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关于妒(案楔)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女人睁开眼,她发现天亮着。 她再次尝试着呼救,只觉得喉咙一阵嘶哑的痛感,她平生第一次为隔音性太好的住宅觉得懊恼,她想要是像那些古早电影里一样,人们大多还在为住宅不够隔音伤脑筋,也许早就有邻居听见了她的呼救声。 女人尝试着挣扎,失望地发现身上的绳索仍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她低骂了一句话,大口喘着粗气,她此时还并没有绝望,她不相信他们敢杀了她——街区的摄像头可不是摆设,他们堂而皇之进了她的家,就算杀人后立即潜逃出国,故意杀人是重罪,也必然会被引渡回来接受死刑。 但只不过把她拘禁几天而已,这样的罪刑还够不上引渡条款,他们就能逍遥法外了。 他们一定就是这么想的! 混账东西,应该是早就有出国的打算了,才在临走前做这样的混账事! 女人侧过头,盯着她的器佣,又咒骂着,不过她仍然接受了器佣送来的食物和水,她想等她脱困后,一定能因为这回事件争得一笔不菲的补偿,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换一个器佣了,花了钱的器佣,才能称为智能。 女人觉得口腔里弥漫着一股酸甜味。 是鲜橙汁?她最爱喝的饮品!该死的器佣竟然还记得,今天终于做了一件让她略微满意的事。 女人忽然觉得腹中一阵铰痛。 她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再也没有闭上。 第一卷 第1章 这天不普通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2月3日,寒冷,阴沉。 极普通的一天,许卿生接到了电话,她于是得知了乔娜和莫勿恋爱的消息,她略愣神,就在电话里向乔娜道了恭喜。 许卿生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虽然也有点意外。 她和乔娜是大学同学,后来成了闺蜜,所以乔娜顺理成章就因为她认识了莫勿,乔娜见莫勿的第一眼,就已对莫勿钟情,可十年的时间并没有修成任何结果,猛然就有此突飞猛进的发展,许卿生想,看来情人节果然是要到了。 许卿生和莫勿从小就认识,发小和闺蜜恋爱了,这应当是一件好事。 普通的一天尽管发生了此件小插曲,但关于许卿生的平静生活应当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除了这天晚上她忽然有点犯懒,没有准时在八点工作——她在情人节有一场画展,另外也在网络上靠连载漫画谋生,仗着往日勤奋,存稿不少,偶尔一日犯懒似乎不算件事。 许卿生已经习惯了晚睡,这天她看完了一本悬疑小说才觉犯困,心事没冒头,她就睡着了,如无意外应当在第二天的中午自然醒,却发生了件让她猝不及防的事。 她像是忽然醒了,迷迷糊糊睁眼,发觉枕畔睡着莫勿,许卿生便觉自己肯定又在做“春梦”,她想这可真是够羞耻的,不过既然是做梦,倒可略放荡……不是,是略放纵,所以许卿生便往莫勿那边挪了挪,而后她就听见了一声惊呼—— “冉秋鸿你搞什么鬼?不带这么吓人的!!!” “梦中人”居然被吓醒了。 2月4日,许卿生坠了诡异事件。 她穿越了,睡着睡着就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许卿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为发生如此暧昧的事羞涩一下,而此时,天已发白,许卿生和陌生男人之间隔着一张巨大的餐桌,早前他们已经过一番正襟危座的交流,初步达成了许卿生是从平行世界穿越来此的共识,男人已经沉默了一阵,许卿生也终于冷静下来对陌生男人进行了更加细致的观察。 卷发,乌眉,浓墨似的眼线勾勒出略锋锐的眼廓,高高瘦瘦,这时脸上如罩寒霜,年轻男人的确和莫勿长得一模一样,但许卿生现已确信这人不是莫勿,他没有莫勿习惯性的小动作。 “那位冉女士……和我真的也一模一样?”许卿生打破了沉默。 男人极其严肃的点了点头:“你刚才为了证明你不是秋鸿,特意让我看你手腕上的朱砂痣,除了这点,你的五官、身材,甚至连声音都和秋鸿没有太大殊异,该你说了,莫勿是谁,准确说你和莫勿是什么关系?” “我和莫勿从小学到高一做了十一年的同桌,后来虽学的专业不同,但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和他是好友,很熟的朋友。” “那他人呢?没有和你一起穿越过来?” 对于这个问题许卿生就不好回答了,只能说:“我不知道,毕业后我们虽做了邻居,但因为过年,他回家乡去了,我已经有十来天没见他,穿越来这里前和他也没有联系,你不会认为我之所以穿越来这里和他有关吧?”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又沉默了。 许卿生只好继续提问:“刚才你用的红外线体温仪……不是,是指纹录入仪照了我的指纹,然后就相信我是从另一个平行时空穿越的人,不再认定我心怀不轨私闯民宅,说实话我有些不解你为何只是照了我的指纹就改变了态度。” “因为我的电脑系统里储存着所有国人,以及居留我国的别国人士的身份资料,但通过检索指纹却找不到你的资料,我国早已经杜绝了黑户,国境内不可能存在身份不明的人,所以,你只能是一个时空旅客。” 男人的回应其实仍然没有完全解开许卿生的疑惑,但她这时疑惑太多,脑子里活像被塞进去一本十万个问什么,连该先问什么都没个头绪,也不期望疑问立即得到解答了,她撑着头,无力道:“能让……先生你的机器人再替我添点热茶吗?” “我们称它们为器佣。”男人问:“你所在的世界看上去很落后啊,竟然连器佣都没见过?” 许卿生看向那台器佣——正方体的脑袋,圆柱体的脖子,没有皮肤没有头发肯定也没有心肝脾肺,但手脚俱全,行动灵活,既能烹饪清扫,又可斟茶倒水,它这时过来,也不知从哪个部位发出声音:“尊贵的客人,您如果称我的名字英俊我会更开心的。”——还会说话呢! 虽然许卿生原本生活的世界,人工智能已经在蓬勃发展,通过语音也能控制智能音响进行诸如导航、点歌等等服务,甚至无聊时还能聊几句闲话,听听彩虹屁什么的,不过得有关健词引导,刚才许卿生并没有用关键词引导,“英俊”竟然还主动和她攀谈上了……许卿生也只能承认和这个世界的科技相比,自己的世界的确有点“蛮荒古早”。 她又听英俊说:“主人还需要添一杯咖啡吗?” 男人连看都没看英俊一眼,英俊又说:“明白,请稍候。” 人和器佣都能进行意念沟通了吗? 要不是许卿生现在着实没有心情,她一定会试验下英俊到底还有多少“神通”。 许卿生喝了口茶,努力梳理头绪,想明确她最迫切需要解答的问题,这个时候,就突然听见一阵音乐响起。 是交响乐,旋律陌生,哪怕在这个都可以用“空旷”形容的大厅里,音乐声既清晰可闻却又不让人觉得震耳,许卿生看向发声之处,大约三米的距离,一面隔古架旁的花几,上头搁着个老式座机,这样的座机在许卿生的世界,多为装饰摆设了。 男人端坐不动,只道一声:“喂?” 许卿生便听一管娇滴滴的女声。 “嘉木哥?你怎么拒绝了3D模式?” “不方便。” “我可不是故意这么早打扰你啊。”娇滴滴的女声终于认真严肃了:“嘉木哥,文汇死了。” 许卿生感觉到男人“刺”来的目光,她立即用掩口的动作示意她会默契闭嘴的。 “怎么回事?”男人才问。 “听说是陈博骄今天大清早去找文汇,不管摁门铃还是拍门都没人应声,也不知道他找文汇干嘛,总之陈博骄后来使用密钥闯进文汇家里去了,却发现文汇死了……现在警察都来了!” 许卿生再次受到了惊吓,这听上去像是一起命案啊?!而后她就感觉到男人再次“刺”来的目光,许卿生呆了一呆,连忙摆手无声辩解:不是我!!! 她可真是欲哭无泪了——死者要真是被人杀害,而且知道死者密钥的发现命案的人如果不是凶手,可不她这个能够“从天而降”在别人家中的穿越人士就有了莫大嫌疑?真是天可怜见,她明明一个守法公民,莫名其妙穿越不说,刚穿越来就要成为杀人嫌犯是个什么命?生活终于要冲她下手了吗? 好在是男人似乎相信了她的辩解,没有立即喝问,继续应付电话那头的姑娘:“先挂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客厅里恢复了寂静。 “你就待在这里,不准外出。”男人边说边起身。 许卿生眼看着男人转身往卧室的方向去了,她才缓缓吁出口气,她现在最迫切的是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但显然大有难度,也不能急于一时了,虽说她还无法确定死者和年轻男人间的关系,但据她的观察判断,这个年轻男人不像是热衷看热闹的个性,他赶着去命案现场围观,只能说明和死者交情绝非普通!人命关天,这个时候她必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需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且睡着觉就穿越了,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带上,再不“懂事”些,要是激怒了唯一可能收容她的人,别说被扭送警察局,哪怕仅仅只是被“送客”,都是个不堪设想的后果。 因此就算这个客厅只剩下许卿生一个活人,她还是正襟危坐着,别说擅自出门了,就连在客厅里闲逛几步的想法都不敢有。 这是个高科技时代,她还处于一间豪宅,监视她行动的摄像头应该是有的。 又说不定英俊就能发挥监视作用了。 许卿生刚想到英俊,英俊就过来了。 “客人想吃什么早餐?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祸福难测前途未卜,能填饱肚子的时候就得填饱肚子,许卿生哪怕并没有食欲,但她还是很理智的领情了。 “我不挑食,方便就行。”许卿生冲英俊微笑。 “请您稍候。” 英俊转身忙碌去了,许卿生盯着英俊观察,这器佣看上去虽然笨重,但脚步很轻灵,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它那机械脚看着也没有附着类似软垫的东西,可行动时丁点不会发出躁音,此器只应书上有——许卿生觉得是真开了眼界了。 她坐着不动,眼睛却可以“行动”,她缓缓打量这间豪宅的布置——虽说改造过,但能看出是在古宅的基础上进行的改造,保留有雕花窗格,便是室内不少家俱也都具古风,看来这个世界和她的那个世界也有相通之处。 还没来得及做更细致的观察,许卿生只觉两眼一黑。 很短暂的时间。 她就忽然从一个温暖如春的室内,移动到了另一个空间,面前是两扇乌漆门。 许卿生呆滞地看着和她一样呆滞的年轻男人。 她差点就喜极而泣了:“幸亏还是你。” 第一卷 第2章 嫌犯?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刚才那一瞬间,许卿生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遇见了另一个陌生人,好在她很快看清楚身边人仍是“莫勿”时,终于如释重负。 如释重负后许卿生居然还能展开剖析:这人已经换好衣服,应当是想通过这个更加便利的后门外出,他的手到这时还僵在半空维持着准备开门的模样呢,看来不需我多狡辩……不是,是解释了,他一定也看见了我是再一次凭空出现,并没有主动盯梢跟踪的鬼崇行为。 男人果然没有质疑,只蹙着眉头思考了下,示意许卿生站着别动,他自己转身往里去。 许卿生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冷意,她此时站立的地方虽然还有个类似穿堂的构造,上有遮挡不至于完全暴露在天地间,可这毕竟算是室外了,寒风阵阵细雪飞飞,只穿着一套抓绒睡衣的许卿生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好在很快,她的眼前又黑了。 许卿生再次被动回到了客厅,和年轻男人面对面。 “看来我还只能带着你出门了。”男人紧蹙着眉头:“现在的状况太奇特,你应该不能远离我,大概就在半座宅子的范围,只要超过了距离你就会被动转移到我身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卿生满头雾水一脸糊涂,她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哪知道哪里来的“神力”不仅让她穿越来这个平行世界,还和一个陌生人牢牢“捆绑”? “先顾眼前事吧。”男人倒很果决,扔下一句:“你跟我来。” 许卿生只好亦步亦趋。 男人的主卧和客厅还隔着个天井,或者准确说应该是个院落,他没有带许卿生去主卧,而是到主卧左边的一个房间,推门进去,本来黑暗的房间立时灯光明亮。 “这是秋鸿曾经住过的客房,底下是书房,楼上是卧室,卧室里有她留下来的衣服鞋袜,你应当合用。” 许卿生道了声谢,知道不能磨蹭,虽然她不习惯取用陌生人的衣物,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飞快的上了楼,打开衣柜翻找一番,没见一件能御寒的厚衣服,许卿生无奈,只好挑了件卫衣,一条长裤,再随便拿了件宽宽大大的长风衣套身上。 再次让她惊奇的是,就这些单薄的衣物,居然足以御寒了!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同样单薄,看来这个世界的衣料也很高科技,御寒效果令人瞠目结舌。 此刻天色更白,四处的景观已经清晰可见了。 像男人居住的豪宅并不是随处可见,更多小独幢式住宅,分布在田地间……是的田地,虽然也建有宽阔平整的公路,但这仍是乡郊,不过说是乡郊吧……步行途中,许卿生又看见一个硕大的场地,应该是个停机坪,因为许卿生还看见了直升机。 巨大的直升机,目测和她的世界的空中航班相等容量,至少也能容纳百人。 瞠目结舌地继续前行,没多久,许卿生就看见了一户小独幢外围了不少人。 应该就是命案现场。 “忘了问你的名姓。”男人忽然驻足:“等下别人问起你我总得有个说法。” “许卿生。” “这名字听上去还怪耳熟的。”男人又再蹙眉。 “保真的名姓,虽然我没法证明。”许卿生轻叹一声。 “我姓沈,名嘉木,一会儿我会说你是我的私人工作助手。” 很简短的“串供”。 但许卿生更踏实了,她必须抛头露面,但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人在不应有她存在的世界抛头露面绝对是担大风险的,现在至少有个人愿意帮她隐瞒身份,暴露的风险略减低,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我忘了告诉你,我的职业是上刑。”沈嘉木紧跟着说。 许卿生:…… 想想还是决定不能不懂装懂:“上刑是个什么高大上的职业?原谅我一个蛮荒世界的人孤陋寡闻。” “特上局刑警,简单说就是专门负责普通刑警无法破获的命案。” 许卿生目瞪口呆。 她的“监护人”竟然是个警察? 这下懂了,难怪说他的系统里保存着所有国人的身份资料呢,虽然也没见这位沈警官在电脑上操作,但想来这个高科技世界检索个系统已经不需要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了,殊不见都能用意念操控器佣和接听电话了吗? 但许卿生立即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等等。”她站住,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沈嘉木的胳膊:“沈警官刚才说会向别人解释我是你的工作助手……那我等会儿是要看见受害者的尸体吗?” 她虽爱看个悬疑推理小说,长这么大也从没被哪部恐怖片吓着过,但胆子还没有庞大到能够目睹一具真正的尸体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好不好?可做为一个上刑的工作助手,又怎会害怕一具尸体?必须得露马脚啊,许卿生既不想睹尸,更不愿暴露身份。 “文汇受害的确切地点应该是在室内,你等下留在院子外头就可以了。”沈嘉木很淡定,显然也很周全:“这件命案暂时并不会由我直接经手,所以你这助手完全没必要去验尸,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记得别离我太远。” 许卿生这才松手,不过,她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如果是沈警官负责的凶案,她这假助手还要负责验尸?天啊个上苍垂怜,快快让她穿越回去吧,要不然做为和堂堂上刑必需如影随形的工作助手,让她怎么应付将要面临的,此项艰巨得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生活果然已经对她下手了! 许卿生只想大喊一声“呜呼哀哉”,生活给了她个穿越的命运,却没有赋予她无所不能的穿越女主光环,她一个从事艺术工作的普通人,该怎么担当起验尸侦破如此专业性极强,挑战力度极大的重担?! 哪怕让她和个无业游民“绑定”呢?也不会如此的焦灼和惊恐。 命案现场转眼就到了。 其实沈嘉木并没有立时向围观群众解释许卿生的身份,他直接进入了院子,许卿生提心吊胆目测了下院子和屋子的面积,不精确的估计应该不至于“超距”,于是她才略安心的细致观察。 命案现场是双层建筑,跟左邻右舍只有大约一米五的间距,院子不大,院墙也只有半人高而已,所以许卿生虽然站在墙外,也能看清院内的情形,院门其实就是个可以推开的小栅栏,铁质,刷了白漆,栅栏里是一条红砖铺成的路迳通往屋门,沈嘉木现正和屋门口站着的一个警察交涉,具体说啥听不清,但看沈嘉木的神情,似乎交流不那么顺利。 “小姐姐,你是和嘉木哥一起来的吗?”忽有人问,娇滴滴的声嗓。 许卿生听得出来就是早上电联沈嘉木的女孩。 很年轻的女孩子,耀眼的金色卷发,堪堪掩着了耳朵,修长秀气的脖颈,红丝线,系了个青玉坠,像精致的泪滴,落在了美人骨间。 许卿生看不见女孩的眉眼,因为她鼻子上架着副墨镜,遮了一半的面容,不过鼻尖小巧微翘,唇廓也精致,应该是个美女,娇滴滴的美女。 “我是沈警官的工作助手。”许卿生按“串供”回答。 “我叫赵江玫。”女孩子微笑,手伸过来。 许卿生握了一握女孩的手,刚松开,女孩的笑容就没了。 表现出刚才是强作欢颜。 “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到现在都还觉得难以置信呢,小姐姐,不知道你听没听嘉木哥说过,陈博骄就是个渣男,文汇就是被他给毁了,但文汇也是,早该和陈博骄一刀两断了,却一直和他纠缠不清的……唉,文汇也是可怜,莎莎还这么小,她就……” 女孩子娇滴滴的发出一声哽噎的叹息,本来是造作的,但许卿生竟能体会她难过的心情。 “我还没有正式接手工作……”她想解释下和沈警官并没有来得及沟通案情。 话没说完,许卿生就又被人打招呼了。 “美女,你是沈警官的好友吧?” 另一个年轻女孩,略歪着头,隔了四、五步的距离看过来。 许卿生提心吊胆冲她笑了笑。 “我在沈警官家里见过你的照片,你真人比照片上还清秀呢。” 那应该是冉秋鸿的照片了。 许卿生有点不知怎么应付这些热情的“邻居”,好在这个时候,沈嘉木终于出来了。 “嘉木哥,陈博骄是不是凶手?!”赵江玫立即追问。 沈嘉木脸上一片冰霜:“我哪知道他是不是凶手啊,我这身上还有嫌疑呢。” 许卿生紧紧的闭着嘴——现场情况太复杂,把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降低才是上上策,千万不要好奇这件命案,否则很可能也因为瓜田李下之嫌被警察留意……她可一点都经不起盘察,这真是如履薄冰的境遇啊。 可她的苦衷一点不被沈嘉木理解/体谅。 “小玫,有些事我得问问你,去你家说话。” 虽然沈嘉木并没有让许卿生也去别人家里“说话”,但许卿生当然得自觉跟随,不然一“超距”,众目睽睽下她来个现场“本体乾坤大挪移”,保管比这起命案更能引起轰动。 沈嘉木这一转身迈步,现场围观群众竟有呼啦啦二、三十个都紧追不舍,许卿生叹息都不敢叹出声,她想当个小透明,无奈沈嘉木太引人注目,她是透明不了了。 果然,一到赵江玫家,迎出来的中年夫妇并不惊异突然有大群邻居登门,两双眼睛只管瞅着许卿生看,被赵江玫称为“妈妈”的女人忙不迭的当众打听:“这位女士面生啊,嘉木,不会是你的新女友吧?” 有新必有旧,许卿生讪笑着忍不住猜测,沈警官的旧女友究竟是谁呢? 第一卷 第3章 器佣可能杀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让许卿生再次感到安慰的是,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的沈警官并没有一直忽略她的险难处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帮她解了围。 “她是我老朋友,今后的工作助手。” 这解释虽不能说完全没有八卦性质,可沈嘉木的口气十分一本正经,再加上挑起话题的赵妈妈也不再继续“挖掘”,仿佛认定了“工作关系”无关男女情感,吃瓜群众们瞬间对许卿生这个生面孔丧失了关注度,他们七嘴八舌闹哄哄的议论着是小镇上突然发生的这起命案,有的人说凶手肯定跑不了,因为街区摄像仪肯定拍下了凶手是谁;有的人说凶手很可能把脸蒙着了,破案有难度;前一拨人又反驳,说镇子上几乎没有流动人口,哪怕凶手蒙着脸看体型也能认出来;又一拨人说好久没发生这么可怕的事了,寄望于警方快点破案。 在座唯一的“警方”沈嘉木就受到了又一波的目光洗礼。 许卿生却在咀嚼“好久”两个字,暗忖:久归久,看来这个镇子以前还是发生个“可怕的事”。 对于这个世界如同科幻作品里的高科技,许卿生还没有太全面的认识,她当然也不清楚这个乡间小镇的安防状况,但刚才她听见“街区摄像仪”这个名词,猜测着这里的公区应该被摄像仪覆盖,破案难度按理说不会太大。 许卿生当然希望警方迅速锁定目标,她这“不明人士”不会受到任何盘问。 突然就听赵妈妈说:“嘉木,文汇总说你是个大好人,她虽没有那么大的福气……你跟她分手后,她一遇难处你总归还是愿意帮忙的,文汇这孩子,命也太苦了,我们可都盼着你察明真相,不能让文汇走得不明不白!” 死者竟然就是沈警官的旧女友?许卿生也不由赶紧看向“男主角”。 沈嘉木说是要来这里“说话”,但他现在却一个字不说,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许卿生不敢把惊异表现得太明显,她很快装得像个“工作助手”似的观察环境。 其实赵江玫的家距离死者的家不远,但这里的住宅显然要比刚才那一片更集中,且这一片住宅是白墙乌瓦的建筑,这样的建筑卿生甚觉熟悉,在她生活的世界,有不少这样的古镇,可此处小镇的民居只是形似古镇的旧屋,一片的住宅都缺乏了老旧感,白墙洁净,乌瓦锃亮,展现一目了然的新。 人太多,所以现在大家都在院子里,这个院落虽然没法和沈嘉木的大宅子相比,但容纳这许多人也并不显拥挤——要比死者的院子大多了——还不仅是院子大,院墙也高好几倍,墙外人不用想望进院子里,私密性好太多。 许卿生刚这样想,就看见赵江玫摘下了墨镜,高声喊道:“吴小楠,你鬼鬼祟祟扒着我家院门偷看什么?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娇滴滴的美女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容。 细长的眼睛更像赵爸爸,但并不影响颜值,反而凭添古韵的美感,许卿生认为很可以入画,她甚至有执笔的冲动,或许是因为这一“职业病”,她甚至没去注意鬼鬼祟祟偷窥的人,眼珠子一时钉在了赵江玫的身上。 女孩撑着桌子站起来:“你敢跑,跑就是做贼心虚!” 赵江玫一边说还一边行动,随着她的行动,许卿生才看见被她小跑过去拉进来的人。 很年轻,应该还是个少年,高矮倒也和赵江玫差不多,被众目睽睽下一拉扯,脸涨得通红,但犟着脖子顶一句:“你别胡说八道,骂谁是贼呢?” “说的就是你,镇上还有谁不知道陈博骄是你姐夫,你姐姐吴小薇不久前还和文汇大吵了一架,今天又是陈博骄闯进文汇的家才发现了文汇的尸体,他不敢来打听,你就来偷窥,还不是怕嘉木哥怀疑你们!” “我姐夫早就和徐文汇分手了,是徐文汇一直纠缠我姐夫!” 许卿生想:陈博骄是死者的前男友,死者是沈警官的前女友……这关系,很复杂很微妙。 她又瞄了一眼沈嘉木,这人还是面无表情。 “你放开我。”吴小楠用力一挣,他却也没跑,很勇敢的向沈嘉木发难:“上刑警/衔虽然高,但这件案子还不由你经办,再说你和徐文汇有感情纠葛,按程序应该回避,你没有资格盘问我!” 沈嘉木终于说话了:“我现在的确不负责侦办这件命案,所以地方警署拒绝向我透露案情,不过文汇的确和我曾经是恋爱关系,因此我认为我有责任察明真相,你现在不愿跟我交流,我不勉强你,小玫让他走吧,有几件事我其实是想找你确定。” 赵江玫其实没再继续和吴小楠拉扯,她狠狠瞪了吴小楠一眼,转过身时,卿生发现她的眼角也红了。 像是经过这番争执,悲愤难过的心情被彻底触动。 卿生早前听赵妈妈对沈嘉木的一番话,就觉他们一家和死者并不仅是普通邻里关系,现在又看赵江玫的神态,心里就更加笃定,于是用心听。 “我记得两天前,小玫你电联我,你说不久前和文汇发生过争执,你现在仔细说说这件事。”沈嘉木口气还算温和。 许卿生就觉得他并不是在怀疑赵江玫。 赵江玫显然也不认为自己受到怀疑,她边点头边说:“是我刚回家没几天吧,听说文汇去找陈博骄闹,被陈博骄两公婆大骂了一顿,很多街坊邻居还都说文汇不占理,我听了后既恨陈博骄渣,又气文汇自己不争气,我去找文汇是想劝她的,我认为文汇就算要讨公道也不能自己去纠缠陈博骄,她应该走法律程序。 文汇不但不听劝,还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骂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当时被她气死了,就和她吵了起来。 到除夕那天,我妈惦记着文汇孤苦伶仃,就让我打电话给文汇,让她接了莎莎一起来我家过年,可文汇没接我电话,我知道她肯定还没消气,就跟我妈说文汇不肯来,我妈就让我送些年货给文汇。” 许卿生还没梳理清楚赵家人和死者的关系,又听说一个“莎莎”,虽疑惑莎莎是什么人,但她这时也不便打扰沈警官问案,继续听下去。 却是赵妈妈接了话,边说边哽咽:“文汇的父母没得早,我们两家人关系不一般,她一直就喊我姨,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家孩子没两样,那年她遇祸,遭了大罪,还因此被陈博骄嫌弃,我心里就不好过。后来她坚持生下莎莎,母女两个虽然不愁温饱,但生活毕竟拮据,莎莎一年年的长个头,文汇还没个正经的工作,也没法给莎莎置办几套好衣裳,文汇还硬气,说欠我们的情够多了,不愿更拖累我们,我们平白无故的照济她是不肯接受的,也只能趁着过年,我做为长辈给她的东西她不好拒绝。 都不是贵重物件,就是些吃喝衣用,我提前置备办好的,原想着除夕那天她和莎莎来了,晚上让老赵送她们回去的时候一并把东西也送到,哪晓得她和小玫置气,不肯来,我要硬逼着她来,她还不自在,就想着让小玫去,最好小姐妹间能就这机会合好了。” 赵妈妈的话有些絮叨,但说明了莎莎是死者的女儿,许卿生不由又瞄了沈嘉木一眼……不,沈警官应当不是莎莎的爸,因为街坊们没一个指责他是渣男,那么莎莎的爸是谁?陈博骄吗?死者和他未婚先孕他还始乱终弃?这的确渣得够狠。 “东西有些多,而且那天是除夕,店里生意忙得很,爸爸走不开不说连器佣都腾不出一个,我就喊了丘子帮手,我们把东西送去,文汇在家,蒋姨刚好也在文汇家,但蒋姨看我们去她就走了,我和丘子在文汇家坐了一会儿,她还是不肯来我家过年,我们也走了。 接下来就是年初五,莎莎病了,莎莎的老师打电话给我妈,说联系不上文汇,莎莎高烧要住院,没文汇签字办手续医院不给走福利流程,老师问我们能不能联系上文汇,我妈又让我去找文汇,她不在家,还是蒋姨告诉我文汇除夕就去昌延了,我外公本来也在昌延,文汇的电话打不通,我们就给我外公打电话,哪知我外公说年三十傍晚的时候是看见文汇了,但过了年,也有两、三天都没看见她,她车还停在昌延老屋门口,可就是没人应门。 因为想尽办法联系不上文汇,我才打电话问嘉木哥你,我当时也觉得文汇不负责任,大过年的把莎莎丢在小学她也算个妈?所以我才跟嘉木哥在电话里抱怨了几句。” 赵江玫算是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刚好她提及的蒋姨也在现场,是个中年妇女,不待沈嘉木问,也赶紧的撇清:“年三十,我是因为文汇大半年前找我借的一笔钱去找她说道说道,不是为了逼她还钱,我有个亲戚,生意做得大,我想文汇既然紧张,不如我做个中人,给她介绍个正经工作,哪知道还没说正题,小玫他们两就来了,我也不好再提,就先走了。 我想想是几点来着,应该下午五点左右吧,看文汇出门,我就喊住她想说工作的事,她却说急着要去昌延,别的事过了年再讲,我当时挺纳闷的,心想文汇妈虽然是昌延人,但文汇现在在昌延就没有别的亲戚,她往日里也不往昌延跑,大过年的去昌延干什么。 我是上心了的,所以不管是小玫问,还是博骄这娃问,我都讲文汇是年三十去了昌延,就没再见她回来过。” 卿生听到这里,觉得这案子也许不简单了,死者既然去了那个叫昌延的地方,且之后就失联……为什么她的尸体却在自己的住宅被发现? 这条镇上的人,可都说最近没有见过死者。 正疑惑,哪知又听沈嘉木问:“蒋姨你见文汇去昌延,有没有带上她的器佣?” “没带!”蒋姨一口断定:“我当时还问了呢,文汇说街区分发的器佣老出故障,带上反而麻烦,要是在昌延又故障了不能报修,还得贴钱托运回来。” 沈嘉木居然问起了器佣?!卿生脑子忽然晃个一个惊悚的想法,这难道是个器佣杀人案?! 第一卷 第4章 回来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个突生的惊悚的怀疑,几乎让许卿生不敢直视英俊了。 对于英俊殷勤准备好的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她也心生了深深的抵触。 是的,这个时候许卿生已经跟着沈嘉木回到了居处,她刚才还因为恐惧心理偷窥了下在厨房忙碌的英俊,器佣工作时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它甚至还连续不断的“哼”着歌,看上去一点不阴森可怖,然而许卿生无法摆脱脑子里盘绕着的怀疑——科幻小说不都这样写吗?机器人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会反抗人类! 许卿生到底没忍住。 “那个沈警官……你是不是在怀疑是死……文汇家中的器佣行凶?” 许卿生原本想说“死者”,但顾虑到死者毕竟是沈嘉木的前女友,冷冰冰硬梆梆的形容词说不定会刺伤他,很机智的改了口。 “器佣不会被植入杀人程序。”沈嘉木抬眼看向许卿生:“别说杀人,就算暴力行为也是被禁止植入器佣程序的,放心吧,他们很安全很可靠。” 原来如此。 许卿生这才毫无负担的开始享用午餐,其实她食量很小,但不过当一个人处于吃了这顿很可能没有下顿的境地,食量就会莫名增加……过去熬夜时,往往发现忘了储备“粮食”的时候必需会饿,而且等待外卖送到的时间也突然变得漫长难挨,这是经验。 沈嘉木根本无意就此凶案和许卿生展开讨论,他在烦恼另一些问题。 在等着许卿生用餐的时候,沈嘉木已经蹙了几十下眉头,不过他并没有摧促,许卿生还是硬着头皮的缓缓吃饱了。 “我们去茶室谈吧。”当许卿生终于结束了午餐,沈嘉木起身就往大厅外走。 大厅外是个“大天井”,而茶室就在大厅左侧,能顺着廊檐直通,古色古香的雕花门窗隔出个大约二十多平米的空间,木制的茶几却用了舒适的沙发搭配,人一进来,先闻到茶室里弥漫着的沉香,许卿生顿觉神经松弛了不少。 “秋鸿在国外。”沈嘉木说:“早上你已经看见我试图和她取得联系,但没有成功。” 许卿生点头。 沈嘉木被她吓醒时,错认她就是冉秋鸿,可看她显然也很惊恐且对“冉秋鸿”这个名姓毫无反应时立即又生疑,沈嘉木电联冉秋鸿的时候,对于许卿生而言她的眼前只不过突然出现了一幅3d场景,一栋小白楼,门铃声响起,传来女子的说话声:沈嘉木我不在家哦,稍后联系。 “沈警官是否在担心冉女士?”许卿生问。 沈嘉木微微蹙着眉没立时回答。 “冉女士既在国外,应该有时差吧,或许她的确出门不在家呢?”许卿生有点疑惑沈嘉木为何不直接拨打冉秋鸿的手机。 “我打的是秋鸿的手机。”就听沈嘉木说:“她的手机和座机一直是联网的状态,我既打的是她手机,按理说不会呈现她住宅的场景,除非她接通座机……总之发生早上那样的状况只有一个可能,她的手机要么关机,要么无法接通,如果是关机,我倒也不必担心,她虽和你一样是自由职业者,但她和你从事的行业不同。 关于她的工作我不太详知,笼统概括的话,是科研行业,秋鸿历来重视工作,忙碌起来就会关机。” “可如果不是关机……” “电话不能接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芯片被毁,而如果真是电话芯片被毁……就必定是发生了意外。” “难道就不能是手机遗失,而且还没电了……”许卿生提出另一个可能。 “手机不存在遗失的情况,就算手机被盗窃,机主也可以通过手机上的脑电波接受装置让手机开机,定位寻获,且手机电池续航至少能持续三年。” 许卿生:…… 落后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原来这个世界的电话能接受人的脑电波,好吧,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沈嘉木大马金刀坐着一动不动,电话想接就接想打就打了。 “过去联络不上秋鸿的事情不是没有,但这回却不一样,因为你穿越来了,而且你和秋鸿光靠眼睛看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另外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你的世界还有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和莫勿是好友,我和秋鸿是好友,这让我怀疑你的穿越并不是随机发生,而是人为控制。” 许卿生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她也有这样的怀疑。 “好了,我已经解释了我的担忧,相信许女士能够体谅我的心情,我希望许女士能摒除主观看法,客观的,实事求是的告诉我,莫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卿生竖起手掌:“我发誓,我现在虽然还不能确定莫勿是否和我一样也经历这件诡异的事,但我敢保证这不是莫勿操控,他的专业是地理学,职业暂时是大学特聘讲师,他并没有从事科研工作,而且在我和莫勿的世界,根本就把时空穿越当作是奇谈神话,至少我和莫勿的生活中,从来没有接触过穿越人士。” 许卿生认定如果她的穿越是被人为控制,那么让她穿越的人必定生活在这个高科技世界,因为在她的世界就连“机缘巧合”发生的穿越,也仅仅只存在一个理论上的可能,连穿越事件有无发生能否发生都未确实,哪会有什么能人发明出穿越时光的科技? 和她容貌相同的冉秋鸿,正好从事科研工作,应当不是巧合。 沈嘉木想了解莫勿,许卿生更想了解的是冉秋鸿。 但她能看出来,沈嘉木对她的信任十分有限,并不愿意多透露有关冉秋鸿的事,应当存在极大的顾虑,她想要从冉秋鸿身上找到突破口只能徐徐图之,不过关于别的疑问,她还是能够旁敲侧听的探问下,毕竟,沈嘉木看上去十分为冉秋鸿的安危担忧。 冉秋鸿失踪,和冉秋鸿一模一样的她穿越来了这个世界,两件事大有因果关联。 “沈警官,我自己起初还根本无能接受穿越的事实,你却先做出了肯定,而且还肯定我是从平行世界穿越的人……我猜,沈警官应当听闻过别的穿越事件,你至少相信世上存在穿越时空的事例。” “你先容我想想,我才能确定应不应该告诉你。”沈嘉木毫不犹豫的说着犹豫的话。 许卿生叹了声气。 “不过有一部电影,主题就是时空穿越,导演是按一件真实事例发挥想象做出他认为的解答,你可以先看看,说不定会有启发。” 沈嘉木喝了一口咖啡。 这已经不知是他今天的第几杯咖啡了,就连许卿生都能看出来这位“监护人”已经极其的困倦。 当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沈嘉木的手指在茶几一角轻点,因为他的动作显得略刻意,所以许卿生关注到了,随着沈嘉木手指的一点,那看上去像个老古董似的茶几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个硬币大小的“红斑”,当手指再点“红斑”,整张桌面就变成了一面……屏幕。 许卿生只能用“屏幕”形容,因为现在这张茶几,看上去就像个硕大的平板电脑。 她才看清“链接用户脑电波”的对话框,沈嘉木的手指又点了上去。 “请录入指纹。”不知何处发出的机械女声。 沈嘉木先示范了一遍,跟着示意:“你也照着做。” 许卿生学着他的样,伸出食指,放在屏幕上浮现的方框处。 她略有些紧张,莫名还有丝兴奋。 “检索到未储存的用户,请问户主是否同意链接?”又是机械女声。 “同意。”沈嘉木道。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后,还是机械女声:“新用户已经链接成功,请问户主是否限制时效?” “不必限制。”沈嘉木答。 许卿生微瞪着眼,努力感受,但她实在感觉不到她的脑电波已经被链接上的异样感。 又听沈嘉木道:“电影。” 茶几“屏幕”上立时浮现一个输入框。 沈嘉木仍然用语音操控:“神木大案。” 随着这话音刚落,许卿生只觉四周情境突变,她忽然置身在一个黑夜的荒原,有清风抚面,她跟着看到的是天上乌云移开,露出的一钩残月,月色下,就在她的眼前,一个男人的身形突然闪现,那男人着锦衣,悬长剑,玉冠束起发髻。 “这、这是……”许卿生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3D立体观影。”耳边响起沈嘉木的声音。 但许卿生已经看不见沈嘉木了。 她冷静的,瞪大眼睛还集中精神感受——这是多么神奇的3D观影啊,完全有如置身于影片里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这是个夏夜,略炎热的体感渐渐被又一阵清风消减,她甚至能从清风里闻到影片中那古代男人衣上的熏香,很沉凝,又幽淡。 这是一部古装的电影? 脑子里刚掠过这样的疑惑,突地就听一声:“站住!高举双手!” 一群身着制服的男人手持枪械将古代人包围。 许卿生完全沉侵在了影片中。 可她没能看完这部影片。 大概在这部影片放映到一半时,剧情正要迎来第一个大高潮,许卿生忽然就觉眼前一黑,这下她感觉到了明显的失重感,这失重感甚至让她觉得窒息了,又突然眼前一亮。 许卿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卷 第5章 三点和五点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2月4日下午三点,许卿生确定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她拿起手机就想拨给莫勿,可还是犹豫了,打开微信,许卿生有针对性地翻看莫勿的朋友圈,找到他今天中午发的图文,该是和朋友们聚会了,光看那一桌子的菜就热热闹闹的,许卿生想,那也不必打电话了。 莫勿一切如常,显然没有经历过任何诡异事件,这电话拨过去她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其实如果不是许卿生现在还穿着的确属于冉秋鸿的那套衣裤,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荒唐的梦。 好在是虽然不是梦,但她回来了,可以不再去想那些她无法破解的疑问,这只是一场短暂的穿越,许卿生如释重负。 手机忽然响起了音乐,一看,竟然是莫勿发来的语音通话。 许卿生下意识就接听了。 “妞,你吃饭没啊?”电话那头莫勿的声音仍然爽朗明快,笃定她这时已经睡醒了却可能因为偷懒没吃午饭,语气都是笑意却偏要显示出责问的腔调,吊儿郎当的认真着。 许卿生轻轻恩了一声算作回应。 因为害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今天倒把午饭吃得格外的饱,穿越了一回时空都没有觉得被消耗。 “这迷糊劲儿,你怕不是还没睡醒吧?” “醒着了。” 许卿生也就只说了三个字,莫勿像就相信了:“除夕那天我给你发的红包你收了没给我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我在微信上跟你聊天你还有上句没下句的,也就想着你快开画展了,得忙,才没跟你计较……说好了啊,票得给我留一张,我要去捧场,虽说看不懂你画得好不好,人头场是必须的。” 许卿生沉默。 莫勿习惯了她的沉默就代表同意,又说:“我答应乔娜了,陪她过情人节,你不知道,我家老头儿简直魔性了,我还在高铁上呢他就开始逼我相亲,我一个不婚主义相什么亲啊?又一想,反正好久没恋爱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乔娜先处处,我看她是你闺蜜才跟你报备的啊,但我也跟她说了,日后的事现在我可还不能保证。 许卿生,总之这事你别管太多,更不能偏心,乔娜是你姐妹我不也是你姐妹吗?你可得公平,要将来我和她处不来,大家莎扬娜拉了,你可别跟她一起骂我是渣男。” “你这样说,我都不好说恭喜了。”许卿生真心觉得伤脑筋。 “说啊,为我再次暂时脱单,难道不是件值得恭喜的事吗?” “那就恭喜你有情人终成……” “打住打住!感情我刚才白报备了。对了卿生,中午我和胖子他们聚了一聚,你晓得吗,胖子居然娶老婆了!胖老婆还是个大美女!大美女还是你的书粉!我今天为了拒酒,可是答应胖老婆了啊,得说服你加她的微信,话说你怎么连胖子的微信都没有?” “我记得有的啊?”许卿生是真的有点犯糊涂。 她认识胖子并不比认识莫勿更晚,都是老同学,老朋友,她怎么可能没有胖子的微信? 那只有一个可能。 “胖子有改名勤快症,我可能是不小心把他当陌生人删了。” “哈哈哈,胖子要知道肯定哭死了。我说我的许大小姐,你微信里才几个人啊?这都能误删他?也不想想当初我们前头要没胖子挡着,数学课上你画个画我看个小说,得被黄阎王抓包多少次?胖子以他傲人的身躯,培养了一个大画家和逻辑天才,社会贡献极大,我们可不能过河拆桥。” 许卿生终于也笑出声了。 这个语音通话,聊得手机开始发烫。 莫勿这才结束了。 许卿生其实很疲倦了,今天的她并没有睡个自然醒,而且经历了一场惊吓,绞尽了脑汁,终于摆脱危境,她应该响应自然身体机能,睡一个昏天黑地再满血复活。 可她现在,脑子里盘旋着的仍然是沈嘉木的提问——莫勿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应该有个确定的答案,但其实无法客观的注释。 莫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的一年级,入学当天,是出了差错的,她不仅迟到错过了入学典礼,在路上还摔了一跤,把崭新的校服给摔破了,一身的泥泞,她忘了经过了多少波折才找到自己的班级,当时还有不少送子女入学的家长都围在教室外没有离开,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周身狼狈的,忐忐忑忑的,在教室门口喊一声:“报告”。 班主任就是“黄阎王”,不过许卿生的记忆中,那天的“黄阎王”还没有露出“阎王”的本质。 至少没有批评和嫌弃她,指着一个角落,口吻甚至是温和的:“先去那里坐下吧。” 她一看,看见了一个胖子。 胖子一个人就能占一张桌,她不觉得那里还有容纳她的空间。 就那样微微的呆了下子。 才看见胖子后头其实还有个人。 胖子虽胖,但当时矮,横向遮挡大竖向遮挡小,但她当时没有如此强大的观察能力,一眼看去以为只有胖子缺一个同桌。 胖子斜后方的一个男生,站起来挑衅“黄阎王”:“我不要不爱干净的同桌。” 不仅有学生在笑,还有家长在笑,许卿生当时甚至觉得连“黄阎王”都在瞪她,她只想哭,脸发烫了,脚底却是冷的,她心里明白自己不是不爱干净的坏孩子,但没有胆子去反驳,她想上学,很想很想上学,但她没想到学校是这个样子的,会有那么多的人笑话她。 就在这个时候,莫勿笔直的举起手臂。 “老师,我和这个女同学同桌。”他的声音很响亮。 莫勿已经有同桌了,但他很坚定地甚至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我换去胖子后头就行了。” 如果没有莫勿,许卿生的童年和少年不仅是孤单的,应该还是黯淡的。 许卿生回顾一下就能意识到,她所有的朋友除了乔娜,都是通过莫勿结识,闪闪发光的莫勿,把她带进了一个闪闪发光的朋友圈,那些人友好热情乐观,虽然都是傲骄的,不过谁都没有排斥她。 虽然她,其实性格和他们存在差异。 莫勿对许卿生而言,是无法用客观评价的一个人,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一个不能失去的朋友,莫勿是她生命的一部份,但这部份,关乎也无关爱情。 因为他们两人,一直都只是好友,好友太久,进展也只是成为了老友。 许卿生还是不遗憾的,她认为爱情就是多巴胺和荷尔蒙,来得猛去得快,世上怨偶太多,连天长地久的友情都很罕见很稀少了,许卿生宁取后者,当她和莫勿白发苍苍,能一起高喊声“友谊万岁”。 洗了个热水澡,许卿生仍然没有睡意,她听见了手机的提示音,点开微信里,莫勿的对话框。 是一个音乐链接,外加一行文字——新找的歌,我觉得你肯定喜欢,工作的时候听吧,记得谢我,用生日礼物谢。许卿生如果你这回再忘了我的生日,哼,你就死定了!!! 的确是她喜欢的歌的类型,沉缓,但情感浓郁,许卿生设置成循环播放,联上蓝牙音响,不知不觉就在这首歌声里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窗外一颗寂寞的星子。 凌晨两点。 许卿生还是不觉得饿,她觉得自己应该工作。 画展需要的画作其实已经早就准备好,不过开幕那天她被要求一段简短的发言,这不是她擅长的事情,所以发言词一直还没有写好,许卿生觉得应该要认真准备了,她打开电脑,开始编撰文稿,过程有点困难,且许卿生还忽然觉得有点不踏实。 极大可能不是偶发的穿越事件,就真的这么迅速的,又再莫名其妙的终结了? 许卿生看向那套洗净烘干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来自平行世界的衣裤,心里就越发的不安了,而她租住的这间一室一厅的蜗居,空调制暖认真不给力,许卿生因为不安,更觉得被湿冷围困。她想,换一身衣服既是有备无患,的确还能免受寒凉的困扰,身上觉得暖和了,心里就能平静了。 许卿生换好衣服,顺手还把手机给放进了卫衣的口袋里。 发言词还没有写好,失重感再次袭来。 眼前一亮时,许卿生看见了沈嘉木——这回倒并不是在床上了。 这应该是沈嘉木的书房,却并没有一本书,高大的木制展示柜里,摆放的是各种瓷器赏瓶,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案上,放着的应该是电脑,但显示屏未免太大了些,只比许卿生客厅那台液晶电视小三分之一。 沈嘉木没有坐在电脑前,他跷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腿上放着个长得像数位板的东西,不过没有任何连接线,这时沈嘉木已经把压感笔搁下了,看着她,报着时:“早上五点。” 许卿生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联系了莫勿,他并没有经历穿越,他的生活一切如常,而且他毫不知情……” 沈嘉木举手打断了许卿生的解释:“我们先不谈这件事了。” 不谈了?怎么能不谈了?!许卿生又长长的吸了口气,憋着:“我只问一个问题,沈警官好像料到了我还会穿越?” “没有这么容易结束。”沈嘉木只说一句:“我很确定。” 第一卷 第6章 盘问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暂时被安排在了冉秋鸿曾经住过的客房——这里离沈嘉木的卧室和书房都很近,也和大厅接近,至少沈嘉木在这三个空间活动时不至于会引发“挪移”,搞出什么尴尬场面。至于她穿越过来的落脚点到底是局限于沈嘉木身边抑或此间大宅,暂时无解,这还需要再次穿越时进一步验证。 总之,落脚点不会局限于沈嘉木的床上是肯定的了,这让许卿生略感安慰。 别说她和沈嘉木其实不熟,就算熟悉得一如莫勿与她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足够尴尬得能用脚趾挖出一座珠穆朗玛峰了,许卿生拒绝习惯。 此时,许卿生摸出她的手机,很平静的发现手机在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信号。 她站在卧室外的阳台上,手扶着木栅栏看向底下的“天井”。 “天井”其实很不算小了,草木葱笼间,一面清池,清池上架着拱桥,清池边还卧着白石,虽说没有曲径通幽的深遂,也缺乏了亭榭的点缀,但这样一处后宅,在许卿生看来已经极富古韵。 如果归她拥有,她甚至可以在这里宅上个天荒地老,宁肯与世隔绝。 许卿生笑了一下,奚落自己:发什么白日梦呢?在你的世界,哪怕祖上留下这样一处大宅子,维护费用你可都承担不起,就只能看它荒凉,破旧,蛇虫鼠蚁的热闹着,某一天成为断壁残垣。 许卿生想,明天穿越的时候,她得背上她的电脑和数位板,悲催的她这可是定时穿越,必须在两个世界生存,那就得做两份工作才能够养活自己,以及,还债。 她的漫画千万不能断更。 想到工作,许卿生又想起了她还没有完稿的发言词,她就回忆起这间客房的一楼似乎备有纸笔,很好,至少把一个本子带回她的世界还不至于产生“负罪感”,有一种当了小偷的错觉。 摒弃杂念,奋笔疾书——那是不存在的,写得仍然断断续续。 因为艰难,许卿生没感觉过了多久的时间,她听见了门铃声。 “请进。”许卿生记得自己没有锁门。 门果然也被推开了,沈嘉木站在门外。 “文汇的案子,警察来盘问我了,你是我的助手不能不在场。” 还是得接受盘问! 许卿生肯定是焦虑的:“可是沈警官,我……我这身份……” “不必担心。”沈嘉木站姿笔挺的安慰她:“他们没有你的犯罪证据,无权察验你的指纹,而且你既然是我的工作助手,虽没有正式编制,你的身份相较普通公民更具保密性,总之一切由我担保。” 沈警官如此的自信,许卿生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上门的是两个警察,一个大约四十来岁,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年长的是女警,她对沈嘉木还是相当客气的。 “我们经走访群众初步调察,得知许女士应当是沈警官的工作助手?”女警先问。 “没错,她是年初二乘坐我的私航来的这里,因为工作上的磨合,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外出,我想你们总不至于怀疑她有犯罪嫌疑。”沈嘉木的态度有点傲慢。 这让许卿生忽然又有了他就是莫勿的错觉。 “我们并不怀疑许女士。”女警的态度仍是客气:“今天是例行询问。” 许卿生的眼睛就和女警的眼睛碰上了,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许女士可知道沈警官和受害人的关系?” “昨天才听说受害人是沈警官的前女友。” “可许女士从前仿佛就是沈警官的好友?” “不会探问彼此私生活的好友。” “这样说来,许女士并不认识受害人?” “不认识。” 几问几答,女警竟然就放过了许卿生,接下来她的问题就只针对沈嘉木了。 “沈警官是否介意告诉我,你和受害人因为什么分手?” “为了让你们更容易判断,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沈嘉木似乎不大满意女警的询问技巧,他又蹙起了他乌黑的眉:“你们应该知道文汇和陈博骄之间的事,他们从前是恋人,文汇是通过陈博骄认识的刘腊,而且也是陈博骄一再向文汇保证,刘腊有足够的能力让文汇成为旅游版类主播。 文汇听信了陈博骄的话,才和刘腊接触,结果竟被刘腊等人轮/奸,虽然这件案子最终让刘腊等人被依法追究,可却并没有证据证明陈博骄也是帮凶,陈博骄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因为这起案件,陈博骄提出和文汇分手,他们分手不久之后,文汇发觉有孕,文汇坚持生下莎莎,为了照顾孩子,她无法工作,虽然母女两个不用发愁温饱,但生活毕竟还是拮据。 我因为同情文汇的遭遇,资助过她几回,后来我就干脆聘请了文汇做我的生活助手,朝夕相处,我渐渐对她也产生了感情,因此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真是有条不紊的详细阐述,但许卿生觉得沈嘉木未免也太平静,总之就这番话,她是听不出沈嘉木曾经对徐文汇产生过感情。 “但真的相处下来,很快我就觉得我和文汇不合适,没有共同语言,她似乎总是在取悦我,这样的感觉让我很抵触,另外就是,我的父母虽然不干涉我的私生活,但他们明确表示过不喜欢文汇,我觉得这其实无所谓,因为我并不和父母一起生活,但文汇不这么想,她希望尽快赢获我父母的认同,但她的方式是经常电联我的父母向他们哭诉,说她孤儿的身世,说她遭遇的恶行,说她坚持生下莎莎有多么伟大。” 许卿生:…… 不得不承认受害人的个性确实和沈嘉木大不一样,而且,真的不合适。 “我和文汇沟通过几回,她甚至开始摧婚,我觉得……我觉得我不想和她继续下去,我提的分手,文汇虽然难过,但她没有责怪我。” “沈警官和受害人在分手后还有往来?”女警问。 “有。”沈嘉木承认得很干脆:“文汇找我求助,我没有拒绝她,直到去年十月她找我借钱,说是已经把莎莎送去小学托养,她有了空闲,打算进修一门专业课程,我觉得她能规划未来是件好事,就把钱错给了她,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文汇并没有去进修,而且她还一直在纠缠陈博骄,她认为陈博骄应当给予她经济上的补偿,我找过文汇,跟她直言了,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助可以再来找我,但我不想再听谎言。” “后来呢?沈警官和徐文汇还有没有来往?” “我觉得你应该问我,我是怎么知道文汇骗了我,以及她一直在纠缠陈博骄。” 女警显然的一愣。 沈嘉木大约是她的职业生涯遇见的最难缠的“嫌犯”没有之一吧,许卿生暗暗的想。 “凶杀案虽然以证据为重,不过也不能忽视杀意,我和文汇曾经是恋人,而且还有经济上的一点纠葛,属于关联人,但你们应当察清的不是我的杀意吗?我借给文汇的那笔钱不足以让我对她萌生杀意,同时,我和文汇在恋爱期间也并没有产生过大矛盾,双方没有出轨,我和她的恋爱关系并没有出现第三者。 分手后,我和她虽还有来往,不过恋爱关系已经彻底终结,没有谁心存不甘继续纠缠谁,我和她分手后也没有开展新恋情,表面上看,我的杀意不成立。可是刚才我的陈述,在两位警员听来,应当是对文汇的行事略有微辞,你们应该怀疑的是我说的那些话可能不属实,所以你们应该落实这一点。” 许卿生眼见着这回不仅仅是女警,就连那位年轻的男警也在点头了。 沈嘉木才终于结束了他的“指导工作”:“我是听陈博骄的妻子吴小薇说的。吴小薇、陈博骄及文汇过去在同一所学院就读,他们从小就认识,但吴小薇和文汇一直不和,矛盾应当源于感情问题,文汇找陈博骄要经济补偿,这让吴小薇十分不满,所以她才主动来告诉我那两件事。” “可是论吴小薇的立场,不是更希望沈警官和徐文汇复合吗?她好像不应该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年轻警员说。 “陈博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和文汇复合了。”沈嘉木说:“我想他在文汇遭遇那场罪行前,就已经对文汇心生厌烦,陈博骄不可能看不出刘腊对文汇的企图心,最多是没想到刘腊会伙同别的人对文汇做出那样的罪行。 一个男人,如果还爱着女友,怎么会有意把女友拱手让人?甚至陈博骄很有可能在和文汇分手前,就已经出轨。吴小薇虽然厌恶文汇,但并不视文汇为威胁,她想报复文汇,当然希望文汇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不希望我和文汇复合,眼看着她讨厌的人高攀上我,比她的婚姻更幸福。” 许卿生不由看了一眼沈嘉木,心说:虽然听上去对死者而言,沈警官绝对是最佳配偶人选,不过沈警官用上“高攀”两个字,他也是相当自傲了……这一点,和莫勿还真是一模一样,不过莫勿“自大”时一般是调侃的口吻,可不像这般的一本正经。 “沈警官的意思是,吴小薇是有意中伤徐文汇?”年轻警员又问。 “我没有这样说。”沈嘉木又再皱眉:“我在镇上住了几年,对吴小薇这人有几分了解,她脾气暴躁,尤其是对待自己讨厌的人经常恶言相向,但她应当不会污篾中伤,而且文汇也亲口承认了她的确对我撒了谎,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进修。” “沈警官认为吴小薇对徐文汇存在杀意?” “两位,看来我的嫌疑是彻底解除了?”沈嘉木突然说道。 第一卷 第7章 闺蜜来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在许卿生看来,沈嘉木一直掌握着主动权,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受到盘问的杀人嫌犯。 果然,她就听女警道:“我们已经确定了徐文汇的死亡时间,并通过徐文汇居所外的街区摄像资料察实,案发时沈警官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你当时正沿着桑园小径晨跑,至少有三个摄像头都清晰拍下你的行动路迳。” “那你们今天来问询,应当是觉得这件命案也许只能上报特上局了,按程序,你们需要补充我不需回避的资料。”沈嘉木再次断定。 女警皱着眉:“问题就是沈警官虽然没有行凶的嫌疑,但这件命案,竟然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存在行凶嫌疑,案发之时,街区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入命案现场。” “死亡时间是明确及精准的,且肯定是凶杀案非自杀和意外,但没有人闯进案发现场……”沈嘉木也不由沉吟。 许卿生忍着疑问,没有贸然插话,直到两个警员告辞后,她才不怕露出自己极度“无知”的马脚:“我留意到文汇的住宅,院墙不过是半人高,也许在屋子背后,摄像头存在盲区的地方,凶犯是翻墙闯入……当然,警察不可能没有留意到这一可能,那是否在文汇的住宅四周并不存在任何盲区?” “这里虽然是乡镇,不过住户的院墙都安装了警报器,如果有人翻墙闯入就会触发警报。”沈嘉木简单解释了几句。 许卿生揉了揉眉,好吧,她实在是看不出那几面普普通通的围墙竟然也是如此的高科技。 “这件案子肯定会移交特上局,我现在就要申请免除回避,许女士,刚才有些话我其实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毕竟你必须和我形影不离,也只能以我工作助手的身份亮相,我需要对你的工作能力有个基本的概念,才能更好的配合你,不至于露出破绽使你的身份暴露。” 这样说来,她也必须要积极开动脑筋真真正正的尝试破案了。 许卿生赶紧说明:“对于验尸这类专业……” “工作助手倒也不必验尸。”沈嘉木已经起身:“移交特上局的案件既然是地方警署无法侦破的疑难案件,现场勘察及验尸工作都已经由专门的职能部门完成,我们多数情况下都是看阅资料进行侦破。” 许卿生没有跟去沈嘉木的书房,她回到暂时居住的客房,尝试用脑电波操作,居然真能调出观影系统,她把昨天看了一半的电影看完了。 这的确是一个穿越题材。 一个古人……电影里提及的朝代以及那个朝代的人事许卿生没有听说过,事实上男主角被设定为一个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穿越而来,男主的身份是古代的某个皇室贵族,正策划篡位时莫名其妙就穿越了,而且才一穿越,就为这个世界某一政党控制。 电影里的“现代”,仿佛政局有些混乱,而男主本就野心勃勃,所以他反过来利用控制他的政党,打算在这个世界争获权势,不过最后失败了,男主及同党把神木镇的所有居民控制为人质,以求和当局谈判获得特赦,哪知又有人质奋起反抗,最终,神木镇被男主及同党焚毁。 有上百人质死于这场动/乱。 当然造成动/乱的凶徒也无一漏网,只有男主在被抓捕时,莫名其妙“蒸发”了。 电影的开始,虽然男主是以古装亮相,但他穿越人士的身份并没有揭晓,悬念一直维持到最后,许卿生认为就算没有这神奇的3d观感,这部电影也不失为一部良心电影。 她还通过这部电影,对这个高科技世界加强了认识。 这个世界充分利用了航/空器,让交通更加便捷,有公航——类似高铁,普通民众通过购票就能搭乘,不同的是交通公具换成了航/空器,就是许卿生看见过实物的“大型直升机”,更奇妙的是这种航/空器不仅能飞行,而且还能在地面上行驶,把乘客送到更多的站点,并不是只到“机场”而已。 有私航——就是私人拥有的航/空器,除了容量小很多,性能和公航没有太大区别,私航更便利的是可以直接抵达任何目的地。 还有租航——类似出租车,乘客不需购买航/空器,只要付出比搭乘公航更多的费用,就能享受私航带来的便利。 城市里的航道规划很细致,各种航/空器必须按照航道飞行,所以就形成了航/空器一会儿在天上飞一会儿在地上跑的奇观。 除了航/空器外,城市交通仍然也保留了汽车、轻轨、地铁等等,不过公交车是看不见的了,倒是脚踏的自行车竟然存在不少,自行车道与机动车道彻底分离,城市里常见的是两边行人道,居中自行车道的情境。 不过,使用自行车的人大多并不是为了快速抵达目的地,他们骑自行车跟散步差不多,便是有别的用途,显然都不用赶时间了。 下午三点,许卿生准时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半个小时后,她的门铃响了。 许卿生租的这房子的门隔音本来就不怎么好,她还没得及疑惑下来人是谁呢,就听见乔娜隔着门喊了起来:“卿生,快开门,累死我了。” 这个性急的小女人。 乔娜两手各提一个硕大的购物袋,等门开,也不递一个给许卿生,直接就往里走,把袋子往餐桌上一放,从袋子里拿出的东西琳琳琅琅摆一大片,她一边忙碌一边转过脸冲许卿生笑:“我贿赂你来了,这些菜都是我做的,知道你没这么早起,所以算准了时间现在才来,我还带了酒呢,放心,我八点前就跑路,耽搁不了你的工作。” 可许卿生现在,已经变成了早睡早起的作息,事实上她刚刚才拿起手绘板,又被逼放下了。 许卿生看着自己的餐桌,红烧狮子头、水晶虾仁、三丝敲鱼、八宝豆腐外加盒酥炸紫菜,看着色香味俱全,对于厨艺,许卿生在乔娜面前是甘拜下风的。 又有四、五样水果,七、八种零食,酒是干红,许卿生由衷道:“这贿赂的心很诚。” “酒是我从家里顺来的,别人送给我爸的年礼,我妈不许我爸再沾酒,早说了让我带给你,过年的时候我妈本来就让我喊你去家里一起过,我晓得你会觉得不自在,替你推了。” 约她过年?许卿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徐文汇。 她举手敲了下脑袋,想把莫名其妙的怪念头敲走,哪知又听乔娜说:“我妈知道我和莫勿恋爱了,我没忍住,说出来让她也乐一乐,我妈乐倒是挺乐的,紧跟着就追着问我会不会因为莫勿和你闹矛盾,害,她就瞎操心,我要不是知道你和莫勿只限发小,哪能够撬你墙角?不过啊,我妈虽然只看过莫勿的照片,从前的确说过你和莫勿看上去般配的话。” “说吧,贿赂我的目的。”许卿生曾经跟乔娜说过她只当莫勿是好友,且否定了莫勿对她有超出友情的感情,她并不想再强调,只是没忍住脑子里又再浮现的念头……还是别想了,那个世界的命案,不应干扰她在自己世界的生活。 乔娜很熟练的来了招反客为主,把许卿生推着坐上了餐椅,红酒需要醒一醒,乔娜先给许卿生夹了个“狮子头”,才挨着坐下,一张甜蜜蜜的笑脸:“以前你老不爱跟我多说莫勿的事,我知道是你不喜欢透露朋友的隐私,但卿生啊,你看看,现在我可算是把莫勿拿下了,阶段性的迈进一大步,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我仍需努力…… 你跟我多说说呗,莫勿他的喜好,他以前谈过几次恋爱……” 就知道这小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许卿生指了指“狮子头”:“那家伙是个吃货,还是个挑食的吃货,你这手艺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至于莫勿的恋爱史…… 许卿生其实不想提。 不过又觉乔娜的确用心良苦,便酌情说了说。 莫勿同学从小就很受女生的欢迎,长得帅气是个原因,个性爽朗更是个关键原因,但这家伙小时候极其不爱运动,男生们喜欢的篮球足球他都不擅长,所以一遇见学校里的球赛,他就成了拉拉队队长,他也毫不介意和女生们打成一片,买水他出钱,给“运动员”送水的机会留给女生们。 初中时候,他们班班花暗恋体育委员,在莫勿的怂恿下,班花终于鼓足了勇气给委员写了封散文诗体裁的告白信,但怎么也没有勇气当面送,莫勿自告奋勇当了回信使…… “后来呢?”乔娜听得津津有味。 “班花太害羞了,没敢署名,结果体育委员以为告白信是莫勿写的。” “哈哈哈!”乔娜笑得直往卿生身上倒:“这乐子可闹大了。” “体育委员一看见莫勿就躲,变得更冰山了,莫勿还莫名其妙多了好些腐女粉,后来他终于弄明白误会出在哪里,但那时候,体育委员已经对另一个女生告白了,两个人天天一起上下学,为了不让班花难堪,莫勿就没解释。” “啧啧,这么怜香惜玉的吗?” “小女人,你不是连这飞醋都吃吧!”许卿生也啧啧两声。 “现在他和班花还有联系没?” “有的吧,他和班花本来就住同一个小区,高中时我们还是同学呢,哎呦你就放心吧,莫勿自己都说过,朋友越老越注定兄弟姐妹,再说班花现已经有男朋友了,是她大学同学,两人长跑多年说不定立马就要修成正果了。” 乔娜觉得班花不算莫勿的“旧情”,她不满足,举着红酒杯缠着许卿生继续爆料,许卿生只好又说了一段莫勿同学那些年的情事。 第一卷 第8章 正式接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高中时期,莫勿喜欢上一个女孩,一再努力下,终于成功约得女孩跟他去了奶茶店,还去了几次烤肉店,周末时去坐摩天轮,班里的同学都在热议莫勿这颗班草必定要被女孩摘走了,许卿生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当时正为是否全心全意往艺术领域这条路途奋斗伤脑筋,着实没有多少闲心吃莫小勿的恋爱瓜,关于莫勿这段情事,她似乎成了最不关心的人。 直到后来,一个班都“炸了”。 女孩坐上另一个男孩的单车后座,而且还有同学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女孩和那个男孩牵手了。 “莫勿其实一直想报文科,但突然就改报理科了,因为那女孩报的是文科。”许卿生很简短的就把这个故事说到了结局。 “肯定是因为太难过了。”乔娜晃着红酒杯。 难过吗?许卿生回忆了回忆:“倒也看不出来,他还是老样子,爱和同学说说笑笑,买一堆零食串着班的‘投喂’,我就觉得他蛮生气的,估计是因为出糗,哦,他后来倒和那男生同班了,成绩一直压那男生一头。” “那女生是什么样的女生?”乔娜仍在晃红酒杯。 “长得很清秀,爱看书,不怎么喜欢跟别的同学打闹,但挺爱笑的。” 乔娜终于把红酒杯放下了:“大学呢?我第一次见莫勿还觉得他挺高冷的,有点不爱搭理人,我一直觉得他后来愿意搭理我了是因为看我和你要好,不过我发觉他对别的人好像又不这样。” “那家伙除非遇见特别投缘的人,要不然是有些慢热的,倒也不是高冷,多见几次面他的话就多了,至于大学时候他拍过几次拖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多少瓜都是你抱回来给我吃的。” “外语系那女的呢?你知道莫勿和她是怎么分的手?” 许卿生知道乔娜说的是谁,“那女的”是莫勿第一回正正式式介绍给她认识的女友,许卿生明白莫勿那一次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恋情,而最终分道扬镳的结果也让他“伤筋动骨”,几乎滴酒不沾的人当“被分手”时喝了个酩酊大醉,许卿生不得不喊来乔娜才能把莫勿给“扛”回家。 她不愿再揭莫勿的疮疤,也不愿让别的人看见莫勿的疮疤。 “娜娜。”许卿生说:“过去的事不会成为捆绑莫勿的绳索,你不必在意他的过去。” “我是真的很在意莫勿。”乔娜说,她的眼睛像落进了红酒杯里。 闺蜜的小聚真的直到八点才结束,许卿生觉得乔娜已经半醉了,她想她其实应该让乔娜在家里留宿,不过因为穿越事件,卿生就不方便留客了,于是她便发微信给楼下便利店的女孩,女孩的男朋友是滴滴司机,卿生拜托熟人把乔娜安全送回家中。 闹钟调到凌晨四点半,这天喝了酒,许卿生的一觉倒是睡得香甜。 沈嘉木却一直在忙忙碌碌。 卿生到的时候,他仍在书房,面对着硕大的电脑显示屏,手指在键盘上“翩翩起舞”,他没有因为身边突然多个人分心,只说一句“来了”。 电脑其实是与组合操作台分开的。 因为显示屏过大,操作台距离显示屏有近一米的间距,操作台居中是键盘,左侧现“镶嵌”着数位版,右侧竖起一面小屏幕,也是能拆卸下来的,模样长得就像平板,但尺寸却和常规手提电脑的显示屏差不多。 许卿生往前头的电脑显示屏上看,只见屏幕上分几大区域,数字、文字、图画有条不紊的跳跃着。 “昨天文汇的案子已经正式移交特上局,局里决定由我负责侦办,交接手续已经完成,文件类的档案我已经编辑好了,现在我们去看案发现场。” 话音刚落,随着沈嘉木的手指停止了敲击,显示屏顿时黑了。 也是直到这时,沈嘉木才发现了许卿生背着一个大包,他一挑眉:“这是什么?” “我的电脑。”许卿生当然不认为自己应该背着“老古董”出门,她放下电脑包。 沈嘉木接过来掂量了下:“还挺重。” 许卿生:…… 算了,她不想解释在她的世界这台笔记本已经算很轻薄了。 沈嘉木没有把“挺重”的电脑包交回许卿生,而是替她拎到了客房,摆放牢靠了,也不问她带着这累赘来干什么,只是交给她一件看上去像u盘的东西。 “这是扫描仪,使用很简便,手指触碰接收器就能扫描现场情境了,这里是扫描口,如果要拍细节就用这里正对拍摄物,你拿着负责拍摄,还有现场已经被地方警署安装了摄像仪,在现场不必多说话。” 许卿生接过扫描仪,按沈嘉木的示范试了试操作,她惊奇地发现眼前像是突然出现了个悬浮的显示屏,扫描仪拍摄下来的画面竟能立即呈像在虚空中。 平生第一次勘察犯罪现场,说一点不紧张那是不可能,出发前沈嘉木提供给许卿生两件装备——一双能够不留脚印并且不破坏现场的“自控鞋”,鞋子能根据脚的大小伸缩,任何人穿都是合脚的;一个更像帽子的头套,是防备头发丝遗落现场的。 没有手套,沈嘉木只递给许卿生一瓶像护手霜的玩意,涂抹均匀,据说就能不留指纹,但功效只能维持两小时左右,这种物件理论上说只为少数特殊公务人员配备,但沈嘉木又附加一句:“暗网上有违法销售遮纹膏,犯罪份子自己研发的秘方,所以当地警署在案发现场及文汇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明显可疑的痕迹。” 这个世界警方的仪器在提升,犯罪份子也没有“裹足不前”,犯案难度和破案难度成正比增加。 命案现场并没有警员看守,院子的铁栅门一推即开,但许卿生留意见院门外侧各放了个通体发出红光的“矮桩”,她猜这应当就是防范无关人员闯入的器械,沈嘉木已经获得侦办权,带着她进入命案现场才不至于触发警报。 进屋先是一个厨房,很整洁,厨房里站着个一动不动的器佣,对闯入的人毫无反应,厨房和餐厅之间用玻璃感应门相隔,但餐厅和客厅之间却是砌着实墙做为隔挡了。 客厅左右两侧各有一面大窗户,现被看上去质感很厚重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许卿生按照沈嘉木的指示用扫描仪拍摄室内情境,没多久,她就跟着沈嘉木沿着客厅右侧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间主卧。 靠大窗的一侧放着面书桌,书桌上只摆着个“平板”,但这“平板”却是能够竖立在桌面的,这个空间有两盏很明亮的射灯,另外一面矮架上,放置着一个玻璃盒,不用打开盒盖,许卿生能看见不少款式精美的耳麦——比她常见的要小巧,但用眼睛看就能明白是耳麦的用途。 沈嘉木在这个空间停留得略久。 他主要是在察看“平板”里的内容,许卿生在一旁,也看明白了这“平板”恐怕就是这个世界的笔记本电脑,但更轻薄不说,功能肯定也更强大,同时许卿生看明白的还有,徐文汇生前应该从事着类似音乐网络主播的行业。 他们在徐文汇的家中耽搁了一个多小时。 下楼的时候,天色刚发白,这回沈嘉木推开了客厅的“后门”,从“后门”出。 后门外是后院,后院的院墙比前院砌得高许多,挨着墙似乎建着个杂物房,房子不大,又长又窄,而且只有左侧开一扇小窗,房子现是空荡荡的,并没有用来堆放杂物,这间房自然也没有安装密钥门,只有一扇很普通的木门,钥匙就插在门锁上。 清晨的小镇似乎仍在沉睡着,走访询问的工作暂时不宜展开。 沈嘉木和许卿生原路返回,吃完英俊准备的早餐后,沈嘉木说起了案情。 “文汇准确死亡时间是年初四即2月1日的早上七点,死因是中毒,至于凶手使用的毒药……你只需要理解可以在暗网上购得,且很难追察到买卖双方。” “暗网?”许卿生早就想问清楚这个世界的暗网是怎么回事了。 “古早就有的线上犯罪组织,一直无法彻除,不仅是各种剧毒化学品,甚至还在贩卖枪支弹药。” “在我的世界也有暗网存在,不过……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知怎么进入暗网。” “这一点倒大抵相同,所以此案的凶手至少具备能够进入暗网的知识和设备。”沈嘉木继续说:“1月28日下午两点零五分,文汇的邻居蒋家玉也就是你上回见过的蒋姓中年女人进入文汇的院子。” 话音刚落,卿生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屏幕,屏幕左上角显示着清晰的时间,画面上是蒋姨从左而来推开了徐文汇的院门。 “这是街区摄像资料。” “等等,怎么只能看见院门口?”许卿生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摄像头拍摄范围竟如此“狭小”。 “宪法规定,所有公区摄像头不能侵犯民众隐私,民众隐私包括家门1.5米内半径范围,文汇并没有在家里安装摄像头。”沈嘉木说完停顿了一下,见卿生暂时没有疑问他继续说:“你接着看,蒋家玉是下午两点二十九分离开,而小玫和丘子是下午两点二十一分到的文汇家,他们是驱车前往,因为给文汇带去了不少的物用,他们是下午三点四十八分离开,注意这里,下午五点二十三分,文汇出来,被蒋家玉叫住。” 许卿生看见悬浮的屏幕上,蒋家玉仍是从左而来,但她神情有些凝肃。 街区摄像头不仅拍下了清晰的影像,连两人间的对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文汇,房子的事你得给我个答复,你既然说了周转不开,干脆就别考虑了,我说的那个价钱已经很值当了,你把房子过了户,母女两个日后的生活还用靠着借钱挥霍吗?” “我要去昌延,别的事以后再说。” “你这个时候去昌延?那肯定还是动意了呗,你在昌延的老房子反正也没有人住,闲置不如出售……现在我们不如先签个意向书,我还能直接给你笔定金呢。” “我都说了,以后再说。” “你别不是忽悠我的吧?你去昌延怎么不带器佣?” “找街区申请的器佣老出故障,带着反而麻烦,在昌延不好报修的。” 到这里,屏幕暂时消失了。 沈嘉木不待许卿生发问就解释:“器佣属于一项社会福利,只要符合条件的公民以户籍为单位,每一户籍能向街区申请一个免费器佣,不过街区的器佣功能自然不如自购的好,而且离开街区很可能影响信号接收,如果出现故障,在非发放街区不能免费报修。” “蒋家玉那天说的不全是实话。”许卿生说:“她当时说的是要给文汇介绍个工作,可刚才看摄像资料,却是逼着文汇卖房,应该还是昌延的老房。” 沈嘉木点头。 第一卷 第9章 古怪的案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悬浮的屏幕再次出现,这次是个停车场,停车场的摄像头拍下了徐文汇进入、取车、驶离的画面。 “文汇家里没有车位,门口还规定只能临时停车,她平时把车停在公区停车场……” 沈嘉木话没说完,许卿生就忍不住打断:“我刚才看见文汇上车,似乎是坐在副驾驶位?” “是的。” “那驾驶位上不应当还有个人吗?” 沈嘉木:…… 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没有困惑多久:“看来你的世界还没有自动驾驶技术啊。” 倒也不能说没有,但还相当的不普遍就是了,许卿生抬起手腕敲敲自己的头:“我还是无法完全适应,早该想到这里的汽车应该不需要手动操作了。” “昌延距此三十公里左右,1月28日下午六点十分,昌延路口的摄像头拍到文汇的车驶入的画面,这是放慢和放大的画面,你这下能看清楚了,车里只有文汇一人,六点十八分,文汇出现在昌延镇街,有人和她寒喧,她说她回老房子看看。” “昌延镇看上去很热闹啊。” “昌延镇旅游开发了几十年,算是一个热门的景点,正值春节,游客很多。” 原来如此。 “直到1月30日,昌延镇的公区摄像资料显示,文汇都在昌延,并有日常生活的行动轨迹,她是2月1日离开昌延住宅,一路往后岭深入,然后就失去了踪迹,也是在2月1日早上七点被毒害在九曲镇自己家中。” 沈嘉木说到这里皱紧了眉头:“九曲的所有街区摄像仪都没有拍到文汇返回的画面,且自从文汇1月28日离家后,她院门外的摄像仪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入她家院子的画面,别说凶手,就连文汇什么时候回的家都不能察实。” 沈嘉木应当是为了照顾许卿生毕竟不是专业刑警的原因,没有给她看呈尸现场的画面,只靠嘴说:“2月3日下午,吴小薇的弟弟吴小楠在申义论台上……申义论台是一个网站,这个网站简单说,就是当用户遭遇不道德事件,比如配偶出轨,无缘无故被同事或者上司辱骂,等等等等,只要对某人某事心存不满,都能在申义论台上公开发帖谴责对方。 吴小楠发现文汇在申义论台上发帖,指责他的姐夫陈博骄移情别恋,并串通他人对文汇实施暴力犯罪行为,还有拒绝承担抚养亲生女儿莎莎的行为,这篇帖子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关注,都在谴责陈博骄,吴小楠立即告诉了吴小薇,陈博骄知情后,来找文汇理论,又是蒋家玉告诉陈博骄文汇去了昌延,陈博骄当晚就驱车往昌延,没有找到文汇,他回到九曲,没有直接回家,在邻居家中喝了不少酒,2月4日早上趁着酒劲来砸文汇的门,后来试着用文汇的密钥开门,发现密钥竟没有更换,陈博骄是在客厅发现的文汇的尸体。 当时文汇是被捆绑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两眼暴突满面紫涨,一看就已经身亡,陈博骄立即就报了警,经法医解剖,不仅确定了文汇的死亡时间,还确定了文汇在死亡之前,一直保持正常饮食,不过现场发现有排泄物……显然,文汇死前已经有很长时间不能自由行动。” “难道,就没人听见文汇的呼救声?” “现场门窗紧闭,室内隔音,不可能有人听见呼救声。” “那文汇的手机呢?”许卿生还记得这个世界功能强大的手机,完全可以用脑电波操控的“神器”。 “追踪无果,芯片肯定被毁了。” “那她住宅的座机……” “芯片同样被毁。”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案件! “我刚才在文汇的电脑里发现了那篇指责陈博骄的帖子,是她在1月20日就发出,但一直没引起太大关注,直到2月3日上午十点左右,忽然有上千匿名用户转发评论,被平台版主关注,把这篇帖子主推到版头。” “匿名用户?” “应该追察不到什么线索,凶手既然通过暗网购毒,就一定能抹去自己在平台上的所有痕迹。” 沈嘉木锁定了操控那些匿名用户的人,一定就是凶手。 “那……镇子上有没有擅长操作计算机的人?”许卿生问。 “你怀疑凶手只限九曲镇居民?” “毕竟文汇的尸体是在九曲镇被发现。”许卿生分析案情:“如果文汇是在昌延或者别的地方遇害,凶手要将尸体挪回九曲,一定会留下影踪,而且凶手也没有必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运尸,造成文汇是在九曲家中遇害的假象。更不要说结合2月4日那天不少居民的证辞,文汇已经很久没回昌延老屋,九曲才是她的常住地,按理说她不可能在昌延结下什么仇家。 这个凶手,不仅知道文汇和陈博骄之间的矛盾,而且还清楚文汇家中没有安装摄像头,凶手应当是文汇的熟人,且能够赢得文汇的信任。” 说实在,仅看现在这些证据,许卿生觉得沈嘉木的嫌疑极大。 但凶手不会是沈嘉木。 因为沈嘉木的职业既然造成他在实施此起凶杀案时具备了基本条件,那么他就必然会受到当地警署以及特上局的严格盘察,只有在察实了沈嘉木绝对没有利用他拥有的任何交通工具运尸,以及绝对不可能有犯案时间的前提下,这个案子才会交给沈嘉木负责经办。 “我把详细案情告诉你,是因为后续我侦办这个案子时你必须要扮演好工作助手的角色,没想到你对命案的触觉还算可以,没错,我赞同你的想法,我也认为凶手就在九曲镇。” 沈嘉木喝了口咖啡,神情并没有变得轻松:“镇子上擅长计算机运用的人当然有,甚至还有不少专业人士,不过,他们绝大多数人和文汇之间都没有矛盾,甚至没有密切的接触,且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文汇为什么要去昌延后岭?凶手究竟是怎么把文汇不留任何影踪的绑回九曲?这个镇上,拥有私航的只有我一人,但如果不通过私航,用任何交通工具都绝对不至于不留影踪。 哪怕是租航,付款时必会留下记录,而且文汇家中并没有停航架,除带伸缩停航架的私航,其余航/空 器只能停在公区航站,再通过路面行驶到文汇家门口,那就一定会留下影踪。” “昌延后岭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许卿生问。 然后她就通过影像资料初步了解了昌延后岭。 如果按许卿生的知识形容,后岭其实是经过恢复的一片原始森林,入口距离昌延镇街步行只需半小时左右,后岭有小部份被开发为景点,更深入的地方俗称迷魂谷,不管是指南针、罗盘等传统定位器,就连高科技定位仪在迷魂谷也会失效,迷魂谷已经发生过多起驴友失踪事故,成为禁地。 但这个世界也不乏热爱探险的人,他们仍会想方设法进入迷魂谷。 徐文汇留下的最后影踪,就是在进入迷魂谷前。 “文汇虽然一度热衷成为专业旅游主播,但她并没有探险精神,而且你看,她深入后岭迷魂谷方向,竟然空着两手也没有携带背囊,从这条路进去步行约一小时,就是一座峭壁,需要翻越峭壁才能继续前行,文汇绝对无法徒手翻越峭壁,这是条山路,只有靠徒步,根据摄像资料,文汇进入前无人进入,在她进入后的两天之后,也就是2月3号才有几个游客经这条路进入迷魂谷区域,那时候文汇已经遇害了。 不过九曲警署依然追察到游客,他们只是在峭壁下露营了一晚就原路返回,而后一直留在镇上,打算等不再下雪继续探险,九曲警署也核实了游客的供诉。 文汇是2月1日凌晨三点步行出昌延镇街,进入迷魂谷这条路迳时已经凌晨五点,她一路上都是徒步,而且没带任何照明设备,摄像资料确定没被篡改,这,文汇的行为本身就太怪异。” 迷魂谷再怎么迷魂,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凭空挪移到几十公里外的九曲镇。 “文汇是否有……姐妹?”许卿生问。 “我知道你的猜测,你以为文汇有个双胞胎的姐姐或者妹妹,其实出现在昌延的已经不是文汇了,文汇一直被绑在九曲家中,但这不可能。”沈嘉木说。 却没有立即解释,他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小玫的妈妈和文汇的妈妈都出生在昌延,她们两个是闺蜜,小玫的妈妈后来认识了赵叔,通过赵叔,文汇的妈妈也结识了徐叔,徐叔和赵叔是好友,他们两家来往一直密切。 小玫和文汇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是两个妈妈约好的在同一天剖腹产,文汇五岁时,文汇妈得了绝症去世,不到一年,徐叔也去世了,是因为意外事故。文汇当时只剩一个亲人,就是她的外祖父,她在昌延也只生活了两年时间,外祖父去世,她回到了九曲,因为已够七岁,没有被送福利院,街区指定了小玫的父母做文汇的监护人,一直到文汇成年。 虽然文汇一直享有孤幼福利金,但这笔钱小玫的父母并没有动用,到文汇成年就原封不动交给了她,文汇在九曲和昌延的两处房产,其实都是继承的遗产,而遗产既然能由文汇顺利的独自的继承,就说明她身世无疑,且并没有兄弟姐妹。” “那现在文汇去世……” “合法继承人只有她的女儿莎莎,莎莎才3岁。” “文汇发帖,指责陈博骄是莎莎生父陈博骄却拒不负责。”卿生提醒沈嘉木。 “陈博骄一直否认他是莎莎的生父,而且昨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莎莎不是陈博骄的女儿。” “那就是文汇在说谎?” 在许卿生的印象中,徐文汇似乎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第一卷 第10章 众人说死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对于徐文汇的人品,沈嘉木没有任何定论。 这天八点,沈嘉木最先拜访的人就是陈博骄夫妇,许卿生当然也去了,拿着“办案工具”扫描仪,别看这玩意小巧精致,却具备录影功能,她还不必偷偷摸摸,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属于没有公务编制但享有一定公务权限的特殊人士,有点能够“横行霸道”的样子。 陈博骄二十多岁的年龄,却长着十七、八岁的脸,看上去很显得幼稚,听他说话,口气也是够冲的。 “沈警官,你也知道徐文汇那人吧!她就是条吸血虫!!前头好多年,可都是我养着她的,她说是说在网上唱歌直播赚钱,就没一个平台肯和她签约,只能赚点在线时长钱,光那点钱,她还赶紧的挥霍了,我都不知道她挥霍去了哪里! 我现在也不怕跟人说了,我早就烦透了徐文汇,就没见过她这号只晓得冲男人要钱的女人!是她自己跟我说想当什么旅游主播,也是,谁不知道旅游主播最挣钱!刘腊的确是有路子的,也看得起她徐文汇,我想她跟着刘腊总归比跟着我强,这才帮她牵线搭桥,谁曾想刘腊居然是那号人呢?他一有头有脸的富二代,我怎么能想到…… 我跟阿薇结婚后,徐文汇找过我要了几回钱,我也不宽裕,只好找父母挪借,可已经给了她补偿的。后来她傍上了你,我才有几天轻松日子过,沈警官,我可不是埋怨你啊,都是男人,我可太明白你的心情了。 总之你跟她一分手,我可又没清静了,先是找我要补偿,后来还逼着我承认莎莎是我女儿,去她的,那一段时间她一心傍刘腊,好几个月都没回九曲,莎莎哪能是我的种?!” 许卿生晃了一眼沈嘉木,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波荡来,是一副公事脸。 沈嘉木没有影响陈博骄继续发挥,是吴小薇影响了。 她的眼睛肿着,这时候的语气却平和,至少,卿生是听不出多少怨愤的。 “要钱还是小事,毕竟要多了我们也不会给,可徐文汇的要求也太让我难接受了,她当时都给我跪下了,说什么莎莎无辜,不能让别人议论莎莎是强奸犯的女儿,可她也不能逼着阿博认个不是女儿的女儿啊,我那天和她在讲道理,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我没良心,问我难道忘了谭潭是怎么死的,我气不过就和她吵起来了。” 许卿生见过徐文汇的照片,她比吴小薇漂亮,不过现在许卿生看吴小薇,倒觉得这个女孩也挺耐看的。 “谭潭是我们学院的同学,她爸就是强奸犯,当时很多同学都因为这事疏远谭潭,后来谭潭自杀了……但她为什么自杀啊?关我什么事?我以前虽骂过谭潭,但是因为谭潭偷我的东西,被我现场逮着了,我才骂她! 后来我就是不搭理谭潭,徐文汇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她是谭潭的同桌,经常欺负谭潭,谭潭自杀那天,就是徐文汇往她脸上吐了口痰,我当时想,徐文汇凭什么把谭潭的死算我头上? 我没想到徐文汇也会自杀,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怎么被人骂一骂就会自杀?天啊,我现在一想起来……我怕得很,我这两天都没睡着觉!” 自杀?许卿生心中一动,但没有说话。 “你觉得文汇是自杀?”沈嘉木问。 “徐文汇自杀过!”吴小薇说:“阿博和她分手的时候,她就说要跳下九曲河,给阿博和我都打了电话,阿博觉得徐文汇是在吓他,但我家就在九曲河边上,我看着徐文汇跳河,还是我一喊,她才被小楠救了起来,但那天雨下得大,已经过了十二点,没别的什么人知道这件事,徐文汇收了我的钱,她才没死,我哪里能想到她现在又会寻死?要早知道……反正就是养个孩子,总比摊上条人命强!” “文汇真寻过死?”这话,是沈嘉木问陈博骄。 陈博骄眼睛先是往斜一移,又很快正视沈嘉木:“徐文汇会游泳。” 许卿生:…… “你说什么?”吴小薇问:“不是说因为她爸爸就是被淹死,所以她一直因为这事没学游泳吗?” “她让我教过她游泳,当时她才刚才昌延回九曲,她说正因为她爸是被淹死的,她才不能不会游泳,她还不让我跟别人说我教她游泳的事……徐文汇这人古怪得很,非要在人前装样子,她从小就习惯了博同情,我当时也不懂事,答应她瞒着这些事没跟别人说过,后来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害怕别人议论她年纪小小就不守妇道,跟个男的学游泳……沈警官,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说徐文汇是不是有病?!” 沈嘉木没说话。 吴小薇又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她会游泳?你知不知道为她跳河的事我担惊受怕好多天?” “害,我当时想着我要揭穿她,她不更得纠缠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们当时被议论得还少吗?闹大了对我们有啥好处?小薇你就是个直脾气,我当时要跟你说徐文汇是装的,你想着小楠为救她还冒了风险,不直接去拆了徐文汇的房子啊?我们和她的纠缠还有完没完了?” 陈博骄看着沈嘉木直叹气:“我在她身上真花了不少钱了,感情早就没了,我是真不愿意再和徐文汇纠缠不清,但她就缠着我不放……沈警官,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她,我就跟父母和小薇商量,干脆出国,我伯父在南洋,去那里他还能提携着我做点小生意,签证我可都办下来了,你说这节骨眼上我干嘛杀她?” 吴小薇眼泪都掉下来了:“徐文汇虽然贱,但她并没有跟人结下死仇,我才想她应该是自杀,她就算是自杀,我都觉得心里难过了,毕竟……大家爱和恨的,也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说是恨,谁也没想着让谁去死,沈警官,我家阿博肯定不能是凶手啊,我们就是嫌她烦才想干脆躲开她。” 从陈博骄家里出来,站在路边,沈嘉木和许卿生沟通了几句。 “这两夫妻不像演戏。”这是许卿生的判断:“当然,说不定我是被他们迷惑了,但我偏向他们没有演戏。” 沈嘉木说:“现在还难下定论,毕竟有那篇帖子在,继续发酵的话,舆论谴责不仅就只针对陈博骄了,他的父母也必深受其害,另外还有他的岳父,吴小薇的父亲是官员,很有可能也被牵连影响提升,陈博骄和吴小薇对文汇的杀意是成立的。” “如果陈博骄是凶手,先不说他有没有犯案的条件,能肯定的是这不是一起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凶手肯定先有预谋,那么陈博骄为何不在杀人后立即出国?毕竟,文汇的死亡时间是2月1日,但直到2月4日才被发现遇害,发现她已经死亡的还是陈博骄,陈博骄有充足的时间潜逃。” “这当中没有逻辑关联。”沈嘉木说:“只要陈博骄做为杀人嫌犯被通辑,他无论潜逃去哪个国家,都会被引渡回来接受调察及审判,他完全可能因为文汇对他的纠缠就生了杀意,并策划好一切,而且故意炒热文汇的发帖,他作为报案人也是为了打消警方对他的怀疑。” 沈嘉木接下来询问的是陈博骄的邻居。 也是一个年轻人,跟陈博骄是发小。 “春节期间,我在家休假,基本上天天晚上都在喝酒,2月3号晚上,是几个哥们儿约好来我家聚会,我是早跟阿博说了的,那天他没来,我先微信的他,结果他说在去昌延的路上,没多久,他电话又拨过来了,说在昌延没找着文汇,问我这几天看见文汇没有。 我没见文汇,问了一圈儿在场的哥们儿,都说没看见,阿博沮丧得很,还说为了帖子的事阿薇跟他一场闹,现在问题没解决,阿薇是肯定不让他进家门的了,我就说了一嘴,让他回来先跟我们喝酒,这些事啊,等过了十五再说。 阿博后来就真跟我们喝上了,酒局一直到早上才散,他说他还得去找找文汇,也是啊,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毕竟吴叔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就别说吴叔了,阿博的爸也很注重名声的,老人家嘛,正直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网上那些喷子的骂,为着当初刘腊那王八蛋干下的事,阿博爸差点没跟阿博断绝父子关系,说他坑了文汇,还是我爸这些人一直劝,阿博爸才消了气。” “刘腊的犯罪行为陈博骄真不知情吗?”这话是许卿生问的。 邻居直摇头:“我有个表妹和文汇玩得好,当年文汇就跟我表妹说过刘腊是个有本事的人,她还跟我表妹吹嘘呢,说刘公子多么喜欢她,我表妹就调侃她,怂恿她快把刘公子拿下,文汇跟我表妹说,这样的富二代,就喜欢矜持的女孩,所以她得拿着架子钓刘公子胃口,我听着就觉得滑稽,私底下提醒阿博注意当头一顶绿帽子,阿博就跟我说实话了,说其实他和文汇已经互相厌烦,再拖下去两人都得垮了,文汇虚荣,刘公子正好有钱,那两个一拍即合他也轻松了。 嗐,美女,你应当觉得阿博这么说是典型渣,别说你了,恐怕连沈警官都不知道徐文汇的底细,她啊,跟阿博是青梅竹马吧,阿博的父母不嫌弃她,是把她当未来儿媳看待的,看她从学院出来一直不去找个正经工作,没少劝她不要那么好高骛远,但徐文汇不听啊,眼红江玫当了演员,一个劲的也想往娱乐圈混,赵叔赵婶对她够意思吧,就那样,她还暗中说怪话呢,讲赵叔赵婶偏心,只栽培江玫送江玫去学表演,不给她想办法。 学府谁都能进,但真要进入对口的行业不是要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去吗?当初入学的时候徐文汇就没考上,她自己又不愿意花时间去进修再考,一门心思只想着走捷径,这能怪得了谁?阿博跟她恋爱时日子过得多凄惶?哥几个约着出门旅游,阿博硬是拿不出闲钱,赚的钱都被徐文汇给榨干了。” 许卿生觉得这邻居的话其实远离逻辑——歪楼歪得厉害了,并没证实陈博骄是不是刘腊的帮凶,倒像说徐文汇无论遭遇什么事都是咎由自取的意思。 第一卷 第11章 一个孤儿的焦虑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下一个接受询问的人就是邻居的表妹。 女孩子长相普通,属于看一眼后不会留下印象的那一类人,但心直口快。 “陈博骄一直怪文汇花钱大手大脚,其实文汇根本就没有乱花钱,她以前就跟我说过她的担心,她八岁时就成了孤儿,受赵叔赵婶的监护,虽然赵叔赵婶对她很好,可再怎么好也不能把她当亲生女儿,江玫贪玩逃课,赵婶能让江玫罚跪,但不会责罚文汇,文汇那时候早恋,赵婶也没阻止,文汇后来没考上表演学府的专行录用,江玫却考上了,她因此才有些埋怨赵婶。 我还说文汇呢,毕竟监护人如果体罚被监护人是违法的,江玫是赵婶的亲生女儿,总不能举报赵婶虐待她,但文汇毕竟不是赵婶亲生的,法律上更维护文汇的利益,而且舆论也会偏向弱者,赵婶有顾虑是正常的,总之有些事就怨不着赵婶。经我这一劝,文汇也明白过来,就是她这人啊,的确有些小心眼,生活遇到困境就会埋怨别人,不过也只是口头上埋怨几句,她心里是记好的。 她的兴趣就在演艺圈,毕竟她是和江玫一块长大的,两个人兴趣爱好差不多,文汇找陈博骄要钱,是她觉得陈博骄花钱没节制,她是打算和陈博骄结婚的,所以其实那些钱文汇都存着的。 就连讨好刘腊,文汇也是想着真成了旅游主播就不用忧愁日后子女的学业前途了,她根本就没想到陈博骄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她分手!” “这些话你没跟别人说过吗?比如你表哥?”许卿生问。 “表妹”显然愣了一下:“我干嘛把文汇的事到处说?这……文汇埋怨赵婶,我要说出去了邻居们肯定会说文汇恩将仇报的啊?!后来陈博骄不做人,我知道我哥和陈博骄玩得好,跟他说了他能偏心文汇?” “但你表哥知道文汇跟你说过她和刘腊的事,仿佛她是为了傍上刘腊才故作矜持。”许卿生的话很有指向性,她都能感觉到沈嘉木看了她一眼,是表示赞诩的一眼。 “我没跟人说过这些话,肯定是我哥偷听的!”“表妹”很气愤:“文汇是真的喜欢陈博骄,后来对沈警官……唉,她其实一直觉得配不上沈警官,刘腊那些畜牲的行为本来就让文汇自责自卑,还被陈博骄抛弃了,那段时间她是真的想死。 她跟我说过她做过偏激的事,就是跳河,她是真想死,还想死在阿薇的眼前,她跳河前是吃了药的,就是让心脏麻痹的药,结果她被吴小楠救上来,后来送院,还检察出来有了孩子……我是事后去医院看望她,文汇才跟我说的实情,我都快被她气死了,想自杀傻,想把孩子生下来更傻……反正如果换成我,我是不会留下孩子的。” “心脏麻痹的药?”沈嘉木问:“文汇为什么有这种药?” “我也问她了,她说她是通过暗网买的。” 暗网!!! 徐文汇竟然可以在暗网交易?! “沈警官,我当时根本不信文汇的话,但她死活不肯告诉我药是从哪里来的。” “她跟你说她为什么要生下莎莎?”许卿生问。 刘腊一伙人带给徐文汇的一定是痛苦的记忆,徐文汇还年轻,如果生下莎莎,她会一直深陷在噩梦里,许卿生根本不相信徐文汇生下莎莎只是为了利用一个“母爱伟大”的名义博得社会的同情,因为她相信无论多少金钱都买不到如此巨大的创可帖,能让心里的伤口不再作痛和流血。 “文汇是孤儿,当时连陈博骄她都失去了,她太需要一个亲人,这就是她生下莎莎的原因。沈警官,你很优秀,但文汇在你面前她是自卑的,她根本无法梳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她只想给莎莎一个稳定的生活,让莎莎不受他人的议论和嘲笑,你的出现,她觉得像上天终于赐给了她幸运,她不想失去这个幸运,她千方百计的取悦你,不过后来的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不怪你,任何人都不会怪你,可是文汇纠缠陈博骄不是因为陈博骄不具备你的社会地位,认为陈博骄是她惹得起的人,她一直放不下陈博骄,陈博骄单方面宣布离开了,但在文汇心目中,陈博骄依然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她所有的钱都存着,为莎莎存着,没有挥霍一分一毫,她知道借钱不还甚至讹骗别人的钱很无耻,但她忍不住……我劝她看过心理医生,她拒绝了,我甚至骗她看过心理医生,但她的病情不能用药物治疗,医生的看法是她必须自立,尝试靠自己的能力创造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文汇却哭着问我,如果她连梦想都失去了,她还能留下什么?”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许卿生看沈嘉木一直不说话,她只好继续提问:“你知道蒋家玉要买文汇在昌延那间老屋的事吗?” “我知道,文汇不仅跟我说过,还托我打听过,她在昌延的老屋已经被规划为商业征收地,但现在还没有公布,蒋阿姨出的价格太低了,文汇却不愿拆穿蒋阿姨的用心,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像做了很多不守信用甚至缺德的事,但她其实很善良……”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文汇在申义论台上发的帖子是有意中伤陈博骄,让陈博骄遭受网络舆论的谴责,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人能做出来的事。”许卿生说。 如果徐文汇能顾及蒋家玉的名声,为什么对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陈博骄,又是另一种作为? “那篇帖子是我发的。”“表妹”道:“我用文汇的电脑,用她的账号发的,文汇根本不知道。我是太生气了。因为吴小薇居然把谭潭的死归咎于文汇,文汇的心理压力已经够重了,我是真气吴小薇说的那些恶毒话……是,吴小薇是和陈博骄结婚了,但这两个人早在陈博骄和文汇分手之前就已经勾勾勾搭搭,吴小薇一直喜欢陈博骄,被陈博骄当面拒绝过很多次,她当时甚至没脸在升康上学府,去了华亭上学。 后来吴小薇和陈博骄勾搭上了,陈博骄才介绍刘腊给文汇认识,如果不是吴小薇,文汇也不会遭这么多罪,总之我就是替文汇气不过,才想利用舆论为她出口气,那天文汇情绪很不好,我在她家陪她,她睡着了,我就用她的电脑发了那篇帖子。” “我听吴小薇说,文汇经常欺负谭潭,谭潭自杀前,文汇往谭潭脸上吐了口痰?” “没错。” “表妹”冷笑:“可文汇为什么这样啊?都是被逼的,当时所有人都在欺负疏远谭潭,因为谭潭的爸爸是强奸犯!没有人愿意和谭潭同桌,只有文汇不能拒绝,所以她只能和谭潭同桌,又因为她和谭潭同桌,就一定要欺负谭潭,要不然文汇也会被欺负被排挤,真正排挤谭潭的是吴小薇为首的那群人,但他们不用做什么,他们只需要给谭潭一个冷眼,告诉我们谭潭被他们‘开除’了,我们就必须往谭潭身上吐痰、扇耳光……” “表妹”抱着头,哽噎声更明显了:“谭潭死的时候,我们正在上体育课,她从楼上跳下来,摔死在我们面前,她的血都溅在我们身上了!可是谁能想到她会跳楼啊?如果我们能想到,就不会那样做了,绝对不会……” 许卿生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意,她没有再提问。 告别“表妹”之后,他们来到了赵叔的餐馆。 许卿生这才知道赵叔开着一家“小眼私厨”,镇街上的铺面其实是和住宅相连的,沈嘉木从前就常来光顾,赵江玫一家,是沈嘉木在九曲镇上最先交熟的人。 沈嘉木来这里并不是有什么需要特别询问的,而是已经近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当然,沈嘉木今天光顾肯定也与侦办案子有关系,无论世界多发达,吃瓜的人性是永恒不变的,沈警官刚一落座,立马就有很多人围了上来。 在受到枕嘉木的目光许可后,许卿生先找了赵婶聊天。 她知道了原来赵叔是厨艺“世家”的出身,以前在市里某个知名酒楼做过主厨,没干两年就辞职了,九曲镇的“小眼私厨”其实已经存在了很些年份,赵婶话不多,倒是赵江玫在旁边解释——虽然家家户户都有器佣,可器佣都是经统一程序设定,烹饪的食物不可能贴合不同主人的口味,所以酒楼餐馆私房菜的生意还是挺火爆的。 赵婶却显然没有心情细说自家的情况,她开始只是沉默,突然竟就哭了起来。 “文汇本就命苦,莎莎比文汇还要命苦,文汇这一出事,她就只能送福利院了,小玫,要不然你再劝劝你爸,我们还是应当申请正式收养莎莎。” “妈!”赵江玫喊了一声,却扶着赵妈妈的肩膀,紧跟着又是一声叹气:“爸哪里就忍心把莎莎送福利院了?可莎莎没满七岁,我们要抚养她必须申办手续,你和爸都已经过了五十,需得我也签署认可收养的文件才行,可现在我从事这行业……爸爸也是为了我好才不答应的,妈,福利院就是监护机构而已,莎莎还是在小学托管,跟过去没什么差别,我们真不必一定要领养莎莎。” “赵阿姨,小玫的顾虑大家都能理解,她毕竟是公众人物,要是牵涉进这件事端就会引发舆论争议,这件事情阿姨还是得听叔叔和小玫的看法。”许卿生也规劝一句。 赵妈妈竟举手把小玫捶了一拳,虽然只是轻轻落在小玫的肩膀上,但卿生能看出来赵妈妈的火气。 “都怪你,你要是多谦让着文汇些,别和她吵嘴,文汇就不会去昌延,不去昌延就不会出事……你们两个一个屋檐下长大,跟亲姐妹差不多,你怎么能这么硬的心肠。” 赵江玫很觉尴尬,瞅了卿生一眼,叹了口气。 她没有辩解。 “阿姨知道文汇四处找人借钱的事吗?” “我听说了,我还问过文汇,文汇说她是为了进修才欠的债……文汇愿意进修我是巴不得的,给了文汇钱,她却不收,说她欠我们的情已经够多了,再不愿白受我们的好处,要不然我为什么非要等过年才给她衣用呢,这孩子脸皮薄,无缘无故的就不愿受我的接济。” “我妈一直觉得文汇找陈博骄闹是应该的,且不管文汇惹了多少非议,我妈都觉得是情有可原,我爸还有我都不这么想。”赵江玫也很直接:“小许姐你说说,文汇四处说我家不是,说我爸我妈刻薄她,她这是不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我爸本来也很照顾她,听这些话多了,早把文汇看成白眼狼……” “小玫快别说了!” “我偏说,今天我还不吐不快了,文汇当年跟陈博骄闹的时候,就打着我的旗号,我那时候才刚签经纪公司,接了部电影还没有开拍,就被她硬生生拉进和我一点干系都没有的犯罪事件,我可因此被公司给雪藏了半年,好不容易熬出来,我还敢招惹她吗?她当时坚持把莎莎生下来时我就觉得她有病,骂也骂不住劝也劝不住,凭什么她固执己见,我要在后头买单啊?我又不欠她什么! 是,我和她一起长大,我当她是姐妹,但她当过我是姐妹吗?她遇害了,我也难过,但一码归一码,莎莎我今后是会照顾的,但不能让我父母领养她,我现在刚有点小名气,要传出来我未婚生女的丑闻,这么多年的努力我可都全白费,我容易吗我,当年为考上专业入行,备考的三个月我都瘦得脱形了,住院都住了十多天,文汇那时候只顾和陈博骄恋爱,没考上,她还眼红我,她眼红得着我吗?” 说着说着,赵江玫竟然也哭起来。 “你们可听文汇说过后岭?”许卿生“冷酷无情”的提问。 “当然听过,我小时候就去后岭探过险,那时候不懂事,倒也没真到迷魂谷。”赵妈妈说。 “人家问的是听没听文汇说过。”赵江玫叹了声气:“小许姐,文汇对昌延还不如我熟呢,后岭的种种传言我是听我外公外婆说的,并没有听文汇说过,我妈就更不可能听文汇说后岭了,但我们肯定都知道后岭。” “赵阿姨知道文汇是在迷魂谷失踪?”卿生冷不丁问。 “这……我是听我老公说的……” “是我跟我爸说的,嘉木哥开始被怀疑,我挺担心的,就跟我外公打听,外公说有警察问起有没有人见到文汇进迷魂谷,又有几个去迷魂谷露营的游客也被调察,昌延好多人都晓得了文汇进过迷魂谷,而且是在迷魂谷失踪的,现在他们把迷魂谷说得更邪门了,我顺嘴跟我爸说了这事,我爸就告诉我妈了。” “小玫你先别说话,我得问问阿姨是怎么看待文汇的。”许卿生干脆对赵江玫下了“封口令”。 第一卷 第12章 这个犯罪不完美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午饭后,沈嘉木正式对蒋家玉进行问询。 蒋家玉是徐文汇的左邻,院子要大一倍,但院墙同样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和徐文汇家的院子只发挥了“功能性”作用相比,看得出来蒋家玉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主妇,她在院子里种植了不少花草,前院的雨棚下没有安装晒衣架,放置有一张小餐桌,还摆放了摇椅,墙角一株瘦梅艳艳绽放,院子里就浮动着冷香的气息。 客厅里安装着假壁炉,纯粹装饰作用,壁炉前几张沙发布置成会客区,现在许卿生就坐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蒋家玉坐在她对面,虽是主人,但看得出来蒋家玉很显局促。 人至中年,不过蒋家玉身材却还保持着苗条,许是这个世界因为有了器佣,女人们省却了许多的家务事,这个居住在乡镇的普通妇人一双手并不粗糙,皮肤细腻白晳,这时规规矩矩捂着膝盖,背脊拉得笔直。 许卿生看向一面墙,那面墙上挂着的照片应当是这个家庭的全家福。 蒋家玉坐在院子里花坛边,背后一个中年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中年男人身边是个年轻男人,眉眼有几分像蒋家玉,但高挺的鼻梁却随了中年男人,有个年轻女人半蹲在蒋家玉身边,却望着年轻男人露出笑容。 “谢叔不在家?”沈嘉木先问。 “他去年四月就去旅游了,说要环游西洋,预计的是今年五月才回来。”蒋家玉又补充道:“可以打他手机,我昨天还和他联系上了。” “小谢呢?春节也没回来看望你?” “两口子都回来了,年初三走的……他工作忙,计划就是初三回升康,这横竖家里的事也不需要耗多少人力操持,所以明秀本来说了要多留几天,我没让她留下来,明秀娘家就在升康,听说她的大哥今年还从国外回来了,兄妹两个难得一见,我哪好意思留她在九曲。” “小谢现在工作稳定,又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趁有空闲,蒋姨怎么不和谢叔一同出去玩玩?”沈嘉木仍然像在闲话家常。 可蒋家玉更紧张了,许卿生眼见着她的鼻翼翕张得像在抽搐。 “沈警官,我那天是瞒了些事情,我原想着凶手闯进文汇家里行凶肯定是会被摄像仪拍下来,我根本就不会摊上嫌疑,有的事吧,跟凶案一点关系没有没必要说出来……可现在案子移交给了沈警官侦察,肯定没那么简单了,我……我都说了吧,是我动了贪心。 我听我家亲戚说昌延镇上有一片地方要被征收为商业用地,房主可以获得一大笔经济补偿,我知道文汇在昌延有一间老屋,就套问出详细地址,跟亲戚一说,他确定就在征收的范围,我欺负文汇还不知道征收的事,就想先从她手里买下房子来赚笔差价,文汇总不答应,28号那天我想借着追/债的机会逼她答应,刚说了个开头,小玫和丘子就来了,我就不好多说了,我是一直注意着文汇家里的动静的,但那天儿子媳妇都在,一时间我也没留意小玫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直到看见文汇从院子出来,我才喊住她,就在她院门口说了几句房子的事,文汇老大不耐烦,说立时要去昌延,我也不好追着她继续讲,就这么件事,我虽然动了贪心,可不敢有杀人的心啊,再说我图的是钱,文汇死了,她的遗产是莎莎继承,莎莎要等成年才能支配不动产,我要是杀了文汇,可就彻底不用想把她在昌延的老房子买到手了。” 蒋家玉既然主动提起了案情,沈嘉木干脆就问:“1月28日文汇离开住宅后,你可看见她的家里亮灯?” “没有没有,一直没亮灯,所以几天后小玫来找文汇问起我,我才一口咬定文汇去了昌延根本不在家里。” “器佣呢?文汇家中的器佣可有活动?” “没有啊,她家楼上楼下的窗帘都拉着,我看不见室内的情形,确定的是没看见器佣在院子里活动……不过……有天晚上,应该是年初二晚,文杰走的前一天,跟他以前学院的几个同学喝酒去了,十点半了还没回,明秀就没早睡,说听到点动静,像是外头有人在丢垃圾,她听见的是垃圾箱盖启开时的滴滴声,明秀在卧室,往窗户外头看,对面几家的后院都亮着灯,没看见人或器佣,明秀还说听声音是右边传来的,隔得有些近,还疑惑文汇家里没人怎么垃圾箱盖被启开了。” 沈嘉木带许卿生去了二楼,蒋家玉的儿子媳妇过年回家时居住的卧室。 这间卧室是最北面,窗户底下是自家的后院,然后才是街区便道,从这扇窗能看见便道北面的邻居家后院,却看不完全文汇家的后院——哪怕探出身,也只能看见一小部份后院——视线被文汇家的杂物房挡住了,而文汇家的垃圾箱,正好安装在杂物房的右侧。 沈嘉木不至于遗漏命案现场的垃圾箱,但当地警署早勘察过垃圾箱,垃圾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等回到大宅,时间已经临近三点,沈嘉木只来得及就垃圾箱的问题向许卿生略作说明。 九曲镇的垃圾箱,一般安装在各家后院,是镶入院墙里头,屋主不用绕去外头丢垃圾,但街区的公用器佣却能通过外侧,开启箱盖直接把垃圾收走送往垃圾站处理,公用器佣是凌晨三点就开始清理,到文汇家的垃圾箱时,是凌晨三点四十分,时间固定,不会发生偏差。 文汇的尸体是2月4日才被发现,她屋里和后院的垃圾箱都没有残余的垃圾,这似乎说明至少在2月1日之前,文汇并没有在九曲镇的家中,符合她在昌延的活动轨迹,但这个世界,是存在器佣的世界。 器佣能够经人运作清理垃圾,如果蒋家玉及其儿媳没有说谎,1月30日晚,文汇的器佣应该丢弃过垃圾,可为什么一座无人居住的住宅会产生垃圾呢?器佣可是不用一日三餐的,光只有器佣在家,按理不会产生任何垃圾。 当许卿生再次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她知道了蒋家玉的证辞如实,蒋家玉并没有说谎。 沈嘉木让许卿生看街区便道的摄像:“不仅是1月30日晚,实际从1月28日至2月1日晚十一点左右,摄像仪都录下了送收垃圾箱盖开启的提示音,你再看,公用器佣凌晨三点四十的确从文汇的送收垃圾箱中取走了垃圾,这种公用器佣是清运垃圾的专用用途,芯片是和用户的送收垃圾箱联通的,如果垃圾箱盖在24小时内未被开启,公用器佣就不会主动开启箱盖清理垃圾。” “这说明从1月28日下午,文汇离开九曲镇到2月1日晚,她死亡的当天夜里,她的器佣都在运作,至少往送收垃圾箱里了扔了垃圾。”许卿生推测。 “没错,1月28日文汇在家,如果她定时让器佣晚上将垃圾整理运送后院,1月28日晚器佣开始执行命令并不奇怪,可从1月28日之后,至少在2月1日之前,文汇应当在昌延,住宅空无一人,为什么她的器佣仍会往送收垃圾箱运送垃圾?除非文汇命令器佣将垃圾分开几天清送……这不符合逻辑。” “凶手的用意,是要让我们认定文汇1月28日下午六点后都在昌延,是在昌延遇害,事后被运尸至九曲家中,凶手为的是制造他不在现场的证明,可是犯罪并不完美,凶手还是留下了破绽。”许卿生说。 沈嘉木皱着眉,但他认可了许卿生的推理:“破绽一,经验尸,文汇有长时间被捆绑的痕迹,被捆绑的时间至少超过48小时,可文汇死前的几小时,昌延多处摄像录下了她的影踪,她没被限制行动;破绽二,文汇是被长时间绑缚在九曲住宅的客厅沙发上,她死前留下了排泄物,能作为旁证;破绽三,文汇的器佣接受到清运垃圾的指令,但这指令不可能是文汇发出,因为如果文汇还能控制器佣,她完全可以指令器佣呼救。” “器佣被动过手脚?这应当不难察实吧?”许卿生问。 沈嘉木却摇头:“宪法对公民的隐私维护度很强,不管是社区分配的器佣还是公民自购的器佣,器佣程序都禁止植入记录功能,也就是说警方没有办法通过对器佣芯片的分析了解器主及他人的行为,普通人虽然不可能篡改指令贸用他人的器佣,但从理论上来说,具备专业知识的人完全可能篡改指令账户,但他们如果违法植入杀人指令,立即将触发国家禁报系统,任何人都不可能指挥器佣杀人,但是除了植入杀人、暴力等程序,篡改主账户的行为也是难以察实的。” 所以现在只能推断器佣接受了他人的指令,却根本无法破解是谁篡改了主账户。 “器佣虽然不能直接投毒,但凶手完全可以指令器佣将他已经投毒的饮食交给文汇服食。”沈嘉木显然已经推测出了杀人手法。 许卿生说:“文汇被限制行动,但她当然还存在侥幸心,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不能不吃不喝,我那天仔细察看了文汇的一楼,客厅向北延伸还有个四米多的通道,通道两侧都是客房,客房门都是锁着的,就算文汇能用密钥开启,但也需要推开门窗她的呼救声才能被邻居听闻,只有客厅通往后宅的门,会被短时打开。”因为器佣要去后院丢垃圾。 “所有门窗都有自动闭合的功能,器佣被设定为晚上丢垃圾,而且文汇客厅到后院的通道还有四、五米长,器佣拉开门到房门自动闭合只有三秒时间,房门正对面就是个杂物房,杂物房的门也是关着的,就算有人刚好在那时经过文汇后院外的便道,也不可能听见呼救声。” 沈嘉木垂着眼睑,卿生无法看透他眼里的情绪。 第一卷 第13章 她认识我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沈嘉木至少已经锁定了嫌犯的范围。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沈嘉木更加沉肃的语气。 “1月28日,文汇离开九曲前往昌延那天是个关键,如果我们假定1月28日下午五点二十三分,街区摄像仪拍下的影像已经不是文汇,文汇实际上在那天已经失去自由,甚至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嫌犯可以锁定为三人,或者说,三起人员。” 沈嘉木起身,他甚至拿着一支烟,问许卿生:“介意不?” 许卿生才知道沈嘉木是会吸烟的,她摇了摇头。 沈嘉木点着烟,深深吸一口:“这三起人,正好都有条件犯罪。我先从昨天说起,当我意识到文汇一直没有离开九曲后,我翻察了1月28日之前的摄像资料,在1月27日下午,吴小薇和吴小楠姐弟两个去了文汇家,逗留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但这件事吴小薇并没有供诉。 吴小楠虽然还在学院就读,未升学府……” “等等,我早就奇怪了,什么叫学院和学府?还有为什么小学……莎莎才三岁就能读小学了?”许卿生觉得先不弄清这些“寻常事”,可能会有碍她分析案情。 “小学本来就是三至七岁的孩子就读,当然也可以不把幼龄学童送读小学,因为小学主要就是培养孩子们的各种兴趣,有点启蒙的作用,不过现在有学习器佣,器佣完全能够起到小学老师的作用,只不过学习器佣需要自购,而且很多人认为孩子还是有和同龄人相处的必要,这有助于孩子的情商形成。 七岁后的孩子,都会入学学院,学期共十一年,也就是从学院出来,学生都已成年,跟着学生们都能自由选择入学府进修,每一个公民都享有入学府进修的福利,不过学府是分专业的,入学虽然不需要考试,但入学后要通过学府推荐就业必须要考取资格,一般来说入学时就有初考,如果初考没通过,还有进修后三次复考的机会。 学府免费进修有年龄限制,二十岁之后,进修就需要花耗学费了。文汇没有经过学府进修,因为她初考时就落榜了,她的理想是进入演艺行业,相较其余专业这一门类的推荐就业资格尤其重要,基本上没有通过就业资格考的人都是白花时间。 文汇当时有两年免费进修的机会,但虽然不承担学费,生活费也有社会福利解决,可是演艺行业,年龄限制极大,文汇应该是考虑到她就算再花两年时间也无法通过就业试,所以放弃了学府的正常途迳,打算尝试别的捷迳。 好了,你对应试学习制有了大概的了解,我们说回正题。” 这个时候,半支烟已经烧没了,沈嘉木干脆把烟熄了,他坐下来,虎口掐着下巴:“吴小楠虽然还没从学院结业,可他参加过不少机械通讯类的赛事,而且取得过很好的成绩,今年九月他考取计算机应用科系的就业资格完全不成问题,无论是毁掉通讯器材的芯片,还是进入暗网交易,乃至于篡改器佣指令帐户,他都具备有基础条件。” 许卿生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蒋家玉,她的儿子谢文杰,现就从事器佣开发设定体系工作,他就业的公司同时还有开发通讯器材的业务,虽然他没有进入文汇家,但他的母亲蒋家玉不仅是1月28日,在25、26日甚至更早前,和文汇都有频繁的电联和面谈,假设蒋家玉的杀意成立,那么谢文杰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协助蒋家玉犯罪。” 许卿生又点了点头。 “另外就是小玫和丘子,小玫没有条件,但丘子具备,他本来也是通过了通讯应用的就业试,可谓前途光明,不过他在学府进修期间长时间缺课,没有通过基础试,不仅被取消就业资格后来还干脆主动退学了,昨天下午,我申请了调察他近两年的就业情况,但暂时还没有回音。 目前我主观认为,最具杀意的是吴小薇姐弟,蒋家玉母子的杀意都相当勉强,而小玫和丘子的杀意根本不成立。” 这回许卿生没有点头。 沈嘉木留意到了,他紧蹙着眉:“你不认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卿生决定直说:“2月4日,我们去案发现场,赵江玫是第一个冲我打招呼的人,而且她明显在试探我和沈警官你的关系,是试探,她想知道我有没有听你说过文汇和陈博骄之间的事,听上去似乎合乎情理,但我认为她的真实目的在于试探我和你是不是交熟,跟案子没有直接联系。 这就有些不符合情理了,因为文汇和赵江玫是好友,两人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情同手足,文汇死了,赵江玫却更在意我一个陌生人,沈警官还记得当天早上赵江玫电联你,第一句话问的也是你为何拒绝3d模式,你回答的是不方便,随后,我就和你一同前往命案现场,赵江玫立即就来试探。 当时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对你的私生活十分的关心。不过接下来她的表现又是正常的,非常正常,我当时也以为是我想多了,直到我知道她是一个专业的演员。” “继续说。”沈嘉木脸色很冷。 许卿生没有被冷脸吓到,或许是因为沈嘉木和莫勿有相同的面貌,这让许卿生打消了不少生疏感。 “昨天,我和赵妈妈的交谈,赵江玫显得过于积极,她毫不掩示对文汇的不满,这让我反而生疑,因为有许多的人都认为越是说死者的好话越表示自己没有嫌疑,但明白了这一套路就会反其道行之,我觉得赵江玫是用直话直说的表演在打消我的疑心。” “我们刑警办案,是不会按这些所谓的套路的。”沈嘉木并不认同许卿生的判断。 “你也说了是刑警办案,但赵江玫不是刑警,她既学习表演专业,一定看过不少视剧甚至是文学作品,昨天我抽空还利用脑电波检索了下当代的影视作品,我发觉一部悬疑推理剧,赵江玫正是主演。” 沈嘉木没有任何表示。 许卿生继续说:“我又顺便检索了下赵江玫的相关,发觉她之所以能顺利接到这部视剧的主演,是因为原定的主演在拍片时突发心脏麻痹,当然没有因此意外死亡,但需要休养和彻底身体检察只能和制片方终止了合同,那个女演员和赵江玫同属一间经纪公司,赵江玫因为同事的退出才获得这一工作,她的演艺事业随之有了起色。” 而导致心脏麻痹的药物,徐文汇曾经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我有一个问题,文汇的父亲是因什么意外身故?” 沈嘉木直盯了许卿生有十多秒,眉梢微微一挑:“你很敏锐,没错,徐叔是因为坠水身亡,他会水性,可坠水后突然引发了心脏麻痹,徐叔的死因无疑,不是他杀。” “但文汇知道心脏麻痹的厉害性,就也能解释为什么她想要自杀会先服用导致心脏麻痹的药物,她当时应该是因为悲愤突然而生的冲动念头,可还有一点,她为什么要当着吴小薇的面自杀?她想要报复吴小薇,用自己的死刺激吴小薇,她能确定吴小薇会惊恐会不安,因为在学院时期,他们的同学谭潭是自杀,我相信这对文汇的影响极大,对吴小薇甚至其余的学生影响也很大,可只有赵江玫,当我昨天询问赵妈妈知不知道文汇和谭潭的关系时,赵江玫笑了笑。 如她所料,赵妈妈紧跟着就说,文汇当年不应该欺负谭潭。” “人之初性本恶,你觉得小玫符合性本恶的特性?”沈嘉木问。 许卿生重新梳理了梳理思绪,她很认真:“我不会觉得人之初性本恶,但我觉得赵江玫的心态和她的同龄人并不一样,她一方面有极大的优越感,一方面似乎又因为自卑产生了强烈的攀比心……这需要进一步证实。 沈警官,我认为蒋家玉母子的嫌疑可以排除,我这是从杀意和人性上判断。首先,蒋家玉虽然有点贪婪,准确说都没有达到贪婪的程度,她只是太精明,想占便宜,但正如她的自证,如果文汇身故,她就完全失去了占便宜的可能,她不会因为文汇拒绝卖房就杀人,因为一个精明的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另外,蒋家玉的生活优渥,她的丈夫有闲钱出国旅游一年,她对此毫无怨言,她的儿子工作稳定,看得出来她对儿媳妇也很满意,她虽然对钱财存在企图心,可不会为了钱财就毁掉已经拥有的优渥生活,甚至还连累自己的儿子。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是凶手,她就不可能提供线索,如果没有她提供的线索,沈警官你也不可能确定真正的案发地,开始怀疑摄像资料的真实性,如果蒋家玉有意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她就肯定不会提醒你。” “你刚才说了反其道而行之。” “蒋家玉如果真这么老谋深算,她就不会在街区摄像仪前提及买房的事,更不可能再折腾出故意隐瞒的行为,其实我相信沈警官最不怀疑的人正是蒋家玉母子,你只是……恕我直言,不愿正视某些事。 沈警官,你应当知道赵江玫喜欢你吧?” 沈嘉木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许卿生几乎以为他不会给出答案,但沈嘉木却突然说话:“我和文汇确定关系前,小玫的确向我表白过,怎么说呢?我买下这个住宅是在六年前,那时候文汇和小玫都才二十岁,我也是刚调入特上局,都是年轻人,业余时我和他们也常有聚会,小玫冲我告白时,我觉得有些突然,但明确拒绝了,我对她没有普通朋友之外的感情,但我觉得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当然也很上进,当朋友很不错。 相比小玫,文汇很忧郁,虽然那时她和陈博骄还处于热恋阶段,但我总觉得她仿佛……我虽然知道她的身世,但其实孤儿并不可怜,社会福利能让所有人得到照顾,更何况文汇的监护人还非常尽责任。 文汇总是争取一切机会表现自己的优点,我觉得她有心理缺陷,所以对她格外关注些,后来我和她恋爱,我更进一步发觉她在自卑,我也想过办法宽慰她,但没办法,我们谁都不能改变谁,我不能改变自己一直迁就她的自卑心,她也没有办法变得强大,有一点,我和文汇分手绝对不是因为小玫挑拨离间。” “我相信就算赵江玫有挑拨离间的行为,沈警官也不会轻信。” “实际上小玫没有这样的行为。” “赵江玫认识我。”许卿生十分肯定。 沈嘉木高高挑起了眉头。 第一卷 第14章 消失的照片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回换许卿生垂低眼睑。 “准确说她不是认识我,而是认识冉女士,她应该在你的家里看见过冉女士的照片……2月4日那天,在文汇的院子外,沈警官应该听见一位女士误认为我是冉女士,所以后来你才在工作助手之外加了个老朋友的解释。” “你真的非常敏锐。”沈嘉木点头:“你说的那位女士是个手工裁缝,我有不少西装礼服都是她手工定制,她第一回来我家替我量体,就看见了我和秋鸿的合影,她还问过我秋鸿是谁,我跟她说是老朋友。” “合影摆在哪里?” “当时在我的书房,后来不见了。” 许卿生:…… “合影那天是秋鸿出国前我们的最后一次聚会,我答应了秋鸿一直要摆着那张合影,某天突然不见了……当时我问过文汇,她还是我生活助手,虽然我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恩,总之,我和文汇一直没有同居,不过在我们分手前,她一直还担任着生活助手的工作。 我问文汇,文汇说不知道合影的去向,但我一眼看出她在说谎,不过这是一件小事,我也没太计较。许女士,你说小玫认识秋鸿?” “她应该见过合影。”许卿生说:“那天我和沈警官去现场,赵江玫应当笃定我们两个是很亲近的关系,否则她不会急着试探。” “小玫不可能见过合影。”沈嘉木相当的肯定:“小玫之前并没有进过我家书房……恩,因为我工作的特殊性,不会让无关人员随意进入书房,当初聘请文汇当我的生活助手也是让她签订了工作守则的,我的工作守则是司法机关出具,所以,文汇应该不会违规。至于阿思,就是那手工裁缝,她之所以能看见秋鸿和我的合影,是因为当时我受了点轻伤,行动有些不便,我还正好在书房工作,才让英俊请她进书房量体。” 这样说来,赵江玫应当是没见过合影的。 “冉女士曾经来过九曲镇。”许卿生又提醒。 “那是我搬来九曲的第一年,她刚好回国,来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但秋鸿相当的宅,应当不会出门……额,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秋鸿问过我‘小眼私厨’怎么样,她也许会通过网络点‘小眼私厨’的外卖,秋鸿这人的性格有点古怪,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出门但又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她点了外卖,或许当外卖送来她会自己去取并亲口道谢。” “所以赵江玫很可能见过冉女士,但她只是不知道冉女士的身份和名姓。”许卿生这样判断是依据的:“赵江攻很可能早在那时就对沈警官有好感,看见留着你家住址的定单,她多半会亲自送来,你又说冉女士很可能自己开门接过外卖,那就不能排除她们多年前是见过面的,不过应该没有寒喧太久,因为赵江玫见我时,她确定我已经不记得她了,可奇怪的是她能一眼认出我来。” 六年前的事,其实没印象是符合情理的,反而六年之后还记得就有点怪异了。 “接下来我会把嫌疑人及相关人都召来家里盘问,我们分工合作,我用大厅你用茶室,各自盘问各自怀疑的人。”沈嘉木提出了个看似科学的办法。 前提是许卿生的业务能力不会拉后腿。 卿生觉得既有压力又有动力,她其实坚信自己的直觉和推理不会出错。 她第一个传唤的人是董老师。 小学董老师以前其实也是文汇、赵江玫等人的学院同学,但并不同班,被问起谭潭自杀的事,她却也记忆犹新:“应该是十年级的时候,是夏天,快放暑假了,我们上着数学课,临近中午都有点昏昏欲睡了,突然就听操场上一片惊呼,一看,才知道有同学跳楼自杀了,当然当时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反正很快就知道是谭潭坠楼了。 一个学院,不管哪年级哪个班,就没人不知道谭潭的,唉,这事一出啊,文汇和小玫一个班都被大家骂,我记得文汇还被警察盘问了呢,我们都知道谭潭死前,文汇往她脸上吐了口痰,好多人都看见了,所以文汇被骂得特别惨,但毕竟都是未成年人,普通的争执也不能就判刑论罪,我记得赵家阿姨还咨询过给文汇转院的事,但那时都快结业了,只剩最后一年,转院特别麻烦,总之后来文汇还是没转。 你问小玫?她是那个班唯一没被骂的人,我想想,好像谁,记不起来了,反正谭潭有回被人拉着辱骂,是小玫上去阻止的,小玫还被那个男生打了一巴掌,这事小玫爸可气了,还把男生的父母告去了法院,让男生当众倒歉,后来男生就转院了,所以我才不记得他叫什么名。” “小玫在学院的人缘是不是挺好啊?”许卿生问。 董老师说:“是的,她人长得漂亮,唱歌跳舞还能演话剧,成绩还好,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连吴小薇他们都不敢惹小玫。” 许卿生又问了几个“当年的同学”,其中有位说:“谭潭也挺漂亮的,所以好多女同学才妒嫉她,拿着她爸爸的事排挤她,我那时候都被逼着打过谭潭,被谁逼?吴小薇呗,谭潭偷她的平板被她抓住了,跟我们吐槽,让我们教训谭潭,我那时候也不懂事,害怕如果不听吴小薇的话会被她排挤,就打了谭潭几巴掌,没用力,就往她背上呼了几下。 但谭潭后来死了,我们都怕得很,我做了好几个月的恶梦,吴小薇也后悔得很,悄悄的让我们送钱给谭潭的妈妈,谭妈妈眼睛都哭瞎了,真是……的确当时好多人骂文汇,别班骂我们,我们骂文汇,只有小雪替文汇打抱不平。 你问江玫?我想想……没有,她没骂文汇,但奇怪我怎么没印象了,江玫应该有为文汇说过好话吧?不对啊,完全没印象,倒是我们几个去看谭妈妈,江玫也去了,谭妈妈根本不搭理我们,就拉着江玫的手说她是好孩子。” “你说的小雪是陈雪梅吗?”许卿生问,陈雪梅就是徐文汇的闺蜜,告诉她徐文汇并不虚荣只是缺乏安全感的人。 “是啊,我们在学院时期都是一个班的,小雪原来和文汇也那么要好,我记得……等等啊,让我想想……对了,六年级还是七年级的时候,小雪还和文汇大吵了一架,害,没多大事,就是文汇把小雪的作业复制给了另一个同学,小雪和那同学还不对付。 但后来她们又合好了,什么时候合好的我记不清楚了,印象最深的是文汇被大伙骂,小雪站出来骂大伙,其实小雪说得也对,除了赵江玫以外,我们班个个都欺负疏远过谭潭,谭潭的死大家都有责任,光怪文汇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 许卿生再次询问陈雪梅,她开门见山:“是你怂恿文汇往谭潭脸上吐痰的吧?” “咣当”一声。 许卿生眼睁睁地看着陈雪梅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破碎了。 好吧,这个世界的杯子还是摔得破的。 陈雪梅捧着自己的头,过了好久才说:“你们察出来了?的确是,这件事我才是始作俑者!当时吴小薇和文汇本来就有矛盾,吴小薇为了整文汇,还到处说文汇和谭潭要好,说她跟强奸犯的女儿要好将来也肯定要进监狱,其实这说法谁都知道很荒唐,可吴小薇是官二代啊,同学们都不敢得罪她,吴小薇找了个借口,大家都用这借口拼了命的欺负文汇。 我那时候和文汇矛盾还没完全缓解,就想看戏的,我自己都没想明白那天怎么想的,总之看着文汇在那哭,赵江玫还没理她自个儿先走了,我就凑上去,先是把文汇奚落了一顿,后来替她出主意,让她当众人面前把谭潭狠狠的侮辱一回,同学们就没借口诋辱欺负她了。 文汇真听了我的话……我当时还觉得挺有喜感呢,又觉得遗憾,其实谭潭也不是任由欺负的,有的时候她也会还手,可惜那天文汇往她脸上吐了口痰,她根本没还手,就是跑出去了而已,我当时就想看文汇和谭潭闹起来……哪里知道,上课铃响没多久,我们才在操场上集合,谭潭就跳楼自杀了! 我特别后悔,我真的特别后悔,我恨死了我自己,我当然也能明白文汇的心情,她因为谭潭的死被大家骂,我听了受不了,那是我的错,如果没我怂恿,文汇也不会吐痰,谭潭可能就不会寻死! 文汇一直没跟别人说过我怂恿她的事,我才意识到文汇有多善良,从那以后,我们成了真朋友,什么话都能说,许助理,你和沈警官一定要找到杀害文汇的凶手,要不然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 许卿生经过一轮的盘问,她陷入了沉思。 两个居同一屋檐长大的女孩,看似成长环境没有任何区别,但一个被所有同学喜爱,一个被大多数同学——后来还被大多数邻居诟病。 看上去,赵江玫是优越的,成功的,她不应该妒恨什么都不如她的徐文汇。 哪怕赵江玫被沈嘉木明确拒绝过,但徐文汇同样也没有获得沈嘉木的爱情。 赵江玫似乎真的没有杀意。 她漠视谭潭的死,只不过因为她从没有对谭潭施加过伤害,她不应负罪,所以事隔多年,她还能耻笑徐文汇曾经的“罪责”——看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赵江玫只是不喜欢徐文汇。 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许卿生决定接下来她要直接盘问赵江玫。 第一卷 第15章 六年前的一面之缘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回许卿生先向沈嘉木请示了,她把盘问赵江玫的地点更改为她现在暂住的客房。 说是盘问,但其实还是例常了案情的态度,许卿生甚至还先称赞了赵江玫今天的着装——脱掉那件中长款的紫色风衣,女孩上身穿着白底印花的“雪纺”衣,紧身牛仔裤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穿着不隆重,可很显气质。 “那天见你就觉得眼熟,后来去了小眼私厨,我终于想起来我们应当是见过的。”卿生这是在试探。 “小许姐想起我来了?” 很好,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许卿生想。 “小许姐的眼睛长得真漂亮,虽然你现在把头发留长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你来。”赵江玫叹了声气:“我之前想过要去整容的,我眼睛像我爸,太小了,可是后来还是觉得做为演员来说,颜值居次演技最重要,就没敢去整容,我们这个行业越来越严苛了,多数导演不会用整个容的演员。” 徐文汇就是标准的杏眼,但不能说她比赵江玫更漂亮,至少在许卿生看来,赵江玫更耐看更有韵味。 “这间客房我才是第一次进来呢。”赵江玫说:“以前嘉木哥把这间客房锁着,连文汇都不让进,文汇因此还唠叨过嘉木哥有事瞒着她,嘉木哥说他有个很重要的朋友有私人物品在这间客房,所以不让人乱动。” “这是我的怪癖。”许卿生只好“承认”:“小玫,我有一张和嘉木的合影,我逼着嘉木放在书桌上,但后来不见了,嘉木却说不知道怎么不见的……我猜测,嘉木的书房没别的人进去过,应该是文汇把合影拿走了。” “文汇的确问过我合影上的女孩是谁,她悄悄用手机把合影拍下来给我看的,我跟她说了你是嘉木哥的老同学,让她别疑神疑鬼,小许姐,不是我奉承你啊,论各方面的条件,你肯定和嘉木哥更般配,文汇的情况嘉木哥是知道的,要真是先有了喜欢的人,哪会和她谈恋爱?但这些话我要跟文汇直说了,太伤人,就没说透,结果她还是胡思乱想了。 合影肯定是她拿走的,但这件事她没跟我说过,应该是她自己都觉得不光彩,的确她也太小气,尽做这些无谓的事,一张合影而已,不被嘉木哥看见,难道嘉木哥就能忘了小许姐了?” 赵江玫也在试探,许卿生听得明白。 女人各种敏感的小心思,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无知无觉,但男人们会自以为对女人已经足够了解,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男女,可这个定律是没有差别的。 许卿生决定“回应”赵江玫的试探:“嘉木跟我说过,沈伯伯和沈伯母并不喜欢文汇,我也觉得文汇和他根本就是两路人……嘉木其实对文汇就是同情而已,他这人,还挺侠肝义胆的,先有了同情心,再加上多巴鞍做祟,就误以为这是爱情了,可两个人相处,越亲近越易突显磨擦,嘉木没过多久就意识到他和文汇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了。” “是啊,连普通朋友都勉强,更说不上爱情了。”说这话时,赵江玫垂下眼睛。 许卿生发现她似乎焦躁,因为她把她的小坤包从沙发上拿在手里,想要打开,但最终又放了回去。 “小玫知道文汇曾经想自杀的事吗?” “她想自杀?”赵江玫立时抬眼,很真实的惊奇。 “据我所知,文汇有一个同学,叫谭潭是自杀,应当也是小玫的同班同学。” “她没必要跟谭潭学吧。”赵江玫还是一张震惊的脸:“谭潭和文汇虽然是同桌,但关系一直恶劣。” “似乎只有小玫没有欺负过谭潭?” “谭潭其实不讨厌,虽然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认为某个人被某些人实施暴力其实是被施暴者的原因,那不过是施暴者们的借口罢了。” “谭潭的母亲会不会对文汇怀恨?” “恨是肯定恨的。”赵江玫说:“谭妈妈恨的也不光是文汇,而且谭妈妈后来失明了,一个人在九曲生活不方便,早就去了市里的疗养院,跟我们都断绝了音讯,怎么,嘉木哥怀疑谭妈妈会报复文汇?” “你觉得呢?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不好说。”赵江玫摇头:“谭潭的爸当时是强奸和故意杀人并罪处罚,他的罪行很残忍,不仅仅是谭潭,连谭妈妈都受到了舆论的波及,谭妈妈究竟怎么想的,会不会怨恨谁都说不清,不过文汇当时…… 文汇有回被另一个学院的几个女生欺负,还是谭潭看见了拉着她脱身,这件事是文汇亲口告诉我的,谭潭帮过她,结果她还当众人面前侮辱谭潭,谭潭应当就是因为这事受不了才轻生,如果谭妈妈因此报复,倒也说得过去,可这件事都过了老久,谭妈妈为什么现在才行动?而且,我觉着吧……文汇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谭妈妈真想杀她,应该是在她和嘉木哥恋爱时就忍不住动手了。” “但那个时候动手,危险太大。”许卿生说:“嘉木毕竟是上刑。” “小许姐说得也有道理。”赵江玫叹了声气:“我就只看过悬疑的视剧和小说,生活中就没遇见过杀人事件,这是头一回……但在我看来,还是陈博骄和吴小薇最有嫌疑。” “文汇当年为什么被别的学院的学生欺负?”许卿生问。 “那时是几个学院的新年联庆,文汇登台唱了首歌,被那个学院的校草喜欢上了,约了她几回,文汇跟陈博骄说了,陈博骄就把校草打了一顿,文汇当时还见人就说是校草纠缠骚扰他,总之就是装弱者呗,堵她的女生暗恋校草,肯定是为校草打抱不平,我妈后来还去了那学院找院长,不过弄清楚了,校草也没干什么过火事,就是发了几封邮件给文汇,问她愿不愿意参加聚会,文汇是小题大作。” “恐怕还有故意显摆的用意吧。”许卿生说。 “谁说不是呢,文汇就喜欢处处跟人攀比,要跟人攀比她当然是得显摆的,别的就不提了,连丘子……我跟文汇说丘子喜欢我,她转头就对丘子示好,丘子不搭理她,结果她就把丘子喜欢我的事跟我爸妈说了,我爸妈不许我早恋的,把我好一场骂,文汇又打着我爸妈的旗号去骂丘子,说丘子是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当好多同学面前,丘子脸都没处搁,想动手打她,还是被我拦住的。” “小玫你也喜欢丘子?”许卿生突然问:“我是你们好多旧同学说,因为谭潭的死文汇被骂,你没有替她出头,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对就有意见了?” “说没看法是假的。”赵江玫直视许卿生:“我只把丘子当朋友,但丘子毕竟是我朋友,少女时期的心事我跟闺蜜讲,闺蜜转头就作了这么大的妖,我当然生气!小许姐对文汇应当有成见吧?因为小许姐也会不愤嘉木哥被文汇欺骗,但小许姐肯定不会真和文汇计较,因为差别太大了,文汇根本就不会对小许姐构成干扰,老话说作死,文汇就是不作不死的那号人。” 几次接触,都是赵江玫一次更比一次显示出她对徐文汇的不满,两个女人间的矛盾似乎已经渐露针锋,但这不足够形成杀意,不管是沈嘉木还是丘子,其实和徐文汇间已经不再存在密切来往,尤其是丘子,他对徐文汇应该是反感和厌恶更多。 许卿生很疑惑,事业成功生活幸福的赵江玫,为什么一定要杀害徐文汇? 这虽然只是她的初步认定,不代表赵江玫一定就是真凶,可许卿生的直觉就是赵江玫今天仍然在演戏,而且她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对徐文汇没有杀意的赵江玫,一定有隐瞒关键事。 