “妈,我没说那些日记是谁的。”我突然冷静了下来,突然意识到我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全盘托出。 如果她知道真相却故意隐瞒着我,那就说明她希望我成为苏离,不管我到底是不是苏离,都得成为苏离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我不是苏离,为什么我妈非得让我成为苏离? 江南应该也知道吧?余则成就不用说了,更是知道的很彻底! 他们都知道! 余则成说过他会让我明白我到底是谁,可是我却忘了问他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从我妈嘴里就别奢望能获取到什么真相了,弄不好还会把她气到,气坏了身体那可怎么办?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她已经一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和绝望她已经经历了一次,难道我还要对她雪上加霜吗? 不管我到底是谁,都是她剩下的唯一的骨肉。无论她出于怎样的目的隐瞒着我,肯定都是为了我好。 从她的角度,她认为的那种好。 可是那种好,我不一定能够完全心安理得的接受。如果我是苏末,我扔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我能活的开心吗? 如果那样的话,我算个什么东西?简直都不配做母亲,不配做人! 孩子们的存在,是我无法忽略和推卸的责任,我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应该先向我妈低头服软,以免将她惹怒了气坏了身体。 我急忙说:“妈,我错了!我最近状态不好,老是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可能是车祸后遗症吧!” 我都不知道我是这样的擅长服软和打破僵局,我妈立刻就软化了态度。 她说:“你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一场车祸,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也可能是招惹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明天我就带你去你冯舅舅那儿……” 冯舅舅?如果不是我妈突然提起,我可能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没错,我的那个漫长的梦境里也有他的存在。现实生活里他如果也像我的梦境里那么文雅的一推再推,恐怕去了也是白去。 但是我说:“好,明天就去、明天就去……” “你们明天要去哪里?”老王大姐洗完了手,走出卫生间问道。 “哦,是这样的,苏离有个远方表舅会周易预测,精通占卜趋吉避凶……”我妈殷切的向老王大姐做着解释。 但是老王大姐却短短两句话令我妈顿时无语了。她说:“那不就是迷信算命吗?都什么年代了,大姐你还信那玩意?” 我妈横了她们一眼,一堵气再不说话了,转身就向孩子们的卧室走去。 “苏老师,你要跟你妈一起去?你信那些东西?”老王大姐问我。 “信!”我不知道我信不信。 我刚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那些都是什么?难道是我的幻觉吗?如果是幻觉,为什么我的脸会诡异的被糊住? “刚才我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你要用盐给我搓脸?那有什么学问吗?”我问老王大姐。 “盐搓拔毒啊!我看你脸上糊了一大片,你又被吓得一个劲儿哭,我也是急中生智嘛……” 老王大姐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是生搬硬套的找理由,太尴尬了。 “你那不是急中生智,你那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我看了看她,又问道:“你刚才说我的脸不一样了,怎么个不一样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我,所以我为你拿来了这个!”老王大姐生硬的笑了笑,然后把一面小镜子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实实在在的被吓了一大跳,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镜子、被小镜子照出来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镜子里的人是我吗? 我不由自主的凑近了细看,镜子里面的人跟我一模一样,眉宇之间没有英气逼人,但是整张脸的皮肤非常的细腻白嫩。 这是刚才盐搓拔毒的功劳?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皮肤这么的好过。 “你那个盐搓拔毒竟然这么的神奇吗?就是厨房里炒菜用的那种精盐?”我奇怪的问老王大姐。 如果炒菜用的食盐那么神奇好用,随便在脸上搓一搓,就能令脸部肌肤吹弹可破,那么全球的化妆品行业是不是都得瘫痪死翘翘? “那怎么可能呢?哪有那么神奇?”老王大姐瞥了我一眼,就像不屑正眼去看一个胡言乱语的傻子似的。 我摸了摸我的脸,过于光滑细腻,手感太好了点吧?“那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脸从来就没这么好过?”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自己的脸你自己都不知道……”老王大姐打了个哈欠,“还没天亮,我想再睡会……” “去睡吧,你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大半夜坐在沙发上跟我聊天,不困才怪!”我说。 老王大姐瞪大了眼睛问我:“我一直在睡觉啊!什么时候坐起来跟你聊天了?” 第11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好吧,我累了,真的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就当她是梦游吧! “不过,我记得我的确是在梦中见到了苏老师,是跟你聊了几句……”老王大姐茫茫然的说着,似乎已经沉浸在了那个梦境里。 我觉得,这位护工老大姐肯定是梦游了!可是我跟她朝夕相处了起来两个多月,竟然从来没发觉她有梦游症。 又或者是我在那两个多月里太疲惫了吧?所以一直没发觉。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电闪雷鸣般想到了一个问题:会不会是她总梦游,半夜里就梦游到了江南的书房动了他的电脑? 所以余则成才会有那些监控视频?是那样的吗?江南还不知道自己家的监控视频外泄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老王大姐又到客厅沙发上躺下了,很快就一动不动的睡着了。这位大姐的入睡速度和姿势,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我无意之中看到了沙发茶几上放着我的手机,原来是在这里啊!难怪在书房和卧室里都没有找到。 难道是跟梦游的老王大姐聊天时,它就一直被放在茶几上的吗?我没有印象了,因为一直没想起来找它。 我拿起来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余则成的微信聊天框。我不知道这个时间他是不是已经醒了,我现在就想问问他。 我很快的打字发了过去:“到底哪天验证?” 验证什么他知道,他不是一直一口咬定我是苏末吗?我现在非常期待他说的验证到底怎样操作,我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拿着手机起身又来到了书房,我妈去卧室里陪孩子们去了,老王大姐那大体格子把沙发占的满满的,我也只能来书房里待着了。 苏末的书房跟江南的相比,简直就是弹丸之地。别说是榻榻米了,放了张电脑桌就已经快塞满了。 只有电脑桌旁的椅子可以坐。 我坐到了电脑桌旁,试着想要打开电脑,可是电脑竟然无法启动。我鼓捣了老半天也没弄明白,只能作罢。 随手翻着电脑桌的抽屉,也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却被我发现了一本诗集,是苏末写的。 我随意的翻看着,那娟秀的字体很是养眼,令人心生愉悦。 每一页上的小诗,读起来也很有韵味,似乎能够渗透到内心深处里去。 翻着翻着,突然翻到了残缺了一半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是被撕掉了半页,而且是齐刷刷撕掉的,就像是故意留下诗的前半部分。 “风中密码 如果风能传递心意 无论它是从你那儿而来 还是向你奔去 都一定带着我的问候 和经久不变的情意 轻柔的 炽烈的 狂暴的” 很明显下面还有还有内容,这首诗不可能就这样到此为止,可是为什么会少了半截呢? 是谁撕掉了下半页?为什么要撕掉?下半页究竟是什么非得要撕掉呢? 我拿起了笔,把这首诗读了一遍又一遍,读着读着便不由自主的拿起笔来续写了两句: “都只为了告诉你 有人爱着你” 写完之后,我又认认真真的读了几遍,越读越觉得这两句就是原文。 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的手猛地一抖,笔从我的手里掉落了,一直滚下了电脑桌掉到了地上。 我一愣,急忙蹲下身去寻找。可是我的双腿刚刚恢复蹲不下去,我不得不站起身来用目光搜索着地面。 这么小的书房,能有多大的空余地方?目光所及之处我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那支笔。 难道是滚落到电脑桌下面去了吗?我突然灵机一动,电脑桌下面会不会也有别的无意中掉落的东西? 那些日记和电脑桌抽屉,都被人整理过了,没留下有迹可循的有用东西。 电脑桌下面是死角啊!刚才那支笔都可以滚落进去,别的什么也有可能会掉落在下面没被发现啊! 这个想法令我顿时变得很激动,我顾不得太多,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地上,为了方便能看到电脑桌下面。 呃……这地面可真够凉的了! 我把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右侧脸贴着地面,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向电脑桌下面望去。 果然有东西! 除了那支笔,好像还有一封信。 我不得不挪动身体再靠近一点儿,再努力的向里面望去,这次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是一封信! 我把手探进去,整条手臂都伸进去了,努力的往里面探索,不停地用手到处摸着。 可是就是摸不到。 我感到非常的奇怪,整个电脑桌面能有多宽?在这面摸不到,我就爬起身来,换到了另一面趴在地上伸进去手臂去摸。 可是,还是摸不到。就好像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似的,就连灰尘都没有。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我再次用手机手电筒伸进去照,那封信明明就躺在那里。这就太奇怪了啊! 电脑桌本身也没有两条手臂加起来那么宽啊?为什么就是摸不到呢? 我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线,盯着那封信发呆,明明近在咫尺,为什么就是触摸不到? 我不得不站起身来,想要寻找一根超过电脑桌宽度的什么东西去勾。 我在这个小书房里到处寻找着这样的东西,这么找来才发现这个小书房里还真是有好多不应该属于书房的东西。 绳子,各种绳子。 有用布条搓成的,一看就是纯手工搓成的;有塑料材质的,很硬很硬,类似于农贸市场里捆绑箱子箩筐的绳子;还有很细很长的麻线绳。 这些绳子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绳子? 在放绳子的地方,我还发现了好多根头发。我拿起那些落发拿到眼皮子底下查看,却突然间头痛欲裂。 我不得不立刻抱住了头,还来不及扔掉那些落发。就在手指捏着那些落发抱住头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好多画面。 被绳子捆绑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还有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的脸庞! 那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头痛在不断的加剧,脑海里的画面也在飞速的循环转动着。 那个男人……他是谁感觉…… 第11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突然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我的头痛感顿时消失殆尽了。 我有些恍神,刚才的头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刚才的头痛欲裂耗尽了我的体力,我的双手在不停地发抖。我勉强支撑着走到电脑桌前坐下,然后颤颤巍巍的拿起了手机。 打开手机点开微信聊天框,原来是余则成回复了我。 他说:“时候未到,拭目以待吧!” 这是个极其善于周旋的男人,我现在就像是他的棋盘上一颗棋子,他不着急因为他在布局。 我没有再给他发消息,反倒是他又发来一条,他问我:“你怎么醒那么早?在翻屋子吗?”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四处查看,难道这个房子里也到处都安装了监控吗? 我感觉余则成就像是能看到我似的,他既然有这个房子的钥匙,肯定有的是机会动手脚。 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刚想问他,就被他又发来的话给截住了。 他说:“别白费力气了,你什么都翻不到的,任何能唤醒记忆的东西,早就被你妈给处理干净了。” 我妈? 余则成竟然直接了当的提到了我妈!我早就猜到我妈肯定知道很多隐情,因为她的演技实在是太笨拙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我岔开了话题,涉及到自己的母亲,我是不可能再跟他往下聊的。 “苏离给我的。”余则成发来的这五个字,一瞬间刺痛了我的心。 苏离给他的?我难道真的不是苏离吗?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房子的钥匙?”我还是这样问道。 “不是你,是苏离给我的!你不是苏离,你是苏末!”余则成秒回,似乎带着愤怒。 “你会记不清楚自己情人的身体特征吗?我就是苏离!”我咬紧了牙关,倔犟的回他。 “你是苏离?你是我的情人吗?这样的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他毫不客气的回复道。 “是你一直都弄混淆了,跟你聊天奔现的一直都是苏末不是我!苏末才是你的情人。”我现在真的是不吐不快了。 “我女人的脖子上有道伤疤,天底下认识她的人都知道,我会弄混淆吗?”余则成直接发来了语音,不再打字。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 他说:“你的脖子上有伤疤,你就以为你是苏离了吗?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好吧,大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啊。我的幻觉幻听就已经很骇人听闻了,这货直接搞到灵魂调换的层面上来了。 我现在都已经被他带到沟里去了。我问他:“你就那么肯定我不是苏离吗?” 他再也没回复,就像突然间消失蒸发掉了似的,悄无声息了。 我把手机放到了电脑桌上,用双手蒙住了脸。太乱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当我再次拿起手机随意的鼓捣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把跟余则成的聊天内容全都删除了。 我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无意识的删除那些内容,就像是有另一个人在操控着我的身体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在我的身体里吗?”我自言自语着,“如果你在我的身体里,能不能出来跟我聊聊?”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我自己在这个小书房里对着空气说话。 “你的情人余则成都快要疯了,你刚才删了我跟他的聊天记录,一定是不想日后给他留后患,你还爱着他对不对?” 我继续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着。“我刚才看到的那些绳子是怎么回事?而且我还看到了江南,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我像个傻子似的自言自语着。得不到回应的自言自语,渐渐变得漫不经心。 我才发觉这样自言自语着,我的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我真的可以这样活着吗?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现在就这样喃喃自语着,慢慢的睡意袭来,我趴到了电脑桌上。 “这张桌子下面有一封信,我看到了,但是就是勾不到,那是封什么信呢?”我已经昏昏欲睡了。 “难道你不想跟你的孩子们在一起吗?我把这个身体让给你,不就是让你能够继续活着照顾你的孩子们吗?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突然愣住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刚才那几句话是我说的吗?我怎么会说那些话? 我猛地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站起来要干什么,寻找“她”吗?可是“她”在哪儿? 卫生间的镜子里吗?还是我的身体里? “刚才是你在说话对不对?我都听见了,是你在说话!你一直都在我的身体里对不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说你把身体让给了我?” 我在这个小书房里对着书架、对着电脑、对着我的对面说话,却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她”,而“她”究竟在哪里。 我手扶着电脑桌,突然意识到了可以搬开它。我的左胳膊不能太用力,我就用右手去搬。 电脑桌很沉,但是我一只手挪动它绝对不成问题。这个小书房空间很小,把电脑桌挪开,就跟书架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没有。被挪开的地面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 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个书房,没有人在这期间进来,那封信肯定还在。 难道是被什么沾在了电脑桌下面吗? 抽屉最下层的挡板是合成压制的,下面的空间上下宽度很小。 整个电脑桌的宽度也不过比我一条胳膊长一些,为什么我就是勾不到那封信? 难道根本就没有什么信,我看到的只是一种幻觉吗? 我不信! 正在我打算把电脑桌翻过来好好看看的时候,我妈突然走了进来。“你在干什么?你就不能老实待会吗?又折腾什么呢这是?” “呃……我怕书架会倒,所以用电脑桌顶住了。这样多好,呵呵……结实!不会倒了……”我尴尬的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妈看了看书架,又看了看电脑桌,却点点头说:“这主意不错,这样就不会倒了,挺好的。” 这样挺好的?我被我妈的肯定回答给惊到了,这算是一个老母亲对自己不省心的孩子的宽容吧? 第11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大双起床后状态很好,孩子太小,不知道自己夜里发烧了,醒来后就精力充沛的玩了起来。 我妈已经跟冯舅约好了今天的见面时间,她故意订在了上午十点,让我去睡个回笼觉。 不管孩子长到了多大年纪,在妈妈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妈妈总是能发觉自己孩子的异样之处。 大双二双见我又回卧室里躺下了,便也各自抱着个娃娃跑来躺到了我的两旁。 她们在我的两侧玩娃娃,不时地拿着娃娃在我的身上玩耍嘻戏,我就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两个孩子互相赌气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我立刻就被惊醒了,感觉自己好像刚刚睡着了似的。 “不要吵架哦,让妈妈睡会儿好吗?”我一边一个搂住了她们,耐心的跟她们商量。 “妈妈,你已经睡了好长时间了,我的娃娃都要过生日了你还要睡!”大双眨这眼睛认真的说。 睡了好长时间了吗?我奇怪的看了看枕边的手机,还真如孩子所说,我已经睡了快两个小时了。 “妈妈,姥姥刚才进来了,说让你赶紧起床呢……”二双摸着我的脸说道,还凑过来亲了我好几下。 “好的,咱们都起来吧。”我领着两个孩子起床,给她们梳洗打扮。 “头发梳的可真漂亮啊!”老王大姐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都能发出这样的感慨来。 她问我:“苏老师,你经常给孩子们梳头吗?手法真好。” 今天是老王大姐自动离职的日子,她还把我自己预付的工资用现金还给了我。 我没有问原因,因为原因显而易见。我妈倒是问了,她说家里有事,我妈就再没追问,而是硬塞给她一个红包。 我很吃惊我妈是随身携带着红包的吗? 我妈对老王大姐说:“钱多了没用,都是苏离给我的,就当是你拿着帮我花点吧!” 老王大姐看了看我,对我妈说:“苏老师没亏待过我,我不能再要她的钱了……” 我妈坚持让她拿着,好像她手里的钱当真多到花不完似的。 “妈,我又不是开银行的,你至于让别人帮着你花吗?” 我开车带着我妈和孩子们去赴约见那位精通易经的冯舅舅,在交通岗等灯的时候我忍不住问我妈。 两个孩子在欢天喜地一边看车窗外的风景一边聊天,我妈沉默了老半天才说话。 她说:“那样打架挣来的钱,要花的有意义点。我没法陪在你身边照顾你,那位护工替我做了不少事情啊……” 那样打架挣来的钱?我妈的这句话在我的耳边久久盘旋不散,我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里只有孩子们的软声软语的声音,我妈坐在我的后面一脸严肃的望着车窗外。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的表情,她恐怕怎么也没法高兴的起来了。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也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眼下能做的就是乖乖的陪她去冯舅那里老老实实的配合,希望能让我妈安心一点儿。 但是那句“那样打架挣来的钱”,依然在我的耳边盘旋不散。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搏击赛场上的血、汗和鼻青脸肿。 那样挣来的钱,有多辛苦和残忍,或许只有做妈妈的最为揪心吧? “妈,靠辛苦挣来的钱都是干净的,谁的钱不是血汗钱呢?你这样做能让我安心吗?”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声音不大被淹没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我被吓了一大跳,我妈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那些话是我说出来的吗?我在专心开车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啊,怎么就脱口而出说出了那些话来? 我慌张的从后视镜里看我妈,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那几句话。 肯定不是我说的啊! 我似乎有点儿明白了,当我完全沉默陷入无意识状态的时候,“她”就会偶尔出现。 “她”跟我共存在这个身体里,“她”才是真正的苏离!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停地涌入我的耳里和心里,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们那粉嫩兴奋的小脸,心里顿时暖暖的。 这样共存一体可以的吗?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怎么看也都是我占了便宜,主控着这个身体。 我胡思乱想着,很快就来到了约定地点。 “这老冯从来给人排忧解难都是在他的心理咨询工作室里,今天坚持约在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我妈近乎于喃喃自语着,而我却听得很清楚。冯先生故意选在了这里吗? 我四处张望着,公园里因为阴天人不多,大多是老年人来锻炼身体消磨时间的。 这个公园的上面有一座娘娘庙,香火旺盛,听说一直以来香客络绎不绝。 公园里的树荫下开放着一片片的野生小雏菊,嫩黄嫩黄的颜色很是抢眼,让人愉悦。 正在我东张西望的观望着风景的时候,我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沧桑老迈的声音。 “苏离啊,别来无恙啊!” 我闻声转过身来,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就被塞到手里一样东西,随后是一句“拿着!握住了!” 我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他塞给我的东西,才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正笑呵呵的望着我。 冯舅我是认识的,我刚想张口跟他打招呼,就被他笑着摇头制止了。 我低下头看了看他塞到我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件带着斑斑血迹的背心。 我的心顿时猛烈的一抖,手也跟着剧烈的发抖了起来。这件背心、这斑斑血迹? 我望着这件背心望着那斑斑血迹,渐渐的心里泛起一阵阵难言的痛楚。 “这件背心,有人给我一万块钱要买,我没敢挣那笔钱。这上面的血迹,是累累战果价值不可估量。今天物归原主,那回去吧!”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那些血迹正在化作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冯舅,这是怎么回事?”我握着这件衣服,如同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一直被灼烧到内心深处。 冯先生依旧笑意吟吟的望着我,又望了望我手里的那件衣服。 他缓缓的问我:“烫手吗?” 我说:“烫手!为什么会烫手?” 他笑着说:“烫手就扔了啊,还问为什么?” 第12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烫手就扔了吗?我不能扔,这是我的战袍,这件衣服是我最后一次有心求死而被海扁之后穿着的背心。 这件背心是苏末给我套上的,她一直在哭、一直一直的在哭。 身边的人告诉她不可以给我穿衣服,送医院还得脱,可是她却哭着说:“脱不下来了、脱不下来了……” 之后呢?之后我就死了吗? 背心上那些斑斑血迹化作的青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一直形成了重重迷雾把我包裹在了中央,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冯舅!冯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怎么这么重的大雾?……” 我慌乱的四处摸索着,却不敢轻举妄动。浓雾越来越直呛口鼻,我已经越来越无法呼吸。 我不自觉的用手里的那件背心捂住了口鼻,艰难的蹲下了身子。 背心上的血腥味更加的浓重刺鼻,猛然间窜进了我的内心里,一种刺痛感尖锐的穿透了我的心脏! “你在胡说些什么,赶紧让开!”江南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我的身体被用力的推倒了。 我循声望去,重重迷雾已经往四外褪去,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但是我看到了江南。 他那疾言厉色的样子很是无情。他冲着我怒吼着:“他们不是告诉了你不要给苏离穿衣服吗?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真能添乱!” “脱不下去了,衣服脱不下去了,不要脱、不要脱……”我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为什么盐抓着江南的衣服不放手? 他一脸决绝的、狠狠的甩开了我的手,还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滚开!” 我看到苏离被十万火急的推着从我身边过去,她浑身是血,脸上更是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穿着白大褂的江南神色慌张的跟着跑远了,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不一会儿,风采卓然的余则成也赶来了。他的脸上更是惊慌失措,抓着身边的人问“苏离在哪儿?”。 苏离就快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有再多深爱着她的男人都救不回她的命了。 她被对手海扁而不还手,就是为了求死。她一心求死,只有我最清楚,因为她让我用她所有的钱去买她输。 黑赛生死由命,概不负责,所以赌金逆天。 她那短暂一生,只有这最后一场输掉了。从来都是她海扁别人,终于最后这次她一心求死的被别人海扁了。 最后,就连海扁她的对手都打不下去了,可是她就是不倒,对手就必须一直打她。 她终于倒了下去,再也没有气力站起来了。 我哭了,这些事情突然间我都尽数想了起来。失去了的这部分记忆,突然间悉数回归进了我的大脑里。 我不是苏离!