送走赵江玫,许卿生回到了茶室询问丘子。 她之前已经看过了丘子的基本资料。 丘子原名何丘,七岁时父母离异,父亲另娶母亲改嫁,他判给了父亲抚养,何丘十岁时提出更改监护人的申请,九曲镇的福利院成为他的监护机构,何父原本在九曲镇的一处住宅已经被拍卖,何母在九曲镇没有住宅,所以丘子一直在学院寄宿,学费由父母共同承担,但他并不和父母生活,而且多年来一直断绝来往。 当他从学府主动提出退学,一度生活在升康市,但他没有工作,宅家不知道干什么,他是去年的1月15日才跟赵江玫一同回到九曲镇,暂住在赵江玫的爷爷留下的老屋里,距离镇街不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 而出现在许卿生面前的何丘,个头矮小,目测应该还没有赵江玫高,他带着副黑框眼镜,透过镜片看双眼无神,头发又长又乱,不修边幅,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和个头相比,手指显得尤其的修长,这时他把十指交握着,手肘放在沙发扶上,右手的食指像掐着秒数,隔上两秒就敲一下左手手背,他的手指略弯曲,指尖竟也快到手腕的位置了。 何丘还很刻意的泯着嘴唇,但说他这是紧张的表现吧,身体又显得很松弛,几乎是窝进沙发里,突然还冲许卿生略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又泯了嘴唇。 “你和小玫很熟悉?”许卿生先问。 第一卷 第16章 好像被批评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我只和小玫好。”何丘似乎很高兴回答这个问题。 “不和文汇好吗?” 何丘就不高兴了,尤其是他又泯着嘴唇,看上去更像气鼓鼓的样子:“徐文汇是个贱人。” “为什么这么说?” “谁对小玫好,她就想把谁抢走,我知道她是个贱人不理她,她就骂我,还污篾小玫根本就看不上我,是在戏弄我,我这只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 “但小玫对你也很好吧?” 何丘终于又高兴了:“她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有多好?你不工作,小玫一直在照济你?” “我有钱。”何丘说:“我帮我表哥看房子,不需要付房租,我还会帮人维护电脑、机械设备,我不需要正式工作也能养活自己,我没有收过小玫的钱。” “小玫在升康有房产吧?你们经常见面?” “如果小玫在升康,我们就会见面,她会陪我说话,我只喜欢和她说话。”何丘看着许卿生:“你是上刑的工作助手,小玫说我必须回答你的提问。” 许卿生明白了,如果没有赵江玫先打招呼,看来这位是不会和她说话的。 “你这么讨厌文汇,那天为什么要去她家,还给她送东西?” “我是在帮小玫,那么多的东西,尤其饮料还这么重,小玫哪里搬得动?” “文汇不是有器佣吗?” “她的器佣经常出故障,那天就有点小故障,不能接收脑电波和语音指令了,徐文汇不愿意通过电脑操作指令器佣工作,其实她就是故意为难我和小玫。” “所以那天是你把东西搬进文汇家里的?” “我先是搬去仓库里放着,然后徐文汇还非要我帮她整理好,我忙了一个多小时,小玫为了让徐文汇消气,只好答应她,后来小玫替徐文汇道了歉,我没有不开心。” 许卿生若有所思。 她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何丘就不耐烦了。 “你没问题了吧?那我走了。” 他并不等许卿生回答,就站了起来,但行动还是不急不躁的,拖着脚步走出去。 何丘的性格很古怪,反应也很古怪,不过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他的确很喜欢赵江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迷恋。 这点倒是不奇怪的。 赵江玫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而且她和何丘还是同班同学,闪闪发光的赵江玫对何丘具有吸引力相当正常,许卿生能看得出何丘相当固执,往往有这一性格特征的人,对于他的初恋对象极易产生迷恋的情感。 但赵江玫显然只把何丘当作普通朋友。 许卿生利用脑电波连接沈嘉木“发放”给她的工作手机,许卿生当然是无法申购手机芯片的,所有她使用的是沈嘉木申办的“副卡”,她拨通了陈雪梅的电话,发出3d模式的请求,陈雪梅很快接通了,她现已回了家,独自在卧室里,许卿生看见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她和徐文汇的合影,两个女孩手挽着手,笑得很甜蜜。 “有一件事漏问了。”许卿生说:“文汇曾经跟你提起过我和嘉木那张合影吗?那张合影应该是她私自拿走的。” 许卿生能看出陈雪梅微有些犹豫。 “这件事也许相当重要,你要把你所知道的实情告诉我。”卿生强调。 “合影的确是文汇拿走的,她跟我说过,沈警官似乎有个前女友,而且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这让文汇很紧张,她当时……想赶紧和沈警官结婚。我觉得她拿走合影的事做得不对,劝她还给沈警官,恋人间有什么猜疑要当面说清楚,她说沈警官不会说实话,还说许女士你曾经住过的房间沈警官一直锁着,连她都不让进去,她拿走合影,就是不让沈警官想起你。 文汇挺傻的,合影不见了,如果沈警官真的在意不会另洗印一张出来吗?而且难道不看合影就真会轻易的忘掉一个人?” “那张合影呢?” “我不知道,文汇当时想找出来给我看,让我判断一下你和沈警官的关系,结果没找到,合影不见了,今天许女士不说,我都不知道合影上的女孩是你。” “这件事发生时,小玫应该在九曲吧?” “在不在的我得想想,对了,就是江玫跟文汇说的沈警官有个前女友!是文汇跟江玫说沈警官锁起来的房子有个女孩住过,那女孩应该还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好像没别的人见过那女孩,又或者说见到了也不曾留意,但江玫见过,说是沈警官在她家叫了外卖,是女孩子接收的! 文汇才起了疑心,后来江玫确定和沈警官合影的女孩就是她见过的人,江玫还给文汇出主意,说拿走合影,就能试探出沈警官在不在意许女士你……虽然文汇拿走合影并不是为了试探,但主意的确是江玫出的! 我想起来了,江玫那段时间就在九曲!赵叔急性阑尾炎住院了,江玫从燕平赶回来的,文汇和我还去看望过赵叔,我还问江玫不是会耽搁拍片吗,赵叔还埋怨了江玫妈几句,说她不该通知江玫,江玫说多少工作都没有赵叔的身体要紧,我当时还夸了句江玫孝顺,赵叔很开心,他出院后,还做了一桌子菜,叫我和文汇去家里吃,当时江玫已经赶回了燕平。” 挂了电话,卿生刚好看见蒋家玉从客厅出来,她觉得奇怪,沈嘉木不是打消了对蒋家玉的怀疑吗?今天竟然又传唤了她? 又看沈嘉木也出来了,站在廊檐下吸烟。 “结束了?”沈嘉木问,他又吸了两口烟,就把烟递给了英俊熄灭丢掉,冲卿生说:“过来吧,我们把情况汇总一下。” 关于询问情况,卿生都用扫描仪录下实况,她先播放出来。 “赵江玫在说谎,关于合影的事是她主导,怂恿文汇拿走合影。” “也许是陈雪梅说谎呢?” “我认为不会。” “破案不能凭认为。”沈嘉木很严肃:“谭潭的死和陈雪梅有关系,她很可能因此害怕文汇把实情张扬出去受到舆论的谴责,你的询问,反而让我怀疑陈雪梅对文汇可能存在杀意。如果她是凶手,就会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所以她的证辞存在虚假的可能性。” “那她为什么会承认是她游说文汇侮辱谭潭?” “你问得很笃定,就算她不承认,你也有可能已经掌握证据,所以承认更保险。”沈嘉木接着说:“另一个关键,合影的事和本案没有直接关联。” “如果陈雪梅说的是实情,就能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赵江玫妒嫉文汇和你成为恋人,而且她也很想弄清楚冉女士和你是什么关系,沈警官,你低估了赵江玫对你的企图心。” “可我已经和文汇分手了。” “但你仍然在资助文汇。” 沈嘉木蹙紧了眉头。 “我承认你的猜测有一定道理,不过,在我看来,如果文汇知道小玫曾经使用能够导致心脏麻痹的药物争得工作机会,而且用这事为把柄讹诈小玫,小玫的杀意更能成立,你今天却没有问这问题。” 许卿生很无奈:“我害怕打草惊蛇,毕竟……我并没有侦察经验。” “如果小玫是凶手,丘子一定就是帮凶,你今天对他的盘问也太温和了,而且并没有问到关键。” “但我并没有问的问题何丘却主动陈述了,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相反还十分寡言,抗拒跟人发生交流,他的陈述,应当是早就构思好的。” “这仍是猜测。”沈嘉木说:“你先主观认定了小玫和丘子就是凶手,所以会尤其在意他们的供诉和态度,比如针对丘子,你毫无凭据就认定了他抗拒和人交流,这话虽然是他自己说的,可是,绝大多数的人其实都不自知,就好像陈博骄认为他自己不是渣男,但更多的人其实都认为他相当的渣。 所以丘子虽然以为他抗拒跟人交流,实际上他其实是渴望交流的,不过他因为性格孤僻,导致很多人不愿意和他交流,他把别人对他的态度用作自我认同,因此会显示出你所说的疑点。” 许卿生觉得自己辩不过沈大警官,她聪明的选择了妥协。 沈嘉木开始播放他的盘问过程。 先是针对吴小薇,沈嘉木开门见山,提问非常犀利,他问吴小薇为何隐瞒在1月28日前去过文汇家里的事实,吴小薇很错谔,她说没有人问过她1月28日前是否去过徐文汇家中,她没有主动提起,是因为那次碰面让她很不愉快,当然,也怕说多了更会受到怀疑。 根据吴小薇的陈诉,那天是徐文汇先打电话给她,约吴小薇去她家里见面,并调出了通话记录,证实她的陈诉属实,徐文汇在电话里声称她已经掌握了陈博骄的犯罪证据,能够证实陈博骄是刘腊的帮凶,逼着吴小薇和她面谈,还说如果吴小薇告诉陈博骄,她会立即将证据交给警方。 吴小薇被威胁住了,但她不愿意独自和徐文汇碰面,她叫上了弟弟吴小楠和她一起去。 吴小薇觉得徐文汇是想敲诈她,因此她悄悄准备好录像设备。 徐文汇并没有证据,她只是再次哀求吴小薇说服陈博骄,让陈博骄承认是莎莎的爸爸,而且她还向吴小薇保证,不久后她将得到一大笔钱,她不会再找陈博骄要钱,她能独自抚养莎莎,她所求的不过是让莎莎不因刘腊这强奸犯遭受和谭潭当年一样的痛苦,但吴小薇没有答应徐文汇的要求,这次碰面同样不欢而散。 吴小楠的陈述没有出入。 接下来沈嘉木盘问的人就是蒋家玉,问的是她多次去徐文汇家中的原因,蒋家玉承认都是为了买房的事,沈嘉木还问了蒋家玉是否把买房的事告诉谢文杰,蒋家玉一口否定。 虽然买房需要动用一大笔资金,但蒋家玉的存款足够支付房款,没有必要问儿子拿钱,而且她认定这笔“买卖”是包赚不赔,也没有必要知会家人——毕竟蒋家玉使用了隐瞒实情的手段,占邻居便宜,事情做得不厚道,她也担心说了实情家人会反对。 蒋家玉说她的儿媳李明秀是书香门第出身,父母及李明秀本人都是学府的讲师,儿媳妇一家十分注重人品,她的儿子和儿媳婚后感情和睦,如果谢文杰知道了蒋家玉有瞒购的行为,肯定不会认同,蒋家玉正是知道儿子春节会回家,所以才想着在春节前摧促徐文汇卖房,1月28日,她之所以不当着赵江玫和何丘的面提买房的事,也是担心儿子在家,赵江玫知道后把事情声张,儿子听说了会怀疑。 “蒋家玉似乎认为赵江玫性格强势,不好惹。”这是卿生的判断。 “小玫的个性开朗,但的确有些强势,而且她现是演艺界从业人员,社交广泛,蒋家玉担心小玫怀疑她购房的动机打听出昌延镇将有一部份地产被征购的事还算合理。” “但反过来说,蒋家玉认定文汇好欺负,而且不会把她想要买房的事主动告诉赵江玫。” “蒋家玉也算看着文汇长大了。”沈嘉木微蹙着眉:“她知道文汇个性软弱其实不奇怪,而且文汇还欠着她的钱,文汇明明有还钱能能力但不愿归还,说出去肯定是丢脸的,所以蒋家玉的陈述符合情理。” “我并不认为蒋家玉说谎,但蒋家玉的陈述佐证了陈雪梅对文汇性格的陈述,可是在赵江玫和何丘的口中,徐文汇显然是另一种人,虚荣,要强,极富掠夺性和攀比心。” “你别忘了,小玫和丘子的陈述是跟陈博骄等人符合的。”沈嘉木说:“每一个人看待他人,多数都是从主观出发,要说起来,无论是小玫还是陈博骄,他们对文汇都更熟知。” “沈警官你呢?你的眼中文汇是怎样的人?” “我相信她会为了莎莎的未来不遗余力。”沈嘉木说:“我也相信她至少在我面前是自卑的,她很迫切想和我结婚不是因为她对我有多深的感情,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莎莎不受伤害,文汇有她的机心,某种角度来说她很功利,不过这不会引起我的反感。 爱护子女是人的天性,婚姻生活也不一定需要纯粹的爱情,但文汇并不了解我,就算我不是莎莎法律意义上的父亲,我也会保护莎莎不受当年谭潭所受的伤害。” “因为你是一个警察。”卿生叹息:“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具备责任心,但的确有的人选择警察这个职业是因为责任心和使命感。” “你为什么叹气?” “我只是在想,如果文汇足够了解你,甚至她能更自信些,可能就不会做下那些让你难以忍受的事,至少你会觉得她是一个合适的婚配对象,如果你们没有分手,凶手很可能会因为畏惧心放弃杀人的念头。” 许卿生很为徐文汇惋惜。 第一卷 第17章 一个收纳箱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小玫有句话说得是对的。”沈嘉木却说:“男女之间隐约的感觉源于多巴胺,但这不一定能发展成为爱情,只能说是爱情的基础,文汇和我之间,关键是没有共同话题,很多事我不是不能理解和体谅她,比如合影丢失事件,我知道是她做的,我有想过另外再洗一张照片放回原地,表示我不赞成她的行为。 但这张照片我没有留底,是秋鸿留的底,我不愿意告诉秋鸿这些事,因此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不介意,不会因此埋怨文汇,我和她分手准确说是最初的感觉被真正相处下来的违和感磨灭了,关键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事,而是我意识到我和她并不合适,我没办法对她产生长久的爱情。” 所以才会不在意,不在意徐文汇并不真挚的感情。 许卿生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她赶紧深吸一口气:“虽然我们都有了各自认为的嫌疑人,但使终没法弄清楚犯案手段,而且出现在昌延镇的‘文汇’究竟是谁,这个人肯定也是帮凶,如果沈警官认定她不是文汇的孪生姐妹,应该是别的人整容,或许……可以从整容医院找到突破口?” “你这一个提议倒是靠点谱了。”沈嘉木却并没有多说,他又沉思了一会,才道:“我不干扰你怎么察案,只是指点而已,而且你也不必怕打草惊蛇,胆子放大一些,有一点需要说明,你是我私人雇请的工作助手,虽然具备一定权限,但你并不属于特上局的职员。” 许卿生很懂。 她做为一个“不明人士”怎么可能正式入职特上局?关于身份肯定需要沈嘉木这“特权人士”担保,只能是私人助手才不必录入身份资料。 “如果,我只说如果,但我会尽量杜绝。”沈嘉木又说:“今后你很可能跟我去特上局,特上局的人虽然都不认识秋鸿,可办案过程中,万一我们与秋鸿的熟人接触……我会说你是我的女友,很巧合,你和秋鸿长相相似,老熟人们其实已经很久没见秋鸿了,就算看见过秋鸿现在的照片,也无法确定你是否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并且长相一样但非孪生的事例虽然少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总之你不用太慌张,无论遇见什么情况都要保持冷静。 说眼下吧,关于这件案子的资料我存入了电脑,而且开通了你浏览案情有关的权限,你可以通过脑电波直接浏览,不需要密码验证。” 许卿生点头表示了解。 “案子很复杂,各自忙吧,午饭英俊会送去你的房间,对了,你的电脑不能联网,我的笔记本电脑你可以取用,同样是限制权限的,如果需要密码调取的资料你告诉我。” 沈嘉木说完就站起身。 “等等,您的笔记本电脑在哪里?” “跟我来吧。” 结果沈嘉木在他书房里的“组合操作台”上,取下了那个能竖立的“平板”。 “你暂时用。” “没有键盘吗?”卿生还是不怎么习惯用脑电波,用脑过度其实还是会产生疲惫感的。 沈嘉木看了她一眼,没表示出不耐烦,指指“平板”上的一个按键。 卿生按了一下。 就看见屏幕下方“生长”出了一个像纸一样的键盘。 “其实触屏也能操作,不过的确用键盘输入更快捷,脑电波关联有两秒的滞后,而且必须心无旁鹜,你应该还不习惯。” 卿生接过电脑,不由感慨:这还真是名符其实的笔记本,很轻薄,比平板还要轻,这玩意弄回她的世界应当会引起轰动吧……虽然,可能没法联网。 回到客房,吃完午饭,许卿生也开始了沉思。 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徐文汇并没有离开昌延,她就是被杀害在了九曲住宅,而且早就已经失去了自由,可所有的嫌犯,或许现在说人证更准确些,他们都到过死者的家里和死者还有交流,当时客厅里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被捆绑在沙发上。 如果说1月28日是死者被拘禁的时间,那么嫌疑就能锁定在赵江玫和何丘身上,因为从1月28日之后,“死者”就出现在昌延,赵江玫和何丘如果不是凶手,别的人不可能避开公区摄像仪进入死者家中,把徐文汇移动到客厅,绑缚在沙发上。 但存在徐文汇是在更早前就被拘禁限制行动的可能。 只不过徐文汇最初被拘禁的地点不是客厅,很可能是一楼某间客房,甚至是楼上,当时有个和徐文汇一模一样的人接待访客,任何人都不会去客房或者卧室察看,这个世界的住宅隔音性极强,只要关上门听不到任何动静。 但那个冒充徐文汇的人,肯定会留下影迹。 许卿生开始察看1月28日之前的摄像资料,想要确定第三个帮凶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死者家中——按说是能察实的,徐文汇肯定不是在室外被绑,否则不可能完全不被发现,只有她本人的住宅没有安装摄像仪。 但真正的徐文汇回家后没有外出,另一个“徐文汇”进入就能够被分辨,只不过当初地方警署没有往死者早在案发前被人“顶替”的方向怀疑,疏忽了察看1月28日之前的摄像资料。 但在察看监控资料的过程中,的确相当无聊。 不能错过一分一秒,不能用快进功能,其实很多时间都是静止的画面,没有任何线索的“废料”,观察的人还不能走神,必须全神贯注,既无聊还很累。 但卿生牢记着沈嘉木的提醒,所有的猜想必须有证据支持。 这一天她没看完,在接下来的几天她继续看监控。 沈嘉木并没有摧促和打扰,而当许卿生终于看完1月24日的监控资料时,她崩溃了。 她所能了解的是,徐文汇的器佣真是相当不智能。 有一回在买菜的途中突然“死机”了,是一个大婶跑来通知的徐文汇,话是这样说的。 “文汇啊,你家器佣又故障了,跟废铁似的伫在公路边上,手上还提着菜……我说,买一个家务器佣也花不了多少钱,两三千的事,省省就出来了,你这一月里,福利金都得上万了吧?你还把田地租了出去,租金一年也有个上百万,少去几次美容院,别买那么多衣服,也不至于这样拮据。” 大婶在墙外,徐文汇应该在墙内,监控没拍着她的人,但录下了声音。 “婶子谢谢你啊,还跑一趟跟我说,我这就报修。” 没解释花钱的事。 徐文汇的器佣看来总出故障,这是事实。 再看徐文汇的遗物,都是便价物品,最贵的可能就是那些耳麦了,总价值也不过才几万元,但她的存款很多,有三亿出头,不过许卿生搜了下这个世界的物价,学习费用非常高,如果二十岁以上还要在学府进修的人,一年光学费就得三千万。 令人咂舌的数字。 不过只要通过入职试,收入也是相当高的,通过入职试的人肯定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不庸置疑。 像沈嘉木这样的上刑,他们的工资是透明且公开的,年薪十亿,并且享受极其丰厚的公职福利。 而且这个世界的衣食住行花费不大,当然——“住”不包括沈嘉木现在居住的豪宅。 打个比方说,如果要在市区租一个三房一厅的公租房,月租仅只一千,而只要有正式工作,月收入至少都会达到两万的水准,租不到公租房?那么用人单位必须解决职员的住宿。没有正式工作?那就能申领福利金,但前提是必须在原籍,在原籍的人不存在住宿烦恼,何丘可以说是个很特殊的个例。 他其实可以拥有一个住宅,但他懒得申请。 是他自己放弃了福利。 所以关于何丘不差钱的说法,现在许卿生真的能够理解了。 失业人员完全可以申请福利金用以维持日常生活,何丘住在他表哥空置的房子也已被证实,如果何丘没有收入,生活陷入困境,他完全可以申请福利金,他并没有申请,似乎的确不需要赵江玫或者别的什么人资助,但这当然不能证明何丘不是帮凶,卿生仍然相信,就算他们之间不存在金钱关系,何丘也会对赵江玫言听计从,这并不是健康的情感,但不健康不代表不存在。 但仍然没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许卿生一筹莫展,她决定喝一杯红茶缓缓神,然后再继续和那些繁复的监控资料继续“战斗”,她并不使唤英俊,其实许卿生很喜欢自己泡茶的过程,她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茶具,看着茶叶在热水中静静舒展,等着茶香升腾弥漫,当茶汤呈现出最漂亮的色泽,才开始品茶。 水还没开,沈嘉木就找到了她。 “你要和我出去一趟。” 许卿生没问去哪里。 他们相继去了陈博骄、吴小楠、蒋家玉、陈雪梅等几人的家,最后到了“小眼私厨”,沈嘉木虽然说是来这里光顾,不过这回他问了赵江玫的父母一些问题。 “你们看,这是1月28日下午小玫和丘子送去文汇家的器物,有几个是透明的收纳箱,能看见里头都是饮品和食物,但有三个箱子不是透明材质,尤其是这个最大的。”沈嘉木暂停了视频播放,画面静止,何丘双手拿着一个近50公分高,80公分长的蓝色收纳箱,颇显吃力的放到了运输器上:“我想知道这个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那两个桔色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给莎莎置办的新衣服和玩具,这个蓝色的箱子……不是我准备的啊,饮品和食物其实都是店子里现成有的,我只列好了清单,让小玫收拾,小玫肯定是图方便才用的现成的收纳箱,本来店子里的收纳箱都是透明材质,可这个蓝色的大箱子……好像就不是我家的?”赵妈妈说。 “怎么不是了,你忘了小玫有好多平时用不到东西都放在老屋?这个箱子就是放老屋那边的,肯定是小玫想着也送一些年礼给文汇,所以去老屋收拾的,这点小事她也不用给我们说,嘉木,我们真不知道那个大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还是直接问小玫吧,她去看莎莎了,我这就让她回来。” 赵爸爸说着话就拿起了家里的座机,沈嘉木没阻止。 “小玫啊,你现还在小学吗?” “没有,我跟董老师带莎莎出来吃披萨了,就在乔乔店里呢。” “你快回家,嘉木有事问你,就是你那天送去文汇家里的东西,有一个蓝色的大号收纳箱,我说了是你从老屋搬去的物件,嘉木想确定里头都放了啥。” 沈嘉木似乎并没仔细听赵爸爸说些啥,他还在问赵妈妈关于饮品的问题。 第一卷 第18章 将启动强制程序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赵妈妈还保留着那张清单。 沈嘉木拿在手中,许卿生也凑过去看了看。 “这么多鲜橙汁啊。”卿生说,她所知的案情,那致命的毒药就是添加在鲜橙汁里的。 “文汇爱喝鲜澄汁,所以我就想多送些去给她,她的器佣总出故障,所以文汇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去购物,饮品太重,她一个女孩子搬运吃力,为了让她省事,我干脆多送一些去。” “小玫一共送去30瓶鲜橙汁,可现场还有32瓶。”沈嘉木说。 赵妈妈显然的愣了一愣。 “文汇不是当天就去昌延了吗?这么远的路她也大没必要带上这些累赘。”赵爸爸解释一句。 “文汇这孩子其实挺节俭的,像她这年纪的女孩子就没几个跟她一样换季都不愿买新衣,鲜橙汁就算放冰箱里也最多只能保存半个月,按理说她打算去昌延,哪怕没想待这么久,也会带上个几瓶,反正是开车去,并不多么麻烦。” “你就别干扰嘉木他们办案了,谁知道文汇当时怎么想的,或者是她去昌延有急事呢,根本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赵爸爸语气有点凶。 但许卿生看沈嘉木似乎仍然没有生疑。 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赵江玫回来了。 “嘉木哥你不会在怀疑我吧?”她红着眼圈,十分委屈:“我是跟小许姐说了些我对文汇的不满,就是想着关系到人命案我总不能说假话,但我再埋怨文汇,有点看不起她一直纠缠陈博骄,闹得街坊们都说她没家教……她可是在我家长大的,说她没家教不是在骂我爸妈吗?我的确生气,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去杀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赵爸爸赶紧圆场:“嘉木这就是例行询问,案子的所有疑点他必须问清楚。” 赵江玫也不待沈嘉木再问,她就直接说了:“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衣服,崭新的,都是赞助商家送给我的衣服,有的款式我不喜欢,白放着那里还占地方,就想干脆送给文汇穿。” 这就太可疑了。 许卿生犹豫了下,想到沈嘉木让她“放心大胆”的鼓励,把心一横就问:“是新衣服?标签剪了没有?” “没有剪,要是剪了标签,文汇肯定以为我送去的是穿过的衣服,肯定会怨我把她当乞丐。” “但我们在文汇的家中并没有发现新衣,昌延老屋里也没有。”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但当天我的确是送给她了一大箱衣服。” “那天何丘的陈述是你们送去的箱子他先是放在了仓库,后来文汇非要让他整理,难道这些衣服也是何丘整理的?他当时把衣服放在了哪里?卧室的衣柜吗?” “文汇怎么可能让丘子看她的衣柜,衣服是我整理的,莎莎的要送去小学就没从箱子里拿出来,就放在一楼的儿童房,那个大箱子丘子搬去子二楼衣柜边上,我一件件的帮文汇挂好的,她当时还觉得挺开心的,总算是肯给我笑脸了,我又说了让她去我家过除夕的事,她说丘子在,她就不去了,我总不能因为她不让丘子去我家,就没再提这事。” “肯定是有人想嫁祸小玫。”赵爸爸说:“故意拿走了小玫送给文汇的衣服,小玫的陈述就和现场对不上了,嘉木,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锁定小玫是凶手啊……” “赵叔,我会调察清楚,你们不用太担心。”沈嘉木还安慰着赵爸爸,他看向卿生:“我们先吃午饭吧。” 小眼私厨并没有另外聘请厨师,所以沈嘉木在问话前并没有点菜,现在才点。而因为他的光顾,小眼私厨陆续有不少食客登门,这个世界的吃瓜群众广泛,好奇心倒是和许卿生的世界同样强烈,虽然他们现在不再一拥而上打听案情,不过耳朵都是竖着的,卿生甚至看见一个人把筷子伸进了茶杯里…… “说说吧,你的想法。”沈嘉木似乎没有关注到那些竖起的耳朵。 许卿生又犹豫了犹豫。 继续“放心大胆”说实话:“凶手故意拿走小玫送给文汇的衣服很蹊跷,凶手肯定明白自己的作案方式,并不需要那么大的箱子搬运凶器,他拿走衣服并不能嫁祸,这仿佛是毫无必要的行为,所以,据我的判断,小玫说了谎,她并没有送衣服给文汇,那个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很可能就是破案关键。” 许卿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透露徐文汇是喝了毒橙汁死亡,命案现场有橙汁,不仅是赵江玫送去的那一批,死者家中本来还有没有喝完的橙汁,尸检结果不能确定死者是喝了哪一瓶橙汁中毒,但如果赵江玫投毒,她何必用个大收纳箱单独放置毒橙汁? 如果说箱子里装的是另一个帮凶…… 那个箱子还无法“盛放”一个成年人。 但有一点十肯定,如果赵江玫不是凶手,她毫无必要在大箱子这个问题上撒谎。 “小玫身上的确有疑点,不过今天当我询问蒋家玉,她的儿子谢文杰在公司负责的主要项目,有无负责器佣研发业务时,蒋家玉支支吾吾十分紧张,另外,陈博骄关于我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和文汇长相相同的人时,他虽然一口否定,不过神情也极其紧张。 关于吴小楠,他甚至一口咬定器佣的账户绝对无法冒用,这也是假话,还有陈雪梅,她的表现过于平静,她咬定自己和文汇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关系,但其实在绝大多数镇上居民看来,她和文汇的关系远不如小玫更亲密,案发前,她频繁与文汇接触,她甚至在文汇家中留宿,可是1月28日之后,她并没有主动联系文汇,这些都是疑点。” 沈嘉木紧蹙着眉头:“这起案子很棘手,不过犯罪嫌疑人已经锁定了一定的范围,看来我得申请启动强制程序了。” 许卿生看了沈嘉木一眼,她从沈嘉木的眼睛中看出来“不必多问强制程序是什么”的提示,正好这时器佣开始上菜,许卿生尝了一尝——今天赵爸爸的手艺非但没受影响,仿佛还发挥了最佳水平? 这天许卿生一直没有了解强制程序是什么的机会。 下午三点,她准时从一个世界“下班”,开始了原本“世界”的工作,这天她终于完成了她的发言稿,还赶出了存稿,看看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就准备和一个老同学聊聊天,这位老同学正好是干刑警的,许卿生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取取经,刚发了个笑脸过去,门铃就响了。 难道又是乔娜这小女人? 从猫眼望出去,啥人没看见,许卿生就知道是谁了。 果然把门一打开,就看见莫勿明晃晃的笑脸:“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这种突然闪现的无聊游戏,也只有莫勿能够百玩不厌。 许卿生没理会莫勿展开的怀抱,莫勿也一点不尴尬地把怀抱收了起来。 “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莫勿直接往沙发上一倒,打开茶几上的零食盒,那里头空空如也:“啧啧,我这一走,你家就像被老鼠洗劫过,连颗坚果都没了。” “你还没吃饭?” “刚下高铁,丢下行李就来蹭吃的。” “只有方便面了。” “叫外卖吧,我来叫。”莫勿摸出手机:“喝粥不,再点点烤串,要什么饮料?” “除了鲜橙汁什么都行。” “知道你不爱喝鲜橙汁。” “我什么时候不爱喝鲜橙汁了?”许卿生刚就是脱口而出,因为她怀疑自己一喝橙汁就会脑补徐文汇的死亡画面。 “初中那会儿,我塞给你一瓶鲜橙汁你喝得一脸痛苦,难道是爱喝的表现?” 许卿生:…… 那回是她生理期,肚子隐痛着呢,这家伙还硬给她一瓶冰镇饮料,监督着她必需喝,她都忘了是橙汁还是别的啥了,但喝得有点痛苦的事倒是还记得。 “娜娜知道你今天回吗?”卿生随口问。 “跟她说了,她今天有同学聚会,没空迎接我这新男友,她的同学聚会你怎么没去?” “又不是大学同学聚会。”许卿生没有收到任何同学聚会的通知。 这个时候老同学拨来了语音,莫勿先一眼看见,拿起许卿生的手机就点了接听。 “卿生大美女,怎么着,好不容易主动搭理我下,结果又没下文,我都跟你回了十多个笑脸,你仍然没动静,先撩不受撩可不行,注意人品。” “你想撩谁?张小强你这个已婚人民警察再说一遍你要撩谁?”莫勿冷笑。 “哟,莫小勿啊,你这是才回申江就去纠缠我们美女画家了?你可真逗,要不是你亲口承认了有新女友,我严重怀疑你终于要冲我们大画家下手了,隔着互联网我都能闻到你这一嘴巴的醋味。” “拉倒吧,我这是保护我们的大画家,绝对不容许渣男有任何机会,同时也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行使监督权,张小强你要对得起你帽子上的警/徽。” “行了,我不跟你这群众贫,有你在我就放心大画家是不会遇危险的,群众你帮我问下呗,大画家还有时间和我聊吗?” 许卿生从莫勿手里拿过了手机:“张琅,改天再说吧,也不算什么急事。” “莫小勿,你可听着了,大画家要和我私聊,哈哈哈,笑死我了,人家跟你见外了。” “不行不行。”莫勿瞪着许卿生:“你跟张小强有什么好私聊的?你们两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说,现在就当我面说,你们今天要是不公聊我就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砰”的一声。 隔了阵才传出张琅的声音:“莫小勿,我被你逗得把手机砸桌上了,还好手机经摔,我说,你这到底想让我和卿生聊还是不想让聊呢,我怎么觉得你更想赖人家里不走了?” 第一卷 第19章 是我杀的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张琅就是小学一年级时拒绝和许卿生同桌的男生。 张小强的外号是莫勿跟人家取的,他那会儿嘲笑张琅的姓名是“蟑螂”,气得张琅要和他干架,但莫勿有广大女同学保护,张琅刚举起拳头,就有女生通知了班主任,然后两个人都被罚站了。 这一罚站,莫名其妙就成了铁哥们儿。 张琅小学毕业的时候,正正式式向许卿生道了歉,他们初中不在一个班级了,但还经常一起玩,不过许卿生明白她是沾了莫勿的光,小时候的她胆小怯弱,过于内向,有一段时间她甚至不敢主动和同学交流,是莫勿这个同桌一直对外宣称——许卿生是我罩着的,谁再敢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 现在的许卿生,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怯弱的女生了。 她和张琅等等老同学不多联系,可老同学们都没有疏远她,现在谁都不会再看莫勿的“面子”,他们之间有了真正的交情。 有时候莫勿会调侃许卿生——妞,你现在可真是有粉丝的人了,成了一小一中的荣光,拍你彩虹屁的人多了去了,但你必须承认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要不然就是无情无义。 许卿生现在只能和张琅继续聊,要不莫勿说得出做得到,铁定是真会赖着不走的,今时不比往日了啊,凌晨五点她可得准时穿越,不能收容莫勿在她家里刷夜。 卿生的借口是她在构思一本漫画,把沈嘉木的世界发生的命案当作她的构思说了一遍,当然,她隐瞒了穿越的“情节”,也不可能提及沈嘉木和莫勿长得一样的事。 “张琅,我突然遇到了瓶颈,你说这个案子要破获,应该从哪方面找到真凭实据。” “高科技时代的设定,那罪案是不是涉及高科技器材?你构思的是有一个和死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么这个人不可能在以前没留下任何影踪啊,察察她的影踪,只要确定死者当时不可能出现在她出现的地方,顺藤摸瓜,就能写察明女帮凶的身份,抓住了她,她就能供出主谋了。 但这个帮凶可别写成死者的姐妹,因为和你之前说的逻辑不能自洽,你想啊,帮凶肯定图财,可她的身份不能曝光,她根本不能继承死者的遗产,她的杀意就不成立,你可以写她和凶手有利益关系,然后经过了整容,这是我的建议啊。” “我觉得,高科技时代应该有人形机器人啊,就是和真人没什么区别那种,所以并不存在女帮凶,后来被监控拍到的就是个机器人,这样不更符合逻辑吗?”莫勿是真的不甘寂寞,他也提出了看法。 许卿生:…… 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足以乱真的人形机器人。 —— “文杰,是你吗?你现在没和明秀在一起吧。” “妈,是我,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没有特上局的人找你麻烦吧?” “特上局?没有啊,特上局为什么找我麻烦,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唉,徐文汇死了,这件命案现在是特上局在调察,我就怕……我们毕竟是邻居,可能你会受到盘察,我听说特上局都要启动强制程序了,我就怕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 “放心吧,不会有影响。” 蒋家玉放下电话,仍然一筹莫展,她出了客厅,站在院子里望向隔壁黑沉沉的院落,她在喃喃自语:“文杰没被调察就好,他应该不至于受到怀疑,沈警官应该相信了我的话吧,我的确没有杀人动机,上帝保佑,文杰可千万不能受到盘察。” 同一时刻,陈博骄也在赌咒发誓,他现在在邻居家,面前坐着他的发小伍威和伍威的表妹陈雪梅。 “小雪你也知道吧,徐文汇哪来的什么孪生姐妹?沈嘉木逼问我们认不认识徐文汇的孪生姐妹,我觉得震惊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就怀疑我了,要对我启动强制程序,小雪你居然也受到了怀疑,警方就是乱来的!要我说,凶手说不定就是沈嘉木本人,他是想让我们替他背黑锅! 威子,你问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可能杀徐文汇?她是在威胁我,纠缠我,但我不搭理她就结了,我犯得着杀人吗?” 吴小薇却在娘家,跟她的父亲说:“我受不了了,我要立马移民!” 赵江玫轻轻关上了门,她吩咐器佣:“如果妈妈醒了,要下楼,立即给我打电话。” 院子里,赵爸爸独自在喝酒,赵江玫坐下了。 “爸,你在监视我?” “我只是不放心。” “我说过我和丘子只是普通朋友!” “但你经常往老屋跑,还会在老屋留宿,我实在……” 赵爸爸猛的喝了一口酒,眼圈发红。 赵江玫也哭了。 天亮了。 许卿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强制程序,这天早上九点,有不少穿着制服的人都来到沈嘉木的大宅,沈嘉木向她介绍:“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同事们”显然都已经知道了许卿生的身份,没有好奇她是谁,其中一个女警话略多:“我是一组的秘书长,许女士可以叫我方姐,也可以叫我丹薇,组长跟我说过了许女士过去没有参与过刑侦案件,所以对强制程序的流程不太清楚,没关系,本来一但启动强制程序,录档等工作将由我们接手,许女士只需要旁听,如果发现有遗漏的地方事后补充就可以了。” 十点整,一行人抵达地方警署。 地方警署有个类似于法庭的场所,还真有法官、检察官到场,许卿生正疑惑,她收到沈嘉木发给她的邮件——强制程序一但启动,基本就会按照这回盘察的结果起诉,所以会有法院、检察院的官员到场,他们主要是监督没有诱供、逼供的情况存在,不会发表意见,你跟他们一样只带耳朵和眼睛就可以了。 许卿生明白,她现在不能乱说话了。 受到盘察的人究竟会是谁? 第一个到场的人是赵爸爸——他的姓名是赵又勤。 沈嘉木现在也不用“赵叔”的称谓了,他直呼被盘问人的姓名。 “赵又勤你的手机呢?” “丢了。” “丢了?” “准确说应该是被盗了,我发觉手机不见的时候,启用脑电波关联,但无效,看来手机芯片已经被毁了。” “现在播放的是公区摄像头拍摄到你昨天下午的行动影迹,昨天下午三点,你离家,去你名下所有的老屋,你是去见何丘吧?” “是。” “你为什么去见他?” “我就是问他和小玫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怀疑何丘和你女儿赵江玫的关系?” “我怀疑很久了,我问小玫小玫还不承认,小玫这回是和何丘一起回的九曲,还说要让何丘住我们的老屋,小玫经常往老屋跑,我不放心,就在老屋装了摄像仪,昨天我看见何丘对小玫动手动脚,小玫骂了他,然后小玫就去看望莎莎……我很生气,跟何丘还争执起来,可能就是那时候我手机就遗落在了老屋,肯定是何丘毁了我的芯片。” “他为什么要毁你的芯片?” “老屋的摄像仪关联的是我的手机,我手机里储存着他骚扰小玫的影像,他肯定是怕我报警。” “赵江玫已经成年了,赵江玫如果自己不报警,你报警是无效的,因为光凭你提供的视频资料,不能确凿赵江玫究竟是受到骚扰,还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赵又勤,你的说法存疑,我现在警告你必须如实陈述。” “我怎么知道何丘为什么毁我芯片,你们应该问何丘!” 第二个接受盘察的人就是何丘。 沈嘉木先问:“何丘,你当年为什么主动提出退学?” 何丘还是那幅无精打彩的懒散样:“缺课太多,基础试没通过,我要继续进修必须自己承担学费,我不想给学府学费,就退学了。” “你退学后在做什么工作?” “接些线上的工作,自由自在还能养活自己。” “你就没有继续研发类人器佣吗?” 许卿生听到这里吃了一惊,类人器佣?这似乎和莫勿所说的人形机器人是一个意思啊? “没有。”何丘硬梆梆的回答。 “你知道类人器佣啊?” “我当然知道。”何丘笑了一笑:“法律禁止研发类人器佣,我毕竟在学府进修过,能不知道类人器佣是什么吗?” “何丘,我们现在已经启动强制程序,可以搜察你的住处,我相信昨天赵又勤和你串供后,你已经把你在赵又勤老屋的设备销毁,不过你来不及销毁你在升康的设备,我们从你升康的住所,已经搜察到了你进入暗网的设备,并且破解了你的账号,你通过暗网的交易我们都已经掌握,包括了订制拟真人体外壳,销毁芯片强力红外线穿击仪,化学毒物,虚拟账号,这些虚拟账号全部用于发布在申义论台上,点赞和附合谴责陈博骄的帖子。” 启动强制程序能察到这么多的证据?许卿生大觉叹为观止。 “你们这是违背法律程序,我要抗议。”何丘的态度依然还是懒散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对我启用强制程序,你们搜察的这些物证都不合法,我请求法院不予以取信。” 沈嘉木调出了一段视频资料。 “这是一年前,你研发的类人器佣在升康市某家便利店购买商品的影像,我们通过影像资料,能发现购买商品的‘人’和死者一模一样,但同一天同一时候,死者在九曲镇的医院,死者的女儿徐莎莎发热住院,死者一直在陪护女儿,而且死者还录入了指纹,因为要走医疗福利程序,所以死者当时不可能在升康,而在升康的这个‘人’,购物时使用的是你的消费账户,这些都是我们通过合法途迳取得的证据,没有侵犯你的个人隐私。” 何丘沉默。 “并且我们在启动强制程序前,已经发现了你研发的类人器佣。何丘,你操控参照死者外貌制作的类人器佣,让它进入昌延后岭,让它徒手攀上峭壁,并从峭壁跃下,峭壁下是河流,你以为可以通过这样的自然环境销毁器佣,不必你再亲自销毁,可是你不能预料的是,后岭迷魂谷区域的河流真实情况。 当时,昌延镇一连多日都在降雪,后岭雪势比镇街更大,迷魂谷那条河流有局部凝冰情况,水流减缓,器佣并没有被冲走太远,我们在启动强制程序前,已经搜察到了类人器佣,剥开拟真外壳,内部的机骨和电子元件上,我们找到了你的指纹。” 许卿生:…… 当她盯着监控资料看的几天时间,沈嘉木已经办成了这几件大事? “徐文汇是我杀的。”何丘承认了罪行。 他笑了:“我早就想要杀她了。” 第一卷 第20章 同时认罪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但何丘在招供后,拒绝回答一切问题,他一直高鼓着腮帮紧抿着嘴唇,仿佛嘴巴变成了一只怎么也撬不开的河蚌。 何丘被带走后,沈嘉木先是面对着在场所有公务人员解释了一番:“我们现在已经能够肯定,1月28日下午,死者已经失去自由,凶手是利用仿照死者制作的类人器佣,伪造了死者当天前往昌延镇的假象,因为凶手要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何丘已经认罪,但他不是本案的唯一凶手,因为他只有在1月28日时,才能够接触死者,把死者捆绑在住宅,那么1月28日和他一同前往死者住宅的赵江玫,绝对不可能不知情。我现在需要重新再盘问赵江玫的父亲赵又勤。” 提议被一致通过。 面对着铁一般的证据,这回赵又勤没有再狡辩。 “是我和丘子串通,我们想杀了徐文汇。” “为什么?”沈嘉木问。 “徐文汇一直在威胁小玫!”赵又勤愤声道:“小玫的同事因为心脏麻痹送院,小玫才得到那个工作,但小玫没有做伤害同事的事,是丘子只作主张,所有的事都是丘子干的。年前,小玫和丘子回九曲,我因为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我是肯定不赞同小玫和丘子谈恋爱的,我生怕小玫一时糊涂,做下后悔终生的事,我就在老房安装了摄像头。 小玫和丘子商量的,就是徐文汇敲诈小玫的事,小玫也是才知道丘子瞒着她干的罪行,又气又急,但这孩子善良,她不忍心让丘子坐牢房,而且,她那个同事也没有大碍,就是没拍成一部视剧而已。 是我觉得徐文汇已经成为小玫的隐患,她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她不会放过小玫的,为了小玫的安全,我决定杀了徐文汇。 我知道丘子不仅按徐文汇的模样仿照了器佣,他其实也按小玫的模样仿照了器佣,我还知道我老婆肯定会让徐文汇来我家过除夕,1月28号那天,我故意让小玫把她不穿的衣服送送给徐文汇,但是当小玫去老屋时,丘子趁小玫没防备,把小玫迷晕了,真正的小玫其实一直在老屋,1月28号去徐文汇家里的,以及你们后来看见的小玫,其实只是器佣。” 沈嘉木说:“你的意思是,赵江玫虽然现在知情了,但行动一直不得自由,所以她和这起命案丝毫没有关系。” “嘉木,我知道你还是同情徐文汇的,可是你真不知道她的真实嘴脸!算了,我也不会为我自己求情,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赵又勤,你认识我的工作助手吗?” “当然认识,不是你介绍的吗,她姓许。” “我是说在这之前,说得再准确些,今年之前,你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 “我相信如果我再盘问何丘,他也会这样说。可是,赵又勤,你说1月28日之后我们见到的赵江玫其实是个类人器佣,类人器佣再智能,所有人都知道它们需要经过性格设定、记忆植入程序,才会表现得像个人而不是器佣。 你和何丘既然都不认识我的工作助手,何丘按照赵江玫的外貌仿照的器佣怎么可能具有六年之前,就和我的工作助手有一面之缘的记忆? 赵又勤,你的假供太容易被拆穿了,因为赵江玫那天来我家接受询问,她是留下了指纹的,不仅有指纹,还有掉落的头发丝,就算指纹也可以拟真,但DNA是不能被仿制的,你如果质疑是我偷换了证据,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你的家里搜察,你不可能清除赵江玫留下的所有痕迹,只要被我们找到她哪怕一根头发丝,我们能够精确这根头发丝脱落的时间,赵又勤,你必需说实话,不要存在侥幸心了。” “我申请律师到场。” 赵又勤也闭嘴了。 地方警署的工作人员的确是在赵又勤名下的老屋“解救”出赵江玫。 沈嘉木却显然没有耐烦心看她演戏了。 “一切都是徒劳的。”沈嘉木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我和卿生的合影现在哪里?” 被点名的卿生只能表示愤怒,不是,准确说她是用种很傲慢的姿态篾视着赵江玫。 这个问题,相当出乎赵江玫的意料。 “说实话我很生气。”沈嘉木蹙紧了眉头:“你跟我表白过,但我明确拒绝你了,那时候我的确还没放弃追求卿生,别的女孩我都看不上……不过,后来文汇让我动了心,我才犹豫着要放下过去,赵江玫,文汇拿走我和卿生的合影,我不生气,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她是被你怂恿,也肯定是你从文汇家里盗走了合影,我很生气,特别在意你把我和卿生的合影怎么处置的。” “烧了!”赵江玫大喊一声。 许卿生被吓了一跳,她以前的生活里没有出现如此愤怒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恶意。 “女的被我烧了,嘉木哥你那一半,我一直保存着。”赵江玫笑了:“嘉木哥,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看中了徐文汇哪根头发丝?她哪点比我好,哪点比我有魅力?就算这个女人!” 许卿生被赵江玫的手指一指,头皮都抓紧了。 “她比我漂亮吗?她比我更爱你吗?我,我为了能配得上你,我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我,你完全没看见我的努力,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你一直在妒嫉文汇是吧?” “是,我是在妒嫉她,我从小就妒嫉她,她不就是死了父母吗?她的父母是我害死的吗?她凭什么和我抢父母?我犯一点小错,我妈都要罚我,可在我妈的眼里,徐文汇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她可怜啊,她是孤儿啊,学院联庆会,她就是唱了首歌,我妈都笑得合不拢嘴,但我呢?我考了全年级第一,我妈说我就应该取得这样的成绩! 我甚至都想过去死了,嘉木哥你知道吗?我无论怎么努力,好像就是不能胜过徐文汇,我人缘再怎么好,但我妈不在意这些,徐文汇被欺负我妈才在意!学院三年级的时候,我成绩下滑,只考了全年级第三,但我仍然是全班第一,我妈就骂我,说我不努力!我那天都想跳河了,爸爸发现了,抱着我,从那之后,爸爸就不怎么搭理徐文汇了,只对我好,我爱我的爸爸。 嘉木哥,爸爸让我按他的说法说,我知道我如果真听了爸爸的话,爸爸肯定会被判死刑,我其实早就决定说实话了,你不用激我,你们既然都已经察出来了,我没想过说谎。” 赵江玫深深吸一口气:“我恨徐文汇,从小就恨她,她在学院时就和陈博骄早恋,我看不上陈博骄,但陈博骄当时对她好啊,徐文汇那样的人,居然有个男生对她死心踏地的,我看着刺眼,我也想要一个男朋友,但我妈发现男生给我写的情书,她就骂我,罚我,不许我早恋。 徐文汇想进娱乐圈,我就偏要和她比,我其实一直不喜欢表演,但我逼着我自己学表演,学乐器,学唱歌学舞蹈,哈,我的天份比徐文汇高,我还比她努力百倍,我成功了,我终于可以把她踩在脚底下。 可是她凭什么抢走了你?!她明知道我喜欢你,她还故意勾引你,我当时就恨不得杀了她!!!正好那时候,丘子做了个类人器佣,是按我的模样制作的,丘子是想讨好我,我看了却觉得毛骨悚然,我甚至觉得法律禁止研制类人器佣是最正确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就让丘子把它拆分了,我带回九曲来,一直用密码箱锁着。 我恨徐文汇,想杀她,怎么杀她怎么让我脱罪我是想好的了,可是当丘子做出那东西时,你和徐文汇已经分手了,我就觉得没必要杀她了,但我还是挺喜欢折腾徐文汇的,我让跟她一个长相的器佣跪在我面前,我用杯子砸她,扇她耳光,我看着她哭,我就觉得快乐了。 我为了争取工作机会,让丘子在暗网买了能导致心脏麻痹的禁用药物,我当时大意了,没用完的药物遗落在了家里,徐文汇从我房间翻出来,我也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手段察到了那药物的功效,她想用那药物自杀,但被吴小楠救了。 徐文汇跟我说,她会替我保守秘密的,我就知道她心里清楚我做了些什么,这一直是我心底的一根刺,但就算那样,我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杀她。 是今年我回九曲,我知道她为什么找陈博骄闹,我觉得她的行为很蠢,那天我的确想劝她,但她不听劝,我气急了,就说‘你这么贱难怪嘉木哥会抛弃你’。徐文汇嘲笑我,说她至少被嘉木哥你喜欢过,而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还问我信不信,只要她再争取,你就会和她复合,而我永远也得不到你,永远得不到! 我想杀她,这种念头再也不能打消。我跟丘子商量杀人计划,我那时候不知道我爸竟然在老屋安装了摄像仪,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爸是知情的,但爸爸不想和我摊牌,直到听说你要启动强制程序,爸爸觉得再也瞒不住了,他的手机里有我和丘子商量杀人计划的影像,他只能找丘子毁掉手机芯片,抹除我的犯罪证据,他还和丘子串供,怎么让我脱罪。 这就是所有的事实,我是主谋,我利用了丘子对我的感情,我爸没有参与杀人。” “赵江玫,接下来你要供诉你的犯案过程。”沈嘉木极其冷酷。 “1月28日,我和丘子去赵江玫家,那个蓝色的收纳箱里装的就是类人器佣,但外壳和器骨是分离的,外壳可以折叠,所以收纳箱足够盛放,我先在一瓶橙汁里投了毒,另外我还准备了迷药。 我没想到蒋家玉在徐文汇家,但她很快就走了,我示意丘子动手,我们两个合力先把徐文汇迷晕,把她捆绑在客厅沙发上,然后丘子先毁了她手机芯片,篡改器佣账户,再组装类人器佣,投了毒的橙汁我是单独放在楼上的小冰箱,当2月1日,丘子才发出指令让器佣取楼上冰箱的橙汁给徐文汇服用。 丘子登陆徐文汇的电脑,发现她在申义论台上发布了谴责陈博骄的帖子,我灵机一动,就让丘子炒热这篇帖子,引诱陈博骄找徐文汇理论,我知道徐文汇一直没有更改密钥,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徐文汇的尸体尽快被发现,免得不能确定精确的死亡时间,那我营造的不在场证明很可能失效。 另外,我当然也是想让警方怀疑陈博骄。 嘉木哥,我当时已经想到这件案子多半会由你经手,我甚至因此兴奋。” 赵江玫突然笑得迷人。 第一卷 第21章 可是因为爱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徐文汇被杀一案真相大白。 但案子当然还是得经过法院审决,凶手们会是什么下场暂时不能确定,这天,许卿生问沈嘉木:“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已锁定嫌犯的?” “找到证据之后。”沈嘉木喝着咖啡,他看上去也很有些疲倦:“你的那套人性感情推理法对我还是有启发的,我最初的确忽视了小玫对文汇的杀意,但我认定一点,这个案子的凶手不可能再多一个和文汇无关的人,文汇既然绝不可能存在孪生姐妹,那么那个和她长相一样的‘人’,只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就像你和秋鸿,相似纯属偶然;第二种,经过了整容;第三种就是类人器佣。前两种情况都不会有杀意,只有第三种情况。 我国法律明确禁止了类人器佣的开发,本意就是禁绝利用类人器佣实施犯罪,不过法律虽然禁止了,实际上还是有人在暗中进行类人器佣的开发,但用来伪装不在场证明倒是没有,多数是用来实施诈骗。 我利用人脸识别系统,有针对性的筛察,先发现了一年多前两个‘文汇’的存在,这就为我的判断找到了依据,所以我申请局里调集人手入迷魂谷进行搜察。 你不必沮丧,你对现处的世界不了解,既不知道有类人器佣,而且还不熟悉操作各种设备,用了笨方法,所以短短几天内根本不可能看到一年前的监控资料,但你的触觉是对的,这个案子能够这么快破获,你有功劳。” 许卿生有点明白了:“沈警官先认定了凶手利用类人器佣犯案,就已经锁定赵江玫和何丘就是凶手。” “因为我也没有发现和文汇长相一样的人是什么时候进入她的住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凶手利用的是类人器佣。既然是类人器佣,就只能是被小玫和何丘带进去的,因为除了他们两个,别的嫌犯都没有携带收容器佣的容器,小玫的最后供诉是实话,她没有隐瞒真相。 首先,小玫早对文汇心生杀意,她让何丘制作了类人器佣备用,这个器佣制作出来,目的就是为了犯罪,为保安全,一定要试用,何丘会担心被人看出来,一年前的视频资料,应该就是何丘在试用类人器佣。 但小玫后来一度打消了犯罪企图,直到近期再被文汇刺激,器佣他们肯定带回了九曲,就放在老屋,小玫最初应该只是为了继续虐待器佣满足她的心理需求,当杀意被触发,正好用来犯罪。 在赵叔发现小玫的犯罪行为后,很可能已经没法阻止,否则他不会放任小玫涉险,因为在赵叔看来,文汇不值得小玫搭上终生施以报复。 其实我对赵叔的了解,他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从他拒绝收养莎莎时,我就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毕竟小玫就算是公众人物,但莎莎是文汇的孩子,舆论再如何发酵,小玫都有办法澄清,娱乐圈嘛,先用话题炒作,再澄清,其实并没有任何损害,反而还会从中获益。 我想赵叔是担心小玫会再次报复莎莎,干脆和莎莎割裂,事情就是这样的,赵叔发现小玫的犯罪行为时,文汇已经遇害,赵叔不可能告发小玫,所以当昨天意识到小玫的罪行很可能暴露后,他找何丘串供,让何丘毁掉他的手机芯片,导致警方无法用强制手段察实他手机里的影像资料,他也预备好了当何丘的罪行被发现,由他和何丘认罪,保全小玫。” “沈警官是又在同情赵江玫了吗?”许卿生问。 她留意到了沈嘉木对赵江玫的称谓,私下里仍然是亲昵的。 “说不上同情。”沈嘉木正儿八经的说道:“我是一个警察,但同时我也是小玫的朋友,我替她感到遗憾。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不自知吗?小玫也不自知,她其实并不爱我,但她妒嫉文汇是真的。 她说得最多的,其实还是赵婶,她真正在意的是亲生母亲的疼爱,不过同样,文汇对赵婶也有抱怨,小玫抱怨的是赵婶对她太严厉,文汇报怨的是赵婶对她不够严厉,也许有很多人认为这应该怪赵婶,但我不这样认为。 太难了,赵婶不是教育专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疼爱文汇更疼爱小玫,但她不能了解两个女儿的内心的真正想法,她跟很多母亲一样,用自己的方式付出,疏忽了接受的一方的感受。 小玫和文汇,多多少少都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这种心理问题是在幼年时候就形成,我遗憾的是如今越来越优渥的生活环境,却还是不能杜绝人产生心理疾病,这种疾病,甚至不易被发现,文汇还好些,小玫的更严重,如果有人早点察觉她的心理疾病,让小玫接受专业疏导,也许这个命案就不会发生。 从人性和动机来说,这不是特殊案件,这样的案件普遍存在,我是警察,但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没法给出专业性的意见,我也只能惋惜。” 许卿生却觉得沈嘉木疏忽了一个诱因——爱情。 她不认为赵江玫对沈嘉木没有爱情,赵江玫为什么被徐文汇触怒?是因为徐文汇嘲笑赵江玫没有争得沈嘉木的爱情,而且徐文汇很肯定的说,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跟沈嘉木复合。这固然是大话,但这个很明显的大话却触动了赵江玫的杀意。 “我还能见见小玫吗?”许卿生问。 “原因。” “我就是……我还想和她谈谈。” 沈嘉木思考了一下,说:“今天肯定来不及了,明天再说吧。” 今天的确来不及了,许卿生没过多久就穿越了回去,她工作到八点,没受到任何骚扰,翻看朋友圈,看见了乔小娜“第一次约会”的图文,莫勿很配合的和她合了一张影,底下的评论有不少大学同学在吃瓜。 哟,乔小娜你出息了,啥时候把我们阳光男神给拿下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许卿生就是水,男神是月,娜娜你就是楼台了。 老娘在线干一瓶醋,不醉不休。 卿生没和姓莫的在一起?那我是有机会还是有机会了? 楼上的那个,先和我干一架。 楼下的那个,你是美女吧,震惊瓜,你这是正式出柜了?! 去,我是误亲的cp粉。 ——越看越闹心,许卿生无奈的退出朋友圈界面,她其实很喜欢看朋友们在朋友圈各种逗,但她真的不想成为被关注的那个人。 十一点准时睡觉,还没睡着就被门铃吵“醒”了,许卿生懒得动弹,找出莫勿的微信,拨语音:“什么事?” “给你带了宵夜啊。” “我睡了。” “骗谁呢你能这么早睡?” “真睡了,再见。” “卿生,我们特地给你带的宵夜,快开门,说好了来你家刷夜的。”这是乔娜的声音。 跟谁说好了…… 许卿生坐起来,觉得非常无奈。 她还是打开门,然后没有退让:“两位,拜托了,我今天真的特别困,不接受刷夜,你们慢慢享受漫漫长夜,不奉陪。” 她关上门,却在客厅坐了好一阵,手机上的一个画面,是莫勿发来的文字消息:你怎么了? 许卿生没有回。 不知道怎么回,如果没有遇见穿越事件,她是能接受刷夜的,应该能,但现在不行了,她得在两个世界求生存,生活压力倍增,十分疲于奔命。 许卿生忽然还想起来一件事,她拿起手机,找到“许之然”的对话框,转账五千元,又立马退出,回卧室,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五千,然后在总额一栏减去五千新填一个数字,只差两万了,债务很快清偿。 许卿生犹豫着是否应该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但她最终拨了别人的电话号码。 “卿生啊,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就想问问,家里没事吧?” “没事的,你妈妈很好,花圃生意也不错,放心,累不着人的,卿生你有空还是回来看看吧,对了,你那个同学,叫莫勿吧,前些天又来花圃了,你托他捎的东西他都带给我们了,那帅哥不错哦,有礼貌,还热情,你得抓紧了,我觉着你妈要是有外孙抱了,心情或许就会更好的。” 许卿生并没有托莫勿往家里捎带东西。 但她当然知道莫勿年年往她家捎带,她拒绝过,拒绝无果。 莫勿翻着白眼:“我老在你家刷夜蹭饭的,过年给我们妈妈送些年货怎么了?你这不孝女总不回家,我是帮你尽孝道好不好?我可是好同学加好邻居,这已经受到了你妈外加所有邻居的认同,你少管,反正我是会吃回来的。” 一看许卿生沉默,莫勿又笑了:“我开玩笑的,不孝女的话我收回,你别难过啊,我才不孝呢,我最不孝了,年年回家都能气得我爸跳脚我妈挠墙,我甚至拒绝告诉他们我现在的住址,害,我们独立了嘛,又不是没断奶,现在又是新时代新社会,父母之命那套不管用了,我们就应该尽情享受这短暂的人生。” 正发愣,乔娜的语音拨过来。 卿生接听了。 “卿生啊,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作息时间混乱了,我刚才是真睡了。” “我觉得莫勿挺担心你的,他都不让我在他家刷夜了,给我叫了个滴滴,逼着我回去。” 许卿生微微蹙起眉头。 她觉得莫勿似乎不会让乔娜独自回家。 “卿生,我刚才说得不准确,莫勿是要送我回家的,我没让他送,我在意的不是他送不送,我在意的是他不让我在他家过夜,我和他已经谈恋爱了,他为什么这样?” 许卿生更沉默了。 “我是不是小心眼了?”乔娜问。 “娜娜,我不知道莫勿之前和女朋友是怎么相处的,我觉得如果你对他的行为有疑惑,或者不满,你应该和他直接沟通,他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能肯定的是他不会因为担心我就忽视你,你别想太多。” “亲爱的你说的话真贴心,我爱死你了,我保证不会多想的,我们一起加油。” 语音挂了好久,许卿生还觉得诧异,到底要一起加油什么? 第一卷 第22章 卿生很迷茫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再次见到了赵江玫。 她已经被拘禁,但就算穿着拘禁服,仍然很有魅力,隔着一张巨大的桌面,赵江玫先是冲许卿生笑了笑:“我没有时间了,要不然我也会杀掉你。” “你能杀掉嘉木身边的所有女人吗?” “不知道,但我忍不了,我过去其实想过很多办法找到你,但我能力还是不够,我觉得你对我的威胁比徐文汇更大,如果你早来九曲一点点,我先杀的人就是你了。” “你怎么理解爱情的?” “占有欲。”赵江玫撩了撩她金色的短发:“独占一个人的身心。” “如果你愿意,何丘的身心都属于你。” “可是我不爱他,他也知道,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但很奇怪我们就是不能两情相悦,我们都是单方面的付出,一直在努力,我想过丘子也许有一天会杀掉嘉木哥,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这真是恐怖的爱情。 “你其实是因为不能获得爱情,才认罪的吧?”卿生最后问。 “是的。”赵江玫又笑,仍然很妩媚:“我那天就说过了,如果我不能争获爱情,那么我愿意死在爱人的手中,因为,他至少还会一直记得我,哪怕只记得我的疯狂,我的变态,我在他的人生也算是留下了烙印。 许卿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和我不同,你跟徐文汇那种人其实没有区别,你们会轻易的放弃爱情,所以你不可能理解我,真的,你和我不在同一个层次。” “你错了。”许卿生说:“徐文汇和你是一样的,但确实我和你们都不一样,爱情对我来说就是可有可无,通过这起案件我更确定,爱情很危险,它能让人迷失本性,赵江玫,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我相信你至少对谭潭的确不存恶意,你自己也说过,以前哪怕你再恨徐文汇,你并没有一定要杀害她的念头,直到,她和嘉木在一起。 你迷恋沈嘉木,但你不了解他,如果你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和徐文汇之间也不存在爱情,沈嘉木一直觉得可惜,因为他觉得你本来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我很感激你,你再次为我预警。” 许卿生走出问询室,她看见沈嘉木在走廊上,背靠着墙。 许卿生就忽然也很想在走廊上靠着墙站一会儿。 有一段记忆,就是这样,某个走廊,莫勿一直靠着墙等她,看她出来,看她也靠着墙,莫勿什么话都不敢问,就只是挨近她,让她感觉到他肩膀的温度,那天她好像跟莫勿说了:“我恨透了爱情。” 爱情差点让她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妈妈。 这么多年,她不是不想回家,是不敢回家,她的妈妈不能经受爱情的刺激,而她是妈妈的唯一“爱情纽带”,她就像一个源源不断运输痛苦的传送带,目的地就是她妈妈的心灵。 许卿生是真的恨透了爱情。 沈嘉木没说话,直接往警署外走。 一直到大宅。 “你喜欢莫勿吧?”沈嘉木问。 许卿生沉默。 “看来我猜对了,我不是想八卦,许卿生,我就是觉得你可能对爱情有误解。” “这不重要。” “没错。”沈嘉木说:“我看得出来你有心结,但你不会形成心病,你这个人啊,还挺热心的,你对文汇这样的弱者心存同情,某些方面,你也并不觉得小玫十恶不赦,可是你今天见她,确定她的主要杀人动机,你确定了,反而如释重负,所以我推断你在为感情烦恼,今天你下定决心不再尝试争取爱情。” “你说对了。”许卿生不想多说什么。 “我不是想吃瓜。”沈嘉木也再次强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应当是秋鸿会喜欢的一类人,别问我要证据,我没有。可是你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她比你开朗,比你豁达,敢作敢为。许卿生,我这段时间一直尝试联系秋鸿,但仍然没有和她取得联系,我很担心她,非常担心。” 许卿生明白了,一件案子结束,另一件案子开始,这件案子和她还息息相关。 “沈警官已经决定解答我部份疑惑了?” “是的。”沈嘉木说:“在你之前,我没有直接接触过时空旅客,不过特上局的档案记载了不少穿越案例,是不是因为人为操作不好说,但全都是平行世界穿越,那部电影你还记得吧?” “神木大案?” “是的,这部电影的背景是真实的,发生在五十年前,电影里的神木镇就是九曲镇。” 许卿生:…… “导演虽然是按自己的想法给出的结果,但其实,穿越客的确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古代,但他们当时武力夺取九曲镇,是因为一个重要原因,九曲镇的一个居民,藏有传国玉玺。” “可你刚才说是穿越来的人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人,历史不一样,传国玉玺还有效用吗?” “问题就是,当时出现的传国玉玺,在我国被认定为仿照,不过是老物件,所以收藏的人还是当作珍品,玉玺的印文是被公布出来的,没人觉得有太大价值,只有那个穿越客,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这方玉玺。” “你的意思是说,这方传国玉玺同样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和电影的结局不同,当局当时捕获了穿越客,他招供了,那方传国玉玺的确来自他的时空,如果他能获是,只要想办法穿越回去就能登基称帝,那个穿越客自称他是秦朝人。” 许卿生再次被震惊了。 “他姓唐,叫唐鲸,是秦高祖的弟弟,同父异母。” 额,秦朝的皇帝姓唐?不对不对,这个人不是从她的世界穿越来的,许卿生立即说明。 “后来,穿越客是在监狱不知所踪的,当时这事被泄露了,为广大群众知情,不过他们不能笃定是穿越事件,以为这人要么被暗杀,要么被释放,什么说法都有,只有神木大案的导演猜测得比较靠谱。” “也就是说,就算在这个世界,其实广大群众也无法确定有没有穿越事件发生?” “是。” 沈嘉木再看了许卿生一眼,下定决心:“我国其实是禁止研发穿越科技的。” 许卿生彻底明白了:“所以如果是冉女士让我穿越来这个世界……” “是的,如果是这样,而且还被当局得知,她会被引渡回来处刑。但她现在已经失踪,引渡法则失效,我国很可能会直接驱逐她,取消她的国籍。” 许卿生:…… “我了解秋鸿,她很有可做这样的事,毕竟我国法律虽然有禁止条款,但她现在的国家是没有禁止研发这类科技的,秋鸿以前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国法律要禁止研究这一科目……总之,我觉得她很可能会因为她的个人理想,在国外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也不能忽视,这件事我不能上报当局,非但不能上报,且一定要秘密调察,因为只要露出破绽,我将会立即失去调察权。如果秋鸿真遭遇危险,那就再也没有人能解救她了。” 沈嘉木直盯着许卿生:“如果真是秋鸿让你穿越来这里,并且设制了限定条件,一定有她的用意,我猜测,线索很可能是遗留在你的世界,我需要你的帮助。” 许卿生立即点头:“我很想帮助你们,而且我也并不愿意一直穿越来穿越去,但我现在真的毫无头绪,我在我本来世界的生活……任何人都没有异常,我都不敢跟他们说我经历这种事,沈警官,在我的世界这种事真的只存在于科幻,我要说出去,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不用着急,我现在就和你确定一点。” 沈嘉木调出了通话记录。 许卿生立即又感觉自己进了一个3d场景,她看见了,她的妈妈? “这是秋鸿的父母,他们现在在一个海边城市生活,他们也联系不上秋鸿,我需要确定的是,你的父母和秋鸿的父母长相是不是相同。” “冉妈妈很像我妈妈,几乎一模一样,但冉爸爸……和我爸不一样,至少能明显看出是不同的两个人。” “那你再看看我爸妈的照片。” “不用了。”许卿生立即说,随后又解释:“我没有见过莫勿的父母。” “你们不是发小吗?” “我们是同学,但两家人没有结交,我也并不关心他的父母是谁。” 沈嘉木看着许卿生,但他没有继续纠结和拆穿,他再次调出一个通话记录:“这是去年11月,我和秋鸿最后一次电联。” 许卿生看见“自己”出现在3d场景里,是她曾经见过的“小白楼”内部,客厅很宽敞,布置得很艺术很温馨,并看不出屋主是从事科研行业,许卿生甚至看见客厅一角满满一橱的书籍,有小说,有散文集和诗集,她觉得如果不是听沈嘉木说过冉秋鸿的职业,她肯定以为冉女士其实是一个文学女青年。 不知道冉女士所在的国度是处于热带呢,还是屋子里本来供暖充足,总之她只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短袖t恤,衣摆下露出半个手指长短的裤脚,她坐在一张沙发上,笑着说:“嘉木,这是我的同居男友。” 场景里有一个年轻男人。 “这个男的我不认识,我的生活里没有和他容貌一样的人。”许卿生知道沈嘉木给她看这个通话记录的用意。 “你确定?” “我是一个画师,擅长人像绘画,对人脸的识别能力还行,而且我的朋友圈,绝大多数都是老同学,并没有那种连脸都记不清的普通朋友。” 沈嘉木点点头,卿生也不知他是否认可她的人脸识别能力,又听沈嘉木说:“这件事有点奇怪,我不是觉得秋鸿谈恋爱奇怪,她过去也有过几段恋情,不过她的个性……她很崇尚自由,尤其注重自己的私生活空间,她应当不乐意和某个男友同居。” “沈警官不能察识这个男人的身份资料吗?” “我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哪国人。”沈嘉木无奈一笑:“我虽然是个刑警,但并没有盘察好友的恋人户籍工作的习惯,另外我拜托了我的朋友去找过秋鸿,秋鸿的住处没人应门。” “就不能报警吗?” “现在情况不明,我担心报警反而会让秋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沈嘉木蹙着眉头:“按理说如果秋鸿的手机芯片被毁,而且她自己并没有去报损,国家安全系统应该能监察到这一意外事件,会确定公民的安全,可是秋鸿的父母作为她的直系亲属,并没有收到他国警署的调察来电,这似乎又说明秋鸿的手机芯片不可能被损毁,而且还并没有触发任何警防安保程序。 可这绝对不能反证秋鸿一定安全,因为如果控制秋鸿的不是普通罪犯,就很有可能瞒过国家安全系统,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报警是没用的,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如此复杂的情况许卿生要完全理解虽然艰难,但大概要意她是明白的,沈嘉木显然在怀疑冉秋鸿是被他国的特权人士控制。 “我暂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你们。”许卿生叹了声气。 第一卷 第23章 债还清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也并没有个明确的思绪,他只是拜托许卿生在她的世界留心有无异况,最好把那个世界的情况分享给他,两人一同分析才更保险,许卿生也觉得有沈嘉木的分析更能防止遗漏掉蛛丝马迹,她答应尽力而为和毫无隐瞒。 接下来几天穿越,许卿生终于有时间利用这八小时积攒画稿。 沈嘉木也做了一些尝试,比如清晨五点,他会站在大宅附近人迹罕至而且摄像头不能覆盖的地方,许卿生穿越时最初的落脚点仍是在大宅,但立即就会“瞬移”到沈嘉木的身边。 穿越规律是以大宅为基准,如果沈嘉木在大宅里,卿生会直接穿越到他旁边,但沈嘉木不在大宅,卿生就会先到大宅沈嘉木的卧房随之发生瞬移。 经过几天穿越,许卿生似乎也在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有天她还八卦了下:“沈警官不用去特上局坐班吗?” “一般不用,除非有必要去局里,也多亏如此,否则你这身份没多久就会露馅了,我国把穿越事件定为特级保密事件,你这样的穿越人士必须受到控制,虽然,没人能阻止你下午三点穿越回你的世界,不过你在这里的八小时是不用想自由活动了。” 失去自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许卿生也觉得自己很算幸运了。 2月14日的情人节画展,开展仪式是定在下午五点,这也很幸运,因为并不会被穿越耽搁。 许卿生其实是没有能力独自开办画展的,她算是今天几个主办画家的小师妹,之所以把画展定在情人节,是因为他们的老师正好是情人节这天生日,老师已经过世了,学生们为了纪念,才定于今天举行开展仪式。 师兄们都很照顾卿生,特意让她致辞,大师兄还向获邀来宾倾情推荐:“卿生可谓是老师的关门弟子了,那时卿生才十一岁,就被老师大赞天赋极高,你们可别看她现在还年轻,要论人物画,我们几个老家伙可都难达到她的水准,她虽然只得了老师三年的指教,可老师甚至说过我们这位小师妹日后必能开创独具风格的一门画派。” 卿生被夸得有些脸红,她其实非常不适应这类场合及应酬。 找了个机会,她避开那些贵宾和业界大师们,跟莫勿和乔娜闲话去了。 “卿生啊,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祁老竟是你的大师兄,还对你如此赏识,我以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卿生的外公和丁老是好友,卿生的外公就是因为不图名利,所以名气没有丁老大而已,但丁老很赏识卿生,祁老是丁老的学生,能不赏识卿生吗?”莫勿笑道:“她啊,就不爱显摆,活得过于谦虚了。” “我现在只能靠连载漫画的途迳谋生,也没什么好显摆的。”许卿生说:“我们学的也不是绘画专业,这些事就没啥说头,我还不如娜娜你呢,至少你现在专业对口。” “你要是愿意,还怕对不了口?”乔娜说着就推推卿生:“看,祁老好像又要引荐什么人给你认识了,你快去吧,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我们也去楼上欣赏欣赏画作,要不光顾着在这里吃喝,显得一点没有艺术气质。”莫勿放下了红酒杯。 卿生瞥了他一眼:“你喝酒了?” “不敢喝酒,这是可乐。”莫勿低笑:“我是来捧场的,喝了酒就是砸场子了。” 他目送着卿生往祁老的方向走去,又低头看一眼乔娜挽过来的手臂,微微蹙着眉:“我才发现,你手上这根链子……” “我是看卿生有一条,就去买了条一模一样的。” “她那条不常带啊。” “我有天从她抽屉里翻出来的,就上回陆子由结婚,我和卿生约好一起去,我去接她,看她穿得太休闲了,就把她重新打扮了下,我看见这条手链,虽然不是流金的限量版,但这一系列也很受欢迎了,虽然价格不便宜……我当时看了实版动心得不得了,就也入手了一条。” 莫勿没再说话。 许卿生那条手链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卿生先是不肯收,还是听他说在淘宝上买的,没多贵,才被他软硬兼施的逼着收了,为什么送卿生这样一条手链?那是因为一回同学聚会,有个女同学冷嘲热讽说卿生手上带了串不值钱的“破石头”,他听着胀气,偏许卿生这丫头还没听懂那女的的讥讽,他也不好当场发脾气让卿生难堪。 后来就买了这么一条手链。 不过卿生就没怎么带过,他问原因,她还真楞楞的来一句她不喜欢金属饰品。 莫勿不知道卿生有没有跟乔娜说手链的来历,乔娜会不会动别的什么小心思。 这件事只好先压着。 二楼以上才是正式的展厅,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人在观摩画作,莫勿站在了一幅画作前,那是一幅古风仕女画,题为红楼潇湘妃,这幅画作是莫勿曾经眼看着卿生完成的,做为专门来捧人头场的老朋友,他打算把这幅画作买下来。 莫勿略示意,立即就有服务人员过来。 画作都是没有明码标价的,需要服务人员报价。 “这一幅黛玉的画像角度选得倒是独特,画师的笔法也很绝妙,值得入手。”另一个男人在听完报价后,竟然也说。 “是我们先询价的。”乔娜抢着插话。 “两位先生,画展委托有拍卖行,如果两位先生有意竞拍稍后请移步那边的贵宾接待室。”服务人员赶紧斡旋。 “那我们就竞拍吧。”乔娜说:“黛玉虽然多愁善感,但金陵十二钗中我最喜欢黛玉了,更何况这还是卿生亲笔画的呢,你拍下来,就算送我的情人节礼物。” “多愁善感?”那男人笑道:“这幅画像之所以独特,正是因为画出了黛玉的喜悦之情。” 莫勿是从画作上看不出人物的喜悦之情的,他问:“这话怎么说?” “这幅画像上的人物虽然没有笑容,可眼睛却发亮,没有任何悲愁之态。” “如果两眼含泪,也可能通过眼睛里的亮泽体现。”乔娜不服。 “哦,原来你分不出泪光和愉情啊。” “各人对画作都有各人的理解,谁能分对错?”乔娜有些生气了:“莫勿,竞拍吧还是。” 莫勿没有理会,继续问:“您真觉得这幅画像上的黛玉心中喜悦,我还想再多听您的见解。” “画上的花是秋海棠,且题为红楼潇湘妃,黛玉潇湘妃子的别号正是在海棠诗社日拟定的,所以画中情境就是海棠结社日,那天参加诗社的人都是极富兴致的,黛玉尤然。” “受教了。”莫勿笑:“货卖与识家,相信画师也更愿意她的画作能被真正赏识的人收存。” 他作出退步,乔娜颇有些沮丧,不过并没再发脾气,闷了一会儿,又笑道:“那就另选一幅送给我吧。” “你又不喜欢人物画,非要卿生的画作做情人节礼物干什么?你的礼物我准备好了,等下就给你。” “不是说好来给卿生捧场的吗?” 莫勿拿出手机,翻出乔娜刚发的朋友圈:“你刚才就开始炫耀上了,你想要一幅卿生的画,是为了持续炫耀吧?” “我这也是为了帮卿生宣传……” “你经得卿生的同意了吗?还有你刚才自称是卿生的大学同学,找祁老他们加微信好友,这样的行为我是很反感的。” “但我的工作性质,毕竟认识些知名人士有好处。” “我不是不理解你的想法,可我想我应该直接告诉你,我从来就不会私自去加朋友的朋友的微信,我不喜欢这样的行为,还有我也不会拿别人的成绩炫耀自己,我并不是要强迫你改变,但我会不悦你的行为方式。” “我改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乔娜笑着挽紧了莫勿手臂。 这场画展为期一周,卿生并不用日日都去画展,她对画展带来的经济收益其实也没有抱多么乐观的态度,现在的真实环境是画作的商业价值直接和画师的名气挂钩,她没有炒作名气的念头,当然也不得要领,她只是希望自己能把这项爱好持之以恒,也许将来她能开一家画行,专用画笔描绘她心中的人物。 但出乎许卿生意料的是,画展的收入竟然超出了她的预估。 她也明白这有赖于师兄们的提携,心里虽然过意不去,但如今也只好领情了。 她立即把两万元足额转给了许之然,然后给他发过去一条信息:许先生,债务我已经全额清偿完毕,请您确定。 没多久,语音就拨了过来,卿生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卿生,你现在还在申江吗?” “许先生,这件事好像和我们的债务关系结束无关吧?” “我毕竟是你的爸爸!” “明白了,我会继续付给您赡养费用。” “卿生!我当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可以承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但你当时找我要钱并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你妈……我不想再和你妈之间发生任何瓜葛,现在你已经还完了钱,我想我们恢复来往就和你妈妈没有关系了。” 卿生忽然很想笑,但她觉得脸上冷冰冰的,肌表情好像暂时失灵了。 “许先生,您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既然急于和我还有妈妈割裂,我们还有必要恢复来往吗?我现在和您之间只有赡养义务,我会记得履行,还请您明确回复我的信息,承认我欠您的钱已经全部清偿。” 她挂了电话,丢了手机,有些冰冷的记忆就突然冒了出来,不受控制的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那是她高中刚毕业的时候,妈妈心脏病发住院,情况异常危急需要立即手术,但之前因为一件变故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卿生实在没有能力承担妈妈的手术法,她只能请求她的爸爸帮助,那时,她至少还是愿意叫许先生一声爸爸的。 可许先生冷酷无情的告诉她:“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愿意承担,但你妈妈的事早就和我没关系了,她不是在经营一家花圃吗?把花圃出售,医疗费应当足够了。” 那是妈妈耐以为生的花圃,而且出售不动产的事哪有这么快捷? 许卿生哀求:“算我借钱,您先把钱借给我,我写下欠条,我保证会连本带利还清。” “不行,我不能眼看你妈妈拖累你。” “她是我的家人,是亲人,怎么算是拖累我?” “卿生你要体谅我,你妈妈太烦人了,我不想和她再有任何关系。” 那个夏天对许卿生来说,是绝望的季节。 后来是莫勿跑去找了许之然,不知道怎么说服的许之然同意借款,许之然甚至不愿意再联系她,钱是托莫勿转交的,并且让她写好借据交给莫勿,借据上有个附加条款——许卿生替她生母纪芙君承诺,今后不得以任何借口继续纠缠许之然先生。 也只有莫勿陪着她站在手术室外空空荡荡的走廊上等待,当时卿生不知道她的一切努力会不会落空,手术费筹到了,但她的妈妈仍然生死难卜。 幸亏,结果是好的。 第一卷 第24章 合适的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按响门铃,习惯性的躲去一边,再“闪现”时,他稍稍一愣:“大画家你怎么看上去这么丧啊?咋了?遇见啥倒霉事了?” “没什么,刚还清了许先生的钱,结果还差点和他吵一架。” “害,无仇不做父女啊,我不也经常和我家老头吵架吗?别放心上。” 莫勿手上拿着一本书,见许卿生泡了红茶,很熟练的找到他的“专用杯”:“新出的悬疑小说,我先看,看完借给你,你有事忙你的,不用管我。” 许卿生暂时没有工作的心情。 “怎么不让娜娜陪你?” “说起这个,那我们聊聊吧。”莫勿把书丢一边:“许卿生,我觉得我这回答应和乔娜恋爱有点草率了。” “你不是这么快就变心了吧?” “你先别用看渣男的眼光看我啊,怎么说呢,以前吧都是我主动追人,这回是处于被动,接触后我才发觉我对乔娜一点不了解,她很多的做事方式都会让我觉得抵触,就是,处不来,是,她脾气挺好的,到现在也没和我争吵过,可时不时的就冒出个让我烦躁的点来。” “你这样说我听不大明白。”卿生说。 她并没有做情感分析的经验,但谁让这两个一个是她发小一个是她闺蜜呢?听莫勿的口气,矛盾还闹得挺大的,卿生觉得她应该说合说合。 “你知道我的习惯,需要私人空间,就算谈恋爱,也不能有点业余时间都跟女朋友在一块吧?” “我咋觉得你挺怕独处的。” “少嫌弃我啊许卿生,我也不是无时无刻都纠缠你啊,就像看个书吧,我在你家,你画你的画,我看我的书,有人陪着偶尔还能聊几句,不至于犯困,但这几天,乔娜天天往我家跑,我准备课件,或者看书,她一个人嫌闷总缠着我撒娇,反正就不让我得清静。 她还待得晚,我肯定是要送回去的,每回送她回去她还要硬拉着我上楼,我这几天就没在12点前回来过。 昨天晚上我送她回去,她居然还悄悄在我的饮料里加了酒,这啥意思,明知道我沾酒就醉,她这就是想霸王硬上弓!” 许卿生:…… 莫小勿同学自恋的毛病看来又犯了。 “我看娜娜就是想让你多在她家留会儿,你喝点酒,话就多了,她的确在意你,很重视你们两个这段恋情,她就是想多了解你罢了。” “我不喝酒话也挺多的啊。”莫勿翻了个白眼:“我是真不喜欢太缠人的女孩,我和她之间才刚确定恋爱关系,之前我可是跟她说好的,慢慢相处一段,以增加了解为主。可她这就急着要见我的朋友,大前天吧好像,我跟几个哥们儿约饭,她硬要去,我拒绝了,她在电话里就哭起来……我只好放哥几个鸽子,哄她这个女朋友。” 乔娜有这么难缠吗?许卿生觉得莫勿口里的乔娜和她认识的那个简直就像两个人。 “莫勿同学,恋爱关系中女孩子总会比男孩更敏感,尤其你还有毒舌的毛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态度,就容易让娜娜患得患失,你应该多点耐心,我觉着你之所以答应和娜娜恋爱,总归对她是有好感的,你们之间需要的是磨合。” “好吧,那就再磨合磨合。” 莫勿话音刚落,卿生的门铃又响了,卿生笑:“肯定是娜娜。” “能别开门吗?” “你说呢?” 莫勿哀怨地看着卿生去开门,长叹一声:“闺蜜果然比发小重要,许卿生你到底还是偏心的!” “你竟然在卿生家?”乔娜一眼看见莫勿在座,似乎很惊奇:“卿生,这人跟我说他今晚要看书,禁止骚扰,我还信以为真了,打算的是来找你庆祝庆祝画展顺利召开,结果……” “装装装继续装。”莫勿仰倒在沙发上:“乔小娜同学你以前就常找借口来卿生家和我巧遇,当我没看出来吗?我说,一日不见才能如隔三秋,你这天天的见我让我怎么思念得你起来?得,今天这书是看不成了,吃宵夜去吧。” “刚吃了晚饭,我是吃不下去宵夜的。”许卿生很干脆下了逐客令:“你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快走不送。” “亲爱的我明天跟你约晚饭,不带这讨人嫌的家伙。” 卿生看见乔娜把那本书顺手带走了。 第二天,卿生果然收到乔娜发的定位,是她们两个常去光顾的私房菜馆,离卿生家倒是很近的,闺蜜二人组吃完晚饭,散着步又到了卿生楼下,乔娜说还想喝酒。 “今天莫勿可不会来我家啊,他跟几个大学的同事约饭去了。”卿生打趣乔娜。 “他连这事都跟你说了?” “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他了,顺嘴就说了一句。”卿生看乔娜脸已经红了,就劝她:“别喝酒了吧,要不我们喝点茶?” “酒还不够。” 乔娜已经拉开一罐啤酒,她也很熟练的自己找到了啤酒杯,倒满喝一大口,然后脱了鞋窝在沙发上:“卿生,我觉得莫勿喜欢的人是你。” “你以前就这么觉得。”许卿生也坐下来,挨着乔娜:“喜欢是个宽泛的词,我们当然会和喜欢的人做朋友,莫勿当然不讨厌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朋友间的喜欢,卿生,你们互相很了解,也更有共同话题,就像都喜欢悬疑小说,那时候莫勿还会跟你聊很多地理学的专业知识,你们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他就不怎么喜欢搭理我,嫌我烦嫌我吵。” “哪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许卿生抱抱乔娜:“我们更多的时候就是各忙各忙的,你不知道莫勿这人,他其实就是怕寂寞,但他又不乐意总和某个人呆一块儿,他朋友多,久不久的就会和不同的朋友聚会,那时候他硬要和我做邻居,无非就是嫌闷的时候好找个人聊聊天,我呢,你知道我的,别人不找我我就不找人,这刚好符合莫小勿的需求,我和他还毕竟是老同学嘛,确实对彼此很算了解。” “卿生,我记得你大学期间好像有两次短暂的恋爱?” “你今天很八卦啊女人。” “你当时为什么和男友分手?” “我后头那回不是被人给甩了么?” “前头那回呢?不会是因为莫勿吧?我记得当时莫勿刚好也分了手,卿生,好像你并不在意那两个男生……” 许卿生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有的事情不跟乔娜说清楚,她是必定会胡思乱想的。 “娜娜,你曾经跟我说爱情、友情、亲情在你心目中同样重要缺一不可,可是在我的心目中,没有爱情的排序,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缘份到了也许能和合适的人在一起,缘份不到大家就江湖再见,我不相信爱情,我也不愿对爱情太执迷,因为我妈妈就是一个执迷爱情的人,因为爱情,她变得抑郁多病,你知道我为什么春节不回家吗?不是因为我不想念我的妈妈,而是因为我害怕妈妈一见我,她会想起以前的事,她就会难过,她心脏不好,我怕她心脏病复发,娜娜,在这世上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哪怕我和她不能长久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卿生,你……” “我生父和我妈是自由恋爱,我妈大学考上了申江美院,我生父是申大的学生,两所大学是挨着的,他们偶然相识,对彼此都一见钟情。但许先生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两个恋爱,因为在他们看来许先生应该娶一个有助于家族事业的女人,这才是门当户对,许先生坚持和我妈结了婚。 但我出生不久,他们的夫妻感情就破裂了,许先生开始觉得我妈除了浪漫什么都不懂,他开始厌倦我妈对感情对浪漫的热烈,他决定离婚,听父母的话另找一个更适合他的伴侣,他如愿以偿了。 可是我妈一直还在她的爱情里无法走出去,我小时候,我妈就因为抑郁症酗酒,她经常搂着我哭,跟我说她有多爱许先生,她有多难过,每一次哭完她都会喝醉,我7岁时,我妈为了让许先生参加我的入学典礼,她去找了许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都不是很清楚,我入学的前一天凌晨,她酗酒后心脏病发作,我外公外婆把她及时送院,他们忘了我要参加入学典礼。 后来,我妈的心脏病经常发作,她不能总是看见我,我知道她很疼爱我,可是她没有办法变得坚强,外公外婆建议妈妈去乡郊,我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就在乡郊调养,我从小学时起就没和她一起生活过,后来外公外婆去世了,我就在学校寄读。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担心,我害怕有一天妈妈突然离开我,娜娜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真的很希望妈妈能放下她的爱情,许先生已经从她的生活里离开了,为什么她不能彻底忘掉这个人忘掉他们的曾经?我想如果没有我,我妈妈也许不会那么难过,我真的很怕我成为触痛妈妈伤口的刀子,直到现在,我实在想她了,我都不敢打电话问她我能去看她吗?我只能打电话给别的人打听妈妈最近情绪好不好,我应不应该出现在她的面前。” 许卿生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小时候那么渴望上学,就是因为她去学校后能够让妈妈略微变得平静些,直到很久的后来,她才明白了真正的原因。 “卿生,你不能考美院,你爸不喜欢你学艺术,好孩子,你以后得经商,别跟我一样,你要成为爸爸心目中合适的女儿。” 第一卷 第25章 选择题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让我好好抱抱你吧。” 许卿生的话倒把乔娜给说哭了,搂着许卿生半天不松手,可是对于许卿生而言,最艰难的时候毕竟已经过去了,她不再是当年摇摆不定茫然失措的小孩子,她放弃考美院是为了不让妈妈着急,她从学校毕业重拾画笔是为不辜负自己。 她没有兴趣去当谁合适的人,不管是配偶还是女儿。 不过当见到沈嘉木时,许卿生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莫勿、乔娜之间的摩擦,以及乔娜对她的怀疑告诉这位,卿生自己判断这和冉秋鸿失联事件无关,可她又担心她的判断不准确。 最终还是坦白了。 “合适还是相当重要的。”沈嘉木一本正经地说:“但合适不是指门当户对,利益价值,更不是谁委屈自己趋从谁,配偶之间的合适应该是天生默契,如你的父母,我想其实是你的父亲误解了爱情,或许说他不足够爱你的母亲。” 许卿生一点都不想讨论爱情的话题。 可是她需要画一个个的爱情故事,而且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件工作烦恼过,在一个幻想构造的世界,完全脱离生活实际,她其实可以描述她所认为的完美爱情,原本她也不并不是什么没有情感的冷血怪物,她只是一直提醒自己生活中必须理性。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情绪波动较大,反而“下笔如有神”,当许卿生正沉浸在故事里时,就听门被敲响了,是敲响,并不是门铃声,还不待许卿生说“请进”,门就被推开了。 “快跟我来,赵姨跳河自杀了!” 沈嘉木说完就转身大步跑。 许卿生赶紧跟上。 这回沈嘉木是驱车前往,也是许卿车穿越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乘坐骄车。 车型小巧,但内部空间却很符合人体工学,而沈嘉木并没有使用自动驾驶,车速极快,这让许卿生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她不由蹙眉,其实今早穿越时的失重感就让她觉得特别不舒服,她好像是感冒了。 九曲河里,已经有不少人跳下去救援。 吴小薇一看沈嘉木就赶紧过来:“沈警官,我妈看见赵家阿姨跳的河,她已经报了警,我弟弟已经去救人了……” 沈嘉木没听完吴小薇的话,直接就跳进了九曲河里。 这可糟糕了!许卿生无法确定她和沈嘉木之间会不会“超距”,现在她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只好跟着往河里跳——谢天谢地会水性,而且水性还不错。 但当入水后,许卿生立即感觉身上的衣服御寒性大大降低,冰冷的水流让她再次产生眩晕感,不过她还是努力的向沈嘉木靠近,又好在没多久,就听岸上一阵欢呼声——人救起来了! 已经到位的救护人员立时对已经昏迷的赵姨就地实施急救,沈嘉木看上去也很显担忧,许卿生虽然觉得寒冷刺骨头重脚轻,但还是咬着牙坚持。 多亏还有陈雪梅送来的一张干躁的毯子,赶紧交给许卿生这唯一下水救人的女性御寒。 “许助理先去我家喝杯热茶吧。”吴小薇说。 许卿生苦笑,她不能去她家,沈嘉木在哪儿她就得在哪儿。 又好在沈嘉木终于想起许卿生来,他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说:“你先去车上等。” 车上是有暖气的。 陈雪梅陪着许卿生上了车,帮着许卿生擦头发,她还叹了声气:“我恨赵江玫,但我不恨赵姨,赵姨对文汇一直很好,发生这样的事她其实最难过,赵江玫是真的可恨!我猜,导致心脏麻痹的药就是文汇从她手上得来的,她肯定用那毒药干了别的坏事,网上的人现在已经有议论了,赵江玫当初就是用这毒药抢了别家的工作。 文汇知道她干的坏事,但替她瞒着连我都不肯说,结果竟然养虎成患!小许姐,我已经说服了我的父母收养莎莎,我也决定承认是我当年怂恿文汇伤害谭潭,这件事装在我心里已经够久了,我想只有承认我才能真正放下包袱,只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沈警官,文汇有一件遗物,当初是我送给她的,是一副耳麦,不知道能不能交还我做个念想。” “我一会儿替你问问吧。”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有哭声,许卿生心中一沉。 沈嘉木沉着脸走过来,摇了摇头。 太晚了,急救并没能挽回赵妈妈的生命。 回程沈嘉木没有驾车,他坐在副驾驶位。 “赵姨申请了调阅小玫的供辞,她应当实在不能接受小玫竟会这么怨恨文汇,她一定还很自责,因为她疏忽了小玫的感受,其实赵姨很善良,她当然也很疼爱小玫,发生这样的事……只希望更多人引以为鉴吧。”沈嘉木的声音发闷。 卿生心里也是难过的。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跟赵妈妈论不上熟悉,但她亲眼目睹了一个本应美好的家庭,就这么在短短几天之间崩毁破碎,所有的责任似乎都应由赵江玫承当,因为她疯狂执迷的爱情,因为她如此强烈的妒嫉心。 三点,许卿生回家,但她仍没从遗憾的情绪里脱身,且她还立时感觉到病症加重了——开始鼻塞,嗓子也发干发痛,额头滚烫,全身无力,要命的是家里备的药竟然还过期了……她太久没有生病。 许卿生只好出门买药,最近的药店也得步行十分钟,她甚至都等不及回家吃药,就在药店借了温水服药,当上电梯时,感觉已经就快昏睡过去,她靠着冰冷的金属墙,突然有点想哭。 一个人居住,最难受的就是生病。 悲剧的是许卿生还发现她把钥匙给锁家里了——已患穿越综合症,不再习惯随身携带“钥匙”。 多亏还有备用钥匙留在莫勿家,许卿生摁响了莫勿的门铃。 谢天谢地这个家伙今天没有出去浪。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莫勿一眼就发现卿生的状态不对,伸手要试她的额头。 “发烧,不算太严重,已经吃了药,备用钥匙。”卿生躲开了那只手,直接讨要钥匙。 “还不严重?我看你都快晕倒了。” 莫勿顺手就拉开了门厅柜,从抽屉里取出钥匙,但不递给许卿生,帮她开了门,跟进去:“你买的什么药给我看看,行了你别应酬我了,赶紧的睡去吧,到点了我喊你起来吃药。” “我自己调了闹钟……” “行行行,你赶紧休息吧,我看看你家缺啥,等下我给你买回来,生病的人不能吃外卖,你要睡一觉还没精神,再使唤我,真是的都老熟人了你跟我见什么外,快睡吧,如果撑不住你真晕过去了,我还得把你往医院送。” 许卿生没辄,也只好领情。 等一觉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卿生按亮手机,发觉还没到吃药的时间,她才坐起身,感觉头没那么晕了,就是仍然鼻塞嗓子疼,打开卧室门,两眼明亮,客厅开着灯。 但客厅没人,许卿生以为是莫勿回去前特意开的灯,她现在真觉得肚子有些饿,就想看看厨房还有什么粮草,刚到厨房门口,却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 她的门本来就不那么隔音,现在更能清楚听见门外传来的对话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莫勿的声音,怒火有点压抑不住了。 “我就是想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卿生?”乔娜的声音更大点。 “你要我跟你解释多少遍,卿生感冒了,我才来照顾她!” “她生病你照顾她……为什么你不让我来照顾?” “我是她朋友难道照顾她不应该吗?” “莫勿,我现在才是你女朋友,我不希望你和卿生走得太近,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和她单独见面行不行?” “你真是莫名其妙!”莫勿的声音更低了:“我问你,我以前和别的女孩子交往时,你为什么没有要求我不再单独见卿生?为什么我和你交往,就一定要和卿生断绝来往?是不是你认为我和你恋爱,我必须要跟所有的女性朋友都断绝来往?那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乔娜,恋人也需要跟彼此留下空间,我不会要求你和你的朋友断绝来往,事事迎合我,同样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无理要求,如果你觉得我这样的行为让你无法接受,那就算了吧,你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你还不承认吗?在你心里,许卿生她就是比我重要!” “我不想和你吵架。”莫勿说:“许卿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她同样是你的朋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提防她?乔娜你自己冷静想想吧,如果我和许卿生真有什么超越朋友的感情,为什么我不和她谈恋爱? 让我在女友和朋友之间选择,这真是个无聊的游戏,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出个别的选择题,比如你和我妈落水我先救谁?” “我不是让你选择,就是……我受不了你对别人比对我还要好。” “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还很短,一个月不到,你非要逼我承认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我说了那也是弥天大谎好不好?而且你最好冷冷静静再考虑,我不是那种无条件服从女友要求的人。” “那你今天,能不能就给我你家的钥匙?” “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所以你和卿生的关系才到这么亲密的地步是吧?” “她没有我家的钥匙。” “但你有她家的钥匙!” “你同样可以把你家的钥匙给我,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也会去照顾你。” “你告诉我,钥匙是不是卿生主动给你的?” “是我非要让她留一把备用钥匙给我。” “为什么?” “因为她宅,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和邻居,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申江,我怕她出意外,怎么了?我不仅只卿生一个朋友,我对我任何的朋友都一样。” 卿生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回到卧室,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想或许她应该把备用钥匙收回,今后注意和莫勿保持距离,但今天不是一个适当的时机,莫勿显然在气头上,他会因此更加埋怨乔娜。 卿生听不见对话了,但莫勿和乔娜的争执还在继续。 “要等多久,我们才能更亲密?”乔娜红着眼眶。 “我们对彼此的认识还太浅了,我跟你讲过我是不婚主义,为什么?因为我无法容忍一个人能够没有界限的侵入我的生活空间,我需要始终保持一个空间,恋人、朋友,甚至是家人,无论和我是哪种关系,我和他们都不可能亲密到完全牺牲生活空间的地步。 乔娜,我觉得我们对感情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我根本就无法做到你要求的密不可分。” “你不爱我是吗?”乔娜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第一卷 第26章 露馅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你觉得爱情是如此容易就能产生吗?”莫勿觉得他的头竟也开始隐隐作痛:“我们连初步的了解还不够,只是因为一点点好感在尝试着交往,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我只能说是,我现在还不爱你。” “可我爱了你十年了!” 莫勿摇着头:“你相信我,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脑子里虚构的一个人物,是你设定的完美对象,乔娜,你真的要仔细想想,你了解我吗?或者我换一个提问方式,如果明天我就毁容了残疾了,你还觉得你会爱我吗? 你看,你犹豫了吧?别误会啊,我不是在要求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只是在试图和你沟通,我们继续循序渐进,或者随缘也行,就是别吵架,哎哟我真是最怕吵架了。” “那你今天还能送我回家吗?” “送啊,这么晚了我可不得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那……” “等下叫卿生吃药,确定她没事了我就送你回去。” “我去叫吧,你先回去等我行吗?” 莫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你记得让她吃东西,厨房里有熬好的粥,也有川贝雪梨汤,味道虽然应该不怎么样但反正没下毒,让她这病人将就点别挑嘴。” 乔娜把莫勿推了一把,然后她关上了卿生的房门。 卿生对乔娜前来“唤醒”并不意外,还满高兴那两个争归争到底没真吵起来,她装作一无所知,乔娜倒是解释了一长篇:“你生病了,莫勿觉得他到底不方便再照顾你,就把我喊来了,厨房里的粥和炖汤都是我熬好的,你等下记得吃,卿生啊,其实你一个人独居挺不方便的,过去还有莫勿能帮把手,防范个未然,今后他也不大得空了,要不你再找个男友吧,我跟你介绍个怎么样? 昨天你说的事我没忘,就我觉得你还是别想得那样绝对,也许能遇见对的人呢?再说你之前不是也谈过恋爱吗,总之一直独身是不现实的啊,你就当先找个人搭个伴过日子。” “你这样一说,我感觉我已经七老八十了。”许卿生大觉无奈。 “算了,今天你是病人,不考虑这些,我们改天再深谈,我得先走了啊,现在已经不早了呢,莫勿明天上午还有课呢,他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是我说不看你醒来不放心。” 许卿生看着乔娜的笑脸,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穿越没有因为生病就暂止,早上五点,许卿生准时“闪现”沈嘉木的大宅,这回连沈嘉木都发觉了她的精神状态很有问题,更别说许卿生一说话,声音还是嘶哑的。 “我感冒了。”许卿生带上口罩:“这样应该保险点。” “我还说今天让你开始陪我一起晨练呢……算了,你休息吧。” “睡了挺久了。”许卿生注意和沈嘉木保持距离:“我先说昨天回去后发生的事吧。” “你这声音我听着都难受。”沈嘉木说:“要不我带你去打一针,立马见效。” 许卿生:…… 她怕打针! “我好久没病了,病病也好。” “还挺乐观,那就随你吧。” 等听完卿生的叙述,沈嘉木微微蹙起眉头:“莫勿的反应挺正常的,要我遇见他这样的情况,我也会觉得对方无理取闹,你真确定那个乔娜是你闺蜜?” “听起来不像吗?” “她根本不信任你。”沈嘉木说:“而且后来那些话,摆明就在宣示她对莫勿的主权,急着让你找男友……这个女人挺虚伪的,还幼稚,她并没有权力要求你如何,你难道不觉得生气?” “没什么可气的,女孩子对男友有所要求在我看来是合情合理的,娜娜这是第一次认真正式的恋爱,她敏感、多疑……也是因为我和莫勿间的确太熟。” “但莫勿之前的女友却并不认为你是她们的威胁。” “因为我不认识她们,她们也并不认识我。” “不是这样。”沈嘉木摇着头:“在我看来,你的那位闺蜜似乎过于不自信,这一点……总之你才刚经历了文汇和小玫一案,我建议你还是不能忽视闺蜜的妒嫉心。” “这些事情和冉女士失联,没有关系吧?” “现在还不好说。”沈嘉木眉头蹙得更紧了:“莫勿和你是发小,但他现在和你闺蜜在交往,听你说起来交往还并不顺利,我甚至觉得你和闺蜜间的友情已经岌岌可危了……可你们现在的确称不上三角关系是吧?” “完完全全称不上。”卿生说:“备用钥匙是好几年前……当时我刚租好房,莫勿就把我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我想着既然以后要做邻居,放一个备用钥匙在他那儿的确更稳妥,他现在和娜娜交往,时间还短,我又遇上了穿越的事,一时没顾上找他要回钥匙。” “你为什么要要回钥匙?” “因为避嫌。” “本来没有嫌,避嫌是多此一举吧?”沈嘉木若有所思:“你喜欢莫勿的吧?” 许卿生没有回答。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告诉我。” “我不大确定算不算喜欢,但他对我很重要,可我从没想过改变我和他之间是老友的关系。” “他和别的人恋爱,你就真不介意?” “的确有些……郁闷。”许卿生觉得自己有义务实话实说:“但郁闷不了多久就好了,我保证没有干预过他的私生活,更不会有干预的想法,如果他不主动和我聊感情上的事,我根本就不会打听,我只想和他维持友情。” “如果他以后生命里出现了比所有朋友更重要的人呢?”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嘉木审视着许卿生,良久才点头:“你倒是挺豁达的,说回避嫌的事吧,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你无论怎么做其实都难以打消一个不信任你的人的疑心,而且我觉得从根本上说,莫勿和乔娜之间的矛盾其实不是你,就算没有你,他们的感情发展也并不会顺利,因为他们不合适,没有天生默契。 还有你必须注意一点,在你的心目中,同样是朋友,乔娜的份量远远不及莫勿,这很正常,因为他们两对友情的重视度本来就不一样,你并不可能处处为乔娜着想,当然你也没有义务这么做,所以我才说,你和乔娜的闺蜜情已经岌岌可危,我不知道你们三人今后会如何,但我确定一点,如果你真是因为秋鸿穿越来这个世界,关键线索一定得靠你发现。 许女士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卿生觉得沈警官多少有些小题大作,关于乔娜,她们毕竟也相识了十年,不说朝夕相处,却也是顶亲密的关系了,乔娜最近虽然因为莫勿和她似生隔阂,但还远远称不上妒嫉,就更别提怨恨了。 乔小娜可不是演员,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就像她昨晚说谎时,其实表现得也很不自在,明晃晃的心虚就差画在脸上了,如果乔娜对她真的怀恨,卿生肯定自己绝不至于毫无察觉。 沈警官一定受到了徐文汇一案的影响,犯了杯弓蛇影症。 原本决定抛开这些烦心事专心养病的卿生,万万没想到这天又发生了一件让她始料不及的事。 三点准时回家,刚好赶上吃药的时间,许卿生取下口罩就推开了卧室的门,然而她看见的是莫勿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迎接”她的回归。 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 “我早上有课,11点回来,12点已经做好了午饭,我敲你的房门你没反应,我只好给你打电话,我听见你的手机在卧房响……” 许卿生差点握拳砸自己的脑袋——因为在那个世界有了配备手机,她已经好几天没带手机穿越了! “我怕你出了意外,才闯进你的卧室,你的卧室空无一人,那么小的房间,只有衣柜能勉强藏下一个人,但你为什么要藏在衣柜里而且一藏就藏几大小时?” 许卿生当然不认为莫勿会认定她躲进了衣柜里,他这样说,只是干脆堵住了她找如此荒唐借口的可能。 “说说吧,我的好朋友,你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 许卿生小声问:“你能不能……别问了?” “许卿生,我早该发觉你不对劲!你这段时间经常12点不到就说睡觉了,你怎么可能睡这么早?你以前都是中午一睡醒就更新漫画,这段时间莫名其妙改成了晚八点更新,还有你之前偶尔还会和粉丝互动互动,这段时间除了仍然更新以外,活像销声匿迹了! 你知道我刚才不见你人,还看你不管是手机还是钥匙都锁在家里,我有多着急吗?我都打电话报警了,但人家说你这情况不能认定是失踪不给立案!你现在又这么诡异的从卧室里直接出来,你还让我别问? 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你究竟遇见了什么事?你不跟我说你还找得到别的人商量吗?!什么事你都敢憋着了,成个年了不起了是吧?啥事都能自己解决了是吧?你有本事别生病啊,有本事自己去买药时别忘了把钥匙带上啊!” 莫勿本来是个自然卷,这时生起气来猛抓头发,许卿生觉得他的头发被怒火燎得更卷了。 没办法,现在的情况她好像只能选择坦白。 可也没法子全都坦白——比如第一回穿越的落脚点——这太尴尬了,更比如她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春梦”的心情,让她怎么说得出口莫勿居然是她的“春梦对象”? 许卿生的叙述像极了给编辑看的故事梗概,平铺直叙。 “和我长得一样的人?”莫勿依然抓住了关键点。 第一卷 第27章 不如人意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叹了口气:“整件事就是这样的,我现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越,更不明白为什么在另一个世界会有和你我相貌相同的人,现在跟我长一样那位冉秋鸿还失联了,我当然认定冉秋鸿才是关键人物,现在看来沈嘉木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所以说你之前问张琅的案件不是你构思的小说,是那个世界真实发生的命案,而且我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果然凶手利用了人形机器人?” 如果换作平常事,莫勿一定会沾沾自喜,但他现在可高兴不起来,脸拉得老长,他一生气目光就很锋利,现在就像用眼睛往许卿生身上猛扎飞镖:“你胆子很大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敢瞒着我,许卿生,你想没想过万一那冉秋鸿遇害了,如果真是她发明了什么穿越时空的科技主导这起穿越事件,她遇害后仪器出现故障,你很可能会迷失在时空黑洞,你再也回不来了?” “我起初想着,这种事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你说的话我哪句没信了?”莫勿冷哼一声:“明天我会开始一堂实地勘察课,会去外地一周,所有的事情准备就绪了课程取消不了,等我回来吧,你既然说你能把手机、电脑什么的带去另一个世界,也许我们能够一起穿越,等我回来再验证。不过这几天你三点回来后必须立即联系我,我得确定你的安全!” 许卿生乖乖地点了点头。 莫勿又想了想:“我已经知情的事你可以告诉沈嘉木,我写一封信,你转交给他。” 一个画师的家里当然不会缺少纸和笔,莫勿不用许卿生翻找,他自己就把纸笔找了出来,在写信的时候,似乎随口一问:“刚才我进你的卧室,发现有个抽屉你还上锁了,藏着什么宝贝呢?” “不能说的秘密。”许卿生拒绝回答。 莫勿轻哼一声:“那你可得换把锁,锁是你自己安装的吧?也太脆弱了些,防得了君子可防不了小人,用螺丝刀一拆锁扣就废了,还能装回去不让你发觉,再说就你藏钥匙的技能……我都不用拆锁扣,猜就知道钥匙绝对放在你的书架上,卡在某本书里。” 许卿生:…… “你不会开了我的抽屉吧?” “我是君子。”莫勿白了许卿生一眼:“不过如果你今天天黑前还是不见人,我一定会拆了那把锁的,许卿生你可从来没有断更过,今天你要是更新时还不回家,我就能确定你绝对发生了意外遇见了危险。” 他写完信,还自己动手做了个信封密封起来:“私拆他人信件可是小人行迳。” 不过这封信的内容,许卿生还是知道了。 是沈嘉木透露的。 “很有意思啊,他居然还措辞委婉的威胁我呢,提醒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不能克扣你的工资,两个世界的货币不一样,我给你发现金你拿回去也不能花,莫勿还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呢,让我把现金折换成保价的实物,他说你喜欢玉石,翡翠、羊脂玉、绿松石都行,可我看你常带着的那串手串,虽然是红翡,种水一般啊,你生活有些拮据吧?行了,改天你可以自己挑一件喜欢的,种水上佳的玉饰,我买单。” 许卿生:…… 是的,她很穷,还完债后银行卡上的存款只够半年的生活费了,而且她还有一个开店的梦想需要积攒一大笔资金,奢侈品是买不起的。 “薪水的事不急。”许卿生尴尬一笑。 “我想你大概有自立更生的习惯,而且莫勿对你这种习惯十分尊重和赏识,他应该不是吝啬的人吧?” “还是挺大方的,朋友聚会一般都是他作东,不过有时候我会出点小钱,他不拒绝我请个力所能及的小客,但他也挺有原则的,比如有人找他借钱,真有急用他会借,但会约定好还款时间,时间长点无所谓,但他不愿把钱借给根本不想还钱的人。” “他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 “简单通俗的说法是富二代。” “乔娜呢?家境如何?” 许卿生有些困惑沈嘉木的关注点。 “你最好告诉我,虽然这些事情看似不重要。” “我和莫勿没有在户籍地上大学,但娜娜是我们大学所在地的当地人,怎么说呢?我们大学和现工作的城市,是那个世界的一线城市,经济发达,当地人多数都具有优越感,娜娜不是独生子女,但家里也只有她们两姐妹,她的父母有很体面的工作,她的家境虽然不如莫勿,但还算不错。” “她现在和父母住?” “大学毕业她就开始供房,现在有自己的房产。” “这样说来乔娜追求莫勿,不仅是因为莫勿的家境?” “我觉得和莫勿的家境没关系。” “看来莫勿自身条件也挺优秀的?” “我和他虽然是好朋友,但我不太关心他的经济状况,就听他跟我说过除了工资收入以外,另还有几项投资收入。他自立且自信,性格开朗,对于他的女性朋友其实都很照顾,就连男性朋友,其实也不全是和他同一阶层的人,他择友不看对方家境。” “上过当吗?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交友不慎的时候?” “也有的。”许卿生不知不觉就“多话”了:“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有一项投资就打了水漂,因为合伙人不靠谱,但他当时觉得那人很重江湖义气,后来才发觉那人的人品其实不行,莫勿当时挺生气的,不过也没太和那人计较,就是断绝来往而已。” “听上去莫勿是个感性和理性并重的人,但他对朋友是有要求的,你能成为他的朋友,说明他相当认可你的人品,可是对乔娜,很显然他并不认可,准确说他现在还没有把乔娜当朋友,更别说女友了,他们之间的交往,就是处于一个彼此认知的过程,许女士,我反而觉得你的理性仅限爱情,对于友情,你其实相当感性,我有点困惑你和乔娜是怎么成为闺蜜的。” 那时候,她们刚开始大学生活,机缘让她们住在了同一间宿舍,她们还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似乎是机缘让她们成为了好友。 卿生却很喜欢乔娜的个性,她似乎什么话都敢说,比如她能直呼对莫勿一见钟情,但也许最关键一点,还是她们真正朝夕相处了四年时光,卿生其实很珍惜进入她生活的人,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忽略了乔娜很多和她不一样的行事。 娜娜略显功利。 比如她会主动奉承一些“闪光人物”,想尽办法和他们交朋友,但乔娜的功利是明显的,她从不会遮遮掩掩,也不在意别人的议论。 至于乔娜的上进,而且时常把她的上进表现得众人皆知,热衷进入各种社团,并力求引人注目,这在卿生看来都是合理并正确的。 “大学的时候我有一篇论文被同系的同学盗用了,他还反过来指责我抄袭了他的论文,是娜娜铤身而出为我证明,她为我打抱不平,那件事对她没有任何利益,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重要并不愿意据理力争,可她就是很执着,她觉得她必需维护我的利益。 所以我和她虽然个性不一样,可我认同她这个朋友,我始终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真挚的,但现在我的确有点为难,她和莫勿的感情并不顺利,并且我似乎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之一,我希望我和他们都能维持过去的友谊。” 沈嘉木笑了笑:“可是现在,乔娜似乎认定了你们已经构成三角关系,她不希望她和莫勿的生活中时常有你穿插,其实我认为乔娜这种心理并不健康,许女士,一个人的感情是私密的,只要没有付诸行动,感情其实没有对错标尺,就好像很多人迷恋一个演员,很可能也会产生单方面的情感,但只要没有干预他人的生活,谁会指责他们这种单方面的情感就不健康呢? 私密的感情,没有宣之以口且不会去掠夺去侵害他人的情感,实际只是做为对自己内心的安慰,这其实也是必要的合理的,你和莫勿本来就是朋友,为什么你会因为乔娜和他恋爱,你就产生负罪感?” “负罪感说得过重了。”许卿生摇着头:“我就是不想看娜娜难过,我也许是太害怕了,我害怕她执迷不悟,最终,她会成为另一个赵江玫。” “一个人的心理疾病,绝对不可能因为某个单独事件就形成,就拿小玫的案例为证,她对文汇的怨恨其实早就形成,怨恨只有当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因为某个突发事件触生。”沈嘉木断定:“当局者迷,我觉得你对乔娜也不是真正了解。” 这场谈话过了几天,时间已经进入二月下旬,许卿生接到乔娜的来电,又是约饭。 “我们不去外面吃了,你病刚好,需要大补,我买菜来你家下厨。”乔娜提议。 听她的声音,心情很好,可是当许卿生看见她的人时,觉得很是憔悴,乔娜的皮肤很白,眼睛就是那种小学作文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现在的话来说实属浓颜系美女,所以一但出现黑眼眶就难以掩盖,真是一目了然的好几天失眠症状况,卿生几乎忍不住想打趣她是否“相思成灾”——因为莫勿不在申江。 可卿生还是忍住了。 她现在真不能确定这两个人的感情走向,万一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很伤友谊。 第一卷 第28章 胃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一桌子菜在闺蜜两个的戮力同心下完成,坐下来享受成果的时候,倒是乔娜自己提起了一件事。 “卿生,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帮我。” “所以今天又是来贿赂我的?”许卿生笑了,她想乔娜还愿意“贿赂”她总归是不错的。 “就是……你觉得我厨艺怎么样?” “还用说,棒棒的。”卿生竖起大拇指。 乔娜喝了口酒:“你虽然以前没跟我多说过,但我也知道你真正的兴趣不在媒体广告业,我没有你幸运,小时候我根本弄不清楚我自己兴趣所在,就我觉得吧……你和莫勿都是为兴趣奋斗的人,我也不想活得浑浑噩噩,为了五斗米折腰。 我想好了,我打算开家餐馆,做精品菜系,环境得营造得雅致清幽,店铺我已经看好了,预算等等我也做好了,就是……启动资金不够。我想让莫勿帮帮我,但我和他才交往,提心吊胆的,不好意思向他开口,你能不能先跟他提一提?” 这件事其实是很让卿生为难的。 她和莫勿一直没有经济上的纠葛,而且她还担心她插手这件事会更让乔娜误会,偏偏又是乔娜提出的,她要是拒绝了,肯定无法避免误会的产生。 许卿生略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我就跟他说说你的想法,问他知不知道你的打算,再说你找我合伙,我却没钱,总之我就起个助攻的作用,这件事究竟怎么办,还得你们自己商量。” 乔娜喜笑颜开:“谢谢你卿生,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这哪说得上见死不救啊。”卿生失笑。 结果为了感谢她的“拔刀相助”,乔娜非要抢着连洗碗的活都包揽了,收拾妥当后,她还非要煮咖啡,咖啡机是放在客厅小吧台上的,乔娜一边忙一边跟卿生说:“我们好久没一起刷剧了,你找部剧刷下吧。” 卿生打开电视。 她是个资深宅女,而且还有“三心二意”的天赋异禀,画漫画稿的时候一般会打开电视搜部视剧顺便刷刷,好增强灵感。所以这个蜗居,唯有放客厅的电视是许卿生下了血本自己购置的,既能看网络剧,还能看直播,许卿生打开电视,发觉有条推送的新闻,她随手就点开播放出来。 新闻播报的是一件连环命案。 “据现场记者报导,前日的命案发生在我市渝川路某小区,此小区是90年代建成,一楼不少门禁都已损坏无法上锁,小区也并没有安装监控,虽然设有保安亭,但保安都是物业公司雇请的退休老人任职,没有取得保安从业证,保安并不会盘察出入小区的人员是否小区业主。 死者是在自己居处门前,开门时被凶手从身后袭击,死者为独居年轻女性,凶手先将死者刺伤并使其失去意识,昨日清晨,和死者居同一幢物业的市民发现死者门口有血迹,报警,死者应该是被凶手推进室内残忍杀害。 据察,类似案件曾在三年之间,于北轮市发生多起,不少网民怀疑原居北轮市的杀人凶手已经流窜至本市。” 许卿生说:“别说啊,申江媒体的判断还是靠些谱的,北轮的连环命案一直没破获,但社会影响太大了,所以警方迫于压力公布了一些案情,受害者都是独居女性,而且居住的都是安防较差的住宅,都是在开门时被凶手袭击,然后在室内被杀,作案手段还都用‘极其残忍’概括。 我觉得凶手应该不是死者的熟人,但一定跟踪了死者不短的时间,所以警方无法从死者的社会关系锁定凶手,凶手很可能和死者无怨无仇,他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因此凶手应该有心理疾病,简单粗暴的讲,这是一个变态杀手。” “砰”的一声。 许卿生扭头一看,发现乔娜趴在她的吧台上,吧台上咖啡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卿生赶紧过去。 就看见了一地的狼籍。 “我突然胃疼,失手了,卿生,对不起……” 乔娜苍白着脸,手紧紧的捂着胃部。 “别急,还能走吗?我先扶你去沙发上,要不我打120吧……”许卿生自己却慌了神。 “不用,我经常胃疼,没什么大事,你家有胃药吗?” “没有。”卿生立即说:“你先歇会儿,你吃什么胃药,我马上去买。” 结果卿生跑去买药,药店的人很担心:“听你说你朋友的症状,是急性发作啊,这药是治慢性胃炎的……慢性胃炎虽然也会急性发作,但我建议你还是及时把你朋友送院检查吧。” 乔娜服药之后,没过多久却好了,她安慰卿生:“没事的,就这段时间酒喝得多,可能才会急性发作吧,不用去医院,你看我现在真的没事了,卿生,不好意思啊,这咖啡机是莫勿买的吧,你都不喜欢喝咖啡,他才喜欢喝……我明天就买个一模一样的,这事你就不用跟他说了。” 卿生真是哭笑不得。 “行了吧,你还有闲心操心这事?我送你回去,你这样不能住你自己家,我先给阿姨打个电话。” 乔娜没有拒绝。 卿生当送了乔娜回去,到家已经是十点,她还记得乔娜的请托,就打开微信联系莫勿,刚发出个“在吗”的消息,莫勿就把视频通话拨了过来,两个人之间语音通话更多,视频通话时少,所以卿生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莫勿似乎在户外,某个农家小院里,他穿着一件羽绒服,头发被风吹得略凌乱,人看上去倒是精神的,笑着说:“等等啊,我调下摄像头。” 画面一变,手机屏幕上不再是人,而是一大片的星空,密集闪烁着。 “美不美美不美?” “很美。”卿生想这个人到底是去实地勘察的还是去旅游的,她就又听莫勿说。 “两年前吧,我听别人说这里有个冰洞,就先来看了看,果然是经过几万年形成的冰洞,但当地并没有结冰条件,我就写了篇论文。因为我那篇论文不少爱好地理奇观的人都知道了这地方,居然有了不少游客,如今这个村子连民宿都开了好多家,其实这里也并不是只有地理奇观,自然风光也很美,许卿生,等下回有空我带你来玩,你得多走点地方,才能激发更多的灵感。” 做为一个资深宅女,出趟远门其实不容易,许卿生不少的旅行计划都因为懒惰胎死腹中,不像莫勿年年至少要旅行两次。 “有时间再说吧。”她兴致不太高,跟着就按答应乔娜的套路提起乔娜打算创业的事。 没想到立时就被莫勿拆穿了:“少骗我,她哪会找你拉投资,肯定是想找我投资,但让你代她开口是怎么回事?合着实惠落她头上,却让你欠我人情?” “别这么说。”许卿生无奈:“你和娜娜才开始交往,她也是怕你介意,怕你误解她和你交往是另有企图。”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投资创业是最稀少平常的事,我自己跟她谈吧。” “还有啊,娜娜今天犯了胃病,很严重的样子,我刚送她回家,你等下别忘了给她打个电话。” “她有胃病?”莫勿觉得很诧异:“大冷天的还爱吃冰淇淋,还跟我显摆过她的胃是金刚胃呢。” “以前我也没听说过她有胃病,可能不常发作所以自己也没在意吧。” “好了,我知道了,等下就给她打电话,你呢?在那个世界没遇见危险吧?” “没有危险也没有进展。” “反正你自己要当心,等我回来再想办法,行了不聊了,后天我就回来了,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卿生翻了翻莫勿的朋友圈,看他晒了一些万年冰洞的照片,以及当地的环境,很奇怪的是这个冰洞并不处于终年积雪的雪山,只是位于中纬度高山环境,冰洞非常的壮美。 有一些照片是莫勿和学生的合影,在一群学生中间他根本就不像个讲师,笑容比学生更灿烂,许卿生看着看着也不由得微笑了,她想起一个高中女同学,说过莫勿就是他们的永恒的小太阳,这个形容很贴切。 五点穿越,这天沈嘉木已经完成了晨跑——在许卿生的坚决拒绝下,沈嘉木已经放弃了让许卿生陪跑的念头,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挪移异事,沈嘉木只好把晨跑的时间提前到了五点前,也好在他的工作时间灵活,否则这么早起床恐怕不能保证精神充足。 许卿生只说了乔娜想要创业的事,至于胃病,她肯定和冉秋鸿的失联事件毫无关联,没有提。 “听上去莫勿并不介意这件事,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开口的是你。”沈嘉木说。 “我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许卿生摇头:“经济上的事莫勿一直是独立判断,不会跟任何人商量,其实娜娜自己开口的话莫勿也会是这态度,不过娜娜应该是担心会引起莫勿的误解。” “她托你帮忙,说的话其实有陷井,她故意说是因为莫勿赏识你能够为了实现理想而奋斗,所以她才打算创业,你听了这说法,就不好再拒绝她。” “娜娜虽然是有些小心眼,不过我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 “可这个原因是她编造的,她急着创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许卿生:…… 她没有仔细想过。 第一卷 第29章 创业失败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刚回申江,立即就要验证他是否能和卿生手拉手的穿越——也只能通过“拉手”接触,因为许卿生总不能像背电脑一样把莫勿打包背起来,可结果是,仍然只有卿生独自穿越。 “这就很奇怪了。”沈嘉木皱着眉头分析:“过去发生过一件穿越案,某个女人,发生意外时紧紧抱着她的孩子,结果母子两人一同穿越来了这个世界,虽然两人一同穿越的案例独此一件,但说明如果只是机缘巧合发生的穿越时空,发生接触的两人是能够一起进入时空隧道的。 你能将随身物品带进时空隧道,却无法把莫勿带进时空隧道……难道是因为接触不够紧密?” 许卿生:…… 莫勿也觉得有可能是接触不够紧密,这天清晨,眼看就快到五点,他提议再尝试下更“紧密”的接触。 许卿生是抗拒的。 “我的许大美女,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想借机占你便宜吧?我跟你说,你现在面临的可不是小困难,你一个女孩子,流落在人生地不熟的平行世界,我做为你的朋友能放心吗?” “可是如果真有迷失在时空黑洞的危险……莫勿,你没有必要跟我一起犯险。” “换作别人我不会犯险,但你是别人吗?我们认识多久了?做了多少年同桌外加多少年邻居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袖手旁观吗?再说这件事和我根本就脱不了关系,沈嘉木跟我长得一样,而且你穿越过去还跟他捆绑了,如果这件事真是人为操控,我也是关联人之一!卿生,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如果我什么都不干,眼看着你最终迷失在时空黑洞,你觉得我能不自责能不愧疚?” 四点五十九分,莫勿很强势的靠近卿生。 他的怀抱并没有太强的侵犯性,大约是担心如果力量不足仍然达不到穿越的条件,手臂略微用力,许卿生垂着手,站得僵直,她的心跳太快了,而且全身似乎都在发热,她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她连脚趾都微微蜷缩着。 他们没有拥抱过,从来没有。 高中毕业,同学们都在拥抱着庆祝和告别,少男少女间很纯洁的“仪式”,但许卿生提前躲开了,她无法接受和莫勿这样的亲密,她知道自己是在心虚,害怕某种欲望一但产生就无法再禁绝。 此时卿生在默默数秒,但她已经失去了对节奏的掌控。 这一分钟,似乎尤其漫长。 当失重感袭来……卿生很清楚的感觉到只有她自己坠入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时空隧道。 这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卿生却觉得如释重负,她是真不想让莫勿和她一样面临不可测的危险,如果将来她只能迷失在时空黑洞里,她宁愿孤独面临这个结果。 莫勿也觉得无可奈何了,他很沮丧:“看来沈嘉木的判断是对的,应该是人为操作的穿越事件,锁定你为穿越目标,你可以带着物品穿越,但不能让任何活体和你一同穿越。” 卿生的电话忽然响了,她看了看手机:“是娜娜的电话。” 莫勿没再说话。 电话那头,乔娜很开心:“卿生,下午我和莫勿约好了去看店面,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吧……” “你也能帮我参谋参谋啊,我这是首回尝试创业,可能预估的投资和实际会有出入,多一个人替我出主意才好,再说我妈还叫了你今晚去我家吃晚饭,那天多亏你送我回去,我妈说了要正式谢谢你。” 卿生只好答应了。 “正好我们一起去。”莫勿看着许卿生:“这衣服你最好还是别穿出门,换一身吧,今天下雨,记得穿厚点,我先去车库拿车,等会儿楼下见。” 乔娜选好的店面并不是位于闹市区,不过周围有不少中高档小区,店面以前就是餐馆,配备了停车位,虽然容不下太多的车,不过不远处就有个公用停车场,条件很便利。 三人看完店面,就在附近的咖啡厅商量。 “店面本身的条件还不错,不过按你的想法得要重新装修改造,以前的很多用具都不能用,转让费就有点高了,装修改造还是一笔大投资,你之前的预算不足,这样吧,投资我可以增加,但我们得先签好协议。 利润部分我可以出让一些,我占七成你占三成,但店子的经营必须由我做主,我的意见是聘请专业经理人管理,包括营销推广方案,也让经理人拟定负责实施。”莫勿先提出他的看法。 乔娜有些着急:“我可以自己管理,而且……我们这样的关系没必要约定利润分成吧?实在不行就算你把钱借给我的……” “你到底是想要让我投资还是要借钱?”莫勿皱了眉头。 “这……区别不大吧?” “区别大了。”莫勿眉头蹙得更紧:“一件件说吧,首先你怎么可能负责经营管理?你有工作,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辞职。” “我不赞成你辞职创业。”莫勿直接说:“无论什么样的投资都存在风险的,本来你的积蓄就要全部用做启动资金,如果还要辞职创业,你并没有经营管理的经验,还缺了一份稳定的收入,经济压力就会更大。你现在又还在供楼,创业是需要等待回报周期的,按现在的情况,至少也得等一年,你如果辞职,会立即陷入经济危机。” 乔娜的神情已经很僵硬了。 莫勿继续说:“你跟我说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积蓄可以投资?” “我,我没有积蓄。” 莫勿扬着眉:“你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一分钱没有盘算着全靠借贷创业?” “莫勿,你不要把话说得太难听!”乔娜眼睛都红了:“你明明能帮我,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斤斤计较呢?我答应会还钱给你,就不会食言。” “我不会借钱给别人创业。” “你真不会吗?如果卿生找你借钱……” 许卿生:…… 她真的就不该来。 “卿生不会找我借钱创业,而且如果她真这样做,我也会劝她打消这样的想法,承担的风险太大,压力太大,这不是一个好的生活方式。” “如果我一定要找你借这笔钱呢?” 莫勿是真的不耐烦了,他起身:“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我不会答应借钱给你创业,如果你无法接受,那么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莫勿你给我站住!!!”乔娜拉住莫勿的胳膊:“行,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今天我妈说了让你去家里吃饭,她想见见你。” “乔娜,我们还不是见家长的那种关系。”莫勿摆脱了乔娜的纠缠,对卿生说:“你开导下你的闺蜜吧,投资的事不是没有谈的余地,哪怕她一分钱不出,我也可以出资,但利润分配方式就不能再以七三分成的规定了,风险全部由我承担的话,我只能让给她两成利。”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关注这边了,他人的窃窃私语显然更让莫勿恼火,他走了个头也不回。 乔娜趴在桌上就哭了起来,卿生只好温言细语的安抚她。 “卿生你都看见了,他根本就没当我是女友!两百万而已,莫勿他又不是拿不出……” 许卿生很觉为难,想想还是说了实话:“娜娜,我觉得莫勿后来说那种方式其实是不错的,也就因为你是他的女友,他才愿意出全资让出两成利润,换作别的人他可不吃这样的亏,而且辞职的事你不能草率决定。” “不是我要草率决定,卿生,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段时间我一心在莫勿身上,工作上出了纰漏,刚好还遇见个处处刁难我的上司……我被辞退了,而且今后恐怕再难在业界立足,我只能另寻出路,莫勿他要是不肯帮我,下个月的房款我都付不起了,房子的首付本来是我家出的钱,我也不能再向父母伸手,我是真没办法了,卿生,你帮我再求求莫勿行不行?” 