我不是苏离啊! 哭着哭着我就停止了哭泣,把那件血衣拿到了眼前,我的手已经抖得不成了样子。 这件衣服是她事先准备好了的,她让我比赛结束后给她穿上。她去赴死安排好了一切,而我就是那个唯一的帮凶! 我为什么要站在擂台下眼睁睁的看着她计划完成如愿赴死?我为什么不去告诉江南或者余则成?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样都没做?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我真的是苏末吗?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赴死的苏末? 血衣掉在了地上,我连连后退着,不敢相信脑海里突然泉涌而至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 但是,那些就是真的。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冯舅,迷雾尽数散去,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微笑而立。 公园里的一切都正常如初,只有我拿着那件血衣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呆若木鸡。 “我早就听说你得了选择性失忆症,果然这件背心是能够唤醒你沉睡记忆的钥匙啊!苏离啊,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冯先生透过他眼皮下的小眼镜,笑眯眯的望着我。 他叫我苏离,他以为我是苏离?我望着他,陷入了困惑之中,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我的异样? “冯舅,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灵魂,你能看得到吧?”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依然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但是脸上的笑容已经凝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他这样问我,他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在问他,他却把问题丢给了我。 “你看出来了吗?”我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上他的这种反问已经引起了我的反感。 “我没看出来,你可以告诉我一下吗?你说的那个灵魂是谁?”他透过那个小眼镜,又笑呵呵的说道。 他说他没看出来,还问我另一个灵魂是谁?我望着他,反感油然而生,不想再跟他攀谈了。 “你不是苏离。”突然,他说。 我顿时一愣,本来打算转身而去,却被他说的这五个字钉住了双脚。 “我从来不相信有脱胎换骨、转变性情那种事,性情是改变不了的。”他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苏离虽然在擂台上争勇斗狠,但是平日里她性情很温和,不会因为话不投机便心生厌倦。” 他看穿了我,刚才却说他看不出来,我望着他说:“那你觉得我是谁?” 他“嗯”了一声,然后背着手迎风而立,慢悠悠的说道:“你看过《西游记》吧?你知道六耳猕猴跟孙悟空的那段吗?”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真假美猴王从地府闹到天庭,最后回到唐三藏身边的那个,就一定是孙悟空吗?” 我看着他,觉得这老头如此旁征博引的侃侃而谈,其实不过就是含糊其辞的胡说八道。 “也或许是孙悟空太累了要放弃,所以借着那个机会退出,让给了处心积虑想要取代它的那个六耳猕猴。” “当然那只是个成功案例,毕竟六耳猕猴非等闲之辈,它能够完全的取代孙悟空,完成了西天取经。” “最重要的是,它真正的成为了孙悟空,而且做的比孙悟空更好。” 冯先生伸出手来拿走了我手上的那件血衣,冲我笑了笑。 “其实斗战胜佛就是孙悟空本尊,因为三界内外谁都无法取代它。” 说完,他就又一脸微笑的走了,手里抓着那件血衣。 第12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坐到了旁边的长条凳子上,我的腿很疼,站立了太久有点疲惫了。 我望着冯先生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他背着手,手里抓着的那件血衣很是醒目,已经走出了很远还能看得很清楚。 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的故事吗?真假美猴王?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他是隐喻我要么是真正的美猴王,要么就是冒名顶替的六耳猕猴吗? 谁是美猴王?谁又是六耳猕猴?这么模棱两可的隐喻,到底能解决什么问题?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道行高深莫测吧,我是个俗人,似懂非懂。 我看到远远的我妈带着两个孩子向冯先生迎了上去,我甚至能感受到我妈那殷切的表情,她在仔细聆听着冯先生说话。 冯先生跟我妈说着话,他的肢体语言很丰富,没有了刚才跟我说话时的那种绷得很严肃的仙风道骨。 我自然听不到他在跟我妈说些什么,只看得到他看着在几步外玩耍的孩子们不停地摇着头。 最后他摆着手拒绝了我妈手里的红包,手里抓着那件血衣背着手走了。 我妈终于向我看了过来,这个注视长达一分多钟。 我甚至开始怀疑她不是在看我,可是我左顾右盼,旁边并没有可以让我妈注目凝视的人或物。 那么,她就是一直在看我。她为什么会看着我而走神?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起身向她走了过去,越走越近,我妈方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回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她哭了? 冯先生跟她都说了些什么,令她这么的精神恍惚,甚至伤心落泪? “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急切的问道。由于急切,忘了压低声音。 两个孩子听到了,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姥姥,你哭了吗?你为什么哭啊?”二双好奇的问。 大双小嘴咂了一下说道:“哎呀!姥姥不是经常想阿姨哭吗?姥姥肯定又是想我们的阿姨了!” “你们两个小混蛋不要胡说八道!姥姥没哭!你们阿姨不是就在这儿了吗!”我妈气急败坏的说道。 “哎呀姥姥!你是不是糊涂了呀!这是我们的妈妈呀!难道我们还能不认识自己的妈妈了吗?” 大双一向古灵精怪的,现在歪着头斜睨着我妈,一脸的不屑一顾。 “对呀姥姥,你怎么糊涂了呀?”二双在一旁殷切的附和着。 我妈一脸的尴尬,满面通红。被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无言以对了。 我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望了望天空。天空中云层很厚,仿佛随时都会下雨似的。 “妈,咱们回去吧。”我不想再难为我妈什么了,她的心思我能够理解。 “好,走吧,这天也没个准,等会儿别再下雨了……” 我妈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她大概以为我会针对孩子们刚才说的话追问她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问,我不敢问,我怕会惹我妈生气,也怕我担心着的事情会被证实成真。 “不嘛,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呢,我还不想走……”大双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撒娇的说。 “我也不想走,我还要再玩一会儿……”二双都快要掉眼泪了,急忙附和着她的小姐姐。 “再玩一会儿、再玩一会儿吧……”我妈宠溺的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连声说道。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的在一旁玩了起来。我妈跟我一起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我不打算问我妈什么,只想这样静静的陪她坐会儿。 坐了一会儿,我妈突然对我说:“你以后好好跟江南过日子,养好身体生个孩子……” “我有这两个孩子就足够了。”我目不转睛的望着正在小树林里欣赏小野雏菊的孩子们。 她们玩的那么开心,高高兴兴的样子真是喜庆好看。两张小脸粉嫩粉嫩的,比盛开的花儿还要好看。 “孩子们不可能跟你一起生活,老王家不会同意把孩子们给你的。以后你会有你和江南两人的孩子的……” 我妈压低了声音,近乎于自言自语的说着。 “妈,等我养好了身体,我就会跟江南离婚了。”我很平静的说。 这个决定没必要瞒着她,因为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不可以!你疯了吗!”我妈顿时就情绪爆发了,冲着我大声喊到。 “为什么不可以?我根本就不爱他,我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跟他一起生活?”我毫不让步的对我妈说道。 我妈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似的。 “你不爱江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最爱的人就是江南吗?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的说你根本就不爱他了?” 口口声声说最爱的人是江南?我万分惊诧的望着我妈,我说过那样匪夷所思的话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呢? 既然事已至此,那么我就索性说了实话吧! 我说:“妈,我最爱的人从来都是安旭,李安旭!除了他我从来就没爱过别人。” 我说的斩钉截铁,我妈却听的目瞪口呆。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老半天都合不上。 “你……你爱……安旭?”我妈万分惊恐的望着我,嘴唇发抖的不停地重复说着:“苏离……苏离啊……” 我望着我妈,不动声色。 我妈接不住我的注视,眼神慌乱的望向了别处,我注意到她的双手都在发抖了。 “妈,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劲儿的叫我的名字?”我依然凝望着我妈,保持语气平静的问她。 我看得出来我妈正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说:“没事,我没事。”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相对无言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孩子们在野雏菊花海里玩耍嬉戏。 好久好久,我妈才说:“苏离啊,我们都知道你跟安旭的感情,可是他早已经不在了。” “你就算是忘不了他,也不该为了一个已经死去好多年的人,放弃深爱你的丈夫吧?” 一个死去好多年的人?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剧烈的颤抖,一种巨大的悲痛暗潮汹涌的在内心深处里澎湃着、激荡着,仿佛随时都能喷薄而出。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冷却了下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妈,安旭真的死了吗?” 第12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妈,安旭真的死了吗?” 声音低沉而破碎,任谁听了都会跟着难过。 我妈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异样,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死了,听说是被山洪卷走了,后来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啊!唉!……” 我突然间头痛欲裂,我妈的这句话就像是铺天盖地的利箭,每一箭都正中我的心脏,那股刚才还汹涌澎湃的暗流一瞬间死气沉沉了。 “不!安旭没有死!”我急忙说道:“有个叫何忧的人曾经到医院看过我,他质问过我为什么不去寻找安旭,安旭肯定没有死!” 我感觉得到我体内的那个“她”正在“死去”,安旭应该是能够让“她”存在的唯一理由吧?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的枯萎消失。 我已经做错过一次,我不可以再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而无所作为。 “安旭还活着?何忧是谁?”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问。 我妈惊诧的望着我,被惊吓的合不拢嘴巴。我就这样坐在她的面前自问自答,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何忧应该是安旭的朋友,江南也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在已经在追查了。”我强忍着头痛欲裂急迫的说道。 是的,我害怕会失去“她”,我不能再一次的看着“她”毁灭自己。 我的头痛感瞬间消失了,“她”也没有再出现。 我妈惊恐慌乱的望着我,声音颤抖的问道:“你刚才是在自问自答吗?你这是怎么了?” 呃……我该怎样跟她解释?我恐怕会解释不清楚,只能令她更加的惊恐慌乱,徒增悲痛。 “呃……我刚才脑袋里一片混乱……”我看了看我妈,她还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好吧,就这么敷衍了事肯定是不行的了。 “我是在自言自语……”我也只能这样说了,既没撒谎也没说实话。 “你可不能老是那样啊,让别人听到了会以为你是个傻子、精神失常了呢!你可得时刻注意着点儿啊!” 我妈无比担心的握住了我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哎呀,咱们快走吧,可别感冒了。” 孩子们玩的正在兴头上不愿意离开,但还是听话的跟着上车了。 我看着这两张失望的小脸,这不开心的小样子也是特别的可爱。 我直接把车开到了王东的饼店门前,这一路的前来,我大脑里的关于王东家饼店位置的记忆随着车速而不断的回归。 活像是有个隐形的导航在做指引似的,我妈也没表示出任何的异议,送孩子们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对于我们的突然出现,王东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他这个饼店的生意以早餐为主,这个时段已经到了收摊去准备第二天用的面饼时间了。 巴掌大的店铺里除了王东,还有个衣着打扮很是讲究的胖女人。弯眉笑眼的模样,看上去很有福相。 她看到我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进来,笑容顿时凝结在了脸上,看上去尴尬极了。 我也愣了一下,但是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不管她是谁,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孩子们见到了爸爸,争先恐后的跑了过去一人一条腿抱住了他。 然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告诉他自己都去了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妈安静的坐在一边不说话,我则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跟她们爸爸的互动。 看得出来王东平时肯定很爱这两个宝贝女儿,被她们这样缠着,脸上的笑容溢出来的都是满足和幸福。 王东一边要回应孩子们,一边要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还要不时地跟我和我妈说话。 直接受到了无视的那个胖女人却稳坐不动,坐在那里目光如炬的观望着这一切。 我终于不得不注意到她了,我望向她,被我的目光这样直视,她好像一愣,又有些慌神,但就是坐在那里不走。 她面前的桌子上没有碗筷吃食,肯定不是来吃饼的顾客。坐在那里不走,又一脸的复杂尴尬,她到底是谁? 我就这样审视着她,慢慢的竟然想了起来她是谁。她是王东的初恋女朋友范瑶。 想起了她是谁之后,关于她的更多的记忆也渐渐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王东曾经为了她背负了很大一笔债务,而她竟然移情别恋甩了王东。 现在她赫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终于想起了她是谁,我顿时被激发出了斗志来。 我坐到了她的对面,她面色更加的慌乱了。我沉默不语的望着她,她在怕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的害怕? 我一直不言不语的盯着她看,她终于有点儿坐不住了。我看出来她有想要溜之大吉的想法,突然对她笑了笑。 这一笑,她顿时被钉住了似的,恐慌的望着我。 这就更有趣了。 我戏谑的微笑着,依然一言不发的凝望着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就是要等她先开口,想听听她能说些什么。 王东发现了我和她这边的剑弩拔张,伸头望向这边说:“范瑶,你明天再来吧!” 这句话如同特赦令一般,范瑶急忙站起身来,却被我一把抓住了手又按住坐下了。 “你每天都来吗?是来偿还那二十五万?还是想要再续前缘啊?”我不客气的问道,直戳她的痛处。 果然她顿时大惊失色、面如死灰,“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那二十五万吗?呵呵!”我顿时就笑了,“我怎么知道的跟你还不还钱有关系吗?” 她现在终于领受到了我的敌意,就更加的忐忑不安了,想要说什么,我却不想再给她机会说了。 这样的蠢女人,也就能骗骗王东那样的老实人,在我面前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二十五万加上十六年利息,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完?那么多钱没还完,还有脸大咧咧的来这里闲坐,难道你还想要再从那个傻子手里拿钱吗?” 我冷笑着质问她,这种厚颜无耻的赖账之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 “现在那个傻子有两个孩子要养,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可别相信人死帐烂那回事,活着不还钱死了之后到阴间会永世不得超生的!” 最后这几句话我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我不想让孩子们听到,而且这样阴沉沉的低声说,效果特别好。 第12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一大波轰炸,范瑶根本就顶不住,又不敢跟我直接顶撞,我猜她肯定怕我一个不小心惹了我会挨揍。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脖子上,被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训斥,却只能忍气吞声。 “我给你一年期限,连本带利把钱还完。钱没还完就别来闲坐了,回家凑钱去吧!” 我拉着她的胖手,看上去友好的跟她道别,实际上仍然在压低了声音教训她。 她其实很愤怒想反击,但是又过于害怕只能隐忍着。望着她落荒而逃,我真的是哭笑不得。 这人世间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堂而皇之的占尽了便宜,还要厚颜无耻的卖乖。 王东想要跟她道别,却被我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在这个巴掌大点儿的店铺里,他身边有孩子们在七嘴八舌的说话,使他不可能听得清我对范瑶都说了些什么。 可是我妈肯定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因为她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你最好不要让王东听到你叫他那个傻子。” “那个傻子”是苏末对王东的专属称呼,这一点身边的亲朋都知道。 我妈特意发短信告诫我,是害怕王东误解我?还是害怕我露馅? 但是王东看上去对我并没有任何的误解,他对我一口一个小姨子,倒是叫的很顺口自在。 他说:“小姨子,多谢你替我跟范瑶要钱,我跟她要了多少回也要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负责了。” 他便笑了起来说:“好!好!那可太好了!你帮我要回来那25万,我分给你一半!” 我瞪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要回来也不归你管,那笔钱都是孩子们的!而且那可不是二十五万!” 他连声说:“哎呀,能把那二十五万要回来就不错了……” “我说了不用你管了!就是个傻子!”我气愤的骂他,他愣了一下,然后就“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而这句话却被推门而入的江南听了个正着,他顿时就脸色大变了。 “你怎么能这么跟姐夫说话呢?”江南强忍着怒气,跟王东打过招呼,便要带我走。 两个孩子见状顿时就哭了起来,跑过来抱住了我边哭边喊着不让我走。 “妈妈,你别走!” “妈妈,呜呜呜……” 两个孩子突然爆发出来的哭喊,令江南拧紧了眉头,这应该是他始料未及的。 王东急忙跑过来把两个孩子拉了过去。他说:“她是你们的小姨不是妈妈……” 他这么一说,孩子们哭的就更厉害了,听着爸爸说妈妈不是妈妈,这么幼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那一瞬间我真的是被气坏了,我用力的推开了王东。“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跟孩子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王东防备不及被我一下子给推到了,撞在了桌子上,人倒了桌子椅子都倒了。 江南急忙奔过去王东扶了起来,连声说:“姐夫你没事吧?” 我妈气坏了,使劲的抽打了我两下,要是她够高就直接打在我的脸上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看见王东被我推倒在地,我也被吓了一大跳。 孩子们倒是停止了哭喊,跑过去扶她们的爸爸,还一个劲儿紧张的询问着“爸爸你没事吧?”。 王东笑呵呵的说着“没事、没事,是我没站住不关小姨子的事,你别说她。” 苏末当初选择嫁给王东是有原因的,这人看上去真的很老实厚道又会替人着想。 他又回过头去哄骗两个孩子跟他去饼店后面拿东西,然后趁着孩子们不注意,给我们打手势让我们赶紧走。 没法道别,江南向我妈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让我妈有空去串门,便拉着我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我不想走,不想离开孩子们,更是担心等会她们看不到我还会大哭会着急上火。 但是我妈毅然决然的把我往外推,恶狠狠的表情我让我走。 江南拉着我上了他的车,他说我的车等会有人会来帮忙开走。他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开车,是怕我不跟他回去吗? 我问他:“你该不是又让那个汝岩来吧?” “不是,他出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江南开着车,看了看我。“你今天都去哪儿了,看上去气色不错。” 此刻跟他并排坐在车里,他的右手还抽空伸过来握了握我的左手。这暧昧的举动,让我顿时后悔不应该同意老王大姐离职。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内心挣扎,他只是握了握我的左手便松开了。 “正好把你的车送去洗洗,你现在还不能开车外出,要是想去哪儿提前告诉我,我下班带你出来。”江南柔声细语的跟我说着话。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江南,跟我梦境里的那个死变态,莫名其妙的吻合着。 我突然觉得是时机了,就是现在必须把话跟他说清楚,要不然等会到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迎合他。 不如当机立断。 于是我对他说道:“江南,我们离婚吧。” 车子突然减速,然后他猛地一打方向盘,把车停靠在了路边。后面的尖锐的刹车声和叫骂声,连成了一片袭来,他却充耳不闻。 他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眼睛望着前方沉默着。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尴尬,我一直望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 好久好久,他突然就笑了,浑身散发出阴沉危险的气息。 他的目光依旧投向前方,沉声说道:“你要跟我离婚?这是你第二次跟我提离婚了……” 我想要说话,却被他抬起手来制止了。 他说:“我已经请假了,这一两天就会动身去安旭遇难的地方看看……” 听到了安旭的名字,我顿时全身僵硬。“你要去寻找安旭?”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提到了安旭,你就马上不一样了……” 我愣住了,看着他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脸,他的眼神逐渐的深沉暗淡下来。 “离婚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他收回了手,启动了车子。“我妈会跟我一起去。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明天我送你去苏末家住。” 第12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也要去!”我斩钉截铁的说。 他又笑了笑,问我:“如果安旭还活着,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直不来找你?” 我被他问住了,是啊!为什么?如果他还活着,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我不愿相信不愿去想。“我也要去!我必须去!” 江南看了看我,淡淡的说道:“如果他还活着却一直不来找你,就说明他不想见你。” 他不想见我?他不想见我! 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顿时心如刀绞情绪低落,一瞬间陷入了痛苦自责之中。 我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沉浸在极度的伤心难过之中,注意力不集中、意识开始有点儿呈现焕散状态。 “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等会到家你就简单收拾一下换洗衣物,明天我送你去苏末那里……”江南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车里安静了下来,静到我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安旭果然还活着,不然你不会亲自前去寻访。”突然间,我听到自己说道。 这句话不仅仅令我感到震惊,江南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车子突然失去了刚才的四平八稳,抖动了一下。 我抬起头来望着他,他也正在望着我,突然“砰”的一声,他追尾了。前车刚刚停下等红灯,就被江南一个不小心顶了上去。 江南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苏离……” 我坐在车里望着下车去处理追尾事故的江南,他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自己,冷!我只是感到越来越寒冷,没有了多余的心力去顾及其他。 “你怎么了?”江南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打开车门问我。“你是不是发冷?”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已经在瑟瑟发抖了。江南急忙脱下他的外套给我穿上,然后关好了车门,开始各种打电话。 很快的他便处理完了追尾事故,带着我一路奔回了家。 进到电梯里,我就已经好多了,但是我的心里阴云密布非常的压抑,不想开口说话。 任凭江南嘘寒问暖,我也一言不发。其实我是很想对他说声谢谢的,可是心里好像压着很重很重的东西,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江南小心翼翼的陪在我的身边,用力的搂着我的肩膀。 电梯门打开,还没等我们走出来,便看到了微低着头向电梯款款走来的余则成。 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震颤了一下,我感觉到自己看向他的目光倨傲而清冷。 他发现了是我和江南,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望着我欲言又止了。他就那样目光深沉的望着我,仿佛想要将我看穿似的。 三个人谁跟谁都没有打招呼,各自沉默着。江南搂着我的肩膀走出电梯,路过余则成的身边时我突然听到自己说了句话。 这句话,令江南和余则成都脸色大变,江南甚至立刻就松开了搂着我肩膀的手。 我说:“余先生,别来无恙啊!” 昨天还在苏末家尴尬相对,今天突然说了句“别来无恙”,任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我也被自己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她”。得知了安旭尚在人间,使“她”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吗? 我很惶恐不安,但是我只能静观其变。我不希望“她”离开,我知道“她”才是真正的苏离。 而我是谁?我真的是苏末吗?如果我是苏末,为什么会在苏离的体内?我不知道,也没有人可以告诉我都发生过什么。 江南停住了脚步,问我:“你刚才说了什么?” 余则成也站住了,回过头来看了看江南,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听到自己对江南说:“明天送我去老房子吧,我不去苏末家。” 说完我便独自离开往家里走去,却被余则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抓住了我的左手。 “等等!”他急切的问我:“忘忧涯的石林鸟后来怎样了?” 忘忧涯?石林鸟?他说的这都是些什么?难道是对暗号吗?还是黑话? 我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 江南猛地抓住了余则成抓着我的那个手腕,不客气的说:“余先生,请你放手!我太太的左手还没有养好!” 这时,我听到自己说:“石头雕刻的一只鸟,当然还在那个断崖上待着呢!难不成还会羽化成仙飞走了吗?” “她”回答了,而这些话是我终其一生都想不到说不出的。我没去过那个什么断崖,我也不知道什么石林鸟。 余则成笑了,眼里突然有泪。 他松开了手,含泪点了点头,说着:“好,好极了!”,然后扬长而去。 “什么忘忧涯石林鸟?你们都在说些什么?难道你跟他一起去过哪里吗?你们……”江南怒不可遏,沉声质问我。 爱面子的人就算是遇到天大个事,也会首先考虑到不让别人知道。 他十万火急的追问我,我却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心里突然没有了那种重压。 “走,回家再说!”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我的另一侧抓住了我的右手,气呼呼的拉着我回了家。 我知道“她”又隐退了,我能感觉到她的离开。“她”不想搭理江南,懒得跟他浪费口舌解释,却把难题丢给了我。 江南关好了门,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气愤难平。好不容易稍微调整好了情绪,便又开始追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茫茫然的望着正在等待着我回答的他,我该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江南望着我的眼神却突然变了。他喃喃自语般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难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吗?看出了我不是“她”吗? 江南在我的面前蹲下,握着我的右手望着我。“苏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天明明见过余则成,刚才为什么对他说别来无恙?” 我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说的……我昨天见过余先生我记得,可是…刚才那句话真不是我说的……” 江南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我,沉声问道:“不是你说的,那么是谁?是谁说的你知道吗?” 我望着他,突然心里一酸落下泪来。 第12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心里一酸,落下泪来。“是她,是她说的……” 此时此刻,江南的温柔让我暂时放下了防备,我想要把那些全都说出来,我一个人真的是顶不住了。 “她?”江南拧紧了眉头,“她是谁?” 我用左手殷切的握住了他的手,急迫的问道:“江南,你快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苏离还是苏末?” 江南顿时脸色大变,差点跌坐在地上。他握着我的右手的力道都有些放松了,因为被我的左手反握着而没有放开。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当然是苏离啊!”江南皱着眉头说,但是他的表情并不那么坚定。 我摇着头说:“不!我不是苏离,我身体里的那个她才是!其实你也感觉到了她的存在,难道不是吗?” 我凝望着江南,即使他再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都不会停止这场谈话,今天我必须要跟他讨论明白这件事情。 江南坐到了我的身旁,沙发因为他的坐下而略微有了松软的波动,这令我想起了梦境里一直坐在沙发上玩笔记本电脑的安旭。 那个笑起来梨涡深深的大男孩,一念之间触碰到内心深处那最脆弱的地方,我的心顿时一阵疼痛。 “你是说你的体内还有一个灵魂吗?”江南的眉头不再紧皱,神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没有问我那个她是怎么回事,而是直接指出了一体双魂这件事情。 余则成早就提醒过我,而我一直没有问过江南,现在是时候问问他了。 我说:“余则成在很多天以前就曾经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听到我说出余则成的名字,江南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脸色瞬间很不好。 他微眯着双眼问我:“他让你问我什么?” 我原原本本的说:“他让我问你,是怎么做到把苏末的灵魂安置到苏离的身体里的?” 江南听完这句问话,顿时脸色大变愣住了。就在他闪神的这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他的心虚。 “江南,难道我真的是苏末吗?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苏末不是苏离,对不对?” 我吃惊于江南刚才那一秒钟的心虚,同时却又没有感觉到意外。 “你就是苏离!这个身体是你的,你怎么可能会是苏末?你怎么能相信余则成那个王八蛋的胡说八道?”江南怒火中烧的说着。 “可是刚才你也听到了,余则成问的那个什么忘忧涯石林鸟,我根本就不知道。回答他的那些话,也不是我说的……” 一吐而快不过如此,我突然间相信余则成说的话是真的,江南肯定知道很多的真相,他和我妈都知道却都三缄其口。 “那些话出自于你的口中,你却说不是你说的?”江南又皱起了眉头,“不是你是谁?你还真的以为你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吗?” “当然有!她一直都在我的身体里,我能听得到她说的话。可是当她出现的时候我就失去了对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只能旁观旁听着……”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目不转睛的望着江南,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现在她也在你的体内正旁听旁观着吗?”江南沉着脸问我。 我顿时一愣,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啊!不过这个问题应该是成立的吧?因为她出现的时候,我的确是在旁听旁观着,相反应该成立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希望你体内的那个她现在就出来跟我说话。”江南双目炯炯有神的直视着我。“出来吧,跟我谈谈!” “我不止一次的召唤过她,可是没用。”我感到很难过,“我没法跟她对话,或许是她不愿意搭理我吧,因为我对她做了错事……” 我越来越感到伤心难过,有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江南再次握住了我的双手,他轻叹了口气说道:“苏离,别再折磨你自己了。苏末的死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一场意外,放过你自己好吗?” “江南!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苏离,我是苏末!”我心里很难过很难过,那种扣心自问的痛苦噬心蚀骨。 “我明知道她计划好了一切去赴死,而我……而我……却眼睁睁的看着……只是看着……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或许你能够阻止她……” 我内心里的悲痛越聚越多,却一起强压在心头释放不出来。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压抑感,折磨着我。 江南万分惊诧的看着我:“你说的是谁,谁去赴死?” 他的一脸惊诧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原来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是苏离!她的最后那场比赛她早就计划好了的……”我想说的不止这些,却只说出来这一句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有种莫名的力量压制着我,使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我惊讶于这种压制,却无法表达。 “那你是谁?你真的以为你是苏末不是苏离?”江南直视着我,眉头紧皱的追问着我。 而我此刻正经受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内心挣扎,只能无助的望着江南,而他却根本领会不到我现在的情况。 “苏离,我知道你一直在内疚,一直觉得苏末是因你而死!可是那根本就不怪你,那只是一场意外……” 江南紧抓着我的手,激动万分的说着。而我却听到自己说道:“放开我的左手,你抓疼我了!” 是“她”!“她”又出现了!我现在说不出话来,就是因为她要出现了吗? 江南急忙松开了手,“对不起,我太心急了……疼不疼?” “她”没有回答他,没有再说话,没有再出现。我渐渐的恢复了正常,能够说出话了。 “江南,刚才她又出现了你知道吗?”我急忙问他。 他一愣,“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是刚才,让你放开手是她跟你说的,不是我……”我望着江南,希望他能够明白这一切。 江南却面露悲伤之色的说:“苏离,难道你这是有了苏末的人格吗?” 我一愣,不明白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双重人格。你以为的一体双魂是不存在的,人一旦死去便形神俱灭,不存在什么灵魂异位、共存一体……” 第12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双重人格?我望着江南,被他提出来的这个说法震惊到了。 “双重人格的转换可以做到旁听旁观吗?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能听到她说的话,我甚至还见到过她……” 我望着江南,越来越觉得他的演技实在是好极了,直到现在都面不改色、死不承认。 正在这时,江南的母亲李英杰老师开门回来了。看到江南陪我坐在沙发里聊天,她顿时就开心了起来。 “你们两个吃饭了吗?咦?那位护工呢?”她不知道老王大姐今天已经辞职走了,看上去似乎正等着进屋就吃饭呢。 “都没吃呢,等着你回来做饭呢!那位护工已经走了!”江南瞥了他妈妈一眼,没好气的说。 “后天就要出发了,妈你就不能早点回家来收拾一下东西吗?” 李老师回来了,我正好也不想再跟装糊涂的江南周旋下去了,我不善于周旋。 “你要是累了,就去书房里躺一会儿吧,我去冲个澡,然后收拾一下东西。” 江南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 还不等我起身,他就已经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边走边脱着衣服。 我只好起身去厨房,看看李老师在忙些什么。“妈,用我帮忙吗?我们也是刚到家,坐了会儿……” “不用不用,你快去书房里休息一会儿吧。我一下子就能做好饭,做好了我去叫你。” 李老师笑容可掬的婉拒了我,还补充了两句:“后天就剩你自己了,我真担心你能不能吃上饭呢!” 我笑了笑,说:“妈,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做饭吃的,我什么都会做的……” “啊?”李老师诧异的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你是最讨厌进厨房的呀!” 我一愣,李老师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我讨厌进厨房啊? “妈,我真的很会做饭的,一般的家庭菜肴我都能做……”我敢肯定我真的会做,而且做的非常好。 “好好好!你会做。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李老师忙着切菜炒菜,没有时间跟我讨论那些,自己忙的不亦乐乎。 我只好客气了一句,便转身走开来到了书房。在飘窗的榻榻米上躺了下来,我这才感觉到了疲惫不堪。 正在我沉沉欲睡的时候,突然我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到了余则成,事实证明果然是他发来的微信。 我看着他发来的这行文字内容,陷入了困惑之中。他说:“苏离,别来无恙,甚是想念。” 我知道他的这句话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送给“她”的。难道苏离真的是他的情人吗? “她”的那句“余先生,别来无恙。”倒像是跟一个好朋友打招呼,并不像是阔别已久的情人。 我越来越觉得我就是苏末,“她”才是苏离。那部分最重要的记忆----我到底是不是苏末的记忆,却离奇的消失了。 苏末到底是怎么死的?江南一再的说苏末的死是个意外,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意外是什么。 我无意识的回了余则成一句:“苏末是怎么死的?” 发完这句话,我就昏昏欲睡了。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沉沉的睡去了。 睡梦之中,我看到了好多人抬着浑身鲜血的一个人上救护车,随后救护车就呼啸着疾驰而去。 救护车后面呆立着一个人,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绝望的冲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放声痛哭。 那不就是我吗? 一瞬间大雨倾盆,我看着梦境里的自己无助的站在雨里伤心欲绝的痛哭不止。 随后场景变换,我看到失魂落魄表情呆滞的自己在银行里办理业务。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时我是去把苏离压上全部身家赢得的赌金,尽数转入了她的银行账号里。 那是她的钱,她赌上了她的命赢来的钱,我必须全都还给她,虽然她事先交代了这些钱的去处,但是我没有照办。 她的血汗钱,她用命换来的钱,自然都是她的。 我看着梦境里的自己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银行,走上了街头,不管不顾的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我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生不如死的自己,走在梦境里的车水马龙的街上,随时都可能被撞飞。 我看到自己接了个电话,看到了边接电话边阵阵苦笑的自己,我突然听清楚了自己对着电话说:“脑死亡吗?那不就是植物人吗?” “那还能活吗?哈哈!哈哈哈……”我看着梦境里自己哈哈大笑,然后又掩面痛哭。“都怪我!都是我害了她!……”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不是突然响起来时,都会心如刀绞悔不当初? 梦境如真似幻,尖锐的急刹车声却是如此的令人撕心裂肺。 “撞人了!” “那边撞人了!” “路口那边好像撞死个人……” …… 我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的手机,再望望这个偌大的书房。 这里是江南的书房,散发着他的气息,书架上那一排排的书籍,有好几本是我送给他的,还有他从我家里拿走的。 现在竟然还摆放在那里。 我拿起来手机看了看,这个手机不是我的,是苏离的。密码一直我都知道。 打开来手机,再打开微信,我便看到了二十多分钟之前余则成发来的微信。 他说:“苏末是怎么死的?她在路口闯红灯被撞飞了出去,两天后不治身亡。” 哦……呵呵……原来是这么死的啊,跟自杀有什么区别呢? 那个熙熙攘攘的路口,不知道发生过多少起交通事故。在那里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就是一种自杀。 我给余则成发了条文字微信,我说:“余先生,是时候履行你的承诺,去验证一下我到底是谁了。” 李老师小心翼翼的打开书房门喊我吃饭,我起身走出了书房。 我的心情异常的平静,这一大段时间以来,从没有过的宁静祥和。 江南已经坐在了餐桌旁,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我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似乎刚刚哭过。 第12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吃过了饭我便要回自己的房间了,我看到李老师给江南递了个眼色,江南视而未见的直接忽略了没理他妈妈。 我看了看他,我现在非常明白他的心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晚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现在明白了我自己是谁,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发生这种事情。 我摸着脖子上的伤疤,那是苏离替江南挡一刀而留下的纪念,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没有想过去消除这道伤疤。 我现在想起来了她曾经跟我说过,就是因为那件事、那一刀,她和安旭才真正走到了一起。 她那么的深爱着安旭,自然把这道伤疤看作是最美好的一个见证。 可是这道伤疤也造就了一段孽缘,江南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对苏离产生了最为强烈的占有欲。 想起了这些往事,我更加的确定我自己的身份,我不是苏离、我是苏末。 我对安旭和江南的感情,都只是因为我以为我是苏离而衍生出来。 我更爱的,是我的孩子们,而不是安旭。我更为痛苦的是对苏离的愧疚,而不是还活着的窃喜。 可是,为什么我会存活在苏离的身体里?“她”一定就是我的妹妹苏离,是苏离的元神。 苏离的元神还在她自己的这个身体里,为什么我会挤了进来凑热闹? 我视而不见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去赴死,现在又在跟她共享她的身体,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误? “对不起、对不起……”我蜷缩着身子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苏离,对不起……” 我该怎样才能离开,把这个身体彻彻底底的还给“她”? 我离开这个身体的那个时刻,应该就是我永远的告别这个人世的时候吧? 可是我还有留恋和牵挂,我舍不得我的孩子们。哪怕再让我抱一抱她们那软软的小身体,我也知足了。 我现在就想见到她们,我今天就不应该离开她们。 可是现在已经夜深人静,孩子们应该已经睡熟了吧?今天我偷摸离开,她们后来知道后有没有伤心哭闹? 对孩子们的思念和担忧,锥心刺骨的折磨着我。我不想离开,我想跟她们在一起,看着她们长大! 一想到很快就会跟她们永别,我就心如刀割、痛苦不堪。 难道就是这种骨肉分离的难以割舍,才令我对活着有恋恋不舍的执念,从而霸占了自己妹妹的身体吗? 我这样霸占着苏离的身体,苏离的元神就无法正常归位,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应该比死了更痛苦吧? 我很清楚那种感觉,有口不能言、有身体无法支配,只能做个旁观者死板板的那样待着。 那是最为残忍的存在。 如果我一直那样存在着,我肯定时时刻刻都生不如死。 这个身体不属于我,我不可以苟且偷生的装糊涂。 我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去陪孩子们玩一整天,后天去找余则成。 他肯定有办法让苏离的元神归位、把我从苏离的身体里驱赶出去! 那么我就会灰飞烟灭了吧?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了孩子们,无法陪她们长大。 孩子们没有了妈妈,该是多么的可怜啊!我越想越觉得伤心欲绝,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 可是我必须要把身体归还给苏离,我不能为了苟且偷生而霸占着她的身体! 苏离,对不起!孩子们,对不起! 我不是个好姐姐也不是个好妈妈,我什么都没做好!什么都没做好!…… 我不停地伤心自责着,却突然听到自己说:“那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去做好吧!” 我一愣,立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苏离,是你吗?一定是你!” 我冲着屋子里的空气说话,迫不及待。可是我知道“她”跟我共存在这个身体检里,而不是在我的旁边。 可是无论我怎样呼唤,“她”都没有再出现。“她”说的那句“你就从现在开始努力的去做好吧!”,一直一直的盘旋在我的脑海里。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了无睡意。突然我的卧室门被打开了,江南走了进来。 他发现了我坐在床上发呆,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屋子里的人小夜灯的灯光朦胧而温柔,但是视野不好,我看不清楚江南脸上的表情。 我说:“我没事,就是睡不着坐一会儿……” 江南坐到了我的身旁面对着我,说:“我也睡不着,试探了一下你的门没锁就进来了。” 是啊,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从老王大姐到来,就连锁门这样的小事情一直都是她在为我做。 对一个人的依赖性,是无影无形的。对老王大姐,我似乎也亏欠了好多。 我是在用苏离的钱,享受着老王大姐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堂而皇之的存活在苏离的体内,我就真的可以成为苏离吗? 不!我不能! 江南一直在看着我,虽然卧室里灯光昏暗,但是他的目光如炬似乎能够轻易地将我看穿。 他握起了我的手,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说:“安心等我回来,我必须要先去寻找安旭,我舅舅家就这一支血脉,我不能让他独自飘荡在外……” “如果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回来?哪怕报个平安也好啊!”我不了解安旭,只知道他跟苏离的感情密不可分。 我甚至没见过安旭几次,对他的认知都是通过别人的描述,尤其是苏离之口。 苏离最喜欢跟家里人提到的就是安旭,说十句话有七八句是跟安旭有关的。 她对江南一直都是被动的,总是有种无可奈何的接受,因为李老师在中间起到了不可抗拒的作用。 江南现在要去寻找安旭,还带着他妈妈一起去,说明他已经得到了安旭还活着的确切消息。 “如果苏离知道安旭真的还活着,一定会欣喜若狂的……”我喃喃自语的说。 是的,苏离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自从安旭过世,她一直形同行尸走肉一样失魂落魄。 江南望着我,松开了我的手。“你真的认为你是苏末吗?” 我笑了笑,说:“江南啊,我就是苏末,我不是苏离!” 江南犹豫了一下,后来似乎鼓足了勇气问我:“你认定了你是苏末,那么你告诉我,苏末的情人是谁?” 第12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顿时愣住了,江南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苏末的情人是谁?苏末有情人吗?苏末的情人难道就是余则成吗? 可是江南怎么会知道苏末有情人? 江南笑了,他说:“你怎么可能会是苏末呢?如果你是苏末,会不知道苏末的情人是谁吗?” “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吗?”我被他的话搞糊涂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却不知道,还敢说自己是苏末?”江南戏谑的故意质问着我,听口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江南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一点儿我不敢忘记,但是我却忘记了好多事情。 “我当然知道。”我不甘示弱,因为答案很明显,跟余则成网恋并奔现的就是苏末啊! 难道我就是余则成的情人?可是余则成并不认账,他一口咬定了他的情人苏离。 我问江南:“你知道的还真多,那你知不知道余则成究竟是谁的情人?” 此话一出口,江南顿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危险的气息,从江南的身上散发出来。我感觉到了,而且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 可是我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不会停止。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余则成为什么会阴魂不散的一再出现!你也一定知道他到底是谁的情人!” 我冷笑了一下,斩钉截铁、冷言冷语的说道。我很气愤,因为江南一直一直的在装糊涂。 “余则成绝对不可能是苏离的情人,这一点你我都清楚!”我继续逼迫着江南的情绪,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少。 “你我都清楚什么?余则成为什么不可能是苏离的情人?”只要提到苏离,江南肯定就会有强烈的反应,因为苏离一直都是他的软肋。 “既然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我冷冷的说,苏离深爱着安旭,我不相信他毫不知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江南突然好言好语的说道,他凑近了我,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个灯光昏黄的夜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他的气息,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阵熟悉感。 那种男女之间才会有的那种熟稔,令我大惊失色。我是苏末啊,怎么可能跟江南有这种暧昧的感觉? 我的心跳加快,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下,想要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 我不停地告诫自己,我是苏末,是他的妻姐,必须跟他保持距离。 “你不是说你是苏末吗?”江南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他的额头已经贴到了我的脸。 “对,我是苏末……”我已经无处可躲了,只能蜷缩着身体挤在床头。 “你真的是苏末吗?那就来验证一下吧!”他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欺近了我,用额头紧紧的顶着我的脸。 “你不要这样,我不是苏离……”我极度不安的想要摆脱他,可是那种无比熟悉的暧昧感填满了我的内心。 我现在既紧张又害怕,他的一直靠近让我害怕,我不敢也不能跟他亲近。那种暧昧的熟悉感又让我感到害怕,他要验证什么?怎么验证? 江南的脸继续凑过来作势要吻我,我应该躲开的不是吗?可是我没有躲,反而安静了下来等着他的唇落下来。 但是江南停止了,就在距离我嘴唇不足一厘米的地方,他冷冷的笑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眼神我看的很清楚,那是一种刺眼的嘲讽,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 “苏末啊……”他退后了一点儿,抬起手来抚摸了一下我的脸,“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做苏离呢?非要这么折腾,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呢?” 他突然这么直接的称呼我为苏末,我还是被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他突然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文雅沉稳的江南。 他肆无忌惮的笑着:“苏离的心里只有安旭,这么多年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根本就不可能跟余则成有那种关系!” 果然他一直都知道苏离跟安旭的关系! “余则成就是个傻大个!你是什么时候桃代李僵把他弄到手的?我是真的好奇啊……” 他笑的很是开心,简直都有点停不下来了。“道高一尺的还是苏离啊!她肯定早就看透了你们的关系,没有她的成全,你能桃代李僵吗?” “这真的是太好玩了,不是吗?