这天卿生还是跟乔娜去她家里吃了晚饭。 乔妈妈没见着莫勿,自然会问起。 乔娜强颜欢笑:“临时被他们领导给喊走了,只好等下回。” 乔爸爸就冷哼一声:“既然答应了来见我们,有什么应酬是推不掉的?他只是申大的特聘讲师,总不会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急事离不开他这个特聘的非正式讲师解决。” 卿生一声不敢吭,她可不能说“见家长”的事其实是乔娜自作主张,莫勿根本就没有答应。 当回家,卿生还是把乔娜的难处告诉了莫勿。 莫勿并没有消气,一脸的不耐烦:“遇见难处了大可跟我直说,动这些花花肠子是几个意思?工作上遇见了挫折就想着干脆借钱创业自己当老板?也真亏她想得出来!” “娜娜是遇见了难处,因为着急才有这想法,你还是得体谅体谅她。”卿生叹了口气。 莫勿又琢磨了一会儿,才给乔娜拨电话。 “我先借你笔钱,你把这几个月的房贷应付过去吧,工作的事慢慢找,大不了换个行业从新开始,我也会帮你打听着,有合适的机会推荐你去面试,乔娜,你现在创业并不是个好时机,你自身的条件不成熟,我不会赞同你全权负责经营管理,你现在应当专心解决工作问题,规划好今后的方向,等你先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再谈创业的事。” 许卿生觉得乔娜并没有再坚持创业,因为莫勿的神情终于缓和了几分。 莫勿挂了电话,抓了几把头发,苦笑:“这还是第一个找我借钱的女友,算了,她也的确有难处吧,真是奇怪,许卿生你虽然不擅长理财,但也没把自己的生活弄得捉襟见肘的,乔娜她以前的工资不低吧,怎么会一失业立即就身无分文了?” 这个问题许卿生自然也是无解的。 ——第一卷终—— 第二卷 关于恨(案楔)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女人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即闭上了嘴。 报警中心接线员也没再说话,显然意识到凶手正在接近报案人。 脚步声却又远离了。 女人才低声道:“他出去了,我听见关门的声音。” “你还是无法接触到手机吗?” “不行,但手机就在我附近,我用脑电波链接才打通报警电话,我能清楚地听见你们的话,手机肯定就在附近,但我的手和脚都被绑住了,我还被带上了面具……” “面具吗?” “很硬的面具,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一定是在某个室内,因为我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凶手刚才还责问我,他问我为什么要出轨,问我后不后悔,凶手肯定用了变声气,他的声音很怪异,我现在,我现在……应该是被呈大字形捆绑,我很冷,很冷,我没有穿衣服……” 女人几乎就要崩溃了:“我好像是遇见了连环杀手,我记得我看见过相关案件报道。” “冷静些,千万要冷静些……” 门锁发出了声音,在寂静里显得竟有些刺耳。 有人在冷笑,有人在靠近,然后女人就再也不能和警方通话了,她可以继续尝试脑电波链接,但她知道已经无济于事。 “放过我,放过我吧。” “太晚了,太晚了。”怪异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很聪明嘛,猜出遇到的人是我,那你应该知道你是不可能再活着了,用心感受下吧,我现在,先要切断你的脚趾……别怕别怕,不是脚趾,是脚指甲,但你的脚趾还是会断的,脚趾断了,腿也会断,谁让你也是这么擅长劈腿呢?” 女人开始尖叫,但她也知道不会有人因为她的呼救来救她的。 那个变态连环杀手,没有失手过。 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女人拼命回想她曾经看过的报道,有一些细节。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立即感觉到了剧痛,女人更清楚的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第二卷 第30章 幸存者的邮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一天,赵妈妈的葬礼举行完毕。 九曲镇上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当然还是有人会议论起这件命案,可再没了强烈的关注心,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命案已经告破,凶手已经落网,他们不会再遭遇不可测的危险,不会再成为凶手下一个犯罪目标,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也仅只一件谈资。 卿生趁着创作之余“换脑”的时间,在这个世界的互联网上逛了逛。 赵江玫其实还没有来得及大红大紫,虽然有了一部份粉丝,但“塌房”得彻底,粉丝们也都不再执迷不悟。 倒是之前被赵江玫差点毒害那位女演员,借机炒作了一把,收获了一大批路人粉的同情。 不同的世界,娱乐圈的倾轧还是相同的残酷,许卿生也只有这点感慨而已。 但因为这回“闲逛”,她惊异地发现原来那部《神木大案》,正是借鉴曾经发生在九曲镇的惨案构思,也就是说五十年前,九曲镇不少居民都成为了人质,而且惨死于那场动/乱,镇街因此也被损毁严重,后来是经过了重建。 许卿生正想找沈嘉木确定网上资料的真实性,却看沈嘉木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纸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也看看吧。”沈嘉木把纸递给卿生:“这是我刚才收到的邮件,是电子邮件,我打印出来只是为了让你方便看阅。” 心细如发的沈警官发觉相比电子读物,许卿生似乎更偏爱看阅实体书——她甚至提出把她工资的一部份折换成为书籍。 许卿生细看那封邮件—— 沈警官: 你好,我是1213特大连环凶案的幸存者,我的丈夫不幸遇害,他是此案第一个受害人。已经过了七年,凶案并未告破,而且仍在继续,杀人凶手手段特别残忍,给我们这些幸存者带来的创痛,相隔多年也不曾愈合,我们一直深受困扰和折磨。 我理解因为犯罪份子特别狡诈,导致连特上局连环命案专案组也难以破获这件命案,我并不责备警方和当局玩忽职守。 最近的一起命案,发生在去年的11月9日,幸存者跟我一样也是女性,她的丈夫被残忍杀害。 可是在这起案件中,凶手逼问幸存者是否痛恨死者,逼着幸存者承认痛恨死者出轨的行为,幸存者因为打听出不久前,正是我召集其余幸存者缅怀死者,举办了一个追悼仪式,她怀疑凶手正是幸存者之一。 沈警官应该知道,其中一个幸存者,曾经是侦办这起连环凶案的警察。 因此张洁不打算把她的怀疑告知警方,她担心会打草惊蛇,她决定私下调察这起案件,直接利用网媒披露真相,但我却担心张洁会因此被凶手报复,我担心她会被凶手杀害! 我希望沈警官能够接手这起案件,保护张洁,以及我们这些无辜的幸存者,找出真凶,杜绝再有公民遇害。 幸存者之一:孔春真敬请 沈嘉木见卿生看完了邮件,略作说明:“1213特大连环凶案发生在七年前的12月13日,死者是孔春真的丈夫,半年之后,连环命案再次发生,死者是曾经负责侦办此件凶案的刑警的妻子,至今为止,连环命案已经发生了第六起,第五起命案与第四起相隔时间较长,有两年之久。 共六起命案,死者都有出轨的行为,他们都是在和配偶旅游或者渡假时遇害,他们的配偶当时也被限制行动,不管是死者,还是死者配偶,没有人目睹凶手的长相,因为他们都被带上了特制的面具。 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他先将死者呈大字形裸体绑缚在地板上,他并没有毁去死者及其配偶的电话芯片,他竟允许受害者向警方求救,但是,无论是死者还是他们的配偶,都是被突然袭击先失去了意识,他们无法向警方说明被拘禁的准确地点,而且警方也无法通过定位手机找到凶案发生地。 这需要用到定位屏蔽器,而且受害者都是被电击导致失去知觉,这些用具其实都能通过暗网购买,可凶手却故意给受害人保留了报警的机会。 他似乎很享受死者最后挣扎的过程,然后,他才将死者直接肢接,他先剪掉死者的脚指甲,再挨个切除死者的脚趾,最后是砍掉死者的双腿以及头颅。 凶手不会伤害死者的配偶,所以死者的配偶都会获救,成为幸存者。 每一个凶案现场都是被废弃的房屋,距离死者遇袭的地点有远有近,凶手肯定利用了交通工具,不过凶手很谨慎,他没有留下任何影踪。” 卿生大惑不解:“利用了交通工具还能不留下影踪?” “我国安防虽然已经算安全,不过还是有很多地方并没被摄像仪完全覆盖,而且闲置的房屋也很多,这些闲置的房屋大多为老房子,长期断电,门禁系统已经失效,门锁可被特制工具撬开,凶手选择的行凶地点都是这类情况,且他利用的交通工具,竟然都属死者所有,要么是购置,要么是租赁,他没有驾车,利用的是自动驾驶系统。” 许卿生叹了声气。 “我不负责连环命案,这是二组的工作,不过这起案件因为一直没有告破,所以局里也会召集所有组长共同探讨,我对负责这起命案的同事,也就是二组组长某些判断一直有异议,但毕竟对连环凶手的心理分析不是我的专长。 我收到这封邮件,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你得跟我去一下特上局了,你也不必太紧张,你的工作证件已经办理下来,没有人会质疑你的身份。”沈嘉木说。 许卿生还是提心吊胆的:“我都没有出示身份证,就能办下工作证?” “身份证已经早就废止了。”沈嘉木说:“而且你并不属于特上局的正式成员,其实不需要入职,我是你的担保人,你只要不因为犯罪被追察,短期之内是不用担心会被逼着录入指纹辨别身份的。 当然,如果你生病,必须住院治疗,会被要求出示医疗福利证,所以我才说短期之内不必担心。你也得当心,不要再让自己得重病,像上回那样……你可以提醒我不要忘了和你捆绑的情况,犯不着也往河里跳。 我们不会参与缉凶,一般不会遇见危险,可是你的身份不可能长期隐瞒,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解开秋鸿失联事件,以及确定你为何穿越,想办法终止穿越。” 卿生觉得压力很大。 但今天,她真正体验一把“私航”感受,直升机在升空过程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受,很平稳,而许卿生也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个世界的城市。 高楼大厦当然随处可见,而且高度刷新了许卿生对“高楼大厦”这四个字的认识,甚至于沈嘉木的私航在进入某些航道时,飞行的高度其实仅在这些大厦的“半腰”,透过机窗,许卿生甚至能看清大厦的阳台——也许用平台形容更合适。 足有百多平米的面积,种植着花草,这不奇特,奇特的是平台上竟然还能饲养动物——可不是猫猫狗狗,有养羊的,有养鹿的,还有养羊驼的,卿生甚至在某个家庭的平台上看见了一只黑猩猩——被关在个玻璃罩子里,冲着直升机张着嘴“笑”。 高楼大厦虽多,但不算密集,楼和楼之间基本留出了足够的间距,另外还有高低不同的“立交桥”,直接连接各座高楼,因此卿生也看见了建在高楼上的公用停车场,以及车用电梯。 当直升机提升了高度,可以俯瞰城市的时候,就会觉得整座城市连植树都呈现出立体状,不少的树木都是种植在高楼的平台或者天台上,而交通道路看上去虽然复杂,不过每一条道路都是畅通的,没有任何一条道路发生拥堵的情况。 “这个世界是不是不会发生交通事故啊?”卿生不由感慨。 沈嘉木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能自动识别行人和障碍物,哪怕是驾车人手动操作,当车载系统识别到行人和障碍物也会自动避让,交通事故不是没有,比如发生台风时,车道旁的树木有可能会被刮倒,造成通行不畅,可伤亡事故一般不会发生。” 沈嘉木的私航最终直接降落到了特上局的天台上。 卿生再度震惊于这个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天台”。 沈嘉木带她上了“通勤车”,两分钟后,卿生看见了一座电梯。 她看见沈嘉木按了下“168”的按扭。 电梯打开,是一个很宽敞的办公室,但只见器佣不见人。 直到进入另一个略小的办公室,许卿生才看见了人。 认识的,秘书长方丹薇。 她立即向沈嘉木说明:“我已经联系了马组长,他说他十点整会到局里,建议你十点十分去他的办公室。” 沈嘉木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 卿生这才意识到他们是九点二十才从九曲出发,九点四十就已经抵达了特上局,花耗才二十分钟时间。 如果在申江,二十分钟她肯定还没有出江湾区。 难怪沈嘉木可以选择在个乡镇定居,这个交通便利发达的世界似乎大无必要都往市区挤。 十点十分,卿生见到了马组长。 他似乎是个混血儿,鼻梁异常的高挺,眼睛十分的深遂,眉色很浓,身材也很高大,腮帮子上都是硬胡茬,看上去有点凶悍。 马组长一见沈嘉木就笑:“还没恭喜你又破了一案呢,但很遗憾死者是你的前女友,沈嘉木,你看上去怎么不像难过的样子?” 第二卷 第31章 “那女的”回来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和马组长这次交流非常不顺利。 马组长对那封邮件简直嗤之以鼻:“我早就推断出来凶手的特征,他一定是单身独居,所以频繁的外出甚至跟踪受害人才不会引起家人的怀疑。他的父母有一方出轨,而且造成了童年创伤,应该是父母离异,他因此受到了奚落和排挤。 现在离异的事虽多,但对孩子造成的影响以及童年创伤还是存在的,尤其是父母离异后,经济条件发生较大落差,孩子因此会受到同龄人的排斥甚至欺辱,凶手就是因为童年所受的创伤而形成心理疾病。 他敏感,多疑,但十分谨慎,他不会和外界发生太多接触,他甚至一度从事过体力工作,他是男性,体格健壮,他肯定自修过通讯课程,但他没有从事过与此相关的行业!他聪明,自学能力强大,为了犯罪做过充足的准备,他现在的年龄不会低于四十岁。 他应该经常出去旅游,而且选择的都不是热门旅游景点,他是独自出行,他先确定犯罪地点,再想办法引诱受害人到方便他实施犯罪行为的地点,或者说他就是专门挑选热衷去冷门景点渡假旅游的游客,再跟踪,察实他们的配偶是否有出轨的行为。 凶手长相普通,职业也不至于引人注意,他已经长期不和父母来往,鉴于所有受害人都是本市的公民,凶手也肯定在本市长住,他没有稳定的工作,很大可能申请了社会福利金。 沈嘉木,幸存者中没有符合凶手条件的人,你现在拿着一封因为这起凶案受到极大心理创伤的,幸存者的邮件,就企图让我更改破案方向?你是不是认为你们一组的破案率胜过我们二组,你就足够资格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沈嘉木的态度也很强硬:“你所有的推断,都没有证据支持,如果你对凶手的‘画像’并没有偏差,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察获凶手?现在幸存者之一已经不信任警方了,而且她很可能面临危险,你如果过于自大,很可能会造成幸存者遇害!” “你请走吧,这是我们二组的案子,出了纰漏自然由我全权负责。”马组长下了逐客令。 沈嘉木没有发脾气,但看上去非常的……许卿生觉得他头顶都隐隐开始冒黑烟了。 “组长啊,要不然直接向局长申请接手这个案件吧?”秘书长方丹薇提议。 “可以尝试,但我觉得局长不会批准。” 沈嘉木有点疲倦,他又开始吸烟。 而结果一如沈嘉木所料。 方丹薇劝解道:“毕竟这件案子性质是连环凶杀,是二组的专长,局长其实也是顾虑到如果由我们接手,结果还是无法破案的话……组长可是局长心目当中的接班人,局长不愿你因为这个案件受到处分。” “公民的生命安全比任何利益得失都重要。”沈嘉木话虽这样说,却拿法定规程无可奈何,他对卿生道:“我们先去见见张洁,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只好让她先打消私自调察的念头,把她所掌握的线索提供给我,我再想办法说服局长转交这个案件。” 张洁很痛快的答应了见面。 她看上去很知性,穿着也很得体,非常的守时,因为当沈嘉木联系她的时候她说在上班,不过答应请假在外见面,约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五分,果然就是在十一点零五分到的。 许卿生已经知道了她的职业其实是某家企业的财务经理,工作还是很忙碌的,请假外出其实不是那么容易。 “我已经递交了程呈,所以现在正办理工作交接。”张洁开门见山就表了决心:“沈警官,孔姐跟我提起过你,孔姐说她父亲有一个老朋友和你的父亲是老同学,孔姐认为你值得信任,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恕我直言,我不信任的是整个警察系统。” 意思仍然是要私自调察。 “张女士知道你这样做的危险吗?”沈嘉木态度很凝重:“1213凶杀案的凶手非常谨慎,而且手段异常残忍,如果你执意要私自展开调察,你的人生安全……” “可我真的信不过警方。”张洁说:“我是一个普通人,但因为只有我唯一一个幸存者遭受凶手的逼问,他逼着我承认我痛恨我的丈夫,他为什么会逼问我?因为在我丈夫遇害前,孔姐召集所有幸存者举行了一个追悼仪式,这件事并没有闹得众人皆知,知情者唯有幸存者!随之,凶手就改变了他的作案方式,他开始介意幸存者的想法,连我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意识到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幸存者之一,沈警官你告诉我,为什么特上局专案调察组没有锁定凶手的范围? 我的调察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但也可以引蛇出洞,只要凶手落网,无论发生什么事,结果我将会自己承当。” 沈嘉木紧皱了眉头,因为很显然,张洁不但不会停止追察命案,而且她还必定不肯把证据告诉警方。 许卿生觉得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她问:“张女士,你相信你的丈夫有外遇吗?” “他亲口承认了。”张洁说:“其实我也早有察觉。”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亲自冒险呢?” 张洁看向许卿生,她的目光仍然很平静:“因为我和他的结合并不是因为爱情,我们当时只是觉得彼此合适就结了婚,婚后不久,他就遭遇了真正的爱情。不过他虽然有了外遇,但他并没有对不起我,我的父亲病重住院,他照样履行了他作为女婿的义务,那段时间,多亏他的安慰,我才没有绝望。 我们没有孩子,这是婚前就拟定好的协议,我们两个的养老金储备,其实一直是我丈夫在负责,所以我全然没有经济压力,我受到了他的照顾。 案发那天,凶手逼着我承认痛恨我的丈夫,我当时太害怕了……我的丈夫还一直在骂我,我听懂了他的暗示,他是让我自保。 他死得太惨了,我当时……听见他的痛苦,事后我还目睹了他的遗体……如果凶手不能落网,我不甘心,而且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沈警官,我很感激你的提醒,我也会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你放心,我不会和嫌犯单独接触,如果我真意识到危险,我会通知你。” 沈嘉木颇有些无可奈何。 回九曲镇的途中,许卿生问:“就没法替张洁申请警方保护吗?” “那需要她自己提出申请,否则就是侵犯公民人权。”沈嘉木觉得十分的伤脑筋:“她又不是嫌犯,警方不可能对她采取监控,而且特上局只限负责调察破案,缉凶有行动局专门负责,我及我的组员都不能违背法律程序对张洁进行监护。” 许卿生:…… “今天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再约见孔春真吧,希望她能知道一些线索,我还是得尽量争取这个案子的主办权,先一步控制嫌犯,无论如何,先保障张洁的人身安全。”沈嘉木说。 许卿生很自责。 是她拖了沈嘉木的后腿,为不让她身份暴露,沈嘉木必须在三点前离开市区,否则恐怕在公区摄像仪无死角覆盖的市区,她的突然“人间蒸发”必须会被当局发现,又如果沈嘉木先回了九曲,三点后再返回市区……虽然不算什么特异事件,可也不能杜绝会有人产生怀疑。 总之为了她的安全,沈嘉木才不得不把会见孔春真的事拖延一日,卿生只但愿这不至于影响案情。 三点,许卿生给莫勿发了个笑脸过去,那是他们两约好的“暗号”,笑脸就表示安全归来,不必一定需要语音联系。 但许卿生发现了有好几个来自乔娜的未接来电和语音。 她回拨了语音,音乐声刚响起,就接通了。 “卿生,白杨回国了。” “你说谁?”许卿生有片刻的呆滞。 “白杨!外语系那女的!” “真的假的,我好像听说她在国外嫁人了……” “我今天去申大给莫勿送午饭,亲眼看见了那女的,她回来了,而且还送了一大捧玫瑰花给莫勿……”乔娜都快哭出来。 “你先别急啊。”许卿生连忙安慰乔娜:“莫勿怎么说?” “把花都扔了,然后和我去校外吃的午饭,我也不敢多问,莫勿让我别误会,说白杨就是个无聊的人……可是卿生啊,我们都知道白杨是莫勿的前女友,莫勿那天就是为她喝醉的!莫勿跟白杨分手后,他这么多年都没再开始新恋情,他一定,一定深爱过白杨,现在白杨回来了,而且明显想和莫勿复合,我该怎么办?” “娜娜你别紧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莫勿是匹‘好马’,他不会吃回头草的,而且莫勿今天的态度不是很坚决吗?你可别自乱阵脚。” “卿生,你就告诉我吧,当年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许卿生没法告诉乔娜,因为她也不知道。 只好说:“你如果真担心,我替你打探打探?但我真觉得莫勿是不会跟白杨复合的,你先别胡思乱想,等我回话吧。” “亲爱的,我只能指望你了,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许卿生叹了口无声长气。 正好这个时候莫勿回了她的信息—— “我在外头,有点郁闷,白杨回来了,你相信吗,她今天居然跑到申大来向我示爱,刚好还被乔娜撞见了,乔娜缠着我追问当初和白杨到什么地步,这都多少年的事了,犯得着在意吗?把我给烦得……正和楚小岚他们几个喝奶茶呢,楚小岚和白杨一直还有联系,她说白杨离婚了,这都什么人啊,那时候非要跟我分手另寻真爱,现在离婚了又回来烦我,狗血电视剧的桥段居然发生在我身上,哈哈哈,不用安慰我,我没大事,晚点见面说吧。” 许卿生的电话又响了,她瞪大了眼…… 她居然一直忘了把白杨删掉?! 第二卷 第32章 背叛的恶果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申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开了已经很多年。 这是许卿生和白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时莫勿坐在白杨的身边,他说:“认识一下,白杨,我的女朋友,许卿生,我最好最好的女朋友。” 白杨呵呵直乐,冲许卿生伸出手:“女朋友比不上最好最好的女朋友,但幸会。” 许卿生其实对白杨很不熟悉,没来得及熟悉起来,白杨就出国了,和莫勿之间隔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莫勿掐着时间给白杨打越洋电话,不是凌晨就是清晨,因为时差那头的白杨只有在这个时间段才有空。 莫勿甚至有了出国的打算,不过也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 白杨一个电话打过来:“莫勿啊,对不起了,我已经改变了不婚主义的想法,我有了新男友,我们开始谈婚论嫁了,所以我和你就拉倒吧,祝你幸福。” 从来不喝酒的莫勿那天喝得烂醉如泥——虽然并没有喝多少。 许卿生记得莫勿那天说的话:“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对待过一份感情,可是白杨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异地恋不现实,异国恋更难长久,我知道的啊,我都准备去找她了,她就不能再等等吗?算了,算了吧,许卿生啊,我现在的脸可疼了,好像心也很疼,你今天晚上可不能嫌弃我,也别骂我,我都要哭了,你不准嘲笑我。” 现在,许卿生看着记忆里的女孩子。 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张干干净净不着脂粉的脸,直长发,穿着白毛衣和牛仔裤,透亮的眼睛,亲切的笑容,略微的歪着头。 “卿生你还是大学时代的模样,我们好像都是时光的宠儿。”白杨说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卿生问。 “刚回来三天。”白杨喝了口咖啡:“那时候我和莫勿分手,你给我打电话,试图说服我打消和他分手的念头,你说莫勿很难过,我一直记得。” “过去的事了。” “是啊,过去了。”白杨又笑了:“但我现在后悔了啊,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坚持不婚主义,莫勿和我才是最合适的人,卿生啊,我知道现在莫勿有了女友,乔娜嘛,她是你的闺蜜,我今天约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是莫勿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女朋友,你帮着乔娜没关系,但是如果我得逞了,你可千万别和莫勿翻脸啊。” 许卿生其实很废解白杨的真正用意。 “我有足够的信心。”白杨说,微微扬着笑脸:“莫勿的朋友我都挺喜欢的,最喜欢的其实就是你。” 许卿生:…… “我这是在拉拢你。”白杨呵呵直乐:“但我不是拉拢你为我说好话,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肯定挺烦我的,因为我曾经背叛过莫勿,所以你不会当我是好朋友。这没关系,我就是想说,如果莫勿回心转意了,你别因为乔娜就不搭理他,我们都了解莫勿,他很重视友情。” 关于和白杨见面的事,卿生没有瞒着乔娜。 “贱女人!”乔娜咬牙切齿。 卿生很担心:“你气归气,但别因为白杨和莫勿吵架啊,这事的关键吧,其实不在白杨怎么想,关键在莫勿怎么想,我觉得白杨做什么都徒劳,娜娜,总之你现在千万要冷静,理智点,有牢骚就冲我发,不要感情用事。” 卿生也不知道乔娜听进去没有。 这天晚上九点,她才见到莫勿,这人跟以往没区别,还是直接往她的沙发上瘫。 “问吧,想问就问。”莫勿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我就知道我的德性你最了解,从来不会和前女友纠缠不清,我和白杨的事,在我这儿真的已经过去了,别说复合,连做普通朋友都没可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我的态度。可是乔娜……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我和楚小岚见面了,一直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意思,她质问我明知道楚小岚和白杨认识,为什么今天还去见楚小岚。 我跟楚小岚他们以前混一个社团的,早就约好了今天见面,而且突然发生了这种事,说起白杨来也是理所应当,我就不明白乔娜中了什么邪,非说我对白杨还有别的想法,她好像不逼着我承认她还不肯罢休,我就纳了闷了,她到底是想我和白杨复合还是不想呢?” 许卿生:…… 她可没跟乔娜说莫勿今天和楚小岚见面的事。 莫勿有点烦躁:“乔娜在跟踪我,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爽,我就觉得她一直在不停的触碰我的底限,一直在挑战我的容忍度。许卿生啊,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是要爆发了,我和乔娜好像真是两路人,我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着什么,她也无法理解我的想法。 其实白杨这件事情之前,因为她创业的事,我们已经又闹过不愉快了,她还是没死心,非要创业,还非要自己经营,我跟你说实话,我和她的关系真还不到我能给两百万给她败的地步,我借给她五十万已经到我的极限了,我根本就没指望她会还钱,所以我连借条都没让她写。” 莫勿似乎越说越气:“那年你妈妈住院,我主动提出由我借钱给你,我一未成年人拿不出这么大笔钱,但我可以找我爸要,你拒绝了,很坚定的拒绝。我后来去勒索了你爸……额,不能叫勒索,反正你爸知道我晓得这件事情后,他也得顾及他自己的脸面,许卿生我挺佩服你的,你这几年,省吃俭用的,还了你爸几大十万,明知道我不在意小钱,但你还时不时的请我下个馆子,反正从不白占我便宜。 我不是不让人占便宜,但我就喜欢光明磊落的人,乔娜种种作为我是真看不上,总之我话说前头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我和乔娜分了,你可以骂我是渣男但不准和我绝交!” 许卿生实在忍不住,丢了个抱枕过去砸在莫勿头上。 “气话说完就说完了,你可别冲动,娜娜我了解,她不是冲你的钱,她现在是真遇上困境了,再加上白杨的事一闹,她肯定更加担心。莫勿,白杨是很洒脱,个性也明快,但她根本不在意你,娜娜是在意你的,你自己也好生拈量拈量。” 莫勿把抱枕又丢给了许卿生,瞪着眼:“你就偏心吧偏心吧!不说这些事了,说说你今天三点前的遭遇。” 许卿生才提起了在“异界”的连还凶杀案。 “我觉得张洁的怀疑很有道理啊。” “沈嘉木也这样觉得。” “幸存者如果是凶手从逻辑上完全说得过去,他可能早发现了自己的配偶有外遇,想杀死背叛他的配偶,为了让自己摆脱嫌疑,所以设计把罪案做成连环凶杀案,这样一来他在犯罪现场就顺理成章了,警方会完全忽视他,可是后来他的心态受到刺激,略改变了犯案手法,增加了一项内容,这就让他露出马脚来。” 莫勿掐着下巴,看向卿生:“总之你可千万别去以身涉险啊,咱们不是警察,辅助破案已经可以了,没有义务为了保护别的人献身,要换成我这样的大老爷们,冒个险可以,你就一女孩儿,自己还是应该受保护的人呢,千万不要热血,该死的你怎么就和个刑警绑定了呢?许卿生,你必须有自知之明,别亲自和犯罪份子做斗争,打不过,那是送人头。” “我非常有自知之明。”许卿生很严肃认真。 莫勿白了眼她一眼:“你记得啊,就算身份暴露了也不能冒险,别看沈嘉木拼命也跟上去拼命,总之你会是穿越回来的,一天失去八小时自由总比没命强,不行,我还得给沈嘉木写封信。” 沈嘉木这回直接把信扔给了卿生让她自己看。 “你朋友可以啊,这回开始告诫我务必谨记绅士风度了,说什么我是警察有义务为了保护公众安全牺牲,但得牢记现在是特殊情况,你也是公众之一,如果你出了意外,秋鸿的安全就更不能保证了! 行,我吃他这威胁,因为我也的确不能置秋鸿的安危不顾,但今天我们还是必须要去见孔春真,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登机的时候,沈嘉木突然说一句:“莫勿对你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感情。” 许卿生想都没想就反驳:“沈警官对冉女士也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吗?你为了冉女士,可是已经违法了。” 沈嘉木看了许卿生一阵,妥协:“你再次说服了我。” 孔春真看上去要比张洁苍老很多。 她也终于崩溃了,掩面痛哭:“我说实话吧,我知道我丈夫出轨了,因为我也出轨了,不过……我的出轨是感情出轨,没有付诸实际行动。七年了,我一直没有办法摆脱那场噩梦,我甚至不敢承认我其实也是有责任的。 当时我和丈夫已经商量好了离婚的事,但是我们的孩子不同意,他很抵触,这件事就拖延了下来,结果,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那件事后,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一直在自责,包括我的儿子也很自责,他毕竟还是希望他的爸爸能活着的。 正是出于这样的愧疚心,去年的时候我才召集了幸存者办一个追悼仪式,我们当时只希望自己能得解脱,所以祈祷凶手能够落网,我那时候哪里能想到幸存者中会有嫌犯啊?我甚至直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 张洁没跟我说太多,她只是确定我不是凶手,她认为正是因为我挑头举行的追悼仪式才触怒了凶手,导致她受到凶手的逼胁,所以我不可能是凶手,张洁问了我很多当年的细节,她认为那是凶手第一回杀人,说不定也会留下破绽。” 沈嘉木问:“那么你是否回忆起来当时被忽略的细节。” “没有,事隔多年,而且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怕我也会被害,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也有出轨的念头……我该说的事当年都已经跟警方说清楚了,现在很多细节,我怕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张洁问我在幸存者中最怀疑谁,我根本没有怀疑的对象,那次追悼会,大家都在说自己的痛苦,第二起案件,幸存者是孙警官,因为他的妻子遇害,他早就已经辞职了。他也很自责,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太忙,疏忽了照顾家庭,他的妻子不会有外遇,他觉得他也是有责任的。 沈警官,夫妻之间的矛盾,其实都不能只埋怨一方,但我们当时并没有觉悟,直到遇见凶杀案……毕竟是夫妻,谁都不会盼着对方去死,而且死得这么惨。 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幸存者都还单身,谁都无法从那场噩梦里走出来,我们经遇的痛苦和折磨,也只有我们这些亲历的人能互相理解,这也是我召集大家一起举办追悼会的初衷,我们真的只想让自己得到一个解脱的可能。 所以其实我不愿相信凶手就隐藏在我们之间,但张洁非常的笃定。我是真的很担心她,当然我们都痛恨着凶手,我们谁都不会感激他的“主持公道”,可是当时谁都不敢反抗,不敢质疑他的行为。” 这次会面,没有一点实际作用。 第二卷 第33章 你才是主力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关于1213特大连还凶手案,网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细节披露,许卿生浏览了一些资料,她觉得很诧异:“哪怕是在我的世界,警方没有破获的案件细节都不会披露得这么清楚,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网上已经有了这些真实的资料呢?难道警方就不担心有人模仿犯罪吗?” 沈嘉木又在喝咖啡,仿佛没怎么注意听卿生说话,当卿生几乎以为他充耳不闻,正犹豫着是否该重复提问的时候,沈嘉木才说:“说说你的世界发生了什么连环命案。”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连环命案的报道我看得不多,近几年有过这么一件我还算关注吧,因为遇害者都是独居女性,碰巧我也是独居,所以第一件命案才发生时我就搜了很多媒体的报道来看,受害人都是在回家开门时被凶手袭击,凶器应该是匕首一类的利器,受害人遇袭,凶手还禁止她们呼救惊动邻居,把受害人挟持入室内残忍杀害。” “你看,你不也知道了凶手行凶的手法,甚至还知道了凶器吗?” “那是因为每一个案件发生,都是次日清晨,被和死者住同一幢楼的邻居目睹了地上的血渍才报的警,媒体也能猜到是死者在开门时遇袭,并且这样的凶案接连发生,警方也是为了提醒市民注意防范才批露的部份细节,至于死者被挟制入室内后,凶手究竟实施了什么行为一直没有披露,不像1213命案,凶手说了什么话,给死者扣上面具这些细节竟然都发布在了互联网上。” “那是因为1213命案存在幸存者。”沈嘉木说:“幸存者一直在凶案现场耳闻犯罪过程,并且命案一直没能告破,幸存者们未免提心吊胆焦虑不安,媒体有针对性的采访,宪法也赋予了大众知情权,警方无权要求幸存者闭嘴不言。” 许卿生沉默了,知情权和生命权哪个更重要,更甚至于关于人权的范围的限定,这些问题都太复杂了,她也分不清对错和是否合理,也许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都不能做到十全十美让所有人都满意。 她很快又想到另一件困惑:“沈警官上回说凶手利用的是死者的车辆实施犯罪,难道说凶手通过暗网还能购买到万能车匙?” “没有万能车匙这种东西存在,可几乎没人会随身携带实体车匙,都是用手机等电子设备下载虚拟车匙,利用虚拟车匙开锁。” “也就是说只要凶手拿到了死者的手机,就能使用死者的汽车?这……也太不安全了吧。” “其实我国很少发生车辆盗窃案件,因为车辆怎么说呢,并不太值钱,而且就算失窃,只要报警也能定位追踪到,罪犯要毁掉定位仪除非毁掉整辆汽车,毫无利益的犯罪谁会实施?所以车辆的门锁虽然也能设置密钥,警方也屡屡提醒公民小心防止犯罪,可还是有很多人为图方便弃用汽车密钥。” 沈嘉木想了一想又再补充:“这也是因为如果汽车加了密钥,就会同时开启强制安全措施,如果真发生了意外,比如道路被阻,强制安全措施启动,车内的人就会被困,必须等待救援。” 许卿生:…… “就连手机,因为一般不会丢失,不少的民众也只是设置连接脑电波的密钥,很少有人多此一举再设置锁屏密钥,因为同一电子设备的密钥不能相同,密钥多了机主很可能会混淆,那就得送供应商解锁,手续虽然不算太麻烦,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科技在进步,但不少人的大脑貌似反而因为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萎缩”了? 不过许卿生忽然想到自己。 因为她的手机里一直不存什么隐私,所以也懒得锁屏,这个世界手机关联的银行账户,支付时必须使用脑电波,而脑电波要连接手机必须录入指纹——像她现在用的这部手机,也是沈嘉木录入指纹后给她开通了脑电波连接账户,否则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士是无法拿着沈嘉木的手机直接消费的。 正常人都不会存在自己会成为变态杀手目标的认知,这就给凶手的犯罪行为创造了便利。 “其实我一直在怀疑凶手非要让受害人报警的动机。”沈嘉木闭了眼,半仰了头:“他用受害人的手机打开车门,启动自动驾驶程序,把失去知觉的受害人从遇袭地点转移到杀人地点,杀人地点是他精心挑选好的,不能被摄像仪覆盖,然后他再重新设置目标地,让受害人的车辆驶离杀人地点。 他这样的行为是为了抹去自己的影踪,从犯罪行为的角度上说,是合理的。因为当警方察找到车辆定位,找到涉案车辆,并根据车辆自动驾驶程序提供的线索找到命案现场时,他已经实施完毕犯罪行为并成功逃匿了,警方只来得及解救幸存者。 可他非要将受害人的手机遗留现场,并任由受害人报警求救,然后开启定位屏蔽器避免警方追踪手机定位找到命案现场,这是多此一举的行为,是不合理的。” “或者,是凶手故意挑衅警方,获得犯罪满足感?”许卿生提出了一个可能。 “从犯罪心理来说,的确存在这样的个案,挑衅警方,先给死者一线生机,再将生机残忍剥夺,用此折磨死者达到犯罪兴奋感……但其实也存在一个可能,就是他故意留下的犯罪符号,他是为了误导警方,他虽然是有针对性的挑选死者,可他和死者并无直接的仇恨,他只是痛恨死者出轨的行为。 因为不仅是手机,他还留下了幸存者,如果凶手就是幸存者之一,那么他所有的行为才显得更加合理。” 许卿生不觉这是沈嘉木的突发奇想,她猜测也许早在沈嘉木收到孔春真的邮件前,就已经存在这样的判断了。 果然就听沈嘉木说:“这一思路在案情探讨会上我早就提过,但没有被采纳,现在我的思路也仅仅只是猜疑,呵,我根本没有调察权,又怎么能获得证据支撑?” “那位马组长,是否存在和凶手串通的嫌疑?”卿生又问。 沈嘉木摇头:“不会是他,他这人就是太自负了,且器量狭隘,张洁对警方的怀疑我其实并不认同。” “不是有个幸存者就是刑警吗?” “是第二起命案的幸存者,当时1213一案已经移交特上局了,他不是告假,是暂时被放长假,因为他在另一起案件侦破过程中出了纰漏,误伤了一个公民,那段时间他心理状况也产生较大的波动,因此被迫放假调养,他和他的妻子出外渡假,暂住的地方很偏僻,他的妻子被杀害,当时他也丧失了行动自由。” “听上去,这个刑警好像的确存在嫌疑。” “他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沈嘉木说:“案发后他心理状况更差,他主动提出辞职,可他一直和父母同住,因为他的父亲身体状况不好,他一直在家照顾父亲,当然他现在也另找了正式工作,在一个侦探社挂职。” “居然有侦探社?” “还不少呢,不过都被严禁进行侵犯他人隐私的行为,绝大多数的侦探社其实都受雇于商业公司,负责通过合法程序调察各类商业合作案中,对方有无欺诈隐瞒等行为,不过当然也有侦探社暗中进行违法活动,接受委托,用盗听、偷拍、跟踪等手段调察目标人的私生活。” “比如……调察委托人的配偶有无出轨行为?” 沈嘉木点头:“可1213案的幸存者谁都没有委托过私家侦探进行这样的行为。” “也可能因为这种行为违法而有所隐瞒。” “这几起案件还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死者虽有出轨的行为,但和幸存者的夫妻关系没有破裂,就算已经达成了离婚的共识,但并没有产生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你想想,如果幸存者委托侦探察实配偶是否出轨,一定有他的目的,不至于察实之后还隐而不发。”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许卿生暂时也没了头绪。 “从犯罪心理分析,如果凶手就是第二起案件的幸存者,前警员孙平安,他不大可能在辞职后再选择侦探行业,因为这显然会让他遭受怀疑,1213案的凶手行事非常谨慎,虽然他的确存在某种心理问题,或者准确讲应该叫疾病,但他必定不会暴露出来,我觉得他表面上应该与常人无异,他甚至有开朗豁达的性格表征,并没有在任何心理治疗机构留下就诊记录,他甚至不是独居。 他的工作应当具备一定的自由性,他不大可能受过童年创伤,反而家境优渥,他受过高等教育,不一定从事电子科技行业,但他兴趣广泛,应该在学府时选修过此类课程,至少他懂得如何进入暗网,购买犯罪工具。 但我不能确断我的推测,所以,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和各位幸存者都先接触交谈,至少我们应该掌握,除了孔春真之外,还有谁知道张洁在私下调察幸存者。许女士,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这回的对手很狡猾,我们的所有试探都必需小心翼翼,绝对不能让凶手意识到张洁对他产生了威胁。” 许卿生连忙点头:“我会闭紧嘴巴只带耳朵的。” “不,刚好相反,这回你得担当主要的询问职责。”沈嘉木的神情更加认真严肃:“所以今天我才不急着和其余幸存者见谈,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第二卷 第34章 走钢索的女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个下午,莫勿看见了传说中的高科技世界的手提电脑。 准确说这应当叫做便携式电脑——不仅轻薄,而且还可以折叠,折叠好后就跟个智能手机尺寸差不多,但它还配制了伸缩健盘、伸缩数位板,经过“穿越”后,联网是不行的,可依然能够接收脑电波,但莫勿没法链接上脑电波,一个劲的要求卿生演示。 卿生没办法,调出文档,用脑子“编辑”,文档上出现一句话——莫小勿你好无聊。 “厉害了厉害了,可这电脑拿过来已经没法充电了吧?”莫勿不在意“无聊”的评价,仍然好奇得两眼放光。 “没法充,我的电脑拿过去也不能充电,充电头和输电器根本不匹配,但我的电脑续航12小时以上,基本操作和使用是没问题的,这电脑续航更厉害,听说充满电能用三个月。” 许卿生没时间满足莫勿现在旺盛的好奇心:“我要工作了,人命关天,今天我必须赶出几篇画稿来,明天拿去忽悠人用。” 莫勿就老老实实的闪一边,看他的悬疑小说去了。 做为申大的特聘讲师,莫勿的课程其实安排得不多,他基本也算个半自由职业者了,有大把的业余时间可以“浪费”,他从小就爱看悬疑小说,或许因为这回自己也算遭遇了悬疑事件,就更有了充实业余爱好的需要,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和许卿生其实没有任何交流。 卿生也习惯了两个各忙各事,她其实一直背对着莫勿,就连听见莫勿的手机响,她的压感笔仍然没有停,直到听见莫勿很恼火的语气。 “你又想干什么?” 卿生才转过头看了莫勿一眼,猜疑他在和谁通话。 “乔娜,我都说了你不用搭理白杨,她现在连我手机号都没有,微信我也早把她给拉黑了!你管她在微博上说什么呢?我真不懂你这么关注一个无关人干嘛?” 卿生放下压感笔。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要我登微博和她对撕?你无聊不无聊!” 莫勿不仅挂了手机,还把手机扔了。 “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吗?”卿生瞪着莫勿。 “我真没法和她好好说话!”莫勿站起来,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噜的喝几口,才算冷静了些:“微博这玩意我都删了多久了?跟任何人都没有互动,白杨在她的微博上发动态表决心,这和我有关系吗?乔娜的意思是要我在微博上把白杨骂一顿,骂她恬不知耻,我成什么了?泼妇吗? 她上午就给我发一堆截图,全是白杨的图文,白杨也没说假话,说她现在倒追我但被我拒绝了,说我现在有了新女友,为这个我能把人骂一顿吗?要是白杨说一句乔娜的坏话,她让我和白杨撕我都能想通,你说现在这情况,我怎么跟白杨撕?” 卿生这才想起看自己的手机,她也收到了一堆截图,还有乔娜的文字消息。 “卿生,我要崩溃了,我真的要崩溃了,莫勿一直不答应见我的父母,他还不给我他家的钥匙,白杨还敢发微博说她要追莫勿!” “我还打听出来,白杨也想进申大任教!你一定要帮我,你跟莫勿说说,别让白杨进申大,只要他愿意说出当年的事,白杨名声就臭了,她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 “白杨不是崇洋媚外吗?那我们就应该让她滚出国门去!” 卿生赶紧把这些消息删了。 哪知就听莫勿继续发牢骚:“楚小岚今天也找我了,说乔娜居然在校友群里骂白杨下贱不要脸,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出白杨的事,把白杨和前夫的亲密照直接发校友群,楚小岚他们都觉得事情闹得太难堪,让我管管自家女友别搞这种饭圈拉踩行为,我不是在意他人的看法,但我本人就很讨厌乔娜的行为。 我已经跟所有同学都打过招呼了,要谁敢把我电话告诉白杨必须绝交,如果谁敢把我现在的住址透露,更加绝交一万年!我这还要怎么表明态度,这态度还不够坚决吗?是,白杨想进申大,那是她的自由,难道就因为她是我的前女友我就应该打击报复,让白杨社死?我可干不出这种缺德事。” “娜娜是太没安全感了。”许卿生叹息:“我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你也别冲动,这样,我来想想办法,试着再安慰下娜娜。” 莫勿显然没被劝解住,揣了手机就回家了。 卿生这才敢和乔娜联系。 有的事情,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 这晚上,许卿生从百忙中抽出一点空闲来和闺蜜见面,她去了乔娜的居处。 乔娜住一套两居室,相对卿生的住处地段更加繁华,房价不便宜,其实卿生过去就觉得刚刚工作的应届生付一笔为数不小的月供压力挺大,其实乔娜完全不用急着买房,但乔娜家境不错,乔爸爸和乔妈妈也愿意资助女儿,卿生当然不可能硬劝,可她今天去乔娜的住处,却发现这个一贯很讲究生活品质的小女人冰箱和橱柜里竟然都空空如也,茶几上只堆着好几个空的啤酒罐。 客厅里还弥漫着一股烟味。 “娜娜,你这回可真是想多了,咋就不听劝了呢?莫勿的确没有和白杨复合的可能,你为个白杨折磨自己不值得。” 卿生搂着乔娜好一阵搓揉,她也真是伤透了脑筋。 “如果他真当我是女友,我至于这么在意白杨吗?”乔娜捂着眼睛:“卿生,他直到现在还不答应见我父母,他和朋友聚会也从来不带我去,我想开店,他明明有钱就是不愿意投资,他还从来不提和我同居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和我真正确定恋爱关系,我都跟你说了吧,我和他交往以来,进展就是拉个手拥个抱,他连更亲密点的接触都不愿意,说什么循序渐进,他心里根本就没我!” 关于恋爱的进展许卿生实在无法置评,因为她本人就没有经验。 虽然是交过两个男友,但好像也止步于拉手,都没来得及发展到拥抱的关系就江湖再见了。 这,实在没法给出指导性意见。 “卿生,要不是为了莫勿,我工作上也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我现在落这地步,他难道没有责任吗?我的店子要是开起来,我还能对我父母有个交待,现在这境况,好好的工作没了,就算这个月的月供我不发愁,那今后呢?他到现在还是只说借钱给我,哪天他不愿借了,我该怎么办?” 许卿生也只好安慰:“别着急,我这里还有些积蓄,虽然不太多,但现在收入也算稳定了,我们一起撑过来难关,没事的啊,唉,谁还遇不见个挫折啊,我们学的专业本来就业面就广,媒体方面不行,也可以试试别的领域。” “说这事,我正想和你商量呢,我想把我现在这套房挂租,我搬去和你住一段时间。” 卿生为难了,要没有穿越的事,这倒是可以考虑的,但现在她有个了不得的秘密,还关系另一个人的生命安全,卿生是真不能随便答应。 “娜娜,我那儿就是一居室,真不方便。” “我住客厅还不行吗?” “这……娜娜,这样吧,我先转给你点钱,如果你真有困难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你搬去我那里,这真的不方便。” “我不为难你,钱我现在还不急,省着点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吧,要实在没办法了我也只好把实情跟我爸妈说,卿生你别有负担,你比我更不容易。” 因为乔娜的事,许卿生这一回穿越颇有些心不在焉,走个路都差点撞翻了英俊,把英俊还吓了老大一跳:“小姐姐,摔着我没事,我被修理时不会觉得疼,要摔着小姐姐就罪过了,伤筋动骨四个字听上去就恐怖,开膛破肚就更血腥了!” 卿生:…… 她要怎么摔才能在客厅摔得个开膛破肚啊?这器佣乱用成语,好像又不那么智能了。 沈嘉木都已经“打扮”好准备出发了,这时却往沙发上坐:“说说吧,遇见啥事了?” “没什么大事,先办正事要紧。” “正因为正事要紧,才应该先解决你遇到的困扰,要不然你魂不守舍的,太容易露出破绽了。” 这个理论太强大,许卿生觉得自己不能拒绝而且还必需重视。 只好说了她的世界的烦难事。 沈嘉木并没有吊以轻心:“乔娜的心态越来越诡异了,她似乎遭受了莫大的压力,但听你说她的家庭情况仿佛不应该啊,并且我觉得她想搬去和你同住其实不在于经济紧张,用意还是在莫勿身上,你不是她所信任的靠山,说穿了她是觉得她的困难只有莫勿能够解决。 如果有可能,你还是找人打听打听乔娜真正的家庭情况吧,我总觉得她的紧张感违悖常理,她觉得不安,不是突然而生的,而是被某条导火索引燃了心里一直存在的火药桶。” 沈嘉木站起来,拍拍许卿生的肩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爱情如此友情同样也是如此,如果你真想帮你的闺蜜,你需要察明她的病灶,否则治标不治本,一切都是徒劳。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给了你建议,暂时抛开吧,等下午三点后你再想办法解决。” 许卿生深吸一口气,她觉得也只能如此。 接下来的事才更需要她集中精力。 第二卷 第35章 忽悠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一前一后的距离,许卿生跟着沈嘉木走进了一家茶咖屋。 这是一家位于闹市区的营业场所,东西方结合的装修风格,胡桃木的茶桌搭配着深绿色的皮质沙发,用联屏绢画的围屏做了隔档,这家店是临街的,窗外那条道路上没有机动车辆通行,道路中间建有一条花带,金色的迎春花已经盛放着。 沈嘉木去了围屏后的一张空位,卿生就坐在围屏这头,两张相邻的桌位其实是已经预订好的。 因为第一次执行“探问”的任务,卿生是很紧张的,她连手机都不敢从包里拿出来,只把便携式电脑放在了桌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就有一个男人在器佣的指引下往这边走来,他是1213案第三个幸存者简北城,职业是一名传媒策划师,具体负责各大旅游景点项目规划和广告投放,属于受雇于旅游局的公务人员。 早前卿生已经和简北城通过3D模式电联,所以她不必再装作不认识。 她略有些紧张的站起来:“简先生,我实在是冒昧了。” 简北城约1米8的身高,却不显得壮硕,眉目长得很周正,不给人第一眼美男的感觉,看上去是个气质成稳的中年人,不过一笑时就让人完全不觉压迫感了,他也看出来许卿生的紧张和局促,口吻温和:“不用那么紧张,坐下说。” 见许卿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简北城又成了主导话题人:“我已经有几个月没和孔女士联系了,她还好吗?” “不大好,所以我妈妈不让我再多问孔阿姨案子的事情,但孔阿姨……她很照顾我,把简先生的联系方式给了我,我……我知道这会让简先生为难……”卿生这是撒了个弥天大谎。 沈嘉木为了不打草惊蛇,才让许卿生单独与诸多幸存者接触,许卿生当然不能透露她是上刑工作助手的身份,才谎称她的妈妈和孔春真是好友,通过孔春真,她知道了几位幸存者的联系方式,而她需要打听1213案情的原因,是因为她在创作一本漫画书,题材就是连环凶杀案,她却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卿生的局促不是伪装的,她的确不怎么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更何况是揭人伤疤,沈嘉木不要求她掩饰紧张局促感是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子如果打听这种事情还冷静沉稳,反而显得“专业”,不利于打消嫌犯的提防心。 许卿生说着就将电脑里自己的画稿向简北城展示:“我只需要一点灵感启发,不会当真泄露您的隐私。” 她昨天已经赶画出来了稿件,还像模像样的拟好了大纲,虽然主要内容是讲一起连还命案,可并不是以1213为原型。 简北城认认真真看了,并没有不愉快:“许女士的美术功底不错,我的爱人过去就是插画师……” 说到这里,简北城的神色忽然沉滞,似有淡薄的泪光闪过,他又很快掩示般的揉了揉眼,平息了情绪:“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呢?” “我在网上看过一些报道,但……我不明白凶手是怎么知道受害人将去向什么地方,他才提前做好准备,简先生当时就真没察觉是被凶手引诱去了案发地,或者被跟踪了吗?” “事情发生后,我也在经常回忆。”简北城看向窗外:“去渎阳观赏桃花是我爱人的提议,我那时刚好也能休假,就陪她一同去了,我们两都是摄影爱好者,为了拍得让自己满意的照片,一般旅行时都会停留一段时间,不至于走马观花。 案发前我没有察觉被跟踪,事后我也问过几个幸存者,其中有两人,他们或者他们的配偶跟我和我爱人一样,都是摄像爱好者,而且都在同一个网络平台上以实名发布过摄像作品,我怀疑凶手是通过那个网络平台先选择了目标,再经过窥察目标私生活锁定为受害人,我把我的思路我提供给警方,但他们似乎并没有重视。” “案子一直没破,孔阿姨也觉得十分难过。”卿生叹息了一声,她没有急着提问。 “一共有六个受害人,但我提供的情况却只覆盖三人,另有三人并不爱好摄影,我想是因为这个原因,警方才觉得我提供的线索意义不大吧。” “简先生介意说说当时的感受吗?” 许卿生问这话,似乎极其的过意不去,她赶紧把眼睛看向窗外。 简北城笑了一笑:“想要把握受害人的心理,才能让读者对作品产生代入感,你年纪轻轻,看来十分尊重创作,这一点和我爱人也是很像的,我想,如果她还活着,也许你们能有机会成为忘年交也说不定。 感受……我当时很生气,因为我爱人亲口承认了她……移情别恋,可我才生气了一秒不到,也很快醒悟过来我们将面临什么,那已经是凶手所犯的第三件罪案了,他用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形制的电击设置,造成我们失去意识,等我们醒来时,已经不清楚身在何处,我听见我爱人小声在和警方通话,但我们只能告诉警方我们在渎阳春深岭遇袭。 脸上罩着金属面具,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感觉我是被捆绑在一个固定的金属柱上,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能动弹,凶手使用了变声器,因为绝不会有人的嗓音如此的怪异。 我非常害怕,尤其当我听见我爱人的惨叫时,我当时大声呼救,但显然徒劳无功,后来一切归于寂静……我又遭受到电击,我晕过去了,等我清醒时已经恢复了自由,我取下遮挡我视线的面具。 许女士,我确定你不想听我叙述我当时看见的惨况,对我们所有幸存者来说,我们虽然没有受到凶手施加在我们肉体上的折磨,可我们所经历所看见的一切……那是噩梦,怎么也忘不掉的噩梦,我们只能带着这个噩梦继续生活。” 许卿生轻轻叹一口气:“孔阿姨就是不能摆脱这个噩梦,所以才一直单身。” “是啊,我们谁都不想再经遇一次这样的摧残。”简北城这才喝了他面前放着的茶,笑意里也像带着茶水的涩意:“谁能保证今后我们的丈夫或者妻子不会再有外遇的行为呢?谁能保证我们背后不再有凶手的一双眼睛盯着,谁也无法从新开始,除非,凶手落网。” 当简北城离开后,许卿生也离开了这家茶咖屋,直到上了沈嘉木的私航,已经飞到半空中,两人才开始交流。 “简北城的妻子是插画师,和你算半个同行,所以我才认为他最有可能满足你请求,接下来你要见的人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沈嘉木说。 许卿生:…… 真是谢谢沈警官体谅了,还想着给她铺垫好由易向难的路。 “沈警官觉得简北城可疑吗?”卿生问。 “应该说,六名幸存者除了张洁和孔春真,我觉得其余四个都不能排除嫌疑。” 对于张洁不可能是凶手卿生是认同的,但对于孔春真,她其实有所保留。 “你是认为凶犯应该是男性?” “这件连环凶案不能完全排除女性作案的哥能,死者都是被液压电枪击晕,女性也可以操作,现在还有便携式运输仪,所有的车辆都有配制这类仪器,运输仪是为了方便人们的生活,但同时也给凶手实施犯罪创造了便利条件。 我之所以排除孔春真的作案嫌疑,是因为在第二件连环凶案发生时,她有铁定的不在场证据,当时她还在心理治疗机构进行康复,行动踪迹是明显的。” 许卿生明白了,至于其余几个幸存者,都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但今天简北城提供了两个线索。”许卿生又说:“第一,有三起案件有同之处,凶手很有可能通过发布摄影作品的网络平台挑选行凶对象。第二,凶手似乎对幸存者深怀同情,至少在第六起案件之前,并没有逼问和恐吓幸存者,甚至,他还在行凶之后替幸存者松绑……” “这两件案情,警方其实已经掌握。”沈嘉木说:“警方不是不重视简北城的猜测,但根本无法有针对性的调察,那个网络平台是面向大众公开的,用户根本不用注册就能浏览上面的摄影作品,虽然无法通过平台的公开信息获得受害人的详细资料,但完全可以通过暗网入侵,获得受害人的信息。 别说警方一直没有怀疑幸存者,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通过这一线索锁定嫌犯。至于你说的另一个线索,现在我们怀疑的是凶手就在幸存者之一,凶手当然不会伤害自己,而且他要行凶,杀死背叛自己的爱侣,就必须会‘松绑’,因为无论通过什么手段行凶,自己把自己绑个完全不能动弹都是不可能的。 还有凶手选择液压电枪这一袭击凶器,其实也是便于幸存者行凶的条件之一,因为液压电枪是能够控制电击伏度的,而且只会在人的体肤上造成轻微灼痕,光靠法医验伤,其实无法断定电击强度是否足够让受袭者昏迷。” 许卿生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也就是说凶手可以造成自己被电击的伤痕,但其实并没有失去知觉?” “完全可以当行凶结束后,再电击自己留下伤痕,伪装成‘幸存者’。”沈嘉木说:“不过,其实液压电枪并不是违禁品。” “啊?” “当然常规的液压电枪不能控制电击伏度,公众们可以通过防身器材管制管制机构申购,这种常规用品无法造成遇袭者失去知觉,只能让他们行动变得迟缓,公众申购来是做为防身器材使用的。另一种是警用液压电枪,警方用来攻击非暴力犯罪份子,根据轻重缓急可调控电击伏度,暗网销售的其实就是非法研制的警/用器材。 相比真枪实弹,一来液压电枪操作更加便利,二来暗网上供应更多,价格更低廉是一方面,交易也更加便捷,所以马组长认为凶手选择液压电枪做为辅助凶器并不算奇特,且没有太明确的指向性,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第六起命案,凶手的作案手法却大有了改变!!! 第二卷 第36章 恨意有蹊跷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第六起命案的幸存者张洁,不仅受到了逼问,还受到了恐吓,她只好承认自己痛恨出轨的丈夫才得以保全性命,而且她并没有获得“松绑”,她是被警方解救。 凶手的作案手段突然产生改变,心理受到刺激的可能性极大。 这和第六起命案发生前不久,孔春真发起的追悼仪式,多位幸存者怀愐死者谴责凶手是存在因果关联的。 “1213案持续了七年,凶手不大可能忍到七年之后才动手杀害他的配偶,那就说明他在实现犯罪目的之后,仍然在继续杀人,也许是为了持续性的误导警方,但我觉得,在经过多起行凶后,他的犯罪目的已经产生了变化。”卿生努力组织语言。 沈嘉木看了她一眼,表示赞同:“凶手产生了杀瘾,他在实现最初的犯罪目的后,发觉自己的心态并没有得到满足,或者他的生活中又发生了变故,也许是家人、朋友同样遭遇了感情的背叛,甚至可能仅仅只是类似社会事件引起了舆论的观注,大众却更同情出轨一方。 总之,凶手的恨意并没有消除,他想代表‘正义者’,惩制对感情不忠诚的‘邪恶者’,直到他发现他的作为其实连感情遭受背叛的一方也不认同,这对他的刺激极大,所以一贯谨慎的凶手才不惜改变了作案方式,相比起受到怀疑,他更需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已经摁捺不住了,他需要舆论认同他所奉行的正义。” 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呢? 不久,许卿生在另一个地方见到了第四个幸存者覃雯。 三十出头的年纪,画了浓妆,显得肤色特别的苍白,一落座就开始吸烟,她本来答应出来见面就很勉强,也并不关心卿生的画稿,她吐了个烟圈:“总有你们这样的人,比如那些记者,我拒绝了一次还是会缠着我,反正你们不达到你们的目的势必不肯罢休,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可忙着呢,呵呵,现在不把自己忙得个精疲力尽,我就会做噩梦。 感受?我能有什么感受?我没有注意过连还命案,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生气啊,我这么爱的人,我还在学府进修时就和他结婚了!为了他我放弃了出国,从基础的设计助理慢慢煎熬,我父母其实都反对我为了婚姻放弃学业,他们认为我应该有更好的事业选择。 他亲口承认出轨,我简直都被气疯了,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我究竟对他是爱更深还是恨更深,我是永远都没法搞清楚了。 可我清楚我恨凶手,他凭什么代替我去惩罚我的丈夫!我后来还去找过那女人,她说她也摄影爱好者,她同样深爱着我丈夫,但我丈夫没有选择她,非但坚持不肯离婚,还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 我想,他死之前,坚持让我和他去那地方,去看盛放满峡谷的玫瑰,也许就是因为自责和愧疚,我们其实是有机会的,有机会白头偕老的,但一切都毁了,我的爱情被毁了,我的人生也被毁了。” 第二个幸存者根本没答应和卿生见面,第五个幸存者说他在外地,暂时没空。 两天之后卿生才见到了第二个幸存者,前警察现侦探孙平安。 他现在看上去已经很潦倒了,但看得出来性格其实并不古怪,说话很直接:“我不想再被揭疮疤,所以拒绝了你的约见,但孔姐给我打电话了,她一再拜托,当初她的丈夫遇害我没有能破案,我对她有亏欠,所以我答应她来见你,但我还是规劝你,你一个小姑娘,创作什么作品不好,不要去深涉人性的险恶。” 不过孙平安还是略谈了他的感受。 “案发前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妻子出轨了,我不恨她,我工作太忙了,其实结婚前我就想到过我和她也许不合适,她太柔弱,成天为我担惊受怕的,我爸的身体还不好,经常住院,我没有时间照顾我爸,都靠她忙前忙后医院家里两头跑。 我和她也算青梅竹马吧,但是从学府结业后才真正确定恋爱关系,她有一个学长一直对她很长顾,我顾不了家里,也多亏她那学长帮忙,甚至有回她发高烧,住院两天我都不知道,都是学长在照顾她。 知道她和学长的事后,我当然生气,后来因为婚姻出了问题,在执行任务时还……我那段时间接受了心理治疗,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我还是爱我的妻子的,我想和她重新开始。 没想到就是因为那次渡假,就出了事!我醒来时立即知道就是1213的凶手!但我当时摸不清他的心态,我以为我表现得和他同仇敌忾我就能争取更多时间,我谎称我要亲手杀了背叛我的人,我想诈他解开我身上的绳索,那么我就能制服他。 我真是蠢透了。 摄影?我和我妻子谁都不爱好摄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妻子根本连旅行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但我知道她其实很想出去走走,她有空闲的时候总爱看关于旅行的纪录片,她还买过不少这样的书籍。” 卿生一直没见到第五个幸存者。 他自己经营着一家企业,是家族企业,涉及面还挺广泛的,妥妥的富二代,且他爱好摄影,这回就是去某个地方等拍云海了,电话里说不确定多久才能回来,而且似乎也不愿意和卿生见面,这回连孔春真都无法说服。 “董先生就算在追悼仪式上,其实也不怎么愿意和我们多交流,我们只了解到他其实和她的妻子是因家族的商业利益联姻,他对婚姻从一开始就抱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他也很希望凶手能尽快落网,追悼会时,他说过他的子女竟然都决意要进修犯罪心理学,他不希望他的子女接触这么危险的行业,而且他认为……他并不在意他妻子出轨。” 关于“异世”的这起命案,许卿生当然和莫勿之间也有所交流。 “你觉得董文昌最可疑?”莫勿显然不认同:“我觉得他有这想法不奇怪,话说啊,我这不婚主义如果被父母逼狠了,也不是不考虑妥协,但妥协有限度,就我现在的想法,估计找到真爱是难了,而且真爱很可能也是个不婚主义…… 那如果一定要有个婚姻,最好就是同类人,双方来个协定,为了不被老头老太成天念紧箍咒,先结婚,娃要两个,再离婚,一人养一个。就这样的协议婚姻,谁会在意对方出不出轨?都有出轨的自由。” 许卿生翻了个白眼。 “看看看,又把我当渣男了吧?我可没说我一定要这么干,就是说明现在的确存在这样的婚姻关系,根爱情没一毛钱关系,所以我觉得董文昌未必说的是假话,他可能还真不在意老婆出不出轨。” 莫勿油嘴滑舌了一番,突然又认真严肃了:“许卿生,按我的分析啊,凶手如果是幸存者之一,他会不会更仇恨插足他家庭的第三者呢?” 卿生愣了一愣。 “其实更多的人,不管男女,感情遭到背叛后,只要有第三者存在,多半都会更加痛恨插足的人,因为人性就是这样,觉得如果不是小三的侵入,他们的夫妻感情就永远不会产生裂痕,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小三杀掉,更多的是打一顿或者利用舆论进行羞辱。 可这个凶手,极其痛恨出轨的行为,为什么他不对第三者进行报复呢?” 许卿生也觉得想不通:“可能凶手的心态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吧。” 莫勿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乔娜。”莫勿交待一声,就接了电话。 乔娜约莫勿晚上吃饭,莫勿没有拒绝,挂了电话才说:“她的心情一忽好一忽差的,我现在完全不敢再挑剔她了,昨天,我跟她约会,她硬问我她穿那身衣服好看不好看,我说好看吧,她又问是不是比白杨穿着更好看…… 结果我才知道,前天白杨去申大,乔娜就在后头跟着,看白杨纠缠着我说了几句话,她又火光了,买了套跟白杨同款的衣服,天可怜见,我都没注意白杨穿的啥。 我就直说了,她心情好得很,后来我们去看电影,讲异地恋的,电影是她选的,看完后心情就变坏了,说什么电影里的男女主因为异地恋分的手,后来又复合了,怪我还是想和白杨复合,搞得我一脸懵,真没办法哄她把心情变好。 昨天还说要跟我干脆分手呢,今天又约我吃饭,我这满头包。” “女孩子说分手你也当真啊。”许卿生呵呵笑:“可别装纯情少年,谁不知道莫公子恋爱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 但卿生知道乔娜行为越来越异常了。 她这才下定决心,跟乔娜的发小孟子曰拨了个电话。 许卿生认识孟子曰当然是通过乔娜,不过孟子曰后来成了她的书粉,联系才增加,几天前乔娜在朋友圈里发了段颇伤感的文字,卿生看见孟子曰在评论区很委婉劝言,所以她估计孟子曰应该也知道些乔娜的心事。 “出来聊吧,有的事当面才说才好。”孟子曰也很慎重。 卿生和孟子曰其实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往日也只不过在书评区交流而已,连微信上都不怎么聊,在卿生印象中,孟子曰其实是个快言爽语的个性,但这一回见面,她明显看出来孟子曰有些迟疑。 “你也在担心娜娜吧?”卿生先问。 “卿生,你跟我说实话,莫勿是不是喜欢你?”孟子曰却奉还了一个提问。 第二卷 第37章 缓和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表示非常的无可奈何。 “我觉得莫勿要是喜欢我,他就不会和娜娜交往……我只能说我确定莫勿不是渣男。” 孟子曰就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可能,虽然我还没见过莫勿本尊,但以前就听娜娜莫勿莫勿的不离口,她那时候就挺羡慕你的,但我真觉得吧,就娜娜的说法,你和莫勿要有啥,不早成事了? 你今天找我,是觉得娜娜不对劲吧,我也有这感觉,她现在真的很不对劲,你知道吗,前两天她居然跟我说,让我试探下莫勿,害,她就觉得我跟你气质外形差不多,让我试下加莫勿微信,约莫勿出来见面莫勿会不会答应。” 卿生呆若木鸡。 她斟酌了半天才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娜娜最近挺焦虑的,好像并不是只因为莫勿,你想想啊,她其实认识莫勿很久了,一直就说喜欢莫勿,但她过去却没干过任何出格的事……”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关心娜娜,我也挺担心她的,毕竟我和莫勿不熟,我想这事可能只有你才能帮她,卿生我可以跟你说娜娜的秘密,但你得答应我别让她知道。” 卿生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其实娜娜一直就挺缺乏安全感的,因为乔叔叔和阿姨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当时她们抱养娜娜的时候,还是我爸妈从中牵的线呢,所以这事我一直都知道,娜娜可从来没跟别人提过。 娜娜的亲生父亲,是杀人犯,被枪决了,她的妈妈后来也去世了,娜娜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在孤儿院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乔叔叔、阿姨认养了,以前其实也挺好的,娜娜没那么多担心,可是她高中的时候,阿姨接受了人工授孕,成功了,娜娜就觉得乔叔他们有了亲生女儿,她会受到冷落。 娜娜大学毕业的时候,乔叔和阿姨提出给她买房,娜娜就更担心了,我当时还劝她呢,说乔叔他们肯定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娜娜以后反正都要成家,先买了房,以后在婆家面前更硬气。 其实乔叔他们本来打算一次性付清房款的,但娜娜为了让乔叔他们称赞她能自立,坚持要自己供房,她就是想当个好女儿,觉得能让乔叔和阿姨引以为傲,就不会失去父母了。这几年,娜娜工作其实一直都很拼,为了晋升,她还得罪了上司。 我是真没想到她会因为感情问题分心,结果闹得失业……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埋怨莫勿,每个人对如何处理感情,方式肯定不一样,其实循序渐进有循序渐进的好处,总比花言巧语先骗对方的感情好多了。 总之你更了解莫勿,关于娜娜的身世该不该告诉莫勿你才拿得准,我是希望娜娜能幸福的,如果莫勿能理解她的难处最好。” 这真是一个大难题。 没想到就在这天,莫勿居然又和乔娜吵架了。 莫勿倒没有找卿生抱怨,是乔娜来找卿生哭诉。 “我和他吃饭的时候,白杨居然也找来纠缠他,我气不过,就往白杨脸上泼了杯茶,他还陪白杨去医院……他骂我,说我无理取闹蛮不讲理,把我扔医院头都不回就走了!我刚才摁了好半天门铃,他就是不理我,卿生,你评评理,他这样做难道没错吗?他口口声声说白杨不知道他电话,不知道他微信,他们没有联系,为什么白杨知道我和他在哪里约会?!” 许卿生好不容易才把乔娜先劝回家。 以她对莫勿的了解,莫勿是绝不可能在家的,因为吵完架他火气还没下,也知道乔娜多半会来家找他,为了不让矛盾更加激化,莫勿肯定是得避开。 果然,一拨通莫勿的电话,那人就说:“乔娜被你劝回去了吧?” “在哪儿呢?” “书店逛着呢,这就回来了,一会儿说吧。” 半个小时后,莫勿就摁响了门铃,今天他也是真没心情再玩什么闪现的游戏了,坐下就说:“吃饭的地方是乔娜找的,她找的就是白杨发在微博里说喜欢的餐馆,结果可不就碰上了?白杨也是死皮赖脸,非要过来撩拨乔娜,但她往人家脸上泼滚烫烫的茶……白杨说要报警,我能不劝吗,动手的可是乔娜! 好不容易劝住白杨息事宁人,乔娜还跟我吵,非要说白杨跟踪我,让我和楚小岚他们都断绝来往,但她自己和白杨吵架的时候还承认了,就是看白杨的微博才去的那餐馆,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白杨被烫得可不轻,也许会留疤,我赔她钱吧她还不要,非要我认欠了她个人情,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莫勿自己却已经有了想法:“跟白杨复合是不可能的,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这人情除非用钞票了断,不过我估计白杨也不会告乔娜,反正她知道钱都是我赔,可许卿生,我真是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乔娜这么作,等她冷静几天,我就打算跟她提分手了。” 如果乔娜不是卿生的闺蜜,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她现在还真是为难了。 “你这不是气头上的话?”只能先问。 “不知道是不是,但很显然,我和乔娜是两路人。” “莫勿,我知道了一些事就在刚才。”卿生叹了一声:“具体我也不方便讲,因为关系娜娜的隐私,我只能告诉你她最近的失常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其实相当缺乏安全感,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娜娜占据主动,你更像脑子一热就接受了她的追求,你是想先增加了解,可对于娜娜来说是十年的等待终于有了曙光。 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先是她失业,跟着白杨又回来了,她和你还矛盾不断,她就更加焦虑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渣男……” “许卿生你跟我说说清楚,啥叫传统意义上的渣男?我怎么就非传统意义的渣男了?” “口误口误。”卿生干咳一声:“你就不是渣男好吧,真心话。总之我知道你虽然是个暂时的不婚主义,但你对感情其实并不是不认真,你现在觉得你和娜娜的理念不同,但其实你也许根本就不了解娜娜,你就是因为她这段时间的过激行为产生了抵触,但矛盾是不是真的不可调解了呢? 我只说我的建议啊,你也别这么快下决定,还是得尝试和娜娜沟通,等都冷静下来再考虑今后吧。” “乔娜没有安全感?”莫勿咂摸了下:“她不是她父母亲生的?” 许卿生:!!! 差点就把“你咋知道”四个字脱口而出了。 莫勿跟着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为难,我不逼你。就是吧,我看乔娜的微信朋友圈的封面,是她和她父母的合影,她明明还有个妹妹,但合影上就没她妹妹这个人,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古怪,因为她还老跟我提她妹妹,不像姐妹两个有矛盾的样子。 我看她朋友圈,就没发过和她妹的任何一张合影任何一件动态,而且乔娜的五官长得有点像混血儿,跟她父母完全不像。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不在意她亲生父母是谁,还有她的家境怎样,这不可能成为我和她分手的原因。” 话刚说到这儿,莫勿的手机又响了,他瞄了一眼:“得,又来了。” 电话是乔娜打来的。 “行了,我看你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快接吧。”卿生说。 她没再出声。 就听莫勿拿着电话讲:“邻居?啥?摔伤了?严重不?行行行,麻烦你们了先送她去医院,我这就去。” 就起身:“乔娜在她住的小区摔伤了,她一直哭,同个小区散步的老人给我打的电话,我去看看,你就别去了,你这明天一大早还要穿越破案呢,早点歇吧,要没什么大事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啊。” 许卿生看着急匆匆就跑掉的人,深深觉得这两小只还是有希望的。 工作吧,她拿起了数位板,极快就用压感笔勾勒出一个人形。 当莫勿赶到医院的时候,好心的邻居已经回去了,乔娜的一只脚腕上缠着纱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莫勿深深叹了口气。 “一天跑两次医院,我们两今天过得都挺惊心动魄的。” “卿生是送了我回去的,她刚走,我就觉得饿了,本来也没吃饱……就想下楼吃点东西,结果一脚踩空……当时的确疼得很,疼得我话都说不出来……但刚才医生说没伤着骨头,就是不给我打止痛针。” “止痛针能不打就不打。” “但我现在脚一落地还是觉得疼……” 莫勿先坐了下来:“还饿吗?” “饿……” “想吃什么?” “在医院什么都吃不下。” “我们不在医院吃,说个地方我好打滴滴。” “你没开车来啊?” “我着急的时候从来不开车。” 乔娜因为“着急”两字心中一喜,终于是笑了:“那就去我家附近喝粥吧,就是上回我们去吃宵夜的那一家,等下吃完回去也方便。” 莫勿看了看乔娜看上去很“肿”的脚,认命了:“我背你?” 结果喝完了粥,莫勿也只能背着乔娜回去了,就几步路,打滴滴是件麻烦事,人家说不定都不会接单,再说反正车也开不上楼,到头来还得背。 “莫勿。” 耳畔是呼息加着说话声,但莫勿现在没法体会这种暧昧,他觉得他像在尽某种义务似的,总之这种感觉让他再一次陷入了检讨和深思。 “谢谢你。”乔娜说。 莫勿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但他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应:“乔娜,我今天的态度也有点不好,这我向你道歉……我知道你现在很焦虑,一是因为工作,再是因为感情,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可我说真的啊,安全感只能自己给自己,如果你信任我,你以后就别关注白杨了,我今天跟你说实话吧,我那时是被她给甩了。 我这人不是接受不了别人甩我,但我绝对绝对不会和前女友复合,我开始一段感情时虽然没想着跟对方白头到老,可当我结束一段感情时必须经过了深思熟虑,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我和白杨已经结束了,她先提出的,我接受她的选择,所以我和她不可能再复合,她现在真的影响不了我,更影响不了我和你的关系。” “我也知道今天的事是我错了。” 莫勿听出乔娜有哽噎的语气,他叹了口气:“过去的事都不提了,工作的事你也不用太焦虑,遇见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直说,我们商量着找个最佳方式解决困难。” “那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 莫勿略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行,明天没课,我今晚陪你。” 月色底下,女人在男人的背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第二卷 第38章 张洁遇害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清晨被闹铃音乐唤醒,许卿生看手机上一片“寂寞”,她是如释重负的,莫勿没来消息也就罢了,连乔娜也没有一字的信息,看来小两只是再一次合好了,苦心没有白费,努力达到期望,卿生想原来做红娘是这样一种感觉。 这种轻松的心情只维持到了穿越前。 时空隧道的那头,沈嘉木已经整装待发,而且看他已经喝上了咖啡,应该又是一晚没睡,许卿生的心脏都还没有来得及往下沉,沈嘉木张口就说:“立即出发,昨天出事了,张洁遇害!” 见许卿生僵怔在原地,脸上有种震惊之余立马就要哭出来的难过表情,沈嘉木才缓和了语气:“不是你的责任,你并没有打草惊蛇,种种迹象表明张洁的行动早就被凶手洞悉,我甚至怀疑凶手当威胁张洁承认她痛恨出轨的丈夫时,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所有器材我都已经准备好,你现在跟我去案发现场。” 许卿生的行动仍然有些木讷。 直到坐上私航,沈嘉木竟还递上了温热的牛奶和一盒蒸饺,他没忘了给自己的工作助手准备早餐:“昨晚案发,我已经去了特上局争取到办案权,这件命案虽说和1213连还凶案有莫大关联,可凶手的作案方式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甚至是否同一凶手都难认定,地方警署现没有侦办权,但他们会协助我们侦察。 一阵间你先看看昨晚的案发经过,最好用3D模式,我们现在去的另一个市的郊县,航机抵达需要四十分钟,你了解案情后有什么不明白地方还够时间问我。” “我现在就看案情资料。”许卿生只喝了一口牛奶,她实在没有胃口。 沈嘉木也没有多说,在便携式电脑上一番操作。 这其实是一个视频,但因为录制时就启用了3D模式,所以卿生现在如同身处一个拟真的环境。 这是一间客厅。 卿生曾经见过的张洁显然就是视频录制人,但她并没有坐定在摄像仪前,她站在一张已经布置妥当的餐桌边,手撑着餐桌。 餐桌上没有摆放饮食,有六盏并没经过任何高科技处理的白色蜡烛,烛光昏黄,室内除了烛光外还开着几盏同样昏黄的射灯,气氛安详宁静。 “大家好,我是1213特大连环凶案第六起凶案的幸存者,我的丈夫被残忍杀害了,而经过我的调察,我怀疑凶手正是隐藏在我们六位幸存者当中!现在我虽然还不能确定究竟谁是凶手,但今晚,我就会让证人当着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缉凶直播的网友面前,指认凶手! 我希望所有关注着1213凶案的网友,趁着证人到场前,能将这场直播的链接替我做个推广,这件案子已经持续了七年,有六个家庭遇害,有六人被杀害,而我们五个无辜的幸存者虽然生命权未被侵犯,可我们的心灵也饱受创伤。 警方一直未能侦破命案,凶手还在继续犯罪,对于警方是否有玩忽职守的过错,更甚至于根本就在包庇凶手,我没有证据不能认定,但我不能够再全然信任警方。 为了让死者瞑目,更是为了让我们活着的人不再深受其害,还有阻止凶手继续他的恶行,今天,我开此直播,我希望大众能成为我们的见证,杜绝阴暗不法的存在,所有的罪恶都应该坦露在阳光底下。” 卿生看着餐桌当中的一大捧白菊,当已知张洁遇害的结果,她的心脉这时都在抽搐了。 室内的一面悬浮屏上,开始播放幸存者和死者的旧合影,轻缓而哀伤的音乐声中,张洁的诉说仍然冷静。 “我们六个家庭,六段婚姻,诚然都存在着自己的问题,在许多人看来已经不美满,甚至不健康,或者还有人认为我们的配偶,丈夫或者妻子早已违背了公序良德,他们背叛了婚姻背叛了爱情,可我们,都拥有过快乐。 凶手没有权力代替我们惩罚我们的配偶,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权,凶手的罪行,他自认为正义的行为,其实给我们的家庭给我们个人造成的是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害,我们谁都不能真正忘记创痛,我们现在唯一的期望,也不过只能是带着这些创痛尝试着追求新生。 我在凶手的逼迫下,曾经斥责过我的丈夫死有余辜,但今天我要当着大众面前,说出我真实的想法,我的丈夫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尽到了他做为丈夫的责任,哪怕是他的确有过错,但他确实是一个善良的,有责任感的人。 他为了工作兢兢业业,他照顾过我患重病的父亲,他为了我们老去后的生活做了周全的计划,他还捐助过慈善公益,我们没有孩子,但我们工作之余常去福利院做义工,他尊重长者,怜悯弱小,哪怕我们的婚姻会避不可免的触礁解/体,但我不能昧着良知说我的丈夫一无是处,他就该死。” 悬浮屏幕,最终定格为一张合影。 “这是我们两家人的合影,就在案发前的十天,当时我们的父母其实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婚姻所面临的困境,他们希望我们无论最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这个决定都应该是心平气和的,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我们才计划在最终决定前,重游我们的蜜月地,我相信有很多的人,在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都会有类似的出游计划。 可是谁会想到这一情理之中,竟然踩中了凶手布下的死亡陷井? 现在,照片上四位老人,有两位因为儿子的惨死病重卧床痛不欲生,我的父母同样难以承受猝不及防的打击,但他们还必需强打精神安慰亲家,安慰着安慰着自己也忍不住垂泪。” 卿生感觉有人碰她的手,她在3d情境看不见视频外的人,直到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纸帕,她才意识到她在哭。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门铃声。 张洁说:“不到约定的时间,我想应该是某位性急的幸存者早到了。” 她去开门,应该是透过猫眼先看清了门外是什么人——这个世界虽然有更智能的门镜仪,但其实很多人不知为何都不喜欢安装带有摄存效果的仪器,大约是因为认为公区摄像仪已经足够保证安全,且的确很少发生破门而入的盗劫案件,公众没有那么强烈的防范心,同时还更注重隐私安全。 卿生就见张洁回头一笑:“原来心急的并不是幸存者。” 她打开门,卿生看不见门外的人,只见张洁仰面倒下,倒下后,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匕首。 卿生从拟真情境“出来”了。 沈嘉木见卿生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不提问,他主动阐述:“验尸结果出来了,凶手先是用的液压电枪,而后再用匕首刺入张洁的心脏,这个凶手不是幸存者之一,但肯定是张洁认识的人,而且昨晚也应当会出场参与直播。” “是人证。” 沈嘉木点头:“我也认为应当是那个神秘的人证,据张洁说,这个人证还是目击证人,他能够辨认出凶手,但我很确定不存在这样的人证,二组再怎么疏忽,也不至于漏放如此一个关键人,所以这个人证,多半是听令于凶手,也就是张洁命案,凶手有了个帮凶。 如果只是几天筹谋策划,凶手不可能争取一个可靠的帮凶,他谋杀张洁已经经过了较长时间的策划,我刚才并不是安慰你,是笃定张洁遇害不是你的责任。” “无论是不是我的责任,这个案件我都会尽力而为。”许卿生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澄水市所辖的河集镇,暂时还没察明张洁为何要把直播地定在这样一个地方,张洁和死者都不是河集人,1213案也并没哪起案发地在河集,现在我们只知道案发的民宅其实是经营中的民宿,张洁早在一月前就租住着,但她也并是一直住在河集,是正式提出辞职后,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 四十分钟后,私航直接降落到了案发现场门前。 此刻,天光透白,虽然还有雾气蕴绕,但那轻薄的雾气并不至于让四围景观模糊不清,卿生先是望见一座青山,山顶上座着白塔,而后便见山下古镇上的大片老屋,还有这里与古镇相间的那条流水,架在流水上的青石桥,隐隐的她还能看见一片花海,以及花田里的银杏树。 卿生几乎都听见了自己“砰”的一声心跳。 但她现在还顾不上去解开随着沉重的心跳声击起那阵汹涌的疑潮,她深呼吸,和沈嘉木进入了案发现场。 民宿里并没有多少张洁的私人物品,少量的衣物,还有几本书籍,全都是关于犯罪心理的,张洁还细心把重要处勾画出来做了批注,她的手机、电脑都在现场,摄像仪还在正常运转,凶手显然没有踏入一楼客厅的门,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指纹。 手机和电脑里的记录仍是沈嘉木及别的公职人员在察看,卿生从一扇窗户看出去,此间民宿外围并没建院子,而是一片花田,因有这片花田相隔,公区摄像仪并不能覆盖,换句话说——公区摄像仪与民宿内部摄像仪间,存在盲区。 她想起上回和张洁见面,张洁说过会注意安全防护。 卿生一个“异世”的穿越者都能看出民宿其实是存在安全隐患,她觉得张洁不至于没有察觉,那么张洁为什么还要租住在这个存在隐患的地方呢? 她问一个地方警署的警察:“业主已经被询问过了吧?” “业主说死者是在一个月前通过网络平台租定的民宿,竟然提前预付了半年的房费,业主当时还提醒了死者,花田属另一人私有,并不被公摄像仪覆盖,但民宿使用的是密钥门,而且门禁直接联通警署监察系统,死者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启动室内摄像仪,如果死者不是自己主动放凶手入内,凶手是无法闯进民宿行凶的。”警察虽然年轻,但对刑案还是挺敏锐的。 如果是通过网络平台租定民宿,那就肯定是出于租客的主动选择,听上去业主嫌疑不大。 “可是业主还告诉我,1213特大连环凶杀案第五起命案的死者,曾经也租住过此间民宿。” 这个警察的确是相当敏锐了!!! “有询问笔录吗?”卿生问。 警察递过来的其实是个类似平板的电子设备。 第五起凶案的死者也姓董,但当然和她的丈夫董文昌并没有血缘关系,死者董青笛也是个富家女,她在两年前租住这家民宿,租期为一个月,董青笛不是在租住这家民宿时遇害,可她遇害的事件被公开报道过,民宿的业主还受到过警方的例行询问,所以业主对董青笛这个旧客户当然有很深的印象,业主被排除了行凶嫌疑,因此特上局并没有告诉地方警署以及向任何媒体公开,这间民宿曾被董青笛租住过的信息。 业主主动告诉地方警员物业和1213特大命案的关联,也可能是因为明白这件事隐瞒不住,被动被盘问,不如主动坦白,免得遭受嫌疑。 许卿生站在客厅门前,凝视着门外那片花田。 第二卷 第39章 原来是百年之后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等勘察结束,许卿生先阻止了沈嘉木急着把调察所得的信息分享给她。 “有件事也很重要,需要落实。” 许卿生往种植着银杏树的方向一指:“那片花田,现在归谁所有?” “现在是无主田,归镇自然规划局所有,这地方我之前也来渡过假,听当地人说那棵银杏至少有百年了,所以自然规划局就未将花田出售,不少游客都爱来看那棵老银杏,因为银杏离地一米处分为两杆,很多人又叫它情人树,所以就把花田称作了情人园,当地还有个传说,讲这片花田最初本来是一双情侣经营,后来情侣成了夫妻。” “最初的主人不是情侣。”许卿生喃喃地说。 是某个人当初突然而生的愿望,想在这里种植一片鲜花,生活在安静的小镇上,以贩花为生,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花田间本来应当还有一幢小楼,一个小院,他说他想在小院里种一棵银杏,当银杏黄时,和爱人在银杏树下生炉子煮茶,他们要实现那个愿望是不难的,可那个心存愿望的人很快就忘了愿望,他其实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可他爱过的人还记得他的愿望,孑然一身后,来到这里,孤单的实现别人的愿望,也许她在企盼有一天他能想起这个愿望,再次回到她的生活。 银杏树都已经长这么高,枝叶都已经这么茂盛了。 岁月长得模糊了人事,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个孤单而执着的女人。 “这个镇,以前应该叫仁爱镇吧?” “你察过这里的资料?”沈嘉木反问,却已然算是作出了回答。 许卿生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这样噎堵着她的喉咙,隔了一阵,她才能发出有些低哑的,但听不出哭意的声音:“麻烦沈警官,能不能替我借一把小花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确认。” 这回是沈嘉木跟在许卿生的身后,他看见卿生直冲那棵银杏树去,还在想难道要冲银杏树下手?却不问也不阻止,他想这个和秋鸿长相一样的女孩虽然来得古怪,不过行事却并没任何古怪的地方,她哪怕是要挖树,也一定有不得不挖的重要理由,算了,只要理由得当,他这个上刑还是保得住她的。 到银杏树底下,沈嘉木很干脆的把借来的花锄递给卿生。 卿生绕树一圈,在面向小白塔的树杆,分衩处底下约拇指长短处,看见了当年某个顽童趁人不备用石头划下的一道疤痕,她轻轻抚摸那道疤痕,想起一贯脾气温和的妈妈那天发了大脾气。 然后她蹲下,就在疤痕正对的下方,离银杏树大约半米处,用花锄开始刨土。 没多久,就看见某年暑假,她埋在这里的玻璃瓶,木塞四周的腊封还好好的,可以看见玻璃瓶里的纸条,因为经过了防腐处理,上头的字迹仍在。 她埋下的一段记忆,看来一直埋藏着。 过了百年,谁能想到才由她亲手挖出,让记忆重见天日? 卿生把琉璃瓶放了回去,再次亲手埋藏。 她站起身,解开沈嘉木的疑惑:“仁爱镇、白塔山、青梅河、竹马桥……是我外公外婆的出生地,这片花田的旧主人是我的妈妈,这个玻璃瓶是我埋在这里的,沈警官,我不是从平行世界穿越来的,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当初我看现在的时间和我生存的时间相差百年,隐隐有些疑惑,但我并没往这方面想,九曲镇不是我所熟悉的环境,包括申江市,虽然我在百年前也生活在申江市,但两个申江市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或者说你带我去的市里的几个地方,没有我熟知的建筑和景观,我以为是巧合,这个世界刚好也有个申江市而已。 可我来了这里,这里的山水我太熟悉了,这棵银杏树甚至是我妈妈种植的,我非常确定,不是巧合,不是两个平行世界都有相同的景观,我是从百年前穿越到了百年后。” 许卿生不知道沈嘉木是什么心情,或许在他看来究竟是平行世界穿越还是只穿越了时间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她的心情,现在却是悲喜交集。 百年之后的世界,没有她的妈妈,没有莫勿,她所熟悉的一切人应当都已不存在了,沧海桑田,人事全非,许卿生这个名姓应当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时光太久,哪怕有互联网的存在也足够让曾经活着的人销声匿迹,她也许是幸运的吧,因为只有她还能看见百年之后,世界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变的,是这山水,是这花田,是这树木,还有她埋藏着的不为人知的记忆。 仿佛一个不信爱情的人,却做了件最浪漫的事。 卿生一时没留意沈嘉木突然凝重的神色。 “你还需要在这里逗留一会儿吗?”沈嘉木问。 那倒也不必了。 她还能回到她的时光,于她而言那时光里的仁爱镇才是更鲜活的,她的妈妈还在这片花田围绕下,期待着爱情的回归,这是未来,但她却仍在过往,也许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时间旅行,有一天她会彻底回到她真正眷念的时间里。 当登上私航,沈嘉木才说起卿生这件了不得的大发现:“我认同你的判断,你应该是从百年前穿越来了百年后,但你必须更加当心言行了。我国禁止关于时空穿越的研究,更是严禁研究让人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的科技,如果秋鸿真是操控你穿越的人,她虽然在国外,没有在国内进行研究,但根据属地管辖制度,如果造成恶果,秋鸿也必然会入刑。 现在更严重的是,依法,我必须上报此一事件,如果你的身份暴露,而且让人怀疑你的穿越是秋鸿一手操控,我做为包庇疑存的犯罪行为,会被立即撤职甚至追究刑责。” “这么严重?”许卿生也紧张起来。 “你应该听过蝴蝶效应吧,如果有犯罪份子利用穿越时间的科技回到过去实施犯罪,使其在现在获益,他能逃脱罪责只是一方面,甚至会因为他改变过去人事的行为引起一系列人事的改变,使现存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将来发生的恶果简直不可预期。”沈嘉木甚至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觉得秋鸿应当明白这项研究对于社会存在巨大的隐患,但她却是一个对专业非常执迷的人,而且我敢肯定秋鸿就算在研究这项技术,她的初衷不可能是为了犯罪。 她现在失联,就很有可能是被真正想利用这项科技实施犯罪的人控制了人生自由,按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向犯罪份子妥协,如果你穿越来现代真是秋鸿策划并实行,那么她很可能认为你能够帮助她重获自由,阻止犯罪份子的恶行。” 这才是沈嘉木决定不把事件上报的原因吧,许卿生想。 光靠自己,是绝对无法让冉秋鸿获救,并阻止犯罪行为发生的,冉秋鸿真正的救星是沈嘉木,但如果沈嘉木将此案情上报,他非但无法解救冉秋鸿脱困,自己还会被剥夺调察权,甚至暂时失去人身自由。 越是特权人士,其实人权相较普通公民更会受到限制。 沈嘉木出于对冉秋鸿的信任,他愿意为了好友的安危承担巨大风险,而对于卿生而言,她当然也不愿意被限制人身自由受到监禁。 “我会更加谨慎的。”卿生向沈嘉木再次做出保证。 “这件事暂时还没有进展,当务之急还是1213命案,我们现在就要去特上局,我必须把1213命案侦办权争取到手,和张洁遇害案并案调察,因为我有一种预感,凶手的犯罪行为并不会就此终止,他甚至会更加丧心病狂。”沈嘉木说。 其实对于和特上局的上刑们争抢案件这种事,许卿生明白她完全不会发生任何作用,可她现在和沈嘉木之间只有半间大宅长的“绳索”,而事关人命必须争分夺秒,沈嘉木当然不可能等到三点之后再去“吵架”。 许卿生看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十点,几大小时应该足够吵出结果了。 沈嘉木立即说起案情:“你知道的情况我就不重复了,我只说你不了解的。张洁的电脑里没有太有用的线索,我们只发现了她策划直播的具体方案,她应当没有写网络日志的习惯,可能也是为了提防她调察的情况泄露,没有在电脑上留下任何指向疑犯的线索。 但我们发现她对于董青笛一案很关注,她浏览过不少关于董青笛案件的报道,她的消费记录,有一笔向某家侦探社的转款,丹薇姐联系过侦探社,对方承认他们接受了张洁的委托,任务是调察董青笛的出轨对象。 另外,案发民宿外的花田虽然未被公区摄像仪覆盖,但我们在镇街至案发地的必经之途上,发现了疑凶留下的影踪,是名男子,不仅带着鸭舌帽还带有口罩,无法辨识他的五官。 张洁并没有在河集镇留下太多影踪资料,她几乎闭门不出,不过疑凶曾多次经过通往案发民宿的道路,我想张洁应该是在民宿中和疑凶见面。 但很奇怪,民宿内部的客厅摄像仪却没有拍下除张洁之外的其余人,我们还调取了张洁生前的通话记录,发觉她曾多次拨打一个手机号码,机主是男性,姓施名迁,他正是董青笛的出轨对象,这一点我们已经向董文昌求证。 你看看施迁的照片。” 沈嘉木用便携式电脑展示。 “和疑凶的身材很像。”卿生同时也看见了疑凶被公区摄像仪拍下的照片。 她想了想,忽然问:“案发民宿外的花田归属什么人?” “花田的主人应当和命案无关,他早就没在河集镇生活,一直在燕平工作,不过你的想法是对的,花田现在正是施迁承租。”沈嘉木说:“据当地警署反馈,经察,施迁平时是利用器佣打理花田,他租下花田却并不是为了向花店提供鲜花牟利,他也不在河集镇长住,他在此处几乎没有熟人,不过他曾带过不少女性来河集镇,这些女性都租定过案发民宿,有当地居民曾见施迁在花田里为女性拍照摄影。 我们还问了侦探社,他们说已经向张洁证实了施迁正是董青笛出轨对象,施迁和董青笛同为摄影爱好者,两人都是简北城所说那个摄影平台的用户,他们是在互联网上相识,又在线下开始交往。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联络上施迁,他没有接听电话,但我们察实他这几天都在河集镇,经定位,他的手机在建宁,但手机已被施迁丢弃,施迁身具重大嫌疑,他落网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打算用此为借口,要求把连还命案和本案并案调察。” 第二卷 第40章 莫勿的“贡献”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把他的思路告诉卿生,其实并非为了卿生能够配合他将要发起的那场“口水战”,但卿生既然必须在场,一声不吭肯定不行,所以需要了解详实案情和他的思路。 这场“口水战”场面有点大,连局长都被喊来当场裁决了。 马组长坚决不肯“交权”,他的火气比上回更大:“就算施迁是杀害张洁的凶手,但他不可能是1213连环命案的凶手,他和疑凶‘画像’根本就不符合!而且董青笛遇害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女人在河集,没有作案时间,我们早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张洁遇害,肯定是因为她在暗中调察1213一案,张洁生前亲口承认了她认定凶手就在幸存者之间,而且她还找到了可以指认凶手的人证,我们有证据证实施迁就是那个人证,但施迁可能目睹凶手吗?不可能!因为马组长刚才也说了施迁在董青笛遇害时根本不在案发现场,并且施迁和别的受害人还没有任何交集。” 相比暴躁的马组长,沈嘉木就显得十分的冷静了,可许卿生却觉得他的气势半点都不输给马组长,莫勿是不喜欢和人争执的,但其实也同样具备雄辩涛涛的“才能”,但语态不激昂,这点和沈嘉木倒也又巧合般的相似了。 世界真奇妙。 一个百年前的人,和一个百年后的人,竟然会这样的相似,这两人之间肯定不存在血缘关系,那么难道是投胎转世?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投胎转世的说法不是迷信,前世今生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啊,也许就是纯巧合。 卿生略微开了个小差,但她还是很专注在听这场辩论。 “所以,我们能够推理判断是施迁故意引诱张洁去了河集,对张洁实施杀害,但张洁对施迁并不存在任何威胁,施迁对张洁的直接杀意不成立,施迁的行为,很可能是受到了凶手的要胁,凶手我既锁定为幸存者之一,要想侦破此案就必须对幸存者展开调察,我需要调察权,因此希望马组长理解,希望局长能够同意我提出的并案申请。” 马组长简直怒发冲冠:“我早就说过了,幸存者无一符合凶手‘画像’,沈嘉木你把疑犯锁定为幸存之一简直就是滑稽!” “张洁已经遇害了!”沈嘉木也不由加重了语气:“如果马组长重视,采取防范措施,张洁也许就不会因此案件丧命。” “你这是把所有责任往我身上推?” “我只是在强调并案的重要性。” “沈嘉木,别以为我不知道……” 眼看辩论就要演变为争吵,局长终于发话了:“现在在讨论案情,别作无谓的争执!” 卿生犹犹豫豫的举手表示有话说,她这时是忽然想到了莫勿当日的怀疑。 “许卿生也说说看法吧。”局长大抵觉得他的两员大将都需要时间冷静,很和蔼的许可了卿生发言。 “有一个疑点,1213连环命案,凶手都是针对出轨者实施虐杀,但从没有对第三者进行报复,但显然,凶手既然能察实死者出轨一事,必然知道出轨对象的身份,甚至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断定凶手不可能是幸存者,因为凶手对插足他婚姻的第三者不可能不存恶意,而且他还具备报复能力!”马组长似乎对卿生的助攻很欣赏,很高兴沈嘉木喜获一名“猪队友”。 但沈嘉木竟然也很欣赏卿生的助攻。 “我断定凶手就是幸存者之一,他对别起命案的第三者是没有恨意的,凶手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掩示自己的罪行,让警方相信幸存者虽在案发现场却没有嫌疑。当然,他既如此痛恨他的配偶,也一定痛恨配偶的出轨对象,那他为何放过了插足他婚姻的人呢? 我认为凶手根本不知道他的配偶的出轨对象,他很可能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却察不出究竟谁是第三者。 所以他才没有加害第三者,因为他得维持‘连环凶案’的特性,误导警方。而且我还断定,凶手现在的心态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他不再害怕罪行暴露,他觉得他的犯罪行为应当成为大众所认定的‘英雄主义’,为了满足这样的心理需求,凶手还会持续犯罪,如果我们坚持错误的侦破方向,必然会造成更多的公民遇害。” 许卿生发现局长显然很重视沈嘉木的分析,因为他几乎充耳不闻那位马组长义愤填膺的指控,针对“错误的侦破方向”几字不断的责问沈嘉木有何真凭实据,局长甚至看都不再看马组长一眼了。 不过,也没有立即决定是否并案。 沈嘉木倒也理解局长的难处,当回九曲镇的途中,告诉卿生:“我不知道百年之前的情况,但现在舆情对司法不无影响,如果我们要将嫌犯锁定在幸存者身上,甚至在必要时对幸存者施加强制措施,同为受害者的幸存者必然会引发社会大众的广泛同情,命案如果能及时侦破还好,要是仍然没有进展,甚至还在持续发生,特上局将会遭到舆情的抨击和质疑。” 许卿生不懂体制内的厉害关系,但她很佩服沈嘉木的果断。 世上多的是事不关己就坐视旁观的人,因为他们就算不作为也完全不会受到谴责和惩罚,比如沈嘉木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就连张洁遇害一案,实施罪行的凶手显然并不如1213案的凶手小心谨慎,这个案子由地方警署经办也能快速锁定施迁这个嫌疑人,就算移交特上局,也应该由二组接手,能不能侦破那就是二组必须承当的压力了。 但沈嘉木却非要争抢这个烫手山芋,挑战对于分析连环凶手的犯罪心理更具权威的马组长,这不仅需要魄力,更需要强大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他是一个好警察。 “卿生,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这回连我都没有注意到凶手放过第三者的细节。”沈嘉木却说。 许卿生汗颜了:“这其实是莫勿留意到的细节,我倒是并没太注意,就刚才忽然想了起来。” “莫勿?这人还真有些意思。”沈嘉木笑道:“他的专业不是地理学吗?” “他从小就爱看悬疑小说。” “所以是他影响了你?” 许卿生:…… 她扭头看向机窗外:“这个爱好本来就很有意思,我受影响不奇怪吧。” 沈嘉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秋鸿其实也很喜欢文学,不过我倒没有受她影响,我只看专业书籍。” 下午三点,莫勿已经早早的等在卿生的客厅了,听卿生问起乔娜,莫勿这回倒是心平气和:“没多大事,我看她脚腕已经消肿了才回的,这不我明天有课吗,今天还得准备课件,这回她倒是挺体谅我的,你那边怎么样?” 许卿生便说了今天发生的两件大事。 “居然是穿越到了百年之后?”莫勿也很吃了一惊,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真察不到我们留下的哪怕半件事迹了吗?按理说我们两个都会有作品传世啊?仿佛很不妙啊?我们难道都混了个碌碌无为?对了你往你家花田的银杏树下埋了啥?”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瞒着我?不行这瓜我还吃定了,快说,不说我动刑了啊。”莫勿伸出他两只“魔爪”。 许卿生只好举手投降。 她最怕的就是痒,这个秘密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老同桌莫勿,小孩时期总会打打闹闹的,怕痒的软肋早就暴露了。 但真话还是不能说的。 “就是一篇日记。” “是情书吧!!!” 许卿生:…… 莫勿哈哈大笑:“可以啊许卿生,你居然也会暗恋?我还以为你这大直女的感情就没开窍呢,你大学谈的那两次恋爱,先头一次莫名其妙就‘被追上’了,结果渣了男朋友,人家没做错什么就把人甩了;后头一次眼睛瞎了,被别人渣,全申大的人都知道你头顶染绿了,你自己最后一个知道,也不跟渣男理论,干脆利落就分了,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懂啥叫爱情,你居然也玩过暗恋啊,对象是谁?我肯定认识。” 许卿生白了莫勿一眼:“啥叫我渣了人家,他发短信给我说如果我答应和他交往就收下他送的书,我根本就没看见那条短信,本来我们就是悬疑社的,他给我的那本书我还没看过,顺手就收了,等他到处说我是他女朋友,我才看见那条短信。” 说起“初恋”,许卿生真的是啼笑皆非。 她对那个男生只是略有好感,根本就没有别的感觉,但当时已经很多人知道他们两个在“交往”了,许卿生虽然郁闷,又觉自己的确有责任,把心一横就想尝试着交往交往,谁知道男生第一次牵她的手,她就十分抗拒,这实在没法继续发展,只好快刀斩乱麻结束了交往。 这哪里是渣了?许卿生根本不承认。 “行了,我也不逼你了,回家去准备课件了,等有空我再琢磨琢磨穿越这件事,至于凶案嘛,应该和你穿越的事没有关系,卿生你可要记得,面对这么变态的犯罪份子你跟着动动脑就好了,千万别以身犯险啊,我们老百姓觉悟低点是正常的。” 莫勿说着就拿了手机往门外走。 他替许卿生关好门,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被什么人窥望的微妙感,莫勿皱着眉头往走廊上看,走廊上却空空荡荡的。 也许是刚听了凶杀案情,有点草木皆兵了吧。 莫勿摇摇头,他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第二卷 第41章 施迁落网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百年后的时空,沈嘉木终于成功争取到了1213特大连环凶案的侦办权,当卿生到的时候,他已经和董文昌取得了联系。 “董先生,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等你安排时间,我要求你必须立即赶回申江接受询问,当然你完全有权让律师陪同,可是如果你继续拖延时间,我们将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对你进行强制措施。”沈嘉木示意卿生先别出声。 “好吧沈警官,我相信你对我这个幸存者的调察不是在浪费时间。”董文昌嘲讽一句。 任何一个人受到怀疑,大抵都是不会愉快的,尤其是清白无辜的人更加会心生抗拒,就连卿生都明白董文昌的反应是人知常情,并不存在疑点。 “我已经调出了1213一案所有详实资料,有一些以前是连我都无权调阅的。” 沈嘉木先播放一段语音,这是董青笛在临死之前和警方的最后通话。 她显得异常惊慌,因为她完全无法说清被关禁的地点,求救电话虽然接通可她无法获得救援,她已经是第五个受害人了,她有关注过1213凶案,但她当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凶手的猎物。 手机开启了免提,因此董文昌也能与警方沟通,听上去,他相较沉着冷静。 “我们每个季度都会渡假,青笛爱好摄影,所以渡假地基本都是她选择的,我们不是在酒店受袭,是在野外,青笛要拍日出,我们开车上的东莱山,正等日出时就遇袭。 不知道现在被掳到了什么地方,我们都被绳子绑紧了,是,脸上带着面具,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近期没有和陌生人接触,我们住的酒店离东莱山有点远……青笛,你冷静些,你想想你为什么要来东莱山拍日出。” 董青笛并没有冷静下来,她一直在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这里拍日出角度很好,而且不是太多人知道……我是看的网上一篇摄影帖……没有,出行计划没有告诉别的人……只有我丈夫知道……” 突然,有个异常怪异的声音在笑。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你的丈夫啊,也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当然疑神疑鬼!” 这是凶手在说话,许卿声屏住了呼息。 她觉得自己就快冒冷汗了。 董青笛发出尖叫,卿生完全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有多恐惧。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就开始审判吧,董太太,你可别否定你认识施迁,你们在河集镇可是共住了一个月,你还给了他为数不少的一笔钱,啧啧,身为女人居然还养小三,你怎么这么贱呢?你这都不算卖身了,还要倒贴。”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那可不行,出轨的人都该死,你凭什么例外呢?” 接下来,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女人凄厉的尖叫,和凶手的狂笑声。 沈嘉木抱着胳膊:“死者既然能够通过脑电波链接手机拨打求救电话,当然也能开启摄像头录下现场的状况,甚至能够直接开启3d通话模式,但凶手已经事先毁损了受害人手机的呈像功能,无论3d通话还是录像都不能实现。” “凶手就是幸存者,如果让警方看见现场呈像,警方就会立即发现其中一案的现场除了凶手和死者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人。”许卿生说。 “我当时只知道手机的呈像功能被毁,就提出了这一可能,但马组长却认定凶手是为防万一,担心警方通过现场呈像发现室外景观,锁定现场,他无法顺利脱身。” 不得不说,也的确存在这一可能。 “董文昌不大可能是凶手了。”许卿生说:“因为如果沈警官判断正确,董文昌既然知道了妻子的出轨对象就是施迁,他应当对施迁进行报复。” “可是你别忘了,施迁并没有逃脱报复,他现在已经被通辑,估计最迟明天就将落网,他将面临故意杀人的指控,罪名成立,他会被判处死刑。”沈嘉木说。 不得不说,这更有道理。 “我们先去特上局吧。”沈嘉木起身就走。 英俊一路“欢送”,这个器佣还一边唱着歌,许卿生听见一句歌词——守空房,空房空,空房只剩孤单寂寞冷。 许卿生:…… 器佣也这么怕寂寞的吗? 沈嘉木略尴尬的干咳一声:“器佣是可以设定个性的,比如在文汇案,何丘设定类人器佣的个性就是浅薄、懦弱、虚荣以及浮躁,这是他心目当中文汇的个性特征,但当然他的认知和文汇原本的个性是存在偏差的,我当时看类人器佣的表向就已经产生了怀疑…… 英俊的个性设定是秋鸿弄的,她这人很幽默,但有时略顽劣。” 许卿生忍着笑:冉女士设定了个受不了孤单寂寞冷的器佣,结果沈警官也完全没有想过“改正”嘛,这一对看上去的朋友关系,也许并不是表面那般单纯。 但现在不是吃瓜的时候。 而当他们赶到特上局,就得到了施迁已经落网的重大消息,沈嘉木于是先审讯了这个嫌犯。 许卿生很有幸的成为了“助审”。 施迁刚满三十,体格健硕,梭角分明的骨相,眉色乌深却不显粗乱,眉峰柔和,眼光竟极清澈,他留着短胡须,但并不显得邋遢,总之,是个颜值很高的帅哥。 但他现在缩着肩,还在颠腿,透露出焦灼和紧张感。 他一口承认了去过河集镇。 “我在那里有片花田,就是去渡假的……” “你认不认识张洁?” “不认识。” “不认识你否定得这么干脆?”沈嘉木说:“我们在张洁手机上发觉了她和你的通话记录,你却说和她不认识?你觉得一句不认识就能撇清?” “我……是,她的确联系过我,问我1213连环凶案的事,问我认不认识凶手,我哪里认识凶手?董青笛遇害的时候我又不在现场……” “施迁,我们已经察实是你先主动联系的张洁。”沈嘉木根本不耐烦听施迁的狡辩:“张洁遇害时,你就在河集镇,事后你还丢弃了你的手机企图潜逃。” “我的手机是无意间弄丢的……” “可你为何没有尝试寻回手机?” “我就不想要那手机了,懒得找,你们总不能就因为这个就诬陷我杀人吧!” “我们已经破解了你的社交账号,察找到你和一个匿名用户的交流信息,是他指使你主动联络张洁,告诉张洁你知道1213连环命案的凶手,他让你欺骗张洁,说你曾经看见过凶手在跟踪董青笛,而且你答应张洁在直播时指认凶手,你故意把比张洁引诱到了河集镇,因为你知道你的花田没有安装任何摄像仪,属于公区监控的盲区。 你之所以听从凶手的指使,是因为凶手掌握了你另一项犯罪证据,施迁,你是一个靠感情骗取女性钱财的惯犯,但你也的确具有一定的魅力,你专挑经济条件富裕的女性下手,她们并不重视钱财,虽然你让她们投资从来没有回报她们承诺的利润,但她们并不会因此埋怨你,向你追回投资。 如果仅只这一把柄,你或许都不能入罪,当然不会因此听从凶手的指使,受他威胁,可是你有回因为醉酒,误杀了一个和你发生冲突的陌生人,你很幸运,没有被公区监控拍下杀人罪行,所以你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当时的你并没有想到,凶手因为一直在跟踪你,他拍下了你的杀人证据。” 施迁的心态被彻底崩了。 “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我那会儿爱上了一个女人,真的爱上了,但她怎么也不肯离婚,我心情不好,喝多了几杯酒,结果被另一个醉鬼吐了我满身,他还骂我不长眼,朝着我的脸就是一拳。 我全靠这张脸……总之当时我很生气,就和他扭打起来,后来我们两个一起掉了下河,我会游泳,但他当时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我就……我还怕被人发现,所以我赶紧游上来跑了。 为了这事我躲了一段时间,连董青笛都没再联系,我还是看新闻才知道她被杀的,我当时哪能想到会被凶手盯上啊?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再也说不清当时是故意还是过失,我要是不听那凶手的话,他肯定会把证据交给警方的啊。” 施迁甚至痛哭失声。 许卿生对这个男人完全不存同情。 沈嘉木显然也没有同情心,继续盘问:“你有没有见过凶手?” “没有,他是在那个摄影平台上和我联系的,是他主动找我私聊。” “杀人凶器呢?液压电枪是他提供给你的?” “不是,他就告诉我需要什么设备和怎么进暗网,让我自己去暗网里购买。” “你当真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被跟踪?” “真的没有,我对董青笛虽然没有动真情,但她是我来往的女人中最大方的一个,她还不担心和我来往被她的丈夫知道,她说他们是协议婚姻,两个人都是自由的,我要是发现她被凶手给盯上了,怎么也不会不提醒她注意安全。” 施迁认罪,但他其实不能肯定指使他的人是不是幸存者。 许卿生却觉得有了极大的进展,说她的想法:“我们既然已经锁定了凶手必为幸存者之一,且幸存者中孔春真的嫌疑已经被排除,凶手无非只在四人之间,那么只要追察这四人在案发时的行踪,就一定能锁定谁是凶手。” “是这道理,但这不是个有效的侦察手段,因为凶手是否幸存者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支持,就算我们通过调察凶手的行踪锁定目标,但无法直接对他施加强制措施,只能布控,布控也许可以防止凶手持续犯罪,但只要对四人布控就行了,可以省略调察行踪的步骤。” 见许卿生似乎有异议,沈嘉木说:“你要是不信,倒可以尝试一下。” 第二卷 第42章 爆发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在尝试之前,许卿生又一次参与了针对董文昌的询问。 “你的妻子遇害时,后来你完全没有再说话,为何?”沈嘉木问。 董文昌整理着他的袖口,在得到律师示意后才回答:“直到凶手开始‘审判’,我才确定我们遭遇的是连还杀手,我当然难免恐惧,虽然我也知道过去的四起凶案都有幸存者,但我不敢刺激凶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的刺激改变犯案方式,我那时已经无法救青笛的命,我能做的只限自保。” “你后来有调察过施迁吗?” “没有。”董文昌说:“我和别的女性也发生过短暂的交往,对于彼此的私生活,我和青笛是相互尊重的,当她遇害之后,我毫无必要再追究她的出轨对象,我和青笛经济完全独立,互不过问,就算我知道青笛生前给了施迁一大笔钱,但那是出于她的决定,我根本就没想过追讨。” “董先生,你毫不在意施迁骗财的行为吗?” “董先生完全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律师立即提醒。 但董文昌没有回避:“青笛是个很精明的人,我不相信她没有识破施迁的骗局,但她愿意满足施迁,一来是因为她根本不在意在普通人看来为数不少的那笔钱款,我想她是真的很喜欢施迁吧,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大在意情人是否对她有所隐瞒,她更在意的是能够真正享受爱情。” “你怎么看待张洁?”沈嘉木最后问。 “是个极其勇敢的女性,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们对只能自保根本无法阻止配偶遇害一事,说完全没有自责和愧疚肯定是假话,但我事先并不知道张洁在私下调察凶案,而且她甚至还怀疑凶手隐藏在幸存者中。 张洁曾经联络过我,她问我是否和施迁接触过,我告诉她我从没和施迁发生任何接触,我当时也很疑惑她怎么知道的施迁,我没有向任何人,任何媒体公布过施迁是青笛的出轨对象,我不愿意青笛在去世后,她的私生活仍被大众津津乐道。” 接下来,许卿生就开始了她的追察行动,再次陷入了海量的行踪资料筛察中,但相较于上一个案件,她这回掌握了窍门,所以当这天快到下午三点时,她已经锁定她心目中的凶手。 “每一个案发地,都有简北城驾车前往的记录,而且他都留下了行踪!简北城的妻子遇害是连环凶案的第三起,而前三起命案的发生时间相隔不久,第四起案件却有如一个分水岭!假设简北城正是凶手,前三起命案是他准备周全后相继实施,但他当时也许根本没有再持续犯案的想法,又或者说他迫不及待要杀害他的妻子,已经根本来不及再准备第四起命案,所以第三起凶案,和第四、五、六起之间才具有了较长的空白期。”许卿生对自己这回判断有相当大的把握。 “那就等你明天穿越来后,亲自盘问简北城吧。”沈嘉木看上去却大有保留。 他亲眼看着许卿生消失在眼前,才出了书房,穿过客厅,在自家大宅的正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有种自己被跟踪窥望的感觉。 晚上十一点,莫勿回家时同样也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再次回望了下空荡荡的走廊,想了想,还是摁响了卿生的门铃。 卿生正在创作,但明知来客不是莫勿就是乔娜,确定是莫勿后,她开了门。 “你最近有没发现有人盯着你?”莫勿问。 “没有啊。”许卿生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 “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似的?” 许卿生顺口就说:“桃花运风流债,你有这感觉太正常。” “得了吧你就。”莫勿翻个大白眼:“怎么样今天,那边的事有啥进展?” 卿生只好暂停创作,又把“那边”的状况简单一说。 “听起来沈嘉木和你看法不一样啊。” “但我这回真的大有把握。” “那就试试看吧。”莫勿瞄着卿生的电脑:“大画家今天又没吃晚饭吧?” 许卿生:……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进度这么大,你还哪有时间吃晚饭,看!被我一诈就诈出来了,就你骨瘦如柴的这状况,居然还敢吃一顿不吃一顿,许卿生,你现在又没个男朋友干嘛这么拼?!” 吃不吃饭和男朋友有关系吗?许卿生完全不懂老同桌这神奇的逻辑。 “我点宵夜,吃啥?算了,炖汤是必需的,烤串这种垃圾食品不能当晚饭吃,椒香鲑鱼饭吧,素菜要什么?凉扮鸡丝?” “鸡丝算素菜?” “挺素的啊。” 许卿生:…… “我明天没课,正好咱们剖析下穿越疑团,不过等你肚子吃饱再说,饿着肚子动脑筋会缺氧的。” “你今天去看了娜娜没?” “去了啊,陪她吃了晚饭才跟几个合伙人坐了坐,她说的那项目,就是上回你也去看过那餐馆,我想了想,投资倒是值得的,她一时半会儿的工作也难找,干脆就让她去店子里坐镇也不是不行。 但经营管理肯定得另外聘请经理人,她就起个监督作用吧,我寻思着我也不独投,干脆拉几个合伙人把档次做更高级,我从占股里分给她两成,这事我还没跟她说呢,不知道她乐意不乐意,要还不乐意我可真没辄了。” 卿生觉得这件事最好让莫勿和乔娜自己沟通,她就没吭声。 外卖没多久就送到了,吃完后,莫勿才说他的理解。 “冉秋鸿多半就是让你穿越未来的人,她发明了时光穿梭技术,不知道最初目的,但她应当自己验证过,又或者通过这项技术发现在一百年前,有你我存在,一个跟她一样,一个跟沈嘉木一样……” 莫勿话还没说完,卿生的门铃又被摁响了。 “肯定是娜娜。”卿生先冲莫勿一笑,过去瞅了瞅,就拉开了门。 “你们在干什么?”乔娜直盯着卿生。 “娜娜,你喝酒了?”卿生立即闻到了从乔娜身上散发的酒味,她很担心:“快进来,我正和莫勿谈一件事……” 乔娜人倒是进来了,但仍然惨白着一张脸,通红着一双眼。 “谈什么事?你们基本天天都会谈事,谈到这么晚……你们究竟有多少事好谈?” 许卿生正想解释,然后她就挨了乔娜一推,这猝不及防的一推,卿生差点就“砸”在了茶几上。 “乔娜,你够了啊,发什么酒疯呢!”莫勿赶紧扶住卿生,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 “我发疯?是啊,我就在发疯!我要搬来和你住,莫勿你不答应,我说我要跟你合租,许卿生你也不答应,你们为什么不答应?因为你们天天都要见面,天天有谈不完的事,我如果来了你们能不觉得碍眼吗?你们还怎么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真是莫名其妙!”莫勿努力克制怒火:“我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乔娜你不知道我和卿生是好朋友吗?你不知道我和她经常见面吗?我们本来就是熟人又是邻居经常走动怎么了?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怎么着?我不能有自己的空间吗?我跟你说过我必须得有自己的空间,我体谅你的心态你是不是也该尊重我的想法?” “我尊重你,我怎么不尊重你了?我死皮赖脸的非要住进你家里吗?我没有,你们不让我住,我只能自己租个房子,我就隔着条走廊,天天看着你们见面、谈事,但我现在真的已经受不了了。 卿生,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再见莫勿了,你搬走好不好?你离开申江吧,你不是担心你妈妈吗?你回去照顾你妈妈行不行?你反正就是在网上连载漫画,在哪里不是连载……” “乔娜!”莫勿再难克制怒火:“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是不是我身边但凡出现个异性你都要让她们走?你就不能容忍我和异性接触?!我跟你说过我做不到,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疑心就牺牲我自己的空间,我们真的不合适,绝对绝对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都别吵了!”许卿生揉着自己的胳膊,她觉得她不说话是不行了:“娜娜今天喝了酒,你先回去醒酒,酒醒后你再好好想想自己是多疑还是真认定了我有过错,莫勿你也先回去吧,多大的事都等明天再说。” “我没有喝醉。”乔娜冷笑:“许卿生,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煎熬吗?我让你赶走白杨你没答应,你就巴不得白杨一直留在申江刺激我,我一生气我就和莫勿吵架,你才能钻空子!我一晚晚的,趴着门监视着你们,我根本就睡不着,天亮了我还得悄悄回去,我不是喝醉,我是快被你们给逼疯了! 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为什么不离开申江,为什么还要和莫勿见面,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你不知道我讨厌你总是出现在我和莫勿的生活里吗?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无耻吗?那个时候,多亏我跟你说了祁蔚蓝出轨的事,你才不至于继续受嘲笑,你现在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你就是个贱人!贱人!!!” 莫勿已经忍无可忍。 “卿生你先工作,我和她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莫勿把乔娜给拉走了。 卿生这才感觉不仅仅是手臂疼,好像她还崴了下脚。 第二卷 第43章 再见简北城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灯光明亮的客厅里,莫勿看着忽然变得垂头丧气的乔娜,面无表情。 “我、我没想过动手……” “乔娜,你听好,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决定终止我们间的关系,是非对错再争辩也没有意义了,我借给你的钱你不用还,今天之后就别再见面了。” “莫勿,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我早就告诉你,我对你的好感还没有发展成为爱情。” “好感?你对我有什么好感?” “我以前觉得你挺直率仗义的,很照顾朋友,也没有很多申江人的优越感,莫名其妙就鄙视外地人……” “所以,你对我的好感说穿了都是因为许卿生是不是?我对她仗义,没有小看她是外地人,就这样你还要否认你对许卿生没有超越友情的感情吗?” “你真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我这个人本来就重视朋友。” “莫勿,许卿生喜欢你。”乔娜冷笑:“我看过她的日记,她亲笔写下的内容,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所以莫勿,你真的不了解许卿生,她就是虚伪,就是下贱,她用朋友的名义一直纠缠你,她还骗我,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她说她的妈妈有心脏病,她觉得都是她爸害的,所以她根本不信任爱情。 其实她不就是自卑吗?她怕你觉得她是癞蛤蟆要吃天鹅肉,她不敢表现出她对你的企图心,她在你面前扮可怜,博取你的同情,把她当成朋友,她只有生活在你身边才有机会! 你当时和白杨恋爱,她才另攀高枝,但祁蔚蓝根本就看不上她,她为了挽尊,才假装不在意祁蔚蓝,莫勿,你眼睛瞎了吗?我有哪点比不上许卿生?你为什么只相信她的话就不相信我呢?” “我真的无话可说。”莫勿看着乔娜:“请你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因为别的人,是我根本达不到你的期望值,我搭理过白杨吗?没有,但你仍然认定我有意和白杨复合。乔娜,我不是某个言情小说的男主,可以无条件的为了爱情妥协,我根本不可能让你百分百满意,而你,更是无法让我满意。 答应和你交往,是我草率,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自辩,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我不能容忍你对我生活空间的入侵,你如果一定要继续和我做邻居,我不能强迫你搬走,但如果你再骚扰我,我会报警。” “我不会答应和你分手的。”乔娜通红的眼睛也直盯着莫勿。 “随便你。” 莫勿是真的已经失去了耐心。 许卿生自卑?或许曾经是自卑的吧,内向得几乎不和人交流,但她却敢在别的女生遭受校园霸凌时铤身而出,他亲眼见到过,好几个女生围着那个女生扯头发,许卿生大喊“老师来了”,趁施暴者发呆的几秒钟,她上前拉着被施暴者就跑,还摔了一跤,摔破了膝盖。 那是条巷道,除了他碰巧经过巷道口,没有别的人目睹过许卿生同学的壮举。 第二天他故意问:“你膝盖怎么破了?” “摔了一跤。”不说前因后果,轻描淡写。 那年许卿生的妈妈病重,她守在手术室外,咬着牙硬是没有哭出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的高考成绩一点没受影响,好像为了妈妈放弃自己的梦想更加不是困扰。 她独自一个人,作下这样的决定。 争取奖学金,利用课余时间赚钱还亲生父亲的债务,生活从来没有压垮过许卿生,她不外向,不像别的同龄人似的疯疯闹闹,但她爱笑,笑得不张扬,但发自内心。 连莫勿都曾经以为许卿生会彻底放弃理想了。 可她重拾画笔,当她更坚强,她开始重新选择生活。 许卿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她有多少伤心事,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还有余力关照别人,莫勿记得白杨决定和他分手的时候,许卿生没有安慰他,只是轻声问:“现在就出国呢?也许你应该再尝试下挽回。” 如果许卿生真的喜欢他…… 那么莫勿和许卿生的现在绝不仅仅只是好朋友而已。 卿生几乎一夜无眠。 她承认自己被乔娜刺伤了,也许,隐隐的也有自责和愧疚,因为她是真的无法和莫勿断交,她可以离开申江,去别的地方生活,可是她不能就这样和莫勿断绝联系。 从这一点来说,乔娜埋怨她是有道理的。 五点,卿生又到了百年之后,“落脚处”是大宅子的客厅,沈嘉木躺在沙发上,还没有睡醒。 卿生先没有打扰沈嘉木,她在考虑今天该如何盘问简北城。 她在互联网上搜了搜简北城的妻子林江瑟的资料,过世不过短短四年,但其实就连互联网也已经在逐渐遗忘了她,能搜到的也只是那场命案的相关,林江瑟曾经发布在摄影平台的作品,甚至都被撤换了。 在许卿生的时代,都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其实互联网的记忆也有限得很。 倒是有关简北城的信息很多,他去过不少的地方,接受过不少的采访——和案件无关,都是因为工作,许卿生甚至还搜到一张简北城和父母的合影,他现在的确和父母同住。 这一次见面,简北城就显得很不愉快了。 “我没想到许女士是骗我的。” “很抱歉。”许卿生说:“不过简先生应该能够理解,张洁在怀疑1213一案的真凶隐藏在幸存者中,当时我与简先生接触,也是为了提防打草惊蛇。” “但张洁还是遇害了!” “所以她的猜测才很可能就是真相,今天我才会请简先生来这里接受询问。” “怎么,难道许女士还不知道凶手已经落网了?” 许卿生:…… “我建议许女士还是先关注下案件的最新进展吧。”简北城轻轻一笑。 沈嘉木推门而入。 “刚发生的,凶手把他和施迁的交谈记录已经公布在互联网上了。” 卿生于是才了解这件最新进展。 舆情非常沸腾,一些人在谴责警方玩忽职守,一些人在声讨凶手滥杀无辜,更多的人却在津津乐道董青笛死有余辜,因为她的出轨对象不仅是个骗子,甚至还是一个恶棍。 施迁虽然并不是1213连环命案的凶手,但他也身负两条人命,部份网民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董青笛出轨,张洁就不会死,害人害己的讨论甚嚣尘上,但警方却仍在盘问幸存者,普通大众并不相信幸存者就是凶手——张洁不是警察,她的猜疑极大可能只是被凶手利用了而已。 沈嘉木并无意亲自盘问简北城,他把最新情况告知许卿生后,就坐下来袖手旁观了。 “据察,1213连还命案共六起,简先生都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许卿生甩出了铁证。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非常的困惑,而且关于这件事我已经主动告诉了马警官,马警官当时认定凶手第一个盯上的人其实是我和江瑟,随后,根据我的行迹挑选的目标,我毕竟是旅游传媒策划师,需要经常前往景点,我本人还是一名半专业的摄影师,因为工作和爱好的原因,时常写有关景点推荐的文章……” “但除了简先生,别的幸存者都没有在与己无关的案发地留下行踪。” “我不知道原因。”简北城皱着眉头:“这是需要你们警方考虑的疑点。” “我听了简先生的妻子遇害前,她和警方的交流,整个通话的过程,没有听见简先生的语音。” “我记得上回就跟许女士说过了,我当时很生气,然后我又立即听到了妻子的惨叫声,我非常的无措,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 卿生的自信心再一次受到了打击,不过她仍然坚定:“我觉得简北城一定就是凶手!” “我国其实可以不留身份资料出现在某个地方,因为搭乘除航/空器外的公众交通工具,比如高速铁轨便运,并不需要验证指纹,只要乘客付款购票,通过安检,确定没有携带危险物品登车就行。” 许卿生:…… “购票可以使用现金,安检也不要求乘客除帽以及摘下口罩,实际上现在公民出行掩示面貌的不在少数,这是基本的隐私权会受到宪法保护,同样,入住酒店及民宿也完全不用验明正身。 