哈哈哈……”他看上去都快要笑出眼泪来了。“我的苏离啊,一直都是最聪明的……” “你敢肯定余则成的情人不是苏离吗?那么余则成说的忘忧涯、石林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知道而苏离知道?” 我看着他这么嚣张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几句话便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较真的把苏离也牵扯出来?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不是微信聊天可以撤回。 江南被我这么一问,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沉默着,后来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忘忧涯、石林鸟……”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喃喃自语般的说: “你想说的是什么?你是想说苏离才是余则成的情人吗?安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苏离会有心情很余则成谈情说爱吗?” 他问住了我,任谁都不会相信苏离会是余则成的情人。 可是苏离却知道忘忧涯和石林鸟,只有她能让余则成眼含热泪、为她痴狂。 “我去寻找安旭,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等着我回来!趁此机会去好好陪一陪你的孩子吧,最好不要再耍任何花样!” 江南站起身来,“你最好照顾好这个身体,如果有什么差池,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便举步离开。临关上门之前,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似乎想再说点儿什么,却欲言又止了。 他离开之后,我还是心有余悸,坐卧难安。 他不再躲躲闪闪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了当的承认了我是苏末。 我却没来得及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存活在苏离的体内? 我一直被他突然靠近的气息所困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那种暧昧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问我的那句话:“苏末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做苏离呢?” 第12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和他妈妈在临走之前,把我送到了老房子。 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只深爱着苏离,苏离说过的话他肯定会办到。 “她”让他送到老房子,他就真的照做了。但是他也履行了对我的承诺,已经提前把我妈和孩子们给我送了过来。 老房子坐落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农村,门房看上去跟我梦境里的余则成乡下的房子别无二致。 原来梦境里的那个房子的原型,竟然是江南家的。梦境里的那个只是这座院落的一隅,远不如这座院落大气阔绰。 这规模应该是地主老财才会有的吧? 这座大院子一直有人看守打扫,见到我便称呼“江太太”,江南自然是默许着。 看来苏离来过这里,看院人老汪一家都认识她,所以都跟我熟络的打着招呼。 “哎呀江太太,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早就盼望着你能过来啊!太想念你了啊!” 老汪眼含热泪的围在我身边大声的说着,是个典型的大嗓门。 大嗓门的人,一般都是热心肠,老汪看上去就是个最标准的热心肠大老粗。 “是啊是啊江太太,你的身体恢复了吗?听说你出了车祸……唉!我这心里啊……”老汪媳妇说着说着就噼里啪啦的掉眼泪了。 看得出来这位老大嫂对苏离是真的非常在乎和关心,那止不住的泪水充满了真诚。 “苏老师,你寄给我的书我都已经看完了……”老汪的儿子麻痹坐着轮椅,总算是抢到了机会说话,迫不及待的大声喊道。 这一家三口围绕着我,热情的嘘寒问暖。而我却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对于他们的热情有点儿不知所措。 江南为我解围说:“我太太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她的颅内有瘀血压迫了记忆神经,现在有选择性失忆症……” “哦、哦、哦……”老汪一家三口心领神会的使劲点着头,这才停止了跟我的叙旧。 当我看到从后院正房跑出来的大双和二双时,我顿时愣住了,内心里一股暖流瞬间肆虐。 “我把孩子们提前接来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就待在这里吧!你妈也过来了。”江南淡淡的说。 我妈还没有出来,他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我没有出去送他,昨晚的谈话已经各自露出了真面目,所有的繁文缛节都失去了意义。 我隐隐觉得他这次去寻找安旭,肯定具有着更大的意义。而且以他一向的做派,这次毕竟是不虚此行。 安旭一定还活着,一直安静的待在某个地方不抛头露面。他为什么不来见苏离,难道真的如江南所说是不想看到她吗? 混乱的记忆里,苏离跟我说过安旭去看过她的赛事,几乎每一场她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是后来她觉得那只是幻觉,最终心如死灰。 如果最后一场赴死的赛事安旭去了,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毫不还手的被海扁? 正因为安旭没有出现阻止,所以她就更加义无反顾的按照原计划赴死。 而我坐在观众席里装聋作哑、毫无作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了一拳又一拳,鲜血如注…… “啊!……”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折磨,抱着头蹲了下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妈妈!呜呜呜……” 两个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拉扯着我的衣服不停地喊着“妈妈”。 “江太太,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江医生刚走,用不用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老汪媳妇闻声跑了过来,急忙问我。 我说:“不、不用!我没事,马上就好了……” 我妈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好多了,正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她的方向而来。 “苏离,你怎么了?你……”我妈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我的面前问我,却看到我笑容满面的样子愣住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我妈为什么会发愣,她肯定发现了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我很明显就是苏末。 苏离很少有笑容,只有提到安旭或者跟安旭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是灿烂而快乐着的。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沉静而温和,又透着一种太优秀的高冷。 而我不一样,我是个俗人,我总是喜欢微笑,即使一直活在她的光环之下,我也是笑意盈盈的。 尤其是跟孩子们在一起,我更是爱笑着的。两个孩子一手一个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就像是生怕我跑掉了似的。 接下来跟孩子们一起生活的这几天里,我是快乐而绝望着的。这短暂的相聚和快乐,满足了我最后的心愿,然而又远远不够。 我不能贪心,这次我必须要对得起苏离。于是我跟余则成约好了时间,他说他有办法让苏离的元神归位。 苏离的元神归位,意味着我将彻底的消失。 我的身体早已经不在了,寄生在苏离体内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是赚到的了。 还要奢求什么呢? 我不确定到了跟余则成约定的那一天,会不会正赶上江南回来。如果正赶上他回来,我可能不太容易走出去赴约。 然而那一天到来了,江南并没有回来,而且离开的这些天里他一直都音信皆无。 到了赴约的这天晚上,我提前给孩子们洗了个干干净净的香喷喷的澡,然后给她们穿好了睡衣。 我把她们哄睡了,呆坐在床边望着她们那稚嫩可爱的小脸蛋。 眼泪泉涌而下,骨肉分离的痛苦不堪深深的折磨着我。 我的孩子们,妈妈就要跟你们永别了,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 希望以后苏离能够替我多爱她们一些,我相信她会的。 我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孩子们的房间,再不快刀斩乱麻的忍痛离开,我只能更加的留恋、更加的痛苦。 余则成的车早已经等在了大门外,我不敢回头直接冲进了他的车里。 “开车吧!”我急急忙忙的对余则成说。 他却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说:“你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了吗?我可不想被通缉成了人贩子。” 我没有,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我是偷摸跑出来的。 我说:“苏离的元神归位不就回来了吗?他们大不了只以为我出去了一下子……” 余则成冷冷的笑了起来,“你想事情可真够简单的了,你以为元神归位有那么容易吗?” 我愣住了,我不懂我也没想到会有多费时间。 第13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需要很长时间吗?”我困惑的问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余则成笑了,想了想说:“少则几天,多则个把月吧。” 为什么需要那么长时间?我疑惑的望着他,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太刺眼,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被他骗了,所以立刻就要开门下车。 “怎么,你难道打算一直霸占着苏离的身体吗?”余则成厉声问道。 我停下了开车门的动作,回过头来怒不可遏的瞪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别有居心?”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你该不是以为我会把你带到哪里去干别的什么吧?哈哈哈!” 他笑了又笑,就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事情。 他又说:“我的心里只有而且永远只有一个女人!即使还是这个身体,你也不是她,我对你真的没兴趣!” “不如你给江医生打个电话吧,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他。不过他是不是一直都没联系你?莫不是这次又跟哪个小美女一起去的吧?哈哈哈!” “江医生这个人真的是有趣极了!他费尽心机把苏离娶到家,却一直改不了偷吃的习惯,真的是暴殄天物!” “你最好乖乖的配合让苏离的元神归位,而你……”他看了看我,“该去到哪儿就去哪儿吧!” 我该去哪儿? 我该去哪儿都不关他的事! 可是现在我跟他有着共同的目标,就是尽快的让苏离的元神归位。 我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才能完成这个目标,而他看上去好像了然于胸,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相信他。 给江南打个电话说明这一切,又何妨?这件事情,早晚都要让他知道。 我掏出来手机给江南打电话,可是一直无法接通。我只好给他发了两条信息,简要的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后来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的孩子们拜托你和苏离多多照顾了。” 一想到孩子们,我的泪水顿时又止不住的流淌着。 余则成启动了车子,瞥了我一眼说道:“生离死别从来都有定数,你已经借由苏离的身体多享受了那么多天伦之乐,想想苏离吧!她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望着他的侧脸,他一定是深爱着苏离吧,为了祛除我让苏离元神归位,他确实尽心竭力的费劲了心机。 “余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儿?”我问他,他的车速不快,开车很稳。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需要好几个小时呢的路程,如果你累了可以再睡会。”他的声音很低沉好听,听上去很是贴心。 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关心我,他关心的是苏离的这个身体。 我拿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她我有急事需要处理,过几天就回家看她。 我妈那头好像在忙着什么,没有感到任何的疑惑,便说知道了没有问我为什么夜里出发就挂了电话。 那个时刻我真的希望能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可是她们已经睡熟了。 余则成问我:“你不困吗?” 我说:“我不困,困的时候我会睡的。” 我是想说我会照顾好苏离的身体,不用他时时刻刻的提醒点拨。 “你要是不困,可以跟我聊会儿。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对你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余则成笑着,看上去似乎温和可亲,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容易接触。 “最初我追求苏离的时候,经常跟她说这句话,那些年里她跟我一直都是无话不说……”他的面色宁静下来,沉浸在追忆里。 “你是什么时候跟苏离在一起的?”我很平静的问他。 江南说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我不确定是苏离没告诉过我,还是我正巧把那些忘了。 余则成沉默了,专心致志的望着前路。是不是我的这个问题触碰到了他内心里的痛处? 我觉得他不会回答我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她最初不是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的。为了得到她,我不择手段。” 他看了我一眼,神情里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悲戚。“我和她第一次见面那天,你也去了不是吗?” 我顿时一愣! “她跟安旭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是你用她的手机和她的身份跟我聊天的,对吧?” 他的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是你们姐妹俩太天真?还是你们认为我是个傻子?我难道会看不出来不是同一个人吗?” 我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明知道不是她,还会装疯卖傻的跟你聊天?”余则成笑着问我,笑容里充满了冷冰冰的轻蔑。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他不需要我回答,他现在只是在不吐不快罢了。 几个小时的车程,奔赴在让苏离元神归位的路上,他一定会感慨万千需要倾诉吧! 果然他接着说,类似于自言自语。“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翻看一下你跟我的聊天记录,那就足够了。” “她肯定会从我发给你的字里行间,精准的捕捉到我的心意,那恐怕是你永远都领会不到的。” “后来她约我见面,我一下子便看出来那个邀请是她发出来的……” 余则成停顿了一下,摸出来一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早已经饥渴难耐。 “你知不知道你跟她的区别在哪里?”他侧过头来看了看我,问道。 这个问题看来是需要我回答了。我说:“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同样是打字聊天,他是怎么看出来那时候跟他聊天的是两个人的? 我说我不知道,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说:“那个时候我早就认识她了,只不过她不知道我就是她的那个网友。” “她打字从来不用标点符号,她只用空格。而且她话少,语气疏离淡漠,而你不一样,你才华横溢言语调皮可爱……” 余则成笑着看了看我,说:“苏末啊,你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是你真的不是我的菜,我只爱苏离那一款!” “所以,谢谢你喜欢过我,呵呵……” 第13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则成的这句话令我大吃一惊,他说谢谢我喜欢过他?这句话从何说起? 难道,他指的是当年我冒名顶替跟他聊天的事吗? “那时只是微信上聊聊天而已,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吧?”我其实没心思跟他讨论那些。 随着车子的不断前行,我的心越来越沉重忐忑。 这是一条赴死之路,我不知道我将要经受怎样的被祛除,但是我知道我肯定会灰飞烟灭。 那时苏离的赴死之路,也是这样的绝望心情吗? 不是,她不是。她是平静而淡然的,甚至有一种释怀感,一种终于解脱的凛然。 我不是苏离,我做不到那么洒脱。 我的这条赴死之路,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能一错再错,我必须彻底的消失,把身体归还给苏离。 我紧抓着裤子,紧张到了极点。相对于余则成的漫不经心的叙旧聊天,我就如同身处地狱之中一般,饱受着痛苦煎熬。 然而,余则成并不在乎这些。他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 他说:“江医生做的真叫一个绝啊,竟然抹去了你的记忆,所以才让你觉得你就是苏离……他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就只记得那么一点点儿吗?其他的都忘了?连勾引过我,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余则成戏谑的问我。 我顿时就暴怒了,我厉声呵斥道:“余先生!请你自重!” 我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就算忘了所有,也相信自己的人品,绝对不会那样出格的事情。 “哈哈!你请我自重?好吧!既然你自己都忘了,我也就不再提起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吧?” 他哈哈大笑,还不忘迂回曲折的再讥讽我一下。 这个男人真的是很恶劣,跟他那风度翩翩的外表,大相径庭。 他收住了笑容不再说话,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的心情糟透了,根本就没心思搭理他。 渐渐的睡意袭来,我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意识越来越涣散模糊。 就在似睡非睡之间,我突然听到自己说:“为了带我去忘忧涯,余先生你还真是费尽了心机啊!” 我一愣,顿时睡意全消,却还是眼皮沉重睁不开眼睛。 一阵尖锐的急刹车声冲进了我的耳膜,随后我感受到车子骤然停了下来。 “苏离?”余则成猛地抓住了我的手,“没想到还没到忘忧涯,你就出现了?” “到了忘忧涯又怎样?你真的以为忘忧涯上的石林鸟,可以羽化成仙吗?就算石林鸟成活,你抓得到吗?” 我听着自己那冷清淡漠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她”就是我的妹妹苏离啊! 我多想告诉她快点让我解脱,我不想再霸占着她的身体。 可是我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旁听。 “呵呵,那又何妨?只要能够令你元神归位,剩下的就都不是问题了,难道不是吗?” 我感觉到余则成的大手爬上了我的脸,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类似于喃喃自语的说着: “苏离啊,回来吧!你怎么可能躲得开我呢?这世上还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吗?” 他的抚摸充满着暧昧,还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变态感。我感觉到一阵恶心,他肯定就是我梦境里的那个死变态! 突然他的声音有着哽咽了,“宝贝,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你懂吗?什么石林鸟、什么延年益寿长生不老,都没有你珍贵! “宝贝,你必须得回来,不把你弄回来,我宁可毁掉这一切!你回来好吗,我求求你了好吗?……” 我猛然一个激灵,突然睁开双眼完全的清醒了过来!我看着正在专心开车的余则成,顿时傻眼了。 我刚才是清醒着的啊,他刚才明明哭的稀里哗啦抱着我一个劲儿哀求,怎么现在却若无其事的仍然在开车? 车子稳稳当当的行进着,难道刚才的那些都是我在做梦吗? 我万分惊诧的望着余则成,他察觉到了我对他的呆呆的注视,看了看我后不解的问我:“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的脸上没有东西,只是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令我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没事……”我收回了注视着他的目光,急忙把头别向了一边。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该不是梦到了我吧?”余则成笑着问我。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从电梯里走出来,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说的那句话:“余先生,别来无恙啊!” 他问忘忧涯石林鸟,“她”做了回答,当时他顿时就眼含热泪。 可是他为什么当时转身就走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出现,他为什么转身就走,而没有跟“她”再有任何的交谈? 如果他真的爱她,为什么不抓住那个机会? 余则成似乎能够听到我的心声,他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苏离,她每天晚上都会到我的梦境里陪着我……” 可是我不感兴趣他说的梦,我的心里还在琢磨着刚才的疑问。 “余先生,你这是带我去忘忧涯吗?”我忍不住的问他。 余则成正沉浸在他的思绪里,被我这么一问,顿时脸色大变。他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笑了一下,“再请问你一次,你这是带我去忘忧涯吗?” 我的追问令余则成的脸色更加的惊恐了,他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转过身来凝望着我,低沉着声音问道:“我问你为什么那么问?” 我顿时就笑了,这个男人向来就是这样善于周旋、不肯妥协。 我不再说话了,望着他等待着他回答我,他也望着我眼神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你是…苏离…吗?…”他迟迟疑疑的问我。 刚才那个梦里的情境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于是我冷冷的说:“为了带我去忘忧涯,余先生你还真是费劲了心机啊!” 余则成的脸色顿时更加的惊恐了,他瞪大了双眼望着我,激动万分的问道:“你…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第13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从余则成这惊恐万状的反应,我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那个梦,肯定是“她”给我的暗示。 于是我继续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石林鸟可以羽化成仙吗?就算石林鸟真的活了,你抓得住吗?” 其实我有一点儿害怕,我怕余则成会像刚才我梦到的那样做出暧昧变态的举动。 可是余则成没有。 他只是凝望着我,渐渐的就眼眶湿润了。他哽咽了一下,然后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说: “只要能活过来就足够了,抓不抓得到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它能活过来,再次展翅翱翔活力四射,我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知足了!” 我突然间明白了,他说的石林鸟活过来应该是指苏离元神归位吧! 元神归位才算是真正的活过来啊!有我存在占据着苏离的身体,苏离怎么可能回得来? 一体双魂已经够玄幻神秘的了,难道还能够共同存活吗?我和苏离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共同存活于一个身体里怎样兼顾各自的家庭? 我是不会放弃孩子们的,而苏离深爱着安旭。现在安旭已经十有八九没有死,如果他回来,我该怎样面对着他?又该怎样去面对江南? 此题无解。 我必须做出最正确最勇敢的选择,那就是不要再占据着苏离的身体,把她的身体和她的人生都归还给她。 我永远都取代不了她。 灰飞烟灭才是我最后的结局,这不敢面对自我的一生,如此不堪的结束。 我又陷入了自己的悲伤绝望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 余则成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眼神突然冷却了下来,失望感迅速的填满充斥着他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一瞬间他的情绪突然爆发,趴在方向盘上无声的抽噎着。 他哭了。 他以为刚才是苏离出现,可是我现在深陷在悲伤绝望的思绪里,失去了伪装苏离的耐心,他肯定是以为苏离又骤然消失了。 这个男人,是有多爱苏离啊? 我从江南的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真情流露,也从来没感觉到这样的深爱。 我突然间很后悔,我应该早一点儿跟江南把离婚手续办完,我担心苏离元神归位之后,不屑于那道离婚手续。 “你是什么时候跟苏离在一起的?”我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余则成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然后启动了车子。 “去忘忧涯!”他说。 他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表情凝重,仿佛下了最大的决心,但是车速依旧四平八稳。 他无比认真的望着前方,专注的开车。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如果是在苏离跟江南婚后,那就是苏离婚内出轨,我不相信苏离那么高傲的性情会做出婚内出轨的事情。 “还记得那次网友奔现吗?那次是你先到达大厦正门口的,可是我直接掳走了跟在你身后的苏离。” 他语气平静的说,就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而他只是个最普通的围观群众。 “你说什么?掳走?”我惊讶的问他,“你掳得走苏离吗?” 我这个“就凭你”的语气,令余则成不得不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看出来你不是苏离的原因,”他说,“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是的,他说过苏离不是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的。 “死变态!”我恨恨的说,就是脱口而出,但是我不怕他听见。 没想到他竟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他问我:“你这是在骂我吗?” 见我不回答,他就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笑,笑的很是开心。 他说:“如果苏离听到你这样骂我,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没有回答他,我觉得他自己就能聊的很热闹,不需要我回答。 果然他说:“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哈哈!” 后来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江南打来的电话。 我看了一眼余则成,他无所谓的示意我随便接,可是我该跟江南说些什么,我犹豫着。 “怎么?你为什么要害怕接他的电话?你不是已经给他发过信息了吗?”余则成不解的问我。 我是已经给江南发过信息了,但是我没有说我跟余则成单独两个人在一起。 我不想给苏离留麻烦。 江南知道苏离跟安旭的关系已经让我很吃惊了,可是看得出来江南似乎早就知道,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强烈的不悦。 如果他知道余则成跟苏离是真的情人关系,他会怎么做?他是一个占有欲那么强烈的男人,会善罢甘休吗? 而余则成似乎并不在乎江南会知道,而且看上去就好像是巴不得让江南知道似的。 而江南就更加让人理解不了了,他既愤恨余则成的嚣张又死不承认他是自己的情敌。 江南的电话不停地打进来,我不得不接听了。 他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余则成看着我笑,示意我说实话,说跟他在一起呢。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那么说,我说:“我知道了怎样让苏离的元神归位,我现在就在去的路上。” “去哪儿?跟谁一起去的?”江南的语气焦急,气急败坏的追问着我。 “跟我!我是余则成!哈哈!”余则成突然间高声说道,然后哈哈大笑。 “你把电话开免提!”江南在另一头怒吼道。 其实他的这个音量,不用开免提余则成也能听得很清楚。 余则成一把夺过去了我的手机,迅速的点开了免提。 “江医生,说吧!我听着呢!”余则成笑呵呵的说。 “你怎么会跟苏离在一起?你要带她去哪儿?你这么做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我立刻就可以报警抓你!” 江南怒不可遏的声音就快要震碎了我的手机。 “江医生,你就不用再演戏了!她是苏末不是苏离,这一点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想知道我要带她去哪儿是吧?” 余则成此刻一脸的胜券在握,姿态和表情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要带她去忘忧涯,你敢过来吗?” 第13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忘忧涯?”江南的声音传来,莫名的有种说不清楚的胆怯感。 但是很快他就大声喊道:“苏离,想办法下车,千万不要跟他去那个地方!” 余则成笑的更开心灿烂了,立即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 他说:“他不会再打过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余则成好像非常了解江南似的,就像是比我更了解。而我或许真的不了解江南,也或许就是忘了。 “因为他胆怯、他不敢!哈哈!”余则成微笑着,看上去温和可亲的样子。 可是他越是这样表现的正常,我越是感到恐怖可怕,真的是怕他突然间爆发出来如同梦境里那变态的一面。 事实证明余则成猜错了,江南很快就发来了信息。我翻开来查看,他说:“稳住他的情绪不要激怒他,我已经报警了。” 已经报警了? 我迅速的删了这条信息,因为不想让余则成看到。此刻我开始有些怕了,江南的提醒很明显是在暗示余则成不太正常。 “余先生,忘忧涯在哪里?那是个什么地方?难道是一处悬崖吗?” 我是真的想知道忘忧涯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至于怎样稳住他我真的不知道。 余则成看了看我,笑了笑。他说:“忘忧涯是海边的一处断崖,那里视野宽阔,可以看到最美的夕阳。” 余则成一边专心致志的开车,一边耐心的给我讲解着。 “站在忘忧涯上看夕阳看风景,会让人感到非常的开心、愉悦,所以得名忘忧涯。你以前真的没听说过吗?” 余则成语气平静表情淡然,看上去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稳住他的情绪? 他刚才趴在方向盘上啜泣的样子,的确是情绪激动,但是也没有爆发变态式的情绪。 他描绘的有声有色,那样美丽的地方一定非常有名吧? 可是我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能是我真的没听说过,也可能是我的选择性失忆症使我忘记了。 “忘忧涯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我自言自语着,心里充满了疑惑,需要这么久的车程,看来真的很遥远。 我望向车窗外,却由于夜色正浓而能见度太低,除了无边的黑暗根本就看不清楚什么。 望着这无边的黑暗,感受着不停前进的车速,我甚至有种错觉:这辆车并不是开向什么风景秀丽的忘忧涯,而是直接驶向地狱。 “我这种人是应该下地狱的吧?”我喃喃自语着,心情糟透了。 “为什么这么说?”余则成语气平和的问我。 “因为我占据着苏离的身体,使她不能元神归位,这样卑鄙无耻的行径即使不下地狱也会灰飞烟灭吧!” 不知不觉之间,我说出了心里话。我当时愿意归还苏离的这个身体,可是我又怎么能不害怕自己的结局? “唉!”余则成竟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说:“你想多了,苏离元神归位,而你自然也会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去,怎么可能会灰飞烟灭呢?” 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 我顿时愣住了,一下子被点燃了希望之火,可是瞬间我就又陷入了绝望,我已经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会复活? “我的身体早就不在了吧?呵呵,我都已经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回得去?” “你说什么?你已经死了那么久?”余则成看了我一眼,“是谁那么告诉你的?” 我看着他,不敢再随意说话了,江南说的让我不要激怒他,我还是听进去了。 到底有多久,具体的时间数字我想不起来了,但是自从那场见义勇为的车祸至今,我养伤就已经好几个月了。 苏离的最后那场赛事当天我就被撞了,尸体早就不在了吧! “你的身体还在,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去的!回去做你自己! 我怎么可能为了苏离回来而让你灰飞烟灭?如果那样苏离会饶了我吗?” 余则成语气坚定的说,而且一直摇着头,“江医生到底对你都做了些什么。竟然让你完全忘了自己的事情!他就那么想要你成为苏离陪伴着他吗?” “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被他的话,弄糊涂了。 “我跟你说过苏离跟我无话不谈,你还记得吗?”余则成问我。 “嗯。”我知道,在还是网友的阶段,在苏离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时候,的确是无话不谈。 “所以,我知道你跟江医生之间的关系。但是江医生这个人,是不可能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这一点儿你也清楚吧?” 我听着余则成的讲述,心里越来越有一种阴沉沉的恐惧感。拨云见日不一定就是美好的艳阳高照,也可能是煎熬的烈日炙烤。 “江医生为了你和你的那两个孩子,真的是尽心竭力了!他现在远在天边,要不然肯定会赶过来阻止你的!” 为了我和我的孩子们?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心里“突突突”直蹦,有什么深埋在内心里的东西不停地蠢蠢欲动。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又响起了信息提示音。我木然的打开手机翻看,果然是江南发来的。 他说:“你们行进到哪儿了?你想办法下车,然后告诉我位置,我安排人过去接你回来!” 我不知道车子行进到哪里了,我也搞不清楚余则成的话是真是假。 我木然的握着手机陷入了困惑之中,不知所措。 尽管没有能够立刻想起什么,可是我隐约的觉得江南的确是对我做过什么,所以我的记忆才会丢失一部分吗? 或者不是丢失,而是被屏蔽了吗?以江南的能力,使用催眠术诱导达到屏蔽效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我的梦境里,的确多次都有被催眠的零星记忆。 我想到了他家里墙壁上的老式挂钟,也想起了江南说过的只有我能陪他玩下去。还有梦境里他跟我和孩子们在一起…… “你曾经跟我聊过,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余则成突然问我。“婚礼上出现抢亲的人,怀了新郎的孩子……” 第13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婚礼上出现抢亲的人?怀了新郎的孩子?……这两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咔嚓”一声撕开了记忆的闸门。 而这时江南的信息又进来了,他说:“无论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可以相信他!想办法下车,立刻、马上!” 我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我回复给江南一句话:“江南,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发完这句话之后,我便悲从心来掩面痛哭起来。记忆是一只只利箭,此刻的我已经万箭穿心。 “我对不起苏离,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嚎啕大哭了起来。 余则成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我深陷在痛苦自责之中,无法自拔,此刻除了痛哭流涕,没有任何的方法能够减轻内心里的痛苦自责。 所有的困惑不解,在记忆回归的这一刻都化作了愚蠢可笑。 我一直都想成为苏离,因为我羡慕她的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 白衣天使江南风度翩翩,就像是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高贵而充满天生的优越感。 安旭是最标准的美男子,青春阳光充满了朝气蓬勃,笑起来嘴角那深深的梨涡,不知道迷倒过多少个女孩子。 江南和安旭是姑表兄弟,外貌上有七八分相似。就是这两个优秀的男人,深爱着同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同胞妹妹苏离。 虽然我跟苏离在外貌上一模一样,却实际上具有着天壤之别。 她尚武,是搏击擂台上的女魔头,无数的人喜欢她也有无数的人讨厌她。 而我喜文,喜欢舞文弄墨写东西,虽然有人追我的书,但也改变不了我就是个俗人。 在苏离的光环之下,我活的默默无闻。无论我怎样努力,也永远都没有她光彩夺目。 而她的性格既高冷又温和,走到哪里都自带发光效果,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这样的女人站在哪个男人身边,都是添光增彩的。 江南疯狂的迷恋着她,满世界宣告对她的主权,而她的眼里和心里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安旭。 她根本就不在乎江南的追求和宣告主权,她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安旭学业有成落实好工作。 江南经常有各种应酬,然而苏离忙着上班忙着参赛忙着照顾安旭,根本就没空搭理他。 于是我经常冒名顶替的陪着江南去应酬,而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我以为江南也爱我,但是最终我明白在他眼里我只不过就是个苏离的替代品。 后来安旭遇难,苏离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江南终于得到了机会陪在她的身边。 后来他们俩谈婚论嫁,我有苦难言,跟江南的那层关系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只能隐忍着。 我问苏离:“你爱江南吗?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她只是冷冷的说:“安旭不在了,嫁给谁有区别吗?” 如果我当时就对苏离直言相告我跟江南的关系,以苏离的个性肯定会立刻取消婚礼,立刻远走离开。 可是如果我那样做,江南一定会恨死我,不但破坏了他的婚礼也会让他声名狼藉。 我不敢说,只能隐忍着。 江南和苏离大婚那天,江南的桃花债去了,大闹婚礼现场,然而苏离却无动于衷。 她的心已死,她不在乎。 能够让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安旭。看到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受了委屈,隐藏在暗处的安旭沉不住气了。 他要冲上去带走她,却被江南的父母死死地纠缠住。 记忆到了这里,我突然明白了江南一家一直都知道安旭没有死。那么江南说跟他妈妈去寻找安旭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去寻找安旭而是…… “余先生,我的身体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我惊慌失措的问余则成,满面泪水、狼狈不堪。 余则成一愣,随即似乎恍然大悟了,他说:“你的身体应该在某家医院里,我不清楚,但是江医生肯定知道……” 只有江南知道吗? “为什么死了那么久没有火化?”我喃喃自语的说着,内心里有种恐惧不断的膨胀变大。 “尸体?你的身体还有生命迹象,是植物人状态,你怎么会认为你已经死了呢?” 余则成随即便笑了起来,“一定是江医生的功劳了!呵呵,这个男人真的是拼了!” “你能不能送我过去?他会不会……”我不敢说出来,我是真的怕了,我怕他是去斩草除根、断了我的后路。 “嗯?你把话说完,你担心他会怎么做?他不是去寻找安旭去了吗?”余则成不解的问我。 “他根本就不是去寻找安旭!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安旭没有死……”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我的身体不在了,我将何去何从? “你说什么?”余则成立刻把车停泊在了路边,“他不是去寻找安旭,为什么要找那个借口?……” 余则成不解的问我,而我也是刚刚才想到了问题的不对劲之处。 “他会不会去那家医院处理我的身后事去了?”我害怕会是那样。 “有可能,因为既然他一直希望你能够成为苏离,当然是不希望你会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去……” 余则成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他在思索着。他的思考方向肯定会有不同,我望着他希望他能够解开这个秘密。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刻启动了车子说:“先到达忘忧涯再说!只要你及时的回去,他就不能把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这次提高了车速,脸色很紧张。 “余先生,不要开的太快!”夜色太浓、能见度太低,我突然感觉到很害怕。 “不要害怕,没事的。”余则成说,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的道路,“到了忘忧涯地界,很快就会亮如白昼了!” 亮如白昼?为什么?为什么到了忘忧涯的地界,就会亮如白昼?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起了来电铃声,果然又是江南打过来的。 我不敢怠慢,急忙接听了。 江南问我:“你说你想起了一切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在哪儿?”我急切的问他,“你明明知道安旭一直都健在,为什么你要说谎说去找安旭?” 电话突然被江南挂断了,也或者是信号突然中断了,因为猛然间我被强光照射的睁不开双眼。 果然,亮如白昼! 第13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突然间亮如白昼,真的吓坏了我。而眼前的景象又岂止是亮如白昼?简直就快要晃瞎了我的眼睛! 我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就我睁不开双眼,只能努力的用手挡着光。 可是我感觉到车子还在飞快的行进当中。 “余先生,你看得到东西吗?还是赶紧停下来吧!”我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低下头闭上眼睛,等会就好了!”余则成斩钉截铁的说道,但是语气并不轻松。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的耀眼?你能看到东西吗?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啊!” 我大声喊道,我想要睁开双眼,可是光线太强烈,即使是紧闭着双眼用手遮挡着,我都能感受到刺眼。 在这种猛烈的强光照射下,我很快的无法动弹、无法言语。整个人又深陷入那种灵魂被禁锢、不能控制身体的状态之中。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我觉得我随时都能够昏死过去,或者真正的死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余先生,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我的意识游离模糊,却能够感觉到“她”的出现,难道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 我的灵魂是不是已经被驱逐了?而“她”是不是已经元神归位了? 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拿谁的命开玩笑?为什么说是开玩笑? “不放手一搏,怎么能知道我这条命到底值不值钱?我已经闯过来了!哈哈!苏离,你看到了吗?” 余则成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破碎,似乎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他的语气兴奋不已,情绪高涨澎湃。 “到了!” 随着他的这句高声宣告,我突然打了一个猛烈的激灵,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就像大梦初醒,我的身体竟然又能动了!我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伸握自如的双手,再望向余则成。 他正兴奋的拍打着方向盘,高兴的冲我喊着:“我们到了!子夜时分的忘忧涯,我闯过来了!哈哈!” 我望着他,面对着他的手舞足蹈,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余先生,你的脸……怎么了?……”我望着他的这张焦黑冒烟的脸,被吓得手足无措。 那是被烧焦了吗?可是车子里也没有着火啊? 我惊慌失措的查看车子的里里外外,只发现车子已经停泊在海边,虽然能见度太低看不清楚大海,但是海浪声却此起彼伏的连绵不绝。 余则成却依旧笑着,说:“没事,我早就料到了!” 说着,他用力的在脸上一通撕扯,竟然扒下来一整张硬邦邦的焦壳,露出来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大脸盘子。 那是面具吗?我吃惊的望着被他丢下的那张焦壳,一时之间缓不过劲儿来。 刚才的强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又恢复了无边的黑暗? 我推开车门下车,朝着车后方望去,却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苏离!苏离呢?”我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我又能行动自如了啊! 刚刚在强光的猛烈照射下,苏离明明是出现了啊! “余先生,苏离呢?她刚刚明明是出现了啊!她在哪儿?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追问着走下车来的余则成,他刚刚跟苏离交谈过,为什么他却没有想找到她的意思? “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就是成功一半了!”余则成大踏步走到了断崖的边缘,我真怕他一时激动脚滑掉下去。 可是他仿佛对这里无比的熟悉,脚步稳健的伫立在断崖边缘,面向着海浪声传来的方向。 “苏末!这就是忘忧涯!子夜时分的忘忧涯!石林鸟只有在子时将逝时出现,我们就等在这里……” 他兴奋的大声喊叫着,像个得到了心爱宝贝的小孩子。 他又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苏末!只要我们等到石林鸟出现,你和苏离就都可以元神归位,回到各自的身体里去……” “石林鸟出现是什么意思?它不是个石头鸟吗?难道不在这个断崖上吗?”我被他搞糊涂了,只觉得他说的话颠三倒四的没有逻辑。 “为什么它出现了,我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我万分不解,只能问他。 余则成的脸上兴奋之色有增无减,他说:“石林鸟是神物,它的身上有着苏离当年无意间留下的鲜血,只要它出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狂风大作,潮湿的空气携带着浪花直扑向断崖而来,就好像是海突然间怒了。 “只要它出现,就可以利用它身上的苏离的血液召唤苏离的元神……”余则成被大风刮的几乎站立不稳,说话也变得特别的费劲。 狂风肆虐,凶猛的海浪无情的拍打着断崖,弄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余则成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就要发不出来了。可是他还是想要告诉我,于是艰难的向我靠近。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走的特别的艰难,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这突如其来的狂风骇浪,就是上天在阻止着余则成。 “到……车里……去……” 他用力的对着我吼叫,而我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我的双脚就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而且我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我再一次的被禁锢着,失去了对这个身体的掌控权。我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上乌云密布,好像分分钟就能下倾盆大雨。 我望着跟狂风骇浪做斗争的余则成,顿时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谢谢他能够这样舍生忘死的陪着我来到这里。 虽然我不明白他说的话,不明白到底怎样才能换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但是他为我… 不!应该说是为了苏离所做的努力,我都非常的感恩。 人算,永远挣脱不开不过老天的安排。此刻站在这样的极端天气里,我突然顿悟是时候了。 到了我离开苏离的身体的时候了! 我闭上了双眼,完全放松了自己,勇敢的迎接着这一切,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无所畏惧。 第13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狂风骇浪淹没了余则成的声音,我听不清他在怒吼着什么。 此刻站在这个深处于极端气候的断崖上,我突然感到了无比的平静。 心静如水。 我紧闭着双眼,感受着狂风,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浪湿气,内心里如释重负。 我在心里不停地呼唤着苏离:“苏离啊,回来吧!姐姐要走了,谢谢你的成全和眷顾,以后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们……” 一念所及到孩子们,突然间一切都静止了。我无法睁开双眼查看,我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对这个身体的掌控权。 我无法支配这个身体,但是感觉还在。在这个一切静止不动的环境里,我感受到有个人正在向我靠近。 不停地靠近…… 直到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能够闻到那清新的体香。 “你的孩子们你自己照顾,为什么要拜托给我?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跟江南生活在一起,共同照顾孩子们,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沙哑低沉的声音,很破碎,无限散落在我的每一处感受里,如万箭穿心。 “你想要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去,又有何难?难得是你回的去,但是能够安安心心的做好你自己吗?” “她”的声音一瞬间又变成了我的声音,温和缓慢,没有一丝一毫的沙哑破碎。 “我能!如果我能够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如果我可以再重新活一次,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做好我自己……” 我在心里默念着,我希望她能够听得到我的心声。 突然间,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真的能够重新再活一次吗?可以吗?我又该怎样重新开始? “既然这样,那就试一试吧!”沙哑破碎的声音低沉萦绕在我的四周、我的内心深处……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周遭的一切渐渐的恢复着声响,狂风骇浪一瞬间悉数回归。 猛然之间我感觉到头顶有股压力,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脑袋上。 那股抓力,就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头向上提起,一直紧抓进我的头皮里。 疼痛感席卷而来,我甚至感觉到我的头顶已经被抓的鲜血如注。 是什么抓着我在上升?难道就是余则成所说的石林鸟吗?石头做的鸟?它羽化成仙飞腾起来抓住了我吗? 我觉得我的头皮都快要被撕掉了,突然间紧抓感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的身体迅速的下坠、下坠…… 这是梦吗?可是在极速下坠的那一刹那间我听到了余则成的声音。 他在嘶吼着:“不!” 那个“不”字话音未落,我已经坠入了海里,令我窒息的海水一瞬间侵入进我的身体每一处。 窒息感越来越浓,只是几秒钟我就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哇哦!女魔头就快要被打死了!太tmd的过瘾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还手?她好像在故意挨揍啊!” “这不对劲儿啊!她向来是个疯打别人的女魔头,怎么可能束手就擒的不还手被人打?” “别管那些了,我们到底是压她输还是赢?” “废话!当然是压她赢了!她难道有输过吗?我敢保证这个场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压她赢!” “我的天哪!她是不是故意想要输啊?你看看!你看看!她根本就不还手啊?” “不可能!她这样下去都快要被打死了!” 这些声嘶力竭的说话声,将我一点点儿的惊醒过来,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我惊讶的发现,我此刻正身处在人潮之中,到处都是挥舞着双臂怒吼着的人,他们青筋暴露,不停地咒骂着苏离。 我望向了擂台,一眼便看到了已经被暴揍的鲜血淋漓的苏离。她根本就不还手,摇摇晃晃的站立着就是不倒。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我这是穿越回了过去吗?而且还是苏离赴死的最后那场赛事? 我的身边到处都是暴怒吼叫怒骂的人,他们愤恨,恨苏离毫不还手,恨她会让他们输钱。 我必须要阻止苏离! 这应该就是我穿越回来的意义! 如果我能够成功的阻止苏离,她就不会被打死,我也不会灵魂附体到她的身体里。 我摸着自己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手机,无法给江南或者余则成打电话,而且也来不及了。 我万分焦急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想要靠近擂台去阻止苏离,可是人潮汹涌,费劲力气我也只不过能移动几步远。 按照这个速度,等我挤到擂台边,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如果我不能阻止苏离,是不是就失去了重生的机会? 一切都按照以前原封不动的发展,苏离还是会死,我也会死,那诡异的一切还是会发生! 不!不可以! 我该怎么办?我一定要尽快的想出来阻止苏离的办法! 这时,我突然看到了安旭,那个正拼命的向擂台方向挤去的高个子大男孩,肯定就是安旭。 他疯了似的往擂台方向奔,可是人群如墙,想挤过每一个人都要费劲了力气。 这样肯定不行!怎么办? 我没有武功,不会轻功脚踩人肩膀而飞过去,说不好就会摔的七荤八素,被乱脚踩死。 这里是黑赛现场,也没有摄像机可以利用,但是我很快的便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扩音器,被拿在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手里,他是保安。 