所以,马组长的认为并非没有道理,虽然简北城回回都驱车前往案发现场附近十分可疑,但不能排除是凶手以简北城的动向为标准选择案发地,虽然,这有点难……关键的难点就在于凶手究竟是怎么让受害者与简北城的动向相重合。 虽然难,却是能做到的,因为我们在所有死者的手机及电脑上,都发现了关于案发地的推送。” “但不是所有案件,都是死者选择的目的地!” “确然,但我们无法用仅只线索性质的事实,对简北城采取进一步的强制措施,更别说结案移交检方了。”沈嘉木说。 卿生这才真正的沮丧了。 “好了,接下来我们去见一个人。”沈嘉木说。 他既然是说“去见”,那这个人应当不是疑凶。 是一个女人。 卿生有点看不出这女人的实际年龄,她有一头十分漂亮的卷发,海藻似的包裹着像珍珠般饱满的面孔,青春活力,但卿生知道她是林江瑟的同学,刚归国不久,所以应该也是年过不惑。 “沈警官,好久不见了。”竟然和沈嘉木是认识的人。 女人还冲卿生做了自我介绍:“王诗歌,很高兴认识你,沈警官的美女助手,我之前采访过沈警官,现在轮到他盘问我了。” “你刚好深造归国,才约你出来聊聊而已,这可不是盘问。”沈嘉木说。 王诗歌笑了笑,她猜:“是为1213命案吧。” “案发时你不在国内,我想马组长应该没有就案情询问过你。” “是的。” “你了解林江瑟的婚姻生活吗?” 王诗歌略垂了眼:“我和江瑟从学府时期就很要好,几乎无话不说,当年北城追了她很久她才被北城打动,两人结婚后,北城也照样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呵护,我们不少同学都很羡慕江瑟,据我所知,她对她的婚姻也非常满意。 时至今日,我都不敢相信江瑟竟然能成为1213连环命案的受害人,我不相信她会出轨,当然,既然连警方都已经认定了,应该是江瑟亲口承认过她有出轨的行为。” “你听林江瑟提起过泽阳这个人吗?”沈嘉木又问。 “没有。”王诗歌毫不犹豫否定,但她似乎又犹豫了下:“这样说吧,如果江瑟一定要有个出轨对象……当然这样说其实是很奇怪的……我的意思是指一定要存在这个前提,那她的出轨对象只能是一个,我们曾经的学长洛滨。 江瑟和洛滨学长其实是相互倾心的,他们相处得一直很融洽,我记得有一回出去采风,江瑟听说采风地不远的丛林中有黑色郁金香,这种花卉十分的罕见,她便想拍下来,可是当地人说那丛林里还挺危险的,毒虫很多,我们都劝江瑟不要冒险,江瑟放弃了。 她应当很觉遗憾,她其实对各种罕见的景观和事物都存在一种浪漫的执迷,她觉得但凡有缘才能一见的景物是最珍贵的,她因此写了一篇博文。 后来洛滨学长替江瑟冒了险,他深入丛林寻找到黑郁金,也撰写了博文回应江瑟的博文,他说他有缘一见的花卉,同样是江瑟所有的缘份,学长的表白很委婉吧,可当时我们都知道了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他们没有真正恋爱,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障碍,而是江瑟对这份感情太认真了,她总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完美,才足够般配当时已经在插画业界崭露头角的洛滨学长,在她心目中学长是完美的,而她还不够完美。 但洛滨学长不可能成为江瑟的出轨对象,因为他已经过世了,这是非常遗憾的事,学长是在国外出了意外,二十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海啸事故中不幸罹难,噩耗传回江瑟悲痛欲绝,她甚至因此休学两年。 学长过世后北城才出现在江瑟的生活,是北城把江瑟拉出了那段无果的爱情,江瑟答应北城的求婚时,我们这些老朋友和旧同学都很高兴,诚然,江瑟和洛滨学长曾是我们眼中的金童玉女,但生老病死谁都避不开躲不过,江瑟应该有新的感情和生活。” 王诗歌摇着头:“除非洛滨学长死而复生,否则我不相信江瑟会变心。” 第二卷 第44章 彻底结束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见完王诗歌,卿生反复倾听林江瑟遇害前的音频资料。 她当然很惊恐很无措,但林江瑟没有疏忽确定简北城的安全,她压低着声嗓:“北城,你还好吗?” 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回音——也许,简北城这时还没有清醒吧。 凶手的逼问,也和另几起凶案是同一个腔调。 “看看看,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承认你瞒着你的丈夫干下的勾当啊?泽阳,我想跟你去更多的地方,看遍千山万水日出日落,哈哈哈,你还要否认吗?” “不,这是……” “泽阳,我想每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晨光中你的笑容,每一个清晨我们都能亲吻,和每一个黄昏。 还要我继续再说下去吗?你说过的这些寡廉鲜耻的淫/荡话?” “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 有片刻的安静,凶手似乎离开了室内,音频录下门锁的声音,然后是林江瑟更低声的和警方在沟通,有脚步声,脚步声又安静了……忽然又有门锁的声音。 然后是女人的哀求,凶手残酷无情的嘲弄,尖叫声,尖叫声顿了一顿。 惨叫声再响起,直到一切彻底归于寂静。 不一样,第三起命案的确和另五起有细微的差别。 并不是因为简北城一直没有出声,而是源于凶手对死者的质问,卿生感觉到凶手对林江瑟的恨意要比对其余死者更浓烈,但这种玄妙的感觉当然是不能作为实证的。 卿生想她应该先用直觉说服沈嘉木,因为她实在没有取证的办法了,她相信沈嘉木会想出办法,先找到实据对简北城进行强制措施。 沈嘉木却把第一起命案的幸存者孔春真请来了大宅。 “孔女士,当初你和你的丈夫为何要选择前往案发地渡假,请你务必回忆清楚。”沈嘉木问。 哪怕再是不愿回忆那场噩梦,但因为张洁的死亡,孔春真也不能再逃避了。 “渡假的事我和丈夫一直在商量……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很紧张了,该怎么说呢?结婚这么多年,激情已经逐渐磨灭,就是凑合着过日子,可一个家庭,琐碎事太多,我丈夫又是个急性子,我渐渐也受不了他的脾气,争吵和矛盾就难免增加了。 我当然是不想离婚的,因为哪怕是换一段婚姻,谁敢担保最终不会又是个这样的收场呢?到了这把年纪,是无力再去尝试爱情了,可内心的苦闷总是需要排遣的。 当时我就认识了这么个人,我们的孩子是同学……我和他虽然相互间有点感觉,但毕竟都有家庭,没想过更进一步,为了不更沉迷,我还和他断绝了往来,心情很烦郁,我是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的,但不管是我的公公婆婆还是父母,他们都是老派人,如果我一人出行,他们都不赞同。” 许卿生问:“所以,地方真是你选择的?” 孔春真点了点头:“这点我从没否认过,是我选择的地方,甚至定好的时间,我丈夫也许是因为心虚吧,那回他很配合。” “你可接收到了推送信息?”沈嘉木展示给孔春真看。 孔春真仔细回忆:“我不常出去渡假,隔上两、三年才有一回吧,去的还都是热门景点,当时我心情烦郁,就想找个更安静的地方,我在网上搜了很多推荐帖,没有拿定主意,后来好像是收到了推送……我当时没觉得奇怪,因为很多平台都有按用户的搜索推送相关信息的功能。 帖子特别强调了安静,适合平复心情,发帖的人还说他正是面临情感困惑,去那里住了一段日子就茅塞顿开,我当时看了就很动心。” 送走孔春真,沈嘉木又联络了第二起命案的幸存者孙平安,孙平安也承认他的妻子接收到了推送,但同样,两人都没有生疑,因为本来就在选择渡假地,接收到相关推送过于稀松平常了。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这个推送是简北城发出,他本来就是旅游类媒体策划师,发现冷门的景点计划实地考察非常合理,假定凶手已经针对简北城一早就实施了监控,得到他的工作计划后,再按他的行动轨迹选择杀人地点以防万一也是合乎凶手自身利益的。”沈嘉木俨然看出了卿生并没有打消对简北城的怀疑。 “如果说,这些冷门的林区景观,大多都存在公共监控盲区,并有闲置的空屋也是一件正常的事,但是……除了孔春真和张洁外,另四个幸存者在命案发生时都影踪不明……凶手是怎么做到如此精确的?”卿生大惑不解。 沈嘉木说:“没有完美的犯罪,凶手很有可能不了解警方的侦察手段,而且他也没有办法限制幸存者的行动,可是公区监控只能覆盖部份公共区域,私人区域虽然也可能被业主自己安装摄像仪,但普通的摄像仪没有那么长的储存时间,最多一月,当时二组完全不以幸存者为侦察方向,他们根本没有确定过私有摄像仪的资料。 后来还是因为我提出质疑,才确定公区监控,调察幸存者的不在场证明,不能落实幸存者在别起命案的影踪只能说是巧合,毕竟,现今交通发达,幸存者当天就能抵达案发地,就那么短短一段时间,幸存者的确大有可能宅居家中,没有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凶手最初误导警方的策略非常成功,警方根本没有怀疑幸存者,事隔多年才调察幸存者的不在场证明,就算幸存者当天不是独处,和另外的人有过接触,但谁还记得当天发生的事呢?更不要说只有人证,在现今是无法作为确凿证据的,马组长之前根本就没有用心调察。 “我想到一点!”许卿生忽然灵光一现:“我还是认定简北城就是凶手,那么他在动手杀害林江瑟之前,肯定已经选择好了前两起犯罪目标,可前两起受害人,无论是幸存者还是死者都不是摄影爱好者,简北城究竟通过什么途迳选定了他们两对夫妻作为连环凶案的开端? 而且更巧合的是,第二起命案的幸存者孙平安竟然还曾经是负责1213案的刑警!” 沈嘉木重重敲了两下茶几:“你总算想到关键处了。” 但已经快到三点,许卿生不得不暂止上刑助手的工作,当她穿越回自家,才想起根本忘了告诉沈嘉木这个时空发生的变故……也罢了,沈警官现在忙于破案,或许也顾不上思考莫勿和乔娜的感情纠纷。 卿生给莫勿发去个笑脸,示意她再次安全“着陆”。 莫勿刚讲完课,收到信息,没有急着和卿生联络,因为他刚才就接到了陌生来电,对方声称是乔娜的爸爸,要和他当面理论。 莫勿回了个电话,得知乔娜已经带着他的父母堵在了申大校门口。 “莫勿。” 有人喊他,莫勿看向喊他的人,是白杨。 “我的入职手续办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关照。”白杨伸出手。 莫勿的手插在裤兜里动都不动:“我可不是专职讲师,关照不了你。” “只要你愿意,外聘转为专职有难度?”白杨没有收回手。 “我就不愿意啊。” “那就由我关照你吧。” “那就更没必要了。”莫勿想走。 白杨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刚才都看见了,你的那个女友带着她的父母堵在校门口,她还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引人注目得很,怎么?你们分手了?结果她带着父母闹上门来找你理论?你这都遇见些什么人和事啊。” “跟你有关系吗?”莫勿翻了个大白眼:“你就是我遇见的糟心事,还替我感的什么慨?落井下石也得有个限度,我看你的脸也没多大啊,那就是脸部脂肪长太厚,赶紧的抽个脂去吧,既是讲师了,为人师表还是必要的。” 白杨看着莫勿走远了,才笑一声:“真行,嘴巴还是这么毒,跟以前一样有趣,唉,这让我怎么能死心呢?” 莫勿终于还是见到了乔娜的父母。 理论的地点当然不在申大门口,莫勿觉得请一餐下午茶还是他该尽的礼数。 包厢里,乔爸爸恨视着莫勿,乔妈妈脸色虽然也不好,但火气显得没那么大。 “莫勿,这是我们第一回见面,我真没想到你和娜娜间就闹了这么大的矛盾,你上回答应了娜娜来家吃饭,结果失约,娜娜的爸爸生气,娜娜还替你说好话呢,你们小孩子谈恋爱,不是说不能争吵,我们也并不是觉得过错都在你身上,但你一张口就说分手……阿姨就得说你了。”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拜访二位,上回是乔娜自作主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乔爸爸火气“腾”的就上来了:“亏你还是申大的讲师,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今天我们来找你,不是为了纠缠不清,但是非公道总要说说清楚吧,你跟娜娜恋爱,难道根本就不是以为结婚为目的?” “从一开始我就和乔娜摊开说了,我们只是先尝试交往,而且我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这简直就是耍流氓!” 莫勿看了一眼乔娜,乔娜却一直在哭。 他不免也火光了:“乔叔叔,你要是认为我只是和你的女儿看了几场电影,吃过几次饭,拉着手逛了几回街,购过几回物,被她主动拥抱了几回,因为她扭伤了脚踝从医院背她回家……只是因为这样的交往,我就必须为她的终生负责,对不起,你们可以去法院起诉我,如果法院判我耍流氓,我愿意承担刑事责任,但我绝对不会再和你的女儿发生任何接触。” “哈,亏你还敢这么说?娜娜要不是被你给……她要不是瞒着我们打了胎,还坚持工作,至于出了纰漏被辞退吗?”乔妈妈也火了。 莫勿“哈”的一声冷笑,看向乔娜:“你是这么骗你父母的?你打过胎?你拿得出医院证明吗?乔娜,你现在就算报警,当着警察的面我都敢说,我和你恋爱以来,从来没答应你在我家里留宿,你摔伤了,我那晚上的确在你家留宿,照顾了你一晚上,可我是睡的客厅沙发,根本就没和你发生肉体关系,我不管你打没打过胎,这个锅我是背不上的。” 还理论个毛病。 莫勿起身:“叔叔阿姨,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就报警吧,或者直接上法院起诉,除了警局和法庭,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在别的地方见面了。” 眼看莫勿要走,乔娜直冲上去拉着他的胳膊:“我不是故意要中伤你,我就是,就是不能失去你啊……莫勿你别跟我分手行不行,你要相信我的话,许卿生她就是个贱人……” “够了!”乔爸爸铁青着脸,但这回他的火气是冲着乔娜了:“你放开手,还不嫌丢人现眼吗?” 莫勿走得头也不回。 包厢里,乔娜仍在哭,乔妈妈也红了眼圈,乔爸爸到底长叹一声气:“娜娜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卿生是什么样的品性你难道还不清楚?你们大一的时候,她不过就是来我们家吃过一顿饭,这么些年了,过年过节都没忘了给我们寄礼物,那孩子心性正,她哪里会破坏你和莫勿的感情? 莫勿和她本来就是老同学,你在莫勿面前诋毁卿生,还说了那些谎,你让他怎么看待你?算了,我也看出来了,莫勿对你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那种感情,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他再怎么优秀,心不在你身上,你们就没有那缘份。” “妈妈,你再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失去莫勿,我爱了他十年,整整十年啊。”乔娜仍在哭。 乔妈妈的眼泪也掉下来了:“傻孩子,感情的事哪里能够勉强?就算你和莫勿已经结婚了,他铁了心的要离你也留不住,更何况你们这……根本就是还是初步接触,没关系啊,等时间久了你就会把莫勿忘了的,娜娜你也同样优秀,一定会遇见真正的有缘人,听话,这段时间你就先回来住吧,工作的事不用急,慢慢再找合适的,感情的事就更不用急了,你还年轻呢。” 乔娜伏在妈妈的膝头,谁也看不见她的眼泪背后,眼睛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情绪。 第二卷 第45章 我们是否喜欢过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听见门铃响,许卿生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 她在犹豫还应不应该让莫勿进门,莫勿已经进来了。 “我和乔娜分手了,正式的,在她父母的见证下。”莫勿只是宣告结果。 半天没见许卿生有反应,他又补了一句:“不许再劝我。” “我都没想好该劝不该劝呢。”许卿生说了句真心话。 “本来你就是个感情迟钝的大直女,多余劝。”莫勿冷哼一声,看着卿生:“不好意思啊,因为我这一草率,让你损失了个闺蜜,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恐怕也是合不好了。” 许卿生叹了声气。 “你那封情书到底写给谁的?” 卿生差点没反应过来哪封情书。 莫勿很探究的盯着她:“肯定不是胖子,也不可能是张琅,更不可能是我,你要真对我有半点感觉,我哪能接收不到?” “根本就没有情书。”卿生转过身,她突然找不到她爱喝的红茶了,一阵翻找,还没忘了解释:“你记得高二的时候我本来想去看我师兄的画展吗?后来决定不去了,当时我就把那张入场券做了防腐处理,放玻璃瓶里埋地下了,算是……和梦想暂时告别吧。” “你再折腾什么呢?” “我的茶叶忽然找不到了。” 卿生突然感觉到莫勿的靠近,她脊梁一僵。 “你的茶叶不是一直放在这里吗?”莫勿伸手打开上层的吊柜,拿出一个玻璃瓶。 他看着卿生拍拍额头,没心没肺的笑:“最近用脑过度,脑子突然短路了。” 结果直接拿着茶叶罐就走,然后又发现没烧热水,讪讪的再过来。 莫勿就轻靠在吧台上,像在观察卿生的一举一动,又像在沉思,直到电热水壶已经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才说话:“卿生,你想没想过你的愿望一直埋在地里,百年之后还在,说明你没有再开启过,但你现在已经在为了实现梦想奋斗了,我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我忽然庆幸你有穿越到未来的机会了。” 那根本就和梦想无关,而且经遇百年未曾开启也实在符合情理。 因为那其实是一张纸条。 一张应该只有她还记得的纸条。 许卿生冲莫勿笑:“艺术这条路太难了,我可能走着走着就放弃了吧,也没什么,只要能做我自己爱做的事就可以了,想要功成名就,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不必那么执着,所以就算今后籍籍无名也没关系。” “如果冉秋鸿只是因为你和她长相相似就让你穿越去百年之后,而且还把你和沈嘉木相捆绑,更甚至于寄望你们能解救她,这不符合一个科学家的思维,她让你在两个时空来回穿梭,一定还有原因。” 莫勿大胆猜测:“她会不会喜欢沈嘉木,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暗恋。” “我不知道。” 莫勿也分明有些欲言又止。 这天晚上他并没有在卿生家里逗留太久,他想起一些很久远但仍鲜活的旧事,高中毕业典礼上他怎么也找不到许卿生,第二天才把她堵在家里,卿生说她要回仁爱,他送她上的火车,站台上火车还没停稳,卿生就在摧他走。 “申大见吧。” 她背着行囊冲他笑,就很干脆地转身了。 许卿生会喜欢他吗? 或者说,他对许卿生一直喜欢着吗? 两个问题一样的无解,莫勿只记得他的另一个女性损友的告诫:“我跟你说,你渣谁都不能渣卿生,莫小勿你自己还不知道你自己的臭德性吗?你在爱情上能持久?NO!你这人太自我了,你就从来不会迁就女朋友!你对朋友好,那是因为朋友根本就无权入侵你的私生活,没那点自觉的人你也不会和她交朋友。 莫小勿,女朋友能一样吗?女朋友本来就是你私生活的一部份,卿生她和你这种人不一样,她可没你这么洒脱,我们的朋友圈缺失了卿生和你任何一个可都不完整的,我必须警告你别渣得太过,浪头离卿生远点。” 当时胖子还说:“放心吧您,莫小勿从来不吃窝边草。” 女性损友冷笑:“卿生是他的窝边草吗?我们和莫小勿勾肩搭背哪怕同床共枕都正常,卿生和莫小勿什么时候这么亲近过?卿生已经有觉悟了,她在主动保持距离,当然卿生对我们任何人都一样,也不限于单对莫小勿。 莫勿,卿生连对待友情都是很慎重的,她绝对不会越线,我们放心她可一点都不放心你,你这人啊,浪起来没边没际的,无情起来更加手起刀落……都看我干嘛?我承认以前对莫勿是有点想法,但早就被他的浪头给扑灭了心中那点小火焰,我可不愿和莫海王比浪头,淹死了都不知道明明会游泳怎么就突然抽筋的。” 许卿生到底会不会也是因为害怕他的浪头呢? 莫勿这天辗转反侧了。 第二天清早,五点,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两个大黑眼圈,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到底为什么纠结和烦恼? 他从来没有因为哪个女孩对他的感情性质这么挠心抓肺的伤脑筋,想去追求立即就主动追求,虽然惨遭抛弃和拒绝的事例也挺多,但那又怎么样呢?与其这么抓心挠肺,勇敢进取才是正道,谁还承受不起个感情场上的滑铁卢了? 这种感觉有点诡异。 是太诡异了。 明知道许卿生已经不在家,莫勿还是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卿生的卧室门一贯就没从里头上锁的习惯,轻轻一扭就打开了,莫勿想起那天,他发现了许卿生“失踪”的时候。 明知荒唐,还是打开了衣柜翻找,他甚至趴在地上去看床底下。 后来才发觉许卿生的卧室里,居然有个抽屉上了锁。 这个时候,乔娜的话大声的在莫勿脑子里回响着——许卿生喜欢你,我看过她的日记! 日记就在这个锁上的抽屉里吗? 犹豫了好半天,莫勿还是放弃了撬锁的念头。 自己真是太有君子风度了,莫勿无奈的叹了声大气,行吧,搁许卿生的性情,这个时候也别想逼着她说老实话,乔娜的事在他这里是终结了,但对许卿生来说还没这么快过去……他还不知道那丫头吗?交个朋友不容易,但对朋友是真掏心掏肺的。 莫勿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了女损友的头像,点开,直接语聊。 “莫小勿,你搞什么,天都没亮就和我语聊,小心我误会了。” “那啥,你觉得我喜欢卿生吗?” “我去!你把我的告诫当耳边风了是吧?!等等,你现在不是在和卿生的闺蜜拍拖吗?莫小勿,你可别害卿生!” “打扰了,你继续睡吧。” “别挂电话,敢挂我立即拨给卿生。” 莫勿:…… 他也许不仅是在和乔娜交往一事上草率了,他从来就是个草率的人,识人不清是永久的毛病。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对卿生的感觉就类似于我对你的感觉吧,当兄弟姐妹可以,谈下恋爱也是有基础的,但跟你这人,还是当兄弟姐妹更好,只不过莫小勿,你就那德性,真要是从兄弟姐妹发展成为乱/伦关系了……” “呸,爹不同妈不一样的谁跟你们乱/伦!” “哈哈哈,意思懂不就行了吗,总之你要跟女朋友一分,你还会和她当兄弟姐妹吗?那不能够,必须老死不相往来,路上偶遇都只有个白眼……你知道吧,你是卿生第一个朋友,你在她心目中份量可重了,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你们开始,后来又没个结果,卿生一定会退出你的朋友圈,她家的事,连我都知道一些,你能不了解吗? 卿生真是挺惹人心疼的,你真要和她开始,可得想得特别清楚,要不然我可都会和你翻脸啊!!!莫勿,卿生身边除了我们和她妈妈,就没什么人了,你已经把人家的闺蜜给祸害没了,你必须慎重更慎重。” “晓得了。” “害,你自己真没感觉吗?你这么多朋友中,卿生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对她和对我们就不一样,就说张琅,之所以能成你朋友不是因为他跟卿生道歉了吗?胖子就不说了,连我,我那时候为了追你才故意接近卿生的,你不也是看在卿生愿意给我个笑脸的份上才送我生日礼物吗?送的什么鬼,一张餐吧优惠券,我缺那点零花钱吗?从那时起我就死心踏地了,莫小勿你根本就把我当个男人。” “你居然不是男人?” “死去吧,我早该把你拉黑了。” 电话挂了。 莫勿把手机一扔,看着许卿生的窗外。 他想起应该是初三吧,有天他忽然开悟了,因为他做了一个梦,他约许卿生去摩天轮,那时候他们看了一本悬疑小说,女主角说她的愿望就是坐摩天轮,她在摩天轮下等待男主角的时候遇害了,很多很多年后,男主角终于破了案,找到了杀害女主角的凶手。 不过小说的结尾,是男主角带着他的女儿去坐摩天轮,他的女儿说——太没意思了。 莫勿当时跟许卿生说:“结尾最有意思,有什么人的愿望是坐摩天轮呢?太容易实现了。” 当时许卿生怎么讲的?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她像在背书。 然后莫勿就做了一个梦,许卿生失约了,她坐在另一个面貌模糊的男生的单车后座上,经过摩天轮时没看见他,许卿生说:“我看过一本小说,女主角居然为了和男主角坐个摩天轮被杀了,桥段太狗血。” 莫勿醒来后很生气。 所以他在数学课上写了张纸条,递给同桌的许卿生,纸条上写着“莫误卿生”,莫勿挑着眉毛冲许卿生笑得夸张,他说:“许卿生,我现在才发觉我们两的名字挺般配的。” 再后来,许卿生递回了纸条,她续写了—— 莫误青春,莫误学业,莫误人生。 莫勿翻白眼:“许卿生你就是个大直女。” 他可是把“大直女”频密喊了至少一个月,接下来的许多年还间歇性喊过。 第二卷 第46章 杀人正在进行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天,许卿生和沈嘉木是分开调察的。 但两人都在大宅,这个时空的调察实在也不需要到处奔波。 许卿生仍然按自己的思路走,她联系了林江瑟生前的工作搭档,也是个女性,言行十分的干脆利落。 “我和江瑟只是同事关系,彼此都很少谈及各自的私生活,但她遇害前和她老公渡假的事我是知道的,因为她要让我分担她的工作,她当时很开心,还承诺了会给我们一帮同事带礼物,关于她是否出轨我不确定,我只察觉她的结婚戒指一直没有摘下过,曾经有段时间她还在积极备孕,但后来没下文,现在决定不要孩子的家庭太多了,我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并不觉得奇怪,没多打听。” 许卿生让她提供了林江瑟的画作。 “网上是搜不到的,我们都是为实体书籍配画,这些书籍还都是限量发行的,不过我手上还有,你让人来取吧,或者我让人送去也行。” 也就只隔了一小时,许卿生就收到了那些书籍。 她手上有林江瑟生前时常登入的某个网络平台,并不和摄影相关,是发布一些画作的平台,卿生经过对比,她发觉有一幅未署名的画作风格与林江瑟的画作极其相似,那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个男人的背影,作品名称叫作《爱情》,男人面向着大海,大海却是黑色的。 许卿生立即通知沈嘉木,她想追察发布《爱情》的用户,还没有没发布过别的作品。 但正在等待结果的时间,许卿生突然看见申义论台上发布了一篇高热度置顶推送的帖子。 是个直播帖。 有一个男人,呈大字形被绑在某间室内,他的脸上扣着一张骷髅面具,金属质地,正是1213连还凶杀案凶手使用的面具,男人浑身赤裸,看上去似乎已经失去知觉,现场就只有他一人,卿生却能听见凶手用了变声器的语音。 “你们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那得等等了。” 似乎瞬间,弹幕就如洪水—— 天啊,这是1213案又一起凶杀的直播现场吗? 怎么没有幸存者!!! 不是说凶手就是幸存者之一吗? 张洁还说过怀疑警方包庇凶手呢,警方把凶手锁定为幸存者还值得信任吗? 好可怕啊!!!!不管如何。 警方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敢看下去了。 楼上的你也出轨了吧? 现在有几个人还没个情人什么的? 所以三观败坏,才出现了英雄!!! 这个人大腿根上有胎记,不会是郑汴这个大渣男吧? 我看见了什么?楼上的居然能认出郑汴的腿上的胎记???你你你,你是被郑汴渣了还是你渣了郑汴? 胎记楼已经被吓走了。 许卿生飞速搜了下郑汴,同时她又听见了凶手的发声。 “没错,这个人就是郑汴,大家都还记得吧?他一个已婚的男人,以金钱为饵,骗取他人的感情,他的妻子长期受到他的冷暴力,罹患抑郁症纵火烧死了自己和一双子女,另外还有个刚成年的女性,也因为被他抛弃跳楼自杀了,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但现行的法律不能惩处他,世界需要英雄主义,不以法律为准绳,只以道德为评判,今天,我就要开始处死这个人渣!” 忽然有一滴液体滴落,受害人发出一声痛呼,他应该是被痛醒的。 “我用的是硫酸,一滴滴的落下,只集中在了郑汴的生殖器上,不致命的,但我保证他会被饿死,因为这些该死的人老天是不会庇护的,警方?警方找不到他,我杀了这么多该死的人,警方找到谁了? 有人说张洁不该死,很好,你认为她不该死吗?她是不该死啊,她也不是被我杀的啊,我不是没杀她吗?我就是杀了她出轨的老公而已,她觉得她老公不该死?呵呵,她觉得不该死的人就真不该死吗?现在大家都有感受吧,好像出轨,离婚这种事,司空见惯,为什么我们的爱情要遭到这样的背叛呢?为什么只有对爱情真挚且热烈的人,就应该忍受这样的背叛呢? 被背叛的人,你们真的都这样想吗?行啊,你们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打弹幕上,有多少希望我放了郑汴的?又有多少人希望他去死的?可耻的人就真应该践踏我们的情感吗?还是这个世界上已经太多可耻的人了,所以大家才会觉得他们不该死,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是应当的。 还有人竟然不知道郑汴做了什么?行吧,那我就给你们看看,看看他亲口说的话,亲手干的事。” 直播视频忽然中断,当亮起时,是另一幅画面了。 郑汴的脸这回没有被蒙上,衣服也穿得好好的,他只是被捆绑在一张椅子里,似乎刚醒来,眼睛还是恍惚的,他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应该认识我手里的东西,这是硫酸。” “你想干什么?” “想听你说说你的‘丰功伟绩’啊,你不是跟很多人炫耀过吗?你的妻子死了,还带走了你的儿子和女儿,你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你把我放了!” “放了?你要是说实话我倒不是不能考虑,你怕什么?就像你跟你的情妇说的那样,你没有杀人,法律不能惩罚你,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网络喷子喷干了唾沫,你照样能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你有的是钱,只要有钱就不怕找不到女人。” 有几滴液体,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郑汴的膝盖上,郑汴惨叫,他不再嘴硬了。 “那些话我的确说过,我对我前妻根本没有感情,她那时怀了孕,逼着我和她结婚,当时我还没有继承家业,闹出绯闻来相当不利于争取公司的决策权……她是自杀的!她得了抑郁症我又不是没给钱她治病,结果她还是自杀了,孩子也是她亲手杀的,我为什么要觉得难过?我又不是没有别的子女……” 卿生不用细看,她知道弹幕上肯定是一片骂声,这个时候沈嘉木把她需要的信息传了过来,许卿生赶紧浏览发布《爱情》的用户在其余平台上零散发布的画作,没错,的确具有相同的风格特征,卿生认定这个用户的主人就是林江瑟,她点开又一个链接,然后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幅人物肖象画,画中人物是个男人,这幅画命名为《我的泽阳》。 沈嘉木再次发来一个链接,另外还有文字信息——这是此用户名在某个日志平台注册的账号,有密码,破解需要少许时间。 许卿生看着《我的泽阳》右下角,不知意义的几个数字,她决定试一试。 没想到一试即成,文档解密,许卿生赶紧看阅。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看见的文字其实有些已为凶手在杀害林江瑟前做为“判词”重复过,但有一些文字…… 卿生拨通了王诗歌的电话。 她的所有猜疑都得到了证实。 郑汴该不该死许卿生不想去判定,但她知道凶手绝对不能再被放过,现在他们与凶手在争分夺秒,他们要营救受害人,凶手却要慢慢的把受害人虐杀。 许卿生赶紧往沈嘉木的书房跑。 沈嘉木的电脑上也正放映着杀人直播视频,同时他还在和一个女人视频通话,他的语气很沉肃:“我们既然已经追察到你身上,你就应当明白你的秘密再难隐藏了,1213特大连环凶杀案有三名死者曾经都是你所经营的外租公寓的租客,并且我们还确定了你把别的租客的信息透露给了凶手。” “我不知道那人就是1213案的凶手!好,我都说了,当时那人是通过外租平台上联络我,他说他是一名作家,他需要收集素材,他承诺给我一大笔钱我才动心,我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甚至连那些租客其实我都不知道真实名姓,我给那人的只是租客的照片。” “孙平安也找过你?” “7年前有人企图在我经营的公寓里自杀,孙平安是调察那起案件的警察,谁知道他的妻子竟然也是我的租客?沈警官,要不是因为7年前的自杀事件被媒体大肆报道,让我的生意受到影响,我也不至于透露客户资/料给别人,我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连环杀手,我平时不关注社会新闻,你们也调察清楚了吧,我的爱好是赌博,长期都在赌馆……” 沈嘉木挂了电话。 许卿生现顾不上问那外租公寓是怎么回事,她飞快说明了自己的发现。 沈嘉木点了点头,然后他在杀人视频上发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字号置顶消息——我是负责1213案的上刑沈嘉木。 弹幕停顿一秒后,又疯狂闪现,潮水般的连把正在承受虐杀的郑汴都给淹没了。 许卿生咽了口唾沫,此刻心情也紧绷到了极点。 凶手那嘶哑的,刺耳的笑声又再响起。 “欢迎沈警官进入我们的直播室。” 沈嘉木敲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或许你希望我能称呼你为简北城? 许卿生再咽了口唾沫,沈嘉木终于相信她的判断了! 但沈嘉木立即又打出子一行字:我们已经对所有幸存者实施监控,他们不可能在警方的监控下绑架郑汴,虽然你现在也并没出现在案发现场,但我们已经确定你并不是幸存者之一。 许卿生:?? 沈嘉木脸色沉肃,没有给卿生任何示意。 “哦?那沈警官以为我是谁呢?” 沈嘉木:或者你可以开通我的语音权限,如此我们才更加方便交流。 立时就有了语音权限被开通的提示。 沈嘉木说:“我还是直接称你为连还杀手吧。” 凶手:“刚才有网友给我取了个代号,我觉得城市猎人这个代号很不错。” “7年之前,猎人先生准备开始你的杀戮,你很仇恨背叛爱情的人,正好当时温馨公寓发生了租客自杀事案,你看过媒体报道,知道温馨公寓的卖点,针对的客户群几乎都是出轨人士,他们可以租下一套公寓,偶尔与情人在这里过过家庭生活,像真正的夫妻一样,他们能把一些纪念爱情的物品,比如合影,比如情侣衫,等等存放在公寓,他们亲手布置理想中的爱巢。 于是你用暗网购置的匿名账户,联络上温馨公寓的业主,你许以重利,从她那里购买到客户信/息,你开始有针对的跟踪这些出轨人士,你先勘察好了犯案地点,将信息推送给你的猎物们,但不是所有猎物都会选择去你的陷井所在地渡假。 很巧合,曾经侦办1213案的刑警孙平安踩中了你的陷井,你担心他注意到温馨公寓,因此你暂时终止了利用温馨公寓选择猎物的途迳,因此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案件的受害人并不是温馨公寓的租客。 茫茫人海,你要怎么选择你的猎物呢?你发现了某个摄影爱好者网站,喜欢摄影的人当然会经常出行和渡假,而这个社会,有出轨现象的婚姻着实不在少数,虽然摄影爱好者网站不如温馨公寓的针对性强,但你只要付出更多的耐心,不难挑选到猎物。 到第六起案件,你发觉不仅是孙平安,就连特上局的专案刑警也并没有留意到温馨公寓,因此你再次开始利用这条途迳。” 许卿生觉得沈嘉木这回的分析相当草率,但她不敢出声,只好拿起数位板,她想用写字的方式提醒沈嘉木。 一行字没写完,事情竟然又发生了转变。 第二卷 第47章 关于泽阳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抱着胳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 “猎手先生,你很希望我这样认定是不是?但很可惜,这并不是我的认为,因为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嫁祸给简北城啊,林江瑟才是你选择的第一个杀人目标,因为所有的连环凶案,你固然都预先布置好了陷井,可你都是按照简北城的动向选择的陷井,你要造成他在所有命案中,都有出现在陷井所在城镇的事实。 第六起命案,你故意逼问张洁,让张洁误以为凶手隐藏在幸存者中,在此之前你就利用手中掌握的杀人证据威胁施迁,你指使施迁杀害张洁,进一步误导警方。 你以为我们还找不到你吗? 范泽阳,你的确隐藏得很好,但我们现在既然锁定了你就是凶手,你肯定会落网了。你是林江瑟的出轨对象,那你为什么要杀她呢?因为林江瑟在学府时期就和你谈过恋爱,但她后来抛弃了你,她选择了事业更成功的简北城,他们结婚了。 你并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你的恨意仅只针对林江瑟以及从你手中夺走爱情的简北城,另外的遇害者他们只是你利用来杀人和嫁祸的工具。” 沈嘉木抢过正在发呆的许卿生手中的数位板和压感笔,飞快写下一行字。 许卿生尽管疑惑,但她还是立即配合。 她先是喘了两喘,才说:“嘉木,局里有回文,回文说……不能仅靠推理断案,必须找到范泽阳的杀人实证,但现在证据还不足……” 这个时候弹幕又开始疯狂的闪现—— 哈哈哈,我听着也是证据不足,特上局养了一帮什么样的窝囊废啊! 那猎手先生为什么要杀郑汴这人渣呢?猎手先生才是英雄! 万幸证据不足,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大快人心的一回证据不足了! 猎手先生可千万别供出郑汴在什么地方啊,这种人渣死不足惜,反正证据不足嘛! 话说沈警官推理能力还是不错的,但他请了什么傻瓜工作助手? 嘉木,喊得好亲密哦,直觉有个大瓜。 许卿生:…… “好了,猎手先生,我们已经锁定你的住处,无论如何,我们都避免不了一场面谈了,等会儿见吧。” 沈嘉木挂断语音。 弹幕上还有在提醒“猎手先生”快跑的。 沈嘉木拨通了一个电话,接听电话的人是马组长。 “我刚才已经把案情分享给你,马组长,现在凶手已经演变成真正的连还杀手了,虽然,他的作案手法已经改变,但我认为你既然能够有针对的分析……应该可以找到郑汴现被绑架的地方!” “沈组长,救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电话挂断,沈嘉木看着卿生:“别发愣了,跟我去特上局吧,我们终于要和凶手面对面了。” 途中沈嘉木当然还在观看杀人直播,卿生也在持续观注,而这时凶手也不再说话了,直播间只能听见郑汴杀猪般的惨叫声。 当他们赶到特上局时,杀人直播已经持续了近四十分钟,不过马组长已经通知沈嘉木他锁定了几个地方,当地警署正在赶往疑似案发现场。 很快,杀人凶手被带到了特上局的审问室。 卿生看着面前坐着的人,才终于彻底明白了沈嘉木的一应应对措施。 这个人是简北城。 “沈警官,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简北城被拷在审讯椅上,但他看上去镇定如常。 “你还是解释解释为何会跟踪特上局出警,去围观‘范泽阳’被捕吧。” “因为我刚才也在收看杀人直播,我听沈警官说范泽阳是凶手,他可是杀害我的妻子,并企图嫁祸给我的人,我想亲眼看他落网有什么好奇怪的?” “简北城,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范泽阳这个人,好了,接下来就让我的助手跟你好好解释下范泽阳是谁吧,你刚才还用在暗网购置的匿名用户嘲笑她是傻瓜呢,她可不傻,她早就锁定了你为真凶。”沈嘉木微微一挑眉。 许卿生现在的心情十复杂。 “你看的其实是你的妻子写的日志体小说,泽阳/根本就是一个虚拟人物,但你妻子笔下的泽阳是有原型的,原型名叫洛滨,曾经是你妻子的学长,同时也是她的初恋,但洛滨已经过世了,你妻子的文章,有黑色郁金香的细节,王诗歌曾经说起过这段往事,你妻子虚构她和泽阳一起去拍摄了黑郁金……还有,你妻子有幅画作《我的泽阳》,我也跟王诗歌确认过了,画中人物其实就是洛滨。 简北城,你妻子没有出轨,她只是仍然忘不了她的初恋,她在用她独特的方式纪念她的初恋,但你发现了你妻子的文章,你误以为她出轨了,背叛了你们的婚姻。” 简北城没有说话。 “简北城,保持沉默没用了。”沈嘉木说:“之前的七件命案,你都有足够的时间销毁罪证,可你这回明知道所谓的范泽阳不是凶手,你确信警方没有实证对他提起控告,他将被无罪开释,你痛恨他,但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所以你才一定要确定他的住处和长相,以便你再对他实施报复。 你迫不及待,因此你没有那么多时间销毁罪证,你虽然是是通过暗网购置的匿名账户,但你的住处一定留下了进入暗网的设备,根据这些设备,我们就能够察实你在暗网的所有交易,以及你的各项罪证。” 沈嘉城这回是利用了简北城对所谓出轨对象的仇恨心态,布下了一个心理陷井,可以称为“调虎离山”吧。 当然,沈嘉木其实早就锁定简北城就是真凶,完全可以直接将简北城控制在家中,但简北城既然早就已经控制了郑汴,并且布置好杀人现场,安装好杀人仪器,一当他发现将被拘捕,很有可能遥控杀人仪器立即让郑汴毙命当场。 只有调虎离山才是最安全的策略。 而且这时,杀人直播现场,已经有警方闯入,受害人虽然遭遇了人身伤害,但性命肯定是能保住了。 “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沈嘉木翻阅马组长给他发来的信息,面无表情:“做完第三案,也就是你成功杀害你的妻子林江瑟后,你有过短暂的犹豫期,本来不愿再冒险持续你的犯罪行为,可正在这时,郑汴事件爆发,为他自杀的年轻女性是你同事的表妹,所以你给郑汴的葬身之处选择在了他和那女孩相识的地方。我很奇怪,你当时为什么不对郑汴动手呢?” 简北城已经完全放松了,他冷冷一笑:“因为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啊。” “所以他就不符合你连环杀人的特性了,你当时最注重的还是你自己罪行不能暴露吧?你担心贸然改变杀人特性会让警方怀疑是幸存者作案。” “我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渣同归于尽呢?你们真的认为郑汴这样的人不该死吗?你们不认识小霞,她是一个特别单纯的女孩,郑汴骗了她,小霞相信郑汴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她同情郑汴丧妻丧子还要遭遇网暴,她根本没想到郑汴是满嘴谎言。 后来小霞不仅遭受了网暴,她还被郑汴抛弃,她还那么年轻,没有办法遭遇如此沉重的打击,她自杀了,可法律却不能惩制郑汴这样的人渣。 我迟早都会杀了郑汴替天行道的,我一直在等他结婚,但他竟然一直没有再婚。总之我杀的那些人就没一个不该死!” 许卿生实在难忍下心口的怒火:“你现在还觉得你的妻子也该死吗?” “精神出轨也是一种出轨,我对她一心一意,她凭什么还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我不仅一次发现她悄悄的就红了眼圈,她还经常发怔,因为她的心情郁卒,导致我们的孩子小产了,她不该死吗?” “简北城,你的妻子在临死前应该知道了你就是凶手。”沈嘉木冷冷说道:“她惨叫着呼痛时有片刻停顿,我想她是对你太熟悉了,虽然她当时看不见你,你还使用了变声器,但通过你的呼吸,你的体息,如此细微的表现让她知道了凶手是谁,但她没有揭露你的身份。 你说她该死,的确,她包庇你这个凶手才导致了后来几起命案的发生,她对其余的死者负有罪责。” “总之,我不后悔。”简北城竟然又笑了,他风度翩翩的笑着:“还好洛滨已经死了,我最恨的两个人都已经下了地狱。” 爱情真是会让人疯狂。 许卿生更加认定爱情是世上最危险的感情。 她根本无法理解简北城对林江瑟的恨意,为什么在痛失爱人后,只要选择了婚姻就不能再用自己的方式悼念曾经深爱的人?有的人也许擅长遗忘,可有的人就是无法彻底忘却遗憾,对一个人的道德评判,不是应该以他的行为为标准吗? 只是被隐藏的,被掩埋的心事,难道也该成为原罪? “简北城是太多疑了,他的猜忌心太重。”沈嘉木说:“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妻子并没有出轨,他笃定泽阳是确有其人,只不过他的妻子太小心,没有让他察实出轨的证据,如果他知道泽阳其实就是一个虚拟的人物,也许1213特大连环凶案就根本不会发生。” “可是他的多疑,不也是因为爱情吗?正因为执迷爱情,才会患得患失,心病存在得太久,才会发展成为心魔,一个人就此成为恶魔,他甚至无法接受被出轨的幸存者对死者的追悼,所以他的犯罪意图才会改变,他更加渴求的是认同,更加渴求的是更多的人和他同仇敌忾,共同谴责出轨方。”许卿生摇了摇头:“我宁肯世上多几个对爱情没那么认真的,玩世不恭见异思迁的人,也不愿再多出一个像简北城这样的恶魔。” “简北城早在指使施迁杀害张洁前,就已经绑架了郑汴,他这回利用了器佣“投喂”郑汴,他应该也关注过文汇遇害案,但他却并没有篡改器佣账户的技术,也来不及回收器佣,器佣是他购买,有这个实证,已经足够我们结案移交检方起诉了。”沈嘉木拍拍卿生的肩膀:“他难逃刑责,至于关于他的行为大众如何定论,就看后续的舆情吧,我相信偏激的人虽然不少,可这些人并不会效仿恶魔的罪行。” 第二卷 第48章 “太后”驾到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对于郑汴的评价是——这种人渣的确应该死一死。 他已经听完了1213案告破的过程,喝着许卿生私藏的红茶,一条腿曲放在沙发上,开始对郑汴进行毒舌攻击:“要是怕被他的前妻缠上,就根本不该招惹人家,不就是解决点生理需要嘛,那就该找志同道合的对象,哪怕因为父母的逼迫必须结婚,可以找个同样需要协议婚姻的人嘛,哪里犯得上欺骗别人的感情? 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垃圾,两个女人为他自杀了,他还洋洋得意继续花天酒地,如果简北城光只杀了这种人,连我都怕要拍巴掌喊杀得好的。 但其他的受害者都不是罪大恶极,虽然道德上存在瑕疵,可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人,简北城难道就是道德完美的吗?他的妻子根本没有背叛他,就算心里有别的人存在,那又如何呢?人都已经过世了,一个活人和死人争风吃醋本来就有病。 就算他介意,那可以选择离婚啊,只凭疑心就判了妻子的死刑,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逃脱法律制裁还杀了这么多人,真是可怕。” 许卿生叹了声气。 “行了,案子完结你也别多想了。” 莫勿看卿生突然关注起手机来,他也凑过去看看,卿生一躲:“是娜娜,问我现在方不方便,她想过来和我聊聊。” “你现在不方便,但我也只能帮你们制造方便了。”莫勿把脚伸进拖鞋里:“许卿生,你可别站着挨打啊,容忍是不能挽回友情的,跟不讲道理的人也没必要再做朋友。” “你快走吧,多管闲事。”卿生作势要用抱枕砸过去。 莫勿拔腿飞奔。 卿生笑了笑,有莫勿在,她好像经常会觉回到少年时。 “我其实已经在你楼下了。”卿生收到了乔娜的消息。 她决定下楼陪乔娜散散步。 乔娜穿一件纯白的长款羽绒衣,长发拉直染黑了,卿生一眼差点没认出她来。 短短两天,风格大变。 “娜娜。”卿生走过去,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乔娜却主动挽了卿生的胳膊:“对不起卿生,之前是我太过份了,我爸我妈骂了我一顿,可算把我给骂醒了……我不该怀疑你的,莫勿他……我知道他是不会再原谅我了,我再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卿生看着乔娜发红的鼻尖,摸摸她的长发,搂紧她:“别这么说,你一定会遇见更合适的人。” 乔娜微仰着脸,叹了口气:“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我真的,有时候控制不住我自己,可能我是真的喜欢莫勿太久了,本来都已经绝望了,突然有了转机,我又没有真正恋爱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怎么去讨莫勿的喜欢,我越是努力,他就越是讨厌我,我焦虑我着急我害怕……” “娜娜,忘了他吧,向前看,其实你很招人喜欢的,你还记得大三的时候,化学系的学弟都快被你迷疯了吗?” “卿生,你不怪我吗?” “傻丫头,我们还是好朋友,我对好朋友一直都是宽容大度的。” “那我就放心了。”乔娜站住脚步:“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不想再见莫勿,我想你的时候你来我家好不好?” “好得很。” “那你快上楼吧,天怪冷的,别担心我,我自己打滴滴回去,卿生,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行吗?” 许卿生拥抱了下乔娜。 她如释重负,因为乔娜终于不再偏激,因为她并没有失去她为数不多的闺蜜。 乔娜坐上车,并没有让司机立即启动,她转头看着那幢矗立的楼房,两个相邻的都亮着灯光的窗户,通红的鼻尖渐渐变得苍白。 “美女是在等朋友吗?”司机很有礼貌的问。 “不等了,等不到的。”乔娜关上车窗。 这个城市无论多冷,灯火都是热闹的,那璀璨入眼却不能入心,乔娜抱着自己的肩,她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蜷缩着,不知将被黑暗卷向什么境地,她感觉自己在发抖。 “美女,你等下回家小心些哦,上个月发生那起凶杀案还没破呢,听说居然是连环命案,那该死的凶手居然跑来了申江……” 乔娜真的在发抖了。 她下了车,却并没有加快脚步,她甚至还在小区的木椅上坐了一会儿,把头埋在膝盖上,但她又像极讨厌一个人这样坐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和莫勿的聊天框,她发过去的信息,每一句话后都有一个红色感叹号,她知道自己这是被拉黑了,语句无法送达,但她还是再输入、再输入。 终于,她停止了输入。 她拨通一个号码,在拨通这个号码前她深深吸了口气。 “哪位?”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很沉稳,也很严肃。 “莫太太吗?我姓乔,不知道莫勿有没和您提起过我。” “并没有。” “我和他,前两天才分手。” “所以你有什么事?” “阿姨,我是因为许卿生才和莫勿分手的,您知道吗?许卿生现和莫勿是邻居,她经常……她一直在纠缠莫勿,她从莫勿那里骗了不少钱,阿姨,许卿生是个虚荣和贪婪的人,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对她十分了解……” “你说许卿生和莫勿现在是邻居?!” “是的,他们就住在同一个楼层,是近邻,许卿生故意在莫勿隔壁租了一套一居室。” “乔小姐是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再见。” 电话里响起了盲音。 乔娜吁出口气,但她却笑不出来,她望着自己黑洞洞的窗口,她真的很害怕黑暗。 —— 莫勿刚从申大出来,就听到了手机在响,一看,竟然是许卿生拨来的语音,他微微一笑,却又有些诧异,他的这位老朋友可少主动和他语音了,看来是发生了一件急事,多半还是顶要紧那种,莫勿把车停到路边,接听语音。 “大画家,你这是被什么邪火烧了眉毛了?” 许卿生刚受了一场惊吓,现在还惊魂未定,可有的事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只问:“你现在能回来一趟吗?” “正往家赶呢。”莫勿看见车窗外头,出现一张惹人厌的笑脸。 “先挂了。”他说,一脚油门踩下去。 白杨直起身,把手揣裤兜里,看着莫勿的车拐个弯就不见了,她呵呵两声:“越是烦我,越说明心里有我呢,我有的是耐烦心等你消气。” 见几个男生,羞羞搭搭在看她,白杨一歪头:“走,打篮球去。” 卿生刚泡好一桶方便面,门铃就响了,她去开了门,还没说正事,莫勿就吐槽上了:“沈嘉木今天中午没管饭啊?你也是,虽然三点多了但也是顿正餐,怎么就吃这种东西?” 莫勿知道许卿生的饭量比一只猫大不了多少,要是中午吃过饭,绝不会在这个钟点吃方便一类的“硬食”,她平时连零食都少吃,又或者干脆把零食当饭吃,几颗花生米就能吃饱的人,居然还被沈嘉木这种高薪人士克扣午饭,为什么他要和一个如此小气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好气愤。 “今天特上局有个案情总结会,会议结束时就快1点了,偏巧今天还实行航线管制,听沈警官说是要重新进行航线规划,总之我们只能开车回九曲,因为快到三点了,怕穿越的事情露馅才没顾上吃饭。” “那你先吃面,吃完再说。”莫勿听事出有因,才没继续吐槽,他顺手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报道前不久那起凶杀案的后续,死者的父母正接受采访。 莫勿边看边说:“这案子还没破,申大的校领导都挺紧张的,虽然现在禁止学生在外租房,可还是有不少女生外宿,根本就不能完全杜绝安全隐患,唉,听说申江这个受害者才24岁,是外地人,为了省点开销才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租房,所以也难找到合租的人。 虽然前两起凶案都是发生在北轮,所以好多人都认为凶手是从北轮来的申江,这种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但从北轮来申江的人太多了,根本就没法彻底排察,我看这个凶案要想告破难了。” 许卿生也很感慨。 百年之后的高科技时代,公区监控都难做到百分百覆盖,更何况现如今?而且对于杀人凶手来说,恐怕就算没有监控盲区他们也会犯罪,比如简北城就是另想办法“弥补”他前往案发地所在城镇的疑点,而光有犯罪条件是无法将一个人定罪判刑的,1213案要不是简北城存在心理缺陷而且被沈嘉木洞悉了他的心态,他其实具备充足的时间毁灭犯罪证据。 “好在你虽然是独居,但晚上几乎不会出门,宅女有宅女的好处。”莫勿说。 他似乎不忍多看死者父母的哭诉,瞅着卿生吃了半桶面了,干脆关了电视。 “别吃太多了,晚饭带你出去吃好的。” 卿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方便面被抢走,再被丢垃圾桶。 好吧,只要不犯低血糖就行。 “今天回到沈警官的大宅前离下午三点没几分钟了,结果就是进门的时候,还突然蹿出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把我拉住了,沈警官反应也算快了,想要制服那人,但那人一直用我挡在他面前……他喊着他没有恶意,就是想确定一件事,又好在他还把我推进了大宅……那个男人问了沈警官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冉秋鸿的,沈警官看我成了他的人质,只好和他周旋,结果我就穿越回来了,我不知道那男人是谁。”说起今天遭遇的惊吓,许卿生下意识揉了揉胳膊。 “伤着了?”莫勿脸都黑了:“袖子挽起来我看看!” “没有,那人就是掐着我胳膊,我当时想着反正我就要穿越了,也没用力挣扎,就是没顾上考虑我穿越的事被别的人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勿想了想:“听上去那男人是认识冉秋鸿的,而且还能认出你不是冉秋鸿。” “是的,他问冉秋鸿回国没有,又问冉秋鸿有没有别的交待,还问冉秋鸿有没有留什么东西,我感觉这个人似乎是真没什么恶意的,而且他其实并没有下死力控制我。” “这件事现在光靠我们两个猜是不会有结果的,还是要等你明天穿越过去后再看着办,好在只有沈嘉木知道你穿越过去的准确时间,如果那个男人存在危险,他应该不会让你再被男人挟制。”莫勿说完就起身:“走吧,跟我出去。” “我刚吃饱,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卿生有点抗拒。 “先去逛街,我得带你挑几件方便随身携带的防身用品,这种事都交给沈嘉木感觉怪不靠谱的,他堂堂一个刑警,居然能让你当他面前被别人挟制,要不是身手不行,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许卿生:…… 当时沈嘉木也是急着在三点前让她赶回大宅,免得被公区监控拍下“人间蒸发”的现场,所以才一时疏忽了,也的确没想到都已经到大门口了,居然有人敢冲上来挟持她。 不过莫勿现在火气有点大,卿生不敢再火上浇油。 两人等电梯,电梯门一打开,两人都愣住了。 披着黑色毛昵大衣的女人踱出电梯,冷冷的看着莫勿。 “老太你怎么来了?”莫勿一脸的苦相,还长长叹了声气。 女人这才看向卿生:“许小姐,我想我儿子是没空和你出去了,请你自便。” 卿生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去了。 莫勿也只好把自己的妈领回自家。 “莫勿你可真行,难怪你不肯让我和你爸来看你呢,还真跟这女人同居了!” “怎么说话的呢,哪里就同居了,没看见隔着一堵墙开了两扇门吗?” “少跟我耍嘴皮子,今天这事可别想着还能蒙混过去,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和许卿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明知她死皮赖脸在你隔壁租房是对你有企图,结果你还和她纠缠不清。” 莫勿把自己给丢进沙发,翻了个白眼:“我亲爱的老太,谁跟您说是卿生死皮赖脸缠着我了?事实是我死皮赖脸缠着她好不?她先租的房,我才买的房,当时业主还不乐意卖呢,为了买下这套房我还开了高价。” “你……莫勿,你脑子是被门挤住了吗?你明知道许卿生跟她妈一样财迷心窍、卑劣无耻,你看上她什么了?她是给你吃了迷魂药吗?我可跟你说清楚,你要是跟她结婚,我绝对不同意,她休想嫁进我们莫家来!” “老太你啥时候也学会了血口喷人?这可不符合你高贵的气质,都让你别跟低俗小气的女人做朋友了,你还偏不听。” 见把自家亲妈气得脖子都硬了,莫勿这才收起毒舌:“我可不是故意气您,咱们得讲道理是不?卿生她怎么就财迷心窍、卑劣无耻了?您不能只听何阿姨的说法吧,她这后妈诋毁继女的话能信?” 莫勿冷哼一声,女人间的闺蜜情有时候真的挺可怕的。 第二卷 第49章 许涵妹妹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妈的脖子一时半会儿是柔软不下来了,她还冲着莫勿举起了巴掌,没想真扇下去,莫勿却灵活的躲开了:“这怎么还动手了呢?老太,请注意文明!” “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莫妈眼圈儿都红了:“许卿生的妈一直纠缠你许叔你不知道?为这件事你何阿姨好几年都没过清静日子,就连许卿生,她是不是跟你许叔叔讨了一大笔钱?这还是让你出面找你许叔叔要的!当时要不是涵涵这孩子大度,劝你许叔把钱给了许卿生,你以为你真能把你许叔要胁住了?” “我真是第一次听说生母病危,女儿找生父借医疗费叫做财迷心窍、卑劣无耻的,我的老太喂,你想想,要是你病重,我还是个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高中生,我不找亲戚朋友借钱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亲妈病死吗?何阿姨不做人,涵涵倒是通情达理,连她都觉得许叔应该帮卿生母女两个渡过难关,还有啊,那笔钱卿生可是一分不少的都还给了许叔。” “莫勿你听好了,要是你不肯把房子卖了跟许卿生断绝来往,我这就去找许卿生的亲妈理论去!!!” 莫勿的脸彻底黑了。 “妈,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卿生妈妈因为什么病危的?就是何阿姨拉着你冲人家一顿辱骂,气得人家心脏病发作!!!你和何阿姨是闺蜜,但难道就能是非不分了?是,是,是,许叔和卿生妈妈离婚了,但他们之间不是还有卿生这女儿吗?许叔除了承担抚养费,完全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难道是应该的吗?卿生妈妈要求许叔尽责就是恬不知耻了?” “你真要气死我吗?”莫妈捂着脸一声呜咽。 莫勿长长叹了口气,过去搂着妈妈:“我知道我家大美女没那么毒,当时你根本不知道卿生妈妈患有心脏病,何阿姨没把这事跟你说,你就是想跟闺蜜助助阵,你刚才那是气话,再怎样你也不会真的跑去刺激卿生妈妈。” “那你答应我了?” “我不答应。”莫勿彻底认真下来:“我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卿生是我的老同学,好朋友,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就像大美女和何阿姨,我让你和她绝交你会答应我吗?您其实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您看我爸不是一直还有个红颜知己吗,您可从来就没有争风吃醋过。” “莫勿你跟我记好了,如果你铁了心的要和许卿生在一起,我,我……我不开心!” 莫勿哭笑不得:“你和老头真行,一个逼婚,一个逼我不婚,我到底听谁的?” “谁逼你不婚了?我是希望你和涵涵在一起,她才是个好孩子!” “那您去跟何阿姨说说,让她要胁要胁许涵,跟我先结个婚,生两个娃,然后离了一家养一个,您看何阿姨只要敢说,许涵会不会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你这个死孩子!”莫妈拿他家儿子彻底无可奈何了。 “许涵比我还游戏人生呢,我昨天还看她发朋友圈说坚决不结婚不生娃,绝对不会把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她立志要征服大片森林,谁逼她她跟谁反目,不怕六亲不认……” “胡说八道,涵涵哪有这么不懂事。” “懂事两个字,大美女您需要重新定义,我看许涵挺懂事的,比她妈懂事多了。” “行了行了,你现在翅膀算是长硬了,我也料到我奈何不了你。”莫妈叹了声气:“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不逼你,但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无论到了什么年代,两个人要过日子,门当户对是前提,就这点,你和许卿生就不合适!” “好了,我保证我会慎重考虑行不行,大美女订了哪个酒店?” “住什么酒店,我来我儿子家里居然还要去住酒店?” “我的客房连床都没有。”莫勿挠挠头:“您舍得让您娇生惯养的儿子打地铺吗?” 莫妈:…… 经过实地勘察,发现莫勿的客房是真的没有床,被布置成了书房。 “我帮大美女订吧,就这家吧,离机场近,您明天回去也方便。” “这就想把我赶走了?”莫妈脖子又硬了,她到底生了个什么儿子啊,她长得这么美居然还嫌她碍眼。 “你舍得让老头独守空闺吗?再说酒店住着也不方便啊,你近几年可越来越养身了,非应酬从来不肯在外头吃饭,酒店没法做饭,别往我厨房看,我下厨就是虐待自己,所以连灶都没装,还经常跑隔壁蹭饭呢,你愿意去借隔壁的厨房下厨吗?” 莫妈翻了个大白眼,一巴掌到底还是扇在了莫勿的手臂上:“别订酒店了,我跟你何阿姨一起来的,她顺便来看涵涵,我今晚就住涵涵家,我会多住几天的,明天你去涵涵那儿一起聚个餐。” 莫妈都已经转身了,又站住,把身子转回来:“乔娜你认识吧,是她给我通的风报的信,我跟你说,许卿生倒也罢了,虽跟你不般配但她能把钱还给你许叔,我也承认她是个硬气人还算知道廉耻,那个乔娜,她还敢说她是许卿生的同学,没许卿生她怕认都不会认识你吧,干出这种背后拆桥的小人行迳就是没人品,这种人你必须得断交。” 莫勿挑眉。 他就说自家大美女怎么突然想起来察房了呢,原来又是乔娜在兴风作浪。 这件事必须告诉许卿生,这种塑胶闺蜜情亏她还那样重视。 莫勿只把莫妈送上了计程车,上楼就给许涵发消息:在?忙还不忙? 许涵就把语音拨过来了:“刚接到我妈电话,说她来申江了,我滴个天神,我家还住着个帅哥呢!!!莫勿,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我妈也来了,刚把她送走,我觉得你家太后和我家太后想让我们结婚。” “你可别吓我,我这还开着车呢……” “许涵,我妈是兴师问罪来的,我刚把她劝走,她说她要往你那儿住几天,我别的不怕,就怕你妈干预我的事,跑仁爱去找卿生妈妈闹,卿生妈妈可经不起你妈闹腾了,人命关天,请你重视。” “我妈也真能折腾,她都不嫌累吗?”电话里许涵也长长的叹了口气:“莫勿,这事你才是罪魁祸首吧,卿生姐肯定是又被连累了。” “现在可不是分责任的时候,许涵,帮我也等如帮你自己。” “我可是从小就长着反骨的,不怕被逼,行行行,看卿生姐的份上这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过我可得问清楚了,莫勿你到底对卿生姐是几个意思?我可得提醒你,我们这种花心的人不能祸害无辜,可以水性杨花做人还是得有底限的,不能招惹良民。” “谁跟你似的是花心大萝卜了。”电话这头莫勿翻了个白眼,他却忽然沉默了。 “哈哈哈,我懂了,看来你是起了心思,起了心思就上呗,瞻前顾后的可不像你,说实话啊,其实我觉得你和卿生姐挺合适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生吗?卿生姐正符合你的审美,她其实还挺洒脱的,你看她从来就没质问过我爸当年水性杨花的行为,断就断个干脆利落……总之卿生姐肯定不会不给你留空间,就看你进不进得了她的空间了,我一直在追看她的漫画,我感觉啊,卿生姐的爱情观和你还挺契合的,加油吧,争取有天我能喊你哥。” “承你吉言吧许小涵。” “行了,我这边先挂了啊,赶着回去救火呢,我妈那脾气,这会儿子说不定已经在盘问我的小帅哥的祖宗十八代了,小帅哥会被吓着的,唉,这段感情刚开始,看来就得拉倒了。” 许涵心急火燎往家赶,到家却发现小帅哥已经被吓跑了。 “行了晓君,刚才那男孩自己都说了和涵涵是普通朋友关系,就是在这里借宿两天,你就别生气了。” “那男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涵涵,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异性住在你家里?” “怎么不是正经人了?人家比我正经多了。”许涵也不发脾气,更看不出心急的神情,她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他住进来的,我喜欢他,想追求他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涵涵,快别气你/妈了,她也是关心你。” “阿姨您可少管我的事,我可不像莫勿那么好说话,我知道你们两位的想法,不就是因为你们是闺蜜,就想撮合我和莫勿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父母之命那套封建把戏,婚姻自由可是民法典的规定,两位长辈可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不应该有违法的念头吧。” 被许涵一呛,莫妈的脸也黑了。 “涵涵,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赶紧倒歉。” “我又没错,倒什么歉。” 何晓君这下真急了,莫妈却已经站了起来:“你们母女两好好谈,我先去酒店,晓君,明天我就打算回去了。” “莫勿和……”何晓君瞄了一眼女儿,没提卿生的名:“他的事你真不管了?” “我想管,他也得听我的才行。”莫妈也看了一眼许涵:“子女大了有他们的想法,这也是让我们当父母的无可奈何的事,我们是为他们着想和考虑,心是好的,但他们要真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们的好心也就不成好心了。” 没让何晓君送,莫妈走得头都不回。 “涵涵,你这样和你姜阿姨说话,她还怎么会愿意说服莫勿跟你在一起。”何晓君十分的沮丧,莫勿一直就是她心目中绝佳的女婿人选,许、莫两家既是门当户对,交情更加不浅,只恨莫勿不知道怎么的跟许卿生成了同桌,而且莫勿还愿意跟许卿生亲近。 就连她的丈夫许之然似乎都乐见其成,何晓君到底还是心存顾忌的,不敢找卿生闹,也只有利用闺蜜情,她的一片苦心,结果女儿却半点不领情! “妈,我就这么差吗,非得要靠姜阿姨逼着莫勿和我交往?我要真喜欢莫勿我不会自己追啊?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而且我可是跟你们申明了的,我是不婚主义,只恋爱不结婚,你们可别指望我相夫教子,我才不会生娃呢,女人有了娃,自由的生活就宣告结束了,我可不想这辈子只围着娃转,没有这种情怀。” “你,你这个死孩子!” 许涵:…… 她看着自家老妈:“还有啊,你别去仁爱闹了,要不然我可把这事跟爸说了,我爸巴不得和阿姨一刀两断呢,要知道你为了拆散莫勿和卿生姐主动去纠缠人家,你看爸会不会生气。妈,阿姨有心脏病,你就真不怕摊上人命吗?你要真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我就不认你了,你知道我的脾气,说得出做得到。” 何晓君张口结舌。 第二卷 第50章 原来是同居男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把自家老妈威胁住,许涵才给莫勿回话:“行了,我豁出去冲两位太后都撂了狠话,气走了你妈吓住了我妈,他们都不会跑仁爱闹事了,我妈其实根本就不敢招惹卿生姐,我爸对卿生姐其实还是疼爱的,他当然希望卿生姐过得好。” “谢了啊许涵,改天请你吃饭。” 莫勿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打扰卿生。 卿生明知当年她的妈妈为什么会病重,但这么多年来,绝口不提这事,莫勿明白不是卿生心中不存埋怨,只不过因为他夹在当中,才绝口不提。 但也是不肯原谅的。 唉,他家太后可从来没有为这事亲口跟卿生道过歉,不过是暗暗后悔而已,连自责的程度可能都达不到,卿生为什么就该原谅差点害死亲妈的人啊? 换作他,他非得把闹事的人给打一顿,往医院里打那种程度。 莫勿在想他今天的应对过程。 很奇怪,他明明可以实话实说,告诉他家太后他和卿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太后担心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但为什么想都没想过说“大实话”呢?隐隐之中,他似乎认可了他和卿生存在暧昧关系? 可暧昧了吗?根本没有暧昧,许卿生那个大直女从来就把他当姐妹看待,还一本正经的维持着“姐妹”关系,不逾雷池半步。 莫勿还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着把和卿生的邻里关系向他家太后隐瞒到底?他一个能够养活自己的成年人,有权选择跟什么人做邻居,他家太后拿他是无计可施的,可为什么一直有意隐瞒呢? 莫勿被自己搞困惑了。 难道说,自己早就对许卿生产生了企图心? 他会意识不到自己动了情?他又不是许卿生,他可有丰富的感情经验,那种小鹿乱撞的动心感不至于被疏忽啊?有吗?有过吗? 莫勿想起多年前的雨夜,下了晚自习,他知道卿生没有带伞的习惯,特意抢了胖子的伞送去卿生的班级,他送卿生回宿舍,两人共用一把伞,突然一道闪电,他立即去看卿生有没被吓到,看见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好像他那时就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帮她拢拢头发,或者干脆把她的头发弄得更乱些。 因为他当时忽然发觉,许卿生又变漂亮了。 从侧面看,她的眼角生出妩媚的曲线,使得她的眼睛不仅是清亮而已,好像蕴含了更深遂的情绪,那个时候,他似乎是放慢了脚步的。 或许因为认识太久,他是真的忽略了。 他以为他是习惯了不能离卿生太远,不能太久不见,当他吃到某种好吃的食物,立即想起卿生也是正常的,他总是会请她共享美食,关照她,那也是从小的习惯,他一直认为男生应当照顾女生,这是绅士风度,更何况还是好朋友、老同桌,但现在莫勿意识到,他真的从来不敢冒犯卿生。 卿生真的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许卿生淡出他的生活,逐渐的疏远了,慢慢的不再保持联系,他一定会无所适从,所以他其实是担心他家太后骚扰卿生的话,卿生会搬家,和他一刀两断,因为卿生肯定是讨厌他家太后的。 他真的会这么重视一个普通朋友吗? 重视到了都不敢想某一天会江湖陌路的地步! 莫勿又想起来其实小时候挺不待见许涵的,因为许涵妈老说卿生妈妈的坏话,他甚至还在许涵妈的咖啡杯里加过没烧开的自来水,乐呵呵的看着许涵妈喝下去……后来对许涵的改观,就是因为许涵仗义执言,帮着他“勒索”得许叔出医疗费,许涵那时跟他说——不用你谢我,我知道我妈和你妈干的好事,要不是她们跑去仁爱闹,卿生姐的妈妈也不会病重,我是不想让我妈成杀人凶手,那太可怕了,希望卿生姐的妈妈能转危为安吧。 莫勿就觉得许涵挺有良心的。 谁对卿生好,谁肯帮卿生,谁就是有良心的好人,原来这就是他的“认人标准”。 莫勿重重往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亏你还能困惑这么久,想想吧想想吧,要是许卿生以后有了男朋友就不搭理你了,你不得被气死?!这哪是什么纯友情啊,你是猪吗?” 不过……不能着急,许卿生不是普通人,要追求她真得考虑好了,千万不能再干一时冲动的事。 莫勿从沙发上跳起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循序渐进,突然眼睛一亮——他的生日就快到了! 卿生也在烦恼莫勿的生日。 之前这人的生日,她都是直接发一个红包过去,附加“生日快乐”的大众祝福,但是这终于惹恼了莫勿,严正申明她的生日礼物不能太草率,于是去年,卿生只好干脆“忘记”了莫勿的生日,但又被莫勿给警告了,今年是不能“忘记”了。 送什么好呢? 好像送什么都不合适。 卿生去百度——普通男性朋友过生日送什么礼物? 结果是衣服、钱包、皮带、剃须刀……不行不行,这都不行,送私人物品也太出格了些。 送一本悬疑小说?那家伙应该会吐槽说她简直就是帮她自己买的。 琢磨了半天,卿生结果在网上买一堆莫勿喜欢吃的零食,她不喜欢零食,应当不会遭受“假公济私”的质疑,而且零食嘛,怎样也不至于让人误会,想到“误会”两个字,卿生皱了皱眉。 或许,她真的应该考虑搬家? 她无法忘记那个夏天,听说那两个女人跑去仁爱闹事,她心急火燎赶去花圃,到了花圃才知道妈妈已经被送院急救了,她知道莫勿的妈妈其实不喜欢她,但她从来不介意,因为明知这不是她的错,莫勿妈妈不喜欢她的理由是因为“闺蜜情”,这是她没有办法解决的矛盾。 她不会干扰莫勿的生活,其实也不必在意莫勿妈妈对她的感观。 但现在,他们都已经成年了。 生活的交集不可能再像少年时期那样无关紧要,就算她和莫勿其实仍如从前,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避免会成为他人的困扰,比如莫勿妈妈,比如莫勿日后的女友。 得比过去更加小心的保持距离。 卿生还一点都不想和莫勿妈妈打交道,她不能原谅莫勿妈妈对她的妈妈造成的伤害,莫勿妈妈现在已经知道她住在了这里,如果她还不“识相”,说不定这又会成为那两个人攻击妈妈的导火索。 但卿生不知道她现在如果搬家,会不会引发意外,比如退租这套房子,但这里仍会成为她从百年后穿越回来的落脚点,那可就麻烦了。 或者是,这套房先不退租,但她另租一套房先经验证? 卿生到窗前,看着窗外一片璀璨的霓虹光影,她知道自己是不舍的,但其实并非没有心理准备,人生就是这样,随着成长生活里渐渐会有更多的人进入,哪怕爱情不可信,事实上却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可能长相厮守,最亲密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之交。 她虽然没有去爱的能力,但莫勿是具备的。 所以终难免的是有一天,她会渐渐的淡出莫勿的生活,也许他们隔上一段时间还会见面,偶尔也能在微信上聊两句,莫勿想跟人吐槽生活的时候会想起她,仅此而已。 卿生是再不愿让自己成为莫勿的困扰了,她不应该成为莫勿和父母,以及伴侣之间的矛盾。 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有的事,她想她和莫勿都应该习惯和适应。 这一晚许卿生梦到了过去,她把那张写着“莫误卿生”的纸条小心的蜡封在玻璃瓶里,埋藏在银杏树下,她在银杏树下站了很久,银杏叶被冷霜染黄了,她才离开,她看见莫勿仍是少年模样,骑着单车风驰电掣的和她擦肩而过,他们往不同的方向,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她把隐密的心事藏起来了,所以很多事就注定会改变。 卿生在梦里和少女的她挥手告别。 一觉醒来,又要准备穿越,卿生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担心是否将要面临危局了,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面临危局,失重感刚过去,她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男孩——说陌生是不确切的,因为卿生见过他,他曾出现在沈嘉木和冉秋鸿的通话记录中,是冉秋鸿的同居男友。 “你好啊,和秋鸿姐一模一样的小许姐,正式认识下,我叫郝风雷。”年轻男孩展开了他热情的怀抱。 卿生非常不习惯这种“认识方式”,她只点了点头:“你好。” “天啊,百年之前的美女都这么保守的吗?我以为要千年之前才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郝风雷夸张的耸耸肩。 “别耍宝了,说正事!”沈嘉木跟卿生说:“关于你的情况我已经简单跟他说过了,关于他的情况你听他自己说吧,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据卿生观察,沈嘉木其实是嫌郝风雷有点烦。 郝风雷一头栗色的短发,用皮筋扎起一小撮,是个五官精致的大男孩,很有玩世不恭的气质——和沈嘉木风格迥异。 “昨天的事我得先跟小许姐道个歉了,我是真没恶意,就是觉得发生的事太奇怪了,我有点不敢先暴露身份……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我跟秋鸿姐根本不是恋人,我是她雇请的工作助手,但秋鸿姐说这件事不能声张,所以谎称我是她的同居男友。 秋鸿姐一直在研究穿越时空的科题,我一直在协助她的研究,但十二月的时候,她突然把我支开了,她让我回国,没跟我说原因,我当时还挺生气的,科题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展,她突然就过河拆桥……” 郝风雷见沈嘉木瞪着他,立马奉上笑脸:“当然,我昨天听嘉木哥说了秋鸿姐的失联的事,现在已经不气了,秋鸿姐支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 就在今年1月底的时候,我又收到秋鸿姐发给我的信息,让我找嘉木哥借钱……我虽然手里是缺钱,但跟嘉木哥根本就没有交情,我哪好意思找他借钱啊,但秋鸿姐从来不干没有意义的事,我就想她这是在暗示我来找嘉木哥。 以前秋鸿姐跟我说过嘉木哥的联系方式,说嘉木哥是她的紧急联系人,但我一回国,当时还有点怨气,就把嘉木哥的联系方式不小心删除了,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打听到嘉木哥的住址,本来想直接登门的,就发现了小许姐。” “你知道我不是冉女士?” “瞒不过我的眼睛。”郝风雷得意的一挑眉:“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天资聪颖,否则哪可能光靠自学就能成才受到秋鸿姐的赏识?小许姐你的很多微表情都和秋鸿姐不一样,别的人可能分不清你俩谁是谁,对我却没有难度。 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因此没有立即现身,我跟踪了你们一段时间,我发现每天下午三点前,你几乎和嘉木哥形影不离,但三点后你却再没跟嘉木哥外出过。 所以昨天下午快到三点时,我才现身,果然被我亲眼目睹了小许姐的穿越现场。” 第二卷 第51章 小分队聚齐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显然看不惯郝风雷这么得意,干咳两声:“他昨天来那出突然袭击,就是担心我们不和他说实话,现在你穿越的事既然都暴露了,我也不能把他杀人灭口,再说我验证过秋鸿发给他的信息,虽然是通过电子设备,但是秋鸿手写,秋鸿的笔迹我认得,他有一点推测得不错,秋鸿就是暗示他联络我们。” “我们?”卿生抓住了关键。 “据现在的情况看,我们确定了秋鸿失踪前就是在研究时空穿越,而且正是在过去未来间穿越的科题,你的穿越就是基于秋鸿的操控,我和你之间的捆绑关系也肯定是秋鸿设定。” 许卿生认同沈嘉木的剖析。 “我再说说我知道的情况吧,这项科题在国外虽然是合法的,也一直有不少科技工作者已经着手研究,但没有太大进展,关键性的难题无人能够突破,秋鸿姐和我珠联璧合……好吧,我不吹牛皮了,虽然我对秋鸿姐的协助是很有作用的,但主要还是秋鸿姐的功劳,她在难点的突破上产生了一个非常棒的想法,我觉得她很有可能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秋鸿姐的科题研究是个人行为,因此需要不小一笔研究资金,我只知道秋鸿姐的导师在资金方面给了她极大的扶持,对于这项科题是否还有别的人扶持和资助,秋鸿姐没有提过。” “所以,知道冉女士正在进行这项科题研究的人,除了你,至少还有冉女士的导师?”卿生问。 “没错,如果秋鸿姐被挟持,我肯定是无辜的,她的导师奥斯顿很有嫌疑。”郝风雷说。 沈嘉木按了按眉头:“秋鸿几乎不跟我聊工作上的事,她也从没对我提起过奥斯顿,但以秋鸿的性格,如果早就发现了奥斯顿有犯罪意图,她是不会接受奥斯顿的资助的,我想奥斯顿作为导师,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独自资助一项高科技研发项目,应该还有别的出资者,只是由奥斯顿出面负责筹资。” 沈嘉木的看法是,知情者不限郝风雷和奥斯顿。 “另有一件奇怪的事是,百年之前茫茫人海中,为什么秋鸿姐能准确发现和她长相相同的小许姐?” 郝风雷能想通冉秋鸿选择许卿生穿越来现时空的原因——她们两个相貌相同,许卿生穿越来此,沈嘉木立即就会意识到穿越事件和冉秋鸿相关,然后及时发现她已经失联,郝风雷想不通的是就算冉秋鸿亲自验证了穿越时空已经能够实现,她到底怎么发现的和她长相相同的许卿生呢? 他们研究的科目没有在异时空进行人脸筛察的内容,冉秋鸿也并没有备置人脸筛察的设备,而且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相相同就是一种纯巧合,很显然冉秋鸿不可能先就预料到了在百年前存在和她容貌相同的人。 极有可能是冉秋鸿验证穿越时空前,就锁定了以许卿生为目标,结果才发现这一巧合,后来意识到了危险才决定让许卿生穿越来百年后。 “别问我,我不知道为何我会有此幸运。”卿生叹了声气。 她的生活中是真没出现过奇人异事,所有奇人异事都是穿越后才经历。 “你觉得在营救秋鸿这件事上,你能起到什么作用?”沈嘉木问的是郝风雷。 “只能是实操。”但郝风雷又耸耸肩:“但现在无论是系统还是设备根本就不在我手上,且关键性的操作方法我还不知情,我需要秋鸿姐留下的详细资料才能尝试通时空遂道帮助秋鸿姐脱困,我们现在却根本没法联系上秋鸿姐……所以,我也爱莫能助了。” “我相信秋鸿作下这些安排,就必然会留下助她脱困的方法,但她应当没法将这些资料通过常规方式传递给我们,因为极有可能会被挟持她的人劫获,唯一稳妥的方式就是……” “留在百年之前的异时空。”郝风雷也想到了。 眼见着两人又再注视着她,卿生还是满头雾水:“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文件、设备之类的东西,我还翻找过所有的电子邮箱,就连很久没用的微博信箱都察看过了,真的没有任何线索。”许卿生想想,补充了一句:“莫勿也同样察找过了他所有的邮箱和信箱。” 所以郝风雷的出现,虽然对于许卿生的穿越事件略有进展——至少能够确定的确是冉秋鸿“打开”了时光遂道,但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如果冉秋鸿不能脱困,卿生在两个时空的穿越就无法停止。 现在就连郝风雷都说不好,会不会发生时光遂道突然关闭把卿生卷入黑洞的意外。 但没有营救冉秋鸿的办法。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九曲,免得事情突然有了进展你却不知所踪了。”沈嘉木并不是商量的口吻。 郝风雷也不介意:“秋鸿姐对我不错,要不是她先预支了工资给我,我哥就补不上那笔亏空,那肯定就会被他的公司起诉,不仅在国外的房产保不住,恐怕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了,因为赔了那笔钱,公司方才愿意和我哥协商解决,他还能分期还款,房产也没被拍卖……可是嘉木哥,我留在九曲无所谓,但我现在没有收入,我可还欠着银行的贷款呢。 我的意思是,你能借我点钱吗?你放心,我郝风雷不是欠钱不还的人,而且我这一身本事不怕将来找不到高薪职业,就是暂时困难,嘿嘿。” “不是说我两没有交情,你张不开口找我借钱吗?”沈嘉木冷哼。 “昨天前没有交情,现在我们都算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哪还能说没有交情?小许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郝风雷嬉皮笑脸的向卿生求助。 “有道理。”许卿生觉得沈嘉木不至于见死不救。 果然,沈嘉木还是好善乐施的:“钱可以借给你,而且你可以继续你的研究,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最好先备置必需的器材、设备,我们不能就这么毫无作为的干等着。” “那个,在我国搞穿越时空的研究可是违法的……”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是为了救人又不是害人,再说只要秋鸿能够脱困,这些设备就没必要留存了。”沈嘉木完全不犹豫。 “那可能需要一大笔钱。” “我说过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沈嘉木说完就起身,不知道是不是“想办法”去了。 “小许姐,看来嘉木哥很有钱啊?!” 卿生表示她不知道沈警官的家底,但沈警官既然能购置下这么大间豪宅,是个有钱人就毫无疑问了。 “其实吧,资金主要是花废在耗材上,现在不需要走这么多弯路,光是购办必需设备倒没那么恐怖,就是吧,很多器材部件在我国可能没法通过正常途迳购办,只能通过暗网……小许姐,嘉木可是上刑,为了秋鸿姐他都不惜知法犯法了,你说,他不仅仅是把秋鸿姐当成好朋友吧?” “有道理。”许卿生表示认同。 结果她把这事告诉了莫勿后,莫勿也给予了肯定:“行啊许卿生,你这回可算是开窍了,沈嘉木对冉秋鸿的感情绝对不普通,只不过他没意识到罢了,人和人之间认识得太久,还一直来往密切,往往就会忽略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像沈嘉木,他肯定以为这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呢。” 莫勿见许卿生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也不觉意外,大直女许卿生就算开了个小窍,也不可能就此大彻大悟,急不得急不得。 “沈嘉木还挺爷们的,不算太死板迂腐,像冉秋鸿被挟持这件事吧,认真说来她也不算违法,现在有生命危险,沈嘉木还不能通过正常的途迳解救她,如果死守原则,那就只能看冉秋鸿眼睁睁遇害了,做为警察,最重要的就是救人,沈嘉木这回也是别无选择。” “你也觉得挟持冉秋鸿的人不普通?”卿生问。 “绝对不能是普通人。”莫勿重重点头:“你想啊,冉秋鸿在国外研究穿越时空的科目是合法的,而且她还意识到了危险,她为什么不报警,甚至不先将她的担心告诉沈嘉木?肯定是因为冉秋鸿同时意识到了想要利用她研究成果犯罪的人不普通,能够合情合理的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国外的警方根本无权干涉。 因此沈嘉木的分析和决定都是对的,他不能上报,借助外交力量光明正大营救冉秋鸿,这不仅是会让冉秋鸿面临入刑的危险,只要他一打草惊蛇,很有可能冉秋鸿就会先一步被杀人灭口。 如果沈嘉木这样做,他本人是安全的,但冉秋鸿显然就认错了人,沈嘉木为自保背叛好友,这样的人品才根本不配做警察。” “冉秋鸿究竟把关键的东西留在了哪里呢?”卿生真是一筹莫展。 “她能穿越来百年之前我们现处的时代,但同样是个身份不明人士,如果她出现在我们的家中,我们当然不可能毫无察觉,所以这些东西不可能放在我们的家里,通过网络渠道发给我们也没多大可能,别忘了未来的电子设备在这个时空是根本无法联网的。 我印象中,你没有交给我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冉秋鸿如果真能接触到我,她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说明呢?你就更不可能接受到和你长相相同的人交给你东西而毫无印象了……我也暂时无法想到冉秋鸿会通过什么方式给我们留下线索。” 卿生叹气。 莫勿也叹气。 相比冉秋鸿的安危,他当然更在意卿生的安危,如果时空遂道突然关闭,哪怕卿生是被永久困留百年之后,那也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要结束卿生的穿越,就必须先救出冉秋鸿。 莫勿沉默一阵,突然说:“许卿生,今年你得陪我过生日啊,我们面临如此艰巨的难题,我可没心思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但一个人过生日又太凄惨了……” “等你生日过了,我想另外租个房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是会穿越到这里。” “住得好好的你搬什么家?”莫勿黑了脸。 卿生垂着眼:“其实搬家的念头早就有了,当初租这房子是因为要还债,现在经济上没那么紧张了,就想换个更宽敞的地方,毕竟这里,万一闺蜜小聚想留个宿,都是不方便的。” “你不说闺蜜我还忘了,许卿生,你少跟我编假话,你为了什么想搬家真当我不知道吗,你还把乔娜当你好闺蜜呢,你知道她干的啥事,就是她把我家太后给招来的!” 第二卷 第52章 生日礼物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真是恨铁不成钢,抱枕就往卿生身上砸过去了:“你还想跟乔娜来往,怕我和她都不自在,就想干脆搬走,再有就是因为我家太后的态度吧,许卿生,你不想让我为难是不是?” 卿生没说话。 “为我着想我谢谢你,你要是为了乔娜就省省吧,这种人你以后别和她再来往了,你是差她这个闺蜜是不是?卿生,你不用搬家,而且就算搬了,也拦不住我还是要跟去和你做邻居啊。 我妈那头我已经解决了,她其实也不敢来找你和阿姨的麻烦,唉,有的事你没跟我提过,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也是一直没脸跟你说破。 当年阿姨病重的原因我知道了,我听见我爸在教训我妈,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刺激一个心脏病患者,我妈挺后怕的,不是我为她开脱啊,她当时真不知道阿姨患有心脏病……所以你别担心我妈会再去仁爱找阿姨闹腾,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许涵妈那边,许涵也解决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做邻居,谁都不敢再来骚扰我们,你赶紧给我打消那念头,哼,你这辈子啊休想摆脱我,我纠缠你纠缠定了。” 卿生看了莫勿一眼。 “看什么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许卿生:…… “快答应我啊,不能搬家!” “好吧好吧暂时不搬了。”许卿生只好认输。 “啥叫暂时不搬了?” “大哥,我这是租的房,我还能在这里住个一辈子了?” “干脆买下来啊。” “没钱,有也不买。”许卿生翻了个大白眼,她是疯了吗,买这么个旧小区的二手房,她可是有计划要开工作室的人,有钱也该攒着买店面,实现创作销售一体化的壮志。 “也是,这小区太老了,很多设施都跟不上,当初我要不是为了迁就你也不会买隔壁的房。” 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有把自己家称为隔壁的?卿生审视着莫勿,想想面对这么个人还是不能想太多,她开始赶人了:“事儿都说完了,我要工作了,你赶紧的回你家去吧。” “啥就说完了?我生日怎么过还没个章程呢,生日礼物我就先不问你了,等你给我个惊喜,但那晚上吃什么,去哪里吃,你得规划好吧,许涵说你漫画里的人物还都挺浪漫的,快点浪漫来给我见识见识。” 莫勿笑咪咪的靠着沙发,完全不为“乞讨”浪漫的行为感觉可耻,要不是听许涵说,他竟不知许卿生骨子里还有浪漫细胞呢,太过份了,隐藏得这么深有意思吗?浪漫又不是件丢脸的事。 “我请你吃顿好的?”许卿生只好出谋划策。 “去哪里吃?” “金大姐烧鹅怎么样?” 莫勿:…… “你平时不挺喜欢吃他家的菜吗?”卿生无语了,那家店的菜还不便宜,这人居然还嫌她小气吗? “浪漫浪漫!重点是浪漫!!!金大姐从店名到装潢哪点浪漫了?”莫勿脸都快黑得闪闪发亮了,有脾气却发不出来:“许卿生,我现在可算明白那个什么,张明河还是李明河的心情了,欢欢喜喜的以为终于恋爱了,结果你根本就没收到别人的告白,分手的时候还把这事说出来,还有比你更直的直女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勿的口不择言症看来是又犯了,卿生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她只好满足这位对于过一个浪漫生日的需求。 “那就订明珠号的晚餐吧,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观赏江景够浪漫了吧?” 莫勿见好就收,毕竟比起金大姐来,明珠号的确要“诗情画意”多了:“我们那天一起从家里去,不开车了,等晚上在昌平码头下船,我们还能步行过永乐桥,春申渡有家清吧很不错,你还没去过呢,我们在那儿坐一阵再打的回家。” 来了申江很多年,但卿生对这个城市并不太熟悉,比如大名鼎鼎的明珠号,她还是看乔娜的朋友圈才知道有这么一家游轮式餐厅。 突然又想起了乔娜,卿生的心情未免有些低落的。 对于乔娜当面说要跟她“回到过去”,背后却立即在莫勿妈妈那儿告黑状的行为,要说不生气绝对是假话,可卿生当然不想揭穿和争执,她觉得是真没有必要了,或许她和乔娜的缘份就是这么浅薄,形同陌路,也至少不要反目成仇吧。 —— 莫勿的生日,照常是不会冷清寂寞的,从大早上开始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个不停,父母大人的红包,亲戚朋友的祝福,就连校友群都沸腾了。 原因是白杨@了他:亲爱的,请允许我为你庆祝生日吧。 莫勿照旧视若无睹,要不是卿生还在校友群里潜水,他可能就直接退群了。 另一个社团群里,楚小岚也在拼了命的@他:莫小勿大寿星,快点出来发红包。 莫勿:我是寿星不是应该收红包的吗? 楚小岚:你放个瓜,我就给你发个大红包。 莫勿:我又不是瓜农。 楚小岚:我可是发现了啊,乔娜都从校友群里退了,莫小勿,你这是又一次失恋了吧?! 莫勿:你真八卦。 楚小岚:懂了,不否定就是真的了,但我不会同情你的,你看白杨追你都追成啥样了。 莫勿:八卦姐,我跟你们高调宣布啊,别跟我提白杨,谁提跟谁翻脸。 楚小岚:笑哭,笑哭,笑哭,行了,生日怎么过吧? 莫勿:有约了,笑脸,笑脸,笑脸。 楚小岚:惊叹,惊叹,惊叹,预感又将有大瓜。 莫勿:祝我幸福吧。 他扔了手机,看时间还早,本来完全可以赖一阵床,但莫勿还是愉快的决定出去逛街,他今晚会收到生日礼物,那么应该准备份回礼,逛街目的明确,莫勿直接驾车去了一家首饰店,这家首饰店专营各种晶石、玉器打造的首饰,莫勿决定另外再送卿生一条手链。 之前那一条,并不是投卿生所好,出于打抱不平意气之争,而且乔娜也买了条一模一样的,卿生不带就不带吧,他得送一条卿生乐意佩带的。 女店员瞧着莫勿驻足在石榴石的专柜前,很知机:“先生是给女友挑礼物吧?” 莫勿记得有一回卿生看了本小说,就去搜了石榴石的相关,小说里的女主一直在期待男主送她一串石榴石的手链,因为女主认定的爱情理应如这天然形成的宝石,晶莹剔透的,璀璨夺目的,后来男主遇害,现场遗留下一粒石榴石,女主一度受到了警察和读者的怀疑,不过后来谜底揭开,是女主最先发现男主遇害,悲痛的她将一粒石榴石留在了现场,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向心爱的人告别。 后来是女主先于警察一步找到了凶手,她完成了对死去的爱人许下的承诺,女主终生不再佩带石榴石,因为她一直不曾告诉男主她的秘密,她没有获得男主赠送的石榴石手链。 笔者没有交待男主遇害那天,女主为何携带着那颗石榴石。 莫勿认为女主应该是准备向男主告白的,但她的情意未及出口。 “这一串,拿出来给我看看。”莫勿用手指轻点着玻璃柜面。 “先生真是好眼光。”女店员很惊喜:“这是天然顶级品质的紫牙乌,玻璃体毫无瑕疵,虽然搭配有另几种料质和色泽的晶石,但都是顶级品质,既没有减损这条手串的价值,更增添了精致美观。” 就是售价不菲,但女店员早就“审视”完毕莫勿的穿着,根本不提“售价”两个字,笑容甜蜜:“这样的品质,已经达到收藏价值了。” “价值不在于品质。”莫勿示意女店员可以开单包装了:“在于是否心头好。” 当然也在于送礼的人是谁,莫勿笑得更加甜蜜。 从首饰店出来,离下午三点还有几大小时,莫勿也懒得自己独个跑去觅食,找了一家提供水果、点心的SPA店,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精神抖擞的回了家——回的是卿生家。 他已经看见了客厅里茶几上摆着的硕大的礼品盒,强忍着没有先打开一看究竟,但忍不住猜测卿生究竟替他准备的啥,看这体积,不可能是首饰什么的,害,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带首饰。是什么呢?衣服?那也应该不是情侣装,他喜欢旅游,许卿生不会给他买了件冲锋衣吧?虽然冲锋衣对尺码没有太严格的要求,体现不出多少亲昵感,但也能投我所好,对许卿生这大直女要求不能太高,冲锋衣就很好。 有没可能是一件亲手织的毛衣呢? 许卿生会织毛衣吗?没见她织过,但万一她偷偷学会了呢?要是的话就太惊喜了,等等,我是不是说过送手织毛衣和围巾很老套的话?破嘴一张,瞎说什么呢,哪里老套了? 不对啊,别管是冲锋衣还是毛衣,好像都用不上这么大个礼盒,许卿生总不会给我买了个毛公仔吧? 也还行吧,可以抱着睡觉,相当行啊。 莫勿忍不住敲了敲礼盒,当然听不出来里头装的啥,结果就忽然想起了某一年他的恶作剧,送给许卿生的礼物是尖叫猪,虽然吓不着人但许卿生会不会报复回来呢?当他一打开礼盒,里头会有一猪尖叫“猪我生日快乐”?! 那可就自作孽不可活了! 所以这天当卿生“闪现”的时候,她看见的是莫勿围着礼物盒团团打转,脸上如写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好好奇啊! 许卿生觉得压力很大。 她自己知道礼物其实很拿不出手,只能勉勉强强算作投其所好,之所以像个礼物,无非就是因为她还另挑了一个礼物盒装起来,没直接把没拆包装的快递一堆奉上罢了,她也没想到莫勿会如此好奇,期待度这么高。 所以许卿生几乎是愁眉苦脸的在莫勿的摧促下,揭开盒盖。 莫勿伸手拿出一瓶多彩豆,竟还笑得出来:“这是什么?看上去是吃的其实是会把牙崩掉的石头吗?” 第二卷 第53章 好朋友,祝你快乐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保证不是石头,都是吃的,除了多彩豆还有糯米糍、金枪鱼薯片……”许卿生识趣的住嘴了。 莫勿居然还能笑得阳光灿烂的:“我就说你怎么舍得整蛊我呢,我看看,还都是我爱吃的,不错啊许卿生,你终于记得要投喂我了。” 原来收到零食就能这么高兴的吗?许卿和审视着莫勿的笑脸,如释重负,很好,以后不用为了生日礼物送什么伤脑筋了。 “现在去吃饭还有点早,我们可以先看一场电影。”莫勿的确维持着愉快心情。 有什么好失望的?又不是不知道许卿生是个大直女,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投喂,居然记得主动投喂他了,这就是大直女的与众不同方式,挺招人喜欢的不是吗? 再说那盒子挑得还蛮好看,是他喜欢的蓝色,还扎了蝴蝶结,这盒子得一直留着啊,太有收藏价值了。 对于突然增加的“看电影”这个节目,卿生有点想拒绝,不过想想莫勿也不是没和普通朋友看过电影,她要是一本正经的拒绝就显得太奇怪了,看就看吧。 莫勿刚想说看一部爱情片,许卿生就看着手机发出一声惊叹:“唉,血色传说居然翻拍成电影了,现还正是上映期,就看这部吧,我先买票。” 莫勿:…… 算了算了,我也是个血色谜,听安排吧,被许卿生安排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呢,过去都是我安排她。 结果两个人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看完一场电影。 因为《血色传说》这本书就是本纯悬疑,没有任何感情线,翻拍电影的卖点之一就是忠于原著,不认真看还容易看不懂,所以许卿生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大屏幕,莫勿也只能端端正正了。 从电影院出来,门口有小姑娘在卖花,卿生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还是被小姑娘跑上来拉住了她的衣摆:“姐姐,买一束花吧,哥哥说他今天生日姐姐会买花送给他的。” 许卿生呆呆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玫瑰花。 抬眼,她就看见莫勿站在夕阳里,一脸坏笑的盯着她,忽然心里的一角,就像被那笑容戳了一下,卿生终于意识到了莫勿今天的不正常——笑纳了普通的生日礼物不正常,看电影时不知有意无意贴近她耳朵说话不正常,拒绝买两盒小的爆米花非要买一盒大的爆米花似乎也不正常,现在更不正常。 小姑娘仰着的脸写满了期待。 卿生无法拒绝那张童真的脸。 她买下花,指指莫勿:“你拿给哥哥吧,要祝他生日快乐。” 莫勿手拿着花,在计程车上时又像恢复正常了,聊着漫无边迹的话题,把司机都逗得呵呵直乐,卿生有时候会看他的眼睛,他像并没发现,卿生就渐渐的松弛了,这个人从来不乏奇思妙想,也一直很爱捉弄她,千万不能太敏感,敏感实在要比迟钝更可怕。 江上的风还是有点冷的。 明珠号露台上的食客却不少,都是一男一女共用晚餐,大抵在现在还完全感觉不到暖意的季节,也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或者还在暧昧期的男女,才有冒着冷风体会浪漫的闲情吧,许卿生想,只有她和莫勿不一样。 她是被逼无奈,莫勿嘛,那是心血来潮。 “你怎么没有点酒啊?”被安排的寿星表示不满。 不满的人还示意卿生侧脸看。 邻桌的男女,两个红酒杯轻轻一碰,女孩眼波流转,男孩满面微笑。 “你能喝酒吗?”卿生觉得莫勿又开始不正常了。 “我不能喝你能喝啊,生日缺了酒就不像过生日了。”莫勿坚持点了一支红酒,但他仍然在喝可乐。 等两岸霓虹灯已经璀璨,明珠号才开始行驶,风更大了些,卿生凭栏眺望水色灯光,这一段江岸的建筑都维持着十里洋场的风格,当年人事也许不再让人津津乐道了,可尚有旧日繁华的风情,与时光若即若离。 “今晚灯火异常璀璨啊。”莫勿也过来。 他才揭开他的礼物盒:“回礼。” 白色丝绒衬着紫色榴珠,两岸灯火似乎都被吸纳进了剔透的榴珠里。 “回礼可不能拒绝。”莫勿取出手链:“手腕伸一伸。” 卿生觉得这个回礼有点不容拒绝的味道,她还当然记得那本关于石榴石的小说,女主永缺一串手链的遗憾,她觉得自己真要开始胡思乱想了,手腕非但没伸出去,还往回缩了缩。 “你不是喜欢各种石头吗?许卿生,不许说我眼光差!!!”莫勿笑着警告。 他拉过卿生的手腕,替她带上手链就松开了手,眼睛却落在榴珠上:“很漂亮吧,我可不占你便宜,今天你破费了,所以专门挑了个漂亮的回礼。” “谢谢了。” 很低很轻的声音。 卿生觉得脸颊在发烫。 她已经看见了对于申江来说,有如地标性的建筑永乐桥。 无论寒暑和昼夜,永乐桥上都是不乏行人的,这座横跨江水的钢架桥,见证过繁华也见证过战乱,灯红酒绿时有它,炮火纷飞时也有它,现在桥上更多的是手拉手的男女,他们在桥上放慢着脚步。 莫勿的手塞在外衣口袋里,他退着走。 “你画过这座桥,但没上过这座桥吧?”又不等卿生回答,莫勿就做出了肯定:“你可必须记得这是你的第一次。” 第一次踩上永乐桥是和他,第一次在游艇上观赏夜申江是和他,第一次买玫瑰花是和他,他们还有多少个第一次,他们已有多少个第一次? 仿佛有一种情绪,就要挣扎着突破那几层的泥土,生长出嫩叶来,颤颤危危的开成花朵。 卿生赶紧往“泥土”上补踩几脚。 “我会记得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 有的话,卿生其实是一直不曾讲的,但她今天想讲了。 “莫勿,我要感谢你在一年级开学的时候举起手,认领我当了你同桌,那个时候我又慌又怕,别人都有家长送去学校,我没有家长送,我还迟到了,我觉得老师和同学都会批评我,我很害怕不被人接受和喜欢。 我更要感谢你警告张琅他们不准嘲笑和欺负我,他们说我不爱说话,你怼他们说‘就你们话多’,我知道你妈妈找过学校的老师,想给你调坐位,是你跟黄老师说‘不许向恶势力低头’。” 许卿生把自己说笑了:“高中的时候我们分文理科,你和我不同班了,课间你还是会来串班,我那时候可烦了,不知道应不应该报美院,就拿你说服自己,我想,看莫小勿同学,明明数学这么差还报了理科,结果数学成绩直线上升,我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不报美院今后就没资格拿画笔了? 你真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人生灯塔一般的存在,我知道我不会失去你这个好友,所以我得感谢你。” 她忽然站在永乐桥上,向着江水和霓虹大声喊:“好朋友生日快乐。” 也许是我多想,也许不是我在胡思乱想,但莫勿,我们就这样吧,跟你维持普通朋友关系的许卿生是最愉快和最幸福的,我们以朋友的方式不离不弃,就算今后不会那么亲密了,但友谊地久天长。 许卿生是被“触反”了,这就是莫勿很清晰的感觉。 他的行为可能还是急切了,给她压力了,她信任他的友情可以终生不变但不信他的爱情能够持久,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其实就连他自己,也着实不确定自己这游离的爱情观,他在一段男欢女爱里要抽身离开太轻易了,而卿生的生命中,着实不缺这么个易变的人——有个渣爹就够够的了。 或许自己也应该想清楚,再坚定一些,究竟能不能做到和一个人,牵手后就永不再放开那只手。 莫勿看着卿生发亮的眼睛。 他笑了,伸手揉她的头发:“好朋友,我这个生日很快乐。” 玫瑰花被养进花瓶里,莫勿在十二点前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觉得那淡淡的花香其实是看得见的,就在眼睛里游走,他看着这游走的花香就像还能看见许卿生突然转身,长发被晚风吹起,她从来没有那么大声的喊过话,今晚仿佛整个申江都知道是他的生日了。 他还能看见不少个许卿生,7岁时站在教室门前马上就要哭了的她,拿着画笔既专注更安静的她,夏天的太阳里欢笑着的她,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明明害怕却一直挺着脊梁的她,还有家长会时因为不想被他家太后责备悄悄躲起来的女孩,当他喝醉了叫嚣着要吐她一身也不躲不闪的许卿生。 莫勿给许涵发信息:我好像没治了。 许涵:??? 我感觉我这回是真的真的栽进爱情这个深坑里了,而且就算死在里头都不想被救,我现在特别鄙视我自己,你说我干嘛那么轻率的恋爱和分手啊,搞得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个渣男了,如果我真跟你一样水性杨花……那可真是害死我自个儿了,快保佑我不是个渣男。 莫勿只收到了三个字。 蛇精病。 ——第二卷终—— 第三卷 关于爱(案楔)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食指与中指间,一支烟已经燃烧过半。 红衣人靠着吧台,看着吧台上经过折叠的电脑屏幕,有人发送的文字消息显示在屏幕上,触目惊心的“不想活”三个字。 十指灵活快速敲打键盘的黑衣人发出一声轻笑:“看吧,把不想活三个字说出来的人,他们其实只是遇见了小困境,他们需要发泄和倾诉,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畏惧死亡,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和他们聊这些小麻烦,替他们出一些小主意。” 红衣人悠悠的吐出一个烟圈。 “你说的是对的。”红衣人说,眼睛抬起来,好像看着白色墙壁上某个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什么染上的黑斑:“真正想死的人总是会把死亡当作秘密,直到他们想把秘密公之于众了,死亡其实已经无法挽回,倾诉是求救,求救的人都是想活下去的人。” “唉,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黑衣人也点燃一支烟,他离开椅子,背靠吧台:“我接受了太多负面东西,但我是专业的,我能排遣这些负能量,你还是别接触这些人了。” “我怕什么呢?”红衣人笑了:“金钢不坏之身百毒不侵之体,我还怕在互联网上这些叫死叫活的孩子们影响我?我就是钱多得没处花,突然想做做善事了,但能让我掏钱的人,我得知道他们是谁。” 红衣人忽然一挑眉。 “你看,有个说要杀人的。” 黑衣人看向屏幕,吸着烟,一边敲字一边跟红衣人说:“这孩子啊,都发了几十张帖了,说要跟爱人结婚但爸爸不同意,所以想杀了爸爸,我个人还没见在申义论台上求杀人方法的帖子,估计就是个看古早时期狗血小说中毒了的孩子,或者是太有表演欲了,但怎么都离不开内心空虚,也是啊,如果没有这么多内心空虚的人,我这个版块就肯定消失了。” 红衣人看着屏幕上的用户名和头像。 想死的人和想让别人死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如果不存杀人的念头,无法理解那种执着。 第三卷 第54章 两起意外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大宅子这间客厅,英俊兴高采烈的忙碌着,生活越来越有意思了啊,连他这个特别害怕孤单寂寞冷的器佣都觉得不再孤单寂寞冷了,他简直就快忙得要出汗了——等等,他好像不能出汗,好奇怪,为什么从来不会出汗的器佣能感觉要出汗了呢? 几张沙发,一面地毯布置成的小区域,许卿生十分好奇百年后高科技时代还会出现什么意外。 沈嘉木的话依然不多,郝风雷却像打了鸡血。 “小许姐你说的那种交通意外肯定是没有的,就算地震了塌方了,汽车被埋得严严实实,至少汽车里的配置能让车主坚持十天吧,只要这个地球没爆炸,十天时间也足够救人了。 不过嘛,淹死的,摔死的,突发疾病死亡的,这些意外死亡事件依然没法避免,并还挺多的,毕竟现在的人还不是金钢不坏之体嘛,空难?空难是没有了的吧,至少我没听说过。” “空难曾经在三十年前发生过。”沈嘉木斜了郝风雷一眼,似乎是在鄙视他的孤陋寡闻:“就在三十年前,并不是所有的航空飞行器都配置有自动避险系统,发生过一件坠机事件,造成两百七十五名乘客罹难,是机长故意毁坏飞行器,自杀性恐怖事件,但在那次之后,几乎所有的航空飞行器都安装了自动避险系统,断绝人为性灾难。” 而且沈嘉木还举了一个实例:“就在几年前,有一起意外事故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意外死亡的是个女童,当时才五岁,被托养在小学,周末,她的母亲指令器佣接她回家,车行途中,突有一人要跳桥自杀,造成了交通堵塞,女童估计是想看热闹吧,指令器佣打开车窗,女童从车窗探身往外看,不慎从车窗里摔了出去,更不幸的是折断了颈骨……虽然及时送院,但还是不治身亡了。” 郝风雷拍了一下大腿:“这件事我也好像看过报道,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舆论轰动,仿佛都说不应把器佣的系统和车控系统联接,但说实在,其实现在汽车都安装了自动避险系统,根本不会发生行驶时车车相撞导致伤亡事故,谁能想到女童会坠车呢?更没人想到坠车会引起这么严重的事故。 对的,我好像还记得那女童的妈妈因为这事也自杀了?害,嚷嚷着要跳桥的没敢跳,结果害了两条人命,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多话的沈嘉木,这天却略显多话:“卿生,我听你说了百年前那起连还命案,这个案子比较典型,我请教了一下马组长,他觉得凶手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男性,独居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很有可能是孤儿,他的父母或者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亲人,应该有过犯罪经历,而且很可能是恶性暴力犯罪。 这人自卑,生活于社会底层,所以只敢对独居女性实施犯罪,他受到过歧视,特别是女性对他直接实施的歧视和侮辱,他曾经暗恋过至少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他优越的女性,遭到了拒绝和嘲笑,他应该会有观看暴力犯罪视剧的爱好。 他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到了一个陌生环境,他应该还有亲人,兄弟或者姐妹,而且感情十分的好,一直用某种方式保持着联系,这是一个形成杀瘾的连环凶手,他选择受害人不是因为仇恨,他的犯罪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他是为了在犯罪过程中享受快乐。” 卿生觉得很无可奈何:“那个,沈警官……” “你叫我嘉木吧。” “哦……我在这个时空是你的工作助手,可我在我的时空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民,我真的,没办法把你们的这些推论告诉警方,让他们以此为依据排察凶手。” “你可以通过你的漫画啊。”郝风雷兴奋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利用漫画引起舆论关注,警方一定会考虑舆情的,这可是连环命案唉,社会危害性最大的犯罪。” “你就别胡说八道了。”沈嘉木脸都黑了:“利用舆论影响司法是不可取的,你知道舆论真正被什么群体掌控吗?我如果要利用舆论,绝对喷得你骨头都成渣了,就连现在的网络环境,都是看哪方喷子人数多喷得更厉害就认定人多一方的是真理,更何况百年前?” “我又没让小许姐利用舆论去陷害别人,这不都是你们上刑的结论吗?”郝风雷拉直脖子和沈嘉木辩论。 沈嘉木根本不想多搭理他,只跟卿生说:“你尽力吧,这类连环杀手不会经过太长时间的筹备,因为他不能缺乏他的快乐源泉,一般都会频繁的连续的犯罪,他现在还处于初期阶段,犯案手段残忍却不谨慎,破案难度其实应该不大的,但我不了解你的时空安防的具体情况……总之,为了不让更多的无辜市民遇害,我建议你想到合理的办法,把我们的意见转告你们的警方。 凶手曾经中止过犯罪,他很可能在那段时间失去了自由,如果不是入狱……那就是重伤或者重病,重点排察在犯罪中止期有入狱及入院的人,应该会有收获。” 卿生也只好把沈嘉木的建议转告莫勿。 “我们也只好跟张琅说说了,但作用估计不大,因为张琅根本不负责这起案件,他们警察系统的事其实也麻烦得很,得,这事你别管了,我想个借口跟他提一提,至于能有多大作用,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莫勿说不让卿生管,结果这晚就当卿生的面拨通了张琅的电话。 “张小强,你说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求过你办事没有?” “咋了莫小勿,你终于进局子了?” “呸你这个乌鸦嘴,还是一张人民警察的嘴吗?行了行了,不跟你废话,唉,申江这段时间的命案你知道的吧,是连环凶案还是连还凶案啊?” “我去,莫小勿,你也不能这么一鸣惊人吧,求你犯个罪先从小偷小摸干起,兄弟我也好有个准备。” “还能不能一本正经认真严肃的说话了?” “你要笑死我吗,你居然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得,说吧,难道你有凶手的线索?” “没有,就是有点想法,你知道的啊,我现在也算半个为人师表吧,这凶杀案在申江一发生,我总得为我那些女学生的安危担忧吧,如果你们警察能快点抓住凶手,广大人民群众也能早点放心啊。” “许卿生什么时候成你学生了?” 莫勿:…… 卿生:…… “您可行了吧,受害者都是独居女性,你们哪个女学生能在校外租房的?莫小勿,你不行啊,你跟许卿生男未嫁女未娶的,立即就可以被送入洞房,你咋就怂了呢?拿出当年追求体育委员的勇气来!” 莫勿好想把手机砸了,再捡起来,把张琅给拉黑一百八十遍后继续砸。 “好了,谁让咱们是好哥们儿呢,而且申江的案子一出,我其实也挺担心卿生的,说不出来,就直觉不大好,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终于能够一本正经的谈话了。 “莫勿,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们私下都探讨过……这案子是重案,很多事我是不能跟你透露的,只可惜我不在申江,你得保护好卿生啊,你说的几个点,我觉得的确有道理,但……总之我会上报领导的,我们都尽力吧。” 通话结束了,莫勿轻哼一声:“一个刑警跟我说直觉……得,你可别被张小强给吓着,你算啥独居女性啊,不是有我贴身保护吗?等下,我好像忘了件事……哦,要买防身器材,都怪我家太后……行了,心动不如行动,现在立即去购置装备。” 结果就是许卿生把百年前的防身器材,带去百年后上班了。 郝风雷给笑了个“倒沙抽筋”,差点没在沙发上抽死过去,卿生都已经吃完早饭了,他才止住笑跟卿生进行科普:“想犯罪的人一定会先购置最基本的防具,这电击棒,其实不用防具,普通的衣服就能防范了,还有这个,什么喷雾剂,我今天只涂了防晒霜,带着副墨镜,结果就对我毫无用处了,哈哈哈,你还不如买个弓弩,只要手准,还能发挥正当防卫的功能。” 许卿生:…… 她亲眼观摩了一回郝风雷把防狼喷雾剂当爽肤水用。 “效用是两说。”沈嘉木突然现身:“百年前的衣物、墨镜也不具备这样的防护功能,所以不能说这些防身器材完全没有效用,可是我不建议卿生你使用,因为你和凶手力量太悬殊,这些防身器材很可能反而被凶手利用,成为辅助凶器。” “额,我其实没想过直面犯罪份子并和歹徒进行搏斗。”许卿生有点哭笑不得。 “很多事,不基于人想或不想。”沈嘉木等着卿生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才说:“有命案上报特上局,我们现在要出门了。” 卿生其实并没反应过来,倒是郝风雷“拔地而起”:“命案?什么命案,又有命案了?嘉木哥之前在杀人直播上对峙凶手时,我也一直在围观呢,我当时还真以为凶手就是范泽阳,结果范泽阳/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你留步,在家陪英俊。”沈嘉木头都不回就出了客厅。 郝风雷冲卿生挤眉弄眼:“看吧,嘉木哥就是妒嫉我。” 第三卷 第55章 这一大家子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上了私航,卿生才知道这起案件其实是发生在一个月前。 “命案现场在升康,一会儿就到,我先简要跟你说明案情吧。”沈嘉木跟卿生是并排坐在私航的后舱,他开始播放关于案情的资料:“这是死者覃巍,55岁,知名企业家,一个月前他的长女覃舒婷订婚,覃家庄园大宴宾客,就在覃舒婷订婚当日下午三点左右,覃巍遇害,凶器是钢刀,死者是被一刀刺入心脏当场毙命,但凶器却不知所踪,现场还遗留有一件血衣,血衣是死者所有,一件男式的长款风衣。 不过,验尸结果表明覃巍死前曾服过较大剂量的安/眠药,他曾一度陷入昏睡。死者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他曾经有两任前妻,第一任是病故,第二任是离异,覃舒婷和覃文宇姐弟二人是覃巍第一任妻子所生;覃巍的第二个儿子覃文杰生母不明,他是非婚子;覃舒然是覃巍和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女儿,比覃文宇小两岁。” 悬浮屏幕上现在显现出一个女人图片。 “这是覃巍现任的妻子周静,她曾经离异,有一个儿子周琛,虽是周静与前夫所生,但一直跟着周静生活,可以算覃巍的继子吧;覃巍和周静育有一子一女,儿子覃文豪今年16岁,女儿覃舒薇刚满5岁。 这是覃巍的养子覃文璋,亲生父母不明,很多人其实都认为覃文璋也是覃巍的非婚子,覃文璋今年28岁,和覃文宇同年。” 死者这一大家子人把卿生直接听了个头昏脑涨,她扶着额头:“不会除了5岁的覃舒薇,这些人都有嫌疑吧?” “至少都有杀意。” 悬浮屏幕上又显现了一个女人的图片。 “她叫杜兰芝,是发现尸体的人,她和周静是好友,当日是受周静邀请去的覃家庄园,杜兰芝自己经营着一家企业,和覃巍并无生意来往,当地警署也排除了她与覃巍有感情纠葛的可能。” “这么说,当地警署认为杜兰芝嫌疑最重?” “但杜兰芝没有杀人动机,地方警署也没有找到证据。”沈嘉木终于关掉了悬浮屏:“具体情况等我们到案发现场,你才更容易明白。” 看来案情是十分复杂了,卿生默默的想。 沈嘉木的私航直接降落在了覃家庄园门口,周静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她也已经年过四十,不过保养得很好,看上去才像三十出头,周静身材十分高挑,苗条却不显瘦弱,仪态端方谈吐温柔,卿生和她握手的时候,能感觉她的指掌非常的柔软。 “先夫一案还没有侦破,孩子们都回市区居住了,如果沈警官要问案情,我立即联系他们赶回庄园。”周静虽然看不出多么悲痛的情状,但显得忧心忡忡。 “不忙,我们先看罪案现场。”沈嘉木说。 这一看,许卿生才切实感受到了为什么沈嘉木把这里称作庄园而不是别墅。 花田里、湖池边,绕着马场竟建有不下十幢小别墅,从正门处到案发现场,乘坐观光车代步都用了十几分钟,观光车停在一幢单层的别墅前,之所以结构是单层卿生仍然觉得它得用“幢”这个单位形容,那是因为房子的层高完全不亚于两层高的小楼。 “繁花馆是先夫经常小憩的地方,偶尔也会在这里夜宿,他不常在这里会客,有时候连家人都不见,先夫还有一个怪癖,他不爱使用脑电波,又觉得接听电话听筒里的电流声刺耳……近些年他睡眠不太好,常会耳鸣,就连外播语音他都会嫌烦,所以他交待安防人员,有人见他,安防人员先敲门,如果他没有说不让进,就是让进的,当然,这是针对家人和已经邀请来家的客人。” 周静说到这里,叹了声气。 卿生现在还不明白她为什么叹气。 “当天的订婚宴不是在繁花馆举行的吧?”沈嘉木问。 “当然不是,照常是在欢歌馆。”周静转身,指向挺远处的一幢别墅。 “那这里也没有安装摄像仪?”沈嘉木又问。 周静对于明知故问也没有显出不耐烦:“先夫不喜任何监视器,他常在繁花馆,所以没在这里安装摄像仪,但通往繁花馆的各条路迳上都有摄像仪,而且这里还有安防人员在,繁花馆的各扇门窗也都装有报警器,如果不是通过正常方式开启,报警器立即就会响起警报。”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沈嘉木说。 这话是跟卿生说的。 命案未破,繁花馆当然不曾解封,哪怕是女主人周静都不能进入,她只能在外等待。 许卿生先跟着沈嘉木穿过这片花田,花田并不算十分敞阔,间中笔直的小径是用平整的条形木板拼接铺成,小径尽头是几步大理石台阶,接拱状门廊,白色大门安装着渡金门把手,大门前摆着一张实木铁艺的公园椅,想是给安保人员设的座位。 大门现在是一推就开。 门内是个十平米大小的空间,迎面一堵实木墙,木墙只有实木天然的色纹,没有任何装饰,卿生往左看,见是一面“顶天立地”的鞋柜,她都懒得好奇上层的鞋子要怎么取下来了,往右看,是一面“顶天立地”的衣柜,衣柜里挂着的全是外衣。 没有门。 从外部看这么大的一幢别墅,结果进来后只是一个玄关?这当然不科学。 卿生只看沈嘉木怎么“找门”,但沈嘉木只是站在那堵实木墙前,整面墙就无声的向左移动了。 入内后,墙又自动右移。 这个空间建有一个像是教堂风格的圆形琉璃穹顶,但当然不是按教堂布置的家俱,是一间极其高阔华丽的卧室,卿生一下就被那张3米多宽的秋千床吸引了目光。 一般来说,玄关入内不是应该是客厅吗? 虽然不是客厅,但却布置了吧台和沙发椅,一张沙发椅上明显还有残余的血迹。 “死者就是在这张沙发上被杀害的。”沈嘉木说。 现场当然保存得很好,吧台上的咖啡杯都还摆着,沈嘉木又说:“安/眠药是加在咖啡里。” 卧室背面是一大面玻璃墙,且未垂挂窗帘之类的遮挡物,墙外的花田要比房前的花田敞阔多了,虽然景观很好,可做为卧室来说……毫无私密性可言。 但卿生当然明白不能想当然,因为就算在她那个百年前的“蛮荒时代”,也存在单向玻璃此类事物了。 事实证明这不仅仅是单向玻璃,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让它变成一堵不透光的“墙”,至少感观像堵墙。 除了卧室以外,房子就只有浴室和书房了,书房同时具备观影厅的功能,里头摆着一张快赶上双人床宽度的躺椅,卿生不免揣度这张躺椅的实际作用,她看过死者的照片,就身材来说,“占地面积”不需这么大。 “我去外头敲门,你在里头听听,除了卧室以外,注意确定浴室以及书房能否听见敲门声。”沈嘉木说。 结果不管在这屋子的任何角落,卿生都能听见极其自然的敲门声,完全没有从任何“播放器”播放出来的感觉。 “接下来我在屋内说话,你去外头听。”沈嘉木又说。 一阵后,他出来问:“你听见我说什么?” “你说……吃了没有。” “只听到这一句吗?” “确定只听见这一句。” 沈嘉木点头:“我其实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没有通过单向对讲器,扯着嗓子喊的,你在外头没听见,一句是通过了单向对讲器,你听得清清楚楚,这说明周静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 卿生其实没大听明白。 沈嘉木就解释得更详细:“这间繁花馆,没有安装任何通过脑电波控制的电器,都需要手动摇控操作,而且竟然只安装了单向对讲器,这种对讲器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的人只能听见自己的自然嗓音,耳膜不会受到丝毫的电流刺激,当然也有缺点,就是必须固定一处。 这幢房子的建材以及这扇大门材质,都是使用的特殊科技产品,在室外的人听不见室内的响动,但只要敲门,叩门声就能清晰传入室内,不经任何电子传播器当然不会造成电流声。 这样的特殊材质其实市场不大,也只有独特需求的人才会选择,所以周静没有说谎,死者对于电流声的敏感度几近病态。” 接下来,他们换了个地方和周静详谈。 “据覃先生的律师陈述,在订婚仪式后,覃先生打算重新修订遗嘱是吧?” “这件事我不知情,因此也没法说何律师的话属不属实。”周静语气仍然温柔。 不过这话的意味就未免有些尖锐了。 “周女士觉得覃先生的律师不值得信任?”沈嘉木问。 周静喝了一口茶,看向窗外:“先夫很少在繁花馆待客,有时候就连孩子们去那里见他都被挡在门外,外客只有何律师时常被允许进入繁花馆。先夫之前还跟我们商量过,他打算将何律师也列为遗产继承人之一。 沈警官,我知道先夫有很多的情人,我没想过干涉他的私生活,但我也承认在先夫众多的情人中,何律师是我唯一提防的人,做为律师,却与委托人纠葛不清,甚至还说服委托人将她列为遗产继承人,何律师会不会做损人利己的事,不言而喻。” “请周女士再说说案发当天的情况吧。”沈嘉木对何律师的专业操守不予置评。 周静也没有再多抱怨:“午宴过后,大约一点,先夫就说要去繁花馆,他现在其实越来越不耐烦应酬,我便留在了欢歌馆继续待客,有个朋友问起阿琛来,我却没见着阿琛,一问佣人们,才知道阿琛往繁花馆去了,阿琛前不久还和先夫发生了点小争执,我不放心,就想去看看,正好兰芝进修了心理学课程,我觉得先夫存在心理问题,他总是睡不好觉,甚至对安/眠类药物产生了依赖性,我就想请兰芝去和先夫谈谈,或许能够缓解他的心理压力。 当我们到的时候,阿琛已经走了,我和兰芝在繁花馆逗留了一刻钟,先夫说他一会儿还有事,我们就回了欢歌馆。” 第三卷 第56章 可信的证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告别周静后,沈嘉木带着卿生去见了何律师。 资料显示何律师已经35岁,看上去也的确到了这个年纪,她的妆容有些浓艳,但其实经浓妆后长相仍然普通,高颧骨,削尖下巴,身材却是十分性感的,丰胸翘臀小蛮腰,说话时时常习惯性的媚笑。 风尘味很浓。 “覃舒婷是覃先生的大女儿,五年前就参与了覃氏集团的经营,她的未婚夫是政界人士,覃先生对于这位准女婿十分看重,因此决定覃舒婷一订婚,就立即更改遗嘱,主要是集团股份的分配上得进行改动。 这件事周静当然知情,她的儿子周琛现也参与了集团经营,他们母子四人都是股东之一,当然,覃文豪和覃舒薇都还未成年,股东会议是周静代表他们出席。” 沈嘉木问:“周静是否知道覃先生要更改遗嘱与他们母子四人现在是否股东,这当中并没有直接逻辑关联吧?” “沈警官这么说当然有道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覃先生的性情,自他掌舵覃氏集团一直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如果他真决定把覃舒婷当为接班人,就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挑衅覃舒婷的权威,给覃氏集团的未来设置障碍,所以覃先生一定会把他要更改遗嘱的事告诉他的配偶和子女,他会找出心怀不满的人,虽然已经分配出去的股份不能直接回收,但他可以凭借商业手段把股份回购,顺理成章把他认为的隐患踢出董事局。” “我明白了。”也不知沈嘉木是不是现在才明白,但他结束了这个话题:“听说,覃先生有意将何律师列为遗产继承人?” 何律师笑了笑:“我只能说,这都是我应得的。” “但现在覃先生还没来得及修改遗嘱。” “所以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律师摊着两手:“关于覃先生的家事,我知道不少,相信沈警官现也了解不少,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这个毫无嫌疑的知情人士?” “覃先生和周琛的关系如何?” 卿生这时更加关注何律师的神色。 又只是媚笑而已。 “周静嫁给覃先生的时候,周琛12岁,他直到学府高等研修结业,这期间一直都靠覃先生抚养,覃先生其实也挺看重他的,毕竟周琛也很算上进,纨绔子弟的作风一点没有,这可比覃文宇要强多了。 可是最近覃先生和周琛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因为覃舒然和周琛在恋爱,而且他们还是奔结婚去的,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覃先生仍然很反对,每一个吃覃家饭的人都必须听从覃先生的意思,覃家的子女,没有一人能够浪费自己的婚姻。” 卿生脑子里关于覃巍的形象,立即变成一个独断专行的封建大家长,但让她更不舒服的是何律师兴灾乐祸的说出覃家这些隐藏的矛盾,何律师似乎很乐见覃家的人成为杀人凶手,她甚至有引导警方把他们认定为疑凶的行为。 但盘问当然还是要继续下去。 “覃舒婷呢?既然已经被选定为集团接班人,她和覃先生之间应该没有矛盾吧?”这话是卿生问的。 何律师眼睛仍瞅着沈嘉木,她的回答似乎显得有点漫不经心:“覃家的几个子女,也只有覃舒婷最像覃先生,并不是指外貌,而是行事风格。但喜欢把控别人的人其实是抗拒被别人把控的,关于覃舒婷的婚姻问题,父女之间其实产生过不少摩擦,不过覃舒婷最终选择的这个未婚夫,正好符合覃先生的利益规划。 但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其实还在覃文宇身上,覃文宇是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弟,不知道跟多少女艺人都传出过绯闻,他还沉迷赌博,根本不听覃先生的教诲,所以覃先生甚至想过剥夺他的继承权,为这件事覃舒婷和覃先生大吵过几回,后来,覃先生才同意把覃文宇列为遗产继承人,不过也只愿意让他继承极少一部份财产,覃氏集团的股份根本就没有分配给覃文宇持有。” 虽然覃家的人事关系复杂,但卿生至少清楚覃舒婷和覃文宇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覃文杰呢?覃先生可跟何律师说起过他的生母究竟是谁?”沈嘉木问。 “覃文杰比覃文宇还要大一岁,关于他的生母,覃先生闭口不提,不过覃舒婷姐弟两却和覃文杰很要好……沈警官你想想,覃文杰明明是覃先生在和覃舒婷的生母婚姻存续期间跟别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子,覃舒婷姐弟两为什么毫不介意呢?” 许卿生微微皱了下眉头。 何律师又是一个媚笑:“覃先生当年娶周静,是看中了周静的娘家虽然不从政不经商,但在舆论界十分有影响力,所以覃先生不仅一直善待周琛,而且也很疼爱周静生的覃文豪和覃舒薇,但是,近期覃先生忽然说要更改遗嘱,剥夺覃文豪的继承权。 还有覃先生的养子覃文璋,他和覃先生并无血缘关系,不过覃先生如果真改立了遗嘱,他名下的存款,将有五分之二会被覃文璋继承,覃先生对覃文璋可谓看重了,不过嘛,覃文璋却和庄园里一个女佣谈起了恋爱。 那个女佣可是繁花馆的女佣,覃先生最近经常让她贴身照顾。” 这“贴身”两个字,让许卿生非常的不舒服。 “这些事情,其实我都已经告诉了地方警署,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地方警署至今没有察获真凶,居然把案子移交了特上局。” “发现覃先生遇害的杜兰芝,你曾经听覃先生提起过吗?”卿生问。 “没有。”这次何律师回答得十分简洁:“从来没有。” 在告辞之前,许卿生到底没忍住:“何律师似乎认定凶手就是覃先生的家人?” “许助理这么问,似乎言外有意?” “何律师应当觉得十分遗憾吧,毕竟覃先生如果没有遇害,你也会成为继承人之一。” “我是觉得挺遗憾的,毕竟错失了一大笔我应得的财产,但我提供给警方的线索都是实情,既没有夸大,更没有虚构,覃先生遇害,我当然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何律师冷漠的转过身。 卿生有点自责:“我好像多话了。” “你对何律师的感观很差,我对她的感观当然也不好,虽然破案不能被个人喜恶影响,但你不是专业刑警。而且你刺探的那句话也不是毫无用处,她被你激怒,是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她怨恨凶手挡了她的财路,在死者还没来得及改立遗嘱时就谋杀了死者,但她作为一名律师,很清楚作假证的后果,她的证辞是可信的。 这起案件很复杂,我们必须利用何律师也许才能找到突破口,证实她是个可信的人证还是有作用的。” 许卿生被沈嘉木安慰到了。 但她现在对详细案情并不了解,又问:“何律师案发当日没有出现在现场吧?” “她收到了邀帖,不巧的是那天她正好要上庭,所以没有时间赴请。” 那何律师就更不可能是凶手了。 “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去见见覃舒然吧,据当天在繁花馆值守的安防人员朱健的证辞,覃舒然是案发日第一个去见死者的人。” 当上了私航,沈嘉木也并不急着跟许卿生说清楚案情,他们去见了第二个疑凶。 如果不算周琛和覃文璋,覃舒然是死者第四个女儿,她24岁,皮肤苍白得近无血色,黑而长的睫毛盖着眼睛,两个膝盖并得紧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直在缠绕,紧张感显露无疑。 沈嘉木示意卿生先问话。 “那天下午,你为何去繁花馆?” 隔了有十秒,覃舒然才回答:“爸爸不同意我和阿琛哥结婚,他说阿琛哥如果不和我分手就要把阿琛哥赶出去,阿琛哥不介意,但阿琛哥为公司做了这么多事,我不想让阿琛哥白废心血,那天大姐订婚,爸爸很高兴,我就想趁爸爸高兴再求求他,但爸爸还是不同意。” “这么说你去繁花馆的时候,覃先生还清醒着?” “醒着的啊,爸爸还骂我……”覃舒然说着说着就哭了。 沈嘉木不由扶额。 卿生只好一鼓作气:“后来呢,你从繁花馆出来去找了周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爸爸要逼我跟别的人结婚,但我只喜欢阿琛哥……大姐和二哥、三哥都不喜欢我,妈妈也走了,她生下我就被爸爸赶走了,多亏妈妈带着阿琛哥来了,只有阿琛哥肯跟我说话,带我出去玩……” 覃舒然的措辞有点紊乱,不过卿生还是听明白了,她前头说的“妈妈”是指生母,后头说的“妈妈”是指周静。 “周女士对你也很好吧?”卿生问。 “妈妈很照顾我,她和爸爸结婚后才有人记得给我过生日,妈妈知道我和阿琛哥相互喜欢,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但妈妈也说服不了爸爸。” “你在繁花馆,有没有喝茶或咖啡?” “我去的时候只有爸爸在,朱叔叔要负责看门,没有人泡茶和咖啡。” “覃先生干预你和周琛的婚恋,周琛生气吗?”卿生问。 她语气很温柔,听上去完全不带危险性。 “阿琛哥不生气,真的不生气,因为阿琛哥觉得爸爸根本就不能干预我们,是我不想让阿琛哥的事业受影响,阿琛哥其实根本就不想再留在覃氏集团。” 覃舒然又哭了。 “覃小姐也在服用安/眠药是吗?”卿生看阅过覃舒然的基本信息,她这时提问。 覃舒然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爸爸逼我和别的人结婚,从那时开始我就睡不好,医生说我有轻度抑郁症,我的确一直在服用药物。” 这时,门铃响了,覃舒然像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交待器佣去开门。 意外也不意外,来者是周琛。 第三卷 第57章 真正的“神助攻”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周琛要比覃舒然大4岁,跟覃文宇、覃文璋其实同年,都是28岁,但他看上去却要比覃舒然沉稳很多,他来的时候手提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应该是亲自挑选了食材,说明本身就打算来看望女友,没想到女友正在接受询问。 “不知二位还有没有问题需要舒然回答?”落座后,周琛先问。 “暂时没有了。”沈嘉木答。 “舒然,你先去花园。”周琛说。 覃舒然显然很听周琛的话,尽管她还是忧心忡忡的,不过立即就出了客厅,卿生看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椅上,面向客厅的落地窗,还是双膝并拢,手指不停纠缠。 “沈警官请提问吧。”周琛点燃一支烟,又将烟盒递给沈嘉木。 “不必。”沈嘉木没有接烟,他开始询问:“案发当天,你为何去繁花馆?” “当然是为了和覃叔摊牌。”周琛吐了口烟圈:“舒然胆怯,不敢反驳覃叔的话,哪怕她不愿意受覃叔的把控,但她不敢直接违抗覃叔的话。那天舒然说覃叔再次拒绝了她的请求,而且逼她和别的人结婚,舒然很不安,她本来就有抑郁症,我已经不能容忍覃叔再给她施加压力。 我去找覃叔,提出他之前赠送给我的股份我可以交还,而且我会主动提出辞呈,我会带舒然出国,覃叔和愤怒,我们不欢而散。” “覃小姐似乎在覃家受过虐待?”沈嘉木又问。 周琛笑了一笑:“虐待说不上,但覃舒婷和覃文杰、覃文宇姐弟三个对舒然一直冷嘲热讽,舒然很自卑,且毫无安全感。 舒然快出生的时候,其实覃舒婷的生母还未过世,所以覃舒婷一直讥讽舒然的生母是第三者。覃叔当时其实已经向舒然的生母允诺,等他妻子过世两人就立即结婚,舒然的生母才肯未婚生子,不过舒然刚出生不久,覃叔就和舒然的生母离婚了,他和舒然生母的婚姻关系其实十分短暂。” “你知道覃先生和覃小姐的母亲离婚的原因吗?” “以前不知道,后来知道的。”周琛吸一口烟:“舒然的姨妈当时是某政界人士的情妇,而且那位政界人士很重视舒然的姨妈,覃叔为了和那位政界人士建交,才选定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不过后来,政界人士受到了弹劾,丢了官职,舒然的母亲对覃叔来说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所以女儿才刚出生,就忙着和妻子离婚吗?许卿生对于这个死者真的毫无同情可言了。 “你对覃先生,存在怨恨吗?”沈嘉木继续问。 “我没有必要恨他,也没有必要感激他,我的母亲并不是没有能力抚养我,她和覃叔的婚姻其实也是一种利益结合,我受惠是理所当然,而且我也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的爱人,我和舒然都不必寄人篱下委屈求全。” “你知道覃先生要更改遗嘱吗?” “我不知道,他没有提,不过我也猜到了,覃舒婷的未婚夫对覃氏集团大有助益,覃叔肯定会让覃舒婷日后继续掌舵覃氏集团。” “那么覃先生要剥夺覃文豪继承权的事呢?” “我不知道。”周琛回答得很果断:“他为何剥夺文豪的继承权?” 沈嘉木不答,周琛冷笑:“或者我应该问沈警官是听谁说的这种无稽之谈?覃、周两家的姻联出于覃叔的深思熟虑,便连我这个继子,覃叔起初都愿意赠送我股权,他为什么要剥夺文豪,他亲生儿子的继承权?” “或许,覃先生是在怀疑覃文豪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沈警官,我希望你拿出证据。” 周琛显然对于沈嘉木的推断十分愤怒。 这场询问就此在极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在回九曲镇的途中,沈嘉木才简单跟卿生再说了说案情。 “继周琛之后,就是周静和杜兰芝去的繁花馆,据她们两个的陈述,当时死者仍然是清醒的,而继周静、杜兰芝后,是女佣韩红雨去的繁花馆,她也说死者仍然清醒,接下来就是覃文璋,再接下来是覃文宇,随后是覃文豪、覃文杰,他们无一不说死者清醒,最后,杜兰芝发现她把一个扫描仪遗落在了繁花馆,当时周静抽不开身,她独自返回繁花馆去拿扫描仪,发现死者已经遇害。” 许卿生呆了半天:“但死者是陷入昏睡,再被人杀害的不是吗?” “没错,死者被杀害时毫无挣扎的痕迹,尸检时也发现死者曾经服食过过量的安/眠药物,他在遇害前肯定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前往繁花馆,在案发时见过死者的所有人,他们都说见过清醒的死者,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人说谎,但为什么要说谎?” 许卿生长长的吐出口气:“如果是覃舒然给死者下的安/眠药,并因为掌握不好剂量并没有导致死者直接死亡,周琛、周静和杜兰芝替她掩盖罪行能说得过去,但其余的人不可能因为覃舒然免受怀疑而说谎。 要说凶手是韩红雨和覃文璋,覃文宇不可能替他们隐瞒罪行,如果凶手是覃文宇,覃文豪不可能替覃文宇隐瞒罪行,凶手是覃文豪,覃文杰不可能帮他掩示,覃文杰要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说他见到死者时,死者清醒着? 这样看来,凶手只能是杜兰芝啊。” 沈嘉木点了点头:“按逻辑分析是这样,但杜兰芝不仅不存犯案动机,根据安防朱健的陈述,杜兰芝第二次进入案发现场时间极其短暂,根本没有时间先煮咖啡,在咖啡中加入安/眠药让死者服下,等死者失去反抗意识后再把死者杀害,凶手如果是杜兰芝,她必然还有一个同谋,根据各人的口供,她的同谋只可能是覃文杰,但杜兰芝和覃文杰并没有接触不说,覃文杰甚至一口咬定杜兰芝就是真凶。” 许卿生这才彻底明白了这件命案的复杂程度。 一定有人在袒护凶手,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在袒护凶手,可事实上情况是,说谎的人绝对不仅有一个,X不等于1,等于几完全无解。 “凶器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一件皆无,无法启用强制程序,我们现在甚至不能要求覃文豪接受亲子鉴定。”沈嘉木也紧紧的蹙着眉头,破天荒有点无计可施的模样:“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凶器呢?他完全可以不留指纹在凶器上,可他却偏偏带走了凶器。” “或许,凶器会让凶手暴露身份?”卿生提出一个可能。 “法医根据死者的伤口,已经还原了凶器的质式,那就是一把普通的折叠水果刀,随处可买,家家必备。” “那应当就是为了满足犯罪心理,看来凶手对死者怀有极深的恨意。”许卿生说。 据她现在了解的情况,不排除死者的所有家人都对死者怀有恨意,死者在第一任妻子病重时出轨,覃舒婷和覃文宇姐弟两个连对覃舒然都心存不满,又怎会原谅死者?更不要说死者对覃文宇还极其不满,曾经打算剥夺覃文宇的继承权。 而老二覃文杰,生母不明,不过据周琛的陈述,也佐证了覃舒婷和覃文宇姐弟似乎的确视覃文杰为同盟,覃文杰同样是死者在第一段婚姻时出轨所生的私生子,为什么覃舒婷姐弟视覃文杰与众不同呢? 卿生其实已经猜测到一个狗血桥段。 她回去和莫勿分享案情,莫勿比她还要肯定。 “老二覃文杰的生母应当是覃舒婷的姨妈或者姑妈什么的,而且覃文杰的生母应该还是被逼无奈才委身覃巍这个大渣男,所以无论是第一任,还是覃舒婷姐弟两个,并不介意覃文杰非婚子的身份。” 许卿生都点了下头了,突然意识不对:“姑妈?覃舒婷的姑妈难道不是死者的姐妹?” “这种大渣男有什么事干不出的?”莫勿冷哼一声:“不过姑妈的可能性不大,我就随口一说,姨妈大有可能,你想啊,大渣男的三次婚姻都是利益为先,他敢在第一任病重的时候就找好第二任,说明当时第一任的娘家已经不行了,如果大渣男看上了他的小姨子,绝对会用上威逼利诱的手段,第一任敢怒不敢言,说不定还参与了说服姐妹委身的事,这才能够解释为什么覃舒婷和覃文宇对覃文杰的善待。” 许卿生都还没来得及看覃舒婷外家的相关资料,但她认同死者肯定干得出威逼利诱的事。 “还有覃文豪,多半不是大渣男的儿子,你不是说周静对大渣男并没有多深感情吗?大渣男做初一,周静就很可能做十五,但大渣男既然真决定要剥夺覃文豪的继承权,说明他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手头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不怕周家人和他翻脸,亲子鉴定的文书很可能就放在繁花馆,因为那个地方就连周静都不能随意进入。” “但现场肯定没发现亲子鉴定的文书。”许卿生说。 “所以,这封文书很有可能被人取走了。”莫勿敲敲桌面:“这封文书不过关系到几个人而已,周静、周琛、覃文豪,所以取走文书的人应该就在三者之间。还有大渣男既然开始怀疑覃文豪不是他的儿子,那么肯定也会怀疑覃舒薇的血统,但他无意剥夺覃舒薇的继承权,说明亲子鉴定的结果,覃舒薇的确是他的女儿。 这封鉴定文书因为没有价值,很可能已经被大渣男销毁,所以窃取文书的人应该不确定这封文书是否存在,如果存在,虽然不能伤害覃舒薇的利益,但有可能会让警方意识到繁花馆里有一封失窃的文书。 很多事,沈嘉木因为是刑警,他不能以不存在的事实诱供,但你不是刑警啊,你没必要遵守刑警守则,你完全可以使用诱供的技巧,让凶手自露马脚,然后察实证据。” 许卿生彻悟了。 沈嘉木非但不能诈供,他甚至不能授意自己诈供,所以才会一筹莫展,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如果自己是因为“心有灵犀”替沈嘉木找到突破口,那么沈嘉木就没有违背任何法条,凭借“诈供”察实的证据才能被检方认可,具备法律效力。 卿生由衷的冲莫勿竖起了大拇指。 第三卷 第58章 “女佣”和子女们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韩红雨并没有继续留在覃家庄园,她现在和覃文璋光明正大的同居了。 沈嘉木和卿生先见的是韩红雨,她和覃舒然一般年纪,身材高挑,据卿生目测有174cm左右,她的骨相生得很美,穿着打扮也很时尚,皮肤紧致细腻,近小麦色,卿生已知她在学府进修的就是家政专业,“女佣”只是俗称,更正式些应当称她为“生活管理师”,事实上她的收入也相当可观。 她和覃舒然是性格截然不同的年轻女性。 “我和文璋早就相识了,是因他引荐,我才被覃先生雇为生活管理师,我其实在进入覃家前,就已经和文璋恋爱了。” 韩红雨说起覃巍来,虽然仍用了“先生”的敬称,不过她丝毫不掩示对覃巍的鄙恶:“覃先生觉得我出身普通,和文璋门不当户不对,但他不反对文璋和我恋爱,只不过挑明了,他说绝对不允许我和文璋结婚,就算我要成为文璋的情人,用非婚方式和文璋长相厮守,也必须先经过他检验我是否合格。 我觉得覃先生真是个滑稽的人,但文璋因为还念着他的养育之恩,不愿意和他翻脸。我当然没有因为想和文璋长相厮守就接受他的‘检验’,我打算等合约期满就正式提出辞呈。” 卿生问:“可是韩女士,你的合约期还有三年。” “那又如何呢?我不愿意,覃先生还能强迫我不成?”韩红雨微微一笑:“违约会造成不良记录,而且文璋也需要时间偿还覃先生的养育之恩,三年时间我等得起。” “请再说说案发当天你去繁花馆的情况吧。”卿生要求。 韩红雨也不抗拒:“下午两点整,是覃先生需要按摩的时间,一般按摩后他还需要进食一些糕点,所以我准时去给覃先生提供服务,但那天覃先生的情绪异常焦躁,又再提出‘检验’的事,我明确拒绝,他大发雷霆,借口我准备的糕点太过甜腻,让我重新准备,而且还警告我如果我重新准备的糕点仍然不让他满意,他就会起诉我,说我违背职业准则。 我也很生气,所以忍不住找文璋抱怨了几句,文璋提出他替我去送糕点,其实就是想请求覃先生不要再为难我,我没有反对,毕竟,覃先生对文璋还是很看重的,而我在覃先生的眼里,与玩物无异。” 许卿生说:“但据我了解,覃先生似乎一直很满意你的服务,有时候你在繁花馆会逗留好几个小时。” “许助理,我毕竟是专业人士,不仅精通按摩手法替人缓解疲劳,而且还进修过心理学,覃先生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碍,他需要我为他进行疏导,出于职业准则,我不能拒绝。” “你觉得何律师与覃先生的真实关系如何?”卿生又问。 “他们是情人关系。”韩红雨微微一笑:“覃先生在繁花馆,从不谈公务,但只有何律师例外,每回覃先生约见何律师,都会让我准备何律师喜欢的香薰,覃先生还试图利用何律师刺激我的欲望,他跟我说过他会把何律师列为他的遗产继承人,如果覃先生过世,何律师将继承一大笔财产,就算……何律师的寿命比覃先生短,何律师的家人也能获得这笔财产。” “你真的不动心吗?”卿生的提问很尖锐。 “不动心。”韩红雨正视卿生的眼睛:“我靠自己,就能享有富足的生活,当然也许和覃先生这一阶层相比,差距很大,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给我多少钱让我吃屎也是不行的,我又不是没饭吃。” 许卿生觉得韩红雨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而覃文璋相比韩红雨,就显得有些摇摆不定了。 “我爱红雨,我觉得我这辈子只可能爱上她一人。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妄顾养育之恩,我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孤儿,但我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大姐他们都必须服从家长之令,为覃家的繁荣尽力,否则就会受到责备和惩罚,只有我……我是被收养的,但我能够自主选择我热爱的专业,我受到的拘束从来都是最少的。 除了和红雨的事。 我的想法是可以接受利益联姻,但只要我为覃家尽到了自己的一份责任,那时候我就能彻底的自由了。” 许卿生觉得覃文璋没有说实话,她继续问:“当你知道覃先生对韩女士怀有企图心,你难道就不愤怒吗?” “我了解红雨,她不会屈服,既然是不会发生的事,我只能宽慰我自己。” “所以,你还是觉得愤怒的吧?” “谁会不愤怒?”覃文璋提高了音量,然后他又立即捧住了自己的头:“但我欠的债太多了,我只能忍,我庆幸我爱上的人是红雨,否则我会变得更不幸。” “我有点不理解。”卿生说:“当初你为什么要推荐韩女士担任覃先生的生活管理师。” “我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我不能未卜先知!”这时的覃文璋倒是挺愤怒的,他甚至开始扯自己的头发:“是我害了红雨,让她受到这么多的压力和委屈,但我当时真的担心他的身体,他的心理障碍已经逐渐严重了,我想红雨是很出色的生活管理师,让红雨照顾他,也算是我对他的报答。” “案发当天,你在繁花馆是否和死者发生过争吵?” 当卿生问出这话的时候,沈嘉木看过来一眼。 在死者家属跟前直接把死者称为死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卿生主动提出要担任“主审”了,看来是悟了,洞悉了他的为难之处,而且已经想好了章程。 沈嘉木不由微微一笑:秋鸿真是找了个好帮手。 “没有争吵。”覃文璋停止了扯头发的举动,他恢复了平静:“他还是心平气地跟我说话,毕竟他从没跟我挑明过他对红雨的企图心,他说他只是因为舒然和阿琛的事烦躁,迁怒于红雨。 但他说他没有胃口,让我把糕点拿走,我把糕点直接送去了欢歌馆,糕点被客人们分食了。” “你也知道覃小姐和周琛恋爱的事?” “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大姐他们也都知道,舒然很胆怯,或者说懦弱更确切,她从小就依恋周琛,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你那时候,也很疏远覃小姐的吧?” “不是疏远,只是无意靠近,毕竟我和她都是寄人篱下,在大姐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区别,如履薄冰的人是无法互救的,如果走得太近,结果只会是踩碎那层薄冰都坠入冰窟窿里。” 卿生没有再问什么。 她跟沈嘉木交流:“覃文璋的陈述,对于死者使用的都是第三人称,而不以‘爸爸’称呼。” “恨意。”沈嘉木点了点头:“我们现接触的嫌疑人,覃文璋仿佛对死者的恨意最深。” 接下来见的人就是覃舒婷和覃文杰、覃文宇姐弟三人了,他们现在比邻而居,覃舒婷独居一幢别墅,覃文杰和覃文宇居住的别墅就在覃舒婷的右侧。 覃舒婷是个很精干的女性,短发齐耳,脖颈修长,她并不喜欢和人四目相交,但当她真看向某个人时,眼神犀利。 卿生和她的交流,完全覃舒婷占据了主动。 “我知道你们最怀疑的人就是文杰,因为只有他可能把安/眠药落入咖啡里,再杀害爸爸……不必太惊奇,我自然有我的途径打听清楚案情,我知道爸爸是先服用了超剂量的安/眠药,而且安/眠药是加入咖啡里。 但你们这些警察,到底有没逻辑?这肯定是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凶手必然不是激情杀人,如果凶手真是文杰,他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破绽?或许你们还会怀疑文宇,怀疑他是文杰的帮凶,但你们应该如何解释覃文豪的供述呢?覃文豪可是言之凿凿,他离开的时候爸爸是清醒的,当然也是活着的,覃文豪不会给文宇打掩护,所以文宇绝对不会是下药的人。” “覃小姐为什么会认为我们会怀疑覃文宇和覃文杰?”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警方,破案是必须得有证据的。” 因为覃舒婷当日并没有去繁花馆,她不可能亲自下药和杀人,而且摆出如此强横的态度,卿生觉得也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了。 只是在告辞的时候,她忽然说:“我挺不喜欢何律师的。” 覃舒婷才露出笑容:“你还算没瞎吧,姓何的这种女人,挂羊头卖狗肉而已。不过我虽然厌恶她,但也不至于在意那点小钱,我爸那种人,可从来不会色令智昏,姓何的只能从他手上拿到一点卖身钱,我爸花出去的这种钱多了……呵,许助理你很聪明嘛,看你这表情,就是认定了我在忽悠你。 是,我爸对姓何的有点与众不同,毕竟连覃舒然的妈都没被列为遗产继承人呢,但谁让姓何的是律师呢,这羊头是真带着膻味的,做律师的嘛,谁手上没委托人几个把柄,我可没兴趣知道我爸的把柄。 许助理,我一直明白争取接班人的正确方式,我也成功了,只要我成功,文宇和文杰都能在未来的覃氏集团占据一席之地,姓何的手里的把柄,对我可没有作用,我爸活着,改立遗嘱对我们和姓何的都有利,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呢?” 说完这话,覃舒婷就转身上楼了。 负责送客的是器佣。 而卿生对覃文宇的感觉,还真就是个表里如一的纨绔。 他居然很殷勤的亲手给卿生煮了壶咖啡,一旁的沈警官并没有获得一个咖啡杯。 “美女,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万一想起什么来,也方便及时告诉你。”覃文宇搬了张椅子,挨着卿生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他甚至还撩了撩他烫成大波浪卷的长发。 卿生碰都没碰下那杯咖啡。 第三卷 第59章 这就是爱情啊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覃文宇直呼死者的姓名。 “我去找覃巍干嘛?当然是要钱的啊,平时找他要钱是讨骂,但那天我姐不是订婚吗,我有底气的啊,结果他还是不给我,我和他吵了一架就出来了,他还叫嚣着要剥夺我的继承权,我心里郁闷,回欢歌馆后不好烦我姐,就跟文杰哥抱怨了几句,文杰哥就说让我别急,他好好和覃巍讲讲。 美女,我跟文杰哥都不可能杀覃巍,哪怕他真铁了心要剥夺我的继承权,我姐也不会同意,哼,他现在光指望着周家也不行了,周家老头子就要退休了,儿子辈的影响有限,覃巍就指望着我姐夫的家族续钱呢,他根本不敢开罪我姐。 凶手肯定是杜兰芝啊,煮咖啡时间不够,她不会把安/眠药直接倒覃巍嘴巴里啊?那剂量的安/眠药,三分钟够时间让他睡着了,虽然老朱说她第二次去繁花馆的时间不到三分钟,但老朱也很可能撒谎啊,老朱自己就有嫌疑好不好,你们为什么不怀疑他?” 询问了这么多人,覃文宇是唯一一个怀疑安防人员朱健是凶手的。 “你跟韩红雨相熟吗?”卿生问。 覃文宇露齿一笑:“我挺想和她相熟的,但可惜,她看上了老头子,正眼都不看我。” “你的意思是说,覃先生和韩红雨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你有依据吗?” “依据?这还需要依据?能在繁花馆服侍老头子的女佣哪个和他关系正当过?老头子之所以不用器佣,是因为器佣是块铁,再怎么智能,有的功能还是不能实现的。” “覃文璋呢,你知道覃先生为什么要收养他吗?”卿生又问。 她感觉覃文宇虽然玩世不恭,言行轻浮,不过正因如此才容易透露出更多的真相。 “谁知道呢,外头的人都说覃文璋实际是老头子的私生子,我倒觉得不以为然,老头子好色好在明面上,他哪还怕别人议论,覃文璋要真是他儿子他犯得着当养子养吗。” 卿生暂时结束了针对覃文宇的询问,要求他回避,覃文宇却还嬉皮笑脸的纠缠:“美女,你还没留联系方式给我呢,凶手你们还没有察到,谁知道他会不会谋杀我,我需要你的保护!” 沈嘉木冷冷看着覃文宇:“我建议你停止对我助手的骚扰。” 覃文宇这才玩笑般的半举着双手:“行行行,警察最大,警察惹不起。” 这个纨绔子一走,客厅的空气都像清新了几分,说实在许卿生很有些受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香水味,刚才她都有点忍不住要打喷嚏了。 覃文杰和覃文宇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衣,熨烫得笔挺的黑西裤,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活像个大学生。 “我去见爸爸是为文宇求情的,爸爸也不是真想彻底剥夺他的继承权,只是责怪文宇不上进,说了句气话,我在繁花馆没有逗留多久,十分钟左右吧。” 覃文杰的话不多,他似乎就是一个寡言的人。 许卿生问:“你知道你的生母是谁吗?” 她看清了覃文杰眼睛里突然晃过的戾气,但很快,就像石头沉进了湖水里,戾气也消失在了眼波。 “不知道。” 只有这三个字。 “覃舒婷和覃文宇,他们和你一直很亲近吧?” “是的。”两个字。 “你知道原因吗?” 干脆沉默了。 “你知道覃文豪也去过繁花馆吗?”许卿生锲而不舍地问。 仍然沉默。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现在知道了。” 那就是之前不知道。 许卿生已经依稀了解为什么所有疑凶都称见到的是个清醒的死者的原因了。 这天,卿生也见到了覃文豪,他现还是学院的学生,但个头已经快蹿到1米8了,两道浓眉,眼形呈三角,但并不会给人阴险感,只觉得他有些桀骜不驯,约见的地方是学院外的咖啡馆,是覃文豪熟悉的环境,他很放松的跷着二郎腿,点了一堆吃的喝的。 “覃舒婷订婚我本来不想参加的,那天学院的篮球社还有特训呢,但阿琛哥和妈妈都劝我,我才去的庄园,整个宴会相当无聊,那些人总是这样的,说着一些互相都知道的假话,还乐此不疲。 我看见六姐脸色不好,就猜到她肯定又因为和阿琛哥的事被老爸给教训了,我问她她还不肯跟我说,我一气之下就想去找老爸理论,老爸火气大得很,把我还凶了一顿,我就直接跑回学院了,后来是我妈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老爸被人杀了。” “你说的六姐是覃舒然?”许卿生只确定了这么一件事。 回九曲的路上,卿生跟沈嘉木说她的判断。 “覃家几个子女的排行,覃舒婷是大姐,覃文杰是二哥,覃文宇是老三,覃文璋是老四,周琛是老五,覃舒然行六,覃文豪行七,覃舒薇是老幺,只有覃文豪按排行称呼兄姐,虽然他仍然直呼覃舒婷的姓名,可是对于覃舒然,他喊的是六姐,说明在他心目中,是认可这个排行的。” “你的意思是说,覃文豪之前对覃巍不可能存在恨意?” “是,这是一起策划周全的谋杀,凶手不会是临时起意激情杀人,我觉得覃文豪的嫌疑可以排除。” “赞同。”沈嘉木说。 关于如何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因为还有两个关键的涉案人没来得及询问,许卿生并没有形成完整的思路,当然也不可能和沈嘉木商量“诱供”一事。 这天,当他们回到九曲,却发现满满一桌“奇形怪状”的饭菜,英俊手足无措,迎上来的时候步伐都沉滞了几分,而郝风雷却兴奋莫名。 “看!这一桌子菜都是我做的!” 好在是这些饭菜虽然看上去“奇形怪状”,不知有毒没毒,味道却还能入口,在郝风雷的一再威逼下,许卿生还无可奈何的喝了酒。 沈嘉木威武不能屈,坚决拒绝了酒精。 “你不会也是一杯倒吧?”卿生问。 “看来莫勿是个一杯倒。”沈嘉木喝着咖啡:“案子没破,这是我的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他是个海量。”郝风雷这个提议喝酒的人却像个女人似的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酒,但他的状态就一直很像喝高了:“秋鸿姐跟我说的!” 沈嘉木切了一块抹着辣椒酱的牛排,冷冷看了不知为何得意的郝风雷一眼:“秋鸿还跟你说了我多少事?” “事可多了!比如你们学院二年级的时候,你被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把脸给抓破了,然后你捏着个砖头埋伏在男生家门口,等了一下午,终于袭击得手把人家脚砸肿的事。” 卿生看着沈嘉木的一张黑脸,她险些忍俊不住。 “嘉木哥,你真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跟你说,女生经常跟别的人说某个男生的事,说明她喜欢那个男生,秋鸿姐和我就是普通纯洁的工作关系,她喜欢的人是你!”郝风雷哈哈大笑,然后又轻轻抿一口酒。 “秋鸿从来不会暗恋某个人,她如果喜欢我早就直说了。”沈嘉木说。 郝风雷冲卿生一挑眉,眉毛都快要飞了那种挑眉。 卿生颔首。 沈警官实际是在疑惑冉女士对他的情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沈警官对冉女士的情感也不单纯。 “你还不信,不信你问小许姐啊,她就是女生,女生肯定了解女生。” 眼看着沈嘉木还真把眼睛看过来,许卿生更笃定了,她连连点头:“雷子说得对,冉女士应该喜欢你。” 郝风雷赶紧和许卿生碰了个杯,表示英雄所见略同的轻轻抿口酒。 这天三点,莫勿并没有等在卿生的家里,但七点的时候他“大包小包”的出现了,把卿生家的冰箱个填了个实满,居然还有一只羊腿怎么也塞不进去了,许卿生简直哭笑不得:“羊腿这种食材,你觉得我们两个会料理吗?” “改天烤着吃啊,等下我拿回去放我冰箱里,等我找好地方,我们约一帮人露营去,总会有人烤羊腿的吧。” 莫勿一边吃他自己买的熟食,一边听卿生说完了在时光通道那头的经历,关于案情他现在也不废脑子思考,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我赞成你和郝风雷的看法,沈嘉木和冉秋鸿明明就是互相喜欢嘛,但同学朋友的关系太久了,窗户纸还没有捅破,沈嘉木这个大直男还没开窍而已。” 跟我以前一样,莫勿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又忽然灵光乍现,把筷子一拍。 卿生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被一勺子粥给噎住。 “我知道冉秋鸿为什么挑中你穿越了,最关键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你更容易取得沈嘉木的信任,让沈嘉木意识到她遭遇了危险,肯定是想让你‘启发’沈嘉木,让沈嘉木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早就超逾了友情。 冉秋鸿偶然发现百年之前的我们缘份不一般,才突发奇想,让我穿越肯定不管用,我和沈嘉木两个一模一样的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眼睛瞪瞎了沈嘉木也开不了窍,只有你穿越过去,你想啊,因为你和冉秋鸿长相一样,沈嘉木就能信任你了,为什么?他潜意识中把你当成了冉秋鸿啊。 无论冉秋鸿说什么话,干什么事,他都会相信都会认可,还能不遗余力的帮助,这就是爱情啊,想通这一点,沈嘉木和冉秋鸿就能水到渠成突破友情的界限,直接洞房花烛了。” 许卿生听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推论,实在无力吐槽。 “你可别不信,等我们齐心协力救出冉秋鸿,我的判断肯定就能得到证实。” 莫勿信心十足的吃了块肉,然后就盯上了卿生那碗粥:“好吃吗?分给我一半尝尝。” 第三卷 第60章 因果链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朱健是在二十年前就被雇为覃巍的安防人员,他当然也接受过专业的安防训练,许卿生看他的资料,竟然在射击科目上成绩十分出众,了解各种枪械的性能,当然也会操作,卿生未免有些疑惑:“难道现在法律允许私人配枪了?” “我国法律不允许。”沈嘉木说:“不过覃巍经常出国,某些国家经申请允许私人配带枪支,他在国外申请了枪支配带资格,所以聘请安防人员时,当然要考虑安防人员的射击技能。” 朱健现年已经46岁,但看上去仍然维持着健壮的体格,便是现在他的雇主已经死亡,但他的行动也维持着良好职业素养,坐姿端正笔直,神情严肃。 “关于你之前向警方的陈述,现在有需要修正的事由吗?”卿生问。 “没有。”朱健回答得很肯定。 “你一直没发现覃先生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没有发现。”朱健说:“覃先生如果要休息,会提前通知我拒绝任何人进繁花馆,若未提前通知,我敲门后覃先生没有明确拒绝就说明他愿意见客,实际上一般能够进入繁花馆的人都是覃先生的家人。” “还是有例外不是吗?” “是的。” “你觉得例外之一何律师,与覃先生是什么关系?”卿生问。 朱健显然的犹豫了,他沉默着。 “我知道作为安防人士,根据职业守则你不能透露雇主的隐私,但现在覃先生已经遇害,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更有用的线索,才有助于我们尽快抓获凶手。” “何律师是唯一能进入繁花馆的外人,当然,这是之前,太太那天让杜女士随她一同进入繁花馆,就打破了唯一特例。” “在你看来,韩红雨不算外人是吧?” “如果韩管理师都算外人的话,我刚才的说法就更不严谨了,事实上除了韩管理师之外,还有不少雇员也是能获准进入繁花馆的。” “我明白了,在你看来,何律师不算是雇员。” 朱健微微蹙了下眉头,但他默认了。 “在案发前,你是否认识杜兰芝?”许卿生又问。 “不认识,杜女士从来没有拜访过覃先生。” “那么为何当杜女士单独进入繁花馆时,你竟然没有阻止呢?” “因为我接到太太的电话,太太告诉我杜女士的物件遗落在了繁花馆,她需要找回,我叩门,覃先生并没勿扰的通知,我才让杜女士进入。” “所以周女士的指令对你也会发生作用是吗?” 朱健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我只是覃家的职员,如果覃先生没有明确交待,覃先生的家人有所交待,只要在我职责范围之内我应当服从。” 许卿生点了点头。 “在你看来,如果有人要将覃先生一刀毙命,是否轻易就能做到?” “如果覃先生没有失去意识是很难做到的,除非凶手经过专业博击训练,而且覃先生对凶手完全不设防。” “你这样说,好像会让自己担当嫌疑啊。”许卿生直盯着朱健。 但他却是轻松的:“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没有杀害覃先生。” “你说说当你进入命案现场的情况吧。” 朱健也没有变得更加轻松:“当时杜女士开门出来,她很慌张,告诉我覃先生似乎遇害了,我立即就跑进繁花馆去,当时玄关的屏门是闭合的,自动打开后我看见的是一件血衣丢在地上,覃先生是背对着屏门坐在沙发上。” “他总是喜欢背对屏门吗?” “覃先生习惯跟人面对面交谈,他不能忍受有人存在于他视线范围之外,但一般来说他都会主动坐在面向屏门的主人位上,所以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结果我就看见了吧桌上的咖啡杯,以及覃先生面前茶几上的咖啡杯,我没有细看,只是下意识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然后我就察看覃先生的情况。 当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博,伤口还在流血,我没有看见凶器,然后我就立即报警,并通知了太太,太太交待我一直守在繁花馆,不要再让任何进入破坏现场。” 卿生和沈嘉木最后询问的人,就是地方警署重点怀疑却苦于找不到证据及动机的杜兰芝。 她已经47岁,但风韵犹存,甚至比周静看上去还更年轻些,她完全未施脂粉,额头、眼角其实已经略现皱纹了,皮肤看上去也不那么紧致白皙,她的年轻其实是显示在气质上,干净、清秀,偏有天生的,木棉花一样柔艳的嘴唇。 她穿一条蓝色棉麻质长裙,只在手腕上带一串红豆,她的陈述清晰简洁,她习惯在说话时看人的双眼。 “杜女士过去不认识死者吗?”卿生这是重复提问了。 杜兰芝摇摇头:“我和阿静很要好,也去过覃家庄园几次,但那天还是第一次见覃先生。” “您和周女士是怎么结识的?” “因为瑜伽。”杜兰芝看着卿生的眼睛:“我报了一个户外瑜伽体验班,在练习时认识了阿静,来往几次,更觉投缘,就是这样成了好朋友。” “那你听周女士说过她家中的……一些家务事吗?” “女人闲聊时,家务事多少都会说起的,我知道阿静和覃先生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感,他们的婚姻是以对两个家族都有利益为条件,不过阿静还是很担心覃先生的身体,毕竟……两人也有夫妻的名份在,情份嘛,多少也是存在的。” “杜女士去见覃先生为何要带扫描仪?” “因为阿静早跟我说过,有机会想让我和覃先生谈谈,我在有空时进修过心理学,并考过了入职试,我虽然没有从事心理咨询和治疗工作,但也算半个专业人士了,阿静觉得覃先生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但覃先生很抗拒就医,所以她才拜托我以朋友的身份接触覃先生,尝试着给覃先生一些建议。 我带上扫瞄仪也是为了事后做更准确的分析,但结果覃先生忽然说要见一个重要的人,阿静和我告辞得急,我不慎把扫描仪遗落了。” “这样说,你的扫瞄仪里录下了你们与覃先生的交谈?”卿生问。 “是的。”杜兰芝又说:“但我没有找到我的扫瞄仪,准确说我根本没顾上找,当我再进繁花馆时,我看见覃先生是背向玄关……” “你第一次进入时不是吗?” “不是,覃先生坐的是主人位,阿静坐他侧面,我坐的是背向玄关的沙发。”杜兰芝说:“所以我就先跟覃先生说明来意,但他并没有理会我,我觉得有些尴尬,这才往覃先生身边走,然后才发现覃先生被刺伤,我就立即通知了馆外的安防人员,而后一边电话通知阿静一边往繁花馆跑。” “但犯罪现场并没有发现杜女士你的扫瞄仪。” “那我就不知为何了。” “杜女士,你说你去拿回扫瞄仪时,周女士脱不开身,我想知道你是否告诉周女士你会返回繁花馆。” “当然是要告诉阿静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你只是客人,遗落了物件在男主人的……繁花馆应该称为卧室更加准确,就算周女士因为要招呼客人没有空闲,但为何不让她的家人替你取回扫瞄仪呢?哪怕是让覃舒然或者是周琛陪你一同往繁花馆,那也显得妥当些。”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杜兰芝点头:“但当时舒然和阿琛已经相继和覃先生发生过争执,而文豪,这孩子竟然没说一声就回学院了,阿静也是考虑到再让舒然和阿琛陪我去繁花馆,反而会触怒覃先生,而其余几个子女……阿静也差遣不动。 且我和阿静先前和覃先生面谈时,我是以某项生意为契机,覃先生也答应了安排时间和我再深谈,阿静才觉得既然如此,让我独自往繁花馆取回失物不算违背情理。” “我还有一个问题,杜女士为何突然进修心理学?据我了解,当时杜女士已经事业有成了。”许卿生似乎问了一个题外话。 但没有引起杜兰芝的抗拒。 “那时我刚与我的丈夫离异,虽然我们是协议离婚,但我其实是觉得很难过的,我去进修心理学,一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再者多了解一些自己的心理,也有利于生活恢复正常。” “那……杜女士现在觉得已经不受婚姻失败的困扰了?” “婚姻失败对我一直不成困扰,毕竟婚姻不等同感情,感情被辜负才是我的困扰,但现在的我当然已经想明白了……我爱一个人,不代表那个人就应该像我爱他一样爱我,我以为我获得的是爱情,但我的前夫只是需要婚姻,当他觉得婚姻让他疲惫,他有自由去追求让他轻松的,另一段婚姻生活。而我,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得到,也谈不上失去。” 杜兰芝云淡风清,她甚至微微一笑:“所以我和阿静才会觉得投缘,如果我还是过去的我,因为爱人离开痛不欲生的我……是会被阿静排斥和嘲笑的。” 据此,涉案人员都已经过了第一次询问,谁是真凶,许卿生这回是真没有方向。 而突破口,就在于察清说谎的人。 莫勿也帮着许卿生分析了下,他居然买了一块便携式折叠支架白板,像模像样的竖立在餐桌上,手拿油墨笔“刷刷”写下人名,划分出阵营,看上去他居然也像个刑警了,卿生突生一种奇异感。 是否她的这回穿越,不仅与冉秋鸿和沈嘉木密切相关,莫勿也在这条因果链上? 第三卷 第61章 抽丝剥茧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一本正经的在分析案情—— “具体可以分为三大阵营吧,覃舒婷、覃文杰、覃文宇有可能互相包庇和说谎;韩红雨和覃文璋是一个阵营;周静、周琛、覃舒然、覃文豪四人是一个组合。”莫勿是把杜兰芝的名字单独列出,他现在还给“杜兰芝”画了个圈。 油墨笔在白板上敲了两下:“杜兰芝只是周静的好友,经调察认识了不到一年,再是投缘,也不可能为了周静去杀人吧?!她虽然嫌疑最大,但的确没有动机。” “如果是杜兰芝杀人,谁是她的同谋?” “周静的可能性当然最大!但要是周静在咖啡里落的安/眠药,另外两个阵营的人为什么替她说谎呢?” 许卿生摇着头,这个案子之所以如此复杂,就是在于逻辑矛盾没有解决。 “如果是覃文杰杀人,覃文豪就必然见不到清醒的死者,你说按那种安/眠药的剂量和功效,三分钟足够让死者昏睡,可除了杜兰芝最后一次进入现场外,其余人在现场耽搁的时间都超过了三分钟,而且他们并不是接踵而至,所以不存在见到死者时,死者药效尚且不及发作的情况。” 许卿生点头。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莫勿说:“至少有个阵营都说了谎,而除了凶手之外,其余的人手里拿的都是盲本,他们不知道凶手是谁,每个阵营之间都在彼此怀疑,不约而同的为彼此隐瞒,事实上却让凶手获利。” 卿生也是这样想的。 “第一个阵营,只能是覃文宇下药,覃文杰杀人,他们安排了覃文豪去繁花馆,当杜兰芝发现大渣男的尸体后,周静不知道覃文杰、覃文豪去了繁花馆,她以为凶手是覃文豪,那么她该怎么为覃文豪掩盖呢?显然,让覃舒然和周琛以及杜兰芝如实交待案情,是不可能让覃文豪摆脱嫌疑的,因为覃文豪是他们这个阵营中,最后进入繁花馆的人,所以如果是第一阵营杀人,第三阵营中只有覃文豪说了谎。 我们假设,周静误以为是覃文豪杀了人,为了让儿子摆脱嫌疑,她的口供务必会咬死杜兰芝,但周静并没有这么做,她和杜兰芝的口供是可以相互应证的。 说回来第一阵营杀人的假设,覃文宇和覃文杰要利用覃文豪脱罪,他们最有可能利用覃文豪的身世,引诱覃文豪去繁花馆,覃文豪必然就会知道大渣男已经失去意识,因为他只能去偷亲子鉴定书,不能直接去抢。 可人毕竟不是覃文豪杀的,就算覃文豪在初次接受地方警署的询问时,不知道撒谎的后果的严重性,但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如果没有杀人,周静一定会让他如实供述,因为大渣男已经死了,覃文豪是否大渣男的儿子已经无关紧要,周静不可能替另外两个阵营的人掩盖秘密,让亲儿子承担风险。 所以,第一个阵营不可能产生凶手,覃文豪也不可能是凶手。” 莫勿把白板上的几个名字抹去。 卿生就真端正了态度,竖起耳朵来听莫勿继续分析。 “第二阵营只有两个人,韩红雨和覃文璋,所以只可能是韩红雨下药覃文璋杀人,但他们两人是一前一后进入的繁花馆,没有安排另两个阵营的人做为他们不是凶手的见证,如果真是他们杀人,大无必要两人分别完成,只需要一气呵成,如果是这样,案子早就破了,所以第二阵营不可能杀人。 但他们肯定说了谎,因为现在只有第三阵营出现凶手,但第三阵营中最后进入繁花馆的覃文豪嫌疑已经排除,凶手和帮凶就在覃舒然、周琛、周静、杜兰芝之间,而不管是第二阵营,还是第一阵营,他们都在为第三阵营说谎遮掩。 因此我得出结论,所有阵营的人都在说谎,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许卿生的困惑正在于此。 “因为他们在供述之前,都不知道彼此阵营的人没有犯罪,事后虽然了悟,但仍然愿意为凶手隐瞒,只能是基于两个原因,第一,对大渣男的恨意,第二,他们前往繁花馆,趁大渣男失去意识后的所作所为,并不乐意揭露为众人皆知。 这两个原因是并存的,而且凶手显然洞悉了他们的心理,也就是说凶手绝对知道覃家内部的所有秘密,因此才有把握,所有人都会心照不宣把谎话进行到底。” 莫勿又抹除了一些名字,用笔敲敲黑板。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下药的人和凶手的组合,首先不可能是覃舒然和周琛的搭配,道理如同韩红雨和覃文璋的搭配;覃舒然和周静之间搭配也很奇怪,因为周静不可能把亲儿子算计进来,但存在两个儿子乱入的可能,不过,如果是覃舒然和周静的搭档,第一、第二阵营的人目睹的必然是大渣男的尸体,他们在事先就已经想到了说谎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还会不会说谎呢? 因此,其实合理的搭档只有一对,就是这两个人!” 莫勿用笔画圈。 许卿生站了起来,紧盯着那两个人名。 “所以,你现在知道应该在谁身上打开突破口了吗?”莫勿微笑。 许卿生点点头:“覃舒然,和覃舒婷。” —— 有一个人根本没被莫勿把名字写上白板,就是朱健,但卿生也并不认为朱健是凶手,因为他做为覃巍的安防,根本没有必要把案情弄得如此扑朔迷离——他肯定具备嫌疑,毫无必要使用障眼法,非要找人成为他的同谋。 另外就是现场留下的证据,也证实朱健不可能杀人,那件血衣。 百年后的衣服面料,绝大多数都能隔绝血污,凶手取用死者的外衣,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衣服染上血污,朱健的身材比死者健壮得多,他穿死者的衣服无法扣上纽扣,那么仍然不能避免自己的衣服染上死者的血迹,如果他只是负责下药,一个安防人员主动提出煮咖啡,死者怎么可能同意?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逻辑。 如果凶手与朱健搭档,大无必要选择在繁花馆这么一个场合,朱健是完全能够取得覃巍信任的人,他有太多的机会得手,比如出国时,完全可以泄露覃巍的行踪,覃巍仇家不少,而且钱多,他之前就差点在国外遭遇绑架,是朱健防护得力才没让罪犯得逞,万一朱健“疏忽”,有的是机会假他人之手杀害覃巍,岂不比在繁花馆动手更加容易逃脱罪责?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如此复杂的手法杀人,其实,这个案子看上去复杂,但凶手根本无所遁形,关键是罪证。 卿生提出由她单独询问人证。 因为接下来,她就要运用“诈供”的技巧了,沈嘉木最好不在询问现场,否则明知她这工作助手“违规”还不加以阻止,当事人就可以投诉沈嘉木,就算获得罪证,证据也很可能被认定为无效。 毕竟对于刑警来说,追求的不仅仅是真相,而是要把犯罪份子绳之以法。 卿生打算先找最容易“下手”的人下手。 纨绔公子覃文宇,在接到卿生的电话后异常兴奋,当他赶到“约会点”,并没有发现沈嘉木时就更加“花枝招展”了,其实沈嘉木就在隔壁包厢,他和卿生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绳索是不能“扯断”的。 “美女,这下我可算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了。”覃文宇晃动着手机,包厢里这么多张沙发椅,他非要跟卿生挤着坐一张。 “覃先生只要一会儿就不会庆幸有我的联系方式了。”卿生没有要求覃文宇另择座位,她只说:“覃文杰的生母,应当是你的小姨吧。” 覃文宇果然就“远离”了,他再笑不出:“你们没有证据。” “我知道覃舒婷、覃文杰还有你都不是凶手,我需要向你展示什么证据呢?” 覃文宇难得的的拉长了脸。 “二十多年前,你的外祖父因为决策失误,导致他所经营的企业资金链断裂,急需一笔资金才能勉强维持经营,本来是可以找女婿,也就是本案的死者借资,至少就能暂时渡过难关,但没想到,死者却提出了交换条件。” 覃文宇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我其实一直认为死者非常卑鄙无耻。”卿生向覃文宇举了举红酒杯。 刑警工作时是不能饮酒的,但她不是刑警,沈嘉木这个老板只要允许她喝酒她就可以喝。 覃文宇果然就“爆炸”了。 “没错,我的亲爸,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覃文宇喝光了一杯酒:“他逼我妈,还逼我小姨,我妈和小姨都没有办法,我外公当时因为公司的事,已经承受了很大压力,他都已经住院了!覃巍的要求谁都不敢告诉我外公,但如果覃巍袖手旁观,连我几个舅舅都要去坐牢了! 小姨当时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她当时怀着文杰哥的时候,是想打胎的,但覃巍这个人渣不让她打,他就是想利用文杰哥,要胁我小姨一辈子,他知道我小姨厌恶他,但他就是要恶心我小姨,我小姨终生未婚,一直到她过世的时候,都生活在痛苦和煎熬中。” “你那天究竟为什么去繁花馆?” “我当时正和一个女客人在调情,有个女佣,她大概在暗恋我,故意跟我说看见韩红雨推着餐车来欢歌馆,有点奇怪,我就撇开了女客人,反正这种女人其实并不对我胃口,韩红雨老对我爱搭不理的,但我偏就被她吸引了,我悄悄跟着她,看见她和覃文璋避开人鬼鬼祟祟在说话,我看见她拿给覃文璋一个瓷瓶,隔得有点远,但我认得出来那个瓷瓶就是摆在繁花馆里的。 老头子很珍惜那瓶子,套了个玻璃罩放在自己的床头,韩红雨和覃文璋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看见覃文璋摇了摇头,然后覃文璋就推着餐车出了欢歌馆。 我一直跟着覃文璋,因为我看见他把瓶子藏在了餐车底部屉柜里,我觉得很奇怪,老头子不让别人乱碰繁花馆的东西,韩红雨就算和老头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她还不至于有这样的特权。 覃文璋把餐车推去了繁花馆,又推回了欢歌馆,我还趁他没注意,看了看屉柜,里头啥都没有,我早就在怀疑覃文璋的身世,于是就想去繁花馆探探老头子的口风,结果,哈哈,他居然失去了意识,昏睡不醒。” “死者当时坐在哪张沙发上?” “背对玄关那张沙发上,我还看了看瓶子,已经归位了,没破没损的,我当时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手头紧,我知道老头子存钱卡放在哪里,而且我还知道密码……老头子放在繁花馆的存钱卡,都是他平时随手当作嫖资的,卡里的钱有限额,所以密码都是一样的……我就是把他的存钱卡一卷而光了。 我拿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扫描仪,没想太多,顺手就拿走了,我就找文杰哥跟我一起看扫描仪,哈,哈哈哈,居然是老头子和姓何的那个女人在床上……姓何的女人提出要老头子把她的列为继承人,老头子没同意,姓何的女人就威胁老头子,说当心她把什么柏树还是桑树的事说漏嘴,老头子就答应了。 文杰哥当时就慌了,骂了我一顿,让我把存钱卡都给他,扫描仪他也拿走了,后来……老头子居然被杀了,我还以为是文杰哥干的呢,就跟我姐商量,我姐就教了我一套说法。” 第三卷 第62章 都想让他死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但后来,覃舒婷当然能够确定她的两个弟弟没有杀人。 覃文宇干脆掏了底:“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我姐和文杰哥就很在意柏树还是什么桑树的事,那个扫描仪他们已经毁了,文杰哥也没杀老头子,要不他瞒着我和我姐干嘛?我和我姐肯定是要帮着他的啊。 文杰哥听我的说法,以为老头子自己吃了药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想把我偷的存钱卡还回去,免得老头子一醒,追察银行记录,必须知道是我拿走了扫描仪,他去繁花馆就是为了把存钱卡放回原处,我当时以为他还存钱卡的时候,老头子刚好醒了,文杰哥一急就把他杀了。 我跟我姐一说,我姐一听柏树还是桑树的事就变了脸,要求我不许说老头子睡着了的话,后来,文杰哥跟我们讲,老头子根本没醒,他觉得蹊跷,因为老头子从来不会坐在沙发上睡,他睡眠本来就不好,不可能窝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了,如果老头子是自己吃了药,就更不会既不叮嘱朱健阻拦我们进入繁花馆,又不舒舒服服地躺上床。 文杰哥推子推老头,老头一点反应没有,但活肯定是活着的,文杰哥当时就怀疑有人给老头子下了药,但不知是谁,反正我姐后来决定,我们不仅不能承认偷了东西,还必须咬死老头子是清醒的,把所有罪名往杜兰芝身上推。” 见完覃文宇,卿生没急着见别的人,沈嘉木已经通过卿生利用扫描仪拍摄的录影明确了覃文宇的供诉,他也没和卿生直接沟通,只手下写两个名字:“柏淮桑”以及“白子玉”。 都是人名,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许卿生是和郝风雷共同完成了关于柏淮桑和白子玉的“搜索”工作。 “柏淮桑也算是覃巍的合伙人了啊,哈,覃文宇居然不知道,还说什么柏树桑树的,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哥还吃过这个瓜呢,他一口咬定柏淮桑就是被覃巍陷害的,柏淮桑虽然年轻有为,但城府远远比不上覃巍,人脉更是比不上,所以就被坑了呗,公司倒闭了,他自己也进了监狱…… 天啊!小许姐快来看,柏淮桑的女儿居然就是那个五岁时指令器佣打开车窗,探身出去不小心摔下车折断颈骨的可怜孩子,啊!她的妈妈因为这事自责,居然也自杀了……柏淮桑在监狱里听说妻子和女儿的死讯,心机梗塞。” 郝风雷使劲搓了搓脸:“一家子都被覃巍给害死绝了!” 许卿生更留意的是关于“白子玉”,她看完事故相关报道后,很想撒手不理这件命案了。 这天,许卿生主动通知莫勿,她实在很想倾诉。 “白子玉是一个造瓷师,在后世非常知名,而且她还十分的漂亮,她原本有个幸福的婚姻,她和他的丈夫是青梅竹马,两人婚后,夫妻感情十分和睦,夫妻两结婚一年后,得一子,在白子玉和丈夫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临近时,白子玉烧出一只斗彩连枝瓶,相赠予她的丈夫,也是为了祝福自己的婚姻。 这只斗彩连枝瓶工艺十分精美,虽不是古物,但工艺价值也很高。 在此之前,白子玉却深陷绯闻风波,她的绯闻对象正是覃巍,白子玉后来直接召开记者会,面对大小媒体申明,她说她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丈夫,她只爱她的丈夫,而且她的爱情会延续到海枯石烂。 就在白子玉和丈夫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当天,宴会上,突有七、八个持枪的匪徒闯入开枪扫射,这是家族宴会,所以罹难者只有白子玉和丈夫两个家族的人。 唯一的幸存者就是他们当时才刚两岁的儿子,被白子玉和丈夫用血肉之躯保护着,孩子后来成了孤儿,因为他所有的亲人,都死于那场乱枪扫射,案发地在国外某个海岛,因为白子玉不想再引发更多舆论关注,所以和丈夫决定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去他们的蜜月旅游地举行。” 莫勿看卿生难过得把身体都收缩起来,他伸出手,最终也只拍了拍卿生的肩膀:“他们的孩子呢?” “送进了孤儿院,后来被两夫妻领养,因为疏于照顾,失踪了。” 莫勿深深吸了口气。 “灭门惨案一直悬而未破,白子玉所造的那只斗彩连枝瓶却被覃巍高价拍获。” “就是韩红雨盗出的那一只吧?” 卿生点了点头。 “覃文璋也是从孤儿院被覃巍领养的,但父母不明,据说他是被遗弃在路边,覃巍领养覃文璋时,覃文璋刚好三岁,而白子玉的孩子,被领养不到三个月就莫名其妙失踪。” “放心,覃文璋不是凶手。” 卿生把头埋在胳膊里,她相信莫勿的话,韩红雨和覃文璋都不可能是凶手,但那凶手无论是谁……都是杀了个该死的人!!! 莫勿并没有多劝许卿生。 他所认识的许卿生,其实一直不是个懦弱的人,卿生不过是自保的意识过重,她天生有一副坚硬的壳,还天生有一颗坚强的心,她缩在壳里,却从不惧怕黑暗和孤独。 许卿生会有自己的选择。 而且她的选择一定是朝向光明的。 卿生选择了再见覃文璋。 “我们已经知道了。” 覃文璋面无表情。 “白子玉。” 覃文璋仍然面无表情。 “你爱韩红雨吧?将爱人送去死者身边,利用爱人察明你的身世,你不就是想知道覃巍究竟是不是害死你所有亲人的真凶吗?现在覃巍死了,你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吗?覃巍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你只是在猜测,你能证明的仅限于你是白子玉的孩子,但你不知道覃巍究竟是不是真凶。” 覃文璋终于有了表情,他眼睛里布满了狰狞,他的鼻梁下意识在抽搐,但他对此一无所知,他仍然倔强的沉默着。 “我可以去盘问韩红雨,你真的想让韩红雨承担一切压力吗?” 覃文璋把脸别开了。 “你知道韩红雨不是凶手,你自己肯定也不是,你们就算再恨覃巍,但你们深爱彼此,你们都不甘心为了覃巍这种人渣陪葬,但是覃先生,属于你父母的,令堂亲手烧制的斗彩连枝瓶,她唯一留下的遗物,你真的,舍得吗?” 覃文璋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 “我给你时间考虑。”许卿生却忽然不逼覃文璋了。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想确定的答案。 覃舒婷是主动联系的卿生。 她仍然维持着御姐风范,但这回,她点燃了一支烟。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开场白后,覃舒婷忽然笑了笑:“你已经从文宇口中诈出了话,我咨询过律师,律师建议我如果警方真不会控告文杰和文宇,我最好还是配合,行吧,今天我跟你说实话。 我恨覃巍,我越像他我就越恨他,好像我对他的仇恨其实是我的的救命稻草,我其实很抗拒和他越来越像。 妈妈去世的时候,把什么都跟我说了,她让我照顾好文杰和文宇,这件事我必会做到的,但我还要做到另一件事,那就是必须继承覃氏集团,我要从覃巍手中夺下这个企业,他抛弃了我的外家,我一定要利用覃氏集团从新让我的外家崛起。 文宇不懂事,很多事我没跟他说,但是文杰一直是我的帮手,他看过那个扫描仪里内容,那是覃巍陷害柏淮桑的证据,文杰的想法还是简单了,他以为我们掌握这个证据,从此就能高枕无忧,但他也恨覃巍,他觉得覃巍如果发现扫瞄仪丢了,一定会焦躁,文杰的想法是不让覃巍知道扫瞄仪落在了谁的手里,那么他就必须把文宇偷出来的存钱卡还回去。 因为文宇进繁花馆,朱健是知道的,存钱卡这种东西,也只有文宇会偷。” “覃文杰肯定知道除了覃文宇,还有人进过繁花馆吧?”卿生问。 “那是当然。”覃舒婷微微一笑:“韩红雨和覃文璋肯定进过繁花馆,这是文宇告诉文杰的,所以扫瞄仪虽然不见了,但文杰认为覃巍也拿不准到底是谁偷拿的。 说后来吧,我确定文宇和文杰都不是凶手,但我仍然不让他们说实话,因为一说实话,就会牵扯出柏淮桑的事,陷害合伙人,导致人家一家三口死绝了,事情虽然是覃巍干的,但一定会给覃氏集团造成极大的损害,覃巍已经死了,杀他的凶手到底是谁我并不介意,让覃氏集团免受损害才是我该考虑的。 我再说点有用的吧,就我对覃巍的了解,他再变态也不可能拍下他和他的情人们上床的影像,那个扫描仪一定是被另外的人悄悄放在繁花馆的,而且是有意让文宇发现,这是凶手布下的局,而且我还问过给文宇通风报讯的女佣,她是听舒然说韩红雨出现在欢歌馆,才借机去搅扰文宇的‘好事’。” “覃小姐不是很讨厌覃舒然吗?为什么替她遮掩?” “我不讨厌她,我甚至不讨厌她妈,但我不愿意和她接近,如果真是她杀了覃巍,我简直要为她击掌叫好。 许助理,我知道覃巍已经决定要剥夺覃文豪的继承权,光靠猜,我也能猜到是周静出轨了,她干得漂亮,她其实比我妈,比舒然的妈都活得明白,可是覃巍为什么会突然怀疑覃文豪的血统呢?这事不是我捅漏的,文宇和文杰我都能一并担保,那么,就只能是韩红雨了。 覃巍其实很看重韩红雨,说得更准确些,他的每一任生活管理师他都十分看重。” 第三卷 第63章 这个案子不急破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凶手现在明确了。”沈嘉木对于覃舒婷的供诉并不觉得意外,他显然其实对真凶早就心中有数:“还是动机和证据的问题,我想,现在可以上报申请让何律师配合我们的调察取证了。” “我不赞同。” 当毫不犹豫说出这话时,连许卿生自己都是一愣,正想再换个委婉些的措辞,沈嘉木却摆摆手让她直接说理由。 “何律师的私生活我不予置评,但她肯定知道死者曾经陷害柏淮桑的事,她身为死者的律师,非但没有劝诫死者停止犯罪行为,而且利用这件罪恶为自己牟取私利,我觉得她已经严重了违背了职业道德;何律师配合警方,将覃家内部矛盾告知警方,不仅是因为她对凶手断她财路的怨恨,而且她还想利用警方,让她享获协助侦破命案的名誉,但她配享这样的名誉吗?” “你说服我了。”沈嘉木点头:“那我们就另想办法找到突破口吧。” “可是这样一来,破案进度就会被延缓……” “这案子不急。”沈嘉木摆摆手:“现在案件紧急与否,看的是社会危害性严重程度,这件案子虽然复杂,但不算要案重案,舆情的观注度也仅在是否能够察实真凶,而普通民众对这起命案只当茶余饭后的话题,在社会上没有形成紧迫感。 如果急于求成,反而会给死者家属造成心理创伤,甚至于还会导致察实的罪证被法庭判为无效,此案我相信你有能力用最妥善的方式解决,其实就算我们刑警办案,也是得兼重法理和人情的,如韩红雨和覃文璋,他们不是凶手,关于他们的隐私……虽然与案情有关,但并无直接联系,想要让他们如实陈述,其实应当以情动之。” 更不要说覃文豪,他是一个未成年人,并没有涉及犯罪,他的身世之疑只是被他人利用而已,如果因为破案让覃文豪的身世成为大众津津乐道的话题,对于覃文豪的心理极大可能会造成创伤。 许卿生一点都不想逼迫韩红雨和覃文璋。 她甚至都不想逼迫覃舒然。 这天她提出再返犯罪现场,沈嘉木同意了。 周静仍然还住在庄园,听许卿生提起“柏淮桑”的名姓,她先是愣了一愣:“听上去很耳熟,但我是真想不起是谁了。” “曾是覃巍的合伙人,后来入狱……” “我想起来了。”经提醒,周静才恍然大悟:“我其实并没有参涉集团的商务事宜,但柏淮桑,当年那件事闹得太大了,他好像是在承建星河社区这个项目时用了劣质建材,造成施工事故,入狱后没多久,他女儿就出了意外,妻子因为自责自杀,他后来是在狱中突发心机梗塞过世的吧?” “当时有一种说法,柏淮桑是被陷害,真正应当为施工事故承担责任的其实是覃巍。” 周静竟点了点头:“先夫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韩女士之前,繁花馆是否辞退过好几位管理师?” “许助理,我知道先夫的很多行为都不符合公序良俗认定的道德标准,他生前也没少受到舆情的谴责,不过现在他既然已经过世了……” “这些事情,我们不会向媒体披露。” 周静考虑了一阵,才道:“先夫雇请生活管理师也好,还是糕点师、园艺师也好,但凡是女性,他先考虑的都是风情和容貌,有的女性不想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往往试用期未过就解约了,但有的女性……其实有一部份也不全都为了利益,毕竟先夫虽然年龄比她们大很多,但形象还未显老态,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我不愿过问。 图财的大多得到了实惠,被厌弃后遭到辞退也并无怨言,但有些真动情的……曾经有个服装师,她还哀求过我离婚,她真是傻,她的身后没有家族给覃氏集团提供利益,她永远都成不了覃家的女主人,不是我挡了她的路,是她从开始就爱错了人。 后来那个服装师还在申义论台上发帖质问先夫,控诉先夫欺骗了她的感情,她真是太傻了,这样的事先夫甚至不会让我的父亲和哥哥出面解决,不过花些钱就能让舆情调转予头,服装师反而受到大众的谴责,她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现在还在治疗。 我不忍心,也只能给她一些经济上的补偿而已。” “白子玉的事,周女士知悉吗?” “这件事当年就更轰动了。”周静轻轻一叹:“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对这件事的始末也能称为了如指掌吧,这事一转眼,也过了二十多年了。当年舒然才刚出生不久,先夫就迫不及待与舒然的生母离婚,其实就是为了追求白女士。 但白女士不为所动,她实在和她的丈夫感情很好,先夫近乎疯狂的行为给白女士造成不少困扰……他在不少公众场合向白女士高调示爱,死缠烂打,他公然宣称白女士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他唯一的真爱。 他甚至还贿赂了不少记者,胡编乱造,说他已经打动了白女士的芳心,而实际上他和白女士唯一的接触,就是在一次公益拍卖会上,他拍得白女士提供的一件展品,故而与白女士有了交流而已。 大众一贯最热衷的就是这些桃色绯闻,他们根本不在意事实真相,甚至有的人言之凿凿,说白女士早就与先夫有了……白女士的孩子其实是先夫的骨肉。 白女士后来忍无可忍,才召开记者招待会,出面澄清谣言。” “您似乎认为白子玉绝无可能和覃巍有染?” “绝无可能。”周静斩钉截铁:“先夫根本就不可能让白女士入眼,许助理,你年纪轻,对白女士不大了解,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虽然是出身豪门,但她热爱传统制瓷,为了烧出能达到古瓷精品的工艺品,她几乎从来不参加各种应酬,除了出席一些公益活动。 她和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马的情份,白女士除了制瓷,就是经营他们的小家庭,他们本来是一对大隐隐于市的神仙眷侣,他们遇害后,但凡真正知道他们的人品的人,无不为他们扼腕痛惜。” 周静说到这里,似乎又犹豫了下。 “文璋,应该就是白女士的孩子。” “您知道?” “我不那么确定,但文璋和白女士有两分相像,又有三分像白女士的哥哥。” “你还怀疑过什么?” 周静叹了声气:“许助理是怀疑当年那件发生在黑贝岛的灭门案,先夫就是元凶吧?白女士夫妇根本没有和人结仇,仿佛只有先夫有因爱生恨的嫌疑,我也有这怀疑,但,没有证据。” 卿生进繁花馆,揭开玻璃罩,细细察看那只斗彩连枝纹画的玉壶春赏瓶,画片并非密布连枝纹,纹样只画在瓶口和圈足,赏瓶的腹部是描画的各色连枝花和连枝叶,青花在釉下勾边,色彩在釉上填充,但她翻看瓶底,没有留款。 “这是赝品。”卿生说:“我看了网上的资料,真品的瓶底是留款的,款书‘子玉赠青峰,愿如连理枝’。” “覃巍应当会觉这款书刺眼,所以弄了一件仿品,故意不留款书。”沈嘉木也真心觉得覃巍的行为荒唐且疯狂。 “覃文璋一定是确凿了他的身世,但他没有办法察清覃巍是否杀害父母及他所有亲人的凶手,他只是怀疑,而且他当然会不满母亲亲手烧制的这件遗物,用来纪念与他父亲爱情的见证被覃巍一直放在床头。 韩红雨那天是确定覃巍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知道一定有人给覃巍下了药,这是趁机把赏瓶拿走物归原主的好的机会,但覃文璋看过后,认出赏瓶是赝品,覃文璋不想韩红雨再冒险,因为他无法确定覃巍会不会突然清醒,所以他才亲自送回这件赝品,避免打草惊蛇。” 沈嘉木点了点头:“但赏瓶上没有留下指纹。” 所以这只能是他们的推论。 案子不是几天内就能告破的,许卿生也没有为这件命案过来纠结,倒是花了些时间了解覃巍的为人,并没有四处走访,很多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横竖在百年后3D通话十分拟真,除了不能跟通话者产生真正的肢体接触外,跟面谈也没有多大差别。 都说死者为大,但对于覃巍这个死者竟没一个人说他好话。 无论是合伙人、情人、下属、朋友…… 没错,就连朋友对于覃巍的人品,都是一笑而过。 覃巍明明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他连接听电话都会觉得耳膜刺痛了,但实际上电话听筒的电流音根本不可能给他的耳膜造成刺激和负担,可这个爱惜生命的富翁,却不愿接受心理治疗,他甚至宁肯放纵自己对安/眠药产生依赖性。 曾经有个心理医生接受过覃巍的咨询,他告诉卿生覃巍十分抗拒摧眠治疗方式,但如果他不接受摧眠,又拒绝对医生说实话,医生无法知道他形成心理病灶的根本原因,根本没有办法诊治。 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害怕罪行暴露,这是许卿生的认为。 百年后的工作暂无进展,莫勿也没多问命案的事,这天他找许卿生:“带上你的电脑,咱们野炊去。” “去哪里野炊?” “申春岭的大风车下,放心,我们不露营,十二点前能赶回来。”莫勿显然已经规划好了:“我约了楚小岚他们几个,羊腿昨天就送过去了,我们就只带两张嘴,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先工作,啥事都不耽搁,拿件厚衣服,虽然四月了,野外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一路上莫勿都兴致勃勃,但真到了目的地他的鼻子就气歪了。 举起巴掌就是“当头一劈”:“楚小岚,谁让你把白杨叫上的!” “息怒息怒。”楚小岚一边往卿生身后躲,一边解释:“今天白杨突然来找我,我瞒不住野炊的事,她硬要跟我来,大家一场同学我哪好严辞拒绝,唉,我可是问了你你只带卿生的,既然不带前女友和新女友什么的,不就是野炊嘛,你还怕白杨吃了你?!” 莫勿这下鼻子都要气掉了:“绝交绝交,没有商量余地。” “卿生快帮我求求情。”楚小岚可怜兮兮地冲卿生撒娇。 “那个……”许卿生实在无法拒绝:“来都来了,人多一起玩也热闹。” 莫勿才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 白杨早在远处笑眯眯的等着了,一点不在意莫勿的黑脸,她还发号施令:“男人快去帮着扎帐蓬。” 莫勿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谁睡谁扎,我又不在山上过夜。” “你居然也会怕冷?” “就怕冷怎么着吧。”莫勿拉一把许卿生:“我们走远些,那边安静,你可还得工作呢。” 说完还冲“人们”吼一句:“闲人勿扰啊!” 有男的就想冲上来打莫勿,七嘴八舌的说他不劳动就想白吃白喝,莫勿一挥手:“我不出力出钱啊,AA制取消,经费我一个人包了。” 一片欢呼声。 白杨也笑道:“现在我要蹭你一顿饭太不容易了。” “我是看楚小岚的面子,你是蹭她的饭,楚小岚,管好你的人,别再让她骚扰我……们。” 白杨目送着莫勿和许卿生真绕去了大风车那头,她的笑脸才不见了。 “唉,我瞅着那两个之间怎么有点不对劲了?”楚小岚捅捅白杨的腰。 “换作别人我都不肯服输的,但许卿生嘛。”白杨垂下眼:“争不过她,真要是那样,我放弃。” 第三卷 第64章 白杨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并不习惯不劳而获,她赶完一章画稿,就加入了劳动,跟楚小岚和白杨穿鸡翅、鲜虾、韭菜、莲藕什么的,远远的看几个男人升炉子,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脚的,玩得特别开心,炉子熄了几次。 “这才像回到了大学时候,关键是有莫小勿这个捣蛋鬼,没他在一点气氛都没有。”楚小岚说。 白杨看一眼卿生,挨过去:“卿生,你能把莫勿的电话给我吗?” 楚小岚就先炸毛了:“白杨你可别再为难人家了,莫勿就在那儿,你自己要电话去。” 白杨笑了一笑,也没说话。 炉子到底还是被升起来了,灯也挂好了,有人已经弹起吉它唱着歌,夕阳已经看不见了,很远的天边开始出现星子,抬头那方寸的天空还没有显露出呼应的星光,人间热闹,星河寂寞,这样的矛盾好像已经成为惯例,卿生听着近在咫尺的音乐声,她也好像是隔着时光和岁月在聆听了。 她看着楚小岚和白杨连连碰杯,为了抢一串鸡翅膀不亦乐乎,莫勿一直守着炉子烤吃的,但他会把所有男的都支使得团团转,卿生用手机拍摄下每一个人,大笑的他们,打闹的他们,突然抬头望天的人,以及因为忙碌脸上染着炭黑的人,身边有呼呼的风吹着,但她没有感觉到冷。 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乔娜的信息。 乔娜问:你在哪儿?我现在特别难受,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卿生指尖微有停滞。 但她还是回了信息:我在外头。 她呼吸着树木的呼吸,真的不想去面对那么难堪的,人和人之间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话声都低了,笑声也是两人间可闻,白杨和楚小岚不知道去了哪里,吉它的音乐也低沉感伤一些,星子开始渐次明亮,但还是稀拉的,可山脚下遥远的闹市区,它们还持续璀璨着,一大片不甘寂寞的灯火,包围着一大片不甘寂寞的人。 “没有星星看的这里。” 身后,莫勿忽然说话。 “我明明在看灯火。” “你眼睛往下,心却向上,我是不会有错的。” 许卿生笑了笑,她接过莫勿递来的杯子,触手温暖,香气四溢,是茶。 莫勿就直接坐在了草地上了:“等过段时间吧,天气再热些,我带你去看星星,那是我看过最美丽的星空,星空下是最安静的风景,许卿生,你真应该出去走走,你明明很喜欢大自然却偏要做个宅女,干嘛把人生过得这么矛盾。” 喜欢大自然和到处走走好像是两回事。 卿生喜欢大自然,但她需要安稳感,她不是一个喜欢四处奔波的人,她需要时间才能适应陌生的人和环境,但旅程是短暂的,永远都是客人,是客居,一个陌生的地方接一个陌生的风景,遇见的所有人都只是萍水相逢,卿生有点懒,她不习惯如此快速的相聚和离别,对她来说最美的风景永远不是一眼即过的,她觉得她无法享获旅行的趣味。 “莫勿。”卿生说:“我还没有好好认识申江这座城市。” 莫勿就像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了。 他开始烦着卿生和他去申江的每一个角落,最繁华的街区,最有烟火味的市井,他甚至还邀请卿生去听他的一节公开课。 卿生没见过真正站在讲台上的莫勿,但其实不陌生。 还是那么风趣的幽默的,带着孩子气的人,他的课堂时不时就会爆发出笑声,他却也总有本事让大家都恢复认真,许卿生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有点久远的事。 那是一堂班会课,老师让学生们畅所欲谈自己的理想生活,绝大多数的学生都专注于理想而忽视了生活,有的人说想要当科学家——比如胖子;有的人说想要当明星——比如张琅;有的人说想要当白领——比如班花。 卿生正为未来烦恼,她不想举手发言。 莫勿说:“我想当一个老师,想当一个把我所到的每一个美好的地方,眼睛里看到绝世的美景,都分享给学生的老师,我想让他们懂得做一个快活的人有多重要,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以及生老病死。人生不漫长,我们要尽己所能的享受遭遇的一切。” 班主任难得开了句玩笑:“梦想很美好,生活太现实。” 全班哄堂大笑,但许卿生没有笑,她觉得莫勿一定能做到,能实现他的理想生活。 又果然,想当科学家的胖子成了个厨师,想当明星的张琅成了个刑警,想当白领的班花一直没入职场,只有莫勿。 他做到了他想做到的。 有一天,莫勿跟卿生说:“白杨又要出国了。” 卿生觉得很诧异。 “她已经递交了辞呈,跟楚小岚他们告了别,这次出去,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就在次日,卿生就接到白杨的语音。 我们见见吧,就我们两人。 见面的地方还是申大附近的咖啡馆,白杨先到,她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笑着冲卿生招手。 “我上一段婚姻非常不幸福。”白杨说:“所以我特别懊悔,离婚后我立即想回来,因为我想和莫勿重新开始,我当时以为我是最适合他的人,几天前我仍然有这自信,但现在,我没有了。 卿生,其实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挺介意你的,我看得出莫勿对你的重视,我也看得出,是你一直在和他保持距离。莫勿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除了你,就是我最了解,所以我的对手只要不是你,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别误会啊,我不把你当对手,多从来没把任何女人当作对手,我很清醒,如果我不能赢得一个男人的心,那就说明我和他是真的没有缘份。” 卿生喝着茶,看向白杨:“你和莫勿是有缘份的。” 白杨笑了:“我和他,其实同样不甘寂寞,当初我在国外,我不满足于电话和互联网上的爱情,我先放弃了,这点我从不否认,可是卿生你知道吗?我问过莫勿愿不愿到我生活的国家,他当时其实是犹豫的。 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为什么犹豫,那一刹那我就想放弃了,因为我觉得我强求他,他答应了,早晚也会后悔,既然我已经有了更适合的对象,何必勉强一个不甘不愿的人? 算了,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我今天约你见面,只是想提醒你,远离乔娜吧,她居然跟我说是你当初苦劝莫勿不要出国,她真是,自己是个疯子结果还把我当傻子。” 白杨给卿生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她和乔娜的通话记录。 “许卿生,我其实觉得莫勿一直是喜欢你的,但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阴差阳错,居然把青梅竹马发展成了同学情,我看得很清楚,其实是莫勿一直离不开你,你是他最后一个介绍我认识的朋友,但他当时慎重其事,给我一种我将要见家长的错觉。 我们都了解莫勿,比他自己更了解他,他看上去玩世不恭,但他不是对感情不认真的人,我也看得出来,莫勿是开窍了,他现在不再把你当女同学和发小看待,我没有胜算,那么离开也要落落大方,这是我的原则。 虽然这话有点老套,但我祝福你们,我辜负过莫勿,就当我还了欠他的人情吧,我没有什么坏心眼,你要相信我,务必记得提防乔娜,我就是吃了这种疯女人的亏。” 卿生微蹙眉头。 白杨挽起袖子,给卿生看她手臂上的伤痕。 “这是枪伤。” 卿生:!!! “被我前夫的情妇袭击留下的,我还算幸运,那女人枪法不准,我捡了一条命,我主动提出的离婚,因为子弹打进我胳膊里后,我才知道我前夫招惹上了一个疯女人,这些事情,我没跟任何一个老朋友说过,我倒是想跟莫勿说,但他一点不给我机会。” 白杨又笑了笑:“没说也好,我要的是爱情不是同情,总之,言尽于此,我们今后应该不会再见了,你也……祝我幸福吧。” 卿生点了一瓶酒,和白杨分着喝的。 “其实你很招人喜欢。”夕阳底下,街道边上,出租车没来,白杨抱了抱卿生:“我要是个男的也肯定追你,我和莫勿太像了,我都这么喜欢你,也难怪他……许卿生,有我这个先例在前,你要特别注意,真的,缘份错过就错过了,你得勇敢点。” 夕阳下卿生独自站了很久,第一次,她觉得她是喜欢白杨的。 感情一事,拿得起放得下,白杨和莫勿的确太像了。 而她? 不知道,她还从来没有经遇过真正的爱情。 谁知道这一天像是被什么大神给下了魔咒,许卿生还在路边发呆呢,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门一开,许卿生先看见的是个“大肚子”。 男人坐在车上:“卿生,好久不见,找个地方聊聊吧。” 许卿生:??? 男人笑:“你不认识我了?也是,我现在再也不是穷学生了,卿生,这是我名片。” 许卿生接过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她倒还是记得的——祁蔚蓝,她的第二个男朋友,恩,就是劈腿的那个。 许卿生笑了:“好本事啊,我自认为对人的容貌观察入微过目不望,你这几年究竟用了什么方法长残得连我居然都认不出你了?” 敢问你亲爸亲妈还认识你吗? 许卿生把名片扔进车里,转身就想走。 但没走几步,胳膊就被人扯住了。 她回头一看,看见了个陌生的,化着烟薰妆的美眉,许卿生发誓没有特别注意,但还是被美眉胸前傲人的“事业线”给撞进了眼睛里,然后才觉得美眉的长指甲在用力掐她的胳膊,还好,美眉的是假指甲,不够锋利。 “上车吧,祁总要和你叙旧。” 许卿生看了下美眉穿着细高跟鞋的脚,用她的运动鞋踩上去。 然后她就在尖叫声中获得了自由,但好景不长,她的胳膊再次被扯住了。 “许卿生,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愿意解释清楚当年的误会,是因为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没忘记你……” “放开你的手,我可以好好跟你说几句。”许卿生说。 祁蔚蓝就撒手了,还挤动着一脸的肥肉硬挤出笑容。 “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解释的,哪怕就是个误会,我没生气,也没埋怨过你,身为女朋友我也挺不称职的,所以你另找他人很正常,我以为我们当年就说清楚了,现在不需要再有纠葛,下次遇见我,你就当没看见?” “许卿生,看来你真是要吃罚酒了!”祁蔚蓝逼近一步。 卿生都打算抡包砸了,包也被人拉住了。 “祁蔚蓝,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三卷 第65章 作者独家粉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回头看着抓着她的包,同时对祁蔚蓝进行威胁的男人……不认识。 倒是祁蔚蓝认识那人,立马换了副脸孔,笑得一脸横肉把眼睛都挤没了:“穆总,害,我刚才就是和老同学开个玩笑,不敢冒犯她的,都是玩笑话,卿生,你知道我以前就总爱开玩笑吧,你可别和我较真。” 一双贼亮的眼睛却在许卿生和“穆总”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 “滚吧!”男人冷哼。 “穆总,我们约好明天谈项目的。” “取消了,立即消失。” 祁蔚蓝悻悻的走了,上车时把车门关出“砰”的一声。 许卿生被解了围,她说:“谢谢。” “站着别动。”男人掏出手机。 许卿生:…… 她是真不习惯被别人发号施令,但出于被解围的感激之情,也只好暂时站着。 她听男人拿着电话讲:“莫勿啊,你上回隔着街看见的那个女同学,现在和我在一起。” 卿生:…… 她甚至都能听见手机那头,莫勿“哇啦啦”的在喊,虽然听不清他到底在喊什么。 “刚才她被祁蔚蓝骚扰,我刚巧碰见了,现在申大外头,你来接还是来接呢?” 挂了电话,男人才自我介绍:“我是穆子安,算莫勿的合伙人吧,那家伙说他立即赶到,但我现在没有时间,我让我的秘书在这陪你,或者你可以和她找个地方坐着等。” 许卿生一句“不用”已经到了嘴边,没来及从嘴里蹦出来,穆子安就转身走了。 外面是真的有点冷,许卿生知道莫勿现在另一个区,他今天早说了要和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聚会,就算现在把汽车当飞机开,估计也要半小时,真不如她自己打个的士先回家……卿生只好请女秘书喝了杯咖啡,还是在刚才和白杨见面的咖啡店。 这一家咖啡店,其实当许卿生考进申大时就存在了,历经这么多年生意仍然火爆,不仅是在校的学生,很多毕业后尚且还在申江奋斗的同学也时常会来光顾,回忆一下自己的青春年华往日时光,老板连相册都积攒了好几十本,用来收存顾客们的合影,卿生因为与女秘书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干脆让老板拿来相册,各自翻看。 卿生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照片在哪一本相册了,倒是女秘书先找到。 “你一点都没变唉。”女秘书将相册放桌上,笑着说。 竟然是卿生和乔娜的合影。 那似乎是某年的平安夜,她被乔娜拉来这家咖啡店,两人手上一人拿着一个老板送的苹果,笑得挺傻挺甜。 “这个女生刚才我好像也见到了。”女秘书指着乔娜:“和穆总往路边走的时候,她好像就在你身后不远。” 卿生心中一沉。 乔娜在跟踪她吗? “我应该没看错,做为秘书,本来对人脸就应该具备辨识度,而且这女生还长得挺漂亮的,奇怪,她和你这么要好,而且她也看见你和人发生争执,为什么反而躲起来了呢?” “躲起来?”卿生忍不住问。 “是啊,申大门口不是有个塑像吗?她就往那后头躲,我当时就觉得她好像在偷窥,所以格外留意多看了她几眼。” 许卿生没把这件事告诉莫勿。 而莫勿一边开车,一边在损她:“以前就说你没长眼睛吧,你还不承认,我一看那祁蔚蓝就不是个好人,你说你当初到底看中了他哪点?颜值高?他也不如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有我这样的老同桌你居然对小白脸还没产生抵抗性,许卿生,我明天带你去看看眼科吧。” 卿生默默接受批评。 她无法对莫勿解释当年,为什么对祁蔚蓝产生了微妙的好感——有回从图书馆出来,突降倾盆暴雨,祁蔚蓝陪她站在屋檐下等那场雨过去,掐指一算,很笃定那场暴雨只有十分钟的“寿命”,曾经莫勿陪她避雨时,发生过相同的情境。 当年的祁蔚蓝至少和莫勿有一点相像,他总有能力让稀松平常的事变得有趣。 莫勿见许卿生“虚心受教”,才结束了批评教育,瞄了一眼身边的人,自己却忍俊不住了:“唉,以前祁蔚蓝劈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啊,你当时跟他分手的时候挺潇洒倜傥的,这事都翻篇多久了,今天咋被激起了脾气?我听穆子安说你都要动手打人了!是不是亲眼看见祁蔚蓝长残了,也很懊恼当年被一只猪给拱了?” 许卿生的手又点痒了。 没好气的说:“当年我的确不生气,是因为后来我发现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祁蔚蓝,他不来约我我没感觉,经常约我我还有点不耐烦,遇见我这种冷淡的女友,他移情别恋其实挺正常的。 但今天,他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我当年跟他分手是因为看不起他是个穷学生,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难道我不该生气反而还要和他破镜重圆吗?” “你和他破镜重圆个试试,看我打不打死你!” “好好开车,我还能被同一只猪给拱两次?” 莫勿“哈哈”笑两声:“我其实早知道祁蔚蓝长残了,怕你觉得恶心没跟你说,他这几年靠着投机倒把,赚了点小钱,现在得瑟起来了,平白无故的我也没想断他财路,但今天这事一干,他的路就走窄了。” “倒也没必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卿生想了想,又问:“刚才那个穆总……” “什么穆总,我都喊他木头,你跟着我喊就行了。” “他怎么会认识我?” “有一回我跟他吃饭,看见你了,跟他说你是我同学我叫你进来一起吃饭,结果你那回拒绝和我共进午餐,搞得我老没面子的,差点没被他们给笑话死。” 许卿生:…… 她还记得这件事,当时她是和师兄约了饭,拒绝莫勿之后,还被他唠叨了好几天,外加被讹诈了三餐宵夜。 “不是我不放过祁蔚蓝,木头都不会放过他,上回他缠着木头给了他一个项目,结果偷工减料,木头发现了觉得是点小钱,就自掏腰包把祁蔚蓝落下的亏空填补上了,这事翻篇翻得就有点不顺畅,再遇见今天这件事,凭木头和我的交情,肯定会旧账新账一起算,我跟你说啊,这人本来就是个渣,现在有点小钱,更渣了,把他打回原形也省得他去祸祸广大女同胞。” 都已经到家了,莫勿才想起来问卿生:“你这个大宅女今天怎么跑申大去了?” 卿生不想说她是去见白杨,否则就莫勿的性格,保管又会追问她和白杨说了些什么。 “好久没回学校看看了……”卿生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失误了。 “你前两天才去听了我的公开课吧?” “我意思是好久没喝老江的咖啡了,突然想得慌。” 莫勿看她一眼:“行行行,都逼得你说谎了,我不逼你。” 许卿生:…… 这么明显的吗? 她往外赶人:“工作了工作了,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你工作你的啊,我看书。”莫勿用兰花指往嘴巴上一比,吚吚唔唔的表示他的嘴巴已经拉上了拉链,启动静音模式。 时光里的莫勿和许卿生其实不乏这样的相处模式,安安静静的各忙各,只共享一屋的灯火,以往互不打扰,似乎也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可今天卿生总觉得莫勿在看她,她就没法专心了,忍不住也瞥了莫勿一眼,刚好眼睛就撞上了。 许卿生:…… “你老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莫勿挑着眉眼笑。 “明明是你在看我。”许卿生无语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因为你在看我我才看你为什么总看我。” “我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啊。”莫勿一脸期待。 但许卿生才不会上这种文字游戏的当,她干脆背对着某人,让他看个够吧。 莫勿没有再打扰卿生,他感觉到手机在沙发上震动,是楚小岚发给他一张截图,截图是白杨和楚小岚的聊天记录——你转告莫勿,我不欠他的了。 莫勿蹙着眉头想了想,就知道卿生是去申大见谁了,他无声的骂了句:要你多管闲事。 但仍然给楚小岚回了一条信息:转告白杨,一路顺风。 他今天看书看得极不专心,看半天都没理清几个人物间的关系,白杨跟卿生都说了什么他其实猜得到,但他猜不到的是卿生的想法——之前他们两个之间是堵友谊的墙,现在变成一张暧昧的窗户纸了吗?捅破不难,但莫勿担心的是他这边一捅,许卿生连墙都不愿重新砌直接拔脚跑了。 最熟悉和了解的人,所以才最瞻前顾后,不是害怕停滞不前,是怕连停滞的地位都失去了。 莫勿用手机,打开软件,看卿生今天的更新,她的男、女主角也还没有进入爱情,底下评论区很热闹。 时光让我永不老:都一起看星星了,相信这是高甜预警。 低糖系女生:我等糖都等得低血糖了,头晕晕的。 我的男友是二哈:为什么我仍然想站女主和男二呢? 缺条尾巴的九尾狐:楼上,我更想站男主和男二。 最浪漫的失恋进行时: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已经尝到了高甜吗? 冰冻绿茶:同上。 子不语就怪力乱神:同上也。 莫勿用自己悄悄注册的号,先给了笔打赏,再挤进评论区。 作者的独家粉:我去过这一章的星空下,哈哈哈。 竟瞬间多了几条评论。 站着都能做梦:独家粉又来了,喜感也又来了。 爱情的宠物:我怎么感觉独家粉不是集美? 猫小小猫:喵呜,评论区突然有糖的感脚。 因为如愿以偿所以我疯了:集美们,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脚,我好像知道独家粉是谁! 莫勿没回“疯了”的评论,他暗哼,你当然知道我是谁,胖老婆,要是不我你加得了卿生的微信吗?我对你恩深似海。 其实这个世界有不少美丽的星空,它们亘古永存且未因受到污染的人间就远离视界,卿生笔下的星空是哪里?莫勿根本找不出真凭实据证明,但他可以认定。 某个还寒冷的晚上,他的视频通话让卿生观看的星空,绝对就是那里。 莫勿就很期盼假期的来临。 第三卷 第66章 这算是关联吗?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开始对柏淮桑产生了关注。 在沈嘉木的配合下,她联络上了柏淮桑的父母。 夫妇两显然还没有从痛失爱子的打击和悲痛中完全走出来,看上去都很憔悴,但他们并不避忌说起往事。 柏妈妈先说:“其实淮桑有一个女同学一直在追求他,他们是学府的同学,那女孩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淮桑不知为何就是没答应和她恋爱,一直到三十岁,淮桑的爷爷病重,淮桑和他的爷爷感情很深,亲口答应了要成立家庭,他接受了我们安排的相亲,跟小兰结婚。 小兰也是个好孩子,淮桑入狱,我和淮桑爸因为担心都病倒了,她一边照顾我们,一边还为淮桑的案子申诉奔波,那天她就是为了赶去见一个关键的证人,没有时间接孩子,我又病了,小兰的妈妈也在医院照顾我,小兰妈和淮桑爸都是被我拖在了医院…… 家里的器佣就是专职看护孩子的器佣,谁能想到会出那样的意外?孩子没了,当时我们也都强忍着悲痛在安慰小兰,就怕她自责,谁都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柏妈妈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柏爸爸搂着妻子,长长叹口气:“其实很多证据,都能证实淮桑是被陷害,他的同学、朋友,包括生意伙伴都在为他的案子奔波,但姓覃的实在……哼,他的关系网太大,盘根错节,我们这些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撼动他这样的特权人士,但法律不给我们公道,多亏老天还是长眼的,姓覃的钱再多势再大又如何,阎王爷照样会收他的命。” “我们如果知道凶手是谁,一定会感激他,虽然淮桑、小兰和宝儿都回不来了,但相信他们要是知道姓覃的落个这样的下场才会瞑目,姓覃的死了,他再也不能一手遮天,如果你们察出了凶手,我们都会发起从轻论罪申请权,像姓覃的这种人,多活一天不知要祸害多少无辜,凶手杀了他根本不存社会危害性反而是为民除害。”柏妈妈说。 卿生有些好奇,她问沈嘉木:“从轻论罪申请权是什么意思?” “宪法赋予所有公民的权利。”沈嘉木说:“简单说就是向法庭提出对罪犯从轻论罪的申请,需要陪审团一致通过,一般来说得以从轻论处的罪犯,他们的犯罪没有社会危害性是必要的前提,我举一个案例吧,曾经有个命案,一名男性被谋杀,这名男性是小学老师,因为他有酗酒的恶习,疏于照顾,导致了数名学生意外死亡。 但这人当时被诊为已经罹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症,他因此没有获刑,可有名学生家长却察到了他贿赂心理医生的证据,不是说他并没有心理疾病,但疾病与酗酒间并不形成直接的因果关系。 家长咨询过律师,如果将证据提交法庭,就算被采信,造成学生意外死亡的当事人至多被判三年有期徒刑,因为确患心理疾病,还可以申请保外就医,所以家长就对这名男性实施了杀害。 后来除了遇害学生的家长,还有不少法律界人士及普通公民,自主发起从轻论罪申请权,经陪审团一致通过,罪犯并没有被判死刑,酌情轻判为有期徒刑十五年。” 许卿生有点明白了:“社会大众应当更不满小学老师酗酒,导致学生死亡的事故。” “是,大众认为死者的行为更具社会危害性,而且如果不是死者导致学生死亡,并企图逃脱法律制裁,凶手就不会犯罪。” 卿生又联系了曾经追求过柏淮桑的女生。 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刚生下一对双胞胎,但身材恢复得很好,她穿着健身衣接的电话,卿生甚至能看见她额头上的汗水。 “淮桑的确拒绝过我,还不仅拒绝过一回,我那时意识到淮桑心里已经有人了,但很奇怪,他拒绝了我的追求却好像也没对别人展开追求。是的,我和他其实一直都是好朋友,直到他出事前……我还去监狱里探望过他。 你问他的暗恋对象?这我可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我,但我应该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那个神秘人动了情,让我想想……应该就是我们从学府毕业那年,他出去旅游,邂逅了某个人。 你们可以看看他的日志,是公开的,他其实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总之我感觉他透露出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和他特别的投机。 不会是他后来的妻子,他和小兰是相亲认识的,什么?淮桑是否出轨?不会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许卿生展示出一张照片:“你看看,柏先生认识这人吗?” “认识啊,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覃巍的案子我也有所关注,你们总不会认为这人就是凶手吧?是,这人也为淮桑的案子奔波过,但挑头的是胡/总啊,其余人都是一个商圈的,跟淮桑合作得很愉快,所以胡/总一号召,他们都有力出力。 我还是淮桑的老同学呢,不瞒你说,我直到现在都没彻底放下我对淮桑的感情,但我当然不会因为他去杀人,最多也就只是仍然没有放弃为淮桑平反而已,他虽然已经过世了,不过他的父母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努力,我们这些同学和朋友,能帮多少帮多少。” 卿生在这位女同学的“指引”下,翻看了柏淮桑生前的公开日志。 学府时期的柏淮桑其实就很有旅行的趣向,不过看得出他是一个很上进的青年,没有把课余时间花耗于游山玩水,他其实进修过不少专业,职业规划似乎更偏向建筑师而不是经商,但卿生在柏淮桑的职业履历中,却没有发现他从事过建筑师一职。 他从学府毕业,就直接开始了经商。 在经商之前,他有大半年都在旅行。 是单独出行,途中也结识了不少驴友,日志有不少和驴友的合影,但萍水相逢,转瞬即分,文字间并没有留下多少感慨。 转变始于一张照片。 是山涧,经流两片丛林,绿树白涧间,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的背影,女人手提着一篮鲜花。 文字只有短短一句——很精巧的手艺,用一下午的时间编好的篮子。 柏淮桑不仅是远远的拍照,他应当和照片里的女人发生过交流。 接下来的日志,图片里仍是风景,文字间却渐多了感慨,比如:“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我竟从不知有这样一句诗。又比如:山水的美,原来看多了是真难再生意趣,旅行的意趣果然在于更深入的了解这片山水所滋养的人,所以我信了,很多地方不能看看就走。 信了谁的话呢? 那个人一直很神秘。 卿生后来又联系了女同学口中的“胡/总”。 “我是淮桑的学长,所以淮桑决定经商时我就为他提供过帮助,我和他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淮桑是个讲信誉重情义的人,他并没有跟任何人结仇。 你要问我,我会说淮桑一定是被覃巍陷害,他是替覃巍背了锅,我当时发起了号召,所有和淮桑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都在为他的案子奔走,杜总当然也不例外。 不,淮桑和杜总就是普通的生意来往,他们认识甚至还是因为我的引荐,我不认为他们之间有更密切的交情。” 沈嘉木也找到了几年前的公区监控资料,柏淮桑虽然和杜兰芝见过面,但无不是在公众场合,他们之间看上去没有任何暧昧亲昵的接触,柏淮桑入狱之后,杜兰芝甚至没有去探过监。 沈嘉木和卿生终于又询问了一回覃舒然。 她还是怯弱的,慌乱的,因为被单独询问,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窗外的周琛,每看一眼,似乎心情就能暂时踏实。 “爸爸对我其实……算好吧,我一直不像大姐他们那么能干,爸爸没有逼我,他经常跟我说,当不了女强人没关系,只要嫁了人,能够相夫教子就行……我不恨爸爸,真的不恨他,就算爸爸逼我跟别的人结婚,我也不恨他。 你问我在不在意我妈妈被抛弃?我……我都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她没联系过我,我是听阿琛说,爸爸给了妈妈一笔钱,妈妈在国外生活得很好,她又结了婚,她还有了别的孩子。 咖啡?我不会煮咖啡。” 许卿生皱眉:“我们知道许小姐你从来不让雇员或者器佣煮咖啡,你经常亲自煮咖啡给你的家人喝。” “我……我是,我会煮咖啡,我害怕你们怀疑我杀人,我刚才说谎了。” “覃巍似乎也很喜欢喝你煮的咖啡。”许卿生又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爸爸喜不喜欢,他不会把他的好恶跟我们说的。”覃舒然忽然摁着胸口:“对不起,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我要见阿琛哥,你们让他进来好不好?” 沈嘉木起身:“那就不打扰了。” 离开的时候,周琛快步过来。 “我希望二位不是在怀疑舒然,但如果你们下回再对她进行询问,我会通知律师到场。” 这只是一句宣告。 韩红雨和覃文璋没有主动联系警方,他们似乎仍然没有改变证辞的打算,这个案子看似陷入了胶着,卿生却开始联系覃舒然的心理医生。 “如果警方没有发起强制程序,我是可以拒绝透露患者的情况的。”医生的态度有点强硬。 沈嘉木说:“你当然可以拒绝,不过我们仍然希望你能主动配合,而你的陈述,也未必会对覃小姐不利。” “有利还是无利我不能判定,当然我也不需要下此判定,可我有为患者保秘的义务,因此除非沈警官已经启动强制程序,出示要求我必须供述的文件,否则恕我不能违背我的义务。” “明白了。”沈嘉木挂断电话。 他跟卿生说:“董医生其实和我打过好几回交道了,大多数情况下他是愿意配合警方的,这回态度如此强硬,应当是被当事人提醒过。” “覃舒然显然不会如此强势,董医生应该是受到了周琛的告诫。”卿生推断。 沈嘉木点点头:“现在的证据,还不能启动强制程序,不过对于案情我们已经取得了突破。” 就在这天中午,大宅门禁系统提示有客来访。 不速之客竟然是杜兰芝。 这多少让许卿生觉得诧异。 “我想找个地方渡假,但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干脆来了九曲镇渡假,这也方便二位随时找我询问案情。”杜兰芝简单解释了她的来意。 卿生干脆就问:“杜女士是否认识柏淮桑?” “我和柏总有生意来往。” “据我们了解杜女士还为他的案子奔波申诉过?” “的确。”杜兰芝颔首:“我和柏总是因为胡/总认识,我和胡/总是老交道了,胡/总当时牵头为柏总的案子奔波,直言需要我们的帮助,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拒绝。” “那么杜女士觉得柏淮桑是否是被陷害呢?” “他无罪。”杜兰芝回答得相当干脆:“指控柏总的证人后来亲口承认他是受到了他人的威胁,他做了假供,所以那批不达质量的建材并不是柏总让职员用于施工现场,很显然是别的人收买了现场监理,以次充好最终酿成事故,柏总一直瞒在鼓中,而现场监理并不是柏总私雇,是覃氏集团与柏总公司的人事总监共同指定,覃氏集团在那项目中是占大股,所以柏总其实并不能干预现场监理的任免。 现场监理全权负责工程各项事宜,他们对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法律责任,但现场监理指控柏总利用职权将他支离现场,后来还禁止了他行使监理权,他正准备向相关部提出抗议,事故就发生了,监理因此没有获刑,但事后他良心发现,跟好友说了实情,承认了他的证供是对柏总的陷害,只不过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又否定了他的说法。” “杜女士既然相信柏淮桑是被陷害,为何还愿意和覃巍来往呢?” “我没有和覃巍来往。” “但你答应了覃巍的妻子周静,愿意为覃巍进行心理疏导。” “我是对覃巍的心理产生了好奇,准确说,我是因为关注各种心理障碍和疾病的临床表现,柏总已经过世了,于我而言,该尽之力已经尽到,我没必要因为柏总一案影响我的社交,改变我的生活。” 杜兰芝告辞的时候,还不忘将她在九曲镇的临时住址告诉卿生。 “随时欢迎许助理和沈警官来作客。” 她像一点都不在意被当成头号嫌犯看待的境遇。 第三卷 第67章 她是一个好妻子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杜兰芝走后,离三点还有少许时间,卿生联络了杜兰芝的前夫魏安。 “柏淮桑?我认识啊,他和兰芝有生意上的来往。”魏安先就肯定了卿生的提问。 想想又补充:“我虽然不经商,但偶尔也会陪兰芝应酬,她们商会的几次活动上我见过柏淮桑,怎么说呢,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像一个商人,他很诚恳,给我很可靠的感觉。” “你觉得杜女士和柏淮桑的来往是否特别密切?” “我并不这么觉得。”魏安说:“他们有联系,但谈论的都是商业项目。” “魏先生,您是否介意告诉我,您和杜女士为何离婚?”卿生问。 魏安皱了皱眉头,沉默得有点久,但还是给出了回应:“我和兰芝是自由恋爱,但我一直不想要孩子,对于这件事我们的想法有些不一样,我想兰芝心里应当是有些介意的,但她没有因此和我发生过争执。 兰芝是一个好妻子,她其实应该意识到了我逐渐不满婚姻生活,别误会,我不是不满兰芝,我只是突然对婚姻丧失了原有的热情,我是从事学术研究的,工作占了我太多时间,我也很不耐烦把时间消耗于婚姻应尽的义务,比如作为兰芝的丈夫,有的场合我应当陪她出席。 兰芝的父母总是摧促我们应该有一个孩子,兰芝却不愿让我为难,总是居中斡旋,但我知道她其实也对我们的婚姻渐生失望,因为我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丈夫。 离婚是我主动提出的,我甚至觉得我和我的女助理其实比我和兰芝相处的时间更久,我和我的助理也许才更合适,不是因为爱情才变得合适,是……怎么说呢?我们可以不用为了别的事情消耗时间,彼此对彼此都没有歉疚负罪感,因为没有压力,所以合适。” “您知道因为离婚事件,杜女士曾受心理障碍的困扰吗?” “我是在很久后才知道的,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会让兰芝如此痛苦……她,她其实在我看来是个很坚强的人,她总能解决好各种矛盾和困难,她会让生活变得井井有条,她并不看重得失,她要是不肯离婚我是不会坚持的,但她一口答应了。” “是因为魏先生,已经告诉她您和别的人生活更合适吧?”卿生略带着讽刺。 沈嘉木看了一眼卿生,他没说话。 “我的确这样说了,可我并无意开始另一段婚姻,当时我也跟兰芝这样说过,我没有背叛我和她婚姻,我和助理之间在我和她离婚前其实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魏先生,你觉得杜女士会婚内出轨吗?” “绝对不会。”魏安毫不犹豫:“她不是那样的人,其实作为妻子她毫无瑕疵,我和她离婚时,最愤怒的甚至是我的父母,他们险些和我断绝关系,后来,我也是正是听我父母说兰芝在服抗抑郁药物,我爸还打了我一耳光,我现在不住家里,我父母从不来看望我,前段时间因为工作太忙,我生病了,我的助理给我父母打电话,他们说我活该,他们说如果我还有兰芝在旁照顾,就不会因为饮食作息不规律得胃病。” 许卿生觉得魏安说的是实话。 这天,她跟莫勿讨论案情,莫勿毫不例外又开启了毒舌模式:“我要是魏安的爸我也会揍他,他结婚时成年了吧,结婚前跟杜兰芝说过不要娃吗,说过他其实不想要正常的婚姻生活吗?虽然他没有婚内出轨,但就是个另类渣,这种人干脆就别结婚啊,简直就是害人。” “某人不是说过个人空间神圣不可侵犯吗?”卿生翻了个大白眼。 “我是说过,所以我成了不婚主义啊。”莫勿这话脱口而出,就差点“呸”自己,好半天才忍住把舌头咬断的冲动,干咳两声:“两回事吧,别说结婚了,哪怕就是恋爱,那也得有约会时间啊,个人空间不代表完全把对象隔绝在生活之外,光恋爱不工作,除了女朋友之外完全不和别的人接触,那是病态生活。 魏安和杜兰芝的婚姻,就是另一种病态了,没有哪个人能忍受这样的婚姻,魏安其实对杜兰芝的根本就不是爱情,他只爱自己的工作,他就是个工作狂。” “种种事实表明,杜兰芝和柏淮桑就是普通关系,甚至连朋友都说不上,杜兰芝对覃巍的杀意仍然不能成立。”卿生叹气。 她感觉自己这回是严重拖了沈警官的后腿。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莫勿伸出食指:“不要怀疑我的判断。” —— 杜兰芝似乎真是为了来九曲镇渡假的。 相比距离不远的昌延镇,九曲镇不以风景闻名,而且数十年前,老建筑几乎尽数毁于穿越人士引发的一场变乱,虽然恢复了旧建筑的风格,但对于游客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镇上无人经营民宿,但因为工作、学习等等原因,移居城市的居民不少,所以还是有人愿意将空置的房屋租赁出去。 杜兰芝租下的是陈博骄的房子,他和吴小薇还是出国了,虽然徐文汇不再成为他们的困扰,但大抵他们也不想受邻里的指指点点吧,毕竟,随着案情真相大白,徐文汇“贪得无厌”的名声被证明为不实,她既受到了同情,陈博骄曾经的“绝情弃义”就会受到谴责。 杜兰芝居然还是长租,她甚至开始对房子进行重新布置。 卿生有回和沈嘉木“闲逛”去她的居处,真被杜兰芝盛情邀请入内,喝了一壶茶。 “既然屋主出国了,且更愿意长租,我干脆就长租下来,倒也并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不过作为一个渡假的地方还是值得的,城市的生活节奏太快,在乡镇才能真正放慢脚步。”杜兰芝笑着说。 九曲镇的四月,其实已经遍布春意。 阳光灿烂,花朵总会出现在不经意的视野,卿生留意见客厅里,有一瓶经过了精心剪插的鲜花,她问:“杜女士对花艺也很擅长?” “生活应当有品质。”杜兰芝也看向那瓶鲜花:“很多人觉得经商的人一定很忙碌,但其实经过创业期后,只要愿意合理安排时间,就能有很多闲睱。” “那你也经常会去旅行吧?” “以前不常旅行,离婚后倒是常去走走看看。” “不知杜女士去过哪些令你印象深刻的地方呢?”虽然是被邀请作客的,但卿生还是一问接着一问。 “那就太多了,我喜欢海边,也喜欢深山,有历史底蕴的城市也很吸引我。” “比如巴青涧?” “那是什么地方?”杜兰芝微笑:“不属于热门景点吧,我暂时还没有时间去。” 这算是一句确定的回答吧! 许卿生很有些兴奋,她觉得可以调看巴青涧周遭的公区监控资料,只要证实杜兰芝曾与柏淮桑在那里见过面,就能够证实杜兰芝在说谎,她去过巴青涧,但她隐瞒实情,为的就是隐瞒和柏淮桑之间曾有密切来往,在此基础上只要再在覃舒然身上找到突破口,也许就足够启动强制程序了。 “十二年前的事,公区监控资料不会保存如此长久。”沈嘉木当头一盆冷水泼下。 许卿生叹了一口气,但仿佛又觉轻松了。 她其实很警觉,这种因为厌恶死者因此不希望凶手落网的情绪不对,至少她在这个时空做为一个刑警的工作助手,不应该寄望凶手逍遥法外,这件案子已经因为她的建议,为了照顾一些证人的利益延缓了破案速度,对于非凶手的保护如果还算合情合理,现在竟然对凶手的罪行都心生认可,那就太违背职业道德了。 沈嘉木却说:“你认定了杜兰芝与柏淮桑间的感情绝不普通?” “莫勿说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其余人的作案嫌疑既然均已排除,那么最终发现死者被杀的杜兰芝就一定是凶手,而现下看来,她的杀人动机只能是因为柏淮桑。” “是因为爱情?”沈嘉木看着许卿生:“我以为你不相信爱情。” “我相信爱情能够致人失去理性。” “如果凶手真是杜兰芝,那么她逃脱指控的唯一可能,就是一直不让我们找到证实她杀人的真凭实据,以及无法确定她有杀人动机,她的计划其实已经相当成功,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来九曲?”沈嘉木问。 这件事也一直让卿生深觉困惑。 “你上回说的那件事,已经有了进展。”沈嘉木忽然说:“如你所料,白家还有一个后人。” 原来许卿生之前就在怀疑,覃文璋能够确定他的身世,不应是在覃巍口中打探出来,覃巍用尽手段造成覃文璋身世不明,就势必不会留下什么文书凭证,也绝对不会告诉旁人覃文璋的真实身世,那么覃文璋是怎么确定谁是他的亲生父母的呢? 白家或施家应该还有一个幸免于难的人,而且这个人,已经和覃文璋联系上了。 “今天时间充足,我约白沙洲来见吧。”沈嘉木说。 卿生回头看了一眼杜兰芝,她在院门口,几天而已,院门外已经被她的器佣筑起了花坛,杜兰芝就坐在花坛边的躺椅上,晒着春天的太阳,她此时已经带上了一副墨镜,卿生不知道这副墨镜有什么具体功能,不过她知道这个时空有一种墨镜,其实是具备望远镜甚至摄录功能的。 卿生又看向隔着田野和路迳的地方。 那里就座落着沈嘉木的大宅。 她似乎依稀明白了杜兰芝为何会来九曲。 第三卷 第68章 可怜的情侣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白沙洲是乘坐租航到达的九曲,租航降落后,从公区停机坪经路面行驶到沈嘉木的住宅门前,白沙洲站定在门前,他并没有急着摁响门铃,他扭头看向西侧,微微蹙着眉,他好像感觉到了两道视线的关注,可他却没在近处发现行人。 他想,也许是他太敏感了。 仍然是许卿生接待的白沙洲,卿生已经对这个时空的服装价格有了粗略的认知,她看出白沙洲的穿着不是手工裁制,很普通。 白沙洲也在打量现在所处的环境,显出几分局促。 “你认识覃文璋吧?”卿生的提问开门见山。 “我们是表兄弟。”白沙洲的回应也很直接:“我问过文璋了,他没有杀人。” “你曾经受雇于覃家庄园,担任安防一职?” “是的,许助理,文璋不可能是凶手。” “白先生,我们这是例行询问,如果你真相信覃文璋没有杀人,请你如实回答你所知道的情况,好了,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接近覃巍有什么目的?” “我想察明他是不是杀害我父亲、姑母等等亲人的凶手。”白沙洲说:“你们既然找我,肯定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生父是白子虚,姑母是白子玉,他们遇害时……我是非婚子,我一直跟我妈妈生活,就连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其实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孙儿,所以,我幸免于难。 那件灭门惨案发生后,妈妈很难过,我成年后,妈妈才告诉我我的身世,妈妈怀疑是覃巍雇凶杀人,所以她让我报考安防专业,我成了覃巍的雇员,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妈妈见到了文璋,妈妈说他和爸爸很像,妈妈怀疑文璋其实是姑母的孩子。 我私下和文璋接触,我们做了亲缘鉴定,鉴定结果我们具备亲缘关联,但没多久,覃巍就怀疑我的身世了,后来我被解雇。” “覃巍不知道覃文璋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吗?”卿生问。 “应该不知道。”白沙洲说:“我和文璋并不常见面,就算见面也不会在覃家,我们很小心,而且覃巍只是怀疑我的身世,他没有办法确实,我长得像妈妈,看上去不像白家人。” “覃巍遇害之后,你见过覃文璋?” 白沙洲点了点头:“我开始也怀疑是文璋终于忍不住了……但文璋说他没有杀人,他只是发觉覃巍不知为何失去了知觉,于是他把那件赝品还了回去,他也是担心红雨受到怀疑。他们两个当时都没有想到覃巍会被杀,他们以为……有人想从繁花馆偷盗遗嘱或者别的什么,才在覃巍的咖啡里下了药。 后来覃巍死了,文璋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他其实不怨恨凶手,因为,虽然没有证据,但文璋几乎认定了是覃巍雇凶,导致他的父母两家人都被杀害,这样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可是如果他杀人,如果罪行被察获,他不知道红雨应该怎么办,这下好了,覃巍死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可你,还是担心覃文璋会被连累是吗?”卿生问。 白沙洲很焦躁的揉了揉头发:“除了妈妈外,我就只有文璋一个亲人了,我知道如果他为凶手做假证,很可能被指控为包庇罪,更怕他被指控为帮凶,我其实并不热爱我的专业,为了复仇,我的事业其实已经毁了,但文璋不一样。 他不必依赖覃家,他也会有一个好的人生,为了覃家的破事留下案底太不值得,如果你们不找我,我其实也在犹豫主动找你们提供线索,许助理,请你一定要理解文璋,他原本应该在父母家人的呵护下成长,他根本不需要受覃巍假惺惺的恩惠,覃巍欺骗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感恩戴德。 谁也难以容忍被杀害父母家人的凶手欺骗,沦为满足凶手变态欲望的工具,文璋只是因为对覃巍的仇恨,才不愿你们察破这起命案,他不是同谋,他作假供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吗? 是的,许卿生也认可覃文璋是情有可原,所以她才给足了覃文璋改变口供的机会,沈警官说了,如果假供并未造成更大的恶果,而且及时改正,是不至于受到指控的。 “白先生,你要相信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卿生和他握手告别:“当然,我更希望韩红雨与覃文璋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覃文璋应当仍在犹豫,他并没有主动联系警方,不过卿生觉得覃文璋是会向警方坦白的。 “理论依据呢?”莫勿问。 这天他“回家”得其实有点晚,都已经十一点了,本来有点犹豫应不应当再耽搁卿生的睡眠时间,谁知正遇见卿生打算出门买宵夜,莫勿还很惊奇了一把——宅女出门不常见啊。 才知道原来卿生今天在那个时空已经因为案件没有进展,倒是把自己的漫画工作给完成了,三点回来就开始补觉,刚刚被饿醒了,想着点外卖得等至少二十分钟,不如去楼下便利店买现成的食物。 莫勿就干脆载卿生去附近的粥城吃了顿丰盛的宵夜。 现在两个人还在小区里逛着消食呢。 一边消食一边聊案情,莫勿觉得卿生是靠直觉在揣摩覃文璋的心理。 “根据白沙洲的说法,覃文璋很在意韩红雨。”卿生却是有理论依据的:“对覃巍的仇恨显然在覃文璋心中积压了很久,我和他面谈过,发觉他的心理状态并不强大,他一直很焦灼,仇恨对他已经形成了很重的压力,他其实已经不堪重负了,覃巍对他并不设防,他有机会杀人,但他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他还有牵挂,他的牵挂就是韩红雨。 现在白沙洲已经说了实话,如果他还坚持作假供,韩红雨肯定也不会改口,那么他们两人都将面临指控,覃文璋不会连累韩红雨,那么他只能陈述实情。” 莫勿蹙着眉头:“我想你应该有了判断,韩红雨其实已经取得大渣男的信任,至少是一部份信任,除了肉体交易,没有别的可能取信大渣男,而韩红雨的行为,只可能是受覃文璋指使。 我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居然干出利用爱人诱惑仇人的事。” “覃文璋的很大一部份压力,应该就是出于对韩红雨的愧疚。”卿生垂着眼睑:“我当然不认同覃文璋的行为,但我理解他迫切需要察明真相的心情,他当时应当已经确断了他的身世,必然会怀疑覃巍收养他,并且处心积虑抹除他身世线索的居心。 他的所有亲人都死于一场凶杀,这样的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心灵,利用女友,或许是出于他的一时冲动,这对韩红雨当然不公平,可是韩红雨却答应了,她理解覃文璋的痛苦,甘愿去做那样的事,她一直隐忍着自己的痛苦。 他们两个,都很可怜,我不知道他们今后是否能得到解脱,还能不能一直在一起,可我真的不希望他们受到罪控。” 莫勿走得很慢,这时他更挨近了卿生,他其实很想拉身边人的手,以这种更亲密的方式给予她肯定和鼓励,但忍住了,他只好把手插进裤兜。 “作为男人我其实是很鄙视覃文璋的,但我理解你为什么同情他们,而且我也认为是覃巍雇凶杀人,他因爱生恨,这种大渣男,得到的人从来不知道珍惜,但得不到的人他就想干脆摧毁。 可是覃文璋却因为父母的拼死保护活下来了,大渣男没有再继续追杀他,反而领养了他,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因为覃文璋体内有白子玉的基因,大渣男得不到白子玉,他就想让白子玉唯一的儿子把他当成生父,一直被他愚弄,对他感恩戴德。 这可以满足他对白子玉加以报复和侮辱的心态,看,你瞧不起我,但你的儿子却认我当爹,你们拼命救下的儿子,被我愚弄是多有趣的一件事啊,他以为我把他视如亲出,但他其实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许卿生站住脚步,一脸嫌弃:“能不能别演?活像大渣男附身了,恶心倒胃口。” “不演了不演了。”莫勿立马端正态度:“你想,大渣男如果不是这种心态,他干脆就把覃文璋光明正大领养算了,干嘛瞒着覃文璋的真实身世?如果不是这种病态心理,大渣男不是还能通过领养白子玉的独子立稳他的深情人设吗?” 许卿生倒是认可莫勿的分析,点点头没说话。 “不过大渣男虽然认为自己手眼通天,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这种人渣了,偏不让他得逞,覃文璋不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将他视为血海深仇,大渣男的盘算是落空了,而且他绝对想不到连他的亲生子女都恨不得他去死,恶事作尽,到头来也是众叛亲离。”莫勿突然踩了脚卿生的影子:“所以你也别这么郁闷了,唉,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吧,从明天开始我就没课了,一直到五一长假……我们旅游去吧。” “不去。”卿生拒绝得很干脆:“莫小勿,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在两个时空反复横跳的事?我能去旅行吗?” “就是为了尝试啊。”莫勿说:“你在那个时空的落脚点是沈嘉木的住所,可在这个时空是不是有固定的落脚点呢?我觉得吧,冉秋鸿把你穿越的时间设置成为早上五点,她应该知道你的作息,早上五点时你肯定在家,穿越时就不会被别的人发觉,但你穿越回来的时间却是下午三点,为什么她要这么设定呢?” “可能穿越的时限最长只有八小时?” “我觉得不会。”莫勿其实是在胡乱推理:“冉秋鸿就算知道你是个自由工作者,不需要坐班,但卿生你想想啊,你以前的作息规律,下午三点时很可能跟我在一块儿呢,你刚睡醒,我有时会来检察你有没有吃饭,冉秋鸿为什么不担心我发觉你在穿越呢?” 许卿生感觉自己被说晕了。 第三卷 第69章 去往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笑出八颗牙齿:“在秋鸿小姐姐的计划中,其实就决定要把我网罗进来。现不管是沈嘉木还是郝风雷,以及我们两,都确信一点,那就是秋鸿小姐姐肯定穿越来了我们的时空,留下了助她脱困的详细办法和资料,而且,我们虽不知道秋鸿小姐姐用什么方式,但她一定观察过我们。 现在这些物件不可能留在申江,而你又这么宅,几乎不外出,所以我才觉得秋鸿小姐姐很有可能把物件留在了我常去的几个地方,我们要离开申江,或许才会有发现。 既然是这样,你的住所就不可能是落脚点,因为如果你在自己时空的行动受到限制,会大大不利营救计划,你不能离开申江,还怎么找到秋鸿小姐姐留下的物件呢?” 这的确是一条新的思路。 “那我们要去哪里?”卿生被说服了。 “我们先去武陵古城。”莫勿煞有介事的分析:“这地方我早就想带你去了,提议过无数遍,但你就没一回应过邀,估计我这锲而不舍的性格秋鸿小姐姐心中有数,她想到我不会放弃,很有可能如愿得偿,我们先从这里尝试。” 莫勿好像是提过去武陵古城,但真的有提过千百回吗?许卿生表示怀疑。 “咱们明天就出发,我这就订机票。” 莫勿发挥他行动派的作风。 卿生稀里糊涂就被安排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卿生觉得肯定有必要知会另两个成员。 “武陵古城是什么地方?”郝风雷好奇不已。 “我搜了下,估计就是现在的武源镇。”卿生说。 “我没去过。”郝风雷哀声叹气。 “我记得秋鸿去过这地方。”沈嘉木立即调出冉秋鸿曾经发布的公开日志,输入武源镇,的确发现了一篇图文,但其实并不是冉秋鸿到过的地方,只是她计划旅行的景点,文字特别提到了“星汉桥”,另有“流光塔”,沈嘉木觉得这两个地方可能会是线索。 卿生也没有到过这个很算热门的景点,闹不清百年前的“星汉桥”和“流光塔”是否就叫这名,她也只能把冉秋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两张风景图片牢记下来。 关于这个时空的公开日志,卿生只知道有“莫失”“莫忘”等等刊载平台,但用户最多还数冉秋鸿、柏淮桑都在使用的“携行时光”,卿生因为没有自己的账号,并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平台,现在才发现,用户们在这个平台上是可以互加好友的,当用户互加为好友,才能在彼此的日志下评论,而且可以直接转发好友的日志,也只有互为好友,才会在对方的日志页面上留下“拜访”的痕迹。 卿生用沈嘉木的账号浏览冉秋鸿的日志,发觉篇篇页面上都有沈嘉木留下的“足迹”,但他只是偶尔评论,不过在评论区,时常会和冉秋鸿聊起来。 许卿生依稀产生了个想法。 这天她联系了周静,问得周静在“携行时光”也注册了账号,她直接询问周静是否愿意加她为好友。 此时,卿生已经是有账号的人了。 注册为“携行时光”的用户并不需要提供身份证明,只需要手机号绑定就可以了,卿生既然有副卡,注册绑定自然不成障碍,不过她的图文页面一片空白,好友栏上暂时也只有郝风雷的账号,这家伙给自己取名为“天下第一蟀”,头像也就是一个蟋蟀。 周静明知卿生是因为案子才提出互加为“携友”,但她并不抗拒。 谁也不会真把杀人日志发布在公开的平台上。 卿生还是浏览了一下周静的日志,她并不多发,日志也多为美食、瑜珈的内容,周静的好友还是挺多的,她还很细心的分组备注了,卿生在家人栏,发现了备注为“舒然”的账号。 “杜女士不是周女士的携友吗?”此时卿生和周静仍在保持通话。 “兰芝就不写日志。”周静正在散步,因为开启的是普通视频模式,卿生倒没有被代入周静现处的环境,不过能看清周静的神色,她有如在和一个熟人闲聊:“其实我也不常写,账号还是舒然当初帮我注册的呢,其实这样的平台,就是便于了解熟人朋友的动态而已,发的日志就没啥真情实感,至少我是不会在上头抒发真情实感的,不过舒然她性格内向,也许心里也期待着更多的人能了解她,她倒是常在网络上和陌生人互动的。” 卿生紧跟着就联系了覃舒然。 “我不玩携交。”覃舒然张口就是假话。 “覃小姐,你有携交账号,我已经跟周女士确定过了。” “我得问问阿琛哥,他让我加我就加。” 卿生只能等待。 不过覃舒然后来还是通过了卿生的好友申请。 卿生也没和覃舒然继续沟通,她只是在浏览覃舒然的日志页面,果然很多好友,而且覃舒然在评论区和好友们的互动很活泼,和生活里怯弱、寡言的她截然不同,不过覃舒然并没有发她的照片,连背影都没有一张。 不像周静的用户名直接就是本名,覃舒然的用户名叫“九月阳子”。 她虽然在“携交”上扮演一个热情开朗的女孩,但其实并没有如何杜撰她的生活,看不出是富家女,她配的图也多是一些自然风景,发一些感悟,倒是挺有诗意的。 引起卿生格外注意的是一篇日志。 只有一张配图,配图是一堆憨太可掬的毛公仔,有的已经看得出显旧了,但最显眼的毛公仔却是崭新的,文字是——男友送的生日礼物,每年一个,他从来不会忘。 底下的评论都在羡慕“阳子”有青梅竹马的男友。 只有一条评论:我的女孩,生日快乐。 头像卿生刚才还在周静的好友栏见过,备注是阿琛,但覃舒然显然没有专门备注,因此卿生现在看见的用户名是“向日而倾”。 卿生摸摸鼻子,真是被喂的一口好狗粮。 “你为什么关注他们的日志?”沈嘉木问。 他觉得许卿生这举动,似乎有些无用功。 卿生叹了口气:“我其实是想看杜兰芝的日志,但她竟然不玩携交。” “也许在别的平台吧。”沈嘉木说:“这时代如果连公开日志都不玩的人还是占少数的,当然,把隐私公之于众的人不多,可记录下无关隐私的点滴,把点滴和朋友共享,或者借助公众平台结识些有共同志趣的好友,这样的心理需求其实很多人还是存在的。” “我还是觉得,如果杜兰芝有公开日志,就一定会在‘携行时光’,因为柏淮桑是这个平台的用户。” 卿生这回异常的固执己见,她没有放弃在覃舒然海量的日志及评论中察找蛛丝马迹,长时间的浏览让她眼睛都有些发胀了,并没有多少收获,而时间又已经接近了下午三点,卿生这才暂时放弃。 郝风雷凑来看了看:“携友直接通过手机不能加,但其实我可以入侵后台,直接察找杜兰芝的手机号有没有注册过账号。” “你那是非法手段,找到了证据也会作废。”许卿生立时阻止:“现在还没有证据启动强制程序,否则就可以直接让平台提供后台数据资料了。” “是不是现在法律对职能机构的约束比你们那时候更加严格?”郝风雷似乎对于所有的事都很好奇。 “的确严格得多,在我们那时候,好像警察只要出示个警察/证,公民都必需无条件配合调察。”哪会像现在一样,如特上局的权限,在启动强制程序前甚至无法调察嫌犯的通话记录,只能通过公民的一般身份资料察案。 正如卿生穿越后接触的第一件命案,赵爸爸的手机里其实存有赵江玫和何丘的犯罪证据,哪怕他把录像删除,警方通过特殊设备和手段也是能够恢复录像的,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启动强制程序,就无法调取赵爸爸手机里的一切信息,所以直到沈嘉木找到证据启动强制程序后,赵爸爸才让何丘损毁手机芯片企图销毁证据。 “小许姐你先安安心心的开始你愉快的旅行吧,我帮你看覃舒然的日志。”郝风雷很热心的无偿接替了卿生的工作。 卿生都没来得及说“谢谢”,失重感来袭,转眼之间,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行李是昨天就已经收拾好了的,她可以立时动身去机场。 莫勿也早等在了客厅,且还把行李都搬上了车,见卿生开门出来,就赶紧的抓起手机:“晚饭只能在飞机上解决了,时间的确有点赶,因为市区离武陵古城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赶路其实对于卿生还算是个新鲜的体验,她好像从来没有心急火燎赶去另一个城市的经历,忽然想起在自己的时空,她还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出行。 当在几万尺的高空,卿生打了一个呵欠。 昨晚睡太少,今天还一直没时间补眠,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好几小时的疲惫感这会儿真正一涌而上。 “你先睡一会儿吧。”莫勿察觉了卿生的倦意。 但卿生却睡不着,她也不想往窗外看。 “难道是因为紧张?”莫勿低声笑:“不至于吧,毕竟你连私航都是坐过的了。” 两人的坐位本就紧挨着,现在交谈的内容还多少得提防“隔座之耳”,只好用“交头接耳”的姿态,卿生立时觉得耳朵发痒,连心窝一角都在发烫了,但强行装睡她会更不自在,毕竟,他们已经不再是同桌的年纪。 那时候趴在一张桌上午睡,哪怕莫勿使坏,用草叶子蹭她的眼睑挠她的鼻尖,被扰醒后她还能继续睡,那才是真正懵懂无知的时光,不会因为一双睁着的眼睛就无法闭上自己的眼睛。 不像现在,不自在的理由都说不出口。 “其实不怎么困。”卿生只能这样解释。 “还不承认紧张吗?你敢往机窗外头看不?许卿生,你是不是恐高啊?不对,初中的时候学校去郊游,女生中就只有你一个人敢跟我上山顶,你是不是怕飞机掉下去啊。” 许卿生:…… 她都没往“中奖”上想过好不!!!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 “阳光和云层还不好看吗?天上、人间两样景致了。” “天上的景致太寂寞了。”卿生说:“还是山川河流市井田原的人间更热闹。” 莫勿想了想,低声笑了:“我以为你这个大宅女不怕寂寞呢。” “我还不怕鬼呢,但难道天天想撞鬼不成?” “唉,你其实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旅行吧。”莫勿用胳膊撞了撞许卿生的胳膊:“我现在盯着你的眼睛,你是骗不了我的。” 第三卷 第70章 冒险不仅因为爱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在期待吗? 卿生可以笑着承认,她说人生里第一场真真正正的旅行她为什么不期待呢?可这个答案所对应的问题其实就是多余问,卿生知道莫勿在期待什么答案,也知道自己的确骗不过他,但卿生还不想给答案。 “你猜。”她说。 而后她就遭到了报复—— 当到另一个城市,机场出口,卿生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去古城。” “你猜。” 当有一个人把一辆车“移交”给莫勿,卿生问:“这车你租的?” “你猜。” 当卿生打不开后座的车门,问:“我一定要坐副驾吗?” “你猜。” “你已经订好房了吧?” “你猜。” “莫小勿你幼不幼稚?!” “你猜。” 许卿生:…… 当车驶离城市,高速路的一侧夕阳时隐时现,莫勿才终于从“你猜”的模式恢复了正常,他先笑了:“车是我租的,为图方便,房也订好了,在江边,虽然是在古镇上但还算清静,得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呢,你坐副驾驶好陪我聊天啊,这可是为了我们和别人的安全。” “万一我明天穿越回申江……” “那我就回申江呗。”莫勿的眼睛专注盯着前方:“但我觉得不会,你得相信我的判断,你是一直在担心这回旅行会泡汤吧?” “主要是不想让你扫兴。” “这几个地方我都去过,少去一回不算什么扫兴的事,而且卿生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救出冉秋鸿,你不会一直在两个时空穿梭来回,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想和你一起旅行的愿望早晚都会达成,你就放轻松,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一起好好享受过程。” 卿生看向车窗外,夕阳仍然还跟着,在一座座山川间游走,风很乱,卷进来似乎已经不同于申江的气息,她忽然才真正感觉到,她和莫勿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 “古城里有一座星汉桥和流光塔吗?”卿生问,紧跟着就说了沈嘉木和她的推测:“百年之后,武陵古城应当更名为了武源镇,冉秋鸿在一篇日志里专门提起过星汉桥和流光塔,就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在现在是否叫这名,也许,冉秋鸿会在这两个地方留下线索。” “应该改名了。”莫勿说:“古桥有很多座,但说起古城里的石塔嘛,最有名的是叹息塔。” “应该是在江边。” “那就没错了。”莫勿微笑:“我听过一个关于叹息塔的传说,你要听吗?” 卿生其实已经想百度一下叹息塔了,又把手机放下。 “很多很多年前,朝代不可考,江边居住着一个渔女,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神仙,神仙告诉她如果她能在江边建起一座塔,她就一定能再见她本来再也见不到的人。渔女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渔女再也见不到他们,于是从梦里醒来,她就真开始建塔,她想再见她已经死去的父母双亲。 渔女有个邻居,邻居是个小伙子,和渔女一样孤苦伶仃,小伙子听渔女说了她的梦,也帮助渔女一起建塔,当塔就快建好的时候,小伙子听说了皇帝要征召镇上的男丁入伍的事,他将要上疆场。 后来小伙子与渔女告别的时候,他告诉渔女,他一定会回来,不会成为渔女再也见不到的人,渔女只有一次在塔顶面对武陵江许愿的机会,小伙子让渔女一定要坚持最初的心愿。 渔女果然许愿,她的父母复生了,一家三口骨肉/团圆,可渔女等了很多很多年,小伙子却生死未卜。 渔女再也没有见到小伙子,没有人知道渔女是否后悔,但不少人都说,当夜深人静时,当独上石塔最顶层,会听见女子的叹息声。” 那轮血红的夕阳依然紧紧跟随着。 许卿生说:“渔女无论如何选择,也许都是遗憾的。” “我们比传说幸运。”莫勿笑了:“我们的人生不会只有唯一选择机会。” 这天晚上,卿生见到了叹息塔,也许这个时候还并不到夜深人静,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是独登石塔,她在塔上并没有听见不可考的朝代留下的关于传说的叹息,她看见的是满目的灯火,听见的是水声潺潺,古城的夜晚不像旧时光了,又或者是她对旧时光的古城本存误解。 总之,是热闹的,是欢腾的,是灯火璀璨的。 一座可任人攀登的石塔,当然不会被冉秋鸿做为存留资料的地点,许卿生虽然已经确定叹息塔就是日后的流光塔,也自然不会去干拆塔“寻宝”的壮举。 他们找到了星汉桥。 现在名叫七夕桥,这座风雨桥横架于武陵江上,桥上观江岸,那些灯火正如天河两侧错落的星辰,又很巧的,七夕桥的一边,就有一家取名“星汉”的民宿。 卿生狠狠地激动了一下。 经营民宿的是两夫妻,中年人,他们养了狗和猫,种着花和草,他们还经营宵夜,院子里只摆两张桌,不接待成群的食客,所以生意看上去有些萧条,一问才知道,老板就是厨师,老板娘还不担当服务员的工作,茶和餐具需要食客自取。 但老板娘很热情,很容易就让人攀谈上了。 “我就觉得我的同伴,她肯定光顾过这里,而且她还会在这里留下一件东西,今天故意带我来,就是想给我个惊喜的。”莫勿笑问老板娘:“我猜得对不对。” 卿生只好微笑着。 如果冉秋鸿真是在这里留下资料或者线索,她一定会给老板娘造成印象,卿生总不能问老板娘“我以前有没在这儿留下啥东西”,莫勿这种半调侃的试探才是正确方式。 “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小伙子。”老板娘呵呵直笑:“你猜错了。” “真的猜错了吗?”莫勿也笑:“你确定?我觉得我是不会猜错的。” “这么漂亮的女孩,我要是见过肯定不会忘记,就更不要说她还有那样浪漫的心思了。”老板娘拍拍莫勿的肩:“小伙子还需要努力啊。” 一无所获,看来武陵古城是什么都没有了。 莫勿却一点不觉得沮丧,等那知情识趣的老板娘走开后,低声说:“慢慢来吧,今天先别想这些伤脑筋的事了,吃完宵夜你得早点休息。” 其实莫勿订的民宿也离这里不远,在另一个岸边,却更加远离镇上的商业街,拥有一个更大的院落,入住时老板不在,听说是出去和同行喝酒了,现在却回来了,已经喝得半醉,他两鬓斑白,但十分热情,直接就给了莫勿一个拥抱。 “小朋友你可来了,还是带女朋友来的!” 许卿生:…… “现在还是女同学。”莫勿冲卿生挑了挑眉。 然后他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介绍:“老张,小许,你们也认识认识,不许拥抱!” 老张擂了莫勿一拳:“谁敢拥抱我们的女同学,真是多余提醒。”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莫勿和老张道了晚安。 卿生其实还兴奋着,但今晚是的确不够时间慢慢享受古城之夜,她甚至都不知道贸然的改变“站点”,会不会造成穿越事故——虽然有郝风雷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认为不会造成偏差,但卿生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忐忑时,最佳缓解方式就是睡觉,睡一觉往往就能海阔天空了。 凌晨四点五十,通往阳台的门被敲响了。 莫勿订的是两间相邻的大床房,但阳台却是连通的,也就是说这个凌晨敲门的人只可能是莫勿。 敲门的人还是半醒的状态,进来就瘫在沙发上:“我怕你还在倒时差,衣衫不整的就穿了,看你已经整装待发我就放心了,等你穿了我再回房间去。” 说完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现在就可以回房间。”卿生真心提议。 “穿越的过程是孤单的,但你这第一回在陌生地方穿越,我不能让你孤单的启程啊。”莫勿懒散的笑着:“看吧,我就是这样浪漫。” 五点整,房间里突然就留下莫勿一个人了。 他站在阳台上,隔江看着对岸那片历经岁月的吊脚楼,其实早没了睡意,他也忐忑的,担心离开申江卿生居住的那间房子后,关于穿越的设定会发生改变,可这一步尝试,却是必需。 莫勿其实已经经过了无数次反复的推敲,他和卿生的生活中,冉秋鸿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的确确的零异常,说明冉秋鸿起初的穿越,并无意打扰他和卿生的生活,但冉秋鸿却肯定知道他和卿生的日常,知道卿生是个宅女,凌晨五点是个很安全的时间。 但卿生的住所,并不安全。 那只是卿生租赁的房屋,卿生还说过她有过搬家的想法,如果没有穿越这种特殊情况发生,卿生很可能已经搬家了。 所以,冉秋鸿的设定,应当不会限制“起始点”。 肯定是以卿生本人做为目标,设置“起始”……的吧? 百年之后,卿生和他,没留下任何痕迹。 可现在卿生在互联网上就留下了不少作品,他也有不少论文已经刊登。 在已经存在互联网的世界和时代,一个人,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未留半点印迹呢? 如果仅就现在,莫勿和许卿生的“成就”,未留印迹不奇怪。 可他们会一直往理想靠近,都不是甘愿游手好闲坐吃等死的人,为何仅仅百年,在互联网上都已经销声匿迹?莫勿觉得,一切很可能终止于一场意外。 一场,他无法接受的意外。 冉秋鸿做为一个“未来人士”,能够准确锁定他和卿生做为“实验对象”,应该是早就知道了那场意外,而最终她决定让卿生穿越,除了自救外,很可能也是为避免他和卿生遭遇那场始料不及的,让他们遗憾终生的意外。 所以,虽然有些冒险,他必须要确证一点,卿生如果在其余地方也能“正常”穿越,那么冉秋鸿留下的线索就一定是在申江之外的地方。 让卿生免遭意外,必须要解开种种谜题,必须要成功营救冉秋鸿。 莫勿不知道原本的命运轨迹,他会如何,但现在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会让卿生明白—— 我不仅仅是把你当作旧同学、老朋友,若我错失你,必为此生遗憾。 第三卷 第71章 女店员和月使姐姐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日出,时间却像变得更加缓慢了。 对面的吊脚楼渐渐从沉睡中醒来,穿着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结伴到江边汲水,他们的汲水已经不仅是为了劳作,他们互相调侃,追追打打,有游人拿着手机拍下他们,他们也毫不介意自己成了“景观”。 莫勿最不耐的就是等待,尤其是今天,他决定找老张聊聊。 老张习惯早起,这时已经沏好了一壶茶。 看见莫勿,他倒挺惊奇的:“居然起这么早?不像渡假的你啊。” 老张咧着嘴笑,往莫勿身后张望了下:“女同学呢?” “她是工作狂,渡假也不例外,下午三点才能醒。” 莫勿自己动手倒了茶,却拒绝了凉粉和米豆腐,一个吃货拒绝了食物,这又很让老张惊奇了一下,越发笑咪咪了:“为情所困,这回我是信了。” “所以你可得给点力,推荐几个适合把女同学变成女朋友的项目。” “小莫,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啥的吧?” “知道啊,不是听你吹过你的光辉过往吗?” “那我先说说我对你的了解。”老张靠向椅背,突然就不笑了:“你很早就形成了爱情观,但你的人生观也很重要,换句话说,你的爱情观取决于人生观,如果你看中的女孩,她的人生观和你不一样,你们的相处就不可能长久,但你生性多情,浪漫、敏感,造成了你极易动情,这多少,会给他人造成误解,以为你对感情抱持着喜新厌旧的态度,易变、不认真不投入。 这是误解,其实每一段感情开始时,你都很认真,所以你会特别在意女友的人生观,你要判断你们之间是否能够真正契合,你过去曾经说过你不会对同学、朋友动情,因为彼此太熟悉了,很难再发展成为恋人。” 