一个巨大块头的保安!他正在跟身旁的另一个保安窃笑着谈论擂台上的赛事。 我奋力的挤到了他的身旁,用尽了力气狠狠的踩了他的脚一下,他顿时痛的“哇哇”乱叫。 他愤怒的挥起拳头向我打了过来,却在看清楚我的容貌之后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 他傻了吧唧的指着我,又指了指擂台上的苏离,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擂台上那个是假的!我才是真的,听明白了吗?赶紧通知你的上层,立刻停止比赛!不然我就告诉所有的人你们作弊!” 我用尽了力气,拼命的向着这个傻大个保安怒吼着。 我们旁边的人都听到了我的这几句话,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怪不得台上那个被打成那样还不还手,原来是个假的啊!” “是啊,我们肯定是被骗了!你们都是买的苏离赢吧?他们这是作弊让我们血本无归啊!” 第13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消息像一阵疾风似的,迅速的传遍了赛场的每一个角落。 要说这个世界上传播速度最快的,永远莫过于谣言。 谣言之所以会传播的速度最快,就是因为它是假的,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不可能发生却又让人心痒难耐。 苏离经历过大小赛事无数次,举办方怎么可能弄错身份让李代桃僵的事情发生? 眼下擂台上的情形,会让所有的人都赌输,突然有了可以让赛事叫停的原因,大家自然会沸腾起来。 赛场上苏离的对手早就乱了心神,这样殴打一个不还手的对手,不仅仅胜之不武,而且她早就感觉自己是被利用了。 被利用的后果是怎样的,她一直在迟疑,而且她的团队一直在一旁压制她的进攻,当然也是因为利益关系。 直到此刻这个对手才明白,就连她自己的人都买了她输。 苏离不还手,她肯定会赢,可是赢了之后会怎样?会不会被输了钱的人起哄踩死? 也许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大家为什么叫苏离“女魔头”。 叫停赛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擂台上苏离的对手终于停了手,还胆怯的后退到比较安全的区域。 苏离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用目光扫视了赛场一周。这个冷飕飕的扫视,令大多数人噤了声。 那个傻大个保安像拎着小鸡似的,把我拎到了擂台旁边,这是主办方某个好几个负责人也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是谁?……” “我的天哪!怎么会有两个女魔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显然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苏离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我望着擂台上的苏离不由得热泪盈眶。 我的妹妹苏离啊,我终于叫停了你的这场赴死的比赛!我做到了啊! 我的泪水不停地落下,望着擂台上躬身喘息的苏离,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直起腰来,又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面对着上台去的主办方突然笑了。 她跟那些人在擂台上说着什么,我看见苏离的团队也上去了,正在给她拿湿毛巾擦拭脸上的血迹,还有的在打电话。 我突然想了起来余则成是苏离团队的领头人,她的每一场比赛都是由他投资策划的。 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他的踪影?他的团队围绕着苏离和主办方,一群人在交谈着什么,个个神色紧张。 这是豪赌的黑塞啊!如果苏离打赢了会不会倾家荡产?因为她已经将全部身家都压给了她自己输。 我这么一闹,也只不过就是短暂的一场闹剧,很快比赛就会继续举行了啊!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解决了问题。 苏离还是会继续这场比赛,她精心谋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我顿时又慌张了起来,好不顾一切的拼命爬上了擂台。 如果这场比赛只能按照苏离的原计划进行、必须要输掉,那么我可以替代她啊! 不就是不还手挨揍吗?这个我应该比苏离更擅长。我只会舞文弄墨,拳脚功夫不足苏离的十分之一。 我爬上了擂台,大声的感道:“我才是苏离!你们都瞎了吗?我才是那个真正的搏击女魔头!哈哈!” 我狂妄的哈哈大笑,然后威风凛凛的冲到了苏离的面前,大声对她说:“苏末,姐姐!我来了,你快下去吧,以后别再做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情了!” 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首先苏离的团队那一关我就过不去。但是,我豁出去了! 苏离不解的望着我,没错,她在望着我!我现在跟她面对面的站着,她就在我的眼前! 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还可以见到她,还可以这样跟她面对面的对视着。 她的容貌跟我看上去一模一样,可是稍微仔细一些观察就会发现大不相同:神韵、气质、气场、眼神,都不一样。 “你干什么?玩替代游戏都玩到这种地方来了?”她沉声问道,这个声音,就是苏离的。 我强忍着泪水,说:“苏末啊,快回家去吧,孩子们都在等你呢……” 擂台上下顿时议论纷纷,除了苏离的团队成员,观众们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整个赛场现在都陷入了窃窃私语的状态。或许出现了两个女魔头,实在是让大家感到恐慌吧? “胡闹!把她带下去!”苏离厉声呵斥道,顿时涌上来好几个保安冲我而来。 “你们都是傻子吗?我才是苏离!”我冲着擂台下的观众怒吼着,“你们难道不想赢钱了吗?” 提到了赢钱,观众们顿时有了强烈的反应,他们振臂高呼着“不要假的女魔头!”,很快就造成了混乱的局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觉得她是个假货!不然不可能无论我怎么打她都不还手!” 苏离的对手突然站出来说道:“我不想胜之不武,我只想跟真正的女魔头大战一场!” 苏离的团队成员们都有点蒙圈了,他们不知所措的低声跟苏离交流。 “你到底要干什么?别再胡闹了好不好?你想怎样取代我都可以,除了这个!”苏离被我激怒了。 可是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不跟她争辩,而是直接对那几个大块头傻保安吼道:“你们都是吃闲饭的吗?你们还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假的吗?” 那几个傻大个面面相觑的不敢动弹,有一个惴惴不安的说:“毫无抵抗之力那个肯定不是女魔头,可是我们也做不了主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再这样下去,就快要暴乱了!快想想办法吧!” “余先生来了!快散开!”有人大声说道,听得出来很是卑微畏惧。 余先生来了?是余则成吗?是余则成来了吗?太好了!只要是他来了,我就不是孤军奋战了啊! 我万分激动的看向余先生走来的方向,真希望他立刻飞奔过来替我解围。 可是,我傻眼了:正大踏步走来的这个余先生是谁啊? 第13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余先生!” “余先生!” 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说明了来人的身份地位不可小觑。随着他的逐渐走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这个人,是余则成吗? 看着像,可是又好像不是,哪里像又哪里不像,我却越想越想不明白。 我对余则成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很快就想不起来了他的模样。眼前的这位余先生,应该就是他吧? 我开始变得不确定了,不确定眼前这个极其严肃、威风八面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余则成。 这位余先生看了看苏离,然后就目不转睛的望着我,问道:“你说你才是苏离?” 我使劲的点着头说:“没错,我就是苏离!” “哈哈,真假美猴王吗?有趣!”余先生走到了我和苏离的面前,脸上挂着很复杂的微笑。 “不管你们俩谁是苏离,赶紧把这场比赛给我继续打下去!没看到那些蠢货们已经都快要疯掉了吗?” 他又靠近了我和苏离,贴近后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余先生!你是余则成吧?”我也不由自主的跟随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一挑眉,然后笑呵呵的说:“哦,呵呵,假美猴王怎么这么轻易露馅了呢?呵呵!” 他脸上浮现着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凶狠。“难道你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就是为了把我引出来吗?” 我已经完全的愣住了,因为我发现了他根本就不是带我去忘忧涯的那个余则成。 那个余则成深爱苏离入骨,不可能这样唯利是图的不择手段。 既然这样,我是指望不上他了!我只能靠我自己了,这个余先生嘴里无比愚蠢的自己! 于是我冷冷的说:“余先生不会是想看到大家都输钱吧?” 余先生一愣,像看个傻子似的看着我,然后反问我道:“大家都输钱,我才能赚钱啊!” 我顿时明白了!看来我的确是太愚蠢了。 “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最爱的人被人一直海打,然后一命呜呼死去吗?”我压低了声音冷冷的问道。 “我最爱的人?可是,我只爱钱啊!”他笑得更加诡异变态了,就像在看个极品傻瓜似的看着我。 “好吧,如果你要的是这样,那就让我留在擂台上吧!要赚钱、必须输掉比赛被打死才能赚到钱的话,就让我留下来吧!” 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勇气胆量,无所畏惧看着他。 “输掉比赛、被打死?哈哈。”他顿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你这个假美猴王的层次,也太次了吧!” 他示意那几个傻大个保安,让他们过来抓住我,然后他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抹脖子干什么?难道是要保安们把我带走然后弄死我吗? 太可怕了!难道这里不但擂台上无常,就连想杀人都可以这样的明目张胆吗? 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那几个傻大个像抓着个小鸡仔似的拎了起来就走。 围观群众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他们当然是也看到了余先生刚才那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以为会有人出来阻止,可是没想到的是冒出来阻止的声音竟然是为虎作伥。 “太可恶了,整死她!冒名顶替了一把,竟然还被识破了!” “台上那个也滚下来!快把我的钱还给我,这场比赛不作数!” “对!还钱!” “还钱!” “还钱!还钱!还钱!还钱!……” 很快的,现场观众们就达成了一致的口径,齐刷刷的喊着“还钱”。 呃……这变化莫测的敌我关系啊!不管怎样我可以放下心来了,没想到最后是大家替我解了难题。 比赛一旦终止作废,苏离的全部身家也会被返回来的。如果那样,只有一个人会亏损赔钱,那就是余先生吧! 现场异口同声呼喊“还钱”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费,震耳欲聋。以至于擂台上的赛事不得不被按了暂停键。 我暗暗窃喜,这就可以了! 那几个架着我的傻大个也被这样的场景给镇住了,一边架着我一边目瞪口呆的环顾着四周。 “这下完了!” “是啊,这下完了!” “余先生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而我突然插了一句嘴:“不如你们赶紧跑了吧!” 一句无心话,却带来了非凡的效果。这几个傻大个立刻放下我,个个撒腿就跑了,丟下一脸懵逼的我独自在“还钱”的声浪里发呆。 就这么完事了?抹脖子那个动作,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被无视了?生命危险被解除的也太容易了点吧! 生怕那几个傻大个后悔返回来抓我,我急急忙忙的用衣服遮住了头,拼命的往人群里钻去。 遮住了头的动作都有点多余了似的,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现在,没有什么比他们的钱更重要的了吧! 我暗自庆幸着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逃过一劫,却很快就被擂台上发生的事情给吓傻了。 擂台上,苏离突然奔向了马上要离开擂台的那个对手,抓住了她然后一顿暴揍。 “哇!……” “我的天哪!女魔头终于发威了啊!” “女魔头万岁!” “呦吼!……” 顿时赛场内外一片片尖叫声就快要冲破云霄、直达天际了! “苏离……”我被吓傻了,没想到苏离会突然发难、发威。 她的对手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迫的挨揍,刚才海扁苏离的场景现在完全的倒置转变。 苏离的偷袭,并不光彩,但是她的对手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的挨揍。 现场一片片尖叫声,混乱不堪。突然间,苏离主动退后了几步,冲着对手勾了勾手。 她在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让她主动发起进攻。 可是她的对手却直接跪了下去,认输求饶了! 苏离胜了!她再一次轻而易举的获胜了!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苏离的最后这场赛事,彻底的扭转了结局。她再一次取得了胜利,但是同时也血本无归了。 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惊喜之色,而是手扶着擂台的台柱,脸色惨白。 但是她傲然伫立在那里,惨白的脸色不影响她光芒万丈。她刚才所爆发出来的进攻,确实是精彩绝伦的。 我慌忙用目光搜寻那个余先生的踪影,他肯定会不高兴吧? 第13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余先生的身影,因为他就站在擂台旁边环抱双臂、笑意吟吟。 就好像是他能够感受到我的注视似的,他向我挥了挥手,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就继续笑意吟吟的望着我观望着擂台上的苏离。 苏离依旧手扶着擂台的台柱子,她的团队成员围绕在她的身旁照顾她,但是突然间她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我的心顿时一紧!她怎么了? 我发了疯似的往擂台的方向挤去,好不容易挤到了地方,苏离却已经被用担架抬走了。 我急急忙忙的跟在看热闹的人潮之中,向着苏离被紧急送医的方向挤去。 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这都是怎么了?赢了钱就赶紧去兑现赌注啊,都挤过来看热闹干什么呢? 有人发现了我,拽着我的衣服追问我是不是苏离? 我真的是无语死了,智商太低的人总是会问愚蠢的问题,明明情况一目了然显而易见,这种人却就是喜欢追问。 刚才苏离在擂台上的大显神威,在现场的长眼睛的人都看见了,更何况她刚刚被抬走紧急就医,竟然还有人问我我是不是苏离? 我瞥了一眼这个白痴,她顿时胆怯的松开了手,不敢再多问了。 可是这样的白痴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就因为人多拥挤而举步维艰,又一再的被这类白痴拉住追问,等我终于追出去的时候,苏离早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我想找人问问情况,却根本就不知道该去问谁。刚才还拥挤不堪的人群,现在已经一哄而散了。 大街上人和车辆川流不息,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哪个人知道苏离的去向和情况。 我返回赛场想要找相关人员问一问,却发现已经大门紧闭了。 刚才的一切仿佛是南柯一梦、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只有我自己呆立在热闹的街头不知所措。 我的身上身无分文,而且证实没有手机。此刻看着眼前的街道和各种建筑物,都没有任何的熟悉感。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我好像根本就没能挽回那个结局! 苏离赢了比赛,输掉了全部身家,却还是昏死被紧急送医去了。 经过刚才的插曲,确实改变了一些过程,可是结局会不会被改变? 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我该怎样找到她?…… 我茫然无措的走在人行道上,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但是我很小心,很小心的躲避着行人和车辆,很小心的遵守着交通规则。 现在我至少知道先保护好我自己,要想避免一体双魂的诡异事情发生,我必须要先保证我自己的安全,保护好我自己的身体。 实在不行,我就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去找!总会找到苏离的! 我打定了主意,开始询问路人最近的医院在哪儿。路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但还是很耐心的指给了我。 正当我奋力向最近的医院走去时,一辆很熟悉的车突然停在了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然后我便看到了江南,他下车向我走来,看上去焦急万分。 看到了江南的这一瞬间,我顿时心如刀绞、热泪盈眶。终于见到了可以帮我的熟人,而且还是他! 可是还不等我发问,他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就往他的车里带,我只能顺从的跟着他上车。 “你怎么不带手机?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你,我都快要把这座城市翻个底朝天了?” 刚坐进车里,江南就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可是我并没有感到生气。 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他能够出现,我已经很高兴很感恩了。 他把车子开的飞快,也不在乎是不是违反了交通规则、会不会被扣分罚款。 “你慢一点开!注意安全!”我忍不住大声喊道,我是真的害怕,我怕这个关头悲剧重演、发生交通意外。 “马上就到了!苏离现在急需你的帮助、生命垂危!”江南已经满头大汗,看上去真的焦急万分。 我顿时愣住了,江南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起一个女人的死活了?他是那个只在乎体面和风光的江南吗? 我这才意识到我穿越回来的这个世界有点儿不对劲啊! 这里的余先生对苏离只有利益需求,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痴情和在乎。 可是这里的江南却这样几近崩溃的深深在乎着苏离的安危,看上去仿佛随时能跟随苏离去死似的。 我看着我自己的双手,伸握自如。我又摸了摸我的脖子,没有那道伤疤。我是苏末,这是我的身体!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南已经带着我赶到了医院,又飞快的赶到了抢救室门外。 那里站着很多人,各种身份的都有,甚至还有王东。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南紧握着我的手,脸色阴沉的一言不发。 我很快就被护士领到了处置室消毒、检查,然后拿过来一堆纸张让我签自己的名字。 我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护士笼统含糊了说了句“就是正规程序。” 大家都很忙,而我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我现在被打了麻药推进手术室,要对我做些什么。 苏离就躺在我的旁边,我侧过头去望向她,她看上去面色惨白,毫无生命迹象。 我想要问问我的妹妹到底怎么了,可是我的意识逐渐的涣散、模糊,最后完全的消失…… 悠然转醒的时候,阳光很刺眼的照在我的身上,我不由得伸出手臂去遮挡。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的心不由得一动。 我睁开双眼循声望去,便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江南正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想问问苏离怎么样了,可是我的嗓子很不舒服,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江南看出来了我的痛苦困惑,对我说:“不要着急慢慢来。宝贝,有我在没事的。” 我顿时愣住了,江南叫我什么?他为什么叫我宝贝?而且现在旁边还有几个别人在,他这样叫我不怕大家察觉到我和他的暧昧关系吗? “苏老师,你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我们江医生就快要被急疯了呢,呵呵呵…” 护士们窃笑了起来,而我却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再次占据了苏离的身体吗? 第140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我慌忙抬起手来去抚摸我的脖子,却赫然摸到了那道伤疤!我竟然又霸占了苏离的身体!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悲剧重演,我再次成为了李代桃僵的苏离? 不!不可以! 还不等我有所反应,一个护士问江南:“江医生,你为什么不给你太太的那道伤疤做植皮手术啊?” “是啊,苏老师是咱们这座城市的知名人士,脖子上有道伤疤多不好看啊!” “你们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影响苏老师休息。” 护士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江南笑了笑说:“这道伤疤,不可以被祛除,这是见证。” “什么见证?”护士好奇的追问。 江南笑着说:“因为这道伤疤,我才活到今天。这是爱的见证!” 护士们窃笑了起来,笑一丝不苟的江南突然撒狗粮秀恩爱。 而我已经完全的崩溃了!我不是苏离啊,我怎么会再次进入了苏离的身体里? 悲剧重演,那么我穿越回来的意义何在啊?这次尝试,简直就是毫无意义、一败涂地。 难道我还要再经历一次那些李代桃僵的事情吗?还要顶着苏离的身份活下去吗? 不!不可能了! 我现在很清楚我是谁,我不会再混淆自己的身份,而且我也没办法用苏离的身份活下去。 “江南……”我拼命的努力着发出声音来,江南立刻握住了我的手,蹲在了我的床边。 我看了看那几个护士,她们会意的笑着离开了。此刻这个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我和江南,彼此对望着。 “江南,苏末现在在哪里?”我的声音很破碎,我的内心很崩溃,可是我忍住了冲动,先问问我的身体在哪里。 “苏末在普通病房里,再过几天她就可以出院了,这次多亏了她……”江南说。 “带我去见她……”我迫不及待的说,说完就想要起身了。 “不行!你刚刚动完大手术,不能行动。你要是想见苏末,我可以安排她过来见你,你不要动!” 江南脸色大变,看上去异常的担心我的身体,不!是苏离的身体。 “我动了大手术?什么大手术?”我不解的问他。 “没什么,手术很成功,再耐心养养就好了。只不过,以后你不可以再玩搏击了。”江南风轻云淡的说道。 没错,那是最后一场赛事,我知道。可是我更加清楚的是我的身份! 我把事情搞砸了,不但没有阻止悲剧重演,而且还害的苏离输掉了全部身家。 “苏离啊,好好养身体,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江南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着。 我望着他,说:“江南,我不是苏离,我是苏末。” 江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审视着我。“你……” 难道他还不知道吗?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这样的。 我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说:“没错,我不是苏离、我是苏末。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真的不是苏离。” 江南一脸惊诧的凝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说:“苏离,你的头部有瘀血……” 我打断了他的话,替他说道:“你是不是想说瘀血压迫了我的记忆神经,可能导致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江南眼里的惊诧之色更加的浓重了,他眉头紧皱,万分不解的凝望着我。 看来只有我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这个时间里的江南对一体双魂那件事,似乎还没有什么概念。 或许我需要说一些只有他和我才知道的事情了,确切地说是他跟苏末之间的隐情。 于是我问他:“江南,你还记得第一次我冒充苏离跟你去参加饭局是在哪里吗?” 这句话显然令江南更加的震惊了,他的脸色很不好,阴郁到了极点。 “苏离,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江南惴惴不安的说着,眼神慌乱极了。 “我说了我不是苏离!”我低吼着,“那次我冒充苏离跟你去参加饭局,那晚你喝多了,直接带我去了……” “不!不要再说了!”江南的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苏离,我错了!对不起!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呵呵!男人!这就是男人!在外偷吃的事情败露了,只会低三下四的服软求饶。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苏离,我是苏末!你听懂了吗,我是苏末!我现在莫名其妙的占据了苏离的身体!” 我愤怒的冲着江南低吼着,渐渐地失去了耐性。 “我自己的身体现在在哪里?我必须想办法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我现在非常的激动,因为我很着急。 江南一直沉默着,他在不停地思索着。在我的一再催促下,他才不得不说话。 他说:“苏离啊,这场比赛你的身体多处受损,遭受了致命的打击。而且最后那一博,耗尽了最后的生命能量。以后的恢复过程中,你可能会产生很多的幻觉幻听……” 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话,我听到最后才明白他是在说我现在精神不正常,被打坏了头脑。 我突然间明白,就算我再怎样解释,恐怕都难以让他相信我不是苏离,我是霸占了苏离身体的苏末。 那么,我只剩下最后一招了。 我说:“看来只有一件事情能够让你相信我是苏末了,那个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秘密……” 江南听了这句话,顿时脸色大变,“腾”的站了起来,像见了鬼似的倒退了好几步。 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这是我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是苏末的事情了。 我答应过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会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去。 “苏离,你有话要说不妨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不必一再的拿苏末说话!”江南皱紧了眉头,不悦的说道。 他这样就是逼我把那个秘密说出来了,我想起身坐起来,却全身无力。 我只好放弃了挣扎,叹了口气说道:“江南,如果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希望你能够把孩子们接走,认祖归宗。” 她们没了妈妈,至少还应该待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 江南顿时全身瘫软,站立不稳的险些摔倒。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手在不停地发抖。 第141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江南勉强扶着墙站稳了脚跟,他看上去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或惊吓,一时之间无法喘息。 我侧过头来望着他,我曾答应过他至死不提这件事情。可是现在,穿越回悲剧重演的现在,我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自己都没了命,还会再有什么?如果孑然一身也就算了,毕竟有生就有死,谁都逃不脱死亡的结局。 可是我不甘心哪,我还年轻,还有孩子们需要照顾,而且我不想寄居在苏离的身体里苟活。 