莫勿点头。 “所以往往你开始喜欢一个女孩时,表现得其实略羞涩,你不会立即和她变得熟悉,尤其发生肢体上的接触,很多时候你甚至是被动的一方,当你发现对方也对你产生了足够的好感和兴趣,才会进行下一步。” “我是这样的吗?”莫勿有些错谔。 “你是。”老张交叉十指,有点像个老学究的作派了:“但真正和你契合的人,往往就是你身边早就熟悉的人,你们彼此了解,已经经过了磨合,你们有共同的人生观,所以如果能够成为恋人,你们之间不会发生太大的矛盾,相处起来会很舒服。 好了,现在我该说说对女同学的初步了解了,她是一个……怎么说呢,比你更加敏感的人,她在生活中并不强势,很抗拒和人之间发生争执,这点和你像又不像,你在生活中其实是强势的,但你厌倦争吵。 女同学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会像你一样经常犯选择困难症,我能肯定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想和她突破友情的界限,但她其实还不想做这道选择题,她对你一定是有好感的,甚至你在她心中份量很重,可是她不相信有持久的爱情,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放弃了爱情,但她对爱情的确谨小慎微,尤其是对你。” “所以呢……” “所以你不用期待女同学会主动,如果你被动,瞻前顾后,你们就会一直是老同学、好朋友的关系。” 莫勿直接仰倒:“我现怕的是我太过主动,她就溜之大吉了。” “有这个可能。”老张跷起个一本正经的二郎腿:“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你不能被动,但主动起来还得有分寸和章法,你既要让女同学知道你的恒心,但不能逼她做选择,你甚至不能跟她讲道理,只能,动之以情。 但小莫,这很难,相对别的人,你一定有优势,我就这样说了吧,如果你失败了,女同学今后也许会结婚,但那只是婚姻,和爱情没有关系。” “她不会的。”莫勿说。 老张就笑了:“恩,我相信你的判断,因为我虽然是专业的,但对于女同学这个个体,你比我更加了解她。” 但是,当老张发现莫勿不仅没吃早饭,连午饭都没吃时,他望了会儿天上的太阳,然后跟一个女店员说:“你的梦也彻底该醒了。” 长发铺满背脊的女店员,正修剪一盆玫瑰花的枝叶,她笑卷了唇角:“我已经很努力的生活了,为什么连梦都不能做了?我自己的梦,和别人是不是心有所属可没关系。张叔,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现实和梦的区别,等下你应该告诉小莫哥,晚上跟我回寨子里去参加唱月会,如果得到月神的祝福,有情人就能长相厮守的。” “唱月会?今天有?” “我阿姐可是今年的月神使女呢,我这就打电话给她,她会为了小莫哥和女同学祈祷的。” 女店员放下花剪,果真就去打电话了。 张叔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爱做梦孩子,果然都是顶可爱的。” 当时间终于到了下午两点,莫勿却更焦躁了,他一会站在阳台上,一会又进房间里,来来回回的打转,根本就坐不住,手机上的时间,“个位数”看了好多回都没变化,微信不断有信息提示,别说及时回复,莫勿连点都懒得点开。 等待真是让人及其讨厌的一件事。 当时间终于变成14时59分,莫勿才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来,数着秒的深呼吸,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了。 最后一口吸气,直接就憋着无法呼出来。 直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谢天谢地,莫勿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小心的把紧张感全部隐藏,笑着说:“看吧,我的推断正确,就算你在别的地方也不会影响穿越,你从哪里穿越去了百年后的时空,三点时就会回到哪里。” 说完就摧卿生:“一个人不想吃饭,我饿得坐都坐不住了,走走走我们先吃饭去。” 因为工作有郝风雷这个自愿者接替,卿生今天穿越去了那头倒是能把在这头的工作都完成了,还有两小时空闲睡了个午觉,午餐也吃得马虎,尽管还没有立即进食的必要,但一看莫勿故意作出走路都打晃的姿态,她虽觉好笑,竟不想拒绝了。 一件事情有了结果,也的确该享受一下好不容易的旅行时光。 午饭后就听老张说了唱月会的事,莫勿两眼放光:“唉,雨玲的姐姐可是月神使女嘞,一个寨的扛把子,我们今天是作为特邀佳宾,必须不容错过,卿生,去吧去吧去吧。” 卿生看着莫勿满怀期待的眼睛,忍不住立即就点了点头。 有些早已形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了,像少年时代的许卿生就老是无法拒绝莫勿的各种古怪邀约,有回居然被忽悠去了一座烂尾楼“探险”,莫勿非说那座烂尾楼曾经发生过一桩“惨绝人寰”的命案,死者的幽灵晚上会在楼上徘徊,希望有热心人帮她找到凶手,结果那天晚上并没有见到可怜的幽灵,倒是惊动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流浪汉,追得他们连滚带爬的夺命狂奔,卿生的钱包还掉在了烂尾楼里。 钱包里其实只有她的一张照片,所以卿生就没想去找回来,不过后来另有一帮同学听莫勿说了关于烂尾楼的传说,再次进去探险,这回他们没有遇见流浪汉,却捡到了卿生的钱包,先入为主断定是死者的遗物,手电一照“遗像”,分外眼熟,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卿生是个幽灵。 关于民族民俗传说类,当然要比莫小勿胡编乱造的鬼故事更加吸引卿生,她本没有打算拒绝,只不过答应得太急,卿生暗暗的笑话自己:莫勿有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小孩,结果你还真把他当个孩子迁就了。 唱月会顾名思义就是在月亮升起的晚上进行,雨玲还说她们寨子离古城不远,不必提前这么久就出发,卿生就跟着莫勿去逛商业街。 古城里的商业街,路面仍是石板路,不算太平整,越发有了老旧的味道,沿街都是各种商铺,但楼上却有人居住着的,挂在雨檐下晾晒着的衣裳,让这条长街凭添生活的气息,有的商铺外蹲着瓷瓮石槽,很多都养着铜钱草,绿叶蓬勃,也像一直陪伴了那些石墙木门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但它们不沧桑,它们所经的荣枯似乎是深藏不露的,它们吸收风霜雨露,只展示着生机勃发。 有的墙角趴着猫儿,蜷成一团睡得香甜,卿生用手机拍它,它也只肯半张了眼。 莫勿进了一家服装店。 店里的t恤都经腊染,看上去还不错,莫勿挑了一件还硬逼着卿生也挑一件,不仅如此立即就要把新买的衣服穿上身,卿生只能够坚持付款,莫勿想,哈,总算是穿上许卿生买的衣服了,拒绝是傻子,卿生才终于把自己的钱花了出去。 她其实没有忽略现在两人的穿着有点情侣衫的意思,可她AA制旅行的提议已经遭到了拒绝,卿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只好又迁就莫勿这点小心机,否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新衣服穿身上,旧衣服提手里,莫勿心满意足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是要去哪里?”卿生问,她感觉好像这个方向离民宿是更远的方向,而这时天上的太阳已经逐渐下落了:“我们今晚要去唱月会,是不是应该带点礼物?” “我居然没想到要带礼物。”莫勿转头笑,夕阳刚好洒在他的额头上。 仍站在巷口的卿生觉得眼睛里,像渗透了一片暖意。 “礼物可不能随便买,我们现在就要去拜访一位神奇的老人。” 第三卷 第72章 唱月会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小巷深幽处,突有一片紫叶密密的压满墙头,让那两爿青石墙远远的就开始夺目,乌瓦檐,灰木门,门上黝黑的铁环被手掌磨得发亮,门边的大石椿子也生出自然的亮泽,大黄狗趴在门槛外,听见脚步声立即昂起了头,似乎狐疑地盯着来客,半晌,突然摇头摆尾的跑过来了。 莫勿摸着狗头,笑嘻嘻的打招呼:“旺财还认得我呢,乖,跟这个姐姐也打声招呼。” 狗立起来往卿生身上扑,卿生呆站着被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它真叫旺财?”卿生很怀疑。 “不是所有的狗都叫旺财吗?” 果然……卿生哭笑不得。 “神奇的老人”就在院子里,端着个搪瓷杯站着喝茶,白胡须长至胸口,头发也看不见一根黑丝了,但红光满面,精神矍烁,说话声十分的明亮:“莫小友,今年来得早啊。” 卿生笑着听两人交谈,恭敬地称老人“伍爷爷”,她坐在长条凳上,看这个院子里的人间春色,那是一丛丛鲜艳的杜鹃花,但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酒香味,或者说是米香,她还看见了搪瓷杯里的茶水,乌黑得像药。 伍爷爷很好客,但并不忙张罗待客,他的热情是让人自在的热情,也像这墙里墙外的春色,没经修饰的,却真能让人留下来,忘了看夕阳,此时已经落向不知名的山后头。 “要去参加唱月会?”伍爷爷忽而笑道:“这倒是个好机缘,你们今天可真是来对了,也问对了人,带给月神女使最好的礼物只有我这里有。” “不会又是你亲自酿的酒吧?”莫勿挠头。 “你们可知道月神女使怎么选出来的?” “酒量好?”莫勿哭笑不得。 “月神女使必需拥有最清甜的歌喉,才能把人们的愿望传达给月神,才能把月神的祝福转达给人们,最清甜的歌喉当然要有最清甜的酒水滋润,而武陵最清甜的酒水也只有我能酿出。” 莫勿最终提了一坛酒,告辞离开。 “你这个不喝酒的人,到底是怎么和伍爷爷成忘年之交的。”卿生很好奇。 莫勿一手晃着酒,未语先笑:“我就喜欢在巷子里乱逛乱钻,有一年逛进这条巷子,就被旺财叼家里去了,伍爷爷非说旺财从不乱叼人,差点被他扣下来当他的孙女婿……” 卿生笑出声,这好像是个有趣的故事。 “不许笑,伍爷爷的孙女就是旺财!!!” 这下子笑得更大声了。 莫勿在巷子里一家老屋前再次停下,他伸头进屋子里张望了下,喊一声:“伍婆婆在吗?” 卿生先听一声答应,就有个矮小的老婆婆走出来,她带着布头巾,穿着宽脚裤,脸上遍布皱纹却笑得和蔼,也不知认出莫勿没,却忙把客人往家里请,卿生跟着莫勿进屋,这回他们坐在了厅堂后头的天井里,天井不大,梁上的灯已经被打开了,昏昏黄黄的一盏,其实落不下明亮的灯光,小板凳,矮方桌,桌栏上却雕着镂空花格,不多久,老婆婆就把方桌上摆满了小碟子,每个碟子里都有腌制的小菜,萝卜条、嫩豇豆、鲜黄瓜、山厥菜…… “尝尝,快,伍婆婆家的酸菜可是全武陵最好吃的,尤其这个萝卜条。”莫勿递给卿生一双筷子。 卿生看着那些加了剁椒的小菜,有点犹豫。 她没吃过这么辣的食物。 但还是尝了一尝,萝卜条虽经腌制却没有失去爽脆的口感,先是一股清甜,而后才品出鲜酸,卿生刚才觉得“不多辣”,就被一股辛辣味直冲味蕾,便即觉得连鼻孔都被冲了,她直想伸出舌头来用巴掌扇扇风,都不及看莫勿递过来的是一碗什么液体,接着就往嘴里灌,很凉爽,微甜微酸,一下子就解了口腔里的辛辣,这才又感觉余味无穷。 就着这些小菜,卿生吃了满一碗社饭,而后她觉得她爱上了辣椒。 当然,得配一碗伍婆婆家的桃汁,才不至于口吐三味真火。 从伍婆婆家出来,莫勿手上又多了几盒小菜,这下子已经完全连个手指都腾不出空了,他不让卿生帮忙提东西,偏要卿生帮他买咖啡,时不时的让卿生举着咖啡杯把吸管喂他嘴里,傍晚,商业街上的人更多了,有的人仍然会注意人群里某两位的亲密举止,莫勿就曾经是“路人”,那时候的他在想:唉,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他帮女朋友提着购物袋,女朋友负责投喂他。 就是这样公然的撒狗粮,非常有优越感。 那时候他觉得只有优越感而已,不像现在,吸管戳嘴里,就像直接戳进他的心窝,心跳过速,还很享受这种略微的窒息感,他现在后悔为什么不买一杯热咖啡,这样子就能“减掉”吸管这根“介质”。 要不然这根吸管能直接被吃掉也行。 天边只有一朵淡粉色的云彩时,他们终于往寨子出发,是驾车,女店员雨玲自告奋勇做司机,她开车的速度和她的性格一样爽快,在盘旋的山路上也能风驰电掣,莫勿故意问:“你真有代驾证?” “放心,很安全的。”雨玲哈哈笑着:“小许姐,主要是让你放心。” 半开的车窗里灌进山林里来的风,扑鼻是清甜的气息,卿生努力不让身体东歪西倒,倒没觉得随着黑夜而来的凉意,当车终于停稳时,她甚至感觉手心出了层薄汗,下车还没站稳,就又听见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涌出来好些年轻人,他们其实都穿着常见的衣裤或衣裙,他们和雨玲击掌,也和莫勿、卿生击掌,寨子里其实已经安装有太阳能路灯,但大坝上也有已经生起的篝火,身穿“银衣”的女孩款款从篝火边走来,她的眉眼和雨玲有八分像,但她的皮肤更白皙,白色灯光底下,她目光如一泓秋水,她弯着嘴角,笑容就像春风里才刚绽放的一朵白兰花,她就是月神女使。 雨玲上前去,不像跟别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亲昵,和姐姐之间似乎反而有些疏远,如果说得更准确些,雨玲对姐姐似乎十分尊敬,她们语速很快的交谈,卿生一个字的没听懂,她看向莫勿,莫勿耸耸肩:“我也听不懂。” 姐姐示意莫勿和卿生跟她走,绕过篝火,一张长案上,竹篮里还真装了一篮子白兰花,姐姐弯着唇角:“这是灵明山上的玉兰,已经在元君宝像前供奉过,远方而来的客人请各自挑选一朵。” 卿生不知道这样的仪式代表什么,莫勿也是不明觉厉,不过他看见雨玲在冲他挤眉弄眼,便先挑了一朵,又看卿生挑出一朵来。 姐姐又将花接了过去。 寨子里的年轻人一拥而上,雨玲拉着卿生,一个小伙拉了莫勿,他们围着篝火坐下来,坐下来后就安静了,雨玲挨着卿生的耳朵说:“快跟我们一起望月。” 风经山寨,似乎变得尤其柔和清凉,夜空上的月亮并不是圆满的轮廓,但光华皎洁,卿生听见年轻人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念诵着,不知是在祈求什么,卿生此刻心中澄静,没有任何愿望悄然萌生。 能参与一次神秘而古老的仪式,对卿生而言,已经算是这次旅行的收获和惊喜。 当姐姐再次绕过篝火而来时,她手里捧着一个碗。 “远方的客人,这是二位带来的美酒,现在请二位饮酒。” 莫勿刚起身,接过碗,就被这话说愣了。 他是被伍爷爷骗了吗?带来的美酒不是送给月神女使为礼物的吗?自己送的礼物自己要喝掉?! “伍爷爷酿的酒,是喝不醉人的,而且不必饮完,随意喝一口就可以了。”姐姐像是看穿了莫勿的心情。 还有喝不醉人的酒?这可是一碗米酒! “快喝吧,小莫哥,还有我这代驾呢,误不了事。”雨玲探着身,带头拍掌。 年轻人们纷纷拍掌,节奏居然相当的整齐。 莫勿被逼上了“梁山”,只好喝一小口,姐姐接过碗,又把碗递给了卿生。 许卿生:…… 喝酒她倒是不怕的,但为什么要和莫勿喝同一碗酒? 在时快时慢的巴掌声摧促下,卿生也只能就范了。 当姐姐再次接过碗,转身而去,一个小伙就引吭高歌,围着篝火的人纷纷起立,手拉手的合着欢快的歌声踏足而舞,卿生的左手先被雨玲拉着了,然后她的右手也被莫勿仿佛很自然的握住。 开始只是手指和手指的接触,但随着唱歌的人接龙般的“转移”,歌声越来越欢快,气氛越来越热烈,莫勿忽然把手指挤进了卿生的手指之间,十指交缠,掌心紧贴,不容挣脱的紧密,让卿生忽然觉得篝火烧得更旺,她的脸庞就发烫了,眼睛也只能盯着那团篝火,脚步就再也跟不上节拍。 她其实知道有些事从来不在她的掌控,她感觉到之前的信念已经岌岌可危,可她还是那个胆怯的许卿生,不敢进又无法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她还要继续扮演毫无知察吗? 忽然又有清亮的歌声响起。 终于是轮到了月神女使唱祈,不再踏歌,所有人的手都松开了,许卿生也终于松了口气。 唱月会的最后一个仪式,竟然是让“远方的客人”登上一座小山包的悬索桥,接受经唱祈后的月神“赐福”。 卿生这才有点反应过来:“怎么好像今晚的唱月会,主是要为了我们?” 莫勿暗笑:老张是个大好人啊。 第三卷 第73章 无法占卜的机缘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从山寨看是个小山包,但其实悬索桥的海拔已经不低了,往后看就是被好几个山寨当作圣山的灵明山,矗立在月色下,温柔而沉默,往前看,竟见夜空中的银河,是深遂处的玉带,把苍暗划破了,也难怪在关于牛郎织女的传说里,银河是王母娘娘用发簪划出,卿生曾经执笔画下银河时,就想过为什么隔绝有情人的,偏偏是一条璀璨的光带? 悬索桥下,更近的地方,就是火灯灿烂的古城,连那条武陵江都是光彩艳丽的,但桥上却听不见了那些喧嚣的音乐,鼎沸的人声。 “唉,许卿生,这两天都没听你说过时空那头的命案了。”莫勿打破了沉默。 他很清楚,有的事要适可而止,刚才他已经感觉到了卿生的不自在,这时候虽然只有两人世界,但并不适合让不自在的气氛延续,眼中所见已经够浪漫,是需要“正事”穿插其中。 像伍爷爷酿的酒,酒香醇郁,但口感清甜,所以才不会让不喝酒的人抗拒,竟有些想念那样的绕齿缠绵。 卿生果然就彻底放松了,哪怕经过的风,还能让她清楚感应莫勿身上的气息,但她不用再挖空心思的设法保持距离。 案子并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卿生还是把她打算在覃舒然的“携交”日志上发现蛛丝马迹的事,仔仔细细说完,废了一些时间解释“携交”是个什么样的平台,都有哪些功能。 莫勿虽没亲眼看过未来时空的交友软件,但他很快就理解了:“有些像微博,不过必需是博主的好友才能留言,而且就算没有留言,只要互为好友,就能看到对方的日志被哪些账户浏览过,还能看见对方的好友列表,却不能通过好友列表直接加好友?” “是这样。”卿生其实是有些沮丧的:“周静的日志少,很快就浏览完了,的确没发现疑似杜兰芝的用户,我觉得覃舒然的携友中一定有杜兰芝,但覃舒然的好友太多了,日志也多,我和郝风雷轮留察找,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 “我觉得你的思路是正确的。”莫勿说:“你想找到杜兰芝的携交账号,是想确定她是否和柏淮桑有更密切的交往,如果我很介意一个人,就算那个人因为种种原因和我只能在表面上疏远,但我们会有共同的回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删除那些回忆,她的每一个评论,每一条回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会一直保留着。” 莫勿低笑一声,紧跟着又说:“不过你是不是又用了笨方法?” 卿生还没来得及细细咂摸莫勿刚才那番话,就被提问噎住了:“现在证据不足,还没办法启动强制程序……” “你再想想?” 卿生终于看向莫勿,不解他说的是什么聪明方法。 “虽然你这个不能称为姜太公钓鱼,但,宁向直中取这话还是适用的。”莫勿冲呆怔的小女人眨了眨眼。 许卿生恍然大悟了。 此时,大坝上的篝火仍没熄灭,雨铃见姐姐终于揭开了花钵,她忙凑上前看,美酒的残香中,几只萤虫飞出,而那两朵白玉兰上,竟也染了上星星点点的光斑。 雨铃等了很久,只见姐姐蹙眉不语,她忍不住问:“阿姐,月神的示意是……” “很奇怪。”姐姐看向天上的月亮:“前缘不可断,后缘不可卜。”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雨铃一脸糊涂。 “他们二人的机缘不由天命决定。” “啊?” “哪怕是阿姑,也从没有遇见这样的异事。”姐姐摇着头:“竟被我遇见了。” —— 沈嘉木隔着餐桌,正和郝风雷大眼瞪小眼,郝风雷现在的确是“小眼”,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因为不到五点,沈大警官拒绝因为一人缺席就开始早餐,郝风雷却饥肠辘辘,他总得填饱肚子才能睡个饱觉。 所以郝风雷只能勉强半睁眼,期待着他小许姐的突然闪现。 “都是年轻人,不就是熬个夜吗?看你这模样,活像犯了毒瘾。”沈嘉木极其的鄙视队友。 “是熬个夜吗?我熬了三天了!!!”郝风雷捂着脸,他真是太委屈了。 无比怀念和秋鸿姐“同居”的时光,秋鸿姐虽然也没对他嘘寒问暖,但从来没有毒舌攻击过,臭男人果然不如小姐姐。 许卿生“抵达”时,失重感还没完全过去就听一声“哀嚎”,随着眼前一亮,又是眼前一黑,她被飞扑过来的郝风雷给抱了个结实。 “呜呜呜小许姐,就等你给我当家作主了!” 沈嘉木冷笑一声,手指笃笃地敲着餐桌:“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上回那个喜剧版的窦娥冤,窦娥没你演得好。” 郝风雷恶向胆边深,又想扑沈嘉木,到底还是被一双冷眼给生生遏制住了邪念。 卿生却笑了出来,她一点没觉被突然袭击的尴尬,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和目标,她好像已经把郝风雷当成小朋友看待了,而且好像还是那种性别模糊的小朋友?害,谁让郝风雷老是跟她聊护肤品呢,还会跟她分享甜点和奶茶,要不是因为她有捆绑限制,说不定早就约着出去逛街了。 这是姐妹。 卿生现在一点都没想起来过去的莫勿也常把“我们是姐妹”挂嘴上,但性别界限一直坚定不移的存在。 她这时把百年前武陵古城里伍婆婆做的小菜分享给兄弟姐妹们。 郝风雷的瞌睡都被辣跑了,上蹿下跳的摧着英俊给他找水喝。 沈嘉木却很能吃辣,把小菜一扫而光后,神清气爽向卿生道了谢。 郝风雷一边吸着气一边控诉沈嘉木对他的“虐待”,可怜巴巴地求安慰,他也的确得到了安慰,卿生说:“今天应该就能有发现了,前两天其实是我的脑子没转过弯来,对不起啊雷子,让你受累了,你快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补补。” “小许姐,光明就在前方,让我还怎么睡得着?不管了,今天哪怕熬瞎了眼我也得用瞎子的身份去迎接光明。” 这下子把沈嘉木都逗笑了。 但才是清晨,不便就展开刑侦工作,早饭后三人各忙各,卿生又一遍的梳理案情,郝风雷在捣鼓他的装置设备,沈嘉木反而成了最悠闲的人,他只关注覃巍命案的舆情,但这个生前,频频这相诸多媒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当他死后,纵然凶手尚未落网,不管是曾经造就的辉煌,抑或惹生的非议,都不再成为焦点,哪怕仍有几家网媒提起“覃巍”的名字,居然也是诸如“桃色关系——集团掌门人和他的生活管理师”、“养子还是非婚子——覃家四少扑朔迷离的身世”,这类的命题。 沈嘉木看着电脑屏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命案当然要破,也不能纵容凶手逍遥法外,但其实关于覃巍的死,沈警官并不觉得任何遗憾或者惋惜。 其实一个风云人物被谋杀,尤其命案悬而未破时,热度并不会这么快冷却,覃巍之所以成为特例,是因为他的家属无一关心命案侦破进度,家属没有通过媒体催促警方破案的举措,媒体利用话题炒作一把之后,就把“话题人物”弃之不用了。 沈嘉木拨通一个号码。 “嘉木?你这个大忙人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3d场景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的身后是一面硕大的书架,书架上全是法律书籍。 “覃巍的命案,你可有关注?”沈嘉木问。 “有人已经找到了我,向我咨询为凶手申请从轻判罪的可能性,奇怪吧,对方甚至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否则我可能比特上局还要先破案呢。”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 “别紧张,我不是为了找你提供线索。” “哟,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你也不必告诉我咨询人。” “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如果凶手的确没有社会危害性,申请从轻判罪的可能性有多少?” 男人脸上露出诧异之情:“嘉木,怎么回事,你竟然对凶手心存同情?” “说不上同情。”沈嘉木想了一想再说:“我最近吧,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件案子我的确受她的影响,怎么说呢?认为凶手除非行凶,无法通过法律途迳让死者罪有应得,我在想现在的法律虽然已经越来越健全,但始终无法完全杜绝钱权交易腐蚀律法的公正性,公民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如果律法能够始终维持公正,那么死者早就难逃罪惩,凶手就不存杀人动机。” “当覃巍成为尸体,为他左右的律法才会恢复公正。”男人又是一声轻笑:“这样的结果很讽刺,也是我们所有法律人的悲哀,这件罪案我会尽力。” 沈嘉木挂了电话。 他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他起身离开书房,按响卿生房间的门铃,听见“请进”的回应,知道卿生还没有联系柏淮桑的家人。 “你可以告诉他们,凶手不可能一直隐匿,我们不会让凶手逃脱罪惩,而这件命案只有真相大白后,覃巍曾经的罪恶才会被真正曝光,法律虽然无法再惩制一个死人,可他难逃社会大众对他的谴责,无论是本案的凶手,还是曾经被覃巍的罪行所伤害的人,他们才能得以解脱。” 很遗憾,现在的法律还不能真正保护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益。 但只有通过更加健全的法律,有朝一日,或许才能避免如柏淮桑这样的无辜公民,成为权钱交易的牺牲品。 第三卷 第74章 看不见太阳的孩子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是想找柏淮桑的父母索要柏淮桑的“携交”帐号及密码。 这当然不能用强制方式,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人家不配合卿生就无计可施,当初不是卿生没想到“直中取”的方法,但她下意识觉得不会成功——柏淮桑的父母毕竟不似周静、覃舒然等死者家属,他们并没有杀害覃巍的嫌疑,他们其实与命案没有直接关联,他们甚至希望凶手不要落网。 更何况如果卿生让他们提供柏淮桑生前的社交帐号,几乎就是告知他们凶手一定是柏淮桑的故交。 而说服的过程的确是艰难的。 柏妈妈的态度很坚决,她不想让帮助儿子报仇血恨的人承担刑责,她甚至说:“如果警方因此追究我包庇罪,我等着被你们送上法庭。”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卿生说:“您根本不知道是凶手是谁,没有人会指控您包庇凶手,我也知道就算现在证实覃巍陷害柏先生入狱,已经去世的人也已经不会复生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无灵魂存在,更不可能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真正让去世的亲人觉得安慰。 我们的所有作为,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让自己得到解脱。您觉得凶手能够逃脱法律制裁,是一件好事,因为覃巍罪有应得,他是死有余辜,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是,冤案的造成,覃巍固然是罪魁祸首,但他不是唯一的罪犯,在覃巍背后的那些人,他们没有得到惩罚,他们仍然会与别的什么人进行权钱交易,就仍然会有无辜的人被他们陷害。 害死柏先生的帮凶,同样会感激谋杀覃巍的凶手,因为凶手选择这样的方式复仇,对他们而言更加安全,他们会永远隐藏在黑暗里,利用手头的权力换取可供他们挥霍享受的金钱,他们甚至会用这些金钱换取更大的权力,更加为所欲为。 而你们,就真的甘愿成为这些人的工具吗?你们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你们也并不是别无选择,因此我希望二位能够更加冷静的考虑,做出选择。” 这番话先把柏爸爸说动心了。 “许助理你说得对,覃巍死了,但他的保护/伞还在,这些人其实也巴不得这件命案不了了之,舆情风平浪静,公众遗忘了覃巍,同样也会遗忘淮桑一家三口的惨死,他们不会受到任何的谴责和追究,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覃巍被害就良心不安,担心某一天报应也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柏妈妈痛哭失声。 但后来她没有阻止丈夫的决定,卿生终于拿到了柏淮桑的携交帐号和密码。 她想,她其实早就应该尝试的,而不应该知难而退。 这一点,也许就是莫勿和她最大的不同。 柏淮桑的日志卿生其实早就看过了,但拿到账号之后,她终于看见了在十二年前的旅游日志底下,以及在后来很多篇关于琐事、感悟的别的日志底下,有一个用户始终在评论,在关注,甚至交谈。 交谈并不暧昧,似乎也不显得多么亲昵,可两人之间的志同道合彼此关心也是一目了然的。 点开那人的日志,十二年前,张张图照,和柏淮桑发的风景不完全一样,但定位却都是一样的。 而这个用户,除了那次旅行,不再发任何一篇日志。 她却也存在在覃舒然的好友列表中,评论只有一条,很简单,不过夸“九月阳子”一篇如何挑选顶级咖啡豆的日志十分专业而已。 卿生留意这个用户浏览过的,覃舒然的所有日志。 不是每篇日志此人都会点开浏览,除了唯一评论的那篇日志,其实覃舒然关于咖啡、甜点、生活日常等等一类日志的浏览记录中,都没有这个用户留下的足迹。 卿生很快发现了规律,只有当覃舒然公然撒狗粮的时候,或者就某个热点话题发表评论的时候,这个用户才会点进日志详细浏览。 又很快发现了一篇日志,发布日期其实是两年之前,日志名为《申义论台是否该被取缔》,这个命题有点大,但覃舒然只有一句见解——申义论台是什么东东? 评论区很热闹。 大多数用户要么在惊奇“携主”居然不知道申义论台,要么在为“携主”科谱申议论台是啥东东,还有直接留下自己申义论台的账号名求关注的。 覃舒然和“携友”的互动也很热情,但她始终强调:我就是没玩过申义论台啊,我也不想去这种性质的论台,我从来没有遭遇过他人的恶意对待,我不会申请申义论台的账号的,什么?申义论台上居然还有直接问怎么杀人的?呵呵,好残忍啊,这样的论台我赞成干脆取缔。 许卿生觉得她已经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 郝风雷满头雾水:“其实这篇日志我有留意到,我觉得不奇怪啊。” 沈嘉木奉以一声冷笑。 卿生很有耐烦心:“你仔细看看,评论区不少还是申义论台的老用户呢,居然都没留意到有提议取缔申义论台的新闻,再仔细品品,覃舒然要真的从没听说过申义论台,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新闻呢?据我对覃舒然的了解,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真心关心社会热点的人。 她在携交上,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不同于她的真实性格,生活中的覃舒然很内向,但携交上的九月阳子却很开朗,覃舒然几乎没有朋友,九月阳子却热爱交际,覃舒然觉得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只有压抑,九月阳子却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相同点,覃舒然获得了周琛的爱情,九月阳子和男友也十分相爱。 九月阳子活在覃舒然的臆想中,说得更准确些,覃舒然希望自己是九月阳子,拥有九月阳子的一切,开郎的性格、丰富多彩的生活、活跃于各种交际圈、引人羡慕、倍受父母关爱、无忧无虑…… 她关注的社会新闻,比如某种咖啡豆的价格虚高,是符合她原本的兴趣的,又比如某位名媛为和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友结婚,公然宣传与父母断绝关系,维护自己的恋爱自由,同样是贴合覃舒然的实际遭遇的。 覃舒然在扮演九月阳子,但她毕竟不是九月阳子,她无法做到对各类时事的真正关注,可她却很在意申义论台是否会被取缔,她越是强调从未听说过申义论台,越证明她在掩示,她一定是申义论台的用户。” 沈嘉木点头,他没有多此一举的打断许卿生的分析。 他觉得许卿生其实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自信,但其实不善言辞;她也很坚定的三观,可并不会把三观不同的人打为异类;她擅长推理,有很强的观察力,却无意张扬自己的才能。 但她对工作,态度极其认真负责。 明明做他的工作助手是为了掩饰身份,但在工作时的确一改文静寡言的常态,愿意滔滔不绝的跟郝风雷这个不算“同事”的“同事”解惑,沈嘉木想许卿生应该不知道,她无论是安静时,还是像现在一样侃侃而谈,其实都极其的有魅力。 这种魅力,其实不是特指会让异性对她产生企图心,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人格魅力,想和她深交,和她互相了解,频繁来往,和她交换喜怒哀愁,遇见困难时会想起她,当她遇见困难时也愿意不遗余力的帮助。 这一点,和秋鸿非常的像。 她们是真的很像,不仅仅是外貌。 卿生仍在阐述她的见解:“因为文汇遇害一案,我其实就关注过申义论台,它其中一个版块就是‘说出你的恶意’,正是这个版快具备最大的争议性,因为很多人认为这个版块鼓励人将心中的邪恶一面坦露和张扬,非常不利于社会和谐,像九月阳子的评论区,有人说申议论台上居然有用户公然询问如何杀人的,都是发布在这一版块的帖子。 但申义论台的负责人早就作出了解释,他们之所以开辟这个版块,当然不是为了提供杀人方法,负责这一版块的版主,都是取得了资格证的心理诊疗师,这些专业人士会有针对性的对用户进行初步疏导,消除他们心中的恶意,或者说是因为焦虑才产生的极端心态。 所以我怀疑,覃舒然在申义论台上,最关注的就是这个引发社会争议,甚至造成某些公众呼吁干脆取缔申义论台此一事态的版块,她很可能寄望于版主能够真正提供她杀人方法,她很焦虑,所以才会在携交上发布这篇日志,她想看看有多少人会赞成取缔申义论台,但她必须隐藏自己的焦虑,所以她一直强调她不是申义论台的用户,甚至反而支持取缔申义论台。” 要证实这个推理不难。 只需要针对察找两年左右,发布在“说出你的恶意”这个版块上的帖子,有没有询问杀人方法的。 很快就有了结果。 电脑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篇帖子—— 我想杀了我的爸爸,但我不想坐牢,我想和我的男友步入结婚礼堂,我想和我的爱人白首携老。 发帖人:看不见太阳的孩子。 而那张用作头像的图片是,很多的,新旧程度不一的公仔。 许卿生轻轻叹了口气。 九月阳子,其实是看不见太阳的孩子,她希望成为无忧无虑倍受关爱的人,但事实上她却认定只能杀掉逼她放弃爱情的生父,才可以和那个在她每年生日时,送她公仔的人,她和他才能完成从两情相悦到白头偕老的童话。 覃舒然不是一个谨慎冷静的杀手,她已经留下了太多破绽。 卿生想,看不见太阳的孩子一定要用那张图作为她的头像,是因为覃舒然心上的执念,她认为那张图片能够说明她的爱情,而她的爱情,也一定会赢得出路。 第三卷 第75章 被翻动过的遗嘱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你现在已经基本梳理清楚了案情吧?”沈嘉木看完那篇帖子,这样问卿生。 “是的,凶手和帮凶的动机,两人间是通过什么途迳合谋,这些我都基本清楚了。” “可案子的突破点还没有真正找到。” “我相信,这不难。” 郝风雷在边上听“哥哥”“姐姐”一唱一合,他却是满头雾水,实在忍不住旺盛的好奇心,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不是,就算杜兰芝加了覃舒然和柏淮桑为携友,就代表她一定是凶手了?覃舒然哪怕真在申义论台上发帖求杀人方法,版主也没提供杀人方法给她啊?版主不可能知道覃舒然的真实身份吧?杜兰芝也不可能是版主吧?怎么了你们就梳理清楚了案情,并且还说一定能够找准突破点?” “凶案的详细案情,不能对无关人员透露。”沈嘉木提醒卿生。 卿生就闭紧了嘴。 郝风雷暴跳三尺高:“我怎么就成了无关人员了?大家伙都是同住屋檐下的关系了,凭什么我就是无关人员了?我虽然没另外跟嘉木哥你要工资,但我也参与了破案好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可沈警官完全不理会郝风雷的委屈,铁面无私的把郝风雷“清理”出了书房。 卿生对郝风雷倒是挺同情的,但爱莫能助,关于破案,她只是个小助手,沈嘉木才是“大老板”,小助手唯有听令是从。 又仿佛注定在这天此起案件将有“大跃/进”式进展,中午刚过,卿生就接到了覃文璋的来电,他和韩红雨终于被白沙洲说服,愿意如实陈述案发当天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两人就抵达了九曲镇。 依然是卿生出面接待他们。 韩红雨先说话:“文璋确定和沙洲哥有亲缘关系后,就开始怀疑覃巍收养他的居心,他的亲生父母,还有几乎所有的亲人都惨死于枪杀,这个案子一直没被侦破,但覃巍担负着重大嫌疑,文璋每当想到覃巍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他就非常的痛苦,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煎熬,是我主动提出由我接近覃巍,找机会调察出真相。” 覃文璋一直低着头,卿生看得出来他很后悔。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我听文璋说过覃巍的风流史,我知道想要取得覃巍的信任必须要做的事,我很厌恶覃巍,可事涉这么多条人命,他们全都是文璋的亲人,我理解文璋的心情。”韩红雨看向覃文璋。 温柔的注视让男人的眼睛突然就涨红了。 “覃巍其实常做恶梦,偶尔还会说梦话,但这件事他自己并不知道,而我在学府时进修过心理学的课程,知道如果一个人进入深度睡眠后,略作引导的话他很可能就会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有一天,覃巍吃了安/眠药,他又做恶梦了,出了满头的汗还喊着文璋生母的名字,我就装作是白阿姨和他对话,我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我,他接了一句,他说‘是你先背叛我’,我说‘我从来不爱你,背叛两个字从何说起’,他说‘那你就该死’。 但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没更多反应了,我没办法进一步确实他是不是雇凶的人。” “姓覃的肯定就是凶手!”覃文璋的拳头重重砸向沙发扶手。 韩红雨也说:“我也觉得是覃巍雇凶杀人,但我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证据,我们不能把他绳之以法,我曾经想过下毒,干脆把他毒死,文璋不答应,他说就算复仇也应该由他亲自动手,我也不答应由文璋独自承担风险,我们后来听从了沙洲哥的劝解,他说像覃巍这样的人渣不值得我们和他同归于尽。 后来我偶然知道了一件事,覃文豪不可能是覃巍的亲儿子。我的一个同学经营着一家康检中心,恰好覃文豪就读的学院是他们中心的签约客户,一回覃文豪经学院安排做了康检,覃巍问周静要他的报告书,覃家的几个子女,其实每年都会做康检,康检报告书都要给覃巍过目。 我发现周静给覃巍的报告是伪造的,版面和真正的报告书略有区别,因为我同学跟我说过,他们的报告书版头的标识做了特殊防伪处理,正版的标识,色彩中添加了提亮剂,在灯光下看会有细小的光斑,盗版的当然就不会有。 我就找我同学确定了,覃文豪的血型是B型,可周静给覃巍的报告书上,覃文豪的血型是o型,覃巍和周静都是o型血,覃文豪的血型只能是o型,可他的血型却是b型,这只有一个可能,覃巍根本不是覃文豪的生父。 我当时想,也许可以借刀杀人,所以我故意把报告书是伪造的事告诉了覃巍,覃巍果然暗中做了亲子鉴定,他和覃文豪没有血缘关系。 覃巍怒火中烧,但他想察出周静的奸夫是谁,暂时摁兵不动,不过决定剥夺覃文豪继承权的事,他跟律师说了,我还故意把这件事透露给了一个多嘴的保洁员,周静果然就听闻了风声。” “不仅仅是我们对覃巍存在杀人动机。”覃文璋这时也说:“但就算周静就是凶手,我也并不希望她给姓覃的偿命,因为姓覃的本来就该死!” 许卿生问:“韩女士在案发当日去繁花馆时,已经发现覃巍失去了知觉吧?” “是的。”韩红雨点头:“我看覃巍睡在沙发上时本来就觉得奇怪,他经常失眠,必须依赖药物才能入睡,所以不可能直接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当我确定他失去知觉时,就猜到一定有人给他服食了过量的安/眠药,我学过护理知识,能判断当时的药量并不会致死,我猜测下药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杀人,那么应该是想在繁花馆里找什么东西。 我以为下药的人是周静,她终于有了行动,估计是为了确定覃巍知不知道她出轨的事,我立即去看亲子鉴定书,但亲子鉴定书竟然还在原处,不过本来在亲子鉴定书上头的遗嘱,却被压在了鉴定书底下。 遗嘱被人动过,我觉得非常奇怪,因为这其实是旧遗嘱,覃巍跟所有家人宣读过,覃家人既然都知道遗嘱的内容,还为什么要翻动这封遗嘱呢?” “繁花馆书桌的抽屉是本来就没上锁吗?”卿生问。 “如果覃巍不在繁花馆,安保人员不会让任何人进入,就算是繁花馆里的工作人员,例如保洁,在清扫时都有安保人员在旁监督,所以繁花馆里根本没有保险箱,抽屉柜门也都没有加锁。覃巍一般也不会把太贵重的物品、文件放在繁花馆。” “遗嘱会不会是覃巍自己放错了地方?” “绝无可能,覃巍在归置物品上有强迫症,他还要求过保洁员就算清洁时要挪动物品,清洁后也必须把物品归位,不要说文件类,就连他的衣物、鞋子,也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收放,哪件衣服挂在哪一层,哪双鞋子放在哪一层,秩序从来没有打乱过。我之所以记得文件类的确切位置,是因为我被允许在覃巍入睡后留在繁花馆,我就是趁他服药睡着后翻看那些文件的,为免被发现,所以我专心记下了位置。” “请接着说。”卿生点点头。 “我当没想明白下药的人为什么要翻动遗嘱,却突然想到可以趁机把白阿姨的遗物拿走,反正覃巍清醒后肯定知道不是我下的药,就算要追究也不会怀疑到我,我连说法都想好了,我见他在沙发上睡着了,不敢惊动他,就先离开了,根本没想到有人敢下药,自然就不会通知门口的安防。我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覃巍会被杀。” 覃文璋这时的情绪也相对平静了,他说:“后来的事就让我来讲吧,红雨去欢歌找我,就是为了把妈妈的遗物交给我,当然也会说她在繁花馆发现的事,我自从确定了身世,就关注过斗彩连枝瓶的资料,发现被红雨取出的,存放在繁花馆里的竟然是个赝品。 表哥跟我说过覃巍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世,我担心瓶子不见了覃巍更会怀疑表哥,如果他让人盯踪表哥,也许就会发现我和表哥在私下接触,如果是妈妈的遗物,当然值得我冒险,但既然是赝品,还是放回原处更省事。 我和红雨都不知道药效能持续多久,我怕红雨把瓶子还回去时姓覃的正好醒来,这个禽兽怒极会对红雨使用暴力,所以我坚持由我把瓶子送回去。 当听说覃巍居然死了,我立即意识到红雨和我都会受到盘问,但我们没有杀人,因此凶手在我和红雨之后肯定去过繁花馆,我想也许凶手是发现了覃巍已经失去意识才干脆杀了他,也许凶手就是下药的人,但不管是哪种可能,肯定不会有人承认下药和行凶,于是我和红雨商量后,决定告诉警方我们去繁花馆时姓覃的没有失去意识,我们和他进行过交谈。 最初是为了不被怀疑,后来我们才知道都有哪些人去过繁花馆,除了发现尸体的杜兰芝外,其余人居然都说和姓覃的交谈过,离开时姓覃的意识清醒。” “覃先生似乎还漏说了一件事吧。”卿生说。 “我全都已经实说了。”覃文璋有点恼火。 “你应该清理过指纹。” “哦,确实是我忘了说,我把瓶子还回去的时候担心被姓覃的看出来,的确先擦了一遍瓶子,还把玻璃罩给擦干净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封遗嘱被宣读时,覃家的人除死者之外有没有直接用手接触过。”卿生问。 “宣读时用的是扫描件。”覃文璋答:“所以我们虽然都看阅过遗嘱的内容,但没人碰过原件。” “装着遗嘱的文件袋上应该有我的指纹。”韩红雨显然更细心:“我翻动过抽屉里的文件,但看文件袋上写着的是遗嘱,并没有打开过,因为遗嘱并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第三卷 第76章 凶手只能是覃文杰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三点,莫勿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今天他们会离开武陵古城,其实是昨晚就商量好的事。 当时莫勿是这样说的:“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里,而且的确有很多的景点我还没带你去,但这不是什么遗憾,因为我们有的是机会再来,其实我觉得旅游这事嘛,只要真喜欢一地方,就不会只到一次,景点逛不逛得完不重要,重要的是到这地方时,见到这里的山水,和这里的人结交时的那种心情。 这回我带你去的地方,都是我觉得很美好的有机会就想再去的地方,就算撇开要找秋鸿小姐姐留下线索的正事,我也希望我把我的愉悦分享给你。” 他们的下一站是锦官。 莫勿驾车往机场赶的时候,听卿生说起覃巍案的进展。 “之前地方警局难道没有提取过现场指纹?”莫勿显然洞悉了卿生的思路,但他产生了新的困惑。 “当然提取过,但繁花馆的器物太多,地方警局最重视的还是咖啡壶、咖啡杯,以及血衣、沙发上的指纹,咖啡壶、咖啡杯和血衣上都没留下指纹,而沙发上的指纹其实并不能起到证据的作用。 地方警局又觉得如书桌、书柜、文件及其余物品上留下指纹是正常事件,毕竟除了杜兰芝之外,其余人都是死者的家属或员工,死者书房里没有贵重物品和文件,家属或员工碰触过这些东西和凶案没有直接关联。”卿生说。 当然,这些话其实都是沈嘉木的总结。 其实正常来说,当一个人视为贵重的物品或者机密的文件,都会放进保险箱里,也的确覃巍收放在繁花馆的物件其实都不算机密——只除了那张亲子鉴定书,可鉴定书不翼而飞了,地方警员根本不知道这一文件存在,所以忽视非重要物件的指纹提取就成为了情理之中。 “地方警员也调察过死者家属间的关系,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有利害关系的几拨人竟然都说了谎,他们其实认定凶手就在覃文杰和杜兰芝之间,但找不到证据不说,甚至连这两人的动机都不能明确,而就算我们已经想到了所有人都在说谎,但起初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隐瞒实情,直到开始怀疑覃文璋的身世,才想到繁花馆里斗彩连枝瓶的重要性,通知了采证科提取玻璃罩和赏瓶上的指纹,也没有任何发现。”许卿生说。 莫勿点点头:“新遗嘱并没有成文,而旧遗嘱不可能成为杀人动机,但沈嘉木既然已经想到了会有亲子鉴定书,应该也会想到提取书桌抽屉上的指纹吧?” “是,直到察觉可能有亲子鉴定书的存在,他才让采证科采集书桌抽屉的指纹,但并没有提取到凶手的指纹。” “亲子鉴定书肯定是覃文豪拿走的,但他并不是凶手。” “不过,等遗嘱上的指纹提取成功,我们就能找到凶手的破绽了。” “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告破了。”莫勿笑了笑:“许神探威武。” 晚上十一点,莫勿和卿生才抵达目的地。 他们并没在锦官市区停留,直接打的到了一个游乐园里的酒店区。 “我以为我们会先去长宁街。”这下轮到卿生困惑了。 “你就知道长宁街的三条胡同。”莫勿很得意的冲卿生科普:“牡丹园连我都是第一次来,这个项目今年三月才正式对公众开放,要玩遍这座乐园就需要至少三天时间,今天就早点休息下,从明天开始,你就期待着接踵而来的新奇体验吧!!!” 莫勿这回干脆订了个套房,除了两间卧室和客厅之外,竟然还有个影音功能室,他也没在明天三点前“单独行动”的打算,早睡早起对他来说完全没必要,于是一个人刷电影去了,直到卿生早上4点半起床,莫勿才从影音室出来,两人居然还聊了个“早天”。 “我晚上看的三部电影都不错,摧人泪下简直,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多住一天,专门刷电影,所以情节我先不多说,留着你亲眼看。” “这酒店房价很贵吧。”卿生觉得多住一天专门为了刷电影也太奢侈了。 “性价比高啊,毕竟门票也不便宜,再说身体和心情更重要,玩得太累太赶不仅影响心情,对身体也不好。”莫勿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就当你是个陪玩,完全不必过意不去,请个陪玩还得另外花钱呢,你不是还送了我件衣服吗?对,还请我吃了烤串,你亏了啊小妞。” 一般遇见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和莫小勿讲不通个正常的道理了,卿生只好领情,暗暗决定日后再还她欠下的“陪玩债”,或许可以从百年之后买个新奇物件回来“报答”,恩,等有空看来得找沈警官咨询咨询。 等卿生“消失”,莫勿还在阳台上站了一小会儿,月亮不知沉去了哪片云下,天上只见几颗寂寞的星子,他想卿生现在如果抬头看,也许这几颗星子就是他们唯一能够看见的,相同的事物了,隔着百年的时光,这样的距离是真的太远了,有时候想想都觉可怕,哪怕只是几个小时的远隔,他现在都觉得难以适应。 真希望他的推测是对的,冉秋鸿是把线索留在了他曾经到过的地方,留给了和他有所接触的人,这回他选择的几个城镇,都是他多次游玩,停留最久的旅行地,如果冉秋鸿因为事发紧急,穿越到申江时却发现无法与他及卿生直接接触,多半是因为他和卿生都不在申江,冉秋鸿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也许,冉秋鸿知道他经常会到这几个城镇,那么就真有可能在这几个地方留下线索。 虽然,可能性其实不大。 莫勿从来没有干过对着星星许愿的“矫情”事,但今天他“矫情”了,而且还不是对着颗传说当中更灵验的流星,莫勿觉得自己是真诚心啊。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吧。 —— 周静把一束玫瑰花挑挑拣拣,参差地插进一个深蓝色的琉璃花瓶里,就看见朱健往这边大步走了过来,她略一走神,手指就被花刺扎了一下,轻微的刺痛感只让她手指抖了抖,她转身,从另一张圆几上端起放得只有温气的茶杯。 “特上局的沈警官和他的助手到访,太太要见吗?”朱健在四、五步外就站住了。 周静把茶杯放下来:“请他们去乐山馆吧。” 朱健冲着领夹麦低声交待几句,又说:“我送太太去乐山馆?” 周静已经朝停在不远处的电屏车上走了。 无人驾驶的电屏车行驶得很平稳,朱健坐的是副驾位,周静可以看见他的后脑勺,她看见了几根短短的白发。 “闭麦吧。”周静说。 朱健下意识就通过脑电波链接,关闭了领夹麦。 “那天文豪离开后,你真的没进繁花馆里?” 朱健:…… “我很担心。” “不用担心,文豪不是凶手。” “那凶手只能是覃文杰了,你觉得,我现在应该说实话吗?” “有的事太太不必说出来。” 周静叹了口气,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乐山馆离欢歌馆其实不远,沈嘉木现就站在门廊里望着欢歌馆,欢歌馆外,花园的面积很不小,花坛里种植的树木也十分的茂盛,花园并没有用围墙隔绕,与好几处房馆其实都能连通,案发当天,参加定婚宴的客人们可以活动的范围其实不仅限欢歌馆。 但就有那么一双眼睛,在密切关注着“工具人”,操纵他们前往繁花馆的时间,预算好了这些人都会隐瞒覃巍早就失去知觉陷入昏睡的事实,把一个其实简单的凶杀案,演绎得扑朔迷离。 沈嘉木冲周静微笑。 他当然也看了跟在周静身后的朱健一眼。 “我的助手有几个疑问还需要周女士协助落实。” 周静也微微一笑:“沈警官就没疑问了吗?” “我相信这个案子我的助手能够解决。” 乐山馆的面积不会“超限”,沈嘉木站在门廊就是安全距离内。 他相信卿生已经掌握了盘问的技巧,轻微“越线”不足以造成证辞无效,但他不能在现场,如果他在现场,事后周静的律师知道了这场交谈,就很可能质疑他不加阻止,揪着这个破绽推翻证辞和证据。 卿生其实略有些紧张。 所以她没有选择直接盘问周静。 “庄园里有一位雇员郑诗梦,应该是在西点房任职,我想先见见她,还希望周女士能配合。” 周静显然对这位雇员没有印象,她看向朱健。 朱健又冲领夹麦低声嘱咐。 “周女士知道杜女士现在九曲镇吗?”卿生像是寒喧。 “兰芝跟我说了,她想出去渡假,但警方一直还没打消对她的嫌疑,虽说的她的行动并没有因此被限制,可为了配合警方尽到公民的义务,她才选择了去九曲。” “我以为杜女士也会邀周女士一同去散心。” “我可没有兰芝那样好的心态。”周静轻叹一声:“先夫在繁花馆遇害,凶手必定就在当天进入过繁花馆的几人之中,这件案子悬而未破,其实谁都不能真正安心。” “周女士肯定不是凶手,为何不安心呢?” “凶手肯定就是我的家人不是吗?” 卿生点头,她暂时缄默了。 二十分钟后,郑诗梦到了乐山馆,年轻女孩还没有褪去骨子里那种颇为莽撞的率性,一双大眼睛笔直的盯着周静,把面颊抬起来,用自己现在拥有的,让任何人无法否定的青春和她所认为的,仅只拥有财富的人在对抗着,可穿着工作服的身体到底还是无法笔挺的,她的脚尖后缩,所以站姿看起来实在有点奇怪。 “请坐。”卿生反客为主。 郑诗梦却下意识看向周静。 不卑不亢真的是一种潜在的气质,其实故意表现出的高傲,暴露的反而是心底最真实的自卑。 等郑诗梦坐下后,卿生开始发问,她并没有让周静和朱健回避:“案发当天,是你告诉覃文宇本该在繁花馆当值的韩红雨推着餐车到了欢歌馆?” “我已经忘了那天的事。” “这些话都是覃文宇的陈述,我现在只是在落实,我希望你能尽力的回忆一下。” 郑诗梦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周静。 “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们所有人的义务。”周静没有关注局促不安的年轻雇员,她端起了茶杯。 卿生看见郑诗梦又很显然的抻了抻她其实弧线优美的脖子。 第三卷 第77章 一个认罪的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年轻漂亮的女孩,往往会觉得年轻和漂亮就是自己无往不胜的武器,但这其实也并不是她们真正的认知,她们也很摇摆不定,怀疑自己的感觉。 但她们不服输,更不想让人看出她们的心虚。 郑诗梦给卿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一定要在周静面前表现出白天鹅的姿态,但她其实根本就不明白,这其实是件毫无意义的事,周静不在意她是丑小鸭还是白天鹅,两个生活完全不搭界的人,根本就不会对彼此留下印象和看法。 “的确是我告诉杰曼韩红雨来了欢歌馆,而且和璋少在窃窃私语,韩红雨和璋少的关系……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杰曼总是不信……” “杰曼是文宇的英文名。”周静淡淡解释一句。 “太太不必这么计较,我和杰曼没什么的,杰曼一贯平易近人,他并不介意雇员这么称谓他。”郑诗梦说到这里,扯动嘴角:“我跟韩红雨不一样,我总是对覃先生很疏远的。” 周静也只是笑了一笑。 卿生觉得郑诗梦对周静的敌意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并不关心覃家这片瓜田里究竟有多少口味奇特的瓜,她只关注案情:“郑女士……” “许助理如果愿意称呼我为小姐,我想我更开心,因为我总觉得女士是……对上了年纪的人的称呼。” 卿生:…… “你当时应该一直都很关注覃文宇吧?” “当时我的工作其实已经暂时结束了,而杰曼总是那么引人注目的。” “所以,你是怎么注意到韩红雨到的欢歌馆呢?” 郑诗梦又很明显的愣了一愣。 “是因为那位杜女士,就是发现覃先生尸体的人!” 周静似乎被吓了一跳,她严厉地盯着郑诗梦:“你别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郑诗梦也急了:“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姓杜,她端着小半杯红酒过来,问我为什么有个雇员把餐车推去了桃花源,而不是送到主宴区,她还指着韩红雨让我看……我看见是韩红雨,心里也觉得奇怪,因为那个时间韩红雨本来应该在繁花馆当值,覃先生已经去了繁花馆,她不应该出现在欢歌馆! 那位杜女士还说,她是受太太您的委托才帮衬着看顾一下欢歌馆的人事,我当时的确没见着太太,但我有印象,午宴时太太还向很多宾客介绍了杜女士,太太对杜女士很亲近。 所以我当时没有怀疑杜女士的说法,又正好……总之我就跟着韩红雨,看她和璋少碰面,我立即想到通知杰曼,整件事就是这样了。” 郑诗梦离开后,卿生发现周静的神色变得很焦灼,她不断地看向……朱健? 有那么一刹那,卿生几乎就要产生另外一条思路了。 但她还是稳定了心神。 “周女士,据韩红雨和覃文璋的最新陈述,在他们进入繁花馆时,已经发现死者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在他们之前进入繁花馆的你和杜女士,不可能与死者对话,除非……是你们导致了死者失去意识。” “我需要让我的律师到场。”这是周静的回应。 卿生笑了一笑:“我们现在知道了,繁花馆丢失了一张亲子鉴定书,而鉴定书的结果,正是您的儿子覃文豪和死者之间并非父子关系,当韩红雨进入繁花馆时,她确定鉴定书还在,而在他们之后,也只有覃文豪才有动机拿走鉴定书,如果我们假设,覃文豪在盗取鉴定书时发现死者已经失去意识,他为了不丧失继承权,趁机杀害还不及修订遗嘱的死者……” “太太,我这就联络律师。”朱健打断了卿生的话。 卿生却已经起身:“不必了,我大约明白了这件凶案的来龙去脉,周女士并不是凶手,你只不过和韩红雨、覃文璋一样,说了谎……你有不得不说谎的原因,因为你清楚你的儿子周琛是下药的人,他虽然也不可能实施最后杀人的罪行,但如果不是他导致死者失去意识,死者也许就不会死。” “你们没有证据!” “是我杀的人!” 几乎异口同声。 许卿生眼看着周静突然用力的转身,她也看向了朱健。 “是我杀的人。”朱健很庄重地重复。 在很长的一段寂静后,朱健才说:“我是文豪的爸爸,那天我见文豪满脸怒气的进去了繁花馆,不久,他又出来了,手上拿着文件袋……我早就知道覃先生要修订遗嘱,剥夺文豪的继承权,但我觉得这不重要,因为我知道覃先生不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他还需要周家的人脉,他不会和太太翻脸。 但文豪不是太太,他还是个少年,他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也许无法接受……我很担心,所以当文豪离开后我进去看了看,我发现覃先生失去了知觉,我当时很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杰少竟然来了,我没有借口阻止他。 但杰少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我想他也许以为覃先生只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不敢打扰,我又突然想到,我也许可以杀了覃先生嫁祸给杰少,所以我就这么做了,凶器已经被我丢弃了,但我认罪。” “你在胡说些什么!!!”周静眼圈忽然就像充了血:“健哥,文豪根本就不是你的……不,他不可能是凶手,覃文杰不会为了他说谎!!!” 周静看向许卿生:“我都说了吧,药是阿琛下的,但阿琛没有杀人,他只是……愤慨覃巍要剥夺文豪的继承权,我无法对亲儿子启齿我和别的男人生下的文豪,是我的错,我没说实话,阿琛才想调察覃巍为什么对文豪这么不公平,他下了药,找到了那张亲子鉴定书,他才质问我,我们交谈是被文豪听见了,文豪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闯进繁花馆,拿走了亲子鉴定书,但他没有杀覃巍,他还是个孩子,他天真的以为毁了亲子鉴定书一切就能回到从前……” 周静痛哭失声。 “文豪的确不是凶手。”朱健说:“就是我杀的人,我一直暗恋阿静,我知道我和他没有缘份,但我的确把文豪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健哥我求你了,别再胡说八道,你不可能杀人,你……” “周女士。”许卿生叹了声气:“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周琛去了繁花馆?” “是舒然告诉我的,她担心会出事,所以让我去看看,但她也不知道阿琛为什么会去找覃巍,而且她说这话时,刚好兰芝也在我身边,兰芝还劝我不必管这件事,但我真的不放心,所以我就去了繁花馆,但我去的时候阿琛已经离开了,我们只看见覃巍……他当时的确已经昏迷了,叫都叫不醒。 但兰芝劝我不必惊动其他人,因为她确定覃巍只是因为安/眠药物睡着了,没有大碍,让我先和阿琛见面后再想办法,我回到欢歌馆后不见阿琛,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后来才找到他,正和他说的时候,没想到文豪突然闯了过来……事后我问过文豪了,他因为无聊,本来就在欢歌馆不远的乐水馆玩游戏,一抬头看见我和阿琛进了乐水馆,他还以为我们是去找他的,关了游戏就躲进另一个房间。 就是这么巧,我们就在那个房间说话,文豪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当时就逼问我怎么回事,我简直无法启齿,文豪他就……他就冲去了繁花馆,我们拦都没拦得住。 所以后来,兰芝跟我说她要去繁花馆找回她的扫描仪,我也没法拒绝,健哥当时已经告诉了我文豪从繁花馆拿走了东西……但我知道文豪和健哥都没有杀人!小许,你想想,如果是文豪杀的人,覃文杰见到的就是尸体了,他为什么要说谎话?健哥就更不可能杀人了,他不是文豪的爸爸,我和他根本没发生过……性关系,就算他想维护我和文豪,当时文豪已经知道真相了,他杀掉覃巍有用吗?” “所以,周女士现在承认了下药的人是周琛?”卿生问。 周静长叹:“其实这事能瞒到现在我真觉得就像天方夜潭了,但我知道我们不是凶手,说实在我其实也觉得覃巍是死有余辜,所以能瞒一天是一天吧,毕竟,我做了违反婚姻法的事,阿琛也有故意实施伤害的行为,如果可以瞒过去,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但我不可能因为我们的利益,就眼看健哥背负无枉之灾,他和这件事根本就毫无关联,他刚才说那些话,是因为他爱我罢了。” 周静扭着头,不看朱健。 有的爱情并不是不能抵达对方,是虽然到达却无法“入港”,是不被接受也愿意自我牺牲,是不求回报的奉献却仍然还是被拒绝,是遭到拒绝后依然心觉温暖,把心里的那点怅然也铭刻成为情意。 如同周静对朱健的了解,他不会杀人,不会为了她违背职业道德谋杀他的雇主。 但他会为维护她,不惜身陷牢狱甚至被判死刑。 她能感知朱健的爱情,可她心有所属,拒绝其实就是最好的回应,最远的距离同时也是最近的距离,不能回馈以爱情,但回馈以关怀和珍惜,这就是周静最终给予朱健的答复。 卿生觉得这是美好的关系,不输爱情毫厘。 她没有再问朱健更多,因为她知道朱健会闭口不言,朱健不是凶手,他也只是一个说谎的证人。 第三卷 第78章 咒术?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离开覃家庄园后,沈嘉木和卿生直接去见周琛以及覃舒然。 这回没有分开询问。 沈嘉木甚至提醒周琛:“我们给你时间,你可以通知你的律师到场。” “我不需要律师。”周琛一派的老成持重,他刚才已经接到了周静的电话,他知道事情发生了多大的转变,他显然还觉得自己足够能力应付,不过,他也提出了要求:“这件事和舒然无关,她可以回避。” 卿生点点头,微笑,她冲沈嘉木说:“那我先和覃小姐出去聊聊家常吧。” “站住!!!” 卿生其实才刚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没有挪动,就被周琛重重一声吼。 她现在反而不紧张了:“周先生,你无权阻止我们对覃小姐的询问,当然,你可以通知律师到场。” 周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卿生坐了下来,她看向周琛:“你说了谎,你告诉周女士是你在死者的咖啡里下了药,目的是为找到死者为什么要剥夺覃文豪继承权的原因,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下药,下药的人是覃小姐,她是为了盗出死者的遗嘱,而且目的应该是为了毁掉遗嘱,我们已经在那封遗嘱上发现了覃小姐的指纹。 覃小姐的指纹没有遗留在繁花馆的咖啡壶咖啡杯上,也没有遗留在书桌抽屉上,咖啡壶和咖啡杯被清洁过,因为覃小姐不可能当着死者面前带着手套煮咖啡,她在盗取遗嘱后,应该也擦拭过自己留下的指纹,可她的目的既然是毁掉遗嘱,就根本没想到不让自己的指纹留在遗嘱上。 周先生去繁花馆,是为了归还遗嘱,我们同样在遗嘱上发现了你指纹,而且你当时根本没想到覃巍会被杀害,所以你在书桌抽屉上也同样留下了你的指纹,周先生,现在我们有证人的证供,还察实了遗嘱上有覃小姐的指纹,我们就有足够的证据申请对你们二位采取强制调察等等程序,你现在可以咨询你的律师,问问他,什么样的方式对你们才更加有利。” “我收回刚才的话,二位稍等,我这就通知律师。” 周琛拿起电话。 “阿琛,不用了,这不关你的事。”一直表现得十分怯懦的覃舒然这回却神情坚定,她第一次坦然的直视卿生的眼睛:“是我下的药,也是我杀的人。” “舒然先不要说话。”周琛更坚决的阻止了覃舒然的陈述:“沈警官、许助理,你们也知道舒然的心理不稳定,她患有抑郁症,且会显示出幻视、幻听等症状,我要求律师到场后你们再进行询问。” 沈嘉木认可。 周琛请来的律师是个中年男人,微胖,看上去似乎没有攻击性,但他一开口却言辞犀利:“我已经询问过了周女士,据她提供的情况,沈警官你的助手似乎在询问时没有严格遵守警方的问话规则,但我也知道许女士作为你的私人助手,她并没有在警局任职,而且询问时沈警官未在现场,许女士的询问没有构成诱供、威胁等等严重违规行为,我们无法向公检部门投诉许女士违反法律侵害人权。” 许卿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向律师,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的每一次询问详情事后都先经过了沈嘉木的“检验”,该规避的情况她都规避了。 “说正题吧,虽然警方在繁花馆的书桌和文件上调取到我的两位委托人的指纹,但这并不足够证明他们涉嫌杀人,沈警官以申请强制措施为由对我的委托人施压,在我看来已经构成了威胁公民的违法行为。” 沈嘉木冲卿生点了点头。 卿生打开扫瞄仪,调出“看不见太阳的孩子”在申义论台上发布的帖子:“这篇帖子,相信覃小姐不会觉得陌生吧?” 律师没有关注覃舒然和周琛的神色,他浏览着那篇帖子,神色逐渐凝重了:“特上局在未申请强制措施的情况下强行入侵了当事人的电脑?!” “我可以告诉三位我是怎么才发现的这篇帖子,所有的线索其实源于发贴帐号使用的这张头像图,而这张头像图我是通过覃小姐自愿提供的携交账号,我们互加为好友后,我在她的日志里发现。 这篇帖子警方既然可以认定为覃小姐发布,我们就有理由确定覃小姐的确存在杀人动机,兼且我们在存放在繁花馆里的遗嘱上,提取到了覃小姐的指纹,再有其余人证的证供,我们能够证实覃小姐和周先生作了假供,有这几项证据,已经足够申请对覃小姐行使强制措施,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所以我们有必要提醒律师先生,以及您的二位委托人,如果在强制措施启动前如实供述,法律上可以视为自首。” 当卿生说完这番话,沈嘉木也极其的干脆利落:“我们可以再给三位考虑的时间,半小时够不够?” 律师冲周琛点了点头。 周琛深深吸一口气:“不用了,由我来说明案发当天的情况吧。” “阿琛哥……”覃舒然仍然不愿让周琛“代言”,她这时显得更加焦灼和急切。 “舒然听话,你的抑郁症很严重,已经对你的记忆形成了干扰,否则你怎么会时常幻想你就是九月阳子?阳子的生活其实根本不是你的生活,你心里一直向住着的,其实仍然是那个看不见太阳的孩子,你承担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在申义论台上发那样的帖子。” 周琛握住覃舒然的手,看向沈嘉木和卿生:“二位当然不会认为申议论台上的版主真会提供杀人方法吧?所有心理健康的人都不会寄望在网络上寻找到完美犯罪方法,所以那篇帖子虽然是舒然发的,但她根本没有能力实施犯罪,杀害死者。” 到这时,周琛也只以“死者”称谓覃巍了。 “我有责任。”周琛皱着眉头说:“在我想来,死者其实无法真正干扰我的婚恋自由,哪怕舒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但舒然是成年人,我们只需要放弃覃家的财富,就可以摆脱死者对我们的操控。 我是这样想的,我疏忽了舒然对死者的过度畏惧,而且死者也一直在威胁她,这样的恐惧让舒然几近崩溃,她觉得只要死者还话着,我们就永远无法在一起。 覃舒婷定婚仪式当天,舒然找到我,说她在死者的咖啡里下了安/眠药,因为她产生了幻觉,她认为死者已经更改了遗嘱,在遗嘱里指令她必须嫁给别的人,她觉得必须销毁遗嘱。我当时觉得很慌张,因为不知道舒然到底下了多少剂量的安/眠药,会不会致死,我觉得我必须去一趟繁花馆。 但我发现死者当时只是昏睡而已,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就把遗嘱放了回去,但我看见了那封亲子鉴定书,看完后我没有拿走这封文书,因为我明知道死者既然已经察实了文豪的生父另有其人,毁掉文书根本就没有用。 回到欢歌馆后,思来想去,我决定与妈妈商量对策,我没想到我们的话会被文豪听见,文豪当时很冲动,我们拦不住他,后来我们联系不上他,又听说死者居然被杀害了,我知道舒然不可能是凶手,因为当我去繁花馆时,后来妈妈和杜阿姨去繁花馆时,死者还好端端的活着。 可我们当时因为联络不上文豪,不知道是不是他在一时冲动下杀人,所以作了假供,当然我为了保护舒然,对妈妈都没有说实话,我告诉妈妈是我下的药,才为凶手创作了杀人的时机,妈妈信以为真,所以当联络上文豪,确定他并没有行凶后,妈妈也没有更改口供。” 沈嘉木问:“除了把遗嘱归还原位,周先生难道就没有多放一件什么东西在繁花馆的书房?” 周琛皱紧了眉头没有回应。 沈嘉木又问:“据你刚才的陈述,覃小姐在案发当天进入繁花馆时就已经产生幻觉,神智不清,既然是这样死者根本就不可能不察觉覃小姐的异常,而覃小姐也不可能进行抹除指纹的行动。 覃小姐如果对死者不存杀意,她甚至根本没有必要抹除指纹,因为只要死者清醒,肯定知道是谁在他的咖啡里下药,周先生,你的陈述前后矛盾,有包庇凶手的嫌疑,今天你是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作出的陈述,你的每一个字都具有法律效力,当然也会承当法律后果。” 沈嘉木已经站了起身:“我们会立即申请对二位实施强制程序。” “不关阿琛的事,是我下的药,也是我杀的人。”这是覃舒然今天第二次强调了。 这回她不再理会周琛的阻止。 “爸爸威胁我,说只要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杀了阿琛哥,他说得出做得到,如果他不死,我和阿琛哥绝不可能在一起,为了和阿琛哥在一起,我只能让爸爸死!我知道了一个办法,我只要盗出爸爸的遗嘱,再把拍下他和姓何的女人说的那些话,是爸爸害死的柏淮桑,我只要把罪证放进繁花馆。 烧了遗嘱,我就能召出柏淮桑的亡灵,诅咒能让亡灵复仇,但要施放这种咒术我必需要阿琛哥协助,我需要他和我一起念诵咒语。 阿琛哥根本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样的咒术,他更不愿意杀人,他当时一直在劝我,让我不用相信那些威胁的话,他保证他有办法带我一起走,远离覃家,我才让阿琛哥拿走遗嘱。” “但你没有放弃杀人不是吗?”沈嘉木问:“否则你的父亲不会真的死亡。” “沈警官,你不能凭假设就咬定我的委托人行凶犯罪!”律师也霍然起身。 第三卷 第79章 她真的是用咒术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周琛的出发点是维护覃舒然,但在他的律师看来,警方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证实覃舒然对死者存在杀人动机,如果执意隐瞒,那么周琛也将会受到包庇甚至同谋的指控,在无法保全两者的情况下,一个专业的律师当然会改变策略,先保周琛,再设法为覃舒然在合法的前提下进行辩护。 律师现在认为覃舒然至多就是杀人未遂。 “用咒术杀人是无稽之谈,覃小姐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还遭受到了生父的死亡威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产生了杀人动机,但她就算烧毁了遗嘱,当然也不可能造成死者死亡,覃小姐并不是实际行凶人,这一点,我想哪怕特上局实施特级强制程序,司法机关也不可能认可特上局对覃小姐的杀人指控!” 周琛也终于显出了焦虑:“这件命案很清楚,肯定是覃文杰趁死者昏睡时实施的杀人行为,覃舒婷姐弟三个跟舒然一贯不和,舒然根本不可能和覃文杰同谋犯罪,舒然下药,只是为了盗取遗嘱实施那所谓的咒术,可她根本不可能真的杀害死者,舒然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受到警方的拘禁,她需要的是就医!” “我很抱歉。”沈嘉木说:“对于覃小姐的强制措施我势必会提出申请执行,周先生,这是一桩凶杀案,不管死者是否罪行累累,但他的生命不能被违法剥夺,也请你们做好应诉的准备。” 就在当天下午,沈嘉木果然开始走法律程序。 而三点之后,卿生回到了她的时空。 莫勿没有问案件的进程,他带卿生去了牡丹园的童话镇,当观光车经过一个“兔子洞”后,眼前豁然开朗,高大的树木围绕着开满雏菊的一大片草坪,却并没有刻意营造出童话里的幻境,这其实是一个生态景观区,人和小动物能够亲近接触,也许因为就快到小长假,整个园区反而没有多少游客,似乎就真有了误入“绿野”的意境。 “不仅仅是孩子才需要童话”——有块看上去颇古旧的木版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卿生看见一只小鹿,在林荫路口回眸,毛茸茸的耳朵轻轻翕动了会儿,就慢悠悠的晃进了林荫里,卿生很想跟着进去。 进入林荫,又像走入了另一个更加幽僻的情境,眼睛无法直接望见整个的太阳了,道路上只见大小不均的光斑,翠鸟竟不怕人,它们站在枝梢上歪着头,卿生看见了更多的小鹿,它们有的在树后,有的在草丛,探头出来,眼睛里全无惧意,闪着灵动的光彩。 走出林荫就是环绕整个童话镇的湖水,提供小船木浆,每一个场馆每一处风景都建有停泊的小码头,随时都能弃船上岸游逛。 卿生有点疑惑这是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处林谷。 当在一片紫薇树围绕的城堡里,卿生正惊奇一面巨大的时钟,不由又被音乐声引起了注意,一个穿着蓝裙子的金发女孩踩在仿造的留声机那张硕大的“唱片”上踮着脚尖跳芭蕾,她轻盈的旋转着,像一直生活在这个场馆里的精灵。 音乐声止,女孩却走了过来。 “嘿,很高兴见到你。”女孩笑着冲莫勿打招呼:“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认识的人吗?卿生疑惑地看向莫勿。 “我以前经常光顾她家火锅店。”莫勿跟卿生解释:“牡丹园刚开放她就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她现在里头工作。” 女孩冲卿生笑了笑,转头问莫勿:“女朋友?” “你见过啊,不记得了吗?” “我什么时候见过了?我只见过楚姐姐他们,点了个特辣的锅底结果被辣得大呼小叫,没见过这位美女。” 莫勿也就只和女孩寒喧了几句。 “有两回是和楚小岚他们来的锦官,带去胖哥家吃过火锅,胖哥就是这丫头的爸,胖哥不会讲话,我觉得如果冉秋鸿来过锦官,并把线索留在胖哥店里,多半是和小丫头接触,她说对你没印象,看来我又一次料错了。” 见莫勿颇有些沮丧,卿生就安慰他:“这件事不用太着急,雷子还在重新配制设备呢,他说之前冉秋鸿跟他提过,如果设备安装好子系统,就可以和母系统链接,所以重造设备安装子系统是第一步,本来就需要时间。” “如果冉秋鸿最后一次穿越时和我们都错过了,你在申江就没几个经常见面的熟人,她多半会把线索留给我的熟人,但要真是楚小岚他们,早就把线索交给我了,所以我觉得冉秋鸿多半出了纰漏,她不知道那个人其实和我没法直接联络,又或者虽然是知道了,但当时已经没有时间更换更合适的人选,无奈之下才只能把线索留给了我虽然认识,但其实没有联络方式的人。 这样的人只可能是我在旅途中结识的,像这个小丫头,她以前并没有我的联络方式,是因为我想到她家可能会有线索,才察到胖哥火锅店的电话,把联系方式给了她,她之前一直没提旁人托她转交东西给我的事时,我就觉得希望不大了,但还是觉得最好让她见你一面。”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根据景区发至手机的游玩指引,他们可以先去女巫堡看落日,女巫堡座落在高处,场馆大门高达五米多,是铁栅式,繁复的镂花,大门里有高低不一的黑石阶,沿着破损的城堡通往钟楼,这处场馆的花草也是杂乱无章的,透出诡异的气氛。 钟楼上是看落日的绝佳地点,当莫勿和卿生登高后,霞光已经笼罩了一大片的园区。 “我们看了月亮,也看了落日,就剩看日出了,所以你明白我要振救秋鸿小姐姐结束穿越的迫切心情了吧。” 莫勿忽然说。 霞光里他的侧脸异常的认真。 晚饭仍在童话镇进行,是另一个异常华丽的场馆,所有的游客都聚在这里共享门票已经包含的自助餐,有工作人员装扮成长大后的爱丽丝,她高举着红酒杯邀请游客们打破“陌生”的壁垒——我们从不相识,也许今日之后也不复再见,可我们今天共同进入了这场华丽的梦境,我们回不到过去,更不可能一直生活在童话般的梦境里,但有过一场记忆,就值得我们举杯共庆了。 小提琴、大提琴、钢琴等乐器演奏出欢快的乐曲,工作人员率先在灯光辉煌的大厅双双起舞,莫勿就放下了他装着可乐的红酒杯,他向卿生伸手:“我们也跳一曲。” 关于跳舞这件事,卿生不会。 所以她一直盯着脚尖,生怕“踩踏”事故。 一曲舞跳得其实没有章法,只记得莫勿在她耳边的话。 “卿生,还真是巧合啊,你记得我给你取的英文名吗?初中的时候。” 正是爱丽丝。 晚餐后,还是要经过林荫才能走出“梦境”,林荫已经成了萤火虫的欢乐谷,让人不舍结束这场梦境。 卿生听见有孩子不断地恳求父母,他们还没有玩够,也有年轻的情侣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分岔路,渐渐不闻他们的笑谈声。 莫勿又忽然凑近了卿生的耳边,他说:“百年后的时空是你的一场梦境,但我无法跟随,我带你来这里,我的爱丽丝,你可记牢了,不要留恋通往百年后的兔子洞,要记得我们的绿野仙踪。” 卿生这天的梦里,妈妈花圃里的银杏树,仍是少年模样的莫勿启出了她埋藏的小秘密,梦里有一阵风刮过,所有的一切又都被淹灭于一场雨雾迷离,隔着雨雾的她看不见后来的人事,她站在一片空茫里,迷失了东西南北,哪里是过去,哪里是将来? 牡丹园在童话镇外,还有个叫迷失乐园的分区。 这个区域的场馆几乎全都关于“解疑”,分为好几个主题,既有华夏古风的集镇、旧宅,又有西式风情的教堂建筑,或者是寻宝,或者是破案,每一位游客都被分派了任务,陌生人聚在一起也可以组队商量,但是当线索出现时,很可能发现“队友”其实是“对手”,游客不多,却玩得不亦乐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注重最终的胜利,莫勿和卿生很快就放弃了任务。 没有办法的事,莫小勿一时大意,名牌被人撕掉了,他干脆把卿生的名牌也撕了,两个人背上贴着“淘汰”二字,倒是从烤羊肉吃到了皇帝蟹,后来还接受了惩罚——被抹了满脸的奶油。 这是第二天了。 三点前卿生就很放松,因为她今天并没有直接参与问询,但她现在跟莫勿说起这件案子,还是有些困惑的。 “覃舒然一口咬定是她用咒术杀死了覃巍,但她拒不供认咒术是由谁提供,她反复的强调,她就算没有烧毁遗嘱,也可以用别的咒术,但那种咒术成功率没有遗嘱咒术高,但很庆幸的是她依然还是成功了。 我们根据从欢歌馆到繁花馆途中的监控资料,发觉覃舒然虽然没再进入繁花馆,但有一段时间,准确说在韩红雨离开繁花馆后,覃舒然就离开了欢歌馆,虽然监控器没有拍下她具体所在地,但应当就是在繁花馆附近。 覃舒然承认了,她说她必须接近繁花馆,才能提高咒术召灵驱使恶灵杀人的成功率,特上局甚至对她使用了测谎仪,结果竟然显示覃舒然的供述绝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莫勿抓住了关键点:“绝大多数?” “说谎的只有一点,就是在于告诉她咒术杀人方法的人,覃舒然先说她是在网上搜到的,但她无法提供网址,她也根本就不懂得进入暗网的方式,后来她又改了口,说是申义论台的用户教会她咒术杀人,是发私信联络的,她后来把私信删除了,她不记得那人的用户名。” “事实上被删掉的私信是能恢复的吧?”莫勿问。 “是的,所以我们很快就证实了覃舒然的谎言。” “案发当天,覃舒然应该会跟她的同谋有数次的电话联络。” 卿生点了点头。 “是我们想的那个人吗?” 卿生再次点头。 那这个案子,其实已经水落石出了。 第三卷 第80章 看一场眼睛里的焰火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从迷失乐园回酒店,有很多交通工具可以选择,卿生都已经走向了观光车,但莫勿拉住了她的手腕。 “好久没骑脚踏车了,试试?” 卿生一点都不想回想关于学习脚踏车的惨痛记忆。 她之前认为这是一项只要有人教就能学得会的技能,事实却是当莫勿这个“老师”手把手的教导时,卿生动手时脚就不能动,脚一动车就先往下倒,折腾得两个人都是满头汗,到底还是摔了,她的手差点摔断,还差点把莫勿的腿砸断。 这种操纵交通工具一类的技能对卿生来说太难,她放弃学习。 但莫勿却直接推来了一辆脚踏车,他拍拍车后座:“来吧,我的技术应该还没退步,保证不摔。” 卿生只能侧坐,从前的习惯一下子就当脚踏车缓缓行驶时被唤醒了,她依然还是小心的拉住莫勿的衣摆,她还是能感觉到清风吻向脚踝,他们在晚风里,时间像被晚风逆向牵引,往日岁月扑面而来,心跳得有些急促,那些被埋没了很久的心事,是真的已经重生出嫩叶,这时在从眼睛照入心田的月色里,招摇伸展。 在牡丹园的第三天,去的是最热门最受欢迎的分区——魔幻之都。 通俗的讲这里就是游乐园,不过是以各种刺激项目为主,森林山车、太空漫步、时空大摆锤等等项目让人惊呼连连,导致当满园灯火辉煌的时刻,卿生跟着莫勿走进那个巨大的摩天轮的座舱时,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喝了半杯冰红茶,喉咙才终于觉得有点滋润了。 卿生却觉得兴奋劲还没有完全下去,她其实并没有去过游乐园这样的地方。 妈妈有心脏病,像过山车、海盗船这类惊险的项目别说陪卿生一起玩,哪怕是站在底下看都有莫大的风险,外公、外婆毕竟上了年纪,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陪卿生去游乐园,同学们相约着一起去,都被卿生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那时的她还无法豁达的处理一些人事,她不愿意目睹别的孩子与父母其乐融融。 但其实卿生很想去一次游乐园,这似乎早就成为了她心中的一种执念,执念被她锁进日记本里,她想有一天,当她确定遇不见个合适的人,她应当会领养一个孩子,她肯定会陪孩子去游乐园,同时也就能满足自己的执念。 其实这个时候游乐园里正在进行一场巡演,但莫勿非要来坐摩天轮,卿生在吃和玩这类事情上从来都是听从安排的,她不坚持去看巡演,可摩天轮的坐舱里,悬挂着的显示屏正在直播巡演现况,金色卷发的“小女孩”擦亮手里的火柴,白发的“奶奶”就翩然而至,有小矮人送来水晶鞋,让女孩换下脚上穿的大拖鞋,女孩拉着奶奶的手登上花车。 “许卿生,我可还记得的,你说你看卖火柴这个童话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大拖鞋,所以你总想把水晶鞋让她穿上,这样小女孩就能实现她的愿望了。” 为了看巡演直播,莫勿顺理成章和卿生“排排坐”,这个时候他碰碰卿生的手肘:“说,你和巡演策划是不是认识的,串烧童话的创意是你提的吧。” 卿生自己都忘了她说过这话,她很怀疑:“我这么害怕穿高跟鞋的人,怎么可能会认为水晶高跟鞋这种东西能实现愿望呢?” “我不可能记错,因为我还记得我当时看你在数学课上看课外书,抢过来一睹为快,我跟你说卖火柴的故事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只烤鹅,胖子就听见烤鹅两个字,转过头问我要烤鹅吃,他目标太大,被黄阎王给发现了,我们的书都被没收了,你急得直哭,说书是在学校门口花钱租来的,后来我去把书给偷了回来,你还在办公室门口帮我望过风呢。” 偷书的事卿生倒是记得的,但她没有再多回忆。 有一些人会拼命温习记忆,有一些人却畏惧陷在回忆里,她知道她每当回眸,就能清楚看见旧时光里的自己和某人,根本无需格外的去珍惜,她所经历的美好的一切,都是和他密切相关的。 座舱在升高,比灯光还高时,月色就变得清亮了,卿生看着月色,莫勿看卿生的黑发,记忆里某个中午,突然风雨大作,他才迷迷糊糊的趴在课桌上睡着,就被风雨吵醒了,他看见窗台已经被淋湿了,探身想关上窗,卿生的发丝就挂在了他的衬衣纽扣上,他笨手笨脚也轻手轻脚的解了很久,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孩。 “许卿生。” 莫勿靠着椅背,举手,枕着后脑勺:“我现在不问你,你都不会跟我说案情进展了吗?” 不是因为安静让人难勘,更不是因为无聊,莫勿其实还挺享受这么小的空间里,暧昧的气氛时隐时现的感觉,但他更想和卿生谈起这个时空,唯有他知道的关于她的秘密,和一个人如此的亲近,唯有和这个人如此的亲近,就足够让他欢喜雀跃了。 “并没有进展,覃舒然还是不肯供出同谋,我们虽然调取了她的通话记录,但并不知道通话的详情,光只是拿通话记录质问同谋,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应付过去了,覃舒然不说实情,周琛根本就不知道实情,现在我们无法对同谋采取强制措施。”卿生说。 莫勿略考虑了一下:“我找了熟人略咨询了一下,他说像覃舒然这种情况,抑郁症的症状其实并不过于强烈,因为覃舒然很明显会对别的人产生依赖心,她并不厌弃自己,她对生活还有期望。覃舒然幻想出一个九月阳子,她在互联网上用九月阳子的个性/生活,这样的行为更像是有某种人格障碍,她渴望虚拟的人格,现实中却无力改变自己。 但我现在还是要说抑郁症的症状,受抑郁症困扰的人,就算还没有严重到产生厌世这种极端心理的地步,但他们通常都会有自我厌弃的心态,同时产生的就是自责、愧疚等等心理,他们很难再对别人产生信任感和依赖心,就算接受了心理疏导,自我厌弃的心态得到改善,种种压力得以减轻,但他们对患有其余心理病症的人一般来说都会产生同情。 比如几年前发生的一件案例,某个少年因为患有抑郁症决定自杀,他在互联网上看见另一个少年发布的帖子,也有自杀倾向,两个少年相约自杀,可是在接触中,前者发现后者和他不一样,后者并不是抑郁症患者,自杀倾向只不过是一时冲动。 他们两人打算以驱车坠海的方式自杀,途中,前者把后者哄骗下车,前者锁死了车门,他告诉后者,他们两个不一样,自己是已经坠入了黑暗的人,而后者不是,后者只要愿意伸手,就能紧握阳光。 一个决定赴死的人,其实深知生命的珍贵,他没有因为自己久陷绝望就漠视其实还有生机的陌生人。” 莫勿其实没有具体建议卿生应该怎么做,卿生却显然有了新的思路。 她想起高中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莫勿已经分去了理科班,他有了个新的同桌,也是一个女生,一个性格极其内向的女生,受到同学们的排挤和冷落,莫勿其实也跟卿生悄悄的吐槽过那女生。 “你还记得刘雁吗?”卿生问。 “我的同桌?”莫勿像是知道卿生为何提起女生,他笑了:“我挺烦她的,她被人嫌弃是有原因的,她这人内向,但又很虚荣,挺爱跟人较劲的,还老不用正当方式,总说些听上去没毛病但细品味道就不对头的小话抵毁人家,考试还总作弊,自己作弊吧还告发别人带小抄,这样的人能不招人烦吗? 我是很偶然,才发现她有自残的倾向,挺恐怖的,用把小刀把她自己的手划得血淋淋的,这绝对是心理有严重的问题,我当时也是个未成年,中二少年,没能力替他人做心理疏导,只好跟老师讲了,后来她转学了,其实是她家长的决定,刘雁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她父母认为先让她休学,等心态恢复正常了重新入学更好。” “但好多同学都认为是你告发了她作弊,她是被劝退的,你也从没解释过。” “解释这些干什么,我解释了,有那嘴巴毒的人不又会说她得了神经病吗?我只把真实情况跟你说了,你问我我就说,我知道你不会说别人坏话,再讨厌一个人,最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我一直没跟你讲,后来我和刘雁还有接触。” “啊?!”莫勿这下子惊奇了。 “她就是我现在的编辑。”卿生说:“高中那会儿我和她不熟,后来却机缘巧合的认识了,有一回和她约下午茶,说起你来,她其实挺感谢你的,当时就很感谢,她说她知道为什么同学们都不待见她,但她越是想取悦一部份同学,最终反而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整个学生时代,只有你观察到她的心态不对劲,也只有你给予了她帮助,后来她的父母带她来到申江,让她彻底摆脱了以前的生活,她其实跟覃舒然差不多,也臆造过一个虚拟的刘雁,但幸运的是,她成功把现实的自己变成了虚拟的刘雁。 她现在有喜欢的工作,和喜欢的人结婚了,她有很多的朋友,能够友好的和同事们相处,她结束了少年时期的噩梦。” “我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莫勿忽然挨近卿生,他扳着她的肩头让她看向座舱之外。 天上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 “别急,稍等。” 他们的座舱仍在缓缓的上升,终于到了最高点。 先是“砰”“砰”几声,紧跟着就有烟火升腾绽放,巡演终于到了最热闹的压轴时刻,他们远离喧闹的人群,却没有错过人间这场炫丽的焰火。 “我想所有最美好的事物,落进你的眼睛时,我也不曾缺席。” 莫勿此刻站在卿生的身边,他微低头,不看向座舱外,只看一场眼睛里透出的焰火,他忽然就明白了。 也许很多人都在庆幸此生能认识莫勿,可于他而言,唯有对许卿生才能用到“终生”两个字眼,他真正的自信了,他可以花一生的时间和许卿生慢慢消耗,等她终于愿意再接近他一步,横竖从此能与他携手的人,非许卿生莫属。 这个承诺我不告诉你,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第三卷 第81章 危险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九曲镇上四月末的太阳,似还带着丝缕的湿意,总不至于把皮肤晒伤,杜兰芝从田园阡陌间归来,手里的竹篮盛满了紫云英,很远,她就看清了门外站着的访客,她摸了摸墨镜边框,就突然让远处的两张面容模糊,脚下的路重新变得清晰。 杜兰芝知道今天是不避不开一场谈话的了。 卿生也摘下了眼镜。 她有轻微的近视,且没有带墨镜的习惯,因此沈嘉木才带她专门配制了这副带“望远”功能的近视镜。 “你其实不用摘下眼镜,用脑电波控制也行,如果不习惯用脑电波只需要用轻触边框就能关闭望远功能。” “只是跟人面谈,我其实不习惯带眼镜。” 她看着杜兰芝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不由又想起了莫勿昨天关于抑郁症患者心理的讲述,把手插进了裤袋里,还用脚尖拨弄一下路上的碎石。 “不用太紧张。” 沈嘉木看出了卿生的小动作显示出来的心理状态,他低声说:“我觉得莫勿的话很有道理,值得尝试,他有好几回建议都准确找到突破点,他很机智、敏感,而且很热忱,最关键的是,他很重视你,所以他给你的一切建议都是以深思熟虑,甚至严密调察为基准,不愧是讲师,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沈嘉木看见卿生眼睛里的亮光,他若有所思。 他称赞的是莫勿,但卿生却似乎与有荣焉,他记得他称赞卿生时卿生并没有显露出诸如欣喜一类的情绪,反而是有些羞涩、局促的,他想起来很早之前,秋鸿曾经告诉他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表象——听见别人喊喜欢的人的名字时,自己却先转身;当别人称赞他时,自己更欢喜。 不知道时光那头的莫勿是不是意识到这些被喜欢的小细节,或许,应该提醒他考虑干脆打破友情的壁垒? 沈嘉木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只是一种直觉。 他觉得秋鸿应该知道莫勿和卿生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友谊,也许还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最终会遗憾的错失,当秋鸿意识到危险时,她忽然想要尝试改变那二人的命运,而百年前和百年后,又存在这样的机缘巧合,因为他和莫勿的容貌,因为秋鸿和卿生的容貌,时光遂道接通,他们四人就这样产生了联系。 莫测的危险,离奇的遭遇,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扰乱,那些意识不到的感情也会因此而生波澜,就比如卿生,她已经渐渐的藏不住了,从不启齿的心事会通过眼睛显露出来,某种固有的理念开始分崩离析式的瓦解。 沈嘉木觉得这是秋鸿的心愿,也仿佛成了他的心愿。 今天,沈嘉木仍然没有参与盘问,他留在了门外。 卿生看着杜兰芝将那一篮紫云英放在花几上,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的长裙,长发结成麻花辫,更显少女的气质,杜兰芝才是真正的时光宠儿,岁月仿佛从来没有腐蚀她身上那干净纯粹的气韵。 “杜女士应该更喜欢红裙吧?”卿生问:“青山绿水间,穿着一身红裙,两手空空的去那山谷里,拾取藤条,编成提篮,将山谷里的花枝折下,你当时没想到会被他人的相机捕捉到你的趣味时刻,也没想到会因此认识一个,足以影响你生活的人。” 杜兰芝微笑:“没想到许助理还挺会讲故事的。” “覃舒然已经招供了,而我们通过覃舒然的携交账号,发现她的好友之中,有一位交谈很少的人,但同时是柏淮桑的携友。” 杜兰芝仍然微笑着。 “很多事已经隐瞒不住了,我相信那个携交账号的主人正是杜女士。”卿生说:“你可以注销账号,删除你的日志,以及你和柏淮桑在携交网上的交谈,可是你舍不得,柏淮桑还活着时你舍不得,他去世了,你更加的舍不得。 你认识九月阳子,当然也知道看不见阳光的孩子的是谁,我们已经调察过了,申义论台‘说出你的恶意’的版主,正是杜女士你的老同学,你曾经去过他的工作室,他已经如实陈述,你看过覃舒然在他主持的版块发过的帖子,这件事发生在你认识周静之前。 你早就在关注覃巍的家人,你一定知道九月阳子就是覃舒然,而且你最先知道的一件关于死者的家事,就是覃舒然和周琛的恋情,你不必通过你的同学打听看不见阳光的孩子的注册手机,因为你很确定那就是覃舒然,因为她的头像,她的头像其实并不多么唯美,无非是周琛送给她的一堆玩偶公仔,对其余人毫无意义,但对覃舒然而言却是她珍贵的事物。 你是通过覃舒然,打听到了周静的真正喜好,你想办法结识周静,那时你终于完善了杀死覃巍的计划,你得通过周静才能接近覃巍,实施犯罪和杀人。” 卿生略作停顿。 杜兰芝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她甚至还拍了拍手:“故事编得不错,继续说。” “你欺骗覃舒然,说可以用咒术杀人,因为你需要她作为你的帮凶,覃舒然本来性格懦弱,她还有人格障碍一类的心理疾病,其实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同谋,不过她正因为存在心理疾病,一但对人产生信任和依赖,就能被你轻易的把控和摆布,从这点来说,她又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同谋。 你应当还告诉了覃舒然,她的父亲也就是死者,曾经雇凶杀人,你让覃舒然更加相信如果不杀掉死者,她和她的爱人都会被杀害,是你树立了让覃舒然更坚定的杀人动机。 但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可以召唤亡灵杀人的咒术,最后只能由你亲自实施犯罪计划的关键一步,你明知自己难逃嫌疑,所以你精心策划了杀人后能够摆脱嫌疑的计划。 你让覃舒然把咒术杀人的事告诉周琛,周琛当然不相信,他以为覃舒然产生了幻觉,更担心覃舒然使用的安/眠药剂量已经足够造成覃巍死亡,他必须去繁花馆确定此事,才能想办法为覃舒然弥补。 周琛根本没想到你已经告诉了覃舒然准确的剂量,他发现覃巍没死,以为把遗嘱归位就行了,当覃巍醒来,他只要求覃巍宽恕覃舒然因为心理疾病做出了不适当的事,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 随后,你又故意告诉周静,你看见了覃舒然冲周琛哭诉,周琛随后就去了繁花馆,周静不放心,肯定也会去一探究竟,因此周静也成为了你的证人,她还要反过来恳求你,让你陈述时,隐瞒你们去繁花馆时已经发觉覃巍失去意识的事。 但仅有周琛、周静这两个人证还不够,你一定从覃舒然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死者的家事,你知道韩红雨会准时去繁花馆为覃巍按摩,你还知道她和覃文璋的恋爱以及覃文璋其实就是白子玉的儿子,你也许并不知道繁花馆的连枝赏瓶是赝品,但没关系,只要这两个其中之一说谎,就达到了你的计划。 你还利用了覃文宇对韩红雨的企图心,郑诗梦对覃文宇的企图心,覃文宇这个纨绔因为挥霍无度,当发现死者失去意识一定会趁机盗取存钱卡的心理,而你让覃舒然把那偷拍下死者和律师‘交流’的摄像仪和存钱卡放在一起,就是为了让覃文宇顺手拿走,你真不愧是进修过心理学,你还准确把握了覃舒婷和覃文杰的心态,这两人中不管谁再去朝花馆归还存钱卡和摄像仪,当命案发生后,他们一定都会说谎。 唯有覃文豪是意外,因为其实你已经不需要他的证辞,但他却听见了周琛和周静的交谈,他冲动莽撞,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世再闯繁花馆,他偷走了亲子鉴定书。 因为出了这个意外,你没想到朱健竟也被卷了进来,他其实知道覃文杰离开繁花馆时,覃巍还活着并没有被杀害,所以凶手只能是你,杜女士。 但你又很幸运,因为周琛、周静都说了谎,朱健也以为周琛是你的同谋,他没有指认你是凶手,可现在,朱健已经知道其实是覃舒然下药了,他并不会再为你作假供,因为只有当你伏法,覃舒然才有望从轻判罪。” 卿生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然后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杜兰芝。 “听起来,我是百口莫辩了。”杜兰芝微笑:“许助理甚至找到了我的杀人动机。” “是的,你和柏淮桑并不是普通的生意来往,你爱他,你的抑郁症的病灶不是因为你和前夫的离婚,是因为柏淮桑,他选择了别的人,而且他被覃巍害死了,你所有的希望都被覃巍摧毁,你自修心理学并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了报仇,你必须克制你悲观、绝望、自我厌弃的情绪,因为那些情绪让你无法制定‘完美’的杀人计划。” “可是我能证明我没有杀人,我有证据。”杜兰芝说。 什么?卿生怔住了。 “我说过我把扫描仪遗落在了繁花馆,这是真话,但我说扫描仪不知所踪,这却是假话,扫描仪拍下了凶手的行凶过程,我之所以不把罪证交出来,当然是觉得覃巍死有余辜,我乐见凶手逍遥法外。” 杜兰芝起身:“但现在,看来不交出来是不行的了,扫描仪就在书房,许助理随我来吧。” 陈博骄的住宅肯定比不上沈嘉木的大宅子,在任何一个角落实际上都没有“超距”的危险,卿生并不存担心,实际上现时法律规定当嫌犯或者人证主动提供关键证据时,办案人员也的确需要拍摄下整个过程,比如证据存放何处,存放处的具体情况,还有确实嫌犯、人证是主动提交,办案人员并没有违法搜察。 杜兰芝的书房就设在一楼,靠近后院,因此开有两扇门,通向后院的一扇门敞开着,她打开书桌当中的一个抽屉,指着一个扫瞄仪:“这就是证物,我主动提交,许助理上手吧。” 卿生一手持自己的扫瞄仪,一手去取证物,她又听见了轻微的抽屉开合声。 “别乱动,许助理,现在你已经落入我的把控了。” 卿生立即感觉到腰部被锐器直抵,隔着衣料,她也能感觉到刀尖的冷意。 她刚想用脑电波连接手机通知沈嘉木,就感觉后腰划过轻微却冰冷的痛感。 “现在你还不能打电话,否则沈警官冲进来的一瞬间,刀子就会先刺进你的肾脏,许助理,你的推测不全对,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脱罪责,我只是需要时间,我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你显然没有,我从你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你珍惜生命和热爱生活,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第三卷 第82章 有这样一种爱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下午两点零三分,许卿生因为受到挟持,她只好跟着杜兰芝登上停在后院的私航,当私航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杜兰芝就收回了武器,卿生看着那把水果刀,微微蹙着眉。 “没错,这就是我杀死覃巍的凶器。”杜兰芝说。 她看向卿生,见她两手紧紧的抓住私航上固定的扶几,笑了:“许助理其实也不必紧张,我没有加害你的想法。” 卿生欲哭无泪,她能不紧张吗?她可是跟沈嘉木形成了的捆挷的关系,眼看着航机就要升空……她被强行拉回沈嘉木旁边时会不会摔成肉饼?! 很短暂的时间,航机已经升空并且驶离。 然而“瞬移”却并没有发生。 卿生这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瞬移”在航机内失效,但这是一个好情况,至少她暂无被摔成肉饼的危险,之于杜兰芝究竟要把她挟持去哪里,这应当不重要,因为一到三点她就能回到百年前,她的住处位于九楼,穿越时并没有发生“坠楼”惨事,那么就算三点时她仍在这个时空的高空,按理说在经过时空遂道后,也不会“坠机”。 卿生的手机铃声大作。 电话当然是沈嘉木打来的。 他就在杜兰芝的住宅外,当然目睹了航机升空,见“瞬移”事故并没有发生,也一定会致电卿生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现在你可以接通手机了,启动免提,我要和沈警官直接谈判。”杜兰芝说。 卿生没有反抗。 “卿生?”沈嘉木警慎如常,没有先追问。 “是我沈警官,我已经邀请了许助理上我的私航,我知道警方肯定能够追踪我的航机,所以我才迫不得已邀请许助理与我同行,沈警官放心,我不是杀人魔,并不会加害许助理,我只是需要两天时间,仅仅两天时间而已。 等我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我会自首,把许助理安全地送回,所以麻烦沈警官多等两天,好了,现在你可以确定许助理的安危。” 杜兰芝看向卿生:“你可以说话了。” “我没事。”卿生的话异常简短。 她还主动挂了电话。 杜兰芝又笑了:“你就这么信任我?” “杜女士刚才已经亲口认罪了,其实你早就作好了认罪的准备,因为你很同情覃舒然,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同谋,是因为她和你一样,你们都深爱着一个人,你的爱情已经死亡了,但你肯定不希望拆散她和周琛,对吧?” “舒然会无罪释放的。”杜兰芝说:“她患有严重的人格障碍,很多时候她其实会丧失行为能力,而且我还对她进行了摧眠,让她确信我的话,但其实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咒术杀人,她没有直接造成覃巍的死亡,杀人未遂不是重罪,更何况她在行动时根本不能识别她自己的行为,她需要的是治疗,不是罪惩。” “两天之后,是你和柏淮桑认识的时间。” “没错。”杜兰芝点头:“女人的确更了解女人,我相信许助理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凶器拿走了吧?” “你要去你们相识的地方,柏淮桑和你当年在那里种植下一棵相思木,你要去那里,告诉他的亡魂,你已经替他报仇血恨了,你亲手杀死了害死他的人。” “你觉得这样的爱情,疯狂吗?” 卿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杜兰芝的行为。 “认识淮桑之前,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杜兰芝看向机窗外,洒遍云层的金光:“和我前夫结婚的时候,我就清楚其实我并没有获得幸福的感觉,就好像完成了人生必须完成的一件事,而且完成得很顺利,很让人满意,就像我从学府毕业时,走出校门那一刻的感觉,我知道那不是因为爱情。 可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我很困惑,因为对任何人我都没有文学作品里描述的心动感,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于是我又想既然没有遭遇爱情就随遇而安吧,困惑一直存在,但我没有解开困惑的动力。 直到遇见淮桑,他冲我打招呼,给我看他拍下的我,我教他怎么用藤条编成花篮,我告诉那个涧谷有多少品类的花朵,我们才相识,仿佛就有说不完的话,我迫切的想带他去看我看过的那些美景,分享我经历的,旅途中那些有意思的事。 他也表现出了惊喜和迫切,这让我心生欢喜,我开始只以为邂逅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小朋友,我比他年长十岁,我已经有了家庭,我觉得我不可能背叛我的婚姻,那是可耻的行为,而且我也绝不认为如此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会喜欢上和他有这么大年龄超距的我。” 卿生仍然沉默,她很想倾听这个故事。 “旅行结束了,我们仍然在携交网上交流,其实都是他先主动和我聊天,但我会一直关注他的信息,我们还见过几回面,我会避开他的眼睛,但我又会偷偷去看他,很可笑吧,年近不惑,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淮桑明白我的顾忌,他也很小心,很谨慎,他不愿意造成我的压力,一个人如此为我着想,我明白了,我对他而言也绝对不仅仅是好友和过客而已。 但我还是不能打消顾虑,我当时以为我的前夫离不开我,我的父母也绝对不会赞成我和一个小我这么多的人再组家庭,还有淮桑,他的父母应该也不会赞同,这些担心,都让我裹足不前。 后来,淮桑定婚了,我的前夫却突然提出离婚,我莫名其妙就得到了解脱,但我们之间仍然只能维持原状,我们谁都没有把心事说出口,因为我们都不是自私的人,淮桑的未婚妻很爱他,如果取消婚约,这个无辜的女人就会陷入痛苦,而我和淮桑都是伤害她的罪人。 我们心照不宣的选择,只把友情秘密维持下去,那段时间其实我们连在携交上的交谈都减少了,其实有的亲密关系,并不需要用交谈和见面维持,对一个人默默的牵挂和关心,不打扰彼此的生活,这才是一个更健康的方式。 淮桑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我因为爱上这样一个人心感庆幸,他幸福我就幸福,他欢喜我就欢喜,可是,覃巍这个混账毁了这一切!” 杜兰芝交脸埋进手掌里,卿生能看见她的肩膀在轻微的抽搐着。 “是我建议淮桑经商,因为那时我感觉到他其实更喜欢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可当他……我万分的后悔,如果我没有建议他经商,他就不会遇见覃巍这样的人渣,他现在还活着,有一个爱他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儿子,是我害了他,但覃巍才是罪魁祸首,我就算该死,也一定要先杀了覃巍!!!” 卿生看了看时间,已经距离三点非常短暂了。 她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习惯跟人有肢体接触,但她觉得杜兰芝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她走过去,轻轻搂住了不断颤抖的女人。 “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执迷爱情还有另一种方式,不是固执的必须得到某个人,美好的人性并不会被爱情所吞噬,如覃巍这样的人,他其实绝不会真正爱上某个人,他绝情、阴狠、疯狂,只因为他的欲望。 兰芝姐,你已经为柏先生尽力了,我相信如果世上真有灵魂存在,他的灵魂还不会真正得到安息,你说只要他幸福你就幸福,只要他欢喜你就欢喜,他也一定就是这样想的。 也许活下去是件很艰难的事,因为没有柏先生的人生,你会觉得寂寞和痛苦,可死亡真正是解脱吗?如果柏先生可以选择,我相信他不会选择死亡,因为他和你一样,你们都是坚韧的人,你们会为了亲人考虑。 兰芝姐,你其实无法一直挟持我,一会儿你就明白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沈警官会满足你的心愿,给你两天之后再去自首的机会,当然关于我的秘密,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兰芝姐,你的爱情值得被人尊重,同时也十分令人惋惜。 我们还会见面的,兰芝姐你也许会困惑,但我真的很感谢你。” 杜兰芝其实根本没细听卿生的话,但她意识到身边忽然一冷,移开手掌,机舱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人。 沈嘉木的电话打来了。 “沈警官,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助理她,她忽然……” “你听好,许助理没事,你要是能保证这件事不和任何人提起,我可以多给你两天时间,今天的事我们都当没发生过,两天之后我仍以你是自首结案,杜兰芝,我很惭愧,因为做为一个警察,我没有办法阻止柏淮桑受到陷害,没有能力把覃巍绳之以法,我还必须亲手抓获你归案,可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公正的,你一定不能放弃,你得活着,看看覃巍身后究竟还有哪些人替他高举保/护伞,我向你保证,这件命案不会就这么结束。” 沈嘉木挂了电话,看向蓝天。 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结果,可这个人间仍有不法行为会持续发生,覃巍不是仅有的特权人士,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也许今后还会出现另一个“杜兰芝”,因为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只好自己举起复仇之剑。 个人的力量有限并薄弱,但他也绝对不会停止维护法律这条最基本的底限。 第三卷 第83章 一张合影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三点,卿生出现在了酒店的客厅。 她刚因为莫勿不在场才松了口气,当进入时空隧道时,她明显感觉腰部传来的痛感,应当是后腰被杜兰芝划拉的小伤口裂开了,她得赶紧确定下伤势的严重程度。 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身后有人在喊:“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没事没事,小伤口。” “啥叫没事,你衣服上都沾了血!!!” 莫勿一个大跨步,就想掀衣摆,卿生赶紧躲闪:“那个……真的没事,只要有止血贴就行,我自己能处理。” “许卿生,你一个负伤人士确定要和我打一架?” 卿生:…… “别动,让我看看伤口,我保证只卷起你一点点衣摆,害,你要是去医院碰见个男医生难道也会这么矫情?你就当我是个男的……男的医生。” 许卿生只好僵直着腰不动弹了。 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触碰,只听莫勿的大嗓门:“伤口是不深,但一看就是用刀子划的,究竟怎么回事?谁敢对你动刀子!” 却不急着听解释,莫勿已经拨通了前台电话:“这里818,需要碘伏溶液、创可贴,不需要就医,削水果时弄伤手了……对,尽快把药品送上来。” 他放下电话,才严肃的盯着卿生:“老实交待吧,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杜兰芝狗急跳墙了,是我判断失误,是我的责任,你瞒也瞒不过去,快点说!” 卿生只好把过程说了。 她刚说完,酒店的服务生已经送来了护理箱,卿生又只好任由莫勿替她处理伤口,她没听见莫误发表意见,倒还安慰起他来:“其实你的判断是准确的,杜兰芝并没有让覃舒然替她顶罪的想法,她既然早有自首的决定,就不会真的伤害我……” “真该死。” “莫勿,杜兰芝真的只是轻轻在我身上划了一刀,本来我都不觉得疼了,就穿越回来的时候伤口又再裂开,你也看见了,没流多少血。” “还好你在航机上没有发生瞬移,要不然……是我该死,我没想到杜兰芝竟然敢挟持你,更没想到她会挟持你上她的私航,如果真发生瞬移,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没发生吗?”卿生又立即安慰:“没发生的事有什么好自责的,而且我觉得杜兰芝不会把我的秘密公开,因为她挟持一个上刑的工作助手肯定对她自己不利,而且她的抑郁症并没有真正康复,就算供诉了……警方多半也会认定她产生了幻觉。” “只要一察你的指纹,就能确定杜兰芝的话不是幻觉。”莫勿很冷静:“不过我认同你的判断,杜兰芝应该会替我们保守秘密,卿生,我没法跟你穿越时空,事实证明沈嘉木也不多么靠谱,你今后绝对不能再单独和嫌犯接触了,这回是幸运,多亏杜兰芝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再冒险,你这回有切身体会了吧,杜兰芝一个女的,为了柏淮桑都敢杀人,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但如果你在那边发生意外,你让我怎么办?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碰见了什么意外,你回不来,我只能求神拜佛的祈祷只是因为时空隧道关闭,你还安然无事,我只能一直等待,等有一天时空隧道重新打开,那我还能见到你。” 卿生从不曾见到如此无助的莫勿。 她一直以为是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莫勿,并不认为自己不能在莫勿的生命中缺席,莫勿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关爱宠纵他的父母,和睦友爱的手足,能和他嬉笑怒骂的朋友,尊重他却把他当成同龄人的学生,更不缺的是喜欢他的女孩,他的生活五光十色,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没有一个时刻孤单寂寞。 许卿生对他算什么不可或缺呢? 也许,莫勿是喜欢她的,想和她更进一步,就像她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很清楚感情不仅限朋友之间,可这样的感情持久吗? 卿生甚至对自己都没有自信。 关于爱情,她真的做不到毫无保留的付出,在她这里,爱情就是万丈悬崖间的钢索,每一步都可能踩空坠落,而那深渊底下只住着一个人,她的妈妈,她的坠落会让妈妈更加痛苦,也再也没有人能够把她们救出深渊。 可她步步小心的进程,能跟上莫勿的奔跑吗? 他会失望的吧,有一天他会醒悟爱情也不过如此,女友换成了许卿生,结果仍然还是不能一直握住他的手,或许因为责任感,他会等待,更加耐心的等着她跟上他的步伐,可其实各自都不会觉得欢喜和幸福了。 许卿生不想看莫勿长久紧蹙的眉头,莫勿就应该是光芒万丈的,温暖豁朗的,他应该自由的生活,享受热烈的爱情,她多半给不了,仅管不再痛恨爱情,但她还是胆怯的人,从未改变。 “莫勿,我答应你。”卿生还是说:“我不会再置身险境,我要争取结束穿越,让我,让我们的生活都回到正轨,我一定会更谨慎小心,所以就算有一天,我没有回来,请你相信我不会遭遇不测,而且我不会放弃。 我,真的很为杜兰芝惋惜,因为我觉得她不值得,不是柏淮桑不值得她付出,是覃巍这个人渣,不值得她去犯罪。 其实她杀了覃巍,柏淮桑也不会再回来,他们已经在重重顾虑中错失了彼此,她的爱情不是因为生命的消亡而结束,早在她和柏淮桑心照不宣的彼此疏远时,他们就已经注定会永远错过了。” 所以并没有开始的爱情,并不值得铭刻终生。 莫勿却说:“如果我是杜兰芝我也会这么做,我绝对不会允许杀害我爱人的人逍遥法外,如果法律不能惩罚他,那么应该由我去终结他的生命。这样做不是为了告慰亡魂,但不这样做我就是辜负了爱情。 爱情不会因为一方的生命消亡就终止,也并不是一定要长相厮守的结果才能称为爱情,像杜兰芝和柏淮桑,他们知道彼此的心意,哪怕这心意没说出口,但他们是相爱的,一直是相爱的,不管活着,还是死去,他们的爱情都存在着。 有一些人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但相互之间如隔万里,有一些人因为机缘无法在一起生活,可他们却心有灵犀情同连理,他们并没有错失彼此,杜兰芝这么做,我相信柏淮桑要是真有灵魂尚存,他会觉得欢喜和安慰。 不是因为大仇得报,是因为他知道爱人已经放下了压力和负累,杜兰芝从此不再自责,不再懊恼,她做到了她想做的事,哪怕是死亡,她临死前的一刻是轻松愉快的。” 这天莫勿并没有带卿生出去游玩,他们一直宅在酒店这间套房里,他们在影音室看电影,莫勿并不掩示他的疲倦,他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很沉很安静。 卿生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屏幕时亮时暗的光线下,莫勿的睡颜,她想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那时候同桌,午间被学校要求午休,还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少年,都能如此坦然的在另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入睡。 仅管独自一人,卿生还是把电影里的主角,他们的悲欢离合看进眼睛里去,她第一次觉得在别人的爱情里,原来她也能感受到真实的喜怒哀乐。 晚上有一个梦,梦境里的杜兰芝一身红裙,听见身后有人呼唤,她回过头来笑。 很美丽的笑容。 第二天下午三点,莫勿和卿生离开了牡丹园,他们这才前往锦官的闹市区,莫勿带卿生去了胖哥家吃火锅,那麻辣鲜香满带刺激的味道让卿生红了眼眶,她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冰啤酒,通红的眼眶满渗着痛快的笑意,不能喝酒的莫勿喝着卿生喜欢的冰红茶,还不断替卿生涮着鲜鸭肠和黑毛肚,大声说着关于锦官这个城市的古今。 火锅馆是极具人间烟火气的地方。 这里喧吵,鼎沸的汤底鼎沸的人声,召唤服务员要亮开嗓门甚至还要举起手臂,这里不讲究优雅,讲究的是大快朵颐,但食客们又是从容的,他们不关注时间的流逝,啤酒一瓶接一瓶的开,卫生间一趟接一趟的去,餐馆里任何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火锅的香味,不需要仔细听,隔壁桌的家长里短直往耳朵里钻。 忍不住好奇一扭头,被人发现了,两桌的人也不过会心一笑而已。 “几乎没有外地游客来这里。”莫勿大声说:“只有我这种真玩家老食客才会发现这种地方,小小一家火锅馆,装下整个锦官城。” “兄弟,说得好!”隔壁桌有个大哥直接冲莫勿举起酒杯:“来,干一杯。” 卿生眼看着莫勿傻眼,乐不可支。 后来华灯初上,他们买单告辞,还是去了长宁街的三条胡同,这是游客必到的网红打卡点,其实也是当地居民时不时就来逛玩的地方,旧建筑、古长街,这些其实也不算十分特色,可对于卿生来说还是新鲜的,她一个店铺一个店铺挨着逛,还转了一把糖画,却转到一只最小的蝴蝶,一个小孩说了句“姐姐真倒霉”,卿生不觉怎样,莫勿却被激怒了,他看人家小孩转了只凤凰,发誓要转只“巨龙”。 十元转一转,莫勿转了两百多元钱结果都没转到“巨龙”。 结果还是浇糖画的老人看莫勿实在可怜,送了他一条“巨龙”。 莫勿举着“巨龙”,站在人群中:“许卿生,这是二百元买的龙,我这是花了巨资啊,快快快,过来,我们一起和这条名符其实的巨龙合个影。” “去吧姐姐。”一直在看热闹的小孩推了卿生一把。 莫勿大笑着竖起拇指:“小兄弟有出息。” 四周一片善意的笑声,还有热情的吃瓜群众主动要求帮他们拍合影。 莫勿一手举着“巨龙”,一手勾着卿生的肩膀,他在卿生耳边说了一句话,卿生正看向他,这张合影就定格了。 第三卷 第84章 仅限于此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说的是:“等会儿我们去见一个人。” 不多久,卿生就见到了那个人,仍是在三条胡同,极繁闹的一条街巷,旧房子前支了一个很简易的摊档,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见莫勿就眉开眼笑:“哟,莫公子又来了,小岚呢?” “楚小岚的追求者。”莫勿笑着跟卿生解释一句,就冲男人擂了一拳:“眼瞎吗?带着女朋友来的,我带楚小岚这个一万瓦的电灯炮干嘛?” 卿生因为知道莫勿带她来见这个人是为调察冉秋鸿有没有留下线索一事,只好默认了女朋友的身份。 她已经看明白了,这个男人是速画师,她依稀记得莫勿曾经发过一个朋友圈,定位锦官三条胡同,图片就是一张他的速写,卿生当时就觉画师技巧不错,因为画出了莫勿的神韵。 她看男人在展示出来的画作上的签名,叫米浮?听起来就不是个真名。 “我叫米浮,米芾是我老祖宗。”男人却说。 然后他就愣了一愣:“等等,我见过你!” 卿生心跳一滞,然后开始狂跳:“不可能,我第一次来锦官。” “美女别害羞啊。”米浮呵呵一乐,擂了莫勿一拳:“有回你一个人来,大冬天的,说是要去普光山挖石头,顺便来瞧瞧我,我就看见这美女跟着你,当时她站在对街,带着副大墨镜,脸一直冲这边,我觉得奇怪是因为当时是冬天,她穿得挺单薄的,就一件单衣和薄外套,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是跟着你的呢。 你走了,她也不见踪影,没多久又折回来了,把墨镜摘下来,说让我帮她画幅肖像,美女,当时你话还挺多的,问这问那问东问西,倒没问莫勿什么,问我为什么会速画的手艺却在这里摆摊,问为什么我画一幅画才收二十元,我对你的印象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比莫公子还富。 后来我给你画完画,结果你摘下一串手链,说用手链抵画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你是个美女也拉不下脸来拒绝,就收了手链,没想到第二天拿给对面开石头铺的张老师一瞧,嘿,好家伙,居然是A货翡翠,还是玻璃种的,你出手这么大方,我对你印象能不深吗? 我今天才反应过来,你原来是追着莫公子来的这里啊,我可真是托莫公子的福了。” “手链呢?”莫勿忙问:“你多少钱愿卖,我买。” 米浮挠着后脑勺:“当时张老师想买……你别变脸啊,我没卖,我妹妹一看手链就喜欢,我就给我妹妹带着了,可我妹真的喜欢……你们等等啊,我跟我妹好好说说,手链原本就是美女你的,只是画张像,我们受之有愧,我跟她好好说,她是愿意归还的。” “米浮,除了手链之外,我女朋友还给了别的东西没?”莫勿问。 “没有,就是手链,不,你让这美女说说啊,她当时真没给我别的东西了。” “是这样的,当时我第一次来锦官,恩,也的确是跟踪莫勿来的,我有一个包,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肯定没丢我这里。”米浮忙说:“是不是包里有什么贵重物品?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帮你打听打听。” “不算贵重物品,就是……对我和莫勿挺有意义的。” 米浮松了口气:“害,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了,每天都是纪念日,等等啊,我去找我妹。” 他摊档都不管了,一头扎进老房子里。 莫勿这才跟卿生说:“米浮和他妹妹相依为命,为了供妹妹读大学,他早早的就辍学了,他是跟街上一个老速画师学的这门手艺,我认识他,挺偶然的,第一次和楚小岚他们来锦官,逛三条胡同,我钱包就被掏了,刚好经过这里,我都没发现,是米浮出手擒住了那小毛贼,他把那孩子的头猛扇了几巴掌,但却为他向我求情,说那孩子没父母,奶奶年龄也大了,没精力教管他,让我别报警,我们觉得他是个热心肠,而且分得清是非黑白,讲义气,就请他下了个馆子,就这样认识了,但也不算深交。” “为什么?”卿生问。 “恩?” “为什么没深交?我觉得他应该挺投你脾气的。” 莫勿笑了笑:“我说得不准确,不是没深交,而是没交换联络方式,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平时不用联络,但回回来锦官我都会来看他,我还在他家住过呢。” 没过多久,米浮又跑了出来,把一串翡翠珠子的手链递给卿生:“美女你看看,我虽然觉得我妹挺珍惜的,但我们这种穷人家,是真不知道怎么保存这稀罕首饰,要是有损伤,你千万别不好意思说,我们该赔的。” 卿生细看了看手链,就递了回去:“莫勿刚给你开玩笑的,其实都怪我,我听他说你们认识那件事,觉得不可能有这么热心的人,就跟他打了个赌……对不起啊。”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们的,这手链是真值钱,张老师跟我们都说了,一颗珠子就得上千呢,我当时要知道这么值钱,根本就不收下,美女,你还是拿回去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好意思收回来,再说我看这串手链都包浆了,肯定是妹妹一直贴身带着的,其实玉石这类物件,就是在喜欢它的人眼里才有价值,让妹妹一直贴身带着,玉珠才会更有灵性。” 等告辞离开,卿生才跟莫勿说:“我看过了,就是翡翠珠子,水头再好但也绝无可能是高科技产品,冉秋鸿的确跟着你来过锦官,但我想她接触米浮并没有别的用意,在百年之后,像速画师这样的职业已经很稀少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摆摊档谋生,冉秋鸿应该是对这个时空的人事产生好奇,才会接触米浮,她身上没有现在的货币,才用手链抵价,不管米浮开价多少,但冉秋鸿觉得他的画作值得以那串手链兑换。” 莫勿皱着眉:“锦官除了胖哥家和米浮这里,没有我特别要好的人了,这里再没发现,这回,就只有第三个地方还存一线希望。” 此时满街灯火,照旧是人头涌动摩肩接踵,莫勿却突然消沉,卿生几乎立即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此时此刻她很想牵他的手让他别担心,但她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她只是在拥挤的人潮里站住了。 她看着莫勿微笑。 “我们今天至少确定了一点,冉秋鸿她真的来过这里,所以你的思路是对的,不是武陵,不是锦官,或者也不是我们将要去往的地方,但按着这个思路解题总归不会犯猎。莫勿,其实这几天我特别的开心,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会想旅行,因为对我来说不过是从出租房换去民宿宅着而已,我看不见这些风景,也不会认识这些有趣的人,不会去尝试我没吃过的食物,我根本无法体会旅行的乐趣,谢谢你带我走出了我的房间。” 谢谢你。 —— 杜兰芝再次出现在九曲镇时,九曲镇比以往更加冷清。 五一在百年之后仍然从小长假变成大长假,人们也更加热衷渡假和旅行,九曲镇不是渡假景点,镇街上商铺都关着门,在这个安静的小镇里,杜兰芝的归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故意接触舒然,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难度,我的老同学以为她只是个看多了狗血视剧的孩子,但我知道她不是说着玩的,她很害怕覃巍。 覃巍的确有种可怕的控制欲,她明明不爱舒然的生母,只把那个可怜的女人当作棋盘上的棋子,但他还一直操控着舒然的生母,我调察过,舒然的生母其实试图联系过舒然,她已经快被覃巍给逼疯了,她其实一直过着半拘禁的生活,覃巍给她写好了剧本,让她扮演一个堕落的女性,覃巍还请了很多‘监制’,他们逼着那可怜的女人按着剧本生活。 覃巍知道那女人联络过舒然,是他默许的,女人冲舒然痛哭,哀求舒然解救她,但舒然她怯弱了,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而且她渐渐的,也有意识的选择了抹除关于生母的记忆,她坚信生母另有生活,是自由的,奢侈的,甚至是幸福的。 可在潜意识里,舒然一直知道覃巍是个魔鬼,所以无论周琛有多么坚定多么自信,舒然知道一切都是妄想,如果他们企图摆脱覃巍的控制,那他们绝对会得到惩罚,舒然其实比覃家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覃巍。 她其实有人格分裂,九月阳子是其中一个人格,看不见太阳的孩子是另一个人格,看不见太阳的孩子小心谨慎却具备反抗性,我的摧眠实际上是唤醒了舒然的第三人格,这个人格比我预料的还要出色。 当第三人格出现时,舒然会取悦覃巍,覃巍对此十分满意,他就喜欢看着棋子在他的盘玩之下形成‘包浆’,从黯淡无光变得光彩夺目,他并不满足一个人对他的屈从和畏惧,他更希望在他的盘玩下,所有棋子都能价值连城。 所以他也欣赏覃舒婷、覃文杰,但他讨厌覃文宇,因为在他眼中,覃文宇甚至不配棋子的质地,只不过一颗没有打磨成功的废石头,如果不是覃舒婷,我相信覃巍早就把覃文宇赶出家门。 舒然在覃家人眼里就是一个小透明,不管她怎么取悦覃巍,怎么和雇员交好,来往密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合乎情理的,没有人怀疑舒然另怀居心,所以我才能充分利用舒然的第三人格,察清楚覃家内部的某些秘事。 其实早在淮桑没过世的时候,我就已经找到了覃巍陷害他的证据,但我来不及,当我赶回去的时候,淮桑已经病发身故了,我当然仍然可以把证据交给检方,可就算我能告覃巍获罪,他不会被判死刑,他不死,我不甘心。 很多事情就这样,明明我们这样努力,可还是输给了时间,来不及,才是最大的遗憾。 为了杀死覃巍,我花了很多时间,做足了准备,我故意把这起命案弄得这么扑朔迷离,实际不是为了逃脱罪惩,甚至不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真正的,好好的和淮桑告别。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揭穿他所有的罪恶,我想利用舆论,但我没想到,覃巍竟然这么招人恨,他一死,竟然这件命案会这么快就失去热度。 我不甘心。 覃巍背后的保/护伞,他的同谋们,我一个都不想放过,但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把他们一一杀死,我唯一能做到的,仅限于此了。” 第三卷 第85章 如果重新选择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最后,杜兰芝还是没忍住问卿生:“许助理从航机上脱身的事我会守口如瓶,我只是想知道,世上难道真有穿越时空的异事发生?真的有人能回到过去,或者是去到将来?”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你能够重新选择,是不是就不会把感情缄口不言了?”卿生不问反答。 “我会选择十二年前,不和淮桑相识。” 这个回答是完全出乎卿生意料的。 “我们选择缄口不言,有什么错呢?错的不是我们。”杜兰芝低着头,眼睛里流着泪:“我不愿背叛我的婚姻,顾虑我父母家人的感受,淮桑忠于他自己的选择,不伤害他的未婚妻,我们这样做,有什么错呢? 哪怕是回到过去,我们还是我们,我们依然有自己信奉的准则,我们不会改变人格,如果我们因为选择爱情就变得自私,那又会不会引发别的灾难?时间给我们一百次选择的机会,也许每一种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恶果。 只有我选择十二年前不与他相识才是最妥当的,他不认识我,就不会经商,就不会认识覃巍这样的人渣,只有我有我和他曾经相识的记忆,那样的记忆已经足够温暖我。我希望淮桑活着,他不遇见我,或许他会更早的遇见爱情,我的选择就是不再打扰他,我知道他仍在,在某个地方看日出,在某个地方看日落,足够了。” 卿生和沈嘉木送了杜兰芝去特上局,回程时她问沈嘉木:“法院会怎么判决呢?” “覃舒然应当会无罪释放,关于杜兰芝的审判,就得看申请从轻判罪的结果了,我们已经把她自首的行为,以及如实供述的笔录提交检方,后来的事就不是我们能够左右了,但我们还能做一件事。” 卿生也想到了:“朱健应该知道覃巍陷害柏淮桑的案情。” “覃舒然并不知道周静出轨一事,周琛的确是偶然才发现覃文豪的亲子鉴定书,覃文豪和朱健是因偶然才卷进此案,但朱健却知道杀死覃巍的人必然是杜兰芝,他隐瞒真相,虽然是为了保护周琛,可他因何认定周琛同杜兰芝具备成为同谋的基准呢?” “死者早就知道覃文豪不是他的儿子,以他对人的把控欲,必定会察明覃文豪的生父究竟是谁,再对周静加以报复,他会盯踪周静的行动,而这个执行盯踪任务的人,很可能就是朱健。 但死者万万没料到,朱健暗恋周静,所以朱健会对死者隐瞒一些事,死者可能不知道杜兰芝和柏淮桑的关系,朱健也许也不详知,但杜兰芝曾经为了柏淮桑入狱一案奔走,朱健是必然知情的。 杜兰芝行凶,朱健肯定能悟到杜兰芝的杀人动机,他也心知肚明,死者的确就是陷害柏淮桑的人,否则朱健不会认定杜兰芝已经寻获了证据,要为柏淮桑报仇。” 世上的道理往往就是这样,心不知则眼不明,例如柏淮桑事案,如果朱健不知道他是被覃巍陷害,哪怕朱健把杜兰芝和柏淮桑之间的关系调察得一清二楚,他也想不透杜兰芝的动机,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覃巍和杜兰芝无怨无仇,哪怕他很清楚杜兰芝就是杀害覃巍的真凶,他怀疑的人也只会是周静。 周静和杜兰芝交好,是周静买通或者要胁杜兰芝杀人。 那么当周静亲口承认下药的人是周琛时,朱健就会立时醒悟,他不会再掩护杜兰芝,因为他不知道杜兰芝的杀人动机,所以他能确定周琛和杜兰芝间不存在合谋的关系。 只有当朱健明确杜兰芝杀人动机这个前提下,他才会认定周琛和杜兰芝间很可能早就达成了共识,所以朱健明明亲眼确定了覃文杰离开后覃巍还活着,却始终没有告诉警方这件重要的事实。 可今天时间有些来不及了,沈嘉木没有立即询问朱健。 当回到九曲镇,他们看见沙发上瘫了个“活死人”。 郝风雷顶着满头乱发,脸色黄得吓人,硕大的黑眼圈像挨了揍似的,抱着他的大抱枕,有气无力的说:“吃完饭我一定要去睡觉了,我都已经72小时没睡觉了,终于才安装好一个重要的设备,现在还差两个不大重要的设备,不是不必需啊,只不过安装起来没有那么麻烦而已。” 说完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郝风雷在工作的时候,沈嘉木和卿生谁都不会去打扰他,这会儿见他终于“出关”,才把卿生在航机上就不会发生“瞬移”的事说了,指望郝风雷替他们解惑。 “其实在同一时空里人与人之间的‘捆绑’是秋鸿姐早就在研究的科目,出发点本来是为孩子和监护人间设定,避免孩子走失,是为孩子的安全考虑,所以当然会杜绝因为瞬移反而产生的意外伤亡。比如当两个人之间所处的高度超逾限定,‘瞬移’会造成其中一人直接从高空坠落,当然难免伤亡,所以就自然会设定为‘解绑’。 我想秋鸿姐设定嘉木哥和小许姐的捆绑关系,出发点其实是为了小许姐的安全考虑,避免发生意外事故时嘉木哥无法及时对小许姐加以保护,所以干脆设定让你们形影不离,秋鸿姐也没料到小许姐竟然会参与刑侦工作,总之这回是够幸运的了,今后你们还得更注意安全,避免露出破绽暴露秘密。” 小心行事为首则,卿生也是这样提醒自己的。 这天下午三点前,卿生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是柏淮桑的妈妈。 她交给卿生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翻开,里头有两页漂亮的钢笔字,柏妈妈说:“这是淮桑一直留在家里的本子,他去世后,我才打开看过,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摘抄的某本书上的文字,但现在我想,这也许是他自己的心声吧,我不知道现在把它交给杜女士还是否合适,可我想,淮桑也许是希望她能看见这篇文字的。” ——有一天,我很想摸你头发,装作是替你摘掉某片偶然坠落的叶片,可我的手指一直犹豫着,你的眼睛太清澈了,我怕我的妄图在你的眼睛里无所遁形。 有一天,当我们走在那个已经很古老的村落时,突然下起一场雨,我很懊悔我没有带伞的习惯,那时我其实讨厌现在发达的科技,为人类创造了太多的便利,我们的外套不怕小雨,遮阳帽也有防水的功能,那么小的一场雨,我甚至找不到在某个屋檐下,我们并肩躲一会儿的借口。 我总是想在旧时光,就算刚刚认识的人,他们在一把伞下,理所当然的缩近了距离。 我既感谢时间让我们相遇,又痛恨时间让我们相遇太迟。 那时候的我,其实就想和你一直这样的流浪下去,我们遇见的都是陌生人,只有我们越来越熟悉。 其实我们已经很熟悉。 我从来没预想过,有一天我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我,我羡慕许多人恣意的,把他们的青春和冲动无限延长,可回望时光,我又发现自己从来就不是个恣意的人。 我时常想,你的眉头会不会也微蹙着。 我既希望又不希望。 我记得你提过的,你看过的书,我于是会在那些文字里重温你当时的心情,慢慢的我知道了我们当中存在的真正沟壑,不在心上,但横亘于现实,我于是只能隔着沟壑看着你,用心和你成为知己。 就算如此我也是幸福的。 我们在现实里,彼此落落大方,红酒杯轻触着,眼光也轻触一下,这是我们才知道的亲密的招呼,和说出来的寒喧完全两回事,就这样的见面,我有好几天的欢喜,见面之前,见面之时,见面之后。 我想你不会看见这篇文字,但其实你并无必要再看,可我又想如果你看见了,你一定能懂我的文字。 窗外,是黑夜。 有一个梦里,我们都已经白发苍苍,我们仍是这样的关系,我们在不同的窗口看朝霞,我们站在屋檐下看同一场雨,我们共经了岁月,我们都还记得初相识,告别时,有过一个拥抱,那时我们说,日后再见。 当我们已经白发苍苍,我们还会听着年轻时的那首歌曲。 