我欠苏离的太多太多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活在她的光环之下,做过那么多冒名顶替的事情。 可是现在及以后,我不能霸占着她的身体,令她不能元神归位。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安旭尚在人间,我们所有的人都在瞒着她,所以才造成了她的生无可恋,才促使她走上了赴死之路。 我现在非常的悔恨和自责,如果我能够提前就把安旭还活着的事情告诉苏离,她也不会孤注一掷了。 即使是穿越回来,我还是差了一步。而且,还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江南努力的调整着自己,好长时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我也沉默不语,该说的都说了,给他留时间让他独自消化吧! 好久他才又来到了我的病床边坐下,我望着他,觉得在这短短的十多分钟里他仿佛苍老了很多。 他问我:“你说你是苏末?” 我说:“是的,我就是苏末。我写过的书你应该都知道吧?可是苏离并不喜欢写东西。” 江南点了点头,又问我:“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苏离的身体里?”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么,苏离现在在哪儿?难道是在你的身体里吗?”他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知道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意识不清楚,类似于植物人那种?”我急切的追问着。 江南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早就苏醒了,现在能吃能喝能睡,而且思想意识清楚。” “那她就是苏离!太好了,苏离竟然在我的身体里!那么,我们只需要互换一下身体就可以了啊!”我兴奋的大声叫出来。 “怎么换?”江南异常冷静的凝望着我,问道。 “呃……”我被问住了,是啊怎么换? 余则成说带我去忘忧涯,他想办法让我和苏离各自元神归位。 可是狂风骇浪阻断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被莫名其妙的穿越回来,到底还是没能弄明白到底怎样才能互换回身体。 “你能联系到余则成余先生吗?”我想这个时段里的余则成应该也能知道忘忧涯的事情。 江南一愣,他的面色一沉,不悦的问我:“你想要联系他干什么?”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说:“恐怕只有他知道,让我和苏离互换回身体的方法……” 江南再一次皱紧了眉头,脸上有了怒气。“他为什么会知道方法?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有方法?” 没错了,江南一直都是个占有欲特别强烈的男人。尤其是提到了余则成,他这样不高兴的反应太正常了。 我觉得无论我怎样跟他解释,他都不会听得进去,反而会惹得他更加烦躁易怒。 我只好说:“我也忘了听谁说过,余先生认识的人多,没准会有办法……” “你觉得他会相信这种灵魂互换的事情吗?”江南更加的不高兴了,“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我会通知苏末,让她过来看你的……”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我说道:“苏离啊,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用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随着他的温柔呢喃,我渐渐的困得抬不起眼皮来了。 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之中,甚至没来得及看到江南离开。 睡梦中我发现自己又身处于迷雾之中。重重迷雾,迷雾重重。这样的场景,我在我的书里曾经无数次的描绘过。 难道我又进入了我的第一本书《偷闲小舍》的境界之中吗? 不是的,迷雾散去之后我发现自己仍然现在狂风骇浪的忘忧涯上面。 刚才的穿越和悲剧重演,仿佛都只是我的一种错觉,只不过那样的错觉过于真实和漫长。 迷雾散去后的忘忧涯上面,慢慢的又浮现出“她”的身影。“她”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却又似乎远在天边。 “她”慢悠悠的问我:“你改变了什么吗?” 我顿时被问的垂头丧气,我不但没能改变什么,反倒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似乎能够听得到我的心声,“她”说:“那么多年里,你一直想要成为我,并且一直不放过任何能够冒名顶替的机会,于是就形成了执念。” 执念吗?形成了执念就可以实现那样的心愿吗? “她”说:“你自己的意念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你在你的世界里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我自己意念?我自己的世界?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我是个精神病呢?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意念吗?并不是现实,对吗?”我抱着侥幸的心理,万分期待的追问着。 “她”问我:“你希望是幻境还是现实?” “幻境!我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幻境!最好能让我一觉醒来,发现那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所臆想出来的。” 我说着说着就痛哭了起来,这人世间最残忍的就是没有后悔药,做错了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重新再来。 苏离的死,全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心如死灰,就因为我害怕会彻底的得罪江南,而不顾自己妹妹的绝望。 或许那种无动于衷也是一种卑鄙无耻的幸灾乐祸,她从小到大就太优秀,导致我一直生活在她的光环之下。 只要有她的存在,就没人注意到我。她不但拥有安旭,还占据着江南的心,而我在江南的面前只不过就是她的替代品。 我恨。 这种永远都不可以说出口的恨,让我保持着缄默,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因为痛失挚爱而绝望。 而我,又何尝不是同样的绝望?江南不择手段也要娶到她,我何尝得到过江南的爱? 第142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她”真的能听到我的心声,对我说道: “现在你有了绝好的机会成为苏离,从此能够如愿以偿的跟江南一起生活,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拥有的吗?” “她”的声音浑厚而柔和,听起来有种能够抚慰内心创痛的力量。 “日后你慢慢的就可以把孩子们接过去一起生活,那也是江南的亲生骨肉,一家四口团聚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她”缓缓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我能够感受到“她”的一点点儿靠近,却感觉“她”却遥不可及。 “这些都是你想要的,为什么全部到手之后,你却要全盘推翻?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她”的声音就在我的周遭不绝于耳的萦绕着,“她”的人却仿佛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 “她”又说道:“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要继续折腾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最后这几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打通了我的思路。我突然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苏离用牺牲自己而成全我。 我原以为她是因为安旭的死而万念俱灰,才会义无反顾的赴死。 可是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痛失安旭并不足以令她万念俱灰,令她万念俱灰的肯定是我和江南对她的双双背叛! 苏离一定是发现了孩子们身世的秘密!所有的事情错综复杂的牵绊在一起,导致了她的赴死之路。 那么,我的灵魂能够附着在她的身体里,也是她提前便计划好的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抬起头来望着“她”,“她”的身影却慢慢的向后拉远,雾气又渐渐的笼罩上来,很快的我便看不清楚了“她”的踪影。 “不!不要走!苏离,你不要走!我对不起你啊妹妹!我不能够那样活着,我会遭天谴的,我要你活过来!让我灰飞烟灭也可以!” 我大声的呼唤着,几乎用尽了气力,可是“她”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能消失不见。 “不!不!苏离!苏离啊!安旭没有死啊苏离!安旭一直都没有死他还活着你听到了吗!苏离!安旭还活着!” 我拼命的狂吼着,哪怕把自己累死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把“她”呼唤回来。 我绝望的跪了下来,伏地痛哭起来。除了痛哭,我真的束手无措了。 我不停地狂吼着,突然间雾色尽数散去,苏离赫然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甚至都能够看得清楚她脚上的青草碎屑。她光着脚丫子,洁白的脚背上还有两道渗着血迹的划痕。 “姐姐,你起来说话。”苏离的声音!实实在在的苏离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来循声望去,却被周围环境的变换吸引去了注意力,而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苏离。 这是哪里?再也不是狂风骇浪的忘忧涯,而是蓝天白云、青草如茵的偷闲小舍。 怎么会突然间到了这里?我这才把目光望向苏离,却惊诧的发现我面前站着的是偷闲小舍的老板苏公子。 他表情严肃的凝望着我,说道:“苏离,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你明白了什么道理吗?” 苏离?苏公子叫我苏离?就连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苏公子都把我当成了苏离! “苏公子,我不是苏离,我是苏末。”我黯然神伤的说道。 “苏末不就是你的另一个名字吗?”苏公子笑了。 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犹如万物复苏般生机盎然。 我的另一个名字?苏末是我的另一个名字?我被苏公子的这句话震惊的无以复加,完全的傻住了。 “苏末,是你爸爸给你起的名字,苏离,是你自己起的名字。苏末和苏离,都是你自己啊!” 苏公子笑意吟吟的凝望着我,我目瞪口呆的回望着他。 我在他的这张绝世美颜上,看到了安旭的模样、江南的神韵、还有余则成的影子。 安旭、江南、余则成,这三个人的面貌从四面八方飘忽而至,逐渐的跟风采卓然的苏公子合体。 最后,合而为一。 我如释重负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那些优秀的男人,都只不过是苏公子的一个个细小的分支。 “苏离啊,像你这样的傻瓜可真的是不多啊!你写书都能写的走火入魔,作品却一直无人问津。” 苏公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气馁的说:“苏公子,你不如直接说我没那个实力,却差点走火入魔变成个精神病。” 苏公子又大笑了起来,笑声明亮爽朗,让人听了心情顿时由阴转晴。 “努力过就好,无论结局怎样不尽人意,没人会耻笑你的努力。写给自己看也是不错的,将来回想起来,也是一种里程碑。” 话语说的很暖人心,可是他的笑容却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 “你还是想办法把偷闲小舍整修一下吧!我能不能恳请你让我的故事继续下去?” 苏公子迎风而立,衣诀飘飘。“写我的故事,至少不会令你走火入魔、精神分裂!哈哈哈……” 好吧,他说的没错。《偷闲小舍》一直被我搁置一旁假装不在乎,开新书也是心里放不下,一直被不甘心困扰着。 苏公子笑了个够,然后笑意吟吟的望着我说:“再怎么走火入魔,练出来也不是真正的《九阴真经》,还是适可而止吧!” 最后,他还不忘跟我要个人情。“你说说你,要不是我神通广大把你拉回来,你肯定会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忘忧涯上面丢了心魂!” 呃……好吧,我现在的确是从走火入魔里清醒过来了,而且确实是苏公子的功劳。 好在我还有这个途径,可以收一收越跑越远的思路。 我就是在疫情期间待在家里防疫,憋出来几章不伦不类的文字,然后就过审了,后来又神奇的签了约。 我还是不适合写平淡如水的油盐酱醋,可是开头的黄金三章又固定了那个模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原形毕露、厚颜无耻的拖沓写下去。 没有推荐是非常正常的,这就像是我本来稀里糊涂的扔地里一颗玉米种子,明知道它长不成参天大树,我却死皮赖脸的拔苗助长加上胡乱上药。 结果,把自己烦的要死。 第143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昨天一时冲动就利用《偷闲小舍》里的无所不能的苏公子,闹剧性的收了尾。 本来我是打算把一体双魂的事情讲完的,因为我在《偷闲小舍》里面有过这样的描写。 就是孟婆子和孟娘子的一体双魂,跟随将军去地府去了一趟,鬼使神差的被成功的分离开。 后来诡计多端、阴险毒辣的孟婆子被留在了阴间的断魂桥上。 我的第一本网络,耗费了我很多的心血。我那时刚接触网络文学,不懂得存稿,其实什么都不懂。 所以,写到三十多万字的时候,还病倒过,整整在家里待了一个月。 再后来就是突然被屏蔽了,运气非常好的赶上了网络文学整改。我看了一下,52万字里面总共有几章违规的。 至于是怎样违规的、又该怎样修改,没有任何的友情提示,而且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修改。 这本再凑六章拿第二个全勤,就完全的结束了。 然后我有可能会认认真真的去修改《偷闲小舍》,毕竟是第一份心血不能舍弃不管。 我想要感谢一下我的责编可乐小公主,的确是个贴心而痛快的人。 虽然没有过多交流,但是必须要感谢她的有问必答,而且帮助我入V,然后我就厚颜无耻的拿了两个月全勤。 加入起点这两年,我也花了不少钱,就当是回本了。 最近签约合同的事情,没看到有新的好消息,所以持观望态度,新书《微信附近人》就先不发了。 还有六章需要凑数拿第二个月全勤,就每一章写一个小故事吧,还是扣题《似尘如埃》。 我们于茫茫人海中,每一个人都形同尘埃。我理解的滚滚红尘,就是无数个你我这样的尘埃滚出来的。(此处请自行脑补雾霾盛况) 这一章要讲的是江南。 江南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而且是个很出色的心理医生。只不过爱他的人他不爱,他爱的人不爱他。 爱他的人,从来就没有最后一个,而且几乎每一个都觉得再没人会比自己更爱他。 实际上爱他的人数不胜数、前仆后继。可是他爱的人,却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就是那个豁出命保护过他的那个女孩子。然而女孩子不爱他,女孩子爱的是他的小表弟。 女孩不漂亮,但是优秀。后面我会专门用一章讲一讲这个女孩子的故事。 这章要讲的是江南。其实原型不叫江南,但是为了不偏离这本书太远,我们就继续称呼他江医生吧! 江医生非常优秀,本来他的理想是飞上蓝天的,可是为了心爱的女孩子,他选择了从医,因为女孩从小到大一直是郁郁寡欢的性格,身体也不好。 一个偶然的机会,江医生旁听到了关于女孩和他小表弟的风言风语,他不敢相信。 他不相信那么小的两个人,竟然明目张胆的相爱着,不敢相信自己的情敌竟然是他的小表弟。 小表弟被送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江医生的机会来了。他带着女孩到处走,不放过任何一个宣示主权的机会。 而且他还卑鄙无耻的跑去那遥远的地方见了小表弟,暗示小表弟女孩已经是他的人了。 小表弟扛不住这样的打击,再加上满城风雨都在说女孩是他的大表哥的女人。 于是小情侣闹掰了,江医生如愿以偿的陪在女孩身边嘘寒问暖。 江医生在等着女孩大学毕业,等的特别辛苦煎熬,总是害怕小表弟会突然反悔来抢走女孩。 女孩子是从小习武的,实际上江医生一直都没尝到过任何甜头,一直都处于单相思状态。 岁月漫长、寂寞难耐,江医生身边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 猫不吃鱼也能很好的活着,可是如果时时刻刻都有鱼自动送到嘴边,那么猫如果再不吃鱼,那就不是猫了,有可能是吃青草的山羊。 然而江医生并不是食草动物,他就是个俗人,标准的贪财好色之徒。 但是他自认为保密工作做的非常之好,最重要的是女孩根本就不过问不在乎。 就这样江医生的日子过得丰富多彩,还不耽误他耐心的等待小女朋友长大。 可是有句话叫做“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大抵说的就是江医生这种自以为很完美很高明的人。 女孩终于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可以谈婚论嫁了。可是长成人神共愤的大帅哥的小表弟也要回来了。 这令江医生心急如焚,一番精心安排下,小表弟被他出钱送去了地球的另一端。 然后他还煞费苦心的仿照表弟的字体写了一封欠揍的分手信给女孩。 女孩看了那封信之后,就心如死灰了。绝佳的机会来了,江医生趁火打劫搞定了跟女孩,然后快速的谈婚论嫁。 表弟在地球的另一端回不来,也不可能回来。 可是江医生却忽视了他的那些个烂桃花,本以为你情我愿没有后顾之忧。但是有一个不省心的却戏剧性的出现,把他的婚礼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场闹剧。 他的爸爸当场心脏病发作,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他的妈妈一气之下远走他乡,直接去地球另一端照顾他的表弟去了。 最冷静的还是那个女孩,没吵没闹,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江医生如愿以偿的把女孩娶回了家,后来还有好几次女孩为了维护他而跟人大打出手,江医生就自欺欺人的觉得女孩还是很在乎他的。 但是女孩一直跟他分房睡,看上去的恩爱夫妻,实际上有名无实。 江医生无可奈何,来硬的打也打不过她,她那个冷冰冰的性格,来软的也没用。 后来就离婚了。 江医生做了个潇洒快乐的单身汉,女孩自己开了一家武术学校,后来跑去偏僻的地方做了支教老师。 那年雨水特别多,女孩支教的那个地方山体滑坡,大家都说女孩被冲走了,必死无疑。 江医生疯了似的去寻找了一个多月,几乎走遍了那个地方所有的山川河流,还挖断了好几把铁锹。 最后他放弃了认命了,给女孩做了衣冠冢,三天两头的跑去坟头上痛哭。 后来他就再也没去过,又成了潇洒快乐的单身汉,到处留情,一直不婚。 第144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章要讲的是江医生的小表弟,我的这本书里对他的描写一直都是暗线。 江医生的小表弟当然也是有原型的,但是他除了拥有旷世美颜之外,并不优秀。 原型人物的名字也不叫李安旭,当然为了不脱离这本书主线,我们就叫他安旭吧! 安旭从掉娘胎开始就被惊为天人,而且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一直都没长咧外了。一直在帅的道路上,人神共愤着。 据说拥有姣好容貌的人,都是因为前生在佛前敬献了鲜花。那么像安旭这样的旷世美颜,估计是上辈子在佛前种下了花海,还是那种一望无际的。 安旭没有像江医生那样偏执的痴爱着女孩,但是他爱她,这一点儿不容置疑。 女孩看上去沉默寡言,实际上却是蛮横霸道的。 她爱安旭,就像江医生爱她一样。不同的是她的拳头够硬心够狠,没人敢跑到安旭面前示爱,毕竟生命比爱情重要。 所以安旭的世界里,一直就只有她。安旭也认定了这辈子只跟她在一起,他们那纯纯的小爱情,繁花似锦令人艳羡。 可是突然有一天,正腻歪在一起的这对儿小情人,被安旭的父母抓了个正着。 于是,安旭被送走了。送去了遥远的地方读书,实际上就是棒打鸳鸯。 安旭的父母碍于女孩父亲的权威,只能选择送走宝贝儿子。而这一别,仿佛冥冥中注定了情缘散尽。 起初这对小情侣书信来往,反倒是感情更深了。可是随着大表哥的到来,一切都变了味。 江医生不远千里的跑来看望安旭。说是看望安旭,实际上是来故意宣示主权的。 他给安旭看了很多照片,实际上就是想让安旭明白女孩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对于大表哥的装糊涂,安旭隐忍着没有当场发作。但是江医生刚走,他就给女孩打了个电话。 他质问女孩是不是跟他表哥在一起了,女孩直接就否认了。但是女孩的否认,并没有让他打消怀疑。 从此两个小恋人之间有了缝隙,怀疑的种子就像是颗毒瘤,疯狂的生长。 女孩不愿意让安旭总是怀疑自己,便毅然决然的来找安旭,却看到了他跟另一个女孩的亲密无间。 安旭说那是他的哥们,那个女孩就是个哥们。 可是女人都是敏感的,何况那个所谓的“哥们”很有心机,故意激怒了女孩自找挨揍,故意让安旭看到了自己挨揍一幕。 安旭直接就怒了,口不择言的伤了女孩的心。女孩伤心欲绝的跑回了自己的城市,安旭随后幡然醒悟不顾一切的追了回来。 安旭旷课追回来,还没见到女孩冰释前嫌,就听到了铺天盖地的关于女孩是江医生的女人的风言风语。 安旭心凉了,给女孩寄了封信,那封信却直接被他的亲姑姑给截下了。 他的亲姑姑,也就是江医生的妈妈。 江医生的妈妈觉得女孩更适合自己的儿子,虽然安旭是她的亲侄子,可是亲侄子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唯一的儿子。 那封信上,安旭告诉女孩如果她爱他,那么就在十天之内去找他。他会等她十天,只要她去找他,他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 他足足等了她十天,甚至是二十天、一个月、一年……最后等到的是她即将要嫁给他表哥的消息。 实际上那封信早就被他的姑姑给撕掉扔了,女孩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封信。 女孩也一直在等,等安旭联系她,等了十天、二十天、一个月……后来,她不能再等了,就孤注一掷的要去找他,却被她的爸爸锁了起来。 女孩很快大学毕业了,江家便和他的父亲开始谋划她和江医生的终身大事。 消息不胫而走,安旭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他一通电话拨给女孩,厉声质问她,并且不给她说话机会的告诉她自己马上回来。 但是接听电话的却不是女孩,而是女孩的姐姐。女孩的父亲是个暴脾气,直接联系了安旭的父母。 自己儿子这个时候无端端的成了第三者,令安旭的父母非常恼火愤恨。 这个时候伟大的江医生出现了,他撒了个谎说有个可以出国留学的机会,他为自己亲爱的表弟争取到了。 江医生的这个消息,形同雪中送炭一般,安旭的父母想都没想就直接把安旭送去了地球的另一端。 安旭直到出国,都没能见到女孩问了清楚。因为父母的压力,也因为他的疑心太重。 他是一走了之了,却并不知道女孩根本就不同意双方家长自作主张谋划出的那门亲事。 她的心里依然只有安旭,江医生再怎么努力的去感动她,也挤不进她的心里去。 但是这门亲事已经箭在弦不得不发,这关系到两个家庭的颜面,还有她父亲对江医生的喜爱。 但是没人能左右得了她的思想和主见,就连他的父亲也不能。所以江医生的妈妈伪造了一封信。 一封分手信,一封十分欠揍的分手信。 信上用安旭的口吻说自己以前太小不懂爱情,现在他已经遇到了真爱。 还说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是满城风雨,她已经是个不检点的残花败柳,他只觉得她恶心。 只要能把她的心伤透、让她死心,安旭的亲姑姑发挥了最大限度的恶毒功夫。 写封信就像是一把最锋利最残忍的刀,一下子斩断了两个小家伙的爱情缘分,随便还杀死了她的心。 安旭远在地球的另一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亲姑姑会恶毒到这个地步。 后来他听说她已经嫁给了他的表哥,听说他们夫唱妇随十分恩爱,他也就逐渐的死心了。 后来他的亲爱的姑妈来到了他的身边照顾他,他才知道自己的姑爹已经没了,但是具体因为什么没的,亲爱的姑妈没有说。 亲爱的姑妈也没有告诉他,那对传说中恩爱夫妻实际上有名无实。 姑妈是来照顾他的,令他非常的感动。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姑妈是来赎罪的,以精心照顾他的方式赎罪。 再后来,就传来了她的死讯,然后他和姑妈才知道那对传说中的恩爱夫妻早就离婚了。 听到了她的死讯,安旭沉默了两天之后,突然就痛哭的死去活来。 这个时候他那个亲爱的姑妈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女孩死了,安旭的爱情也死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那样的去爱一个人了,他永远的失去了那个能力…… 第145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章和下一章要说的是苏离和她的爸爸。 苏离这个人物脱离原型可能比较严重一些。因为原型人物虽然从小习武,但是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比赛。 当然原型的名字并不叫苏离,但是同样为了不脱离这本书的主线太离谱,我们还是继续叫她苏离吧。 苏离从见到安旭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之后就一直喜欢了一辈子。那仿佛就叫做命中注定吧,也或许是前世的余情未了。 当然她并没有从小被送给别人家扶养,但是的确是从小就被送走了,送去了习武。 因为她从小就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是块习武练功夫的好材料。 她的爸爸在当地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生出来这样优异女儿,简直是奉为掌上明珠的精心培养着,不敢怠慢。 以后的人生岁月里,苏离之所以没有去参加任何的武术比赛,是因为她爸爸不差钱,生怕宝贝女儿去比赛会挨揍。 毕竟这个世界上,总会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所以,苏离身上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随着岁月的流逝究竟练到了哪一层境界,因为没人挑战比试,一直都是迷。 不过这小丫头片子天生侠骨柔肠,最爱打抱不平。而且每一次都三拳两脚就把对方打到怀疑人生。 尽管苏爸爸总是会被从各种场合叫走,给宝贝女儿善后,但是这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任劳任怨。 因为苏离太像他了,面貌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丫头往大街上一走,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他的孩儿。 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的身上拥有着很多他想做却不好做的特质。 女儿敢路见不平挥拳就打,他不敢,就算心里特别想但是也不敢。他是谁啊,怎么可以出手打人呢? 但是他的女儿却三天两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满足了他想打不敢打的秘密心理,又起到了杀鸡儆猴的警戒作用。 谁还敢欺负他的这个女儿?连带的,另一个女儿也没人敢给不好的脸色看。谁知道会武的那个啥时候从哪里冲出来,又是一顿拳脚相加? 在老爸深沉似海的父爱之下,苏离小丫头安全无忧的一天天长大。她虽然血液里具有好战因子,但是又天生性格内敛、沉默寡言。 如果哪一天她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那准是在那一天里见到了安旭。 见到了,就会缠住,谁也阻止不了。硬生生的拉着英俊小男孩大街小巷的疯玩,十足十的变个人。 家里人都知道她喜欢那个英俊小男孩,因为她在一次家庭大聚会时宣布,她长大了要嫁给他。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苏爸爸突然意识到有人已经在抢走他的宝贝女儿,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什么叫溺爱呢?不过如此:明明是他的宝贝女儿死皮赖脸的缠着那小小子,他却认定了那小小子是来抢他的女儿。 所以,苏爸爸这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越看那个小小子就越不待见,甚至觉得将来宝贝女儿嫁给谁都比嫁给他强。 可是苏离是天生的硬骨头,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横行霸道的犟劲。她喜欢的,别人别想惦记。 于是从那儿以后,只要有她在,安旭的身边就不会有其他的女孩子靠近。 小孩子嘛,当然最怕挨揍,而那个叫苏离的跟漂亮不沾边的小丫头片子,拳头可硬了。 后来苏离就早早的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放学就带着安旭横冲直撞的穿行在大街小巷。 不是送他回家,纯就是各种瞎逛,每一条马路都被她每天每天的丈量着,她就是觉得这样带着花一样的安旭到处招摇好幸福。 那几年,她的个头一点点的高过自行车,慢慢的大家发现她能够坐到车座上了,这才让大家安了心。 再也不用每天看见腿短坐不到车座上小丫头片子骑着自行车,上窜下跳的还带着个好看的不得了的小小子。 这两孩子没出什么交通意外,真的是老天眷顾。 但是当她的个子终于长高、终于能够坐到车座上的时候,她却翻了车,把安旭摔的七荤八素、嗷嗷大哭。 旁边围上来好多大人过来幸灾乐祸,苏离就暴怒了。可是她还是个孩子,而且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这次她对付的是一帮大人。 她没吃什么亏,毕竟好多人都看出来了她长得像谁。可是她的内心受到了挫败,她觉得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小王子。 这就是基因的伟大之处,她跟她的爸爸一样思维不正常。明明是她不小心翻车摔疼了安旭,可是她却认为安旭哭的死去活来是因为被那帮大人嘲笑了。 于是苏离又走了,是她求她爸爸送她走的,她要继续去刻苦钻研武术,她必须得有能力保护她的小王子。 她临走去见了安旭,警告他不准跟别的小女孩玩。 安旭似懂非懂的点头答应了,至少他懂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被她用自行车带着去巡查大街小巷了。 在苏离离开之后,苏爸爸才知道了来龙去脉,敢情自己的宝贝女儿吃了鳖。 可是那几个大人也只是逗孩子玩的性质,不足以令他大发雷霆的去兴师问罪。 苏离这一走就是好几年,虽然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但是每次都会跑没影儿,是去缠着久别重逢的安旭了。 这让苏爸爸的心里相当的不是个滋味。明明是他的女儿跑去缠着那小子,可是他却不怪罪自己的女儿,反倒是专门去找了那小子的父母。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男女之间的事情,大家总是会首先想到男方有责任。 安旭的父母连为自己儿子辩解的心情都没有,因为他们每天忙着做生意,根本就不了解真实的情况。 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陪伴着安旭,一直心心念念的陪伴着安旭的人是苏离。 那个从小就对他们儿子坚定信念除他不嫁的会武术的丫头片子,还是这个跑来质问他们的有头有脸人物的宝贝女儿。 于是他们开始注意自己的儿子,总算开始担心自己儿子的那张脸会惹祸。 终于被他们发现了这小子竟然跟苏离腻腻歪歪的待在一起,顿时他们就惊慌失措的把儿子送去外地读书了。 论没时间陪伴孩子的父母的必杀技,那就是躲避问题。 第146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章继续讲苏离和苏爸爸。 那次苏离救江南,纯属是她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本性。 那天江南的车被追尾,肇事司机却蛮横无理,硬拖着江南拉拉扯扯的进了小胡同,还偏偏是苏离正好骑着自行车马上要穿行过来的小胡同。 如果非得相信命运,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一段孽缘的开启。而那个做错了事却还要施暴的司机,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 让两个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戏剧性的相遇、相识。 此时的苏离,长势喜人。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不过跟漂亮不搭边。 但是她的气质,却是能够令人眼前一亮的。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有她的身手,她的人不漂亮,但是她的身手漂亮。 岂止是漂亮呢,简直就是漂亮极了。本来拳脚功夫不在于漂不漂亮,可是这丫头为了让安旭喜欢,硬是下了苦功夫把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漂亮非凡。 安旭除了拥有绝世美颜,其他方面其实资质平平,根本就不懂得欣赏苏离煞费苦心练成的漂亮招式。 虽然安旭不懂,可是他的大表哥却懂。 尤其是被人一阵羞辱和撕打之后,再看到这丫头的漂亮的功夫,江南当场就被迷住了心魂。 不过这次苏离小倒霉蛋还是碰到了硬茬。 在她转身去推自行车要潇洒的离开时,那个脑子进水了的司机突然掏出来一把刀向着她的后背狠狠的扎了过来。 江南的惊呼声没有苏离的本能快,苏离的本能没有偷袭而来的利刃快。 就这样,在她转身低头躲避的一瞬间,脖子被划伤了,顿时鲜血淋漓。 那个司机被吓坏了,撒腿就跑了。 江南毕竟是白衣天使,深谙医学抢救知识。最重要的是苏离还是躲开了最强劲的力道,只是被刀锋划伤。 总之苏离有惊无险的光荣住院,事后才发现自己救的竟然是安旭的表哥。 苏爸爸闻讯赶到,一眼看到的便是苏离鲜血淋漓的样子,顿时就暴跳如雷,随后昏倒。 本来不是致命伤,差点因此送走了苏爸爸。等他醒来,一时恍惚就把怒气都撒在了安旭身上。 也实在是因为安旭跟江南长得太像了,这新仇旧恨加一起,苏爸爸差点动手打人。 即使是后来弄清楚了苏离受伤跟安旭没关系,但是安旭伤心过度一个劲儿的道歉,还是让苏爸爸怒火中烧。 这就种下了以后缘分散尽的祸根。 很快苏离就又走了,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功夫还是远远不够,都躲不过一把刀,都没保护不好小王子的表哥,以后怎么保护小王子? 不久她就被师父赶回来说没什么教给她的了,她就每天堵在安旭的学校门口。 而江南就隔三差五的去她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爸爸隔应安旭,却对江南很客气,这就是反差,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这小子安全,苏离都不搭理他。 以后苏离嫁给他,那也是作威作福的地位。要是嫁给安旭那小子就完蛋了,光是那副小模样就得让宝贝女儿操碎了心。 后来苏离去外地找安旭,失魂落魄的回来,没把苏爸爸给心疼死。 这时江南时机把握的天衣无缝的赶来献殷勤,得到了苏爸爸稀里糊涂的首肯。 再后来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答应了江南父母的提亲,拍板了这门亲事: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屁用没有。 苏离根本就不理不睬这件事,苏爸爸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和愚蠢。 这件事便被搁置了,再后来那封欠揍的伪造的分手信,差点要了苏离的命。 她抓着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一遍哭一通,好几天不吃不喝,眼泪都哭干了。 苏离饿得半死的时候,苏爸爸才有机会抢来了那封信,看完就差点蹬腿提前去见阎王爷。 再后来,苏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更加的阴郁和寡言,整个人都充满了萧杀之气。 这令苏爸爸心如刀绞,不停地检讨自己的过失,甚至想要去地球的另一端求安旭了。 可是这时苏离同意嫁了,同意嫁给安旭的表哥江南。 苏爸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让大女儿去盘问苏离,苏离说了句:“我的心都死了,嫁给谁有区别吗?” 她的心的确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就连婚礼变成了闹剧,她都无动于衷。 不但没有生气恼火,还耐心的等着把婚礼完成。苏家人一大家子按兵不动的齐刷刷坐在那里,陪着苏离等。 这阵势! 江南的父亲,直接就被焦头烂额的江南气的心脏病发作了。 最后还是苏离抽了大闹婚礼的那女人两嘴巴子,没直接抽昏就是手下留情了。 她动手打人,是因为她看到江爸爸犯病昏倒了,她的侠骨柔肠也犯了病。 江爸爸没几天就医治无效去世了,本来的喜事变得面目全非。 江妈妈痛定思痛、悔不当初,直接飞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去照顾安旭用来赎罪。 苏离的那两个耳光,据说打的那女人流产,打出去好几万赔偿金。江南自己全额拿了,还毫无怨言。 不管怎样,问题得到了解决,苏离也没有跟他闹。因为她不屑一顾,而且毫不在乎。 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江南还不敢偷吃,注定维持不了多久。 离婚后的苏离,终于有了点儿活人气息。 她开了一家武术学校,挺红火,后来才知道是苏爸爸自掏腰包偷摸资助所有的学员,不花钱学功夫当然是门庭若市。 再后来,苏离就丢下武术学校悄悄的去偏远山区做了支教老师。 她的人都到了那里,苏爸爸才知道这个消息。 最后的最后,苏离死不见尸的没了,那个山区的人们都说她被山体滑坡冲走了。 苏爸爸一瞬间老了十多岁,走路都有气无力的。他后来去了江南给苏离做的衣冠冢,就去了那一次。 因为他觉得他的宝贝女儿没有死,她不可能死。她那一身功夫都是白练的吗?怎么就能被轻易地冲走了? 江南去寻找过,还挖断过好几把铁锹。苏家人更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能力,全都无功而返。 苏离如果还活着,为什么她不回家?她难道不知道她的爸爸她的家人会望眼欲穿吗? 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她失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茫茫人海,去寻找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形同大海捞针。 第147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这章要说的是苏离的姐姐,苏末。 当然原型人物也不叫苏末,为了不脱离这本书太远,我们只能继续叫她苏末。 苏末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姑娘,有个那么大放异彩的妹妹,她总是会被人忽略不计。 毕竟是姐姐,苏末的性情外在表现很温和、善解人意,但是实际上她的内心里负能量很多。 她有太多的不甘心,所以她一直都在用心努力的寻找着存在感。 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就算是拼了命,也比不过苏离的一场打架效果来的快。 可是不是谁都会打架的。苏末也曾经愤怒至极而跟别人动手,但是每次都是被打那伙的。 被打了她也不会告诉爸爸或者苏离,她觉得她在家里的地位已经够卑微的了,她宁可忍气吞声也不要让家里人更加的看扁她。 几乎每个认识安旭的女生,都想成为他的女朋友,苏末也不例外。 但是在安旭的眼里和心里只有苏离,他根本就看不到她,实际上他只看得到苏离。 苏离那几年天天用自行车带着安旭,神经病似的大街小巷的瞎转悠宣示主权。 苏末还偷摸的往她的必经之路上撒过图钉,那也没能阻挡她那异于常人的精力充沛。 苏离拥有着的一切,苏末也想要拥有。尤其是来自于爸爸的溺爱,自从苏离会行走开始,她在这个家里就成了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跟同年纪的小宝贝相比,别人刚学会走路,苏离却已经七扭八歪的健步如飞了。别人刚学会跑,她却像个猴似的没有攀爬不上去的高处了。 苏离那些的辉煌历史,既令大人们头疼却又无比的喜爱,因为她即使受伤了也不哭不闹。 没有大人在的时候,苏末就会暗戳戳的欺负苏离,一直骂她,骂她是个傻子怎么不摔死。还使劲的用手掐过她,但是却打不过她。 就这样,姐妹俩一路成长一路仇恨着。后来苏离不停地被送走习武,她不在家的时候苏末才觉得自己有了存在感。 后来苏离一点点长大了,越来越强大,一点儿都不容被欺负。 苏末就只能忍气吞声的看各种宫斗剧,把苏离想象成被处死的坏人来解解心头之恨。 这样的负能量心理只会在内心深处越积越重,然后终于在某一个时刻爆发出来。 那是安旭伤了苏离的心跑回来找苏离冰释前嫌的那一次,那次其实安旭下车就直接去了苏家。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受了委屈的苏离骑着自行车出去泄愤去了,还没有回来。 打开门迎接安旭的是苏末,由于灯光昏暗,安旭又风尘仆仆的刚下车,所以一时糊涂把苏末看成了苏离。 他一把抱住了苏末,痛哭流涕的一个劲儿的忏悔和道歉,苏末受宠若惊的连身体都僵硬了。 苏末明知道安旭是认错了人,但还是很享受那个短暂的温情。 当安旭捧着她的脸想要吻她时,才发现自己是抱错了人。他顿时脸色大变,像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了。 苏末被他这顿操作搞得万分的尴尬,正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苏离就骑着那辆自行车回来了。 苏末没有告诉苏离刚才安旭来过了,她发誓自己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但是无独有偶,再后来有一次江南也这样认错了人。 醉醺醺的江南摇摇欲坠,失去了辨别能力,直接把苏末当成了苏离,但好在苏离及时到家发现了。 苏末应该感谢苏离才对,可是她却在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恨,有种被破坏了好事的心理。 如果苏离没有突然出现,江南铸下大错,苏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江南。 这就是勾心斗角的电视剧看的太多了,中毒太深。更重要的是苏末的内心里很愤恨,恨为什么喜欢苏离的男人都那么优秀。 那么优秀的男人,都只爱苏离,甚至发现是她都像活见鬼了似的。 后来江南和苏离的婚礼,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折腾成了闹剧。可是没人知道,那个女人是苏末匿名通知的。 苏离如一尊石像似的伫立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就一直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等着。 苏家人都按兵不动的坐在那里,陪着她等。苏末在那个时刻感到很失望,内心里的愤恨有增无减。 她恨家族力量对苏离的支持和纵容,她也安安静静的待着,却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看笑话。 她以为苏离吃瘪了,可是最后苏离一出手的那两个响亮的耳光,迅雷不及掩耳、响彻整个婚礼现场。 那个时刻,苏末真的感觉那两个耳光是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颊真的是火辣辣的疼啊。 又后来,江南和苏离夫唱妇随,看上去很默契恩爱,就连苏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有名无实的。 再后来,他们就突然宣布离婚了。消息来的非常突然,苏爸爸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没事似的帮助苏离开武术学校。 对于苏爸爸对苏离的溺爱,苏末已经恨之入骨。苏离想开武术学校,苏爸爸二话不说就无条件的支持。 而苏末就算是买了一套化妆品,苏爸爸都会破口大骂,骂她乱花钱瞎捯饬。 最后突然有一天,苏离走了。她已经完全的离开了,才通知苏爸爸她去偏远山区做支教老师去了。 去偏远山区做支教老师,那曾经是安旭的梦想,他不止一次的跟苏离说过这个梦想。 那些日子里,苏末总是会忿忿的想像苏离现在在山区里被折磨成了什么土样子。可是无论怎样尽情的想象,她都开心不起来。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里,突然就传来了噩耗,说是苏离遭遇山体滑坡被冲走了。 死不见尸,但是必死无疑。 正打算要去那个山区看望苏离的苏爸爸,顿时就苍老了十多岁,连哭都没了气力。 苏离死了,苏末的心态一下子就崩了。她从小到大就极其讨厌这个特殊出色的妹妹,现在她人没了,再没有人碍眼了,可是她的心里却是空空的。 苏离就算是死,也死的轰轰烈烈。当地政府给颁发了烈士荣誉,因为据说她舍生忘死救了二十多个孩子。 苏离就算是死,都为苏氏家族增光添彩。 而苏末呢?依然碌碌无为的平庸着…… 第148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苏离的衣冠冢,苏末跟随家里人去过。大家到了那里就哭成了一片,苏末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她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苏离根本就没有死。可是她如果没死,为什么不给家里报个平安? 她不可能不知道家里人会因为她的死讯痛不欲生,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苏爸爸会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生不如死。 苏末呆呆地望着苏离的衣冠冢,只觉得苏离还活着。她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也会在某个角落里活的大放异彩。 苏末想了很多,她甚至幻想着苏离可能是丧失了所有的记忆,根本就不知道了自己是谁。 苏末痴痴傻傻的幻想着,就连大家要离开了都不知道。 自那以后,苏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经常梳着苏离常梳的发型,而且越来越沉默寡言。还在苏离的练功房里像模像样的打着沙袋,把手背打的鲜血淋漓的。 苏爸爸对于苏末的变化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 但是慢慢的,苏末连说话的语气都越来越像苏离。每天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对谁都爱搭不理的,相当的高冷。 于是就开始有人怀疑是苏离的灵魂附体到了苏末的身上。 这样的传言越传越神乎其神,传来传去大家再看苏末就觉得她越来越像苏离。 传到了最后,大家都开始忘了苏离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觉得现在的苏末就是苏离。 苏末就这样在大家的传言里,变成了神奇的苏离附体,而她其实每天都在按照苏离的样子活着。 日复一日,她自己都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谁。 这件事情过于玄妙神奇,苏末在苏氏家族里的存在感迅速的爆棚。并且慢慢的有越来越多的人,就直接把她当成了苏离。 但是有一个人始终非常的冷静理智,那就是苏爸爸。 他根本就不相信苏离的灵魂附体在苏末的身上,因为他坚定的认为他的宝贝女儿苏离不可能就那样死掉。 至于苏末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苏爸爸心知肚明,但是默许着她的怪异行为。 苏末毕竟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只不过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孩子跟父母的感情也有深浅。 苏离那个丫头片子,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好的恩赐,真的是心尖尖一样的存在。 苏末越来越像苏离的事情,后来引起了江南的注意。 他特意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曾经的岳父岳母,实际上就想看一看苏末越来越像苏离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爸爸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明白江南的小心思。 可是他是绝对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他的,尤其现在他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女儿。 于是苏爸爸火速给苏末物色了丈夫人选,开始选婿相亲。 这应该是苏末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收到来自苏爸爸的重视。 她知道江南不可以嫁,花花公子靠不住。但是江南却再一次迷失了心魂,他内心里对苏离的执念又得到了机会爆发出来。 江南开始死缠烂打的追求苏末,费尽心机的破坏她的相亲。 他这样的行为,却极大程度上的满足了苏末的内心需求。她最渴望的就是被重视、被疼爱、被死缠烂打的追求。 这些她渴望着的事情都托了苏离的福,被江南一一的实现了。 她一边享受着江南的死缠烂打,一边继续斗智斗勇的进行相亲。 再后来,她火速的嫁了人。她选中的夫婿原型,名字就叫王东,而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硬汉。 王东这个人出色的一塌糊涂。长相比不上安旭那样的倾国倾城,但是硬朗有型,十分有魅力。 最重要的是他是特种部队出身,名下产业众多,健身房、武术学校、宾馆,是个十足十的黄金单身汉。 能够掳获这个黄金单身汉,苏末觉得自己真的是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她知足了。 她内心深处对于苏离的愤恨,至此终于烟消云散了。觅得郎君如此,死而无憾。 苏末被王东迷的神魂颠倒,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末只觉得那句话是意味着前世注定的缘分,此时苏离已经没了太久,苏末根本就没往苏离的身上考虑。 王东说他有选择性失忆症,有些事情忘记的很干净。苏末不介意那个什么选择性失忆症,因为他忘记的都是过去,而在她看来过去毫无意义。 苏末很快就怀孕了,还是一对双胞胎,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幸福了。 她忘记了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所以越来越做回她自己,不再那么像苏离。 王东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充满着疑惑不解,有时还会问她:“你怎么不太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她已经怀孕了啊,而且还是罕见的自然受孕的双胞胎。 由于苏爸爸对于办婚礼有阴影,而且对于苏末未婚先孕感觉脸上无光,所以一切从简。 苏末毕竟不是苏离,王东遗忘的那部分记忆里深爱着的人就是苏离。 苏离和苏末,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子。苏离身上的特质,是苏末永远都学不来的。 而且她根本就不喜欢王东成天的奔忙,她只希望他能够多些时间陪伴自己。 可是夫妻两个人就算待在一起,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王东喜欢的话题,苏末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苏末喜欢的话题,王东就板着脸听着。 时间久了,感情还没有培养的有多深厚,他们之间的问题却越来越多,争吵也逐渐的多了起来。 王东不止一次的质疑苏末说“你变了”,苏末却是一肚子的委屈,自己怎么就变了呢? 明明是他变了好不好?他现在连看她的眼神都跟最初不一样了,还口口声声的说她变了。 突然有一天王东问苏末:“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妹妹?也没看到过她的照片?” 那个时刻,苏末的心突然“咯噔”一声,但是很快她就自动取消了对王东的怀疑。 “她早就死了!她的照片都被烧了,那是因为怕我爸爸见到了会伤心……” 苏末的语气毫无任何的感情成分,就像是在说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人似的。 第149章 - 似尘如埃 - Y大源源 然而王东在拜访武术学校的时候,必然的见到了苏离的各个角度的照片,因为他拜访的正是苏离的那个武术学校。 苏离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个武术学校苏爸爸一直都在苦苦的支撑着,他固执的相信苏离一定会回来的。 苏离没回来,却来了个意义重大的客人,苏爸爸的新女婿王东。 王东站在苏离的照片前闪了心神,就连苏爸爸叫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苏爸爸很生气。 他不能容忍王东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照片墙上的苏离魂不守舍。那个样子,真的是太碍眼了! 苏爸爸怒火冲天的下逐客令,缓过神来的王东望着苏爸爸,脸色很不好。 原来王东认识苏离,而且他认识的是山体滑坡事件之后的苏离。看到这面照片墙,他那被遗忘的记忆正跃跃欲试着一点点儿的回归。 苏爸爸恼羞成怒,就差直接拿笤帚把王东往外打了。可是王东却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令苏爸爸差点昏死过去。 王东认识苏离,而且他认识的是山体滑坡事件之后的苏离。但是他认识的苏离不叫苏离,她叫何忧。 苏爸爸关注的点不是什么“他的女朋友”,而是苏离竟然真的还活着,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苏爸爸十万火急的开始寻找大难不死的苏离,也就是现在的何忧。 苏末听说了这件事情,她关注的点却是“苏离是王东的女朋友”。她顿时就火冒三丈,义愤填膺的质问王东。 王东是个硬汉,不懂得迂回曲折,便直言相告自己因为选择性失忆症,那时暂时忘记了苏离。 而那时的苏末正鬼使神差的拼尽了努力模仿着苏离而活。 那段时间里她简直跟苏离已经达到了七八分相似,所以王东才会对她那么的一见钟情。 现在她已经是王东名正言顺的妻子,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怀有王东的骨肉、还是难得的双胞胎,她当然更加的理直气壮。 这也仿佛是给了苏末在苏离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无论怎么说苏离都没有任何的资格跟她争夺王东。 从小到大的爱恨情仇,这一次苏末终于感觉自己有了胜算,因为她手里有王炸,毫无疑问的胜券在握。 但是她想的太多了,她没考虑烦的是活下来的苏离已经完全的成为了另一个人,她再没有了过去的任何记忆,而且她对王东根本就毫不在乎。 就像是当年对待江南,一模一样。 找到苏离并不困难,因为记忆回归的王东知道她的生活和工作地址。 苏爸爸见到苏离,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没有得到机会释放,老爷子就被眼前的苏离惊呆了。 眼前这个热情大方、活力四射、高声欢笑的姑娘,真的是他的宝贝女儿苏离吗? 长相一模一样,但是神韵天壤之别。苏离高冷淡漠、沉默寡言,可是眼前的何忧随性热情、开朗大方。 苏爸爸觉得有点难以接受,眼前这个何忧几分钟之内说的话,比苏离一整天说的话还要多。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这个何忧面对着他,根本就是在面对着个完全陌生的老头。 这次见面,一点儿亲情之间的感觉都没有,没有人欣喜若狂、也没有人相拥而泣,甚至没有人感觉到失而复得。 回到家里,苏爸爸就病倒了。见到了现在变成了何忧的苏离,老爷子却觉得自己的那个宝贝女儿是真的已经不存在了。 他自始自终就不相信苏离的灵魂附着在苏末体内的说法,但是他现在却坚定的认为大难不死的苏离不是苏离。 江南也闻讯前往,去见了何忧,不出意外的他也铩羽而归。 大家对苏离的那刻骨铭心的认知,在何忧的身上连一丁点儿都找不到。 她是苏离吗? 苏爸爸昏昏沉沉的病了好多天,病好以后就关了苏离开的武术学校。 他后来又去见了何忧,跟何忧聊了很长时间。没有一丁点儿关于苏离的记忆的何忧,就是个陌生人。 她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陌生。 苏爸爸带着她去做了亲子鉴定,证实了她就是苏离。可是她做苏离时的记忆,却完完全全的没有了。 不管谁问她什么,她都一脸诧异的、尴尬至极的微笑着,然后一转眼就换了话题,侃侃而谈。 曾经高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苏离,变成了眉飞色舞的俗人何忧。 苏离没死,她还能生龙活虎的坐在面前侃侃而谈,苏家人不应该感到失而复得的喜悦吗? 可是大家都特别的平静,尤其是苏末,她大着个肚子,看着判若两人的何忧,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以前的苏离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现在的何忧口才一流、看上去无所不能。 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那么的闪亮出色。 而反观自己,即使殚精竭虑的想要成为她,也不过只能学个皮毛;终于嫁了个如意郎君,还是托了她的福沾了她的光。 苏末的心情根本就好不起来,因为何忧的归来,也让王东变得异常的烦躁,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姐妹两个。 何忧在苏家住了两天就走了,回归了她的新生活和新工作。她在一家很有名气的房地产公司上班,业绩斐然。 苏末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事已至此,王东也只能认命了。 就这样日子平淡如水的度过,何忧偶尔会到苏家看看苏爸爸,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把苏爸爸烦得要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 何忧是怎样成为了何忧?她为什么会大难不死?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一直都是不解之谜,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的也没人再提起或在意。 何忧在房地产行业里混的风生水起,每次到苏家看望苏爸爸,都庸俗不堪的带着一大堆烧钱的营养品。 后来突然她就辞职不干了,去一家很有名气的武术学校做了老师。 她的这个举动令早已经麻木的苏爸爸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但是面对着嬉皮笑脸的何忧,老人家还是迅速的打消了内心里的怀疑。 转性就是转性了,苏爸爸觉得以前的宝贝女儿苏离是再也回不来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