从我们相识时,我们就没有改变了,因为我们都害怕,我们会在时光里走失,陌生得不再认识彼此。 而当我们最终被逼迫着必须再次告别…… 还会有一个拥抱吗?这回请允许我,不再那样的绅士。 卿生合上那本笔记,她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很羡慕这样的爱情,或者说因为知道了世上存在这样的爱情而心感庆幸,她甚至想莫勿说得也许是对的,相比起太多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遇见爱情,柏淮桑和杜兰芝的故事并不存遗憾,人生本就是如此,无论多相爱,有一天也会松手和告别。 他们没有告白。 但他们懂得彼此。 世上的陪伴原本不仅限朝夕相处唯一方式。 但卿生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告诉莫勿关于柏淮桑的那篇笔记,这天三点后他们离开了锦官,到了这趟旅行的最后一个风景点,被莫勿称为“我的村子”的地方,这个村子后就是涔忻山,莫勿在山中发现了万年冰洞,现在冰洞的一部分经过开发可供游客参观,但涔沂山却并不曾盛名远播,相较小长假期间那些人头涌动的景点,这个地方仍然只有少量游客。 租来的车子只能开到村口,而莫勿常住的民宿还要经过近半个小时的爬山涉水。 好在有民宿的老板亲自下山来接,他帮着背了一个大包,莫勿只用背着卿生的电脑包,手上拎着卿生其实不沉重的旅行箱,山道不算难行,没有负担的卿生到达民宿时并不曾气喘吁吁。 她见到了民宿老板一家四口人,但很显然,这一家四口对她毫无印象。 第三卷 第86章 不一样的涔沂山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多少有些沮丧的。 “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就是住在陈叔家里,那时这里还不是民宿,当时我是真正意义上的寄住,小陈在长平打工,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在外地,但小陈和其他的年轻人不同,他是这个村子唯一考上大学的人,陈叔当时没想过让小陈回老家来。 直到涔忻山的冰洞被开发出来,渐渐的有了游客,小陈干脆辞职带着积蓄把家里的空房装修为民宿,也是这个村子里第一家民宿,因此我回回来都是住在这里。 你说冉秋鸿的日志里曾经提到过涔沂山,我以为她肯定穿越来过这里,但如果她真把线索留下,也只能是小陈家,可无论是陈叔还是小陈都没见过她。” 说这话时,莫勿和卿生已经跟陈叔一家吃过了家常便饭,而这家民宿里还有几个游客住着,都是些自驾前来的年轻人,涔忻山冰洞夜间是不开放的,年轻人们就在院子里聊天,莫勿和卿生站在三楼的阳台上,莫勿背靠栅栏,他的头发被风吹得略乱,仿佛连头发都显示出了焦虑的情绪。 “冉秋鸿还挺喜欢写日志的,可日志里都没有提及穿越的事,我也是知道这趟行程会有涔沂山,才有针对性的搜索了她有关涔沂山的内容,可以肯定的是她来过这里,而且不是在百年后,因为百年之后并没有涔沂山此一地名了。”卿生说。 一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像仁爱镇已经更名为河集镇,武陵城已经更名为武源镇,涔沂山在百年后也已经更名,纵然是还可能察到涔沂山的旧资料,但如果冉秋鸿只是在百年后到过,她为什么要在日志中写下这个旧地名? 卿生又说:“日志里并没有提及涔沂山最出名的冰洞,提及的是情人谷和母海等几个湖群,但你说无论是情人谷还是那些湖群,附近都还没有民宿、客栈,我想,会不会是冉秋鸿来这里的时候,不是百年后,也不是现在。” 莫勿微微蹙着眉头:“你的意思是,她来这里的时候是现在与百年后这段期间?” “她哪怕在涔沂山见过你或者我,也应该不是在冰洞及这家民宿,她的那篇日志其实以抒情为主,并没有详细描写风景及人,我想就算是她留下的提示,也应当和线索无关。” “母海我知道,也到过,情人谷也是涔沂山脉一处景点,不过我没去过,一般去情人谷的游客都会住在县城,如果冉秋鸿是在日后见过我到情人谷,她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把线索留在情人谷的关联地。”莫勿眉头蹙得更紧了。 因为这趟旅行,对于如何终止卿生的穿越,看来毫无寸进。 倒是卿生想得开,第二天下午她兴致勃勃的去逛了冰洞,虽然说五月的涔沂山还让人感受不到暑热炙浪,但甫一入洞,仍觉有如踏进了两方天地,哪怕T恤上套了羽绒服,双手也笼上了厚手套,可挡不住的寒意还是往皮肤里浸渗,人工搭建的金属梯像凿进了洞穴/里,厚厚的冰层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在我来这里之前,当地人很多都知道这里有个冰洞,但他们没有设备,不知道冰洞有多深,而且还怀疑这冰洞里住着什么怪物,否则不可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寒意,我是听陈叔讲的有这么一处洞穴,做好准备进来探秘才发现是个万年冰洞,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其实也是奔母海的。”莫勿在卿生的身旁,带着她一路往洞穴深处走去。 岩壁上形态各异的冰柱冰花,如此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哪怕卿生已经看过了不少张照片,但一步步的,仍然让她叹为观止。 这是莫勿发现的“世界”。 或许这个“世界”一直未曾闻名遐迩,现在、将来,都只是少数的人知闻,他们也并不关心冰洞的发现者是谁,所有的感慨只在于这一地质奇观…… 于卿生而言,这才具备特殊意义。 “我其实发现这冰洞时,最先想到的就是你。” 当再次的站在夕阳下时,莫勿将装着两件羽绒衣的背包斜挎,他歪过头看卿生,她发鬓上的霜花很快的融化了,鬃角仿佛透亮,莫勿就不想跟往常一样的微笑了,不想被误解成玩世不恭。 “我当时很惊喜,可惜进洞之后手机没有信号了,冰洞没经开发里头没有光带,也拍不出清晰的照片,那时候我真的在想,要是许卿生也在就好了,她一定会说,‘厉害了莫勿,你居然能发现这么神奇的地方’。” 可是后来他并没立即告诉卿生这件事。 不是忘记了,是后来连自己都不再觉得惊喜,渐渐的有很多人知道这里,这里于他而言就成了科目和课题。 到现在想来还是惋惜的,最惊喜的时候,没有分享惊喜的人就在身边。 不过莫勿就是莫勿,他总是能自己发觉惊喜的。 “回回来看母海,其实都是和学生一起来,楚小岚他们觉得没意思,我也懒得撺掇他们,我还没去母海露过营呢,这回倒是有了机会,母海那一片,无论是元池还是暖海,都是绝佳的露营点。” 在涔沂山脉,几个湖泊是从古至今形成,绿洲围着湖池,湖池照着云天,到傍晚夕阳就像在天水之间一片燃烧,世界于是灿烂,风从远处来,把红茶的香气变得浓郁,手里的一杯温暖,久久不舍放下了。 两个人的露营,饮食很简单,有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能听见隔着水传来的,另一些露营人的吉他和歌声,卿生一直在画她的画稿,不知不觉间,抬头已见满天的星辰。 曾经,在手机屏上看过的星空。 鬼使神差的,卿生翻看她作品的评论区。 作者的独家粉:我现在又在那片星空下。 XX: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XX:今天又没有更新星空。 作者的独家粉:稿子画出来了,过几天你们就能看见。 XX:我听见了有瓜长出的声音。 作者的独家粉:你们猜得都没错,我是能看见画稿的人。 卿生看着另一盏灯下,拿着手机打字脸上还带着笑容的莫勿,她就忽然想起了冉秋鸿那篇关于涔沂山的日志,她说风经湖池吹来,其实像某种呜咽,因为站得远,她并没听见说话声,只知道某些文字确实就像有了出处,牧草似将那些文字吟唱,以风声呜咽为曲,一片天地山水就摧断了肝肠。 卿生不知道为什么那篇日志如此的感伤。 她眼睛里现在所见的,这片星空,湖光山色,夜晚的绿洲上露营人点亮的灯盏,澄静美好得让人身心安宁,她听不见风声呜咽,只听闻了牧草的低语,它们仿佛不知数千年、上万年、百万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它们并不为世人的悲欢离合打动,它们也许见证了,这里曾经建过一座壮丽的宫苑,慢慢的随着一段历史的终结坍塌了,腐朽了,但于它们而言,也无非只是归于最初的宁静而已。 不管辉煌,还是沉寂,山仍是山,水还是水,哪怕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它们了,可它们却持续着美丽雍容。 看进冉秋鸿的眼里时,为什么那样的不同了呢? 卿生觉得自己的心情是愉快的,欢喜的,满足的。 她将手里的工具放下,抱着膝盖望着如沉睡的湖泊发了会儿呆,连莫勿什么时候走过来她都没发觉,突然醒悟的时候,就撞见了莫勿的眼睛,与星空和灯火相背,仿佛尤其幽遂,他的手肘几乎就要触到她的手肘了,卿生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炙意,烫得她心里一阵阵发慌。 可是她的眼睛却躲不开了,因为脑里像被抽了真空,什么想法都变得迟钝了。 莫勿的眼睛更凑近了点,睫毛眨了眨,突然从一片幽遂里涌现了笑意,他伸手揉卿生的头发,手一下子没舍得离开。 “从你的眼睛里看,我还蛮帅的。” 耳朵里像能听清他手腕的脉博,耳朵也被烫了一下。 这是他们留在涔沂山的最后一晚。 旅程结束了,关系似变又似未变,卿生知道是她还没决定好进退,但那个理由竟也渐渐的模糊了,有天晚上,她打开一直锁着的抽屉,翻开旧日记,她其实从不读自己点滴的心事,甚至没想过让它们再见天日,但她这天却开始温习,从扉页上速描出的少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 像是要从那些文字里,去找“越界”的理由。 日记本里的心事简单而直白,因为从来没想过要袒露,都是不加掩饰的抒发,而所有的文字,都在高三时的夏天戛然而止了。 那是卿生第一次意识到,爱情的危险。 也很清楚的,她从那时起就放弃了,彻底的退缩了,在自己的界限里规行矩步,所以她现在仍然不知道她是否还有能力去爱。 卿生闲着的时候,脑子里像过着一长卷的胶片,这卷胶片里有被爱情遗弃只能依靠酒精麻醉自己的妈妈,她是无望而痛苦的;有因为爱情变得残忍的赵江玫,她是狰狞的;有因爱生恨以致丧失人性的简北城,他是疯狂恶毒的;唯有从杜兰芝和柏淮桑的爱情里,卿生才能窥见美好。 付出代价后的并不完满的一种美好。 但杜兰芝是多勇敢和理智的人啊,她能毫无保留的去爱,并能接受和爱人在生活里错失,她没有因为妒嫉变得狰狞,这样的爱情,才不会摧生出仇恨的毒芽,才能吐露芳香,惊心动魄的绽放。 而我呢?我也能做到吗? 卿生合上旧日记,依旧把它锁在了抽屉里。 ——第三卷终—— 关于舍(案楔)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他们告诉我,人生而善良,我相信了。 那样在阳光下,温柔对待我的人,愿意为我推秋千椅的人,我想要多少漂亮衣裙都愿意满足我的人,可不就是生而善良的人? 但后来我杀了一个人。 也许说得更确切,我是杀了一个魔鬼,我杀它的时候我也害怕极了,以至于我忘了我是怎么杀掉的它,我手上并没有血,可我总是忍不住一遍遍的洗手,我的手因为染上了看不见的血垢,我知道我从此和那些善良的人都不一样了,虽然,被我杀掉的,其实根本不配为人。 再后来我就慢慢的习惯了,我手上的血垢怎么也洗不干净,所以身体发肤,遍染上污秽。 我从那时就知道了,人不是生而善良,人是生而无知。 在地狱里成长的,只能长成魔鬼。 那些善良的人,他们其实是幸福的人,他们感受到了善意,所以他们成为人。 有一天我走在阳光底下,却害怕自己的影子,它是黑色的,没了表皮,就显现出了魔鬼的本质。 但我爱极了有五官眉目,有骨骼肌肤的我,镜子里的虚像,我看着也是幸福的。 所以为了虚无的幸福感,我决定再杀一个人。 请原谅我不能把这个人也称之为魔鬼。 因为我太想当个人。 我知道我这回是不能逃脱了,电床或者枪决场,我会死于其中之一。 但我一定是满足的,我会像个人一样死去,被葬进坟墓里,我的墓碑上也许不会刻字,这样也好吧,就像我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 就算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个人。 第87章 人生已因际遇不同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卿生再次见到杜兰芝时,夏天已经真正来临。 覃巍命案告破,消沉了一段时间的舆情却再度沸腾,一是因为不少公众以及一大群法律界人士呼吁此案的凶手应当从轻判罪;再有就是随着朱健面对媒体宣称覃巍的确是陷害柏槐桑入狱的主谋,不少政界人士都因这迟来的热度焚毁了幕布,他们被逼在“舞台”上亮相,真是好一出推锅的大戏。 唱到后来,“舞台”上的人竟然无一角色没有身染“烟灰”。 卿生也把柏淮桑的日志交给了杜兰芝。 她看了,脸上却没有显露悲喜。 “现在的情况,有可能杜女士仅需面临三年徒刑。”卿生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一件好消息。 “也不知道今后我们还有没有坐在一起喝茶的机会。”杜兰芝说:“好像说再见并不算祝福,不过我还是很感谢许助理的,这些天我也在想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你是对的,我该做的事已经都做到了。” 杜兰芝拍拍胸口:“所以这里的病才彻底能好,我不会因为爱情而殉葬,因为在我这里,槐桑一直还活着。” 卿生甚至还见了一次周静,她已经把覃家庄园出售,所得的钱款都捐给了慈善机构,关于杜兰芝这个凶手,周静全无恨意,甚至,多少还有些感激。 “阿琛是我的儿子,说实在我并不觉得他和舒然合适,当母亲的总归还是希望儿子有个更美满的婚姻,不过我能想通,合适的两人也许并不能成就一段美满的婚姻,舒然现在彻底解脱了,阿琛带她出国疗养,她现在的情绪稳定多了,这两个孩子……”周静长叹一声:“十分不容易。” 那位何律师也因为知道覃巍的罪行却代其隐瞒,甚至把此作为把柄要胁覃巍将她列为继承人而受到了审察,就算作为同谋的证据不足,不至于入刑,但包庇勒索未遂的行为是确凿了,她的执业资格将被调销。 “文豪的身世未被揭露,这多亏了兰芝和警方,这孩子其实现在还不原谅我,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对他做出弥补了。”周静又说。 最后她才说起覃文璋和韩红雨。 两人已经办理了结婚手续,覃巍已死,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祭真正的父母家人,难得的倒是覃舒婷虽然明确了覃文璋的身世,但并没有为难他,除了覃巍遗嘱中留下的遗产外,还愿意另赠覃文璋集团股份。 覃文璋却拒绝了。 他不稀罕覃家在钱财上的任何弥补,他干脆放弃了继承遗产。 周静想办法找到了白子玉留下的那个真正的斗彩连枝玉壶春瓶,交还覃文璋手中,这也是覃文璋唯一没有拒绝的“财物”。 一个原本充满了矛盾,其实已经支离碰碎的家庭,但奇迹般的以相互理解和握手言和维持了下去,郝风雷对此做出了总结——覃巍才是匹害群之马,世上的人,毕竟还是生而向善更多。 这天郝风雷的头上又恢复了“小鬏”的造型,这代表着他已经暂时结束了没日没夜熬着不睡的劳苦生涯,此时他就像只大猫似的蹲在椅子上,顶着沈嘉木的白眼冲卿生猛献殷勤:“我敢肯定,如果覃巍案让嘉木哥主办,他绝对不会这么温情,结果可能就是两样了,覃文璋、韩红雨、覃文豪的隐私绝对会被人津津乐道,关于覃家这些人的私隐密闻,绝对会淹没柏淮桑是否无辜的话题。” 卿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沈嘉木说句公道话,沈嘉木就已经喝令英俊把郝风雷从椅子上“打下来”,英俊的机械手挠着它方方正正的秃“脑袋”,很无措:“主人,我是被禁止使用暴力的啊,恕我无法从命了亲爱的主人。” 郝风雷很自觉的一跃而下,双膝并拢的坐好:“嘉木哥,我们得承认,女孩子要比我们周全和细致……对了,我们不如讨论讨论那个叫涔沂山的地方吧!我察过了,那地方现在叫鸭子岭,得名于春江水暖鸭先知……冰洞早在三十年前就不让游客参观了,原因是自然环境的恶化,已经不适宜再公开开放了,而且这个冰洞,究竟如何形成以及形成经历的具体年份其实一直都有争论,所以早就有人提议不再面向公众开放了。 总之,我觉得小许姐这回推论很正确,秋鸿姐关于涔沂山的日志根本没提冰洞,说明她穿越过去的时候,不管是把莫勿还是小许姐做为定位目标,你们两个去涔沂山都不是为了冰洞,而且,秋鸿姐的日志写得这么感伤,她一定也是触景生情,可秋鸿姐在现代并没有去过鸭子岭,那段时间她正忙于穿越时空的攻艰验证阶段,都不可能和人接触,又怎么会触景生情呢? 我想,当秋鸿姐穿越到你们所在的时光,在涔沂山见到你们当中一位时,也许你们正陷于巨大的痛苦中,才能让秋鸿姐生出那许多感触。” 卿生已经离开了餐桌,她在客厅里设置的水吧区域,正准备把热水注入茶壶,手就因为这话停止了动作。 冉秋鸿看见的人是他们其中一个,那时候他们没有在一起。 卿生才第一次意识到,当年的他们已经彻底在生活中走散了,断绝联系,不知音讯,大抵是连友情都无法再继续,可是她会这样痛苦吗? 她明明知道的啊,世上其实更普遍的是,没有谁能真正一直陪着谁。 心里像产生个巨大的空洞,十分不好的预感在那空洞底奔腾产生。 身边有人靠近。 是沈嘉木,他帮手泡茶,并没有指责郝风雷在胡说八道,他只是说:“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害怕担心,而且现在已经有所不同了。” 这天其实三人都还挺闲的,沈嘉木甚至还帮卿生为了回礼的事出谋划策,他觉得莫勿应当会对这个世界的高科技物品感兴趣,他推荐的是一款功能强大的“墨镜”,除了“望远”功能外,这款“墨镜”还能转变为透明镜片,并自动测出佩带者的视力调节度数,自然也可以用脑电波链接,又还带有摄录功能。 “录影资料按理来说是无法由你那时代的电脑设备转载播放出来的,而且电池续航虽久,但最多也只能坚持三年,你那时代也没有适配的输电器,但现在我们有这个家伙在。”沈嘉木指指郝风雷:“这些小的改造,相信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卿生觉得沈警官的推荐相当棒,她提出:“购买和改造,就由我的全部薪水抵扣吧。” “那你可亏了。”郝风雷脸上罩着个美白仪,并不妨碍说话:“像这样的墨镜,搁我们现在十分稀松平常,改造对我来说更简单,我手上就有配件,不到半个小时的事,小许姐你知道你的薪水最低的标准是多少吗?你都已经帮着处理了三件命案了,足够买一车墨镜回去。” 沈嘉木也说:“我答应过莫勿,随你挑个水头好的翡翠镯子,不如今天我们去一趟申江,把这两件事都办好了。” “镯子就算了吧。”卿生坚持:“在你们的时代是稀松平常的物件,在我们的时代已经价值连城,其实不管是玉器还是别的物品都一样,价值多少不是由货币决定,心头好的价值无可估量。” 郝风雷激动得把美白仪都摘了,顶着一脸还没被吸收透的精华液,俊俏的脸面多少显出几分滑稽,他伸出大拇指:“小许姐这话可算说得让人热血沸腾,千金难买心头好,但你怎么知道莫勿哥的心头好是啥呢?” 许卿生:…… “害羞了害羞了”郝风雷拍着巴掌:“妙啊,我就知道你们两对其实都不是好朋友,果然。话说难道男女之情是由人的相貌决定的?看来我得抽时间研究研究相学了,自己留着找女朋友时派大用场。” 沈嘉木没好气的操起美白仪砸向郝风雷:“你一个单身狗,装什么恋爱专家。” “嘉木哥你这个大直男,就等着被打脸的那一天吧。”郝风雷一手接住了美白仪,重新罩住脸。 “你难道是个弯的?”沈嘉木差点都被气笑了。 郝风雷已经躺倒在沙发上,冲他们挥手:“快购物去吧,中午前赶回来,顺便给我从申江带回些好吃的。” 然而沈嘉木对郝风雷的部份见解倒并非真的不屑一顾,往申江途中时,他就开始就事论事了:“你上回跟我说过,已经确定秋鸿曾经到过你所处时代的某个城市,而且她是跟着莫勿去的,我想她之所以对莫勿产生好奇心,应当是因为我们四个极度相仿的容貌以及关系,可随着我和你,或者说我对你和莫勿越来越了解,我觉得我和秋鸿,及你和莫勿之间,关系还是有所区别的。” 这时随着航机升空,人间的所有景色渐远渐小,玻璃窗越来越明亮,但太阳的炙光却穿不透那面看上去极轻薄的玻璃,机舱里没有开冷气,体感的温度十分适宜,卿生这时觉得自己有如身处一个梦境,她再一次为遭遇的穿越事故,来到这个百年后的科技时代深陷困扰。 所有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短短的三个月,不够百天,她的人生仿佛已经天翻地覆。 她过去固有的认知,和莫勿之间坚定的,永不可能改变的老友关系,是真的开始像被火焰融化的蜡,一寸寸的软化。 “莫勿在尝试改变。”卿生说,垂下眼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和我转化成另一种关系,我还在犹豫。” “你是不信任他吗?” “不是。”卿生脱口而出。 她从来不认为莫勿和她的生父是一类人,她更不是因为害怕有一天莫勿会因为厌倦而退离,如果她在莫勿眼里,成为讨厌的人,她能够正视感情的终结,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清醒和理性,她的脚步才变得犹豫,无法果断的向前迈进,也无法坚决的站定在原地。 “我是不信任自己,我觉得我没有爱的能力。” 卿生看见自己的手指在颤抖:“我谈过两次恋爱,结果都是让对方失望的,我根本不懂得恋爱的正确方式。” “你不是害怕被辜负,你是害怕成为辜负他人的一方。”沈嘉木理解了,他的话一针就血:“你尤其害怕让莫勿失望是不是?其他的人,无论是否从你的生活离开,感情结束后是否终生不复再见,你可以不介意,但莫勿和其他人不一样,卿生,你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莫勿在你心中的份量。” 第88章 一部老电影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沈嘉木把经过“改造”的多功能墨镜交给卿生时,还多了一封信。 “这是墨镜的使用方式。” 沈嘉木是这样说的。 但信封却密封了,这让卿生对沈警官的说法产生了怀疑,不过她并没有“窥私”欲,她回到家,也只是举着信封对着太阳光照了照,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后,就把信和墨镜都放在了老式茶几配装的抽屉里。 正准备向莫勿报平安,门就被敲响了。 莫勿居然拉着一个手拖车进来。 卿生看着满满一车的食材,傻住了:“昨天我才去购了物,冰箱放不下了。” “今天我下厨,统统吃光。”莫勿把车子直接拉进厨房,转身把卿生推了出去:“你可以工作,可以睡觉,想干嘛就干嘛,就是不能进厨房,你盯着我会影响我发挥的。” 卿生在晚饭前一直没找到机会把礼物交给莫勿,而当黄昏,她的电话响了,看着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卿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却是相处疏离,卿生是不敢频繁的给妈妈打电话,她还不愿去想妈妈也鲜少打电话给她的原因,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回妈妈来电话,她接了,电话却是和妈妈同住在花圃的愉姐打来的,带给她的不是好消息,妈妈再次住院了,虽然不像高三那年夏天似的危险,但让卿生也很是紧张了一回。 “卿生,你妈妈的心情不那么稳定,如果见到你,就怕……我行动也不方便,没法照顾她,所以我跟你商量着,能不能请个护工。”愉姐当时在电话里说。 那回放下电话,卿生就哭了,她在窗户底下蹲了很久,后来甚至无法一下子站起。 卿生此刻先是深呼吸,才接听电话。 “卿生?” 是妈妈的声音。 卿生悬着的心“砰”的一下落了地。 “妈妈,是我。”她说,鼻子就开始犯酸。 “我在家里,今天有火烧云,很漂亮,申江呢?天气好不好?” “看不见火烧云,今天天气挺凉爽的。” “卿生,生日快乐。” 许卿生:…… “孩子你不是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这段时间有点忙……” “生日不能这么随便就过了,卿生,给你的朋友打电话,约上他们,高高兴兴吃一餐饭,生日一定要开心,接下来的一年才能顺心。” “已经有朋友约我了。”卿生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她今天其实是开心的。 她像“听见”妈妈在电话那头微笑。 “你有不错的朋友,他还记得你的生日。” 这个通话并不长,卿生放下电话,她没有再继续拿起画笔,她看着窗户外正缓缓落下的太阳,太阳像是宇宙的眼眸,此刻无比温柔的注视人间红尘,卿生好像突然开悟,她想起自从和莫勿相识,莫勿主动问过她的生日后,每年的今天他都没有遗忘。 也许不会共渡,但她都会收到礼物。 从小卡片,到小玩具,收到过画笔,收到过唱片,收到过漂亮的琉璃茶杯。 她从来没有缺失过关爱,因为她遇见并认识了莫勿。 风从窗外来,卿生想原来城市的气息也是清新的,如此眷顾着生活在它怀抱里的人。 当天色已经黑暗,莫勿终于把他的“成果”摆上餐桌,居然还很有卖相,他自己先忍不住夸赞:“瞧瞧,我还是很有天份的,光看菜谱就能无师自通,许卿生,快表扬我。” “谢谢你。” 收到的是一句感谢,莫勿又笑了:“我以为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呢,居然记得,既然如此,生日礼物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是一串碧玺手链,珠子颜色各异,颗颗剔透,有人说碧玺是遗落人间的彩虹,具备无人能抗拒的美丽,卿生这时想起了她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称碧玺是大地最璀璨亮丽的眼眸,因为有碧玺的注视,天上才有彩虹,那条朋友圈莫勿的评论是“买、买、买”,然后被可能是胖子的人回复“莫小勿你个大俗人”。 但现在,包装盒里有张小卡片,卡片上写着——若你带上它,就能看见彩虹。 卿生转过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来自百年后的物品,交给了莫勿:“这是回礼,信封里是使用方法,沈嘉木写的。” 她没说关于那副墨镜的多功能,莫勿打开包装盒看见是副墨镜时并没有失望,不过等他看一眼“使用方法”,眉就弯了。 信纸上写的第一句话是——这件回礼,是卿生用她所有薪水给你换购的心头好。 莫勿把信和礼物都收起来,放在卿生踮着脚伸直手也够不着的书柜顶。 “先吃饭,吃完了陪我看电影,我们不出去,就在家里看。” 电影也是莫勿找的,用投屏功能让电视播放,卿生看片名出现在屏幕上,满腹狐疑,十多年前的老片子了,就是《摩天轮下的命案》翻拍成,她明明记得莫勿看过,他还发了朋友圈,她也看过,用手机刷的,后来就男主的演技还跟莫勿讨论过几句,怎么今天又重看一回? 虽然疑惑,但是没问原因。 “大二的时候,这片子正好在你生日前后上映,我那会儿听说你交了男朋友,你自己没跟我说,我是不信的,那年我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约你看电影,票都买好了,拿给你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从宿舍楼走下来,楼下你的绯闻男友在等你,你跟他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了,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当时挺生气的,给你发私信,问你是不是谈爱恋了,你说是。 气得我掉头就走了,这部电影我一个人看的,看的时候发了个朋友圈,一堆人问我好不好看,就没你吱声,气得我差点没把圈删掉。” 许卿生:…… 这时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照着莫勿的侧脸,他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让卿生一时间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我当时想了想我在气什么,一会儿就想明白了,你的初恋,我以为必然是认真的,我在气你既然认认真真的恋爱了为什么不把男朋友介绍给我认识,气你重色轻友,没多久,你就和他分了,我又不气了,觉得原来你也不是认真在谈恋爱,那真没必要介绍我和那人认识。” 莫勿笑了笑:“我以前一直觉得这就是原因。” 但他又不说“现在”。 “挺神奇的吧,我当时都快气死了,硬是没让你看出来。”莫勿突然转过脸:“卿生,我当时没忍着就好了,我要是闹脾气,让你立即跟那人分手就好了。我喜欢你,我现在知道了,我其实一直很喜欢你,我们认识得太久了,久到我以为我把你当成好朋友,可这段时间,我翻来覆去的想。 我真的不是个小器的人,我过生日,有的朋友忘了,我不生气,有的朋友明明记得,连红包都不发我一个,我也不生气,但你要忘了我生日我会抓狂,所以我总是在老早前就提醒你,我生日快到了,别忘了给我礼物,你回回给我个生日红包,我都气得牙痒痒。 我知道你报考的是申大,高兴得简直不得了,因为我们还可以天天见;但凡对你友好的人,我就觉得他们挺可爱的;我知道你打算留在申江的时候,立即就想在申江买房,又一想,等你先稳定了住址,我才知道该在哪里买房;我从来不认为我们有天会疏离。 从高中时,一直以来,我觉得你只把我当成好朋友,我不是你的择偶标准,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去深究过我究竟对你有没有比朋友更进一步的感情,可现在我意识到了,卿生,如果不试一试我不甘心。 但我能等下去,等你真正的回应,还有无论如何啊,我和你都能回到朋友的位置,你对我来说是例外的人,我们的江湖,永不告别。” 这个时候,屏幕上出现了摩天轮,很多的男男女女,他们十指相牵朝向摩天轮走去,身着红裙的少女,她的长发被一阵阵的风不断拂起,她指掌相握着,闭上眼睛许愿,她还没有向喜欢的男孩告白,画外音道出她的心里话——希望穆辰末也来陪我坐摩天轮。 很久很久以前。 一个课间,卿生在一张废纸的背面画出过摩天轮,后来那张画不知道哪儿去了,她没找到,就不再找。 她现在忽然很想问莫勿,你看过见我的那幅画没? 可是她没问。 她想有一些答案,是在她真正决定后才存在意义。 这晚上莫勿像个绅士似的在十二点前告别,他没忘记带走他的回礼和沈嘉木的“产品说明”,于是他知道了卿生和沈嘉木的交谈详情,他确定了许卿生其实根本不是个大直女,自己才是个感觉迟钝的大笨蛋,睁眼瞎,人模人样的猪…… 第二天三点,莫勿带着墨镜在卿生的沙发上迎接卿生的回归,然后开始请教:“我觉得这长得像墨镜的东西肯定不是墨镜,但我找不到正确使用的方式,它就没有变形,快跟我说说,它能变成个啥?这间屋子还放得下吧。” “你没看使用说明?” 莫勿:…… 猪脑子的症状一时半会儿恐怕康复不了了,一不小心的,就出卖了沈嘉木这未曾谋面的大兄弟。 “明知故问懂不懂?” 莫勿觉得自己已经在努力弥补了,不必对大兄弟说抱歉。 第89章 莫误卿生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把“墨镜”玩得兴致勃勃,连带着对沈嘉木这个人也产生了点真正的兴趣,他打开摄录功能,把脸冲向卿生:“沈嘉木听上去像个不苟言笑的人,这和我的性格差异有点大啊,你这一天里,有八小时见他,回来见我,不会觉得混乱?” “还好吧,并不算不苟言笑,倒也不像你似的经常胡说八道。” “不喜欢开玩笑是吧?” “他比较稳重。” “我工作的时候也很稳重。”莫勿瞬间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攀比的毛病,赶紧干咳一声:“我猜像沈嘉木这么稳重的肯定很少出去花天酒地,所以这段时间,除工作之外,业余必须宅家里他倒也不会觉得难熬。” “正常人总是免不了交际的,像今天,他突然接到个同学聚会的邀请,没法拒绝的,只能坚持把聚会的时间从中午改到晚上,要不然必须带着我去,就很尴尬了。” “你怎么可以去?他的同学应该都认识冉秋鸿吧?” “是认识的,所以我刚穿越过去的时候,就和他约定好了,如果必须和他老同学聚会,只能谎称在交往。” “为啥要说谎,照实说工作助手不行吗?”莫勿的脸有点黑。 卿生哭笑不得:“私人聚会带个工作助手去合理吗?” 的确不合理,莫勿冷静了冷静,觉得沈嘉木能不说谎就不说谎的行为还是值得表扬的,世界上可不是没有那种超极恶心的渣男,一有机会就跟人“假装”情侣偷占便宜,幸亏沈嘉木不是这种人,要不然他都该恶心自己这张脸了!!! 百年之后的沈嘉木,这时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刚从私航上下来,就听见两声笑,转头一看,头发比他还短的女人仍然咧着嘴,走几步就挽上了他胳膊:“大热天的打喷嚏,不是有人在想你就是有人在骂你,我们的沈警官形象这样的光辉,估计没人会骂你,那就是有人在想你了。” “徐设计师,多少年没见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变了,但你现在还看不出,我九个月后应该就快当妈妈了。”徐菁冲沈嘉木眨眨眼。 “你结婚了?” “是不是很惊奇有人竟然能收服我?话说,今天小虫要不是说我来了申江,你这大忙人都不肯来跟老同学吃饭吧,行啊沈嘉木,你真够意思,对我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你老公呢,怎么不带他来见见我们?”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一幢大厦,沈嘉木很绅士的提醒徐菁略加快步伐,古灵精怪的谭小虫同学买的是以“整蛊”为卖点的主题公寓,一楼的大门两秒后就会自动快速关闭,虽然不至于把人夹伤,但被夹一下也挺狼狈了。 还有电梯,并没有安装自动感应,是古早电梯,非得亲自动手摁一摁候梯键门才会自动打开,沈嘉木第一次来的时候,等电梯等得都要怀疑人生了。 让他记忆更深刻的是到达谭小虫居住的23层,电梯门一开,门外是万丈深渊,沈嘉木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吓得赶紧扶住电梯门,他居然还感觉到了阴风阵阵,差点再次怀疑人生,随之就看见了小虫同学“哈哈”大笑着自深渊上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扫描仪…… 考虑到孕妇经不住吓,沈嘉木很友好的告诉了徐箐不必害怕“深渊”,那就是个虚拟3d场景。 徐箐仍冲沈嘉木眨眼,她说:“嘉木,你还是这么可爱啊。” 等电梯门打开,谭小虫已经候在门外,然后沈嘉木就眼睁睁看着谭小虫和徐箐来了个缠绵十分的长吻。 “我的老公,不用再介绍了吧。”徐箐站在深渊上冲沈嘉木笑容甜蜜。 沈嘉木都要哭笑不得了。 参加聚会的同学共有十好几个,都是在学生时代就很要好的,他们也都全部是今天才知道徐箐和谭小虫已经“暗渡陈仓”,纷纷的调侃和追问,谭小虫略有些害羞,倒是徐箐极其的火辣:“你们真没看出来,我和小虫一直就很合拍啊!” 众人看着长发飘飘的小虫和留着板寸头的徐箐,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的确般配,是我们迟钝了。 “尽说大瞎话,如果学院时你们就情投意合了,徐箐你孤身闯什么燕平,而且这么多年都不回申江。”不愧是上刑,沈嘉木很机敏的发现了破绽。 “我的错。”谭小虫挠了挠头:“我这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那时候从学院毕业,看阿箐闷闷不乐的,就以为她是因为秋鸿出国的原因,劝她好久,但没一句劝到点子上……” “你不会是……”沈嘉木这下子真无语了,盯着谭小虫有如盯着一个从来不认识的妖怪。 “他居然以为我和秋鸿是一对儿,可笑不可笑?!”徐箐翻着大白眼:“我还以为他是终于鼓起勇气冲我表白来的呢,把话听完,觉得自己真是出了个大糗了,本来我就要去燕平念学府,当时就想干脆和他绝交了,谁知道吧,每回想回申江,又总收到这人发给我的信息,问我交到新女友没有,气死我了,正好我爸妈也想去燕平,就干脆死心踏地在那里定居了。” 小虫嘿嘿的笑:“我其实也在暗恋阿箐,就是误会了,咳,要不然我怎么会一等暑假寒假的就给她发信息啊。” “你蠢死了。”沈嘉木到底没忍住,大笑出声:“你是把聪明都放在怎么整人上了吧,活该耽误了这么些年。” “还是有回他喝醉了酒,就是今年情人节的时候,大半夜的打电话给我冲我鬼哭狼嚎,误会终于才消除了,最好笑的是第二天,这人酒醒了,开始怀疑人生,又打了个小心翼翼的电话过来,绕着弯儿问我前晚上跟他说了啥,我当时人都已经被底下的门夹住了。”徐箐举起酒杯:“我们是2月17号结的婚,我一星期前才回燕平跟爸妈老实交待了,今天是真的才回申江,老同学们,给我们祝福吧,话说我们班目前为止就我们一对夫妻吧?” 聚会到晚上9点,小虫同学仍然没有被灌趴下,徐箐十分相信自家老公的战斗力,她拍拍沈嘉木的肩膀,示意去平台上说私话。 一只狼冲着沈嘉木眼露凶光的扑过来。 沈嘉木见怪不怪,果然,那只狼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它也是虚拟呈像。 “我已经好几个月联系不上秋鸿了,她最近在忙什么呢?”徐箐问。 “在忙科题吧,她跟她父母交待过一声。”沈嘉木说起谎来眼都不眨。 “秋鸿知道我一直喜欢小虫,但她不知道小虫误会我和她……这实在太糗了,虽然我和秋鸿是老同桌,也没脸跟她说。” “我也被小虫同学惊人的脑回路给震慑住了。”沈嘉木按着太阳穴,依然忍俊不住。 徐箐把身体一转,直视着沈嘉木:“嘉木,你不知道你学生时期其实有点生人勿近吗?” 沈嘉木:? “我们班的女生,除了秋鸿以外,那时候就只有我有你的电话吧?我记得我找你要电话的时候,你还看了秋鸿一眼。” 有这回事吗? “其实误会我和秋鸿关系的人,我们班绝对不只是小虫一个,我和秋鸿太亲密了,我跟你说,就连我爸我妈都误会过。” 沈嘉木:! “为什么你从来不误会呢?”徐箐戳着沈嘉木的心口:“因为你知道,秋鸿和你更亲密,如果她和我真是恋人,她绝对会告诉你。 我真是忍不住了,今天我跟你说句大实话,沈嘉木你这个大笨蛋,秋鸿喜欢你,你真的没感觉到?” “徐箐,你别开这种玩笑。” “哈。”徐箐被气笑了:“秋鸿亲口跟我说的,她邀请过你跟她一起出国吧?这就是她委婉的表白,结果你拒绝了,秋鸿跟我说,你和她太像了,你们都是坚守理想的人,她不会为了爱情放弃事业,你同样不会。 所以她当时没告诉你她喜欢你,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国发展,如果国内仍然没有适合她的事业土壤,她很清楚和你只能停留在好友关系,但去年的时候,我和她最后一次通话,秋鸿说她决定回国了,虽然她说对于事业而言,国外依然更加适合她,但她突然了悟,爱情对她来说其实更加重要。” 沈嘉木完全的震惊了。 “我今天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因为旁观者清,我其实比秋鸿更早发现,你其实也喜欢她,但你真的……太迟钝了,让我这个幸福的小女人不得不出头点醒你,你还记得秋鸿跟你提起过的那本小说吗?” 沈嘉木只是依稀记得。 “莫误卿生,盛世人的成名作,那本书秋鸿从小就喜欢,她出国之前跟你再次提起这本书,其实就想让你看一看,永远无法开口的情意是最让人惋惜和遗憾的,秋鸿其实希望你能给她时间……” “你说什么?!” 沈嘉木的脑袋里有如划过一道闪电。 莫误卿生,莫勿卿生? 这就是他乍一听闻许卿生的姓名时,觉得耳熟的缘故吗? “我说冉秋鸿喜欢你,沈嘉木你这个大笨蛋!!!” 这人迟钝得没救了,徐箐转身离开,留下沈嘉木独自在平台上风中凌乱。 有些记忆一时间有如潮水袭来。 数学课上,秋鸿偷看小说被“抓住”了,下课后找他商量:“能不能把那本小说帮我偷回来啊?” “再买一本呗。” “不行,那本书是有作者亲笔签名的,我妈还见过作者呢,书是我妈的珍藏!!!这下惨了,要让我妈知道书被老师没收了,非骂死我不可,沈嘉木,你快帮我想办法,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后来,月光下看着他笑的少女说:“我要出国了,你跟我一起报考国外的学校吧。” “我不想出国,我要进特上局。” “那祝你实现梦想。”少女笑着去看月亮:“沈嘉木,我的理想是回到过去,因为莫误卿生这本书,盛世人写的,太感人了,我妈见过盛世人,盛世人亲口告诉她书里的故事真的发生过,我就想证实这点,我其实不大相信这是真人真事,因为我们现代人吧,对于爱情都太直率,你说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他们为什么会对相爱的事羞于启齿呢?” 莫误卿生,莫勿卿生!!! 所以许卿生才会穿越来这百年之后,原来如此。 第90章 将会发生的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看不见正和沈嘉木通话的人的容貌,但她能听见声音。 和妈妈很像,语气很像,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温暖。 “阿姨,你还记得盛世人吧?”是沈嘉木在问话。 “记得啊,当然记得,他是我和秋鸿最喜欢的作者,我很幸运,当盛世人去世前,我参加过他的读书会,得到了他亲笔签名和赠送的书,他还和我说过好多话,因为他说他写下《莫误卿生》之前,生活很迷惘,事业也正遭遇瓶颈,他是在旅游的时候认识了莫勿的原型,莫误卿生的故事就是起源于原型的亲口述说。 盛先生还见过女主的照片,一直被男主的原型珍藏着,盛先生说我和女主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他当时很感触这奇妙的缘分,所以才跟我讲述了这么多。” 沈嘉木结束了通话,把一本书放在许卿生面前:“昨晚我已经看过了,现在你看看吧。” 卿生翻开书,略带手工感的扉页上,印着一行字—— 如果我能再见她就好了,我一定会告诉她,也一定会问她。 再翻,第一章,不是序言是正文了,作者使用的是第一人称—— 那年夏天,我的爱人离开了我,因为她觉得我太贫穷,我的文字无法支撑起我们的生活,她苦苦哀求我让我换一个工作,但她并没有耐心等到我“回头是岸”,哀求后,她就离开了,我只能收拾行囊也离开,一时间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半醉半醒的某个夜晚,打开手机就看见了一篇涔沂山的推送,有一张图片吸引了我,是日落时的母海,我想,我就去那里好了。 然后我就认识了莫勿。 我当时已经走进母海,湖水淹在我的腰际,我脑子里是空白的,就很想继续走下去,他在我身后喊:“嘿,年轻人,该回头了。” 他坐在夕阳下,我只能看清他白发苍苍。 他没问我的经遇,带我去他的住处,他请我喝酒,他的酒量很好,他背后的青砖墙上垂下一幅画,有题目,红楼潇湘妃,我已经醉眼模糊,但我说:“黛玉是笑着的。” 他放下酒杯,他说:“我以前是不喝酒的,后来才养成的习惯。” 他跟我说起他的故事,从少年时代,到未苍老前。 故事结束时他的余生其实还长,但我很懂得,这多余的时光已经没有必要再向他人倾诉。 因为结果就在眼前,白发苍苍而孑然一身,我就着他孤悔的哀伤喝酒,酒越多越清醒了,我想我遭遇的算什么呢?不过就是爱情死去了,倒在了生活下,我用力扶起来,把另一面理想的墙摧毁,可墙外究竟是什么情境呢?哪怕春暖花开的时节,就真的不会再有人挥手离开吗? 我的心中,还没有树起墓碑。 我听完了整个故事,和他告别的时候,我问他。 “你为什么还一直活着?” “我是替她活着,看她没看过的风景,过我以为的,她的理想生活,我其实很害怕,有一天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她笑话我,说我是个懦夫,她会很委婉,她说莫勿啊,你知道我多想成为你吗?我有多想认真的努力的去生活,嘿,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能写你的故事吗?” 他看着我,很认真的说:“只要对你有帮助。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喜欢帮助别的人,我是为她才活着的。” 我离开了母海,那时正值日出。 我很清楚我已经摆脱了迷惘,冲出了困境,我想立即找到个落脚处,安定下来,打开电脑,敲出文字。 这个故事从哪里开始呢? 他们才7岁的时候,班级门口,怯弱的,快要哭出来的女生,男生高举着手臂,他说:“我做她的同桌。” 卿生暂时只看到这里。 她把头埋进了胳膊里去。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是她和莫勿的故事,她一下子就看见了结局,莫勿在母海边上,白发苍苍却孑然孤独,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的,他不应该落得这样的境地,他才是她生命里的太阳,他是光芒万丈的,太阳不该“死去”,太阳怎么会因为一朵向日葵的枯萎就黯然无光了。 但卿生还是看完了那本小说。 一件件的,一桩桩的,原来他都记得。 记得初三时,递过来的纸条,上头写着莫误卿生,记得她大直女式的回应。 记得她的大二时候的男朋友,既不叫张明河也不叫李明河,而叫尹明河。 他看过她画在废纸背面的摩天轮,然后他把那张纸藏起来。 他每去一个地方,发朋友圈,照片和视频,他原来是想分享给她,有时候她没看朋友圈,他的电话会来,提醒她看,光点赞不行,必须要评论。 这些点点滴滴,他也许没有去剖析,但他都记得。 她的每一条评论他都记得。 她看过的每一本书他都记得。 她有一年“忘记”了他的生日,他尤其记得。 可是他们的故事终结了。 猝不及防的,就在不久之后。 “卿生,你会遇害。”是沈嘉木在说话。 他在吸烟,脸色很沉肃:“你是你的年代,那起连环命案最后的受害人。” 卿生点头。 “作者把凶手的名字改了,但我相信你知道凶手是谁。” 卿生再点头。 “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得想想……” “你听好,这是我的认为,过去不是不能改变,因为我相信在平行世界,很多历史其实已经改变了,对,你不是平行世界穿越来的人,你生活的时代是过去,你现在的时代是未来,你会担心引发蝴蝶效应,但做为朋友,我希望你改变你的命运。” 卿生未作回应,她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 “我相信秋鸿也希望你和莫勿的结局,不像这本书里描写的一样。”沈嘉木又吸了一口烟:“我最近也深思过道德观,但我有个细思极恐的发现,我觉得道德观其实也是以利益为支点,是一部份人支配另一部份人的产物,像很多善良的人,结果会被骂为圣母,就是因为很多人害怕被他们的善良所支配,这些人都想自己制定道德的规则,他们想成为完美的获益者。 明白道德不是用来拘束别人,是自我拘束的人,太少了,太少太少了。 自保才是人性的本能,如果你自保的行为不直接伤害他人,就已经很善良了,你为什么会同情杜兰芝?因为你觉得覃巍该死。但你还是侦破了这个命案,那是因为你能谨守你的底限。 卿生,我也违背了我一直以来的原则,但我觉得我没有错,我相信秋鸿,她不可能为非作歹,如果她想改变你的命运,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且确定这样的改变不会引发恶果,你不认识秋鸿,但你认识我,我希望你相信我。” 卿生今天回到“过去”时,她甚至都忘了报平安这么一回事,直到她听见门被敲响,才赶紧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演习了遍啥事没发生的状态。 她不打算告诉莫勿,有《莫误卿生》这本书。 “啥事?”莫勿一眼就看出了卿生的真实状态,直接逼问。 “别问了。”卿生也知道说谎无效。 她转过身,站去窗边,用背影拒绝。 “你这样说,就是不存在危险了。”莫勿往沙发上坐,他看着卿生的背影:“喂,你晓得的吧,我们一直是过命的交情,初三那年,有天我迟到了,早会时你听老师宣布我们班有个同学不幸坠水淹死了,当时你直接就往教室外冲,被讲台还绊了一下,当全班同学面前摔倒了,你爬起来一个字都没说就这么冲出去了,你当时出去干嘛,后来又怎么回的课堂,就没一个人问过你,但就连黄阎王居然都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卿生:…… “你在校门口的时候,其实我看见你了,那天雾还挺大的,但我真的看见你了,你转身又进了校门,比我早好多步坐回了位置上,后来胖子跟我说,你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太大,推了下桌子,结果他居然被卡住了。” 莫勿呵呵笑出声:“那天放学,我回家,我妈都听说我们班有个同学出了意外,但她一点不担心我,就没想过确定我安危,我这儿子太让她放心了,我那时候蠢得跟头猪似的,以为你是胆子太小才担心我,不过我还是觉得挺满足,心想原来许卿生这么害怕我出意外啊。 那时候我就认定你是生死之交了,你知道我吧,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不会怀疑,所以卿生,你千万别出意外啊。” 卿生的眼睛就突然酸涨了。 今天城市的气息似乎变得辛辣,熏得人直想掉眼泪。 “莫勿,今天我想一个人呆着。” 窗外远远的高架桥,汽车驶过的声音突然清晰可闻,卿生今天突然很庆幸城市具备这样喧嚣的声浪,若太安静,她怕感觉不到人间的温度,真的不是太多人在预见自己的死亡后还能够泰然自若,卿生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太多她不舍的人事。 她其实不需要再作决断。 她不愿做一个高尚的献祭者,单独面对那把已经预见的凶刀残忍的刺杀,她害怕,明知生老病死就是人类的宿命,可她无法做好死亡准备,她必须自救。 卿生只是很难过。 第91章 决定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天卿生在窗户前站了很久,城市里早已看不见炊烟的升腾,只有夕阳在提醒一天即将过去了,高架桥上的车流变得不那么顺畅,天空泛红,眼泪终于还是忍住的,卿生似乎从来不擅长哭泣,她刚才突然想起外公和外婆离世时。 高一的秋天和冬天。 她送走两个老人,她没有哭,是她觉得她要是哭了妈妈会受不了的。 人当去世时,最牵挂的还是继续活着的人,做足了准备仍嫌不够,就像外婆临终时刻,反复叨念的还是“卿生,你妈妈该怎么办”。 卿生还回忆着一些事。 大一,入校,乔娜笑着伸过来的手;在申江渡过的第一个春节乔娜约她去家里吃饭,搂着她的肩说“放心吧,我爸我妈都是温和的人”;她们一同逛街,买同款的护肤品,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要挑同一种香味的;买过闺蜜装,互相记得彼此的生日,一同去图书馆,一桶方便面分着吃过。 卿生从来慢热,有很多人等不到她热情的回应就和她变得生疏了,大学四年,也只有乔娜耐心十足。 乔娜很爱笑,又很爱哭。 有些冷笑话卿生还没品出笑点,乔娜就笑得东倒西歪了,两个人挤在被窝里拿着平板刷剧,卿生刚想说女主的演技有点做造,转头就发现乔娜的眼睛已经红了。 乔娜从不看悬疑推理一类的小说,卿生记得她说过:“你怎么总爱看这些残忍的书啊?” 乔娜觉得无论因为什么杀人,杀戮都是极其残忍的行为。 她不敢看血腥的场景,抗拒暴力。 许多年点点滴滴,逐渐加深的了解和认识,卿生觉得这并不是一场悉心坚持的表演,也没有哪一个演员能够漫无目的的卖力演出。 卿生终于离开窗前,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找出孟子曰的电话,手指触碰拨通的图标时还是犹豫的,脑子里又出现一些场境。 突然的胃疼,不安的神色,大改的性格,一切都已经连贯起来,卿生拨通了电话。 “子曰,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助,但具体原因和内情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娜娜现在很危险,我希望你相信我所作的一切,对娜娜是真正有益的。” 卿生不知道孟子曰还会不会信任她。 电话那头的孟子曰也的确沉默了很久,才说话:“卿生,娜娜这段时间挺煎熬的,她失恋了,工作也不顺利,她经常酗酒,我约她出来散心她还总是拒绝,她知道前段时间你和莫勿出去旅行的事,她很难过…… 我知道其实责任不在你身上,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娜娜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你说娜娜很危险……” “她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卿生只好问。 “哥哥?没有啊,我从来没听她提过。” “子曰,你也跟我一样,我们都了解娜娜,她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爱慕虚荣甚至满口谎话的人是不是?” 卿生并不需要孟子曰回答,她深深吸一口气:“但娜娜这一段时间,真的像变了一个人,我总在想她的压力和不安全感,真的只是因为一场恋爱引发的吗?我怀疑她是受到了要胁,所以才会产生如此沉重的压力,而且这件事靠她的能力是无法解决的,否则她不至于性情大变。” “卿生,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应该能打听到娜娜之前被寄养在哪家福利院吧?” “这不用打听,我听我妈说过,娜娜之前是被寄养在北轮的福利院,她的母亲是少数民族,所以她的长相才会和我们略有区别,有些像混血儿。” 北轮市!!! 真的就是北轮市。 “我妈那时刚好在北轮市工作,许叔他们原本没想过从那么远的地方收养一个孩子,可福利院的孩子……很多都是天生疾障才被抛弃,许叔他们自己没有孩子,当然是想收养一个健康的孩子,正好我妈去福利院主持一个公益活动,听说了娜娜的情况,她是因为父母双亡才被送去福利院,身体健康,经我妈联系,娜娜才被许叔和阿姨收养,当时娜娜其实已经5岁了,所以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许叔和阿姨担心娜娜因为身世原因受到歧视,从来没跟人说过娜娜的身世,娜娜自己更是提也不提。 卿生,其实我挺感谢你的,娜娜的身世我只跟你说过,但你真做到了守口如瓶,所以我相信你是在帮助娜娜。” 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卿生挂了电话,她又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大画家最近总是想起我啊,可惜我已经有了家庭。”电话里传来张琅调侃味十足的腔调。 “有事向人民警察求助。”卿生却笑不出来。 张琅也一下子就端正了态度:“等等啊,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卿生听见了一些吵闹声,张琅似乎在调解纠纷,仿佛一个女孩在说“不能这么算了”,张琅就有些火了。 “你不想这么算了还想怎么样?非逼着你男友动手?你们就两个人,打得过人家五、六个人吗?多少斗殴致死的事案都是因为你这种一时冲动火上浇油的人才激发的,明明一件小事,街上人这么挤,别人不小心撞了下你的肩,你非要说别人耍流氓,街上可有这么多人证呢,都说你是无理取闹,人家也跟你倒了歉,你还想怎么算?要不跟我去派出所,调出监控来看究竟,到底是你被性/骚扰了呢,还是你故意陷害。” 卿生又等了一等,才再听见张琅的声音:“卿生你说。” “你……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要不等你有空再回我电话?” “我刚下班,回家路上碰见几个小年轻差点动上了手,没多大事儿,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呢,一男生在街上倒着走,就撞到了女孩,女孩说他非礼,这一方也有个女孩怼了她一句说她长得丑想让人非礼都没人愿意,结果两个女孩就先互搡起来,男的也差点动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都散了。” “张琅,我想让你帮我调察一个人,但这件事你得先保密,连莫勿都不能说。” “换别人冲我开这口我是不敢答应的,可卿生你我还不了解吗?我知道你绝不可能拿着别人的隐私干坏事,但我还是得问问,你没有遇见危险吗?别说危险了,就算有为难的事,跟我说一声,我这人民警察还是有能力替你这普通公民排忧解难的。” “我……现在真不能说,但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不会连累你。” “行了,说吧,你要调察谁?” “我的大学同学乔娜,她曾经被寄养在北轮市某家福利院,5岁时才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她的生父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生母是因意外过世,我怀疑她还有个哥哥,而且现在仍和她的哥哥保持联系,这是我现在掌握的情况。”卿生说。 张琅听了,略沉默一阵:“乔娜就是莫小勿的最新前女友吧?” “这件事和莫勿无关。” “那我知道了。”张琅都已经说了再见,忽然又说:“等等,你说乔娜曾经被寄养在北轮市的福利院,而且还怀疑她的哥哥现在已经找来了申江?!” 刑警就是刑警,感觉相当的敏锐,卿生见瞒不过去,只好承认了:“是,我的确是在怀疑……乔娜的哥哥和连环命案有关,但张琅,就算乔娜很有可能察觉了她哥哥的罪行,并有包庇的嫌疑,你相信我,乔娜并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我希望她还有自首的机会。” “卿生,这太危险了,你必须注意安全,你一定不能再和乔娜接触,更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在调察她!所有的事都由我去办,你这段时间牢记不要落单,你住的小区安不安全?不行这件事我不能瞒着莫勿,你一个独居女性,如果乔娜真和连环命案有关,只要你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她很有可能就会为了自保加害你。” “这事现在还不能让莫勿知道,他的性格你清楚,让他知道了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卿生一手撑着额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本书上鲜血淋淋的文字形容,她的语气才能不颤抖:“张琅,我会注意安全的,不会单独出门,更不会再接触乔娜,我向你保证在你调察有结果前,我甚至可以一步不外出,我住的地方可以安装防盗门,我保证我明天就联系安装,只要我不外出人身安全就能够得到保障。” “卿生,我可以瞒着莫勿乔娜具备嫌疑的事,但我还是要提醒他注意保护你的安全,你不用担心莫勿会遇险,我知道一些内部情况,总之凶手应该不敢冲男性动手,他选择女性为犯罪对象,有特殊的心理动机,说法我来想,这事你就别管了,记得你自己说的话,这件事有结论之前,你就安安生生的宅家里。” 张琅挂了电话就直接拨给了莫勿。 莫勿这时正皱着眉想心事,抓起电话一看差点没直接挂掉,但考虑到张琅这个人民警察倒不是闲着没事干到处搔扰“良民”的人,多半是有正经事,还是忍着不耐烦和焦躁感接了电话,一开腔就是毒舌攻击:“你要敢说那些肉麻兮兮的大闲话,我管保会打电话投诉你浪费纳税人的钱,我还要打电话跟你老婆说你曾经干下的无良事,专门欺负女同学,要胁女同学帮你写作业!” “莫小勿,你这是闲着没事干吃着桶装炸药玩了?” 第92章 就露馅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不耐烦听张琅说废话,可他自己却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往沙发上一倒,仰天长叹:“小强啊,我这回是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电话那头张琅刚走进小区大门口,冲和他打招呼的保安同志点头微笑,脸色突变,猛咳一声,把保安吓一哆嗦,但张琅又换了张嬉皮笑脸,干脆找一张木椅坐下来,跷起了二郎腿:“怎么滴,我们莫大少也终于受到了社会的毒打?快说来听听,你到底挨了什么性质的小皮鞭?” “许卿生有秘密了,但她瞒着我不肯跟我说。” 张琅:…… 苍了个天的,他可一字正题没说,怎么就有露馅的危机了? 警察同志都不由得稳了稳神,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不是,莫勿,这算什么打击?一个女孩子有点秘密为什么非要跟你一大老爷们倾诉?你不会想要高调跟我宣布,你终于要对我们的大画家下手了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张琅把二郎腿放下,背都挺直了:“莫勿,你认真的?” “认真的。”莫勿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自己客厅的吊顶:“比哪一回都认真,但滑稽的是我居然是被乔娜点醒的,没她点醒我都没发现我对卿生一直就与众不同,但张小强,我这回还真挺胆怯了,我居然害怕我步子迈得太急,把人给吓躲了,你看,我刚冲她表完白,她有心事就开始瞒着我了,不许我过问。”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真是笑死我了。”张琅笑得狠拍了两下大腿,终于意识到他已经引起了一位老大爷的侧目,才干咳一声:“我觉着吧,你还是有戏的,是,卿生同学一直掩饰得很好,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莫勿你就从来不藏着,所以反而连你自己都被蒙蔽了,以为你对卿生同学的好感历来如此,不能算是爱情吧? 我们高中那会儿,我们虽然不同校了,经常还在一起玩儿,我有回不是串校来你们学校打篮球吗?你这啦啦队队长本来坐一堆女生中间,我忘了是谁来着,反正也是个女生,把卿生给拉来了篮球场,你一看她来了就往她身边坐,我当时就见她脸都红了,整个人不自在得很。你们那会儿还同着桌呢,哪堂课不是坐一起,卿生同学要不是喜欢你,犯得着害羞吗?” “张琅,我真是直到今天才晓得你居然如此细腻,可你怎么早不跟我说!!!”莫勿咬牙切齿。 “你那时自己还没开悟呢,我哪晓得你对卿生有没有心思?我要是跟你说了,你没那心思,岂不是会让卿生难堪?你也知道,为着一年级那件事,后来我其实挺自责的,再伤害卿生同学一回我还是人吗?” 张琅话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卿生的怀疑,他的神色凝重了:“莫勿,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乔娜分手是因为卿生吗?” “不是。”莫勿的思维很清楚:“当时我还没开悟呢,的确只把卿生当好朋友,乔娜心胸太狭隘了,她还满嘴的谎话,在很多理念上都和我的看法相违背,我不是因为变心才和她分手,是我意识到我对她根本不可能产生感情,这件事我有不对的地方,答应和她交往是我草率了。” “但乔娜会认为卿生是你们两分手的原因吧?” “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这还真是……”张琅皱着眉头:“一个人只要形成了固有的认知,就很难改变,更不要说你和她分手后,还当真和卿生的来往更加密切了。莫勿,我不是小题大作,你要知道人的妒嫉心有时候是很可怕的,而且在所有的命案中,情杀所占的比例不容忽视。” “好端端的怎么说到命案了?”电话这头莫勿也皱了眉。 “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本来就是要说命案的。”张琅才进入正题:“就是那起连环命案,卿生和你不是一直也有关注吗?我打听了打听,负责调察命案的警局听取了犯罪心理专家的建议,案情我不能过多透露,就是想提醒你,凶手应该还会继续犯罪,而且依然会挑独居女性作为他的目标。 卿生同学是独居,而且她又是晨昏颠倒的作息习惯,你可不能让她大晚上的独个儿出门啊,哪怕是点外卖,最好你也替她接收外卖,总之小心防范为重,你可不能吊以轻心。” 莫勿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结束通话后他琢磨了半天,越想越古怪。 连环凶案在各大媒体上的热度虽然已经冷却了,但因为悬而未破,而且社会危害性极大,警方当然不可能因为没有媒体关注度就轻忽,事实上就连莫勿都感受到了警方正在加强排察力度,以及改善某些存在安全隐患的片区的安保问题。 比如他们现居住的小区,过去就存在路灯失修,监控设备不足的问题,现在不仅都得到了改善,还增加了夜间保安巡逻。 就算张琅担心卿生的安全,合理的做法也应该是先找他询问小区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哪里会直接提醒他“贴身保护”? 而且就媒体报道的消息,凶手杀害的都是和他无怨无仇的独居女性,在行凶前针对遇害者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跟踪,否则无法确定死者是否独居,所有死者的行迹都存在一定规律性,比如有固定的,值夜班的时期,要么就是经常加班,经常会在晚上十一点后才能回家。 卿生的作息,则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规律性。 她过去的确晨昏颠倒,但她时常十天半月的宅家里连门都不出,凶手从何跟踪? 张琅刚才的提醒,非常认真,更像是认定了卿生极大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 莫勿坐不住了,他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刚张琅打电话提醒我,让我保护你的安全。”莫勿装作若无其事:“今后你不能独自出门了,就算点外卖,我来接收,这样谁都不知道你居然是独居。” 卿生点了点头。 “我准备明天就安装一道防盗门,还是配备接受外卖窗口那种。”卿生随口就说一句。 “很有必要。”莫勿关上了卿生现在这道又老又旧的房门,不检察不知道,一检察吓一跳:“你这内栓什么时候断掉的?” “早就断掉了。”卿生答得有点心虚。 “多早?” “好几年前。” 莫勿:…… “你明天三点后才回来,再出去选门,那可够折腾了,这样,反正我明天没课,我帮你选好门让人来安装好,错过三点这时间就行了。” 莫勿见卿生又开始工作,跟个没事人似的,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速热米饭吃了盒。” 就有了独自在家连外卖都不点的自觉? 莫勿继续试探:“乔娜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你的钥匙?” 卿生:…… “算了,哪怕她没接触过,也可能趁我不注意接触过那把备用钥匙,她这人,鬼鬼祟祟的行事风格连跟踪盯梢的事都干得出,居然还能拿到我家太后的电话号……横竖把门一换,才最保险。” 卿生没作声。 莫勿眉头就皱紧了。 哪怕卿生和乔娜之间的友情已经产生了裂痕,但丫头是个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吗?要搁过去,听他这么说乔娜肯定得解释一番,维护闺蜜的“名誉”,今天却一句好话不讲……哼,明晃晃的心虚。 乔娜究竟干了什么!!! 于是第二天,乔娜居住那小区,就多了一个“住客”。 房物中介似乎从没遇到过如此痛快的“租客”,感觉到这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小确幸”,故而决定发挥一把他无微不至的服务热情,当收好合同后,嘴巴仍旧不停:“帅哥肯定是刚来申江的吧?是工作就在这附近?租这三房两厅是打算跟家人合住吗?这套房子是连车位一起出租的,所以租金才这么高,小区外不到一公里就有个4S店,步行不到5分钟就有家商超……” 莫勿站在窗前,鼻子上架着百年后的墨镜看楼层对面的,乔娜的窗户。 那女人正在客厅里打转,手上拎着罐啤酒,神神叨叨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话,一只拳头紧握着,脸色看上去比鬼还差,突然又怔了下,趴着门镜看了眼,立即把啤酒扔进垃圾桶,没开门,往卧室跑。 主卧的窗户也朝向这面,窗帘没拉上,乔娜冲着妆镜往脸上一阵折腾,似乎还往嘴里喷了喷类似口腔清新剂之类的玩意,开始……换衣服了!!! 莫勿赶紧把具备“望远镜”功能的墨镜摘下,转过脸,和中介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还没走?” 中介:…… 等送走了热情的中介,莫勿才重新戴上他的“装备”,她看见乔娜已经开门迎客了。 是他见过一次的乔妈妈和只见过照片的乔小妹。 在家人面前的乔娜像完全恢复了正常,跟乔小妹有说有笑,但在莫勿看来乔娜似乎对她的妹妹过于谄媚了,那张笑脸看上去假得很,这女人的心理真的不对劲。 莫勿思考了一番,拿起了手机。 “木头?” “哟,你终于现身了,我还以为你跑哪儿去避世了呢。” “有件事儿,我想找你借个人。” “女秘书不行,那是我妻妹,你得离她远点。” “找你借个男人。” “不是吧,你这么一本正经找我借男人,我咋觉得挺可怕?” “我等下发个地址给你,你带陈哥来一趟吧。” 莫勿今天没有一点和穆子安开玩笑的心情。 第93章 一步悬崖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肯定在未来知道了什么事,但她不肯说。 这件事一定还和乔娜相关,具备一定的危险性,这个结论莫勿已经试探出来,而且他也猜到卿生为什么隐瞒的原因。 无非就是还想给乔娜留个机会罢了。 昨天张琅是怎么说的?让他不要忽视了女人的妒嫉心,几乎说明了乔娜大有可能会因爱生恨,对卿生的人生安全构成威胁,而他和乔娜短暂的交往就是导火索。 莫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越是干预,越会激怒乔娜,他现在是绝对不能出面告诫或者解释,也不能让乔娜察觉他的跟踪行为,但对于跟踪这种事,莫勿十分的不专业,虽然他手里现有了个专业设备,但仍然有打草惊蛇、火上浇油的隐患。 所以莫勿才找穆子安暂借个“专业人士”。 穆子安和他的保安部部长陈实来得很快,但显然对莫勿的新住所感觉莫名其妙。 “这一大股子的暴发户装修品味,老不符合你的腔调了,亏我路上还以为你是买了个婚房,要冲我显摆呢。” “租的。”莫勿指了指那张大红色的真皮沙发:“将就着坐吧。” 谈话直接就进入了正题:“住对面楼的女人,是我前女友,我想让陈哥跟踪她一段时间。” “不会吧。”穆子安挑着眉:“你啥时候养成了跟前女友藕断丝连的恶习?” “木头,这事很重要,关系到我喜欢的人的人身安全。”莫勿伸出巴掌:“拜托了。” 穆子安犹犹豫豫地和他击了下掌,然后才转头去看对面楼,顿觉无语:“这楼间距,未免也太远了,中间都能搁下个美兰湖,跟踪难度很大啊。” “我提供装备,别问我这么神奇的装备是从哪里来的,切记使用后完璧归我才最重要。”莫勿犹犹豫豫的指了指大理石茶几上的墨镜,考虑着是否应该就墨镜的归还问题签个合约。 这可是他的心头好,许卿生为此花耗了“出生入死”的所有工资。 好在穆子安虽然对于如此高科技,且连他都闻所未闻的墨镜产品啧啧称奇爱不释手,但人品很好,牢记着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德标准,代替他的保安部长承诺“完璧归莫”,并还告诉了莫勿一件事:“那个祁蔚蓝,我已经把他给收拾了一顿,这人倒有意思,知道你那女同学不是他能得罪的人,他还打听清楚了我跟你间的革/命友情,这段时间正盘算着怎么冲你示好呢。” 要搁过去,莫勿对祁蔚蓝这种人绝对嗤之以鼻,当然换现在他也不可能刮目相看,不过,却说了句大出穆子安意料的话。 “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见见他。” 穆子安揉揉眼眶,让险些掉出来的眼珠稳稳当当归位,好半天才说:“我明白了,你喜欢的是你的女同学吧?” “木头,谢了啊,等事情都解决了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行吧。”穆子安起身,擂了莫勿一拳:“其实我老婆还挺想撮合你和我小姨子的,谁让你长得这么人模狗样,一张嘴还能骗死人不偿命,是个女的你都能混成闺蜜……瞪我干嘛,我说错了吗?你难道没喊过我老婆姐妹?行了,我会跟我老婆说让她死了这条心的,你啊,越跟人油嘴滑舌的就越没戏。” “你们到底对我有多深的误解?”莫勿都哭笑不得了:“我这人爱情观虽然游离了点,对姐妹还是真心实意的,当然姐妹的姐妹也是姐妹,永远的姐妹。” “恩,难怪当时只说那位是你女同学,没跟我说是你姐妹呢。”穆子安转身就走了。 留下莫勿在原地风中凌乱,他好像……的确说过和许卿生是姐妹的话? 不,当时的他不是他,当时的他就是头猪。 —— 乔娜送走了妈妈和妹妹,提着包就出了门,她去的是一家心理咨询室,她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颇显得有些轻车熟路,就连前台接待对她都已经很熟悉了,直接称呼为“乔小姐”,她已经和咨询师约好面谈时间,接待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前。 是个窗明几净的房间,落地玻璃窗外能看见一株紫薇花树。 咨询师是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他刚刚放响舒缓柔和的钢琴曲。 “你的朋友还是不肯来?”咨询师微笑着问。 乔娜显得很焦虑:“他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他明明没睡着,但总说有女人追着他打骂,他的脸上有伤,但不可能有人打他,肯定是他自己扇的自己耳光,他还说总是见到他的爸爸,但他不可能见到他爸爸,他爸爸已经去世了,他跟我说只有他爸才能保护他。” “乔小姐,我说过了,我不能直接给你朋友开药,他必须自己来就诊,根据你的叙述,他现在产生幻觉很可能是因为过去的心理创伤,他没有自我疗伤的能力,这才会形成了心理障碍。” “但那些事他都不记得了,而且他不愿接受摧眠疗法,难道就真没有别的办法吗?” “乔小姐,心理精神方面的疾障很复杂,如果患者不来就诊,我们很难明确他真实的精神状况,摧眠只是为了察明患者潜意识里已经存在的病灶,有一些患者因为受到过心理创伤,他会主动的屏蔽这段记忆,可如果作为咨询师,我不知道真正造成患者产生疾障的原因,无法不负责任的确断他的病情究竟应该如何治疗。” “我只需要您开的处方,我自己去拿药,保证不会牵连您。” 咨询师紧蹙着眉头:“乔小姐,我之前给过你建议,其实普通人应该与患者保持心理距离,最好不要尝试劝慰,更不能和患者共情,我再给乔小姐一个建议,我觉得乔小姐你自己现在也应当接受更进一步的心理疏导,你已经与患者共情了,这很危险,无论是对患者还是对你自身都没有益处。” 乔娜拎着包就落荒而逃了。 咨询师也只是摇头而已。 其实有很多人,他们明明存在心理和精神方面的障碍,但往往不肯正视,对一切诊疗方式都十分抵触,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患者了,正如刚才那位,虽然鼓起了勇气进来咨询,但面对咨询师竟然也会说谎。 于是下午三点前,莫勿其实已经知道了乔娜去心理咨询室的事,他现在正和祁蔚蓝说话。 “不好意思啊莫勿,那天因为别的事,我心情不好,冒犯了卿……许同学。” “祁蔚蓝,你这人很猖狂啊。”莫勿冷哼一声:“当年是你先对许卿生死缠烂打吧,劈腿的也是你吧,许卿生不跟你计较,放了你自由,你心情不好居然就敢颠倒是非了?” “害,我的错我的错,我都认了。”祁蔚蓝一脸讪笑:“我那时是真喜欢卿……许同学,可她虽然答应了和我交往,我约她去看电影她都不愿意,我其实知道她不喜欢我,可我要是先提分手吧,我又张不开口。 莫勿,我家里穷,一家子人就供出一个大学生,为供我读大学欠了一屁股债,这些年我也不容易,是我猖狂了,没想到许同学有您这尊大佛罩着,冒犯了她,栽了跟头我认了,可我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一大家人现在都指望着我养活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一回,让我在申江还能混口饭吃,就算要我跟许同学下跪认错都行。” “我就觉得你这人挺奇怪的,做了缺德事儿,还敢恶心苦主,你是不是有些事忘了讲?都回忆起来,今天我们才好翻篇不是?” 祁蔚蓝其实不用“深思”:“许同学吧当年的确大度,没为难我,我原本应该对她没啥怨气的,可就是,她都跟我分手了,我还被她那闺蜜,姓乔吧,叫什么我忘了……那天我和我女朋友约饭,刚巧被乔同学撞上了,被她当众好一顿骂,反正就是什么癞蛤蟆啊,渣男什么的话,我女朋友觉得丢脸,把我给我甩了,因为这个我才积着点怨气。” “乔娜就光骂你?” “我记得当时我挺恼火的,就……回应说是许同学指使乔同学来骂我,表面装作不介意又利用闺蜜替她出气,虚伪透顶……乔同学泼了我一杯茶,说我这种凤凰男哪来的优越感,然后她就被别的同学劝走了。” “你调察过我?” “那称不上调察吧,我就关注了下……” “你知道我和乔娜交往过。” “莫勿,我虽然没在校友群,但,以前的舍友在……” “你调察出什么?” 祁蔚蓝:…… “如实说,过去的事情就翻篇了,你在申江还会有立足之处。” 祁蔚蓝深吸口气:“乔娜在跟踪你,她知道你和许同学关系有了进展。” “就这些?” “就这些。” 要不然还能有哪些?!祁蔚蓝简直欲哭无泪了。 “乔娜现在失业中,你联系下她,让她到你公司工作吧。” 祁蔚蓝:…… “多余的事你不必告诉她,只需要让她接触穆总,当然,穆总那边我会和他打好招呼的,祁蔚蓝,你也算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生意场上投机倒把不能太过的道理,有的钱该赚,有的钱就得花,贪小便宜吃大亏,还有生意人的精明和谨慎该一直保持。” 莫勿拍了拍祁蔚蓝的肩,没买单就先走了。 祁蔚蓝恍如还在梦中,就这么容易的,他又能和穆总建交了? 第94章 昌宁桥命案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九曲镇今天出了一件大事。 上午九点多,卿生正在画一个故事的小高潮,其实这个小高潮距离她现在的故事更新进度还有一段时间,但她现在的情绪着实已经饱满,虽然,这种情绪有点诡异。 她和乔娜的关系已经一目了然,但她笔下的一双闺蜜却正在经历高光时刻。 如果当某个认知被摧毁,断壁残垣上更常见的是从此荒草萋萋,不会再兴造出美轮美奂的宫殿,太多的人其实都接受宿命论,废墟总是充满了颓唐和腐朽的气息,哪怕要重新开始,也多会另择风水宝地。 没有对爱情绝望的人,找新的爱人。 没有对人性绝望的人,找新的朋友。 重点就是新。 但许卿生已经决定了反/人类,她就要留在这片废墟,不管她的生理产生了多大的不适。 画板上,隔着悬崖,两只纤细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两只手腕带着同款的手链,白水晶链坠像各自的眼睛滴下的泪,卿生记得她和乔娜也是拥有同款手链的,虽然不是相约好一同选购,也无法见证友情,更像是宿命的注定,注定她们彼此的纠葛,也注定了她们和莫勿的牵绊。 这个时候郝风雷就闯了进来。 “小许姐,嘉木哥让你快去大门口,发生了一个大事件。” 大门口拥着一堆的人,有老人,有少年,还有许多是残障人士,他们有的高举着牌板,这些牌板上用红色的笔书写文字——还姜林鹿清白! 姜林鹿是谁? 卿生赶紧用手机搜索这个人名。 一边用耳朵听领头的人——她是一个两鬃斑白颇显老相的女人,个头瘦小,穿的衣服有些不合体,但她说话声很洪亮,情绪也很激动,她近乎于在喊:“沈警官,我想你一定关注过昌宁桥命案,地方警署指控姜小姐是杀人凶手,姜小姐没有认罪,地方警署却仍然把案件上报检方,对姜小姐提出控诉! 我们都是曾经受过姜小姐帮助和接济的人,我们不信任警方的调察结果,我们希望特上局,沈警官能接手这起案件,还姜小姐清白!无辜的人不应该被送上法庭接受审判,善良的人更不应该蒙受冤屈!!!” 许卿生快速的浏览了关于昌宁桥命案的多家媒体报道,她才知道随着覃巍命案的盖棺定论,不少参与陷害柏淮桑的相关人士受到了调察及处分,一个案件的关注度下降,另一个案件再度引发了舆情热议。 这就是昌宁桥命案。 昌宁桥虽然是一座桥,但也代指一片街区,命案并不是发生在桥上,在昌宁桥街区的一家民宅,死者是一位独居的50多岁的女性,她有一个女儿,但死者的女儿并不和死者同住,死者的女儿和疑凶姜林鹿为好友,案情似乎还牵涉到一个男性,死者女儿现与那名男性在交往,姜林鹿似乎也在暗恋那名男性。 死者是被家中的花瓶击中后脑失去意识,随后被凶手拖去了浴缸中溺亡,发现尸体的是死者女儿,她是次日电联死者,死者却不接来电,因此回家看望死者,发现死者被溺死在浴缸。 “各位,这起案件检察院还在复审,并没有决定起诉疑犯,我知道因为你们向媒体提出呼吁,拿出种种证据证明疑犯是个善良、博爱,热衷公益的人士,因此媒体也在质疑警方的调察结果,请相信无论是检方,还是警方,在公民以及媒体的共同监督下,会对此案做出公正的,符合法律程序的决定。” 卿生不知道沈嘉木是否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他现在看上去倒是沉着冷静的。 “林鹿是个好孩子。”一个老人说:“我患有阿尔茨海默病,我的儿女工作忙,他们实在难以抽出时间陪伴照料我,我入住康复机构后,因为脾气暴躁,很多护理人员都不敢接近我,倒是主动去康复机构做义工的林鹿不怕我的暴脾气,她很有耐心,为了帮助我康复,不使我的病情恶化,她还专门去学习了康复治疗和心理疏导的知识。” “我听说警方是因为时晓的证辞才认定姜小姐就是凶手,的确,时晓因为受姜小姐影响,也时常来我所在的养老中心无偿服务,她看上去也不像个坏人,可她怎么说得出来姜小姐是杀人凶手的话?她这样说了,她就一定是真凶!”领头的瘦小女人情绪更激动了。 沈嘉木废了不少唇舌,才劝说住了这些因为曾经受到疑犯帮助,坚信疑犯清白无辜是被凶手陷害诬篾的人,他和卿生以及郝风雷护送他们登上公航,目送着那艘大型航班被几个消音螺旋浆带引至上空,往远方飞去,天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被超声波暂时驱逐的飞鸟又飞了回来。 他听见卿声在问郝风雷:“阿尔茨海默病现在仍然无法根治吗?” “怎么?你有认识的人患了这种病?”沈嘉木问。 “是仁爱镇的一个邻居,他当时其实还是壮年,他的家人并没有意识到他患有阿尔茨海默病,有一天他忽然没有回家,就这样走失了,再也没有回来,家人才发觉他的病历,知道他患有这种病,但他一直没有告诉他的家人。 他有个女儿,直到现在他的女儿还在想念他,盼望着有一天忽然能传回他的音讯,现在他的女儿在我妈妈的花圃。” 所以住在花圃的人,是两个一直在守望和等待的人。 “真是太遗憾了。”沈嘉木说:“现在阿尔茨海默病已经能够根治,不过患者经治疗后还需要长期的康复过程,你刚才看见的老人,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你早就在关注昌宁桥命案了?”卿生问。 沈嘉木点头:“从舆情发酵之始。我起初怀疑沸沸扬扬的舆情存在幕后操手,所以从侧面了解了下关于疑犯的事迹,姜林鹿确实一直致力于帮助弱势群体的公益行动,为了让刚才那个暴脾气的老人尽快康复,她甚至拜会过对阿尔茨海默病的康复疗法很有经验的疗养师,那名疗养师在国外,姜林鹿是自费前往当面请教,亲眼目睹了疗养师如何照顾引导患者建立自信,接受康复训练。 又比如刚才那件事的牵头人,她其实是一家养老中心的职员,离异,当时身陷一件民事诉讼,她没有那么多钱聘请律师,为她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认为她极大可能会败诉,如果败诉,她将赔偿对方一大笔赔偿金,她会耗光所有的积蓄甚至连房屋都要被拍卖,她将无法承担子女将来在学府的学费。 是姜林鹿出头替她筹款,终于为她聘请了一个更专业的律师,找到对方的破绽替她打赢了官司,才没有让对方,其实就是个法律界的无赖通过看似合法的方式讹诈得逞。 姜林鹿家境不错,但父母并非特权人士,她的人生近乎一帆风顺,从学院到学府她的成绩一直都很优异,她爱好广泛,在学府时参加过不少社团,网球和射箭的竞技中取得过很不错的成绩,她一直很受同学和同事的喜爱,几乎没有与人发生过争执。 她是两年前与死者的女儿时晓结识,是因两人都参加了一个登山兴趣者聚会,认识后就交往频繁,甚至购买的房子也在同一幢公寓楼。” 说话间三人都已经回到大宅,郝风雷就问:“刚才我和小许姐看了些报道,好像姜林鹿在暗恋时晓的男朋友?” “这话应该是时晓说的。”沈嘉木说:“时晓的男友叫顾长昔,是时晓的学院同学,刚回国不久,和时晓交往更是近期的事,我没有和当事人接触过,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的具体情形。” 沈嘉木并没有透露更多的案情。 许卿生也没多问,虽然听上去姜林鹿心地善良,根本不像穷凶极恶的人,但并不能成为她没有杀人的证据,比如上一起案件的凶手杜兰芝,她也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反而死者才是个无恶不作的人渣。 杀人动机本来就具多样性和复杂性,有的是因仇恨,有的为情,有的为财,有的在杀人前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是出于一时冲动,谁也不能保证姜林鹿不会因为被触怒而动手行凶,又或许她是失手将人重伤后,因为畏惧受到惩罚而杀人。 因为根据警方公布的案情,姜林鹿在杀人后有企图嫁祸给时晓的动机。 这件案子地方警署已经审结移交起诉,特上局不会因为舆情就强行干预此案接手重新调察,如果检察院决定起诉,姜林鹿有罪或是无罪只能由法庭审判。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后,许卿生就在网络上看到了此案的最新报道。 媒体居然把倡仪者们围堵沈嘉木住处的事件报道出来,标题为——拭目以待!明星警长沈嘉木是漠然置之还是为民请命?让我们持续观注昌宁桥命案。 卿生:…… 媒体真是不讲道理,因为沈警官一连破获了1213连环凶杀案和覃巍命案,就被强行冠上了一顶明星警长的帽子不说,合乎程序的做法居然成了漠然置之?这、这、这,这是要逼得沈警官强行干预正常的司法程序啊。 卿生继续看新闻下的评论。 置顶的是一条经实名认证的用户发布:我是申江市愉生养老中心的职员,我是一个普通人,我认识因昌宁桥命案受到警方指控的犯罪嫌疑人姜林鹿,我相信她绝对不会行凶杀人,她是被冤枉的,被陷害的!!!沈警官曾经帮助柏淮桑先生平反,让陷害无辜的贪官污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我期待着沈警官能够再次接受我们的倡仪,察明昌宁桥命案的真相,还无辜以清白。 许卿生长长叹了口气。 第95章 又是一双闺蜜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倒并不为这篇报道烦恼。 午饭后,他今天没有喝咖啡,而是跟卿生一样喝起了茶,突然提起冉秋鸿:“我记得秋鸿有一天忽然改变了喝咖啡的习惯改喝红茶了,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因为看《莫误卿生》那本书吧,你跟莫勿聊起过你为什么喜欢喝红茶,那段话很感性,莫勿一直记得,很多年后他向盛世人描述过你,你的爱好和许多的感触,秋鸿肯定很喜欢作者笔下的你。” 卿生的心就像再次扎进了一根软刺。 她没想过她闲聊时说出的话,莫勿居然都是记得的。 连她自己都忘了当时的话,现在记得,是因别人的记叙而重温。 她说太稚拙的味蕾,品不出这种古老的韵味,品不出隐藏在因历经惨烈的凋萎而形成的,苦涩底下的,因为盛开时的英朗修长,在云山雾海里,春雨秋霜中养成的香甜和芬芳,喝一口茶,突然就见春天漫山遍野扑面而来,更极爱与那盏明媚对视,在灵感枯竭的时候,像忽得了一股泉水的浸润,画笔重新沾染了灵气。 后来的莫勿并没有改变喝咖啡的习惯,但他总是会泡一壶红茶,让香气弥漫,与那一盏明媚互相凝视,他说他慢慢开始相信世间存在灵魂,这是自我安慰,但他相信了。 所有的读者中,许卿生最难过。 她真的不希望莫勿有那样的后来,被困在回忆当中,她宁愿莫勿很快把她忘记,没心没肺的游戏人生,像他说的一样找个“志同道合”的人结婚,生两个孩子,不管他是否能够找到真正的爱侣,他都不该这样,用余生去自责去忏悔,怀念一个死去的人。 卿生的鼻尖在发红。 然后她的肩膀就被重重拍了几下,郝风雷往卿生身边一坐,笑出两排牙齿:“卿生姐别难过啊,这不那么可怕的事还没发生吗,再说你都知道会发生了,肯定不会再让凶手得逞,你现在知道了吧,如果失去你,莫勿哥日子会有多惨,你就别再瞻前顾后了,秋鸿姐肯定是想让你和莫勿自己改变命运,她肯定有把握,就算你们的命运轨迹改变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灾患,你就别再顾虑了。” “我没有顾虑。”卿生也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崇高,我是个普通人,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害怕和畏惧死亡,我更无法去面对凶手的杀害,放心吧,我的事我已经有了决定。” 她岔开了话题:“嘉木,你现在已经引起了舆情的广泛观注,如果你对昌宁桥命案置之不问……” “我有准备面对媒体和民众的抨击。”沈嘉木喝了一口茶,眉心平静:“他们当然希望司法界出现一个英雄,但只有检察院才有权驳回警署的调察结果,如果我发现了明显的疑点才能向更高一级的检察院提起申诉,但我现在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而且检察院还并没有定论,在这个阶段我如果干预此案是违反程序的。 同时,我理解媒体和民众的情绪,他们希望有一个警员可以倾听他们的主张,对所有存疑的案件都争取到调察权,还真相于公众,我个人接受他们的监督,至于有些过激的批评,他们不是法律界人士,我不要求他们了解这些复杂的法律程序,采取更理性的方式,很多事情原本就这样,既然享有了更高的知名度,就必须接受更多的声音,容纳各种各样的评判。” 卿生和郝风雷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卿生,你也不必太在意众多网民如何评判,但我们需要做好准备随时接手昌宁桥命案,媒体报道不能做为参考依据,我们现在也没有调察权,我们只能接触一些愿意提供线索的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基于主观的认知进行阐述,我们要从他们的陈述中甄别出真正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这个工作量会很大,我们接下来会忙碌一阵了。” “你是觉得这个案件存在疑点?” “这件案子本来不应当引起舆情的热议。”沈嘉木说:“我起初是怀疑疑犯背后有特权人士策动舆论,但这个可能被排除了,疑犯的父母虽然也为疑犯聘请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刑事律师,但这个律师在业界声评极佳,他从来没有利用舆情造势妨碍司法公正。 为疑犯呼吁的都是弱势群体,最积极的人就是郑雪梅,是她号召所有接受过姜林鹿帮助的人,寻求媒体的支持,可郑雪梅本身并不具备这么大的能力,有人在给她出谋划策,就是她所供职的,申江愉生养老中心的主任,中心主任和姜林鹿并没有利益关系,他的职业性质决定了他不能轻率出面带动舆论,但他愿意帮助姜林鹿,干预对他而言极其敏感的社会事件,我偏向于他是出自良知和道义。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在他们的眼里,姜林鹿不可能做出为了一个玉镯杀人,并且企图嫁祸给好友的事,虽然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但这种主观性的,足够坚定的看法,我觉得做为检方必定不会忽视,所以这个案件很可能被驳回重新调察,当然不能再由地方警署经手,需要移送特上局。” 卿生也知道警方的确论,关于姜林鹿的杀人动机其实是为了一只羊脂玉镯。 镯子是老物件,姜林鹿的祖传之物,近一段时间,因为死者刘莉身患一种病症,姜林鹿在替刘莉进行按摩疗法,一周会去死者家中三次,姜林鹿怀疑自己将镯子遗落在了刘莉家中,但刘莉一口否认了,据时晓的证辞,刘莉与姜林鹿为了镯子的事发生过口角摩擦,所以警方断定姜林鹿和刘莉的矛盾升级,因为一时气愤,砸伤了刘莉,后又为了掩饰罪行,干脆将刘莉杀害并企图嫁祸给时晓。 但很显然,沈嘉木也偏向姜林鹿的杀人动机不足成立。 “国外曾经有一起案件。”这时,郝风雷也开始阐述自己的见解:“行凶者跟姜林鹿差不多,热衷于公益事业,方式是一直资助家境贫寒而不得不放弃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但因为某些学生非但不感激施助者的善行,反而恩将仇报,多次勒索钱财不得,在互联网上抨击施助者是以诈捐的方式欺世盗名。 施助者因为遭受了网暴,心态渐渐产生改变,因为与邻人几句口角之争,竟然就杀人分尸,所以我认为这起案件很有可能也是这样,或许姜林鹿没有感受到太多恶意,但因为妒嫉时晓,又疑心时晓的妈也就是死者偷藏了她的玉镯,妒上加怨,争执时冲动伤人。” “的确也存在这种可能。”很难得的,这回沈嘉木竟然认同了郝风雷的见解:“我们很多人对一个人的了解,其实都是浮于表面的,像郑雪梅等等,他们因为受到了姜林鹿的帮助,在他们眼中姜林鹿就是一个正直而善良的人,当然姜林鹿与他们也没有产生过任何利益冲突,不可能对他们表现出恶意。 这对于卿生来说,应该更像一个挑战吧。” 沈嘉木这样说。 这也许是两个闺蜜间的反目,而卿生现也正受相类的困扰。 “我想,今天我们可以试着先接触下顾长昔。”沈嘉木说。 说是接触,其实就是电联,顾长昔正在工作,但他还是开通了3D语聊模式,他是一个看上去很清朗干净的年轻人,浅蓝色的衬衣映出了眼睛里清澈的眸光,像从眼睛透出了骨子的纯粹,他很有礼貌的打招呼:“沈警官,许助理。” “我想请问顾先生,认不认识姜林鹿。” 这是个开门见山的问话,但顾长昔很快做出了反应:“认识的。” 他说,而后他就略向前倾身,胳膊肘撑着膝盖,他这时看上去颇有些犹豫,眉头微微蹙起:“我从事的是社会福利体制制策向工作,回国后与各大公益机构以及福利类机构都有接触,我是因为工作原因才认识小姜,和她不算太熟,不过她的一些见地对我很有启发,据我了解,她的确长期将业余时间贡献给了公益援助事务,我知道二位今天为何和我联系,我能明确告知的是,我并没有感受到小姜对我有超逾普通之交的感情。 但我相信晓晓的话,她从来都是个坦率直接的人,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说谎,更加不可能诬篾陷害她的好朋友,她的好友不多,我看得出来她很珍惜和小姜之间的友情,晓晓不是在她妈妈遇害后才告诉我这些事,其实我和她重逢不久,我向她告白后她就告诉我了,她还半开玩笑的让我慎重选择,她说小姜是个各方面都比她优秀得多的女孩,让我不要做出日后会后悔的决定。” 卿生问:“顾先生刚才提到了重逢?” “是的,其实当年从学院毕业时,我就提出让晓晓和我一同出国进修,她先是答应了,但后来她又反悔……我们有几年不曾联系,直到我完成学业回国,正是在愉生养老中心和她重逢。” “顾先生见过时小姐的母亲吗?”卿生又问。 “没有。”顾长昔摇摇头:“我和晓晓才确定关系不久,我提出要拜访阿姨,但晓晓说我还没有通过她的考验,她说见家长是谈婚论嫁阶段的步骤了,对于婚姻我们应该更慎重一些。” 第96章 关在旧楼里的男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卿生回到家时,她的防盗门已经安装完毕,莫勿仍然坚持要留一把备用钥匙,似乎随口一说:“顺便我也换了道门,还有我已经把指纹添加进你的门锁系统了,你在家的时候听见有人开门不必太吃惊。” 因为昌宁桥命案现还没有正式移交,卿生决定先不跟莫勿提起。 好像“闺蜜”两个字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敏感字,提起就将触及某种禁忌。 今天上午被突发事件打断的创作情绪,此时因为莫勿这个明晃晃的人就在眼前也一时无法重新链接,卿生决定追看一本别的作者正在创作的漫画,她拿着手机,莫勿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他在准备课件。 这是他们习惯的相处模式,一个下午不必更多的交谈,安安静静的渡过却各自都不会感觉寂寞,莫勿手边似乎离不开零食,偶尔的他也会递给卿生,卿生如果拒绝两人间就会发生交流,但多数的时候卿生不会拒绝。 在这种小事上,她从来不能在和莫勿的“对抗”中取胜,只好乖乖接受“投喂”。 傍晚的时候莫勿坚持要出去吃饭。 他其实收到了陈实发给他的消息,说乔娜正“埋伏”楼下,莫勿知道乔娜的目的。 “我今天不想出去。”卿生坐在沙发上,表示拒绝:“我想赶赶画稿,这会儿刚觉得来了情绪。” 莫勿料到卿生这段时间不会和他“出双入对”,他提出共进晚餐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卿生生疑。 “行吧,那我给你打包回来。” 莫勿没有开车,他选择了离小区不远的一家餐馆,透过玻璃墙他其实能看见马路拐角处那个带着棒球帽捂着口罩的,鬼头鬼脑的女人,莫勿慢慢吃饭喝汤,琢磨着乔娜究竟会干出件什么事,她去咨询心理医生,应该觉悟到心态产生了病障,卿生虽然没承认,但她也没否定乔娜是被收养的事实,但莫勿看得出乔父乔母对养女还是极其关爱的,难道仅仅因为是被领养的身世,就足够导致乔娜心生病障? 卿生知道乔娜会干出什么事,但为什么要隐瞒他? 张琅也一定是知情者,卿生拜托了张琅在暗中调察乔娜,张琅也意识到危险性,可这危险性多半不是针对他。 莫勿的心情现在很沉重,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他再次给穆子安拨了个电话。 “有件事我还得拜托你,你在广告策划业界有些人脉吧?帮我打听打听乔娜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被辞退的。” 霓虹灯逐渐热闹的时候,车流又开始变得畅通了,缩在角落里的女人一直跟着男人进入小区,她曾经短暂的在这小区里居住过,退房时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居住卡,所以就算小区已经坏了很久的读卡器重新修好了,乔娜仍然能够顺利进入。她没有上楼,站在一盏路灯旁边,仰着头仿佛成了另一盏路灯,她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不变。 没有发现莫勿的窗口亮起来。 她一直倔强的仰着头,直到脖子累了,但眼泪还是不断的涌出来。 她慢慢地转身,她和夜晚回家的人逆向而行,还是那条不断流的车道,对面没有红绿灯,脚下也没有画上白色斑马线,每一辆车都从面前呼啸而过,匆忙的路人谁都没有注意站立在这里的女人,她的脚尖其实已经越了界,好像只需要一个决定她就会跟着无形的浪潮迈入那条湍急的车流。 这样的,不知站了多久。 她往前走,到了安装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她过马路,招停一辆计程车,但车很快停住了,她走进她刚才盯了很久的餐馆,也是一个人吃饭,然后打包了另一份食物,她再次招停计程车,这回计程车开了很久,很远,几乎驶出了这座灯火酒绿的城市,到达逐渐荒凉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并没变得比闹市更加清新,更像是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乔娜走向一幢破旧的小楼,小楼外有一方堆满了不知什么废品的院落,夜晚似乎在这片地方突然就变得深沉了。 她打开一把大铁锁,铁门打开的声音像声嘶哑的叹息。 一盏灯亮起。 似乎又过了很久很久,破旧的小楼里传出了女人低哑的哭诉。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在生活了,我逼着自己一定要忘记有些事,牢牢记着我一直被爱被恩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努力,就越是注定会失去已经被我把握着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最后一次尝试会成功,我难道还不够乖和出色吗?他们为什么还要尝试,为什么就一定要个亲生的孩子呢? 我努力忘记的,一直都跟着我,不断的提醒我的来处,莫勿也像爸爸妈妈一样,明明走进我的生活,又会离开我。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生活里,不该来的人送不走,该留下的人却留不住。许卿生究竟哪里胜过我呢?她无非就是少了一个杀人犯的生父,她所有的过去于是不存在难以启齿了,她轻而易举的抢走了我怎么也留不住的人,她还强辞夺辩,要求我向前看彻底放弃莫勿。 我知道我已经输了,但我不愿意服输,可是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揭穿她的真面目但没人相信我,莫勿不信我,他不信我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心里这么痛,我觉得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没有一个人站在我的立场,他们都在劝我放弃,但我为什么就该放弃呢?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但我有选择的机会吗?我又有什么错呢?我为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杀了那个女人吧。”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更低哑的,像从地狱最深一层传出的,恶鬼的吟唱:“善良的人总是什么都得不到,注定生活在痛苦中,痛苦的人总是伛偻着脊梁,所以他们才会总当我们是乞丐,人们为什么要咒骂杀人犯,是因为他们在畏惧,让人害怕我们,总比让人践踏我们要痛快多了。 越想得到什么,就越要狠下心肠,谁挡着我们面前我们就该让谁去死,我们要成为跟他们一样的掠夺者,我们才能不这么痛苦。” 又是铁门在嘶哑的叹息,铁锁开了又锁紧,乔娜在院子里伛偻着腰,她大声的喘着气,好像连落荒而逃的力气都失去了。 —— 深夜,莫勿的窗口亮着灯。 他听完陈实拨给他的电话,紧紧皱着眉头。 一幢破旧的小楼,看上去像一个废弃的废品收购站,乔娜居然跑去了那种地方?她带着食物去,离开的时候两手空空,那里住着什么人?被乔娜锁着的是什么人? 陈实说那幢小楼所有窗口都安装有防盗网,通往阳台的门窗都锁死了,看上去是被乔娜拘禁了什么人在里面,但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跑去给被拘禁的人送吃送喝,她难道就不害怕遭到反抗吗? 莫勿让陈实分心留意那幢小楼。 第二天,祁蔚蓝就跟莫勿回了话,他说他已经联系上了乔娜,随便找了个说法邀请乔娜去他的公司工作,乔娜起初根本就没有细究,他能确定乔娜很迫切地需要这份工作,又听说她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接触穆子安时,乔娜的兴奋和激动之情突然就黯淡了。 “是因为卿生,祁总才找到我吗?”乔娜这么问。 祁蔚蓝虽然人品不佳,但脑子倒挺灵光的,当时就回应:“你和卿生是闺蜜,穆总也总会给卿生几分面子的。” 现在,祁蔚蓝断定:“看来那天我脑子不好冒犯许同学时,乔娜就已经在跟踪许同学了,亏她还在我面前假装和许同学的闺蜜情,绕着弯地打听莫总你和许同学现在的关系。” “就这样吧,不必和她说太多话。”莫勿挂了电话。 这天下午,他刚上完一堂课,就接到了陈实的电话。 小楼里有人影从窗内晃过,那人并没有被捆绑,除了不能出门,没被限制死人身自由,是个男人,可因为有防盗网隔着,而且男人也并没有站定在窗前,陈实暂时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当然,那个男人也没有呼救。 是主动被“拘禁”的? 一个自愿被乔娜“拘禁”的男人,这件事还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莫勿点开手机,看见卿生给他发过来的笑脸,夏天的阳光照进车子里,他突然不想这么快启动汽车,有半树的荫凉,往前看是那些步伐轻快的学生,学校是安放着青春和恣意的地方,没有走出校门时不会往回看,只有当尽情欢呼的毕业典礼后,渐渐开始或远或近或多或少的回望。 莫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是大四的冬天,他就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忽然看见了人群中的许卿生,她扶着手提箱,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回头看着校门,乔娜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离开了申大,莫勿记得他看着卿生的背影深入马路对面的人海,他一直都还能看见她,就好像生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天真而草率的人,当时没有想到,人生越往后空间会狭窄,渐渐的不再是可以嬉怒笑骂的少年,单纯的生命里会充斥一些不安定的危险的因素,失去两个字,原来如此沉重和可怕。 莫勿的车,驶离了校门前的半个树荫。 阳光扑面而来。 第97章 我想让你知道的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这天回来的时候,她带回了百年之后的便携式电脑,因为快接近三点时沈嘉木才收到了正式接手昌宁桥命案的指令,卿生只来得及把相关案情资料拷贝进她的工作电脑,她并没有看完这些资料,就听见新装的防盗门发出“叮咚”的开锁声,她探身一看,就见莫勿。 两人挤在沙发上看案情。 “又是闺蜜。” 莫勿果然留意到了时晓和姜林鹿之间的关系。 卿生说起了更加详细的案情:“命案发生在4月29日,法医确定的死亡时间是当天下午1点至1点15分之间,别问我法医为什么能判定如此准确的死亡时间,这个我也没有进一步了解,但据我所知,未来世界对于死亡时间的确定比现在更加精准。 死者叫刘莉,女性,54岁,她和她的女儿并不是一直住在申江,时晓读学院十年级时,她们才从外地乔迁到申江,昌宁街区的房屋是刘莉自购房,这片街区的居民的经济情况都相对不错,在未来世界的申江也属于中等阶级。 刘莉曾有两次婚史,时晓是她和第一任丈夫所生的孩子,时晓的生父死于毒/品注射过量,刘莉的第二任丈夫死于意外事故,在那之后,她再未结婚,跟女儿时晓相依为命。 案发当天,疑犯姜林鹿是中午12点30分如约抵达刘莉家中,她答应了好友时晓在替刘莉进行某种疾病的按摩诊疗,对,就是这种被称为诱发性骨错刺的病症,别问我这是什么病,我还没来得及了解。 根据刘莉住宅外的公区监控仪拍下的影像显示,案发时间只有姜林鹿在刘莉的住宅,她是1点28分离开的,随后,在2点19分,一个和时晓染着相同发色,也就是亚麻金色的女性进入刘莉的住宅,是的,她带着口罩和墨镜,容貌没被监控仪拍下。 但根据调取姜林鹿居住公寓的公区监控资料,案发当天2点19分进入刘莉住宅的女性,这个亚麻色金发穿着黑衬衣浅色牛仔裤的女人,在2点02分时从姜林鹿居住的公寓出来,墨镜和口罩挡住了她的容貌,她是乘坐计程车,我是为了你便于理解使用的这个名词,其实车辆是无人驾驶,根据计程车的驾驶仪显示,这个人直接乘坐车辆抵达刘莉家门口。 重点是姜林鹿和时晓居住在同一幢楼,时晓否定了案发当天她曾经回过家,你看看照片,她和姜林鹿的身材和气质都很相像,而且时晓还供诉黑衬衣和浅色牛仔裤是她挑选的闺蜜装,顺便还买了两套假发,姜林鹿是黑发,时晓把头发染成了亚麻金,所以她当时分别购买了黑色和亚麻金两套假发,为的是和姜林鹿互相装扮成对方拍照发日志,作为好姐妹的友情见证。” 莫勿很快就厘清了之关的联系:“也就是说,案发当天2点19分进入死者住宅的女性,既可能是姜林鹿又可能是时晓。” “是,因为死者居所的门锁没有被损坏的痕迹,而除了死者本人以外,知道她门锁密码的人除了时晓就只有姜林鹿。”卿生接着说:“案发现场发现了掉落的亚麻金发丝,但经勘验为假发,让地方警署更加确定姜林鹿是杀人凶手的证据是,死亡时间本来就在1点到1点15分之间,2点19分进入死者住宅的人其实不算特别重要。 还有,不管是在死亡时间,还是2点19分至2点40分这段区间,时晓都有不在场的时间证明人,案发当天,时晓的男友顾长昔一直在时晓家,他们共进午餐,1点30分时,顾长昔午睡,他2点30分就醒来了,然后和时晓看了一部影片,两人还共进了晚餐,时晓根本没有做案时间。” “顾长昔有没可能说谎呢?”莫勿问。 “地方警署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最重要的证据是刘莉的死亡时间,姜林鹿亲口承认了她12点30分准时抵达死者家中,大约在1点半前离开,根据姜林鹿的口供,她说她自己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她最近报修了一门理疗课程,每个周末下午2点到6点是学习理论知识的时间,死者家距离她的居处只有15分钟车程,她赶回家时,并没有耽搁固定的学习时间。 姜林鹿咬定她离开时,死者安然无恙,但她在途中给时晓打了个电话,时晓也说接到了电话,因为两人都属自愿,地方警署调取了两人的通话记录,姜林鹿在电话中说是死者叮嘱她打电话给时晓,让时晓有空常回家吃饭,可在她们通话时,死者已经死了。” “这是姜林鹿的供诉吧,给我看看。”莫勿的手指点了点电脑显示屏,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胳膊擦着了卿生头发丝,他没有发现卿生意识间或无意识间的躲闪,两天以来的郁卒心情顿时有所瓦解。 莫勿飞快看完姜林鹿的供辞。 他才靠向沙发,手指缓缓敲击着这张“古董”沙发已经松弛老旧的皮革,还是没放过“闺蜜”这个话题:“不是姜林鹿说谎,就是时晓说谎,凶手就在两人之间,也必定存在嫁祸的企图,她们反目了。” 卿生觉得莫勿的说法太武断,但她现在不想就这问题和他深入讨论,言多必失,她不想跟莫勿提起那些原本应当发生的事,让他知道余生孤独的结局,当可知于目前又成未知,那就让《莫误卿生》的文字封存在未来。 卿生看向莫勿:“今天我想出去一趟,你有好地方介绍吗?” “你想去什么地方逛逛?”莫勿已经拿起手机,他往远坐了坐,背靠着沙发扶手,为的是不让卿生窥见他的手机屏幕,他飞快运用着手指,给穆子安发消息——祁蔚蓝说已经安排了乔娜接洽你,她今天接洽你了吗? 卿生在想她要去哪里。 在一个城市留了很多年,她似乎还不算真正认识这个城市,关于那些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几乎都是听闻,卿生也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生活在繁华里的人,反而更受不了孤灯独处的寂寞,所以城市就成为了他们的欢乐场,有了层出不穷的娱乐秀,卿生游离在热衷于狂欢的人群之外,但她现在的确想看看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 她想认识夜申江。 穆子安已经回话了:跟我家小姨子接洽着呢,要我提醒小姨子多陪她玩晚点吗? 莫勿敲字:谢了木头,把我发这大红包转给小姨子,算是加班费了。 无论去哪里,他可不想身后盯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他无意冲乔娜伸出援助的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和卿生的生活不受叨扰,因此本来没有兴趣去探察的秘密就有了去摸索的必要,他要知道乔娜所隐瞒的一切,他要限制乔娜对卿生的,随心所欲的盯梢和打扰,他似乎还有一种很沮丧的情绪,他想让卿生明白,她的生活里其实不需闺蜜。 信任我依赖我就足够了,在过去我们共历的生命里,我们是永不会彼此背叛的朋友,我们是在这个基础上往前迈进,我们虽然不知前程,但永远不会失去退路,我是你生命里最不一样的人吗?你也是我生命里的无法割守,我们相识甚早,所以纠缠太长。 命运的曲线早已密不可分,我相信是这样。 “我觉得你以前一定心怀着坐摩天轮的愿望。” 说这话时,莫勿已经和卿生身处启明塔的高端,整座申江市,万家灯火都在他们的眼底,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没有焰火和庆典,月亮不圆,星辰稀疏,乌云浮现的轮廊清晰可辨,其实从这个角度看申江,申江并不欢腾和热闹,人站得太高,真的会觉得冷。 卿生把手扶在玻璃墙上,她看着另一只修长的手,也扶了上来,两只尾指挨近着,仅隔毫厘却不相接触,他们都能看清楚,高于霓虹的夜色为背景,玻璃衬出自己不太清晰的脸。 卿生想起了书上的一些文字。 ——他后来看她的日记,才确定了她的确有去坐摩天轮的愿望,可能不是有谁陪伴,而是陪伴着谁,她写每一个孩子的梦想里都有一座游乐场,旋转木马吟唱着好听的音乐,海盗船荡起时身边有安稳的怀抱,摩天轮能把人送到离星和月很近的地方,那应该是每个孩子成年前第一次俯瞰人间。 这个答案莫勿是当世上无她时才洞悉的。 但她现在想亲口告诉他。 “我知道你当年藏起了我画在作业纸背面的画,我在摩天轮的座舱里画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们上升到一定高度,地面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莫勿,我觉得孩子成年前,都应该从摩天轮上俯瞰世界,那缓缓上升又回到原地的过程,还不知道成长究竟是什么的我,也许就能品度出些点的规律。 我不愿意一个人去领会孤独的成长,所以我的确期望着有一个人能陪我第一次俯瞰世界,但这个愿望没有成为我的执念,其实很多人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没有摩天轮,但他们的成长丝毫不受妨碍,而愿望之所以让人难忘,甚至很多年后还觉得愿望如此美好,多少是因,没有被实现。 我们在锦官,在牡丹园,你带我去摩天轮上看烟火,我就知道之前的你有所误会,而后来你也误会了。” 莫勿侧转过脸来。 卿生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好像已经碰触到了玻璃上的那张脸。 “很多年前你以为我是需要一个男孩的陪伴,我们在摩天轮上体会感情最青涩和最纯净的样子,不久前你觉得你终于可以成为陪我去坐摩天轮的人,弥补少年时可能存在的遗憾了。莫勿,我不是这样想的,摩天轮在我的轨迹里无关爱情,但这误会其实是美妙的,上升下降的过程,我的心情是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卿生也侧过脸。 第98章 被质疑的善意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见到了刚刚重获自由的姜林鹿。 检察院把案子驳回,授令特上局重新调察,姜林鹿虽然仍是嫌犯的身份但已经被免除羁押,她没有先回家,直接就来了九曲镇,她从私航上来的时候长发被风拂乱,卿生却看见了她脸上平静得如止水般的神情,姜林鹿把头发往耳后一掠,她的耳垂白晳透亮,她是个很美的年轻女孩。 但再一次陈述时,这个年轻却平静的女孩显得有些迷惘。 “我不知道晓晓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但我没有告诉她我喜欢顾先生的事。” 卿生听得很仔细:“没告诉?” “我对顾先生的确有好感,这种感觉也仅基于朋友之上,我想如果后来我不知道顾先生喜欢的人一直是晓晓,我应当会主动和他加深了解,可很快我就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所以我开始疏远顾先生,我不会因此就妒嫉晓晓。” “那么,你认为时晓才是杀害死者的凶手吗?” “不。” 姜林鹿很快地回应,她皱眉,迷惘的神情更明显了,她像已经经过了很长久的思索,但仍然觉得困惑:“晓晓只有阿姨一个亲人,她虽然不跟阿姨一起住,但那其实不是晓晓的决定,我听阿姨说过,是她坚持让晓晓独居的,阿姨说晓晓的朋友多,时常就有聚会,但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吵闹。 阿姨很疼晓晓,晓晓也很孝顺,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一直很融洽,所以晓晓不可能是凶手,我不知道凶手是谁,我没有杀人,我想晓晓是因为阿姨遇害的事太难过了,而且我也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法医断定的案发时间,只有我和阿姨在一块儿,晓晓也只能认为是我杀害了她唯一的亲人。” 姜林鹿再次复述了案发当天的情况。 刘莉患有诱发性骨刺病,关于这个卿生前所未闻的病症,这时她当然也已经听沈嘉木解释过了。 大约在七十年前,世界范围内突然暴发了一种新型传染病,患者先会发高热,导致全身无力,随后就是骨骼异变,导致残障甚至病重身亡,但很快,病毒产生了变异,致死率大大减低,又因特效药研制问世,这种病不再列为不治之症。 到现在,诱发性骨刺病已经算是常见疾病的一种了。 传染性已经被抑制,转变为常见疾病的一种,患者口服药物后,虽无法立即完全摆脱骨骼疼痛的困扰,但只要一周三次的按摩理疗,就可以极大程度的减轻痛感,无非是不能做剧烈运动,需要比非患者略增卧床休养的时间。 因为这种病症都为抵抗力低弱的老人、孩子易患,因此时常参与养老、抚幼等福利机构号集的公益活动,姜林鹿早早就学会了一套按摩手法。 “刘阿姨是在去年7月时确诊的诱发性骨刺病,经入院治疗,我是从11月时才开始替她进行按摩疗法,晓晓并不愿麻烦我,是我主动提出的,刘阿姨和晓晓曾经过了一段清苦的日子,刘阿姨有节省的习惯,她不愿让晓晓另请个护工,母女两个为这事还争执过几回,我于是提出由我抽时间给刘阿姨按摩,晓晓起初并不愿意,是我一直劝她,对于患者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维持愉快和积极的心情,晓晓才答应了。 上个月29号那天,是约定好的,我为阿姨做理疗的日子,我都是12点30分到阿姨的居所,需要10分钟左右做前期准备,按摩的时间并不需要太长,半个小时足够了,正常的话我会在1点半前告辞,因为下午2点至4点是我自修的时间。 我现在只有护理师的执照,但我一直很想考专业理疗医生执照,尤其当认识顾先生后……他说现在愿意致力于公益事业的志愿者其实不少,无奈的是专业人士不多,他觉得能帮助志愿者考取相应的专业执照,或许才能让更多的病痛人士受益,是他点醒了我,所以我才有进修的想法。 但那天,其实理疗并没有完全完成,刘阿姨心情好像很焦躁,她当时是趴在理疗床上,说看着窗台上的花瓶摆放的位置不对劲,没有放在应该放的地方,她让我去挪一挪花瓶,但那花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滑,我根本拿不稳,花瓶就摔碎了。 刘阿姨指责我是故意的,说我仍然怀疑她偷藏了我的手镯,她还说要告诉晓晓,她给晓晓打电话晓晓没接听,她就发了信息过去,我一直在解释,要清扫碎玻璃,但刘阿姨赶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给晓晓打了电话,她接的是语音没接3d模式,她告诉我她那时和顾先生在一起,不方便。 后来晓晓让我不用担心,说刘阿姨是因为别的事焦虑,她第二天再劝劝,我就把电话挂了。我回到公寓后就按计划自习,到6点才出去和朋友吃了餐饭,我没有再联系晓晓,因为我不想打扰她和顾先生。 第二天,警察上门,我才知道刘阿姨遇害的事。” 沈嘉木和卿生都没有打断姜林鹿的叙述,他们也都听出这番话其实已经重复得熟练了,可接下来的问题还得重复提,卿生有如照本宣科:“你的那个手镯究竟是在哪里丢失的?” “我之前以为是给刘阿姨做理疗的时候取下来,结果落在了她家里。” “刘莉不承认,为了手镯的事你们的确发生过争执吧?” “我问过刘阿姨,她说并没看见我的镯子,我又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落在了别的地方,晓晓当时还说会在她家里找找,我就一直在等晓晓的答复,我并没有为镯子的事和阿姨发生争吵,但阿姨有些不开心,说我不相信她的话,疑心她见利忘义。” 这又和时晓的说法产生了出入。 卿生直接提出:“时晓说她相信她妈妈不会说谎,应该是你错怪了她们。” “我不知道晓晓为什么会这么说,或许,是她认定了我是杀害阿姨的凶手……” “因此你的意思是时晓在说谎?” “我只是如实回答您的提问。” “姜小姐,你刚才说刘莉很疼爱时晓,时晓也很孝顺,据你的说法,我听不出你对死者的人品有任何质疑,可关于镯子这件事上,你的言外之意,似乎不仅是你认为刘莉很可能偷藏你的物品拒绝归还,甚至连时晓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不觉得你的说法有些前后矛盾吗?”卿生点明。 “我一直不认为偶尔爱占小便宜的行为,就足够达到证明一个人品性恶劣的标准。” “小便宜?据我所知那个镯子对于你而言意义并不普通吧。” “是的,我的确想要找回手镯,但我相信晓晓会说服阿姨,我从没想过为了手镯的事就和他人不依不饶,手镯虽然是我家的祖传之物,可毕竟是身外物,我当时的确就这样想的,就算手镯找不回来,我也不会因此为难阿姨和晓晓。” “姜小姐还真是一个善良宽容的人。”卿生笑了笑,似乎,有些讥笑的意味。 姜林鹿却没被激怒。 她只是很难过,用手撑着额头:“我说不清了,我从小就生活在类似温室的环境里,并没有经历过尔虞我诈的倾轧和争斗,可我知道在我生活的环境之外,存在为了些小的利益,我眼里的那些身外之物拼夺得头破血流的人事,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所有道德规范都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我不会用我的人生观去评价任何人,但我会一直坚持我的信仰和原则。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非要认定我因为那个手镯,因为我对顾先生暗自的好感去伤害一个被我视为长辈的人,污陷我的好友弑母,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怀疑,难道我还有一个隐藏的人格,那个人格就是这么恶毒和残忍,要不然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我。” 卿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 她其实并不是不信世界上存在善良宽容的人,反而觉得其实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因为财物和爱情就生杀人害命的恶念,但不可否认的是,凶手就在姜林鹿和时晓之间,但时晓的不在现场证明是确凿的,所以姜林鹿存在重大嫌疑。 卿生求助般的看向沈嘉木。 姜林鹿的情绪现在产生了较大的波动,她刚才那番话,之前并没被记录为供述笔录,她说了从来没有说过的供述,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一个也会有突破的机会。 按照默契,沈嘉木这时应该“剑走偏锋”。 “时晓曾经跟你聊起过家事吧?”沈警官果然很默契。 姜林鹿的手仍然撑着额头:“晓晓和我聊得不多,但刘阿姨经常和我聊起。” “具体说说。” “阿姨说晓晓吃过很多苦,都是因为她,阿姨很自责,晓晓的生父因为吸/毒败光了家产,阿姨说她因为怯弱没有及时检举,晓晓的生父过世后她们母女只能靠救济金度日,直到阿姨认识了晓晓的继父。 但不幸的是安宁的日子没过多久,晓晓的继父也因为意外过世了,并没有留下多少积蓄,她们的生活再度陷入了困境,晓晓很上进,可阿姨的确无力承担晓晓的学费,晓晓从学院毕业后就放弃了进修,换了很多工作,吃了不少苦,阿姨自责她直到现在还拖累晓晓,可晓晓从来没有怨言。” “这么说时晓当时拒绝和顾长昔出国进修,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沈嘉木问。 “应该是的吧,我并没听晓晓提起过从前的事。” 这天,姜林鹿的父母都赶来了九曲,他们乘坐私航将姜林鹿接回家,卿生看见姜林鹿和她的母亲拥抱时,肩膀是颤抖和抽搐的,而姜父站在妻女身边,很沉默的和他们对视着。 我相信我的女儿绝对不会杀人。 ——这就是关于姜父的,唯一一句口供。 第99章 像人一样的生活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姜林鹿的口供是和现场情况有出入的。 根据她的口供,伤人的凶器也就是那个玻璃花瓶是被她失手摔坏,那么玻璃碎片应该散布在窗台附近,可现场的碎片却是在理疗床周围,距离窗台超过了1.5米,鉴定人员根据碎片散落的情况,作出未被移动的结论——经过模拟试验,用花瓶将死者击伤,大多数碎片就应该呈现出那样的散落实况,少数有移位,也是因为凶手将死者搬运去浴室时造成的痕迹。 如果只是失手摔坏花瓶,碎片散落的位置绝对不会像现场一样的情况。 碎片上调取出来了姜林鹿的指纹——碎裂的主要是花瓶颈部以下,所以颈部的残片是能够提取出指纹的。 死者在12点57分时,通过手机发了文字信息给女儿时晓,告诉时晓她正在接受理疗,但觉得姜林鹿的按摩手法有些粗暴,而且一直在质疑她偷藏了手镯,死者很生气,她觉得姜林鹿是利用按摩在泄愤。 这些似乎都说明了案发当天,姜林鹿的确和死者发生了争执。 所以当地警署根据现场情况,认定姜林鹿说谎。 “如果姜林鹿的杀人动机成立,她在1点08分后,和死者爆发了争吵,因为愤怒抡起放在理疗床边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砸向死者后脑,她具备基本的护理常识,能够确定死者没有立即死亡,可故意伤害罪已经足够让她入刑了。” 现在是沈嘉木在分析案情,他的指间掐着支未点燃的香烟,抱着胳膊皱着眉头:“姜林鹿家境优渥,前途光明,她无法接受入狱服刑的判决,所以当一时冲动伤人之后,决定干脆将死者杀害,她把失去知觉的死者拖入浴室溺死,再考虑如何脱罪。 她知道公区监控拍下了她进入犯罪现场的影像,她没有能力篡改以及毁掉监控资料,所以她行凶后先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换上她与时晓的闺蜜装,乔装成为时晓再次返回案发现场,造成时晓才是最后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的假象,企图嫁祸给时晓。” 这其实也是地方警署的判断。 郝风雷在这个案件上,积极开动脑筋:“可如果姜林鹿计划这么周全,她为什么在供诉时漏洞百出呢?” “只有凶手和死者才最了解现场情况。”沈嘉木的眉头仍然紧蹙着:“姜林鹿故意作出与现场情况不符的供诉,可以视为脱罪的一个方式,这并不至于成为此案被驳回的疑点。” 但这个案件之所以被检方驳回重新调察,是一定存在疑点的。 “姜林鹿两次进入案发现场时的衣服上,都没有发现死者的血迹。”卿生说。 沈嘉木点头:“死者的后脑被砸伤,现场留下了血迹,凶手的衣服上不可能没有染上血迹,但根据案发当天1点28分的公区监控资料,姜林鹿在离开时身上未染血迹,地方警署的判断是,姜林鹿击伤死者后,是换上死者的衣服将死者搬运到浴室,把染有血迹的衣裳放进她的背包里带走,回家后再进行销毁。” 但这只是警方的推断,没有找到血衣,所以检方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警方的调察结果。 “我现在怀疑的是,姜林鹿如果是因为激愤杀人,她能否这么快冷静下来处理善后,而且她还自愿接受了警方的测谎程序,结果是她并没有说谎。”卿生说。 “你还记得文汇案吗?”沈嘉木说:“小玫对文汇的杀意早就存在,但曾有过中止的想法,所以哪怕最后是被激怒而重新唤起了杀意,她并不需要太多时间规详计划。 我们假设,姜林鹿也是如此,她的恶意早就存在,且无数次的设想过怎么杀人怎么脱罪,当真正摁捺不住动手时,她就可以迅速地冷静下来。 面对测谎仪,不同心态的人结果就会不同,说得简单点,测谎仪并不能保证对每个罪犯都有效果,尤其是姜林鹿,她曾经进修过心理学,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如果她真是一个沉着冷静的杀手,就不会害怕接受测谎。” “好吧,我始终难以相信一个美女,竟然杀人之后能够如此的冷静沉着。”郝风雷摊摊手。 沈嘉木连个白眼都欠奉了。 他很严肃。 “我们这回与姜林鹿的接触,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接下来沈嘉木和许卿生就去拜访了愉生养老中心,沈嘉木负责跟主任直接对话,卿生则在“落差”距离外,询问郑雪梅等等“人证”。 愉生养老中心其实是一家由爱心人士捐助,但由政府统一管理的半公益机构。 作为雇员的郑雪梅,她的薪水其实不高,但工作也不像卿生所处的时代那些护工一样的繁重,毕竟现在有器佣分担了劳力活,郑雪梅这类护工提供的多为陪伴性关怀,对于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生活在养老中心的老人来说,他们不可能从器佣身上感受到有温度的陪伴和关爱。 所以其实郑雪梅的个性,是不那么偏激的。 温和,兼具耐烦心,是对他们最基本也是最关键的职业要求。 “我想听听你为何感激姜小姐的原因。”卿生说。 这个问题让郑雪梅愣了下,她有些紧张。 “许小姐,我不是因为姜小姐帮助过我才为她做这么多的,我们所有人,连彭主任,他并没有接受过姜小姐的帮助,我们是因为熟知姜小姐,认定姜小姐绝对不可能杀人……” “现在检方已经驳回了地方警署的调察结果,这个案子在重新调察,也请你相信沈警官和我并没有认定什么,我们只是在例行调察。” 郑雪梅犹豫了好一阵,才说:“当时中心有一个老人,是由我负责主要看护的,老人得了绝症,他的儿子是律师,因为工作忙,才把老人送来了我们中心,其实老人的病情……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了,我们所作的,只能是减轻老人的痛苦,让他安详的离开。 许小姐你也知道的,现在通过了安乐死的法令,有些不堪重症折磨的患者可以选择安乐死,但法律手续非常复杂,比如一定要得到直系亲属的认同,在设立好遗嘱并进行公正的情况下,才能有专门的机构执行安乐死。 老人的直系亲属就只有儿子,他儿子一直不认同老人选择安乐死的决定,老人因此申请了调察机构介入,我当时……觉得老人太可怜了,所以曾经劝过他的儿子尊重老人自己的决定。 老人后来没有等到安乐死被批允,他留下遗嘱,然后就跳楼自杀了,我根本不知道老人有这样的决定,他说他想一个人在天台晒晒太阳,我看他当时神色挺好的,就离开了,后来当发现老人有寻死的念头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就是因为这件事,老人的儿子把我告上法庭,他指控我有协助老人自杀的主张,我劝他尊重老人意愿的话,他录了音,虽然法庭认定老人的遗嘱有效,但老人的儿子仍然主张我有故意疏忽看顾的嫌疑,他要求我赔偿,如果我败诉,除了赔偿外也会丢掉现在的工作。 原告自己就是律师,我当时还没钱聘请比他更专业的律师,我当时被吓坏了,简直就是惊慌失措,因为法律援助机构的律师认为我肯定会败诉,我没有证据证明当时是老人要求我离开,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不知道老人有自杀的打算。 后来是姜小姐帮助我筹款,请了更专业的律师,我才胜诉,也是因为姜小姐的开导,我才不再自责,对工作和生活重拾了信心,我之前其实还在背地里说过姜小姐的坏话……我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因为名利才装作为公益事业奉献,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等到他们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就再不会有这样的善心。 我们这样的人,要不是被生活所迫,其实没人愿意来养老或者康复中心,这里的人不是病人就是即将走向死亡的人,他们已经对生活丧失了信心和热情,普遍都有焦虑甚至暴躁的情绪,我们看顾他们,自己也为这种绝望的情绪所影响,我们真的承受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我说句实在话,我宁愿领救济金,虽然比收入少一些,但不会承担这么多的压力,可我们这种身体健康,没到退休年龄的人,必须选择就业机构安排给我们的工作,如果拒绝,两年后救济金就会停发。 我在愉生工作了十年了,再熬几年,就有丰厚的退休金,但当时如果我失去了工作,这十年的压力就等同白受了。我几乎绝望,多亏姜小姐毫不犹豫冲我伸出了援手,我一想到我甚至还当面刁难和污篾过她……许小姐,我是个很普通的人,我最努力的事就是让自己活着,让我的孩子不再像我一样辛苦的活着,所以我不像姜小姐一样崇高。 我是真的认为她是一个崇高的人,一个崇高的人怎么会杀人呢?在姜小姐这样的人眼里,我理当跟只蝼蚁差不多,我根本不值得她这么帮我啊,真的,我虽然是接受了她的帮助才觉悟以前的自己多狭隘,怨天尤人的自己有多可怜,但我真是发自内心的,我想站出来证明姜小姐绝对不可能杀人,我们不是因为私心,不是因为利益,我们从姜小姐身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善意,我们才明白做为一个人,应该怎么去生活。” 为了让自己的陈述更加有说服力,郑雪梅甚至拿出了“证据”。 在她面临那场足以把她陷入绝境的起诉前,她只能算是个达到合格标准的雇员,没有受到中心的任何表彰,她甚至拒绝加班,也从不帮助同事顶班。 可那场变故后,她成为愉生养老中心的优秀看护,得到了不少家属的肯定和感激,她才真正把她的这份工作当成了事业,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无可奈何的屈就。 她也成为了,一些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 第100章 单纯或复杂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时时提醒着自己不要被感性传染。 她问:“关于手镯的事,我是说姜小姐遗失手镯的事,你最先是怎么得知的?” “是姜小姐跟我说的。”郑雪梅回答得毫不犹豫:“有一回,我们这里有个老人,看见姜小姐手上的镯子,提出让姜小姐摘下来给他仔细瞅瞅,老人曾经是做玉器生意的,他看出来姜小姐的镯子价值不菲,但老人患有帕金森综合症,我当时还劝了他两句,不过姜小姐没有犹豫摘下镯子交给老人。 老人说很值钱,叮嘱姜小姐小心收藏,姜小姐说这是长辈传下来的物件,长辈叮嘱她要经常佩带,价值不论,就是个念想。 后来姜小姐的手镯遗失了,她问我看见了没有,还提醒我不用四处去打听,如果看见了悄悄告诉她一声就行了。 直到姜小姐被指控为杀人凶手,我们才晓得原来警方认定是死者偷藏了姜小姐的手镯拒绝归还,这个镯子竟然成为了姜小姐关键的杀人动机,我当时就觉得荒唐,反正很多道理我也说不清楚,我们,所有愉生的人,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只有姜小姐一直坚持着无偿来做义工,任何人需要帮助她都不会拒绝,她怎么会为了一个手镯杀人?” “你是真没听姜小姐说起过死者吗?”卿生又问。 郑雪梅用力的摇着头:“姜小姐从来就不是个多嘴的人,死者本来就和我们不认识,她哪会跟我们提?” “时晓呢?你对她是什么看法?” “时小姐是姜小姐带来愉生的,我们起初对时小姐的印象都挺好,也都是因为她是姜小姐好朋友的缘故,我就举一例吧,中心有个老人,患有心脏病,但还易急易怒,特别喜欢刁难人,像有回就要求时小姐亲手洗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时小姐带着手套洗,他就发脾气了。 又有一回吧,因为有姜小姐在场,时小姐才敢接近这个老人,老人肠胃有些不舒服,服药后有点想作呕的样子,时小姐就不敢靠近,是姜小姐扶着老人,让时小姐去叫医生,老人真呕了姜小姐一身,我当时看着,时小姐都不敢靠近姜小姐了。 后来那个老人去世,给姜小姐留下一笔遗产,老人的家属也认同,但姜小姐分文不留,全都捐助给了她另外还常去义务看护的一家残障幼儿中心,用的还是老人的名义,除了我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谁都不了解姜小姐才是捐款人。 当时,我还听时小姐说过一些话,她是冲姜小姐说的,她说,林鹿,我一直觉得太阳神是个男的,但今天我觉得太阳神有两个,一男一女。” 卿生挑挑眉:“时晓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当时她搂着姜小姐,并没有压低声嗓,但左近没有人,就我一个人,当时彭主任有事找姜小姐,让我去请姜小姐到他的办公室,我听见时小姐这样说,就觉得挺奇怪的,因为我知道时小姐信的是佛祖,为什么她又说太阳神,总之我就觉得有点怪异。” “你怎么知道时晓信佛祖?” “是她自己说的啊,我们中心不少老人都信佛祖,时小姐经常和他们聊天,还陪他们抄过佛经呢。” 时晓信佛的事也得到愉生不少老人的证实。 甚至有个老人是这么说的。 “她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解深密经》的精奥她甚至还能让我有所开悟,她所说的机锋,甚至让我觉得枉活了这几十年,你们都是些红尘中人,是无法参透时居士的禅思的。” 老人只给卿生留下一个伛偻的背影,可是很奇怪,卿生觉得她一直在回眸。 跟沈嘉木汇合后,卿生通过扫描仪呈像了解了他和彭主任的谈话内容。 “没错,是我跟郑雪梅他们出谋划策,指点他们怎么引起舆情关注。原因?我觉得警方犯了个大错误,姜林鹿不可能杀人,我可能杀人,但姜林鹿不会。沈警官,我将近知天命的年纪了,我见过不少虚伪的人,阴狠的人,我甚至都觉得我的眼睛,正因为世界上还存在姜林鹿他们一类的人,得到了清洁和洗涤。” “他们?” “她和顾长昔。” “顾长昔?” “我认识顾长昔已经很多年了,其实在顾长昔出国之前,他就是我任职的另一所机构的年轻志愿者之一,他和姜林鹿很像很像,他们纯粹,并且能够坚持,他们都有很坚定的信仰,无关宗教信仰,也无关政治理念,他们关怀每一个生命,他们真正拥有博爱的情怀。 我曾经,我认为我曾经和他们是同样的人,我也像他们这样的纯粹和热血,可后来我在权力场上被打磨得圆滑了,我有时候甚至想脱离这个场境,我对所有的福利和公益事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觉得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比如愉生,这么多老人住进来,这么多老人死去了,他们在这里迎接他们的最后归宿,他们有多少人是真正安详的?很多人没有等到子女的最后告别,忙碌和拼搏永远是个最无懈可击的借口,到后来他们只能自我安慰,看,我们为世界培养了子女,他们是对社会有贡献的,所以我是成功的。 为什么人文关怀,最终只能让老人自己开悟,或者移交到别的人,雇员,志愿者,官员去承当? 就连雇员和志愿者,他们其实也不都是心甘情愿,很多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企图,不发自内心的情感,是无法真正让那些将要辞世的,或者生活于病痛中的人接受到。这么多年来,坚持下来的,我见过的只有姜林鹿,而去而复返的,为了这些失去关怀的人愿意竭尽全力的,也只有顾长昔。 这两个年轻人,我敬佩他们,所以我很矛盾,我不相信姜林鹿会杀人,也不相信顾长昔会作假供,我的职位限定了我不能干预这件敏感事案,所以当我知道郑雪梅在召集那些为姜林鹿打抱不平的人,想办法为姜林鹿申冤时,我给予了他们指点,原因只有一个,我个人,相信姜林鹿。” “你对时晓有什么看法?”沈嘉木问。 “她是我看不透的人。”彭主任说:“她很年轻,但她很复杂,在很多人包括我的眼里,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这也许也会成为我们提防她的点,不过接触更久些,会对她产生好感。对于看护这件工作上,她是很生疏的。 但她不是心血来潮,我看得出她在克服各种问题,她在努力靠近姜林鹿,我说的靠近不是指带种特殊目的的靠近,准确说是她仿佛想要成为和姜林鹿一样的人,她也有助人为乐的诚意,但这种执着感,总会让我感觉她的心态极度复杂。” 这次走访的结果其实是在意料之中。 卿生觉得这件命案实在让她困惑了:“如果一个人能够长期控制自己的情绪,赢得这么多人的好感,给予她友善、热心、温和等等正面评价,从来没有因为琐碎的事务甚至是存心的刁难显示出急躁易怒的一面,那他应该就是个擅长管理情绪的人,这样的人是否真的会因为一个手镯就暴怒杀人?” “人的情绪和心态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课题,而且毕竟我们今天的问询,针对的都不是对心理学认识深入的专业人士,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出于主观的看法,这其中多少还掺杂着个人感情。”沈嘉木还是这么沉着。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是否应当去一下昌宁桥街区,问问死者的邻居们?”卿生说。 她总感觉姜林鹿和时晓之间的友情不像是“塑胶质地”,就连愉生养老中心的雇员和住客,虽然都认定姜林鹿没有杀人,但其实也并没哪一个人表现出对时晓的强烈谴责和批判,甚至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困惑,闹不清为何两个如此要好的女孩子会反目成仇。 其实要说来,反目成仇的形容也并不那么准确。 至少姜林鹿没有因为自己遭受到警方的指控就仇恨时晓,她的供辞只是强调自己没有杀人,不是凶手,她甚至还认定时晓也不是凶手,因为刘莉和时晓之间确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也许姜林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博取警方的信任,但这其实是无用的。 刘莉不可能是自杀,她一定是被人杀害,而且凶手一定就是在姜林鹿和时晓之间, 因此姜林鹿要想脱罪就必须咬定时晓是凶手,那么她的惺惺作态反而有了欲盖弥彰的意味,这么造作的行为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不符合一个冷静沉着的凶手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制定的脱罪策略。 只有当姜林鹿“表里如一”,是清白无辜被陷害的一方,她所表现出来的言行才显得符合逻辑。 但时晓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生母呢? 先不论时晓的不在场证明,就连杀人动机都无法确立。 卿生先看着地方警署通过走访询问,获得的案情相关。 刚刚看完,他们就到了位于昌宁桥街区的犯罪现场,刘莉的居处是一幢复式小楼,门口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落,院门跟这一片绝大多数住宅一样都是两米多高的铁栅,院子右边是停车位,停放着一辆五人位的普通电力轿车。 这幢小楼从外部看上去很普通,院子里没有养植太多花草,但室内的布置却大不一样,从玄关处开始,地板就是非比普通的石材,客厅会客区铺着一大张羊绒地毯,靠墙的实木展示柜里,也放着不少晶石质地手工打造的饰物。 很明显的能看出设计感。 卿生还用心感受了下客厅此时落针可闻的安静程度,对于凶案发生时邻居能听见动静就不抱任何期望了。 她上了二楼,去看刘莉的卧室。 第101章 左邻右里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刘莉患上诱发性骨刺病前,她并没有在一楼设理疗室,休息都是在二楼这间朝南的主卧。 卿生一进门,就被属于死者的衣帽间给吸引了目光。 各式各样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手袋摆满了实木镶配玻璃门的两米高的柜子,旁边的鞋柜同样“充实”,又连腰带、手表等装饰品都在各自的展示柜里“闪闪发光”,就更别提堪比一面墙大小的衣柜里,分门别类挂着的衣裤长裙了。 “姜林鹿说刘莉很节省,但根据现场情况看,她的生活可一点都不拮据啊。”卿生说。 沈嘉木显然也很认同:“虽然这些衣物价格都很昂贵,不过看得出来风格与当下年轻人喜欢的已经不符了,而且时晓和姜林鹿的个头差不多,刘莉一来略显丰满,再则也比时晓个头要矮,这些衣裳符合她的尺码,可以断定并不属时晓所有。” 卿生看着衣柜里一条晚礼服式的长裙点了点头。 她看过不少时晓的照片,以及在各种公众场合留下的影像资料,时晓的衣物虽然也很显品质,但并没有如此浮夸,类似手表这种在现代其实已经变成纯粹装饰的物品,就根本不见时晓佩戴过。 墙上挂着一张刘莉的肖像。 浓妆艳抹的妇人,其实已经难掩老态了,但细看来却又看不出那张面容上有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甚至于五官眉眼的标致也是一目了然的,卿生看着肖像出了会儿神,很疑惑为何有那种第一眼苍老的感觉。 一阵后她才醒悟。 不是苍老,是扑面而来的带着世故的媚态,让她觉得刘莉已经远离青春了。 当然,面部的发腮和身材的改变,也让这个曾经的美人呈现出和她故作天真的姿态那种极其不协调的违和感。 卿生最后才跟着沈嘉木去了刘莉遇害的房间。 这间理疗室也很宽敞,玻璃碎片和血迹都已经清除了,室内摆放着不少通过脑电波即能操纵的科技产品,比如一盏香熏灯——除了香熏的主体功能以外,还能模拟发出自然风流动时的风铃响,灯光的色彩和明暗也可以通过脑电波调节,但类似这样的物品,其实广泛的受众群并非普通民众,因为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器佣,他们并不需要购置“额外”的具备脑电波功能的产品,使用度并不太高,价格却因为额外的功能相较高昴不少了。 卿生居然还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可用脑电波操作的纸质书刊,内容都是相关各种奢侈品的,她也就是从网上了解过——沈嘉木这个有钱人都不会添置此类书籍,毕竟,正常人还没有懒惰到看本书连手指都不想动弹的地步。 呈尸之处——就是那个浴缸,自然也附带着脑电波功能,念头一转,就能添加沐浴露以及水疗按摩等等功能。 可讽刺的是,死者遭受重创失去意识后,她的脑电波已经无法“启动”了,最终明明可以连手指都不动弹只用念头控制排水,却无法避免溺亡在此科技产品里的结果。 现场还遗留下一本备忘录,当然也是科技产品,备忘录是时晓亲手书写,但设置了语音提醒,刘莉什么时候该服药,什么时候该用餐,哪一天什么时候该接受理疗,都被细心的设定好了。 如现在,语音提醒就自动播报着。 “妈妈,今天有理疗哦,所以你别忘了11点准时吃午饭,否则理疗时又该不舒服了。” 从刘莉的住宅出来时,院门口的街道清静得几乎看不见人。 左邻是个和刘莉年龄差不多的妇女,穿着却很朴素,对于卿生的询问十分乐意配合:“我老公在外地工作,儿子也结婚了,有他自己的小家庭,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在,刘家阿姐生前啊,我们有时候会约着逛逛街喝喝茶,当然是在她没生病之前。 刘家阿姐是个讲究人,逛街都去中心城的品牌旗舰店,还常跟我说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些,哎哟我可比不上她啦,所以儿子不如女儿,她家晓晓可老会赚钱啦,哪像我儿子一样,一样都是学院生出来,薪水却那样低的,工作几年还要贷款买房,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哪里还有闲钱给我花销的。” “你知道时晓在哪里工作吗?” “刘家阿姐说是在大企业啦,她说啊,晓晓脑子老灵光的了,虽然没进学府进修,但工作上的事一看就会啦,我们也都长着眼睛呢,她家晓晓不光是脑子灵光,人还长得水灵,嘴巴又甜又讨喜,哪个人不喜欢啦,所以就算是学院生,在大企业也能立足。” “邻居这么久,你看见过时晓和她姆妈闹矛盾吗?”卿生又问。 “没有的事啦,晓晓脾气可好的啦,跟我们邻居都从不红脸的,哪会顶撞她姆妈。” “你听过刘莉提起过姜林鹿吗?” “那个姜小姐,我还见过几回呢,我看着也像个好孩子啊,谁想到她竟然会杀人……是刘家阿姐生了病,她才常来,刘家阿姐之前提起姜小姐,也直夸她热心的,刘家阿姐原本是想请个护工的,晓晓也不缺这份钱,但姜小姐主动说她学过专业的理疗手法,劝刘家阿姐不必另请护工,她和晓晓是好朋友,帮把手就行了。 但后来,就是出事前没几天的事,刘家阿姐又跟我说起那位姜小姐来,态度就不同了,说姜小姐不愿意直接开口找她要薪水,就胡编乱造说在她家里遗失了个祖传的手镯,还问晓晓索要,结果这件事就被晓晓的男朋友听说了,闹了个可大的误会,刘家阿姐说啊,姜小姐是早有预谋的,就是为了离间晓晓和她男朋友之间的感情。” 这是左邻的说法。 右邻是老老小小一家六口人,老爷爷中风不常出门,老奶奶行动却爽利,儿子和儿媳都有工作现不在家,孙儿不大爱说话,又还是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倒是孙女跟时晓年龄差不多,聊起来就有点滔滔不绝。 “时晓挺大方的,情商还特别高,她回昌宁桥的时候经常还没忘了给左邻右舍捎带些水果、零食,所以案发当天,我其实在我家二楼看见她下的车…… “你确定你看见的是时晓?” “小姐姐,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我当时以为是她,就在露台上喊了她一声,结果她根本就没搭理我,直接就回去了,我就觉得挺奇怪的,后来才听说她妈妈居然被杀了,我当时看见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你为什么以为你看见的人就是时晓?” “我看过她发的日志啊,穿的就是那件衣服,还是闺蜜装,我印象老深了,因为那套衣服可不便宜,我是先认衣服再认人,又被假发给误导了……姓姜的跟时晓身材差不多,当时她带着帽子和口罩,我是下意识以为是时晓,可后来一想,时晓不可能不回应我,姓姜的怕发出声音被我听出来才装作没听见,肯定是这样。”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地方警员?”卿生问。 “他们来调察的时候我不在家,跟一帮老同学出去旅游了,回来的时候听说案子都破了,就觉得这事说与不说就不重要了,哪里想得到因为几个网络喷子的起哄,特上局还真接手重新调察。 时晓怎么可能杀她姆妈啊,我顶撞我家姆妈,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时候,时晓还规劝我呢,说当妈的就算方式不对,初衷都是为了儿女着想,我们现在还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多听父母的经验没坏处。 对了,我忘了具体日期,应该有点久了,有回我回来看见时晓和一个男的好像发生了争执,时晓都哭了,后来看她的日志,才知道那是她男朋友,我那天明明看见姓姜的就在不远的地方,正要往路口走的,但一瞅见我,转身就跑了。” “跑?” “害,刷了一辆计程车坐着走的,跑就是个形容词。” 卿生留意见老奶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她就改变了询问对象。 “我家囡囡年纪轻阅历浅,很多事很多人吧,她是看不清的。”老奶奶说。 卿生便问:“阿婆是有别的看法?” 老奶奶又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往日不管人家的家长里短的,也从不在背后说人丑话,可这毕竟关系到一条人命啊,还有个女娃子的清白,唉,今天囡囡又说了那些话,我也怕你们受到了她的误导。 时晓是个好孩子,但她家姆妈啊,可不是个省心的人,看人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见人脸上就先露假笑,才搬来的时候,还经常哭穷呢,专爱占小便宜,但她脑子鬼,占便宜也不露在形面上,可知道先博人同情的手段。 那时候时晓可还在学院念书呢,母女两个先买下了房才搬来的申江,虽说吧时晓姆妈当时还不像现在似的奢侈,看上去经济是有些拮据,但街区给她安排的工作她都干不下去的,宁肯停了救济金,你说一个当妈的,哪能这样子不为女儿考虑?成天里浓妆艳抹的扮个病西施,结果呢,时晓可不没法子念学府了。 我家囡囡有个表姐跟时晓同年,她们是一年从学院毕业,就她们毕业的那年,我家囡囡非跟她姐的同学出去庆祝,我看夜深了不放心,就去街口等着,就看见时晓这女娃蹲在街口花丛里哭呢,可怜得很,我知道她心里苦,可我这样的外人真也帮不上她,这孩子是真不容易。 现在这世道啊,哪怕是进了学府进修,没考过职业试的人都难找到福利好薪水高的工作,像时晓这样的……她的确长得水灵,人也聪明,不像她姆妈似的好吃懒做贪图虚荣,可光靠这些就能养活她挥霍无度的姆妈了?职场上头啊,论的还是等价交换,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资历没有后台的女娃,拿什么跟人交换?唉,也就只有从没经历过职场的家庭主妇,才会相信时晓姆妈的吹嘘。” 第102章 莫勿的玄学“逻辑”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关于姜林鹿,这位老奶奶却拒绝评价。 “我是不喜欢时晓姆妈的,就没和她多接触过,那姜小姐我就更不熟悉了,虽然我活了好几十年,但不熟悉的人我也不能够一眼就看明白她的品性,案发当天吧,我虽说晓得时晓姆妈要接受理疗,这话我也跟警员说过了。 时晓姆妈早上的时候还特意来了我家,不晓得她为啥突然想起了我家老头子中风的事,问我家护工有没认识的熟手同行,好给她也介绍一个,我家护工就问她不是请了护工吗,她才说她和姜小姐间的关系和矛盾,她说的话我是一字都不愿听信的,也叮嘱了我家护工不要多管闲事。 结果,就那天就闹出命案来。唉,我真是没别的意思,我也相信时晓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有的事……我真是害怕。” 有些人是无知无畏的,比如这家的孙女,有的人却是忧心忡忡的,比如这家的老奶奶。 活得越久,就越懂得人生不易,在明哲保身的同时,也会谨记不要轻易干预他人的人生,有时候这种谨慎是反面的,比如地方警员一直没觉察刘莉和时晓母女之间可能存在冲突和问题,但有时候这种谨慎又是积极的,比如当阿婆发觉孙女的话可能有失偏颇,她就会担心无辜人的人生会因偏见蒙损。 所以基于谨慎而缄口的话,又基于谨慎提供给了警方作为参考。 在刘莉的家中,卿生其实也看见了她和时晓的合影。 母女二人面对着镜头都在笑,很相似的笑容。 但时晓更多的独照她是不笑的,她总是站在阳光里,经常用墨镜挡着她轮廓十分妩媚的眼睛,她还总是低着头,视线总像在凝视或寻找,亚麻金的鬓发喜欢别在耳后,阳光总能温暖她的耳鬓。 卿生拷贝下姜林鹿和时晓的合影,把莫勿看得啧啧有声。 “两个都是美女。”莫勿直接评价:“姜林鹿有一眼可见的灵气,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真有些像生活在林谷里的鹿,至于时晓嘛,谁看她的第一眼都会觉得惊艳,再细看是妩媚,又细看居然能看出清秀来,既有骨相美还有皮相美,不管喜欢什么类型的美,总之都没人能从时晓这张脸上挑出毛病来。” 卿生对莫勿的直接习以为常。 偶尔她在家刷剧时,莫勿也会加入,两个人经常抱着零食窝在沙发上评价女主和女二谁更好看,对于合眼缘的美女莫勿总是不吝褒奖,现在两人的关系虽然略有了改变,不知不觉过度到暧昧时期了,但看莫勿依然不掩饰对美女的欣赏,卿生心中竟然觉得是庆幸的。 她总是害怕各种的不自然。 就像她一点不适应盛世人笔下那个老去的莫勿,她无法想象眼前的人有天孤单的站在万古年前的冰川形成的湖泊边,看老了落日和夕阳,那个少年就这样消失了,就算在纸张上活得再久,也不是她的莫勿,他们的莫勿。 莫勿应该不改变,一直是他们一群人的小太阳。 卿生继续给莫勿看她拷贝下来的,时晓的许多张独照。 最后定格于刘莉和时晓的合影。 莫勿伸手摸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这美女看上去不像和死者关系很好的样子啊,看这合影,笑得这么敷衍,完全不像第一张和闺蜜的照片,真的是眉毛眼睛都在笑,还有她的独照,一直有笑的打算就是没笑出来。” 卿生伸出了大拇指,她和莫勿的感观一模一样。 作为一个画手,卿生擅长的就是在平面上发觉一些细节,通过平面看时晓,她就是个很多面的人,站在母亲身边面对镜头的她像个演员,另外的很多时候她甚至更像个演技不佳的演员,偏偏是和姜林鹿相处时,她的灵魂才真正的活跃了,两个女孩并没有坐在阳光下,但热情和快乐散发在眼睛里。 “很奇怪啊。”莫勿说:“看上去姜林鹿和时晓是情同手足的真闺蜜,不管基于什么原因,好像两人突然就反目成仇都不符合正常逻辑。” “或许,是因为顾长昔,一方对另一方产生了妒嫉心。”卿生说。 她说这话时心理其实很不适应,就像多少年前就被逼得要一次次面对生离死别,明明知道不可避,但就是想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做一只鸵鸟。 “我们来分析下吧。”莫勿今天没“启用”白板,他喝了口刚刚煮好的咖啡:“姜林鹿做了这么多年的公益,一直都以志愿者的身份扶助弱势群体,从她这样的行为,我们可以得出她有乐于助人的优秀品质的结论,一般来说具备这种品质的人,都是善良而且博爱的人。 如果姜林鹿的心态没有产生巨大的改变,她不可能杀人,而就目前的情况看,姜林鹿几乎不可能因为原生家庭的问题造成心态的突变,她的杀人动机只能是因为爱情受挫而产生的妒嫉心。 如果是这样,时晓就没有说谎,首先,死者没有偷藏姜林鹿的手镯,其次,时晓知道姜林鹿暗恋顾长昔的事,再次,时晓根本不介意姜林鹿暗恋顾长昔,当她知道这事后,仍然视姜林鹿为好友。” 卿生点点头。 如果时晓介意姜林鹿暗恋顾长昔一事,且早就因此和姜林鹿产生了隔阂,她就不会再麻烦姜林鹿继续无偿的为刘莉做一周三次的理疗。 “姜林鹿嫉恨的人是时晓,并不是刘莉,她只可能是被刘莉触怒后激情杀人,干脆嫁祸给时晓,不会先有预谋,因为就算她得逞了,也只能达到脱罪自保的目的,你想啊,不管这件命案法院怎么判,姜林鹿和时晓都肯定会反目的了,顾长昔是时晓的男友,他就算因为时晓杀人移情别恋,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和姜林鹿再有交集。” 卿生又点头。 “但要是姜林鹿没有预谋的话,她的手镯去了哪里呢?”莫勿问。 “手镯可能是真丢失了……” “手镯是姜林鹿时常佩戴的物件,说明大小和她的手腕相符,不可能自动脱落,肯定是被姜林鹿摘下的,就算姜林鹿一时想不起来遗落在了哪里,但肯定有印象是因为替某个人做理疗时才摘下玉镯。 不是忘在了死者家中,就是忘在了那个养老中心,又或者别的公益机构,我想公益机构的理疗室应该都有监控吧,如果姜林鹿的手镯是忘在了这类场所,不可能没有着落。”莫勿说。 “听姜林鹿的意思,她虽然没说肯定的话,但应该也觉得就是刘莉偷藏了她的手镯。”卿生一边回忆姜林鹿的陈述,一边说。 莫勿又问:“所以手镯为什么没个着落呢?” 他抱着手臂,靠着沙发,还挑起一边眉毛:“刘莉如果把手镯出手,不至于完全追察不出来下落,手镯就应该还在她的家中,但显然地方警署并没在她家中发现手镯,假设姜林鹿杀人,手镯只可能是被她取回了,但她有时间找到手镯吗?就算有吧,她有必要把手镯从死者家中取走吗?” “的确没有必要。”卿生说:“如果她为了嫁祸给时晓,留下手镯对她更加有利,这样一来就能坐实刘莉的盗窃行为,以及时晓明知刘莉的盗窃行为却替母瞒罪,品行上存在瑕疵供辞的可信性就会减弱。” “还有我始终认为,姜林鹿用那种方式企图嫁祸给时晓未免太想当然了,假设啊,如果她不知道时晓当天正和顾长昔约会,那么她怎么能够肯定时晓没在别的公众场合,被公区监控拍下行踪?如果她知道时晓当时正和顾长昔约会的事,那顾长昔肯定会替时晓作证,姜林鹿自己没有不在场证明,时晓却有个时间证人,她哪来的把握地方警署会仅凭死者门外的监控拍到的,居然还是没拍下最后进入案发现者清晰相貌的影像资料,就足够成功嫁祸?” 而事实情况也是,姜林鹿的计划轻易就被警方识破,要不是舆情对此案的热议,导致检方不得不谨慎处理此案,她很有可能已经被起诉。 “检方把此案驳回重新调察,是侥幸发生的事,姜林鹿受到指控才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莫勿说:“所以其实姜林鹿的杀人动机是很难成立的,就算她当时因为愤怒伤人,她有时间冷静思考,当她意识到多半没有可能脱罪时,为什么还要杀人?她要是及时把刘莉送院,并自首,虽然有可能入狱,但远远比不上杀人的严重后果。” “那么你认为,时晓才是真凶?”卿生问。 莫勿却皱起了眉头:“时晓好像更没有动机,顾长昔喜欢并选择的人是她,她对姜林鹿不可能产生嫉恨,就算认为姜林鹿可能威胁到她和顾长昔的感情,但选择用弑母的方式嫁祸姜林鹿这种行为也太耸人听闻了。 就算吧,刘莉和时晓的母女感情并没表面上那么和睦,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和问题,但时晓现在已经完全独立了,她并不用依赖刘莉,反而是刘莉要依赖她才能维持奢侈的生活,时晓为什么要弑母呢? 最最关键的是,她是怎么杀人且制造完美不在现场的证据的?刘莉死亡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在现场,除非,她买通了法医伪造了死亡时间。” “这不可能。”卿生说:“在未来世界法医机构并不从属地方警署,是个独立的机构,一但发生命案,连法医本人都不能确保会否由自己负责某案的解剖,是由法医署的署长按照程序分配案件,而且法医解剖时,至少会有三名助理在场协助和记录,相互监督,得出的结论必须由在场所有人签署。 整个过程还都有监控视频影像,甚至还有警方的人员一直在观察室监督,就算时晓真有这么大的能力买通整个法医署,她也不可能连警方、检方,甚至法院所有机构的高层人员都尽数买通。” 别说时晓了,就连上一起案子的死者覃巍都不存在这么一手遮天的能量。 “那么这个案子只存在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姜林鹿被妒火彻底烧坏了脑子,完全丧失了理性的判断,才干出了这种异想天开把自己作死的荒唐事;第二个可能就是,时晓会妖术,能用意念操控姜林鹿替她杀人并作死自个儿。” 卿生:…… 莫勿还煞有介事地说:“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啊,只有当一个人具备这种不科学的特异功能,确保自己的杀人行为能够瞒天过海完全不会把自己作死的情况下,当然,这个人还必须是个邪恶的人,他才可能会因为些小的摩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威胁,就杀掉看不惯的人以及顺脚踢掉面前的小石子,他追求的就是安枕无忧事事顺意。” 卿生翻了个大白眼。 第103章 确实危险人物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根据这几天对乔娜的盯踪,莫勿已经确定此人必定心怀不轨,而且还实施了具体的行为,这种行为虽然不知是对他还是对卿生在日后造成了伤害,也还不能确断是什么程度的伤害,不用怀疑的是,乔娜的行为必定是暴露了,否则卿生不可能在未来时空有所觉察,避开他,直接找到了张琅向张琅请求援助。 莫勿还基本能够确定的是,受害者是卿生。 他相信如果他是受害者,卿生肯定会提醒他加以提防,张琅人又不在申江“鞭长莫及”,既无法阻止乔娜的行动,更无法直接控制乔娜,如果乔娜的恶意是针对他,卿生肯定不会只是向张琅求援而已。 但乔娜心里肯定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卿生产生任何改变,乔娜针对卿生的两败俱伤的恶意,说穿了就是因为妒恨至极因此丧失理智。 莫勿的设想是,如果姜林鹿是昌平桥命案的凶手,那么她就等同于乔娜。 之于时晓是凶手的设定,看上去更加荒唐,但莫勿实在不能确定在未来时空会不会发生更加玄幻的事件——毕竟,连时空穿梭的技术都已经发明创造出来,鬼知道未来的时空有没有能控制人思想的“科技”? 对乔娜的监控仍然还在进行时。 根据陈实的反映,神秘男子仍然被“监禁”在那间现被闲置的废品收购站中,乔娜每隔两天会购置饮品食物送往“监狱”,她一般会逗留略久,有次居然留在了“监狱”过夜,第二天清早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在铁门上挂上大锁时手抖个不停。 陈实也打听清楚了位于城市边缘的这幢小楼本来就残破不堪,上一个租户看中的是面积很不小的院子可以用来堆放废品,但后来租户的废品生意垮掉了,连房租都拖欠了有好几个月,后来就留下了这堆废铁废铜灰溜溜撤出了大申江。 接下来的租客就是乔娜。 因为她太迫切的要租下这幢物业,业主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要求必须签20年的长租不说,还必须一次性付清高达几十万的20年的租金。 如此不合理和苛刻的租约,乔娜却接受了。 她请了一个装修队,对小楼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似乎是为了居家,因为还改装了浴室、洗手间、厨房,购置了居家使用的电器如冰箱、空调、热水器等物,结论就是,乔娜对待她的“囚犯”非常人道。 莫勿想起乔娜一分钱都没有就想创业,而且强烈要求餐馆的全部管理权,他现在似乎得到了答案。 乔娜的积蓄应该不够承担那幢物业大几十万的租金,但她又必需这么一幢物业“安置”神秘男子,她当时还处于失业期,面临如此巨大的经济压力,另找一份工作已经不算“出路”,所以她才萌生了创业念头,她的想法还不仅仅是空手套白狼,她必须挪用一部份投资款甚至日后的营业款用来打造她的“监狱”。 但莫勿仍然想不明白,那个神秘男人究竟是谁,乔娜为什么要把那个男人用监禁的方式“供养”起来? 这件事肯定和乔娜的父母无关,否则乔娜不至于遭遇经济难题,而且乔娜一定还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干的事,因此她不敢卖房。 莫勿打电话给穆子安。 穆子安却挂了电话。 因为他现在正和乔娜面对面。 乔娜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长发扎成马尾,她今天是为了陪打高尔夫,所以妆容清淡而精致,但天生的大眼睛和高鼻梁依然让她的容颜透露出某种异域式的艳丽,穆子安能够感觉到她具备在职场上很娴熟的周旋技巧,跟任何人交道时都不再存在局促感,奉承话张嘴就能说得特别自在和真诚。 但往往也具备攻击性。 “乔小姐的球技不错,至少比莫勿这小子要强些。” 穆子安显然是有意提起莫勿。 乔娜微笑着:“穆总知道我的一些私事?” “我和莫勿也算是损友吧,时常来往那种,这小子还挺会讨女人喜欢的,我太太一心想招他做妹夫,可我们这边运谋着运谋着,乔小姐却捷足先登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乔娜仍然在微笑。 穆子安扬着眉头:“那我听白了,看来我家小姨妹又有了机会。” 乔娜替穆子安斟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第一次见乔小姐,我还以为乔小姐是混血呢。” “以前也有人有过这样的误解,但我是纯纯的中国人,我的长相其实更像我外婆,她也是大眼睛和高鼻梁。” 略显认真的解释。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穆子安才抽空给莫勿回了电话:“请我吃午饭吧。” 他们两人约在了一家弄堂里的私房菜馆,莫勿到的时候穆子安已经在逗老板家养的那只大白猫了,看都不看莫勿一眼:“我赞同你的猜测,乔娜不可能是她现在的父母亲生的,她这长相也太突出了,肯定具有某个和我们不同民族的血统,这要搁古代,是怎么说来着,胡姬得不能太胡姬了,但其实吧,现在有很多女孩子还挺以具备异域风情和血统为荣的,她却特别在意,在这心理学上该怎么讲来着?欲盖弥彰?” 莫勿抬眼望天:“这还用你分析啊,我早说了,许卿生虽然没承认乔娜是领养的,但她没有否定我的猜测,默认就是肯定,只不过当时我觉得乔娜的身世不重要而已。” “我想不通现在为什么就重要了。” 莫勿看他悠哉游哉地撸/着猫,急火攻心:“重要的不是乔娜的身世,重要的是被她监禁起来那个男人,木头你不会这么蠢吧?你不觉得乔娜的行为很蹊跷吗?乔娜是个精明的女人我相信你能觉察到,你说她为啥不惜用坑蒙拐骗的方式‘营造’一间这样的‘监狱’?而且那个男人,真要脱身有的是办法,大白天在楼上吼一声总会有人听见,热心市民现在可不少,报警后顺便吃个瓜的行为一群路人甲都乐意干。 所以这个男人虽然不能说是心甘情愿被监禁,也一定不想给乔娜造成麻烦,他和乔娜的关系很密切,用感情深厚形容都是没毛病的,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乔娜的原生家庭,男人和她的原生家庭有关,但对乔娜又并不存在威胁,乔娜把他监禁起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不解开,我不安心。” “所以我今天完全没有提起你的那位女同学。”穆子安放开那只大白猫,他转身去洗手,回来后点了一支烟:“乔娜很有攻击性,她当初为什么得罪她的上司?就是要把上司取而代之的企图表现得太明显了,但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工作上出了极大的纰漏,她的目的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 假以时间,她在职场上会被历练成为一个精明强干的女强人,这样的人其实普遍都有擅长权衡利害的共性,我赞同你的推断,她监禁一个男人是极其不合常理的行为,但这行为也经过了她的深思熟虑。 这个人的掠夺性也许还不仅仅体现在职场上,我已经听我小姨妹说过了,那回……就是我偶遇祁蔚蓝意图骚扰你的女同学那回,乔娜就在女同学背后盯踪,她在确定你和女同学之间的关系有没有进展,可同时她心里又很清楚,她已经成为了感情场上的失败者。” “最后一句话你确定?” “确定。”穆子安吸一口烟:“她极力在我面前表现她的工作能力,对于交际应酬的熟络技能,她现已经意识到无法再依傍你解决她的经济难题,而且她对感情一事闭口不提,这是一个企图成功的人在回避挫折感,在职场上,生意场上,不得不说她的言行十分有分寸,判断相当准确。 莫勿,你让祁蔚蓝提供给她一个工作机会是正确的决定,职场上的成功至少可以减轻经济、情感所带来的压力和挫败,当一个人确实的踏上了出路,才有可能摆脱偏执,我想你也不希望逼得乔娜和女同学两败俱伤。” “你想和祁蔚蓝恢复合作了?” “午饭钱你掏得值吧,还有,今天你必须得陪上一杯啤酒。” “我在想,也许斩草除根才是永绝后患的正确办法。” “得饶人处且饶人。”穆子安笑一声:“再说这种非法拘禁的行为,连当事人都不主动提出告诉,你一路人甲报警有用吗?既然不能通过合法途迳解决后患,你打算怎么解决?莫勿,一个人的恶意在没实施具体行为前,你可不能进行正当防卫啊,冷静点,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干出上新闻头条的事。” 莫勿知道他必须保持冷静,比许卿生更加的冷静。 但他就是有种隐隐的十分让他坐立不安的椎刺感,也像站在一座悬崖的边缘,看上去还有条安全的路迳能够让他回到阳光灿烂的人间,但他偏就担心会一脚踩空,像已经听到了怪兽危险的喘息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闪着血光的眼睛。 下午三点,莫勿在回家的途中,他今天中午因为喝了酒,所以请的是代驾,他已经收到了许卿生发来的报平安的笑脸,正想回应“等会见”,就收到一条推送,是某个论坛关于北轮、申江二市的连环凶杀案的帖子有了更新。 第104章 一篇“技术帖”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张琅的特别提醒让莫勿更加关注这个案件,于是他就发现了某论坛的大热帖,发帖人未用实名,网名为“民间侦探”,自称一直关注这件连环凶案,甚至不惜自费从北轮追踪来申江私下展开调察,对于“预备侦探”的不少观点莫勿其实是心生认同的,从而他也通过此人的发帖了解到更多受害人的信息。 第一起案件发生于十年之前,被害人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花季少女,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利用暑假的空闲找了份临时工,打算自己挣钱用为大学生涯的生活费。 她当然不是独居,但父母一直在外地务工,她和年迈的奶奶一起居住,案发前,她的奶奶因为中风住院,父母无法赶回,她的伯父、伯母负责在医院照顾病人,被害人就成了独居。 小姑娘白天也会去医院照顾奶奶,她的工作是某个宵夜档的服务员,凌晨三点才下班,回到暂时独居的住处。 住处不算偏僻,居户密集,但社区已经很老旧,许多经济条件宽裕的人都已经另购了新居,把老房子出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所以这一片社区居住人口逐渐复杂,经常发生盗窃斗殴事件,小心门户成为社区居民的共识,再加上案发时间是凌晨三点多,居民们大多数已经睡觉了。 没有目击证人。 被害人住所是一幢五层高的老式居民楼,老楼一排共有八户人家居住,楼梯间位于正中,被害人住在一楼左侧最角落的房间,发现尸体的人是她的邻居,第二天早上才看见血迹,通过窗户往里一看,就直接看见了被害人的尸体。 帖子没有详细描述案发现场的惨状,但有一个媒体没有批露过的信息。 发帖人首先阐述了他的见解,他认为这是凶手第一回杀人,很可能并没有针对被害人进行长时间的跟踪——小姑娘独居时间才五天就遇害,凶手根本没有长期跟踪小姑娘确定小姑娘为独居的条件。 一个高中毕业生,寻常也不会晚归,不至于引起凶手的格外注意,但要假设凶手选定的先是这片街区,留意到小姑娘那段时间晚归,但凶手有什么办法证实小姑娘必定是独居呢? “民间侦探”私下询问过,就连聘请小姑娘那家宵夜摊的老板都不知道小姑娘是独居,仅是听小姑娘说过她打暑假工是为了攒大学的生活费,而且就住在附近,是当地人。 一般情况下,像小姑娘这种年纪的女孩都是和家人一起居住,不大可能会成为凶手的直接目标。 因此“民间侦探”认为凶手是必然或者偶然知道受害人暂时为独居的情况,如果是必然,凶手很可能就是受害人认识的人,如果是偶然,凶手最有可能是在医院得知的受害人为暂时独居的信息,在确定目标后,尾随杀人。 跟受害人奶奶住同一病房的病人家属知道内情,他们还提醒过受害人小心安全,经“民间侦探”的调察,已经排除了他们的杀人嫌疑,因为在后几起命案发生时,这些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而且无一离开过北轮到过申江。 受害人的社交情况并不复杂,老师和同学都不可能是凶手,邻居也被逐一排除行凶可能。 “民间侦探”锁定的嫌疑人只有一位。 受害人和她楼上一位年轻女性比较要好,这位女性/交过一个男友,两人是通过互联网认识,线下见面时起初互有好感,因此那男人曾经来过女友家几次,但后来因为男人一直拒绝透露他的真实名姓和职业,甚至不愿告知住址,女友觉得特别不踏实,提出分手。 “民间侦探”觉得这个神秘男人相当可疑。 他提出了一种假设,如果这个男人与受害人的女邻居交往就是为了行骗,目的未得逞,会不会就此放弃?他很有可能尾随跟踪过女邻居,偶然间发现受害人的奶奶生病入院受害人暂时独居,且深夜才会下班的情况。 根据“民间侦探”对凶手的画像,认为凶手一定是独居,体格健壮,形象应当不至于猥琐,但文化水平不高,很可能混迹于社会底层,从事体力工作,而且工作极其不稳定;他会给人以内向甚至腼腆的初步印象,看上去并没有攻击性,现龄在30—35之间;凶手很可能是孤儿,幼年时目睹过暴力事件,并对实施暴力者有种崇拜的心理,施暴者很可能已经受到惩罚。 凶手遭受过年轻女性的“侮辱”或背叛,因此对年轻女性这一群体产生仇视感,但他平时并不会表现出易怒和暴戾的一面,他的暴戾是经过长久的压抑才会形成残忍的杀意。 表面上他甚至懦弱和温良的,因为他并不愿意重蹈“偶像”的覆辄,因此他在挑选目标时极其谨慎——晚归独居年轻女性基本上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为了不使犯罪行为暴露,凶手选择的目标都是和他毫无瓜葛的人。 可凶手第一次犯案,他会不会还存在其余目的呢? 比如选择他所仇恨的女性,邻居或者朋友为目标,将人残忍杀害后,眼看着“仇人”难过抑或惊恐,会让他的犯罪心理得到更大的满足。 因此“民间侦探”觉得第一起命案,受害人女邻居的前男友具备极大嫌疑。 这篇帖子是之前就发布的,莫勿也正是因为这篇帖子开始关注“民间侦探”,他今天看见了这人最新发布的另一篇帖子。 ——《无一幸免的过道灯,昭示了凶手必须完成的仪式》 “民间侦探”发布了他调察所得的另一细节,就是凶手在作案之前,都会先把死者门外的过道灯拆毁,这个动作可以理解为凶手是害怕被人目睹他的犯罪行为,但“民间侦探”却有另外一种看法。 警方并没有向任何媒体公布过案发现场的具体情况,只是用“犯罪手段极其残忍”八个字笼统概括,而唯一目睹死者惨状的人证,就是第一起命案的邻居,可这位邻居显然受到了警方的告诫,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现场情况。 然而根据警方的透露,大众不难判断出死者应当是受到了凶手的虐杀。 既是虐杀,就必定耗时,“民间侦探”认为凶手一定会在虐杀中获得快感,虽然在进行虐杀时有一定风险,但他必须要进行这一所谓的仪式。 而凶手无法控制的是什么呢? 死者的邻居会有晚归的人,经过死者门前时也许会发现血迹,如果他那时正在对死者进行虐杀,就很可能被现场逮获。 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所以凶手才会拆毁死者门前的过道灯,即便有晚归的人就大有可能疏忽死者门前并不太多的血迹,无法及时发现一场谋杀正在进行。 “民间侦探”基于他之前的判断,调察了凶手幼年阶段,北轮市发生的几起虐杀凶案。 他认为凶手一定和这几起虐杀案的凶手有某种联系。 莫勿翻看着“民间侦探”发出的关于几件陈年旧案的链接,眉毛都打结了。 一共是五件命案,其中有三件命案的死者都是被奸杀,死者当然都是女性,有一件尤其残忍,死者几乎体无完肤。 第四件是仇杀,死者居然是凶手的亲姐姐,因为从小对弟弟督促严厉,弟弟反而产生了叛逆心,后来弟弟结婚成家,但居无定所,当再遇失业的困境时,因为四处举债,姐姐为其还债后对弟弟加以责备,弟弟却将姐姐杀害,并施以斩首的“酷刑”。 第五件是情杀,凶手因为痛恨妻子提出离婚,将妻子杀害、分尸后,把死者的骨头焚毁,尸肉用来喂他饲养的狼狗。 因为几起命案都是媒体在告破后公布出来,所以并没提及凶手的家庭情况,“民间侦探”的猜测也无法得到证实。 莫勿想了想,还是把帖子的链接直接转发给了张琅。 做为普通公民,莫勿没有渠道调察知悉北轮、申江二市连环命案的详细情况,凶手那极其残忍的手段究竟跟那五件陈年旧案有无“重合”,可是他相信“民间侦探”的判断,觉得把这线索提供给张琅这个人民警察总不会是件有害的事。 莫勿还给“民间侦探”发去一条私聊消息,他希望能线下约见。 跟着他就收到了卿生发的消息:今天有点累,我小睡一会儿,盼勿扰。 莫勿回:放心睡。 到家之前他没有收到“民间侦探”的回复,倒是接到了张琅的电话,当时莫勿已经下车了,就靠在负一层的电梯旁边跟老同学通话。 “这个民间侦探是什么神人?” “网上的神奇大侠。” “他的判断很有道理。” “行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 “五件旧案其中之一的作案方式和连环命案有重合。” “我可什么都没说。” “靠的是悟性。” 那边张琅沉默了一阵:“莫勿,你不要太急躁,就算发现了什么线索也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像这篇帖子,你就不要再给卿生看了,横竖你不要疏忽让卿生落单,就不用担心危险。” “行了,我有分寸。” 莫勿挂了电话,他继续给“民间侦探”发信息:我觉得我们能够破案,所以,务必一见。 第105章 这样就很好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卿生做噩梦了。 醒来时她满身的冷汗,拉开窗帘,落日余晖刚好照射在身上,城市里辛辣的空气涌入嗓子眼,人才像真正回到了现实。 镜子里的她脸色还是苍白的,连嘴唇都丧失了血色,卿生飞快离开镜子前,卧室门拉开又关上,她刚拐进客厅,就看见躺椅上还没睡醒的某人。 一本书就扣在肚皮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风和夕阳都没扰醒他,躺椅边上的咖啡杯空着,脸侧向一边,茂盛乌黑的头发,额头上没有皱纹。 许卿生站在自己的客厅里发了会呆。 她打开冰箱,然后去厨房忙碌,电饭锅冒出香气的时候,排骨已经进了汤煲,厨房无窗,是个很憋屈的空间,但卿生现在需要这样一个充斥着烟火味道的空间,好像就能摆脱噩梦阴冷的追踪和缠绕。 食材和调料都很齐备,但卿生记得自己其实已经很久没出门采购过了,她甚至还在碗橱里发现了一套陌生的餐具,光滑细腻的白瓷上朴素的青花色料勾勒出花叶婀娜的形态,她突然记起了不久前,莫勿曾经陪她逛过的申江市博物馆,那天她好像在侃侃而谈,说了很多关于瓷器所呈现的美。 她感慨着成为“古物”的这些瓷器已经不能再发挥它们本身的功能了,因为珍贵,因为精美,因为不能复制所以只能以藏品的形式存在着,所以它们变得孤傲了,和人拉开距离,也渐渐的缺失了真正欣赏它们的“知己”——绝大多数人的人,都会将它们的价值以货币的单位衡量。 卿生想她发出这些感慨时,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其实不会习惯彻底的冷寂。 她更爱惜的是烟火人间,能够感知悲喜的能力,她需要身边至少还有几个人,可以一起偶尔的扯扯闲话,互相调侃和取笑,也互相慰籍和陪伴,她其实也在意被人照顾的,小小的虚荣心,像人世间绝大多数的花朵都会在漫长的霜风季用凋萎的方式,放逐它们的灵魂。 很早前人们就假定了嫦娥为追求长生,必然难耐冷寂,所以碧海青天夜夜心,点透的是一个悔字。 百年后的冉秋鸿,其实已经无法知晓百年前的许卿生悔或不悔。 命运原本没有给予许卿生审视自我的机会,当一切猝不及防骤然发生,她应当还是浑浑噩噩的,在不自知里坠入了永恒的不自知。 卿生切好葱段,姜丝,在青花瓷盘里摆放整齐,操作着油盐酱醋的味道拥挤于白瓷小碗里,她想要专心做好这顿晚饭,取悦喜欢了很久的人的味蕾,然后他们可以趴在窗口,看一看万家灯火,就算现在暂时不聊将来,那么聊聊过去。 卿生其实听见了向她靠近的脚步声。 “我今天可算有顿大口福了。” 莫勿的语气里还带着睡意不曾完全消散的慵懒味,他的喉咙还没有清醒。 “那就在客厅等着?”卿生看着他笑。 “我就在这看着你。” 这个要求没有遭到拒绝。 莫勿的嘴巴就闲不住了,一会儿问卿生为啥突发兴致要大显身手,一会儿问卿生打算做几个菜,但他其实不需要答案,忽然又说起几件申江校园里发生的趣事,比如卿生以前的老师某某某又双叒叕因为猫可爱还是狗可爱的问题写了篇洋洋洒洒的“论文”,“发表”在朋友圈里,结果和生物科学院的某教授展开了足足三日的朋友圈争论,争论无果,两个人约好线下pk,居然在校内发起了一场投票,卿生的老师以二百五十一票的差距落败,不得不把微信改为“狗子更可爱”,为期一个月。 卿生其实没有加过老师的微信,莫勿于是翻出“同事”的微信在她眼前展示。 卿生想着站在讲台上永远一本正经的老师,再看把头像换成只二哈以及那个不甘不愿的微信名,放下菜刀咧着嘴角笑出声。 莫勿自己也乐了,一边乐一边说:“还有个瓜,你师母居然投了生物科学院教授一票,成了汪星人的支持者,她投票的时候还拍照发圈了,说实在受不了老公对着几只猫喊小宝贝,把她喊老宝贝,这洒的一手好粮,引得评论区嗷嗷叫。” 卿生对这位师母是很有印象的,初印象中师母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有一回突降暴雨,师母送伞来给老师,当着他们这些学生的面,一脸贤惠地说:“你下午没课了,所以我不给你送午饭,回家吃吧,下午你能好好休息。” 接着就吃到了一些瓜,都说这师母果然是众师母中为数不多的家庭主妇,仿佛她所有的优点就是相夫教子。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系里一个女生企图自杀未遂,原因是她好容易争取到了特等奖学金但被母亲嘲谑为“多此一举”——因为女生家境优渥,她的母亲是个企业家,女生根本不需要用奖学金维持学业,当她打电话给自己的妈妈报喜时,她妈妈因为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就告诫她没有必要干多此一举的事。 女生差点就自杀成功了。 事发后,女生的妈妈认为女生心理压力极大,不适合再继续学习,要为女儿办理休学送她去国外“疗养”,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事,这个时候只有师母站出来,她反对学校允许女生休学,并靠一己之力,说服了女生那强势的母亲。 卿生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师母之前也是心理学的教授,并在心理学领域获取了相当高的成就,后来自己生了孩子,是龙凤胎,师母不愿把孩子托付给老人或者家政,她自愿辞职,从此开始了相夫教子的“职业生涯”。 再后来,女生顺顺利利毕业,她摆脱了心理阴影。 没有人知道这当中师母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卿生只亲眼目睹了,女生离开校园时笑着冲师母鞠躬行礼。 有依依不舍,但不曾饱含热泪。 卿生听同学提起过,现在老师的一子一女都已经考上了名校,师母没有随子女去他们的城市,她放心,因此放手,师母开始学习她从没有“涉猎”的舞蹈,学的是爵士舞,她也乐于和学生们交流,没大没小的“混日子”。 所以在朋友圈洒狗粮的行为奇怪吗? 不奇怪。 不过卿生只要一想到老师居然会喊出“小宝贝”“老宝贝”这样的称谓,就笑得手软,差点握不住菜刀了。 吃饭的时候,想起来仍然止不住笑。 莫勿也在笑:“龚老师那不苟言笑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就算为喵星人和汪星人的事情闹得跟人投票pk,至少人设没塌,形象还维持着严肃认真的学究气派,这可好,龚师母一个朋友圈就搞得申大教师群大地震,这几天都在感慨呢,说我们原来从不认识龚老师,认识龚老师的只有龚师母一个人,我们都在高呼,感谢龚师母引荐让我们认识了龚老师。” “其实早该想到了。”卿生说。 莫勿挑眉:“什么?” “龚师母不是个教条主义,她只是敢想敢为,她愿意放弃事业服务家庭,是因为她觉得值得,而且她坚信她有能力真正给予她的家人幸福。但家庭不能靠一个人独自维持,师母必定也是信任龚老师的,他们彼此了解,互相认可,于是师母不觉得她作出了牺牲,她只不过选择了更好的方式去成全她自己,丈夫、还有子女的人生。 所以龚老师外表古板,但他一定不是个呆板无趣的人,至少在家庭中不是,否则师母就算坚韧,也很难不会因为长期的琐碎的家务和无趣的生活形成心理压力,一但有压力,就会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明明心甘情愿的,也会笼上被迫和委屈的阴霾,当自己活得不开心,又哪有余力去帮助别的人。” “许卿生,你很羡慕龚师母吧?”莫勿放下筷子,隔着一盏吊灯看对座的人。 “说欣赏更准确些,毕竟有很多人虽然拥有了运气,但后来还是一团糟,我最近好像才意识到,智慧非常重要,它先决定了我们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进一步决定了我们能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这是脱口而出。 卿生抬起眼睛,她的眼睛在笑。 “就像这样。” “就像这样?”莫勿有些听不懂。 “是啊,无论遇上多么匪夷所思的事,说出来会有一个人相信,心血来潮想下厨的时候,有人分享晚餐不至于浪费粮食,生命里的人不多不少,所以不会担心孤独也不会嫌吵闹,有计划有目标,哪怕难题迎面而来自己总有能力去化解,不怕看悲剧,不怕直面邪恶,心态像海水一样,能够自净。” “那你肯定会一直快乐下去。”莫勿重新拿起筷子。 他觉得依然琢磨不透卿生这番话的意思,是不是在宣告——我们就像现在这样。 卿生却放下了筷子,她拿起手机:“莫勿,今天我彻底罢工了,现在还早,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我订票了啊,最近有部片子听说口碑还行,就这个。” 莫勿接过手机,他看见了影片名。 他她山海。 莫勿当然知道这部影片,因为现正大热,是讲爱情里陷入困惑的几个年轻人,他们其实互不相识,但共同穿越到了一个人类文明刚刚灭亡的时空,整个世界除了他们以外不再有任何人。 那仿佛是一个只有山和海的世界。 第106章 当我们还能牵手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最后一批人类灭绝,在为了与巨大的自然灾害抗争,以期还能让少部份人得以苟延残喘的安全舱里,尚且还保留着一些人类留下来的文字和影像,有灭顶之灾降临之前,已经预知死亡的人们哭泣着告别时的情境,也有灾难发生之初,部份幸存者神情麻木的追忆,有的是在忏悔,有的是在祷告。 安全舱里还有一部类似记录片的影像,整理拍摄下整个灭世的过程。 当末日来临前,当生存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当人类终于意识到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他们纷纷争取的,想要保留下来的,无非是自己最后的心情,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享受着荣华富贵抑或挣扎于贫寒病痛,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存在着最珍爱最纯洁的情感,同时也开始正视自己的阴暗面,告白和告罪,当时的他们以为有幸进入安全舱的人会存活下来,挨过巨大的灾难后,人类文明会获重生,所以他们留下的一切,也会得以延续。 会有人记得他们,会有人因为他们的告诫持续警醒。 是人类毁了人类。 但最后一切终结于安全舱内,因为抢夺仅存资源而发生的一场杀戮,最后一个能力者活了下来,但他也崩溃了,他无法在这片死寂中继续存活,他把最后一颗子弹赠送给了自己的头颅,而他的死亡也宣告了人类的彻底灭绝。 安全舱最终当然也会在死寂中腐朽,人类的爱与恨,对山与海毫无意义。 却有这样几个年轻人穿越来了末日之后,安全舱里无论文字还是影像,没有他们的故事,他们原本生活的时代离末日还远,偶尔发生的地震或洪水仿佛是件极其平常的事。 至少他们几个人是没怎么关注的。 他们都还因为爱情而患得患失,有的人因爱生恨正筹备着报复计划,有的人正烦恼着是选择爱情还是选择事业,有的人已经因为失恋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有的人做为背叛者却毫无悔意。 他们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目睹了海量的,人类最后的觉悟及告诫。 这其实是一部文艺片,有关爱情更触及人性,卿生听见了底下一排,有女孩子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屏幕上正播出的一幕的确也十分感人,正是那个受到了背叛的男孩,他开始向“同伴”们讲述他在某个雨夜时跟踪前女友,手里紧握着匕首,要不是突然发生了起交通意外,前女友也忙着抢救伤者,混入人群让他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天他肯定就完成了报复计划。 可他在安全舱看到了一个女人留下的独白影像。 “事情已经过了很久,是我的学生时代,因为虚荣心,我接受了一个男孩的追求,他对我很好很好,用他的生活费给我买名牌包包和化妆品,我相信了他是富二代的身份,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真相,他不是什么富二代,他是靠着给富二代当家教赚得的钱,买的那些名牌取悦我,我当时很生气,抱怨他欺骗我,毫不犹豫就和他分了手。 有一天,我发现他在跟踪我,藏在街角,眼睛发红像个野兽,我害怕,但我不自责,我觉得我没有错,那时候我觉得他变态,阴险,恶毒。 因为我小心提防,我没有被他伤害,后来我嫁人,过上了我想要的虚荣的生活,每当我内心空虚,就怨天尤人,我从来没有检讨过我自己。 但我现在知道了,其实上帝最初并没有因为我的虚荣心就谴责我,判我入罪,上帝曾经恩赐予我一个宝藏男孩,他愿意为我付出他所有一切,他最终没有伤害我,不是因为我有了自保的觉悟,是他不舍,是他的爱情战胜了仇恨。 我没有觉悟,所以才被上帝放弃,我最终因为爱慕虚荣而自食苦果,我自愿成为他人笼中的金丝鸟。 末日将至,我想对男孩道歉,我知道他其实早已原谅了我,不再需要我这句对不起,如果,如果灾难之后还有人类幸存,请你们一定要提防虚荣心,切莫伤害真正爱你的人,因为哪怕没有灭绝人类的灾难,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死亡,当死亡来前,我们会懂得的,拥有再多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我们带不走,因为成为这些物品临时保管员就沾沾自喜的人,有多荒唐可笑,但当我明白这些道理时,已经晚了,因为死亡将至。” 独白的女人不是那个男孩的前女友。 但男孩却因为这一段独白饱含热泪。 他说:“我真害怕我的前女友,那天她也看见了躲在街角像个野兽一样的我,我不知道仇恨原来会把一个人变得这么丑陋,我更不知道当她看见如此丑陋的我,有一天还会自责和忏悔,其实虚荣心有什么错呢?我也同样是因为虚荣心才对她隐瞒了实情。” 有一个女孩问:“真的所有人在死亡降临的时候都会醒悟吗?” 没有人回答她,屏幕里的穿越者都沉默着。 莫勿低声说:“死亡将至,醒悟不醒悟还有意义吗?所谓的觉醒,其实只对还有机会活着的人具备意义。” 影片的女主角,其实就是那个因为失去爱情有了轻生念头的女孩,但当他们在只存山和海的世界谋求生存机会时,当男主角坠崖,是她第一个伸出了救援的手,她其实是最沉默的人,没有对同伴们说起过她轻生的念头,屏幕上她发出了呐喊:“当我们还能牵手的时候,不要犹豫。” 屏幕黑了。 有闹钟响起,像一双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随之屏幕也缓缓亮起,起初是一片模糊,然后,一个洒满阳光的窗台。 屏幕又黑了,提示着剧终,音乐声响起,剧场却没有亮灯,观众都在等待着没有急着离场,直到黑色的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字—— 当我们还能牵手的时候,不要犹豫。 “看来剧场的灯是不会亮了。” 莫勿握着卿生的手,他很愉快的笑着说:“唉,这可是你自己挑的电影。” 卿生没说话,跟所有的观众一样步伐缓慢的离场,当眼睛重见光明时也没有挣脱莫勿的手,因为她听进去了莫勿刚才说的那句话。 所谓的觉醒,其实只对还有机会活着的人才具备意义。 她通过一本文字,“预见”了她的末日,因此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庆幸此刻还在明媚的人间,她不用跨越山海去见一个她想见的人,她和莫勿,本来就近如咫尺。 她想过了,就决定了顺其自然。 卿生甚至不再回避莫勿闪闪发亮的眼睛。 她希望他能更加快乐,永远不会成为书里那个孤单落寞的人,因此就算爱情对她来说仍然是一个难题,她还找不到如何去爱的公式,但她愿意提笔解答了,她看见过错误的答案,所以应该规避的是那个已知的错误公式,哪怕再犯一次错误……相信分数不会比已知更低。 “下个月8号,师兄生日,邀请我参加晚宴……”卿生刚把话说一半。 “我跟你一起去?”莫勿站住脚步,看着卿生。 “恩。” 莫勿觉得自己今天应该会开心到失眠。 可是他没有忽视卿生忽然的“进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许卿生是一个被动得不能再被动的人,哪怕他已经表现得很突出,主动拎起了砸毁同学情这堵墙的大捶就是要拉着许卿生走向通往爱情的“正道”,但很明显的是卿生仍维持着犹豫的态度,经过了旅行、生日,她还是踌蹰不前,莫勿已经不觉得是卿生感觉迟钝了。 她有顾虑,莫勿不在意卿生的顾虑是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想过逼着卿生急进,所以他现在才无法忽视卿生突然的主动。 一定有种原因,在后推着许卿生往前。 他拉着卿生去了一条街市,这里有许多吃宵夜的小店铺,桌椅摆在店铺外,空气里弥漫着真切的烟火味,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让这条夜市越发的热闹。 “刚看了一场灾难片,得来这种地方感受下盛世安稳。”莫勿见卿生似乎对露天排档这类场所颇为好奇,他才意识到这个乖乖女可能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其实像夜市大排档这样的环境,在他们出生和长大的城市更加常见,不过直到高中毕业,许卿生都没有“违背”一个好学生的守则,从来不在晚上外出“混迹”,到了申江读大学,她也只在学校附近“出没”,申大周边不允许设露天排档。 等到大学毕业,卿生哪怕出去宵夜,也只在居住的小区附近,偶尔莫勿会带她去远些,还真没到过这类地方。 莫勿轻车熟路地点好几样小菜,然后自己动手从店铺门前的冰柜里拎了一瓶冰啤酒。 “老规矩,我就不陪你喝了。” 他中午的时候被穆子安逼着喝了一杯啤酒,结果就睡了好几个小时。 “我在想电影的结局,其实制造了一个悬念,不知道是不是几个人穿越去了灭世之后,我觉得更像是某个人的梦境,但是谁的梦境,也无法确实。”卿生说。 “你也有这种感觉?”莫勿笑了:“巧了,我也有。” 他们讨论着刚看完的电影,讨论一件其实不会有标准答案的事情,在往日时光里已经存在不少相同情境,假使一个老熟人在此时经过遇见他们,或许根本不会觉得奇异,莫勿却更清楚的感觉到了一切不再停滞不前。 像她不再时时关注手机上的时间提醒已经不早了;像驾车回去的时候她放音乐时会主动挑选他们都喜欢的歌,哪怕是首情歌;像到家的时候虽然已经凌晨她还会问“要不要再坐一会儿”;像互道晚安后她仍会在他发的朋友圈底下点赞。 这些点滴的差异,只有他们知道。 早上四点半,莫勿私信卿生:起来了吧? 立即收到了回应。 卿生:下午见。 第107章 折叠时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今天显得有些紧张,当见卿生“显形”,就迫不及待地问:“你确定你要见卓宇?” 卓宇昨天已经主动联系了沈嘉木,当时卿生也在,卓宇自称他联系警方是为了昌宁桥命案,可当他通过视频见到卿生时却显得特别惊奇,张口就问:“学姐你竟然回国了?” 沈嘉木和卿生立即反应过来卓宇是冉秋鸿的学弟。 卿生虽然没有表现出异常,但昨天费了不少时间从侧面了解了下卓宇,确定的是卓宇和冉秋鸿的确在同一所高等学府进修,同为奥斯顿的学生,卓宇甚至还和冉秋鸿研究过同一科题,但他从来没有涉入穿越时空的技术类目,他现在研究的科题是与外星生命建立联系,在这个时代,地球人类已经确定了银河系内在别的星体上,的确存在与地球人类相似的生命体。 “避不开,是肯定要见的。”卿生倒很沉着:“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卓宇的出现是不是巧合,他究竟是不是为了昌宁桥命案才主动和我们联系,如果不是,他就很可能是受奥斯顿的指使才和我们发生联系,他看见我时的惊奇就是装模作样,奥斯顿已经关注到我,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同时他也肯定已经关注到了你,甚至知道雷子现在就在九曲,我们只有确定卓宇的真实目的,才能判断冉女士的安危。” “这件事你告诉莫勿了吗?”沈嘉木问。 昨天的突发状况,卿生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莫勿,她摇了摇头。 沈嘉木觉得有些诧异:“为什么?” “等今天有个确定答案再说吧。” “关于《莫误卿生》这本书的存在,你也没有跟他说,我觉得你现在肯定已经确定他的心意了,两件很关键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隐瞒?秋鸿的安危同样关系到你的安危……” “我们现在是想把事态逆转。”卿生撑着自己的额头,她其实昨天已经深思熟虑过是否该把卓宇的突然出现告诉莫勿,结论就是如果没有确定风险,不必告诉,卿生很快就放开了自己的额头,她很平静:“既然决定要逆转,那么‘原本’会发生的事就不重要了,我不想让莫勿知道‘原本’会发生的事,就是为了让他现在的想法不受影响。 过去我们看过一些悲情片,年龄小的时候总会假设各种可能,如果泰坦尼克号上的杰克没有因为海难死去,他和露丝的未来会如何。但其实这是永远没有标准答案的设问,谁能肯定一场感情一帆风顺的行驶着,会不会当到下一个码头,就有人突然下船离开。 我知道‘原本’,所以我决定逆转,但我不会接受任何的勉强,危险会给人造成压力,可能做出一些其实与本意不符的选择,我希望至少莫勿是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随心所欲。” 沈嘉木竟觉卿生的考虑非常有道理。 当卓宇来九曲前,沈嘉木决定和卿生谈谈心:“我从前是真不知道秋鸿的心思,关于我和她之间……我们彼此太熟了,我们从小学时就在同一家托教机构,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一直都是朋友,所以我认为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了解秋鸿。 我以为她不会遮掩她的心思,我一直停留在我以为的,她给我预设的位置,我从没想过我们还有另一种可能,如果,如果这回我无法把秋鸿救回来,我会很自责,我会懊恼当初没有答应和她一起出国,我想要是我一直在她身边,有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悔憾足够影响我的人生。” “所以冉女士才会向你求救。”卿生说:“当她平安了,你不再有压力,才能够真真正正的重新衡量你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凭内心去选择将来如何。我同样也很感激她,是她让我来到这里,是她让我知道将要发生的祸事,是她给予了我自救的机会,我现在也很焦急,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她留在百年之前的线索,我们不知道应当怎么营救她脱险,我有一种其实非常不妙的设想。 如果在此之前,我们种种推测都是正确的,冉女士很可能预设了一个最终的时间节点,到这个节点她会毁掉雷子所说的母系统,也许我还能回到正常的时光轨道……” “秋鸿无法平安脱困。”沈嘉木垂着眼睑。 卿生看见他的手指在轻微抽搐。 “我觉得冉女士既然是让我穿越,应该是针对我的行为区域留下线索,莫勿他……他的行为区域太大了,我觉得冉女士不会把至关重要的线索留在需要我们排除太多干扰项才能锁定的地方,但我真的竭尽努力,把我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和方式都找了一遍……” “或许,是你的家乡?” 卿生挑了挑眉。 “在《莫误卿生》那本书里,莫勿后来去了你妈妈的花圃,从银杏树下掘出了你当初埋在那里的字条,这可以算是这本书里赚足泪点的桥段,所以我觉得……” “我没有回过仁爱,自从我到了申江我就没有回去看望过我的妈妈。”卿生又撑着自己的额头:“高中毕业那年,妈妈病危,那件事对我刺激太大,我是真害怕如果我回去,妈妈又会因为之前的事引发疾病,妈妈也从没要求过我回去,她应该也明白她的疾病经不起过去的刺激,我能做的,只能通过别的人悄悄关注妈妈的健康,那本书里没有写我的妈妈后来如何,但花圃里最后只留下了愉姐。 愉姐是我妈妈雇请的人,高三那年,先是愉姐驾车去市区送货,发生了车祸,愉姐性命垂危,妈妈花光了所有积蓄筹备愉姐的医疗费用,愉姐后来残疾了,紧跟着就是妈妈病危……风波过去后,愉姐就和妈妈一起生活在花圃,她们才是真正的相依为命。 妈妈其实一直在努力经营花圃,解决她和愉姐的生活,没有给我造成任何负担,而且这些年,妈妈的病情其实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虽然很多人看来我和妈妈之间有极大的隔阂,但这样的隔阂必须存在,因为我不想失去妈妈。” 沈嘉木点了点头,他相信了卿生的判断,可就在他点头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像被一道闪电给击穿了,脖子一仰,两眼紧紧盯着卿生。 卿生被吓了一跳。 “小说里莫勿挖出了你埋下的字条,但现在,为什么你还能在原地掘出?” 卿生想当然的说:“可能是他又重新埋下了。” “不会!”沈嘉木站了起来,他徘徊,在客厅里踱了几大十步:“小说里的莫勿看过你的日记,知道你一直在暗恋他,从而他也明白了他对你的感情不仅限友情,那张纸条被你埋藏,你在日记里写着你是为了把心事永远隐藏,如果莫勿还想把纸条留在原地,他就没有掘出的必要。 我们按时间线分析,百年前你们正在经历的时光,意外还没有发生,你没有遇害,莫勿没看过你的日记,不知道那张纸条被你埋藏在哪里,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那张纸条被你收存着,所以他没有掘出纸条,可在某一天,他会掘出纸条,那张纸条就不可能还能在百年后的今天,埋藏在原地。” 卿生明白沈嘉木的意思,但她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沈嘉木转身,擂响了郝风雷的房门。 郝风雷尚且睡眼朦胧,起床气也十分旺盛:“不是说了不让我今天走出卧室吗?一大早的干嘛又吵醒我?” 因为卓宇意图不明,危险性暂时不能确断,考虑到卓宇很可能认识曾经和冉秋鸿“同居”过的郝风雷,沈嘉木今天才对郝风雷下了“禁足令”,但他现在有个问题急需请教郝风雷,所以居然忍受了起床气的攻击,先是道了声歉,才把他刚刚想到的疑难问题说清楚。 “有可能过去已经改变了。”郝风雷说。 “如果过去已经改变了,《莫误卿生》这本小说哪里还会存在?”沈嘉木质疑。 郝风雷又重新梳理了下逻辑:“之前秋鸿姐就跟我探讨过是否有折叠时空的存在,嘉木哥注意到的细节,我也只能用折叠时空加以解释,我们先设定现在我们的时空是个不变的原点,在百年之前,也许就存在着折叠时空,秋鸿姐所去到的时空即为折叠时空,当她的行为没有造成折叠时空的任何改变,我们这个时空就仍然是不变的原点,如果是这样,字条不会还在原地,无法被来到原点的小许姐发现。 但要是秋鸿姐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一些改变时,我们这个原点的事态就会产生变化,但因为在被折叠的过去,秋鸿姐的行为还不足以完全改变小许姐的命运,主要是因为小许姐在过去尚且没有度过关键的时间节点,所以《莫误卿生》这本书仍然存在。 说得更简单些,小许姐如果不能幸免于难,也必会毁掉你的日记,不让莫勿发觉你隐藏起来的心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纸条仍在原地,而《莫误卿生》这本小说也仍然存在。 折叠时空的概念其实是相对于原点时空而言,小许姐本是生活在过去的人,如果没有秋鸿姐的操作,你根本不可能来到现在,那么从你的角度来说,你所生活的时空才是原点时空,现在是产生变化了的折叠时空。” 卿生仍然一头雾水。 沈嘉木又明白了一点:“秋鸿既能回到过去,说不定也能去到将来。” “是的,如果秋鸿姐留在将来,现在的事情就会被改变,肯定的是,在现在这个时空秋鸿姐就将成为永远的失踪人口。” 说到这里郝风雷忽然兴奋起来。 第108章 试探奥斯顿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因为嘉木哥这个了不起的发现,我们可以推论出一个乐观的结论,那就是秋鸿姐现在一切的行为都是有效的,她已经造成了一些事情的改变,小许姐虽然还没有度过关键时间节点,没有彻底的改变命运,但在被改变的过去,你的时空和现在时空之间的时空,你一定知道自己会穿越,所以你们没有掘出纸条,把纸条用作对未来自己的一个提示。 所以小许姐一定能够顺利度过关键时间节点,秋鸿姐也很可能确定了就算改变小许姐的命运,虽然会引起蝴蝶效应,但不至于造成对更多人的损害,而穿越技术多半会造成折叠时空,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 郝风雷兴奋得手舞足蹈,沈嘉木和卿生却仍一知半解,不过受到了一点提示——也许卿生回去仁爱镇妈妈的花圃,挖一挖那棵银杏树下的纸条会有惊喜。 上午十点,卓宇准时抵达了九曲大宅。 “太神奇了,许助理除了发型,和冉学姐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卓宇啧啧称奇:“昨天和许助理视频后,我立即联系了学姐,但她没接我电话。” 沈嘉木说:“我开始见到卿生时也觉得惊奇,还以为是秋鸿故意给我的惊喜,后来才知道是场误会。” “昨天之前,我并不知道沈警官认识学姐。” “你没听秋鸿提起过我?” “我和学姐接触不多,多为学术上的交流,当然恐怕连学姐都没想到我会和沈警官发生交集。”卓宇微倾着身:“我希望因为这个原因,沈警官能更相信我的证辞。” 沈嘉木微微一笑:“我会公允的判断。” 卓宇点了点头,略经斟酌才又开口:“我在国内于学府进读时期,跟林鹿是同学……不仅仅是同学,我们曾经是恋人。后来我们分手了,责任在我。怎么说呢,在认识林鹿前,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她性格有些强势,又多少有些虚荣,有一回跟我争吵后,她主动提出分手,我当时也觉得受不了她的脾气,答应了。 在我和林鹿恋爱期间,她竟又联系我,说她得了重病,可能治不好了,她当时非常非常的痛苦,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的病痛,我当时觉得她需要陪伴和鼓励,就答应了和她复合,但我又离不开林鹿,我没有跟林鹿说我在照顾前女友的事。” 昨日卓宇和沈嘉木通话,他只说关于昌宁桥一案他是人证之一,但没有说详情,又因为卓宇一见卿生就直呼“学姐”,这让沈嘉木和卿生对他“主动投案”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卿生这时就格外注意证辞的细节。 “卓先生方便透露你前女友的姓名吗?” “并没有什么不方便,但她和这起命案无关,她已经过世了。”卓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她叫池洁,其实当年我并不是真心想和她复合,但她那时的处境,相当不好,我打算的是鼓励安慰她熬过那段时间,再和她解释清楚。 后来池洁的病情有了好转,但她不接受我和她分手,她开始纠缠我,所以我和她的事就瞒不下去了,林鹿知道我和池洁纠缠不清的事,她没有逼我作抉择,因为池洁的病情只是暂时得到了控制,如果情绪波动太大,很可能又会导致病情恶化,林鹿主动退出。 我答应了和池洁订婚,也答应了池洁的父母带池洁去国外继续治疗,我一边进修学业一边照顾池洁,但她仍然觉得我对她不够全心全意,她后来嫁给了她的主治医生,但很可惜她还是因病过世了。 我想说明的是,林鹿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她绝无可能因为妒嫉心去杀人,不,不管什么原因,她也绝对做不出伤害他人嫁祸给好友的事,否则当年她不会因为同情池洁就主动提出分手。” 卓宇的证辞其实无法直接证明姜林鹿的无辜。 卿生问:“你后来没有尝试过联络姜小姐吗?” “许助理是想问我有设有尝试过和林鹿复合吧?我有这想法,但实在愧对林鹿,所以我没有和她恢复过联系。” “昌宁桥命案已经发生过一段时间了,卓先生为何现在才想起为姜小姐作证?”卿生继续问。 “我是前两天才听说这件事,还是听我妹妹说的,我妹早想通知我,但我父母担心影响我的工作,所以不让我妹告诉我……我妹觉得现在案子已经移交给特上局重新侦察,事态不再像前段时间一样紧迫了,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立即就回国联系了你们。 我知道我的证辞未必有用,可我无法坐视旁观,沈警官,我在感情上可能不算个负责的人,我曾经做出过伤害林鹿的事,但我不是因为自责就作出弥补,我十分确定,林鹿不可能杀人,她甚至不可能误伤他人,因为她对任何人都是心存善意的。” 卓宇并没有任何试探冉秋鸿行踪的言行。 他完全不关心冉秋鸿为何突然失联。 而经过沈嘉木的调察,卓宇和池洁的事并不是出自他的虚构。 池洁的父母对卓宇的评价很差:“当年卓宇就脚踏两条船,伤害过小洁的感情,我们根本就不乐意他和小洁恋爱,但小洁……当时死心踏地,她身体不好,我们做父母的也只好听从她的主意。 他们两人出国后,卓宇没多久就不耐烦照顾小洁了,小洁经常打电话给我们哭诉,说卓宇冷落她,用进修为借口对她不闻不问,是卓宇先抛弃的小洁,小洁才选择了比尔,但小洁根本不爱比尔,她就是因为爱情受挫才放弃了生志。” 沈嘉木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跟卿生、郝风雷商量:“我觉得可以冒个险,由我联系一下卓宇和秋鸿的导师奥斯顿,就以昌宁桥命案为理由。” “现在看上去卓宇没有别的企图和目的,他是真的因为昌宁桥命案才回国并主动联系我们,又巧合性的发现我与冉女士长相相同,我们做出这样的判定是基于卓宇的确是姜林鹿的前男友,他、池洁、姜林鹿三人间的纠葛是真实的,掳迫冉女士的幕后黑手不可能布下这么长远的局,但还有一种可能,黑手也利用了这种巧合。”卿生只是提出了一个万一。 “如果是奥斯顿利用了卓宇,那么我更应该主动出击。”沈嘉木说:“因为这代表奥斯顿已经察觉到了我和秋鸿的关系,也已经注意到了我和你,甚至已经发觉了雷子已经跟我们碰头,但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试探,说明他有顾忌,既然他有顾忌,我就要为秋鸿争取时间。” 郝风雷这回和沈嘉木站在同一立场:“现在正好借着命案调察的理由,试探一下奥斯顿,,机会刚刚好,这个卓宇,我没有见过,但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句话不假,那就是他在昨天之前,并不知道秋鸿姐认识一个国内的刑警,嘉木哥,其实秋鸿姐也一直没有对我提起过你的职业,她就是跟我提过你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我毕竟是秋鸿姐的助手,和她共同参与了研发穿越时空技术的科题,我敢保证秋鸿姐对我的信任度要比她那些学弟更高,当秋鸿姐感觉到危险时,先把我打发回国其实就是为了切断奥斯顿通过我注意到嘉木哥这个可能,如果,秋鸿姐在别的地方有纰漏,她肯定不会疏忽,嘉木哥直击奥斯顿,是用最安全的方式试探出个结果。” 二对一,卿生没有异议。 当然,她不能出现在沈嘉木主动联系奥斯顿的视频通话。 卿生是事后才看那段视频。那个长着一双蓝眼睛的白种男人确实有风度翩翩的学者气质,当他听沈嘉木自报身份时态度很严肃,不过当他听说沈嘉木来电只是为了调察卓宇的品行时肩膀就松弛了,奥斯顿没有提起他的另一个学生冉秋鸿,而且毫不犹豫答应了沈嘉木,暂时向卓宇隐瞒警方向他调察一事。 因为时间关系,对于奥斯顿的反应卿生没来得及跟沈嘉木仔细探讨,下午三点,她见到了莫勿。 莫勿准时赴了今早“下午见”的约会。 卿生连背包都没取下,张口就说:“我想回一趟仁爱,你……你明天有课吗?” “作为一名特聘讲师,好处就是课程没有那么繁重,后天早上才有课。”莫勿昨晚因为失眠,他已经把课件准备好了,但他想现在不需要如此详细的解释:“明晚赶回来可以吗?” “时间足够了。” 卿生却忽然有些踌躇,她看着莫勿:“你回去准备一下?我要先跟愉姐通个电话。” 她听见关门声,才拨通电话,询问妈妈最近的情况,结果让卿生如释重负,她的妈妈受邀去参加远房亲戚的寿宴了,这几天并不在仁爱。 “卿生你放心,我托了肖姨陪着你妈妈去的,肖姨是值得信赖的人,其实你妈妈这段时间心情还算稳定,她自己也会记得按时服药,可惜你有时间回来,却刚好和她错过了。” 错过也好,卿生想起某回因为她的问候电话,当天晚上妈妈就因胸闷呼吸困难送院,她实在不敢冒险和妈妈见面。 当莫勿收拾好行装过来时,卿生有些为难:“我没想到妈妈不在仁爱,用不着再找借口了,你……要不我一个人回去一趟就可以了。” 莫勿伸手揉揉卿生的头发:“走吧,我载你回去,阿姨虽然不在家,你现在这情况不是仍然需要有人替你打掩护吗?” 卿生就没坚持拒绝了。 第109章 “另类绑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原本没有打算住家里。 贸贸然回去已经算是冒险了,更别说还要留宿,她现在每天有八个小时的“失踪”期,这件事万万不能被妈妈发现,所以拉着莫勿一块回去,为的是找个跟人“办事”顺便回一趟家的借口。 但现在,让卿生犯难的是,她该怎么跟莫勿解释这回突然回家。 最终还是只隐瞒了关于《莫误卿生》这本小说所预示的将来。 “折叠时空的事我听得不是很明白。”莫勿一边开车一边说。 卿生揉着额头,她没说书里的事,自然解释不清为何她埋下的东西历经百年仍在原处成为重要的,让沈嘉木和郝风雷醍醐灌顶的关键细节了。 “不过我认同你们的判断,那个卓宇突然出现应当就是一件纯巧合。”莫勿没再追究折叠时空的疑点,他说:“我记忆中冉秋鸿后来应该把头发留长了吧?” “是。”卿生其实也早发觉了这个细节。 “根据卓宇的说法,他最后一次见到冉秋鸿时,冉秋鸿应该还留着短发,说明他们应该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我们假设他是受奥斯顿的指使,奥斯顿一定知道郝风雷、你以及沈嘉木已经结盟了,如果他指派个郝风雷没见过的人来试探,卓宇就一定是他的同盟,那么卓宇最近肯定见过冉秋鸿,甚至还参与了对冉秋鸿的逼问和说服,不会下意识说出你和冉秋鸿发型不同的话。 而且通过沈嘉木和奥斯顿的视频联系,奥斯顿听闻沈嘉木是警方人员时分明有些紧张,如果他早有准备,应当不至于会表现出来被你们察觉,所以我更偏向沈嘉木的去电出乎奥斯顿意料,他毫无心理准备,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沈嘉木和冉秋鸿相识,而且奥斯顿对昌宁桥命案根本就不关心。” 卿生认同莫勿的分析:“据奥斯顿说,卓宇当年因为要照顾未婚妻耽搁了不少课业,为了求医的事还主动请求过他这个老师帮忙,奥斯顿其实和池洁后来的丈夫比尔相识,所以对三人间的纠葛多少知情,比尔曾经告诉奥斯顿,池洁是个浪漫多情的人,她对爱情具有相当旺盛的欲望,也具备很强的掠夺性。 可池洁永远无法成为她所期待的,某个人生命中的所有,这也注定了她一直会生活在自哀自怜患得患失中,并且长期接受高强度的药物治疗,难以彻底康复的病情也给池洁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和痛苦,她不具备强韧的心态,后来她没办法战胜疾病。” “身体上的疾病并不可怕,往往心态上的疾病才能彻底摧毁一个人。”莫勿说,他仍然专心致志在驾车,但他也发觉了卿生说起卓宇和池洁的故事时,并无感慨。 许卿生其实是个易发感慨的人。 她不愿给人下定论,遇事遇人,她更多的是代入自己去“复盘”他人的处境,设身处地,就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谅之处——当然,除了覃巍这种大渣男,但事实上极品人渣还是很少见的,总之就莫勿对卿生的了解,她应当会同情姜林鹿曾遭感情背叛,欣赏姜林鹿对生命的尊重。 一个口口声声说失去爱情就会失去支柱的重病患者,哪怕有可恨之处,但相较之下,没灾没病的人比她还是要幸运多了。 “据池家父母对卓宇的评价,可以看出他们两人对于池洁有多骄纵,他们永远会主观认同女儿的想法,把女儿的不幸归咎于另外的人,池洁因有父母的纵容,才会兼具脆弱的心态和强势的性格,因为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所以认为别人都应该把她当作掌上明珠,而和她相比,姜林鹿没有掠夺性,可心态却要比她强大多了。” 卿生转头看向莫勿:“所以你相信卓宇的证辞?” “相信啊。”莫勿说:“根据你们的调察,绝大多数的人都认定姜林鹿善良并且理性,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动物,如果没有一个健康和强大的心态作为支撑,尤其是年轻的时候,当感情遭遇背叛时,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退让。 卓宇就有点拎不清,他爱的人其实明明是姜林鹿,但对于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又还不能完全放下,居然还想着两全,其实他最不应该的就是一边答应了和前女友复合,一边还欺骗姜林鹿,所以如果像他这样拎不清的人只要遭受到半点责怨,会怎么样呢?” 卿生想了一想:“就会为自己找借口,不至于那么自责。” “没错。”莫勿点点头:“只有当卓宇完全没有遭到责备时,多年之后,他依然会认为姜林鹿毫无瑕疵。” “可如果姜林鹿不是凶手……” “凶手只能是死者的女儿时晓,你们没有继续问询过时晓吗?” “嘉木这回……” “许卿生,你可别因为沈嘉木长相和我相同就对他产生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喊什么嘉木,他是你的老板,或者沈总或者沈警官才是正确的称呼。” 卿生笑了笑,她知道这是莫勿习惯性的调侃。 “他的主张是不急着询问时晓,没跟我说原因。” “沈嘉木看来最怀疑的人也是时晓。”莫勿说:“往往男人对女人的感观要比女人对同性的感观更敏锐,我觉得沈嘉木其实已经排除了姜林鹿的嫌疑,但他暂时也找不到时晓的疑点,这个案件的奇特之处在于,凶手锁定在两人之间,但两个女人其实各具人格魅力,不过嘛,比如你们经手的上一起案件,凶手杜兰芝也极具人格魅力,所以这并不能成为姜林鹿没有嫌疑的绝对理由。 我说我的直觉吧,姜林鹿一度因为成为嫌疑人被刑拘,但她并没有因此心生怨懑,我们上次分析过了她其实没必要惺惺作态,所以结论是她是真的尚能维持心态平和,这能佐证她具备强韧的心态,同时她对法律和公序良俗具备信任感,她才能在困境下抑制住焦虑和委屈,这类心理状态的人,不容易犯罪。 因为信同感往往是相互的,感受到了社会的善意,才会常恒以善意回馈,姜林鹿的原生家庭没有任何问题,她就是所谓的邻居家幸福的孩子,她能长时间的身体力行做公益,说明她本身就具备幸福感,所以才会对那些不幸的人,面临困境的人心存同情,长期服务帮助他们,同时,她也获得了受助人的认可,基于这样的原因,我们才会觉得她根本不具备犯罪的动机。” 卿生点头:“虽然有感情上的挫折,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一挫折造成心病,尤其心理健康的人,会自己消化挫折感。” 莫勿笑了:“像我一样,我被抛弃的次数还少吗?但我不也一直坚信着我其实是个有魅力的绝世美男。” 卿生暂时不想理会莫勿习惯性的自恋行为。 “相较姜林鹿,时晓生活在单亲家庭……” “不是所有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会觉得缺失幸福造成心理障碍。”莫勿立即说:“但明显时晓承担着更重的压力,她的母亲也就是死者,生活奢侈,但死者没有工作,没有持续的生活来源,她受到邻居羡慕的一点是因为她有个能干兼且孝顺的女儿,并不是基于她本身的品行,这就很有问题。 虽然说百年之后,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可正因为这个原因,死者的生活水平受到邻居的羡慕,说明她的生活高出邻居不是一点点,她和时晓真是相互依赖的关系吗?我觉得吧,死者根本就是被时晓供养着。 哪怕是在百年之后,这对于一个文凭不算太高出身草根的女孩,也是大有压力的,人长期承受了压力,心态就会多少失衡,虽然失衡的严重性取决于很多别的因素,至少确定的是,死者和时晓的母女之情存在不对等。” 卿生微蹙了眉:“母亲之情也有不对等一说吗?” “道家思想讲究的是情感天然,但儒家思想不是一直在强调对等吗?人的欲望趋于复杂化,天然纯粹的情感的就难免会掺有了杂质,世界上有了所谓的道德约束、法律约束,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就讲究对等了,就像父慈子孝,父有慈为约束,才形成子有孝的约束。 就简单说吧,当父母的不把子女当子女,而当成工具,或者比工具还不如的……这我又得举覃巍这个大渣男的例子了……” “不用举了。”卿生明白过来自己究竟陷入了什么迷瘅。 她的生命里缺失父爱,所以她能轻易理解为什么存在覃巍这样的父亲,可虽然她和她的妈妈是种奇怪的依赖关系,但卿生没有觉得她丧失了母爱,她爱护妈妈,她把这理解为了天伦之情,所以在昌宁桥命案一事上,尽管她明明知道死者是个虚荣的,也许品行还存在瑕疵的人,但下意识中她代入了自己的情感,她认定无论如何,时晓都不可能怨恨和她相依为命的生母。 “曾经有个案例,一个母亲因为儿子学习成绩不好,辜负了她望子成龙的期望,把儿子活活打死了,但那位母亲仍然不觉得自己有过错,她为自己开脱的说法是爱之深责之切,她公然宣称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亲生子女,因为只有母亲才懂得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所带来的喜悦和痛苦。 所以她认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她被她自己所感动了,哪怕她做出了极端的事,她仍然为自己做为母亲的身份所感动,但让人细思极恐的是,网络上竟然还有不少当妈的人觉得她情有可愿。 用爱的名义控制他人,用初衷,甚至仅仅是生养的前提诠释自己的行为,把自己开脱,向子女讹取,这往往才最体现人性的冷酷面,但很荒唐的是这类人偏偏还能占据舆情的优势地位,就是因为他们获得了相类群体的焦虑心,代入感。” 莫勿把车停靠在一边,他觉得自己也需要梳理梳理头绪。 他说:“卿生,我觉得时晓的处境可能很困难,这个案子,沈嘉木是对的,你们需要慎重更慎重。” 第110章 困兽之斗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到仁爱镇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花圃的花像是因为沉浸在某个梦境里,人们看见的是花儿们闭上眼睛的视觉,它们也就失了鲜艳,就算还沐浴在月光底下,细看来也能看出它们的阴郁。 小镇很美。 但卿生记得自己认真没有沉浸在这片风景之中,她能感觉到的美感,正如她看很多荧幕上鲜亮的男女,一晃而过,入不了心。 卿生从来不觉得她会在这片土地停驻,微妙的抗拒感,找不到原因。 可是当她穿越到百年之后,眼看这片熟悉的风景,第一下的感觉,就是热泪盈眶。 她想,人可能真像沈嘉木说的,不自知。 卿生告诉愉姐她今晚会“路过”,愉姐就特意等在花圃,虽然她明知道卿生有钥匙,她觉得卿生妈妈不在这里,至少该有一盏她为卿生留的灯,看见莫勿的时候愉姐开心地笑了,她说:“啊,原来卿生是陪你去办事。” 花圃里不能只留下一个残疾人,卿生妈妈不在,愉姐是会早早锁了门,被她的家人接回家里去的,但今天因为卿生的原因,愉姐晚归了,莫勿和卿生都坚持把愉姐送了回去,愉姐的家人很感激卿生,可卿生看着愉姐的轮椅被她的妈妈推着,愉姐的哥哥打了个呵欠,愉姐的嫂嫂只顾着热情款待她时,她拉着莫勿很礼貌的告辞。 乡间,是真的已经到了夜深,明显的是虫鸣声声,远处才传来蛙鸣和犬吠,天上仍是几颗寂寞的星子,还不如稀疏的灯火密集,可是手电筒的灯光已经足够照亮脚下了,卿生点开朋友圈,申江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回去之后,卿生把花圃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很灿烂啊。”莫勿是无心的一句。 “这里,曾经是梦想的家园,哪怕后来只剩妈妈一个人,她还是用心经营着的。” 莫勿看向卿生。 她这时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手抱着双膝。 莫勿一直知道这个花圃发生的一些事。 “其实,愉姐可以安装假肢……” “莫勿,安装了假肢,就代表我们让愉姐走出去,但她真能走出去吗?如果她能走出去,当初她就不会留在这里,今天你也看见了,其实现在愉姐的家人没谁在意她是否残疾,他们在意的仅仅是,愉姐的终生是否有靠。 唯一还愿意照顾的愉姐的,是她的妈妈,你相信吗,当年愉姐发生车祸的时候,她生命垂危,她的伯伯和我们在商洽理赔的事,愉姐伯伯说,可以不用治疗了,他们只需要我们赔付治疗费用的一半。 当时愉姐的哥哥和嫂子还在恋爱,我看见愉姐的嫂子扯了扯愉姐哥的衣袖,愉姐哥立即就赞同了,愉姐的妈妈不在现场,但没有人想过需要征求她的意见。妈妈当时被突然的意外吓慌了神,但她坚持把所有的积蓄用作愉姐的治疗费,后来愉姐残疾了,其实是两个妈妈达成的一致,我们养愉姐一辈子,不用再赔偿一分钱。” 莫勿看向卿生。 “我当时还小,很多事看不明白,我也想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们很多身残志坚的故事,愉姐未必就会依赖我们一辈子,我大学的时候,就在操心愉姐的将来,也考虑过鼓励她安装假肢,可是愉姐问我,装了假肢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残疾人,就算能行走,但不是健康的人,她在仁爱找不到愿意接纳她的家庭,结果只能是嫁给另一个残疾人,凑合着过,可是愉姐没有自信,她不确信两个残疾人能够养活自己,她求我,让我一定要把花圃经营下去,她可以学着插花,不额外再要工资,只要她不靠哥哥养活,她才能活得稍微具备尊严。” 卿生笑了笑:“我那时候就明白了,一个人的安全感很重要,我们觉得对别人好的,真的是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过吗?” “但其实,你们只需要赔偿一笔钱,不需要承担愉姐的生活。”莫勿说。 “是的,这是法律,可不是大家都说法律是最低底限吗?”卿生看着月亮:“妈妈不愿做最低底限,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子,所以我才觉得,尽管妈妈有心脏病,但我跟着她,我仍然是幸福的。” 夜色更深沉的时候,卿生拿起了花锄。 莫勿陪着她,她并没有拒绝。 时间尚短,玻璃瓶和字条当然还在原处,维持着原貌,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发现,卿生当然失望,她叹了声气。 莫勿其实已经看清楚了玻璃瓶的字条。 是出于他的手笔,很青涩的夏天,未经深思熟虑的冲动的,中二少年不算告白的告白。 原来根本就不存在许卿生写给他人的情书。 虽然现在已经被埋在土下,但曾经被她珍藏过,而且埋在土下也不失为一种更好的珍藏方式,莫勿就觉心上有种酥酥麻麻的经过,他顿时就能更敏感地感觉到滚烫的风,轻柔却又灌穿了他的胸口,他看着卿生又重新掩藏好一切,土地恢复如初。 记忆里秋天时候,他怂恿着卿生回到仁爱,他喜欢这棵银杏树。 年少的他还不知道这棵对卿生具备残忍的意义,但他是怎么知道这棵树的呢? 在卿生的画里,而后他家太后及太后闺蜜又巩固了他对这棵这树的印象。 有的人把银杏视为美好,有的人却觉恶俗透骨,但当时的他非常鲁莽,只有一个意识,卿生是喜欢的,她笔下的银杏树太妙了,一抹灿烂的金黄,像锁住了万物萧瑟季的精粹,他当时问卿生:这是哪里的银杏树。 卿生说:我外公外婆家的花圃里就有。 然后他就缠着卿生带他了这里,很冷的天,下着雨,银杏叶坠落一地,他现在记得了,卿生当时没有近前,他找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站在某扇窗户里,半个身影,随之窗帘又拉上了。 现在的成年人已经无法体会当时少年的心情了。 现在的季候还热着,银杏叶子在黑夜里是阴晦的颜色,不灿烂,不浪漫,就像一棵默默无闻不会引起注意的别的树木,但现在许卿生站在树下,双手沾着泥土,月光照着她的眼睑,她的睫毛轻轻翕动着。 像一切仍是那么细微着,但我们已经成长了。 成长后才懂得,被埋下的,隐藏起来的,都是情窦初开时的胆怯和茫然。 如同隔着岁月,但仍然还是面对面,所幸的时间并没有将我们更加隔阂。 “我想听听你说,为什么把纸条埋在这里。”莫勿说。 他有点固执:“我知道原因,但还是想听你说。” 但他又很犹豫:“你以后说也行。” —— 申江的这天晚上,下起了一场雷暴,凌晨,瓢泼大雨才停歇了,城市边缘破旧的楼房,乔娜一脸麻木的锁好了门锁,上车,没有启动汽车。 这辆车是公司新配的,她对这辆车没有太大的安全感,但现在,她蜷缩在车里,仿佛才能让呼息顺畅,她觉得这个夜晚简直阴森恐怖极了,而她也恐惧极了,车子似乎才能暂时提供她一个被庇护的空间。 不要太善良!!! 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人是因为人有掠杀的本能!!! 道德在杀戮面前不堪一击!!! 成为掠夺者,才不会被人践踏!!! 以上等等等等的话,像魔咒一样的贯透了耳朵,在脑子里经久不息的回响,乔娜一下下的敲击着自己的头。 她踡缩着痛哭流涕,但又用拳头堵住了哭声。 手机里,发给莫勿的信息永远都带着个鲜红的感叹号,已经无效的聊天界面乔娜还一直舍不得删除,好像她固执的攥紧爱情留下的这点痕迹,就不会失去爱情,她需要一直看见曙光,才能够持续抗拒深渊的凝视,莫勿就是她的曙光,但现在曙光拒绝了出现在她的世界。 她陷在黑暗里,于是就笃信着一个理念,世界上如果从无许卿生……莫勿就能够注视她。可讽刺的是甚至于她现在能重新得到一个薪资待遇良好的工作,都是间接因为许卿生,祁蔚蓝从穆子安对待许卿生的态度,分析出许卿生的重要性,而她,因为是许卿生的闺蜜,所以才被祁蔚南聘请,她得感谢许卿生现在已经成为了祁蔚南高不可攀的人。 一个成为垫脚石的机会,对她而言竟成弥足珍贵。 为什么一直努力的人,却越活越卑微。 乔娜点开一个页面。 她其实也一直在追看许卿生的漫画故事,她心如死灰地看着故事里的人物,他们的爱情逐渐水到渠成,她想象着许卿生作为成功的掠夺者,现在的心情该是如何意气风发,而她只能绻缩在黑暗中,一遍遍地思考永远无解的失败的原因。 她不再控诉了。 原本就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同情失败者,像她的养父母,总有长篇大论安慰和提醒她——莫勿其实就是不爱你,爱情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但那个人不是莫勿,对她来说就毫无意义。 也许全世界,只有一个真正理解我的人。 乔娜回头看向经过修整仍然破旧的楼房,她想她的确不应该太善良,不应该一直懦弱下去,她应该去证实当勇敢的作为后,会否重新拥有快乐,她想世上的道理的确是这样,越害怕失去就一直会失去,幸福唯属敢于掠夺的人。 世上正因为有太多的善意,才有许卿生这类人的得意。 这时乔娜的手机响了,她看向显示屏,终于还是接听了电话。 “子曰。”乔娜轻轻呼喊着好友的名。 第111章 一念、一步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孟子曰其实刚和卿生通完话,她一直关心着卿生对乔娜的帮助是否有进展,得到“暂无进展”的回答后,卿生又拜托孟子曰最近多抽空闲陪伴一下乔娜。 “娜娜你在哪儿?”孟子曰想用她欢快的情绪感染好友:“我这社畜刚加完班,而且明天居然能过个正常的周日了,今晚必须狂欢夜。” “我以为连你都不理我了。”乔娜的哭腔很轻。 “对不起啊娜娜,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 乔娜才重重吸了吸鼻子,发动汽车:“你发个定位给我,我们今晚狂欢。” 车子驶离城市边缘,奔向灯流光海,乔娜只以为她是暂时脱离了深渊,她不知道的是正因这一步之差,很多事都已经不同,她的人生刚刚出现了一条危险的分轨,通向的是万劫不复。 仁爱镇,卿生打开家里的冰箱,打算用有限的食材烹饪一顿宵夜,因为赶路,她和莫勿的晚饭只用汉堡和可乐应付了过去,对她来说或许已经不算“简陋”了,可莫小勿这个大吃货肯定挨不过漫漫长夜,乡里没有餐馆,哪怕驱车去镇上,卿生也拿不准还有没有餐馆这时间仍在营业。 “水饺和馄饨,选一样。”卿生在视察冰箱后,抛出选择题。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 “这么晚了,又谁给你电话?”莫勿凑过去看。 卿生一把拿起手机,但莫勿已经看见了屏幕上的“张琅”二字。 他装作没看见,盯着卿生出门去,他把一盒子鲜肉馄饨倒进已经煮沸的鸡汤里。 张琅告诉卿生,他已经察清了乔娜的身世。 “卿生,乔娜的确有个哥哥,而且我还察到了乔娜的哥哥本来一直生活在北轮市,去年九月才去申江!他们的亲生父母,父亲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处死刑,而且作案手段极其残忍,最关键是,北轮、申江二市的连环命案,凶手对死者的虐杀和乔娜的生父相似!乔娜的哥哥还曾经因为诈骗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入狱三年后才察明是误判,这三年时间,正是连环命案没再发生的时间。 卿生你听明白了吗?乔娜的哥哥极其符合犯罪侧写,你千万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我已经申请了借调申江配合申江警局侦察此案,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所有事等我到申江再说。” 卿生挂了电话,身上感觉到了寒意。 通过《莫误卿生》这本小说她知道了一些事,但对于命案如何侦破,凶手的心理状态小说并没有展开描写,大约是因为和作者相识时的莫勿,他仍然无法对一些事情释怀,不愿意多提关于凶手的种种,又或者是作者认为凶手与主线情节无关,因此一略而过。 无论是什么原因。 她的猜测因为张琅这通电话已经得到了证实。 卿生深深吸一口气,她必须平复心情,她安慰自己那些冰冷的残忍的事现在已经不会再发生,所以不必惊惶和害怕,不必再让莫勿和她一样知道原本会发生的,但现在已经不会再发生的祸劫,她能做到遗忘。 “是师兄打来的电话。”卿生云淡风轻的说着谎话:“他喝多了,就会随机打电话给我们聊他的计划,逮谁是谁,好在今天喝得不是那么多,相较计划简短些。” 莫勿装作没识破谎话,他先盛了一碗馄饨给卿生。 卿生却一直愣着,她吃不下任何食物,拿起筷子就会觉得恶心。 “怎么?”莫勿挑眉。 “我不饿。”卿生放弃了心理建设,因为她实在连一口汤都喝不下去。 “你是不是困了啊。”莫勿看看时间:“早点睡吧。” 卿生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卧室,才想起来没有安排莫勿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二楼,哪怕根本没太多机会住也收拾得很整洁,但二楼只有一间客房,她的妈妈不是个爱热闹的人,朋友很少,所以花圃几乎不会有客人留宿,卿生视察着客房,光秃秃的床板上堆着些杂物,现在收拾很是一件麻烦事,一楼有愉姐的房间,但显然让莫勿住是有些不妥当的。 卿生想了想才下楼去。 “今晚你睡我的房间吧,我睡妈妈的房间,我的房间就在上楼左转第二间。” 等莫勿收拾好上楼,才发觉卿生家的小楼造型有点不依常规,第一间主卧凸出去一截,和他现在的房间形成了个九十度的夹角,开着扇侧窗,侧窗已经没有了灯光。 那丫头还真是说睡就睡。 莫勿打量着卿生这间房,这间房其实并没有多么明显的主人痕迹,没有照片,没有日记,窗帘也不是卿生喜欢的颜色,床品是黯淡的灰调,唯有书架上卿生的少年时代曾经爱看的漫画书和悬疑小说,似乎才能作为“标注”。 莫勿取下一本悬疑小说,那是他送给卿生的。 扉页上还有他的笔迹——不请我喝奶茶我就剧透,哼唧。 莫勿用书掩着脸,他不敢多想那个幼稚的自己,还哼唧,哼唧个啥,怎么不再娘娘腔一些,糗死你去。 把书拿下来,莫勿又发现躺在床上的他还能看见主卧的窗户,他又开始发散思考,他发觉自己竟然知道卿生其实不喜欢太过明亮的睡眠环境,所以不愿意把床安放在窗户前,在申江时,卿生卧室的窗帘是很厚重的遮光帘,因为她总是晨昏颠倒,不愿被阳光吵醒。 这个丫头,一定担心她的妈妈会在夜里不舒服,她其实做好了长期在家照顾妈妈的准备,她哪怕是躺着也能看见妈妈的窗口突然亮灯,为了证实这个猜想,莫勿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很简单的小桌子。 可以放在床上的“电脑桌”。 许卿生原本的人生规划,应该没有结婚这一事项,看来留在申江创办工作室在她的计划中也是短暂的,她真正的想法是回到这里,和她的妈妈相依为命,但她无法确定这个愿望有没有实现的条件,多可怜的丫头。 莫勿想着自己,简直就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人,父母身体健康,感情还和谐,虽然也有干预他生活的“野心”,但完全丧失干预他生活的“能力”,他就从没为了原生家庭烦恼过,从头到尾都活得没心没肺,他的生活四平八稳,最大挫折居然就是被白杨给抛弃…… 为此竟然还喝醉了,好无耻。 许卿生,我还好认识了你。 好吧,我会帮助你,帮助你一起打开你妈妈的心结,让妈妈不再被过去的事困扰,让你不必担心陪伴她反而会造成失去,我可以跟你一起做任何事,我们可以一起在花圃生活,你画画,我当个乡村教师,我们把妈妈的花圃经营到天荒地老,慢慢的,我学会了种花,被晒得皮肤黝黑,等我们一同老去的时候,记忆还是活泼的,老得掉了牙,我还会冲你撒娇,你要是敢不请我喝奶茶,我就剧透,哼唧。 莫勿从没有择席的毛病,但因为畅想未来他硬是失眠了。 当他刚想到张琅今晚那通电话时,他发现一直凝视着的窗户亮了灯。 好像突然有种感觉,许卿生现在需要他。 卿生是被一个噩梦惊醒。 梦里她把备用钥匙从莫勿手中讨要了回来,交给乔娜,梦里她并没有经历穿越的奇异事件,当时的她以为只要这样做就能打消乔娜的疑虑,而后某一天夜里,有人潜进了她的家,她当时还在工作,察觉不对时,转头看见了那个陌生的男人。 梦里莫勿因为联系不上她,终于用他悄悄“复制”的另一把备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然而莫勿看见的是…… 满地的鲜血,失去了头颅的她的身体,她的头颅被端端正正放在餐桌上。 梦里有乔娜声嘶力竭的怒吼,乔娜把她的日记砸在莫勿的脸上,她说:“你看看,你亲眼看看,我说的你不相信,那你亲眼看看吧,许卿生的日记,她早就在肖想你!莫勿,是的,我是杀人凶手,但你也是,如果你不抛弃我,许卿生就不会死!讽刺吧,正因为你借给我了一笔钱,你当时满不在乎地说不需要我还,你以为那笔钱足够补偿我,呵,没有那笔钱,许卿生也不会死。 我们,凶手,就是靠你的钱才能继续在申江生活,许卿生死了,但是你提供的资助,莫勿,你现在满意了吗?” 被噩梦惊醒的卿生,其实知道这一切不是虚无飘渺的梦。 发生过发生了,百年后还存在的小说,记叙着她的死亡和莫勿的追悔。 莫勿跟作者说—— 我永远无法知道我对卿生是否存在过爱情,但我永远无法忘记那血腥的一幕,是我害了她,我的轻率,我的随性,让她被乔娜这个疯子杀害了,她喜欢过我,那也许不能称为爱情,我也永远不可能得到答案,为什么她从未开始,就选择放弃。 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我们都可以回到过去,某个夏天我初有意识时,写给她的纸条,无论她怎么回应,我能够意识到她和我当时,是一样的。 她还活着就好。 我现在,还活着,带着那些记忆,愉快的和残忍的,我从不为自己悲凉,因为我正该如此,我其实从没有想过会把这段往事对人倾诉,但我活得很久了,活得久仍然无法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愿时光把我和她的故事彻底抹消,许卿生如果活着,她一定愿意帮助你,帮助任何一个暂时陷入困境的人。 我想,她应该活着的,不仅仅是活在我的记忆里。 第112章 答案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是下意识就摁亮了灯。 但直到听见敲门声她才意识到身在何处。 她隔着门跟门外的人说:“莫勿,你能在外面等会儿吗?银杏树下。” 卿生知道她已经有了一个决意,舍弃一个已知的未知直面一个未知的未知,而且她已不想再拖延。 她先打开热水,洗去满身的冷汗,她吹干头发,就下楼开门走进月色里,银杏树下有个人影,站在他们重新掩埋的纸条的位置,那个人还是一身清爽,干净的脸庞和笑容,他看着她,微低的眉眼,懒散的气质。 “卿生,让我先说吧。” 莫勿站在卿生的跟前,他能闻见卿生才吹干的头发上,被晚风散发的一种很朴素的皂角香味。 “初中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不理我了我很生气,那时我恍恍惚惚意识到你对我来说和很多人不同,我试探了你的态度,我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裹足不前了。许卿生,我是最近才意识到,你对我很重要,重要得我害怕因为我的唐突和莽撞,让你因为误会所以把我隔绝在你的安全线外。 你是有安全线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初中时候你收过一封情书吧,你没跟别人讲,但你回绝那男生相当冷酷无情,而且从此之后你就躲着他走,我真的有被你吓到,虽然当时我没发觉我是为什么受到了惊吓。 我这个人,一度感情观游离得我自己都不能定义我自己,但现在我知道了,我喜欢你, 我特别特别的喜欢你,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完全没想过我自以为是制定的那些恋爱规则,也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设想我们的将来,我开始觉得婚姻并不可怕,甚至被人管束是幸福的,其实你不会管束我,为此我居然还会有点生气。” 莫勿轻笑了一下,他又靠近了一步:“我说过的,无论如何,我们都有当好友的后路,我想我们可以没有负担的开始,卿生,我想和你恋爱,特别想,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会死皮赖脸纠缠,许卿生,我不跟你约定山盟海誓,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退出你的江湖,无论什么关系,我一直在。” 他说完就沉默了,像月亮一样沉默着。 卿生却觉得心里的潮汐因为沉默的月亮发出了某种声响。 她还是低着头:“莫勿,我一直知道你于我而言,不与他人同,初中的时候我们还是懵懂的,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收藏那张纸条,有事没事就会拿出来看看,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选择了把纸条埋在这里。 我讨厌被背叛,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爱情其实根本不值得信赖,我看过一些书,作者把爱情总结为荷尔蒙和多巴胺,生理性的冲动,因为生理刺激才能让人觉得愉快和兴奋,但人体有保护机能,长期的兴奋必会造成疲惫,所以这样的刺激会慢慢消祛。 有的人不明白什么是多巴胺,像我妈妈,她以感性理解爱情,所以心理就此存在了缺角,一直在流血在疼痛,她没有办法自愈。 物极必反,我理解妈妈的痛苦,所以我抗拒爱情,我一直在警告自己,我的家庭不能再多一个病人,我不能脆弱,务必理智,哪怕我意识到我喜欢你,我也抱有着警慎,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我不敢放开理智的绳索。 爱情会让人失控,这是我之前的认为,我不允许我自己失控,因为我从小就看见了失控的后果,我的外公,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但因为妈妈的痛苦,他一直揪着心,小时候外公对我的管教很严格,我明白他是为了我好,因为他不想自己奉若掌珠倍加珍爱的人,再次遭遇摧毁性的打击。 穿越之后,第一起命案和第二起命案,我依然觉得爱情是不必要的情感,但经历了覃巍一案,杜兰芝和柏淮桑的爱情动摇了我,他们相爱,但又克制,他们的爱情充满遗憾,可是杜兰芝仍然为此奋不顾身,从那时开始,我终于开始直面我自己。 莫勿,我应当承认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许是一年级的时候你举手站起来的时候,我就开始珍惜你,你高中的时候为了别的女生选择了理科,我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做出追随你的选择,从那时开始,我确定了自己……我舍不得和你疏远,我那时候就想,哪怕一直是老同学好朋友呢,我不要跟莫勿隔绝,于是这就成为了我的执念,我越珍惜这样的亲近,就越谨守着分寸。 我当时把纸条埋在银杏树下,不是因为要放弃,其实是为了永存,我一个人的,哪怕只是一个人的妄想,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我们很早的相识,我们的童年和少年,你说卿生,我们的名字很相配,但我觉得你快乐我就是快乐的,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各自有什么样的命运,我要记得我喜欢过一个男孩,我因为那个男孩越来越珍爱自己。” 莫勿第二次把卿生揽入怀里,第一次亲吻她的额头。 卿生掂起脚。 她想就这样吧,他们没有负担的开始,不去想日后的结局,她的隐瞒曾经让莫勿困惑终生,一直在懊恼和追悔里去求一个永远无知的解,这是她已知的答案,但她不想让个答案重新成为他们之间注解。 她亲吻她心爱的男孩,她要让他知道,我也喜欢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但莫勿没有发呆,他几乎是立时回吻,第一感觉是心脏某处烫得发胀,然后就是丧失了感知,他从来没有陷入一个亲吻就不可自拔,以至于他没发现手臂已经过于用力,被略微推开时他甚至还想得寸进尺,他又吻向卿生的耳垂,他听见自己的呼吸急促得不像样,他第一次真正碰触到了欲望,见鬼的循序渐进,他已经被烧坏了脑子,哪里还记得分寸和规矩。 但后来莫勿还是克制了。 他喜欢的女孩,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恋爱,因此不能太仓促,所以莫勿后来只是贴近卿生的耳边,他说:“嘿,你好,我的女朋友。” 当把女朋友送回卧室互道晚安,男朋友觉得他还需要在外头吹吹风。 莫勿不觉卿生突然往前的一大步有什么不正常,可今晚她的情绪波动却很显然,更显然的是造成情绪波动的起因,就是张琅那一通电话。 一个小小的谎言莫勿大无追究的必要,但他不得不思考卿生冲他撒谎的原因。 莫勿拨通了张琅的电话,在这之前他看了看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但张琅很快接听了来电,莫勿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睡意,口齿相当清楚。 “莫勿,发生了什么事?” 发问还带着莫名的紧张感。 “能发生什么事,睡不着打电话骚扰骚扰人民警察呗,张小强,过去我又不是没大半夜骚扰过你,今天你咋这么惊奇?” 电话那头张琅沉默了一阵,才说:“你在哪里?” “怎么刚才卿生没跟你说我和她在仁爱吗?”莫勿冷哼一声。 这意思也就是不耐烦再和张琅兜来绕去。 “如果不出意外,过两天我就到申江了,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等见面我再跟你详说吧,莫勿,你一定要记得保护好卿生,千万不能让她落单,乔娜很危险,比我们之前想像的要危险多了。” “我知道乔娜‘收藏’了一个男人。” “什么?” “我还约见了那个预备侦探,他不是怀疑连环命案的凶手和第一个受害人的邻居有关吗?我想问他索要那位邻居的前男友的照片,但他说手上没有,邻居并没有保存前男友的照片,只是大致跟预备侦探形容了一下,据预备侦探转述,前男友和乔娜‘收藏’的那个男人至少体形是符合的。” “莫勿,我现只能告诉你乔娜很有可能和北轮、申江二地命案相关,你不能打草惊蛇,切记,一切等我到申江后再说。”张琅语气更加严肃。 “知道了。”莫勿挂了电话。 他所有的猜测基本得到了证实,卿生一定是拜托了张琅调察乔娜,而且对张琅透露乔娜极有可能和连环命案有关,张琅今天的电话落实了卿生的推测。 可如果这就是事实,卿生为何要瞒着他? 在冉秋鸿没有利用穿越设备造成卿生去往百年后的那个时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被乔娜“收藏”的那个男人如果就是凶手,他和乔娜是什么关系?乔娜利用他,杀害了谁? 莫勿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晚风扑面而来,冷意像是凝固在了莫勿的眉毛间、眼睛里,他的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未来时空的马组长以及预备侦探对凶手作出的犯罪侧写,以及犯罪方式的分析,终于握紧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额头。 “莫勿你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五十万,如果不是你的五十万乔娜哪里来的钱窝藏凶手?!你这五十万……你真是个混账东西。” 他一遍遍的低声咒骂自己,但最终还是长长舒了口气。 一切已经改变了,什么都不会再发生,没有任何人能再伤害卿生,他也绝对不会允许,现在警方已经涉入了,只要察实凶手的罪行……来自地狱的恶魔,理应回到地狱去。 第113章 不堪的往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清早,当沈嘉木见到卿生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蹊跷”:“昨晚没睡好吧?” 几乎没有睡,卿生却仍然没有睡意:“发生了一些事。” 当听说卿生没在仁爱镇的花圃中,那棵埋藏着少女心事的银杏树下发现秋鸿留下的线索时,沈嘉木当然是有些失望的,但他很快摆脱了消极的情绪,先冲卿生道了恭喜:“你和莫勿已经由朋友正式发展为恋人,相信这符合秋鸿的初衷,而且你们时空的警方已经涉入这起事案,过去必然发生改变,你不会再遇害,秋鸿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应当感谢冉女士,但可惜的是我仍然没有找到营救她的线索。”卿生有些自责。 “一定有我们疏忽的细节,我们都要再仔细捋捋整件事态。”沈嘉木吸着烟,这是他烦恼时用来稳定情绪的小习惯,多数情况下只需要半支烟的时间,但今天他却吸完了整一支,才说:“莫勿关于昌宁桥命案的分析我很认同,我的确更加怀疑时晓,这段时间你在跟姜林鹿这条线索时,我花了一些时间调察时晓。” 卿生洗耳恭听。 “她的交际很广泛,这和她的工作性质有关,但根据我的调察,广泛的交际行为其实是时晓一直以来的生活状态,她现在的一些同事,虽然都对她的工作能力心服口服,仿佛也不再质疑她的品行了,可的确当她以一个较低的文凭,进入现在这家集团企业并立即获得中高层管理人员的职位时,她遭到了不少同事的妒嫉。 她并不是集团人力资源部门通过正常渠道招聘,是因为高层打了招呼,走了正常招聘的过场而已,这件事其实很多雇员都心知肚明,再加上时晓年轻漂亮,因此起初,不少人都在议论她和高层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我接触过时晓供职的高层,他承认时晓是‘关系户’推荐的职员,话里言间,还透露了时晓与那‘关系户’间存在暧昧关系,另外,时晓从学院毕业,她的第一份工作其实是供职于某所高级俱乐部的接待人员。” 卿生蹙着眉,她不知道“高级俱乐部”的确切性质,更吃不准“接待人员”的工作性质。 “俱乐部是合法经营的,客户群都是些名贵阶层的人士,关于接待人员的工作嘛,其实表面上看也很正当,不过当然,如果这些接待人员和俱乐部的客户发生了某些不正当的关系,俱乐部并不会干预,毕竟,男欢女爱,无违法律。” “你是在怀疑时晓的私生活……” “我在怀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证实。”沈嘉木说:“我从时晓的一位前同事口中得知,时晓之所以辞职,是因为她有一位客户的妻子拿着时晓和她丈夫‘通奸’的证据,要求俱乐部将时晓解雇,没等俱乐部作出决定,时晓就主动离职了。今天我们就会先见一见那位女士。” 这位女士其实和死者是差不多的年纪了。 卿生先就被她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吸引了注意,倒不是因为好奇戒指的价值,关键是这位龚太太不断用她的无名指敲沙发扶手,还时不时地用无名指抚一下纹丝不乱的发鬓,让卿生没法不注意那颗蓝宝石。 沈嘉木当然已经掌握了龚先生的资料。 他就是传说当中的暴发户,龚太太是他发迹前的“糟糠妻”,职业在卿生看来相当惊奇——拳击表演师。 卿生于是合理怀疑那位龚先生发迹后还坚持“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美德,也许是因为害怕龚太太那双曾经养家糊口的拳头成为教训他的方式。 沈嘉木对待龚太太还是很礼貌的:“多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愿意来一趟九曲。” “这宅子不错,我看上了,不知道沈警官有没有转手的打算?”龚太太似乎很嫌弃英俊端过来的手冲咖啡,她这趟来九曲,带着共四个随从,两男两女,现在四个随从都守在大厅外。 因此当龚太太一看见英俊这个器佣时,就皱着她不知为何染成绿色的眉毛。 现在一开口,就要“横刀夺爱”,仿佛沈警官的这间大宅能被她看上该是件极大的荣幸。 “暂时没有。”沈嘉木很果断的终止了这个话题,他操作扫描仪,时晓的照片就悬浮显现:“龚太太,你可认识这位?” “怎么?这个小婊/子终于死了吗?” 卿生下意识蹙了下眉。 沈嘉木说:“她和我们正经手的一件命案相关。” “她就是个卖身的妓/女。”龚太太轻哼一声:“我把她和老龚捉奸在床,她居然还冲我笑得出来,我就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女人,本来那件事我不肯就这么算了的呢,发誓要让她身败名裂,可这婊/子有手段啊,除了我家老龚之外,她还有别的靠山,连老龚都被她的靠山警告了,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龚太太离开后,沈嘉木又联系了龚先生。 龚先生一点不遮掩。 “她是干什么的,我们一帮圈内人心里都清楚,就我家女人不懂事差点把这事捅得无法收场……我被谁警告?沈警官,这件事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那是个我开罪不起的大人物。不过嘛,现在那位对她也已经丧失了兴趣,无非就是看在相好一场,手指头间漏些碎肉渣子继续投喂她这金丝雀而已。” 结束通话,沈嘉木看着卿生。 卿生叹了声气:“我觉得……证辞比较可信。” “我对事业成功的年轻女性没有偏见,哪怕时晓没有进入学府接受过更高等的教育,事实上的确存在着不少女性从低微起步,靠着自身能力获得事业成功的先例,但是,通过对时晓的背景摸察,她的晋升之途我认为太顺利了,且她的第一份职业,确实敏感。”沈嘉木靠着办公桌,说出他的决断:“我认为我们重点应该针对时晓,找出她的破绽。” 因此这天,他们又去见了一见顾长昔。 沈嘉木并没有告诉顾长昔关于时晓过去的“职业”,这点让卿生非常认可。 毕竟,他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时晓是凶手,如果时晓不是凶手,卿生觉得大无必要去揭那个女孩的疮疤。 卿生并不认同年轻女孩依仗美色获得财富的方式,但她愿意用善意度人,无论时晓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现在已经不再倚靠别人,于职场稳稳立足,她的能力获得了同事们的认可,她一定也付出了不少的善意,才能够打消他们对她的偏见。 如果她不是凶手,她就是真心和姜林鹿结交,愿意为公益事务尽力,她乐于帮助弱势群体,她对社会是充满善意的。 出卖自己,在卿生看来远远不如伤害他人的恶毒性。 她更愿意包容的想,或许时晓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才当年轻时就误入歧途,过去对时晓而言,不堪回首,她很努力从过去挣扎脱身,她现在赢得了爱情,揭开疮疤,把时晓打回原形,这才是种残忍无比的行为。 卿生看得出来,顾长昔是深爱着时晓的。 因为当沈嘉木问起案发当日的情形时,顾长昔显得很焦虑。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晓晓那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是早上九点就到的晓晓家,我们一起做好午饭,吃完午饭后,我按习惯午睡了一小时,然后和晓晓看了场电影,晚饭后我才回家,那时已经大约十一点了,沈警官,晓晓为什么要杀害她的妈妈?杀害她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是,我的确也说过,我很欣赏小姜,但如果凶手一定在她们两个之间……我相信晓晓绝对不是凶手!!! 又或者是,你们怀疑我包庇晓晓,我做了假证?那请你们拿出证据来吧。” “请稍安勿躁。”卿生负责安抚顾长昔的情绪:“我们只是觉得有些细节,需要顾先生你更详细的叙述。” “你问。”顾长昔仍然紧紧皱着眉头。 关于昌宁桥命案,随着检方要求让特上局重新调察的决断作出后,不少媒体都在分析案情,舆论渐渐针对时晓,公众开始怀疑她才是真凶,顾长昔当然一直关注着这件案子,受舆情影响,关心则乱,他如此的焦虑是在情理之中。 “案发当天,你和时小姐的约会是由谁主动提出?” “是我。” “但据我们调察,你们并不常在家中约会,甚至,那是你第一次获邀去时小姐居住的地方共进午餐和晚餐。” “没错,约会的地点和方式是晓晓决定的,但……” “顾先生只需如实回答,也请相信我们能够作出正确的判断。”卿生不愿和证人进行争论,这会影响接下来的询问:“顾先生午睡有固定的时间?” “午睡一直是我的习惯,之前不会有太固定的时间,但工作之后我只有在1点半至2点半这段时间才有空午睡。” “那天,你是否知道死者曾经发过信息给时小姐?” “我想起来了,当时晓晓还给我看了她的手机,她有些烦恼,说小姜的镯子不见了,但她问过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否认了小姜把镯子遗落在家里,但因为镯子的事,小姜和她妈妈已经发生了矛盾,晓晓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你给出建议了吗?” “这……我觉得小姜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别人,可……我其实没见过晓晓的妈妈……” “所以,顾先生不清楚是不是死者偷藏了姜小姐的镯子?”卿生问。 她并不给顾长昔更多犹豫的机会:“顾先生对死者之前存在不好的印象?” “没有。”顾长昔飞快说:“我只是完全不了解晓晓的妈妈,之前晓晓没跟我提过她家里事,我们在学院时,我甚至不知道晓晓是单身家庭长大,一直到晓晓反悔,拒绝跟我出国,才说她舍不得相依为命的妈妈。” 卿生的心里微有些被触动的感觉。 第114章 心中的女孩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有的孩子会以单亲家庭为伤痛,这又会造成两种结果,要么四处向他人寻找安慰,要么把伤痛绝口不提。 像卿生,她的方式就是绝口不提,但她知道其实她的家庭情况无法在学校成为秘密,她的不提,只是不愿意跟旁人讨论她的伤口,更觉没必要用伤口博取旁人的同情。 但当原生家庭不成为伤痛时,就无需刻意的隐瞒。 所以,时晓是以原生家庭为伤痛的孩子。 可据卿生所知,时晓的生父和继父均已过世,造成单亲家庭的原因并非因为另一方的背叛和抛弃,而且长大后的时晓表现出来的是和生母相依为命,她没有抱怨过生母,似乎也没不存在抱怨生母的理由。 那为何,当年的她从没和顾长昔提过生母? 时晓是先答应了和顾长昔出国,说明她当年与顾长昔是双向奔赴的爱情,情窦初开的少年,也许不是个个都无话不说,但两颗心必定是贴近的,也必定会觉得对方于己是与众不同的,更合乎常理的是,交谈时,说笑间,不经意地就会提起“我妈妈如何如何”。 卿生想起自己的小时候,让她为难的永远是《我的爸爸》一类命题。 有时候她会跟莫勿说起她的妈妈。 妈妈喜欢花草,自从回到仁爱打理了花圃后,妈妈又开始拿起画笔了,她画的画会邮寄给外公外婆,妈妈笔下的花草很漂亮。 因此莫勿知道一些关于她妈妈的,酗酒和执念之外的事。 因为卿生喜欢妈妈,会不自觉就跟别人提起她喜欢的人。 顾长昔对时晓的妈妈,简直一无所知。 当卿生沉默的时候,沈嘉木接过了询问的接力棒:“你是午睡醒后就和时小姐看的电影吗?” “是的。”顾长昔说:“我们没有外出,就在晓晓家看的电影。” “是什么电影?” “《当一场浮华过去》,这部电影其实我已经看过了,但我知道晓晓没有看过,我推荐给她的。” “是网络点播?” “没错,我是通过流金岁月点播,如果警方不相信,我愿意提供点播纪录,当时因为要链接晓晓的脑电波,有指纹输入,这我总不能作假吧。” 沈嘉木摆了摆手:“我的助手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想取得更详细的情况。” “顾先生,你在国外可有过恋爱经历?”卿生继续问。 “没有。”顾长昔说,他靠着沙发椅,抱着手臂:“我在学院时,就喜欢晓晓,她虽然拒绝了我,出国之后我和她一度断绝了联系……” “为什么?为什么断绝联系?” “我不知道晓晓的联系方式,她换了电话号码,也不再用之前的社交软件,我找同学打听过,但同学们都不知道晓晓的联系方式。” “你没寄信给时小姐吗?她的住址应该是没有改变的。”卿生问。 “我不知道她的住址。”顾长昔更焦虑了:“出国前我没有去过晓晓的家,我当时是在学院寄宿的,有几回下了晚自习我都想送晓晓回家,但她没有答应过,我是回国后,跟晓晓重逢……后来她才愿意让我接送。” “时小姐并不住在昌宁桥,但你却在附近和她见过面。”卿生说。 “她会回去看望阿姨,有时候我会去昌宁桥街区接她,是的,我是和她复合后才知道她以前住在昌宁桥街区。” 当对顾长昔的询问结束后,沈嘉木问卿生:“你似乎觉察到什么?” “我有一种直觉,时晓心底的伤痛并不是单亲家庭,而是死者刘莉。” 沈嘉木微笑:“继续说。” “当面对最喜欢的人时,最难说谎。”卿生说:“她和顾长昔相识于少年时代,互相喜欢,于两人而言,这段感情就是初恋,但时晓明显一直很避忌提起刘莉,她相依为命的妈妈,这有点不正常,除非,她对刘莉充满了抱怨,她绝口不提,是因为不想欺骗自己喜欢的男孩。 几年过去了,顾长昔没有开始新的恋情,他一直对时晓念念不忘,哪怕已经音讯隔绝,他回国,和时晓重逢,立时重新对时晓展开追求,可在这个时候,他和时晓之间出现了第三者。” “姜林鹿?”沈嘉木挑眉。 “严格来说,姜林鹿并不算是第三者,因为顾长昔说过,他没有感觉到姜林鹿对他的爱意,这和姜林鹿的证供是能够相互应证的,姜林鹿承认她在暗恋顾长昔,但这是她的隐私和秘密,她没告诉任何人。” 所以…… 卿生摇着头:“时晓接受了顾长昔的追求,他们已经重新开始了恋情,时晓甚至愿意告诉顾长昔她从前和刘莉居住在昌宁桥,而且她明知姜林鹿就在昌宁桥附近,还会让顾长昔接送,时晓根本就不担心顾长昔跟姜林鹿再有接触,她因为忌惮姜林鹿杀害生母嫁祸好友的动机是什么? 沈嘉木其实也没想通其中的逻辑:“我们假设,姜林鹿知道时晓过去的‘职业’,所以时晓才对她心生忌惮……” “那么两人间现在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姜林鹿仍然要替时晓隐瞒呢?” —— 通透的落地窗前,顾长昔也在目送沈嘉木的私航从空中远去,时间已经到了下午1点半,若依习惯,他现在应当午睡了,可他今天并没有睡意,他又怎会有睡意呢? 记忆里第一次见时晓,是她跟着班主任身后走进课室,当时他正解着一道复杂的难题,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他觉得这个女生眼睛是空洞的,她那样得体,其实却像一个玩偶,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只不过是假的。 时晓一来,从前的班花就低调了。 有一天顾长昔看见“前班花”和她的姐妹们,把时晓堵在一条巷道。 他当时不知道这些女生们发生了什么矛盾,也并没打算干预,但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前班花”突然扬起的手臂。 “住手!”他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很惊异的,因为“前班花”不仅长得漂亮,似乎还以落落大方和开朗大度为人设,多大的矛盾,为什么要打人? 时晓已经牢牢握住了“前班花”的手臂,因他一声喊,松开了。 她当时笑了一笑。 是冲着那帮冲她咬牙切齿的女同学。 “小姑娘们,好好珍惜人生吧,别再干这种事了。” 那天顾长昔才留意时晓的“马尾”,并没有使用类似琉璃、水晶等等闪亮的头绳束起,就是一个黑色的发圈,朴素得让人几乎忽视她竟扎着头发。 这样一个女孩,面对校园暴力一点不怯弱的女孩,却害怕在生物课时解剖一只小白鼠。 她甚至看都不敢看老师的示范,蹲着身,连连干呕,那时候的她脸色苍白,空洞的眼睛里转着泪光,他主动扶她出去,过了很久,她才哑着嗓子说:“谢谢了。” 又问他:“你叫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顾长昔不知道时晓是不是真记得他的名字。 他只知道自从时晓转来他们班级,他想排名第一就有点难了。 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所以他一直在学院寄读,整个年级只有另一个女生和他一样在校寄读,女生是孤儿,生下来不久就被遗弃在了福利院,女生身体不好,经常请病假,一求他,他就答应帮助女生补习功课,他一直很照顾那女生。 但学院里一直有关于女生的不好的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很多和他要好的同学都劝他不要搭理女生。 就连宿管老师都告诫过他,让他不要“违反纪律”。 后来就出事了,女生涉嫌盗窃罪被刑拘,竟然指控是受他指使。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他并没有受到冤枉,可因为他和女生经常接触,院领导们依然让他上交一份检讨,承认自己也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他没有屈服,当时他掷地有声:“我帮助同学,没有错,今后我仍然会以助人为乐。” 这件事结果不了了之。 有一天傍晚,晚自习之前,他看见时晓坐在学院的一面湖水旁发呆,当时已经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他想提醒下她,忽然,她就往他看来。 “做好事的人不该受到谴责,顾长昔,好样的。” 从此他们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了。 但不知为何,每当顾长昔回忆起那天,他都觉得时晓眼中透出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哀凉。 毕业考试前夕,他鼓足勇气拉着时晓的手,那天是时晓的生日,十八岁生日。 他邀约她和他一同出国,同时也向她告白,他喜欢时晓,喜欢这个略有些孤傲的女生,喜欢一直咬着牙拼命学习的女生,喜欢虽然分数略比他低,还笑着恭喜他摘得魁首的女孩。 当时时晓的眼睛尤其的清亮,她说好,我们一起出国。 可是很快她就反悔了,来找他,站在宿舍楼外的梧桐树下,仍是一身笔挺的校服,黑皮筋束着头发。 “顾长昔,对不起,那天我太冲动了,我要留下来陪我妈妈,我妈妈她……如果我走了,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我舍不得她。” 她在笑,说话的时候在笑,转身挥手的时候也在笑,被他跑过去拉住手腕的时候她还是在笑。 “很高兴认识你顾长昔,但我们,就此别过,再见。” 她挣脱了手,再次转身时仍在笑。 但顾长昔总觉得时晓的眼睛里当时是有泪光的。 该就是为了他当时那样觉得,在国外的很多年,他一直无法忘记一个名叫时晓的女孩,她像白天鹅一样的漂亮,她的姿态永远利落潇洒,可她又像一片海,深得让人看不见底,又总想去探寻她表面下的,那些更加美丽的,珊瑚和珠贝。 但这个女孩子,现在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且正在遭受嫌疑。 顾长昔还是拿出了他的手机,打开了当初点播电影的软件。 他就愣住了。 第115章 不同的恋情进行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天色黑了下来。 百年后的申江夏天是略为凉爽的,空气里也没有了那隐隐刺激鼻腔的烟尘味,时晓把一面窗户敞开着,手指在键盘上忙碌,听见门铃声,她才用脑电波开了房门,其实不大有人知道她的现在的居所,不告而访的人都有她的密钥,她知道其中的一个肯定是不会来了 ,那么来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个。 甬道上的感应灯先亮了,时晓就看见了顾长昔的一双眼睛。 她不问他为什么不使用密钥直接进来。 她依然忙碌着。 “在忙什么?” 有温热的鼻息扑在耳后侧,时晓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停下了。 顾长昔已经看见了屏幕上的标题。 仅只一个标题就令他蹙眉。 时晓转过身看着顾长昔:“现在舆论对我不利,我总得做些什么才好,我们先吃晚饭吧?” 这一餐晚饭吃得有些略显沉闷。 时晓先放下筷子,酒杯里的酒却还剩下少许,她拿着酒杯,在暧昧的灯光底下眼波摇晃:“长昔,我能处理好这些事,你其实不用特意来陪着我。” 顾长昔其实有些跑神,听这话后才集中了精神,他拿过时晓手里的酒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晓把手横在餐桌上,看着他:“你不会……也怀疑我吧?” “我没有!”顾长昔却被自己的大嗓门给吓到了,他闭了闭眼,放下酒杯绕过餐桌,搂住了他唯一爱着的爱了很久的女孩:“我相信你。” 一面玻璃窗,映着时晓姣美却隐约的面貌,她就这样看着那样的自己说:“你知道的,我曾经为了妈妈放弃过你,我很爱她,我没有办法在她和任何人之间作选择,林鹿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不该这样的恶毒,她也明明知道,妈妈对我有多重要。 其实我也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林鹿会干这么恶毒的事,如果她妒嫉我,她该杀的人是我,她为什么要,为什么,我妈妈很辛苦,直到这几年她才能过上略好的生活,但还远远不够,我欠妈妈的,实在太多了,我没有好好补偿她,反而是我连累了她…… 所以长昔,我无法原谅姜林鹿,我一定要撕下她丑恶的嘴脸,让她罪有应得,不是她才擅长利用舆论的,我也会,我一定会让她血债血偿,长昔,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站在我一边,哪怕我不择手段,我也需要你的支持。” 顾长昔没说话,但他更紧的搂住了他的女孩。 而百年之前的时空,卿生也已经回到了申江,屋子里有些闷热,所以她也敞开了一扇窗,莫勿把窗子拉上了:“傻了吧?打开窗你这破空调要等多久才能制冷?走走走,先去我家坐会儿,我刚才在路上已经让小度打开空调了。” 莫勿经常来隔壁,卿生却不常去隔壁。 但现在她当然不至于拘谨了。 结果莫勿还是从卿生家搬了一堆吃的喝的过去,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家的吃的全在你家,我家冰箱就只剩矿泉水,等我想想我还有啥在你家,咖啡机在,充电宝都在你家,耳机好像我家也一副都找不到了,拖鞋、按摩椅……” 卿生:…… “我们干脆把这堵墙打通算了。”莫勿捶了捶他的承重墙。 卿生四处看看:“你把锤子放哪儿了?” 莫勿:“你要锤子干嘛?” “砸墙啊。” 莫勿扑过去抱着卿生的头一阵揉:“可以啊,你这一本正经的搞笑方式,跟谁学得这么幽默的,昂?” 卿生乖乖的任揉,也任得莫勿把他的手指当梳子为她重新整理好头发,客厅里充足的冷气让两个人自然而然依偎,莫勿忽然笑了:“我们吃晚饭的时候,总觉得愉姐已经看出什么了。” 他们是在花圃和愉姐共进晚餐后才出发,卿生其实没有当愉姐面前显露出太多来,有点不好意思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另一个原因。 卿生挠着莫勿的膝盖,她其实不知道对于一段恋爱关系而言,对方是否介意自己的恋人刻意向家人隐瞒,莫勿以前会把女友介绍给朋友,广而告之他已经恋爱了,不知道有没有向父母报备,又虽然说莫勿拒绝过见乔叔乔婶,但暂时不见家长和刻意隐瞒性质并不相同。 卿生觉得有必要解释。 “我妈妈的身体情况你一直知道,我无法确定告诉妈妈我恋爱的事,会不会对她造成心理压力,所以,我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我理解。”莫勿一只手搭在卿生的肩膀上,手指头把一缕长发缠缠绕绕:“许叔的离开一直是阿姨的心病,她遭遇过挫折,当然会担心你也会因为感情受伤,再说我家那太后……害,她其实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偶尔感情用事,她和许涵妈是闺蜜,所以对阿姨和你都有成见,我也担心如果她知道这事后又会听许涵妈的挑唆去找阿姨晦气。 卿生,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虽然还有点小障碍,但我们可得说好了,不能因为这点小障碍就打退堂鼓,阿姨那边我来想办法,我肯定能让阿姨相信我,再不会担心。至于我妈那头你更别管了,你们合不来也没关系,她和老头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以后肯定是独立在外过日子的,又不生活在一块儿,他们还好面子,偶尔见个面吃个饭总不至于尖酸刻薄。” 莫勿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许涵跟我说过,许叔还是乐意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我家老头生怕我不尽传宗接代的责任,最怕我哪天猛然就宣告出柜了,要知道我和你恋爱,他准会偷着乐,太上皇还是治得了太后的,这点我能肯定。 许涵妈之所以和阿姨过不去,其实也是因为她太在乎许叔,所以只要两个老头先使力,老太们就不敢再折腾,就是这事吧,我们恐怕还需要个内应。” “许涵?” “猜对了,由她先把口风透给许叔,也得由她配合许叔对何阿姨进行双层管束,这主要是因为我其实对许叔不算太了解,以防万全,得有内应帮助。”莫勿都已经在开始完善计划了。 卿生问:“你和许涵很熟?” “不很熟。”莫勿脱口而出后,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心虚紧张个啥,他往卿生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故意整我的是吧?” 卿生抿嘴一笑,她知道莫勿和许涵一直有联系,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莫勿对许涵的欣赏,前些年许先生拐弯抹脚问起她和莫勿的关系时,卿生还猜到了一些莫勿没透露出来的事,莫勿说许先生不会反对他们两个的恋情,这也许是事实,但卿生知道许先生其实最乐见其成的,还是莫勿和他另一个女儿恋爱结婚。 过去,卿生从没想过过问此事,不是她不愿,是觉得没有必要,她没有想过和许先生的家人发生交集和来往,至于莫勿会如何选择,她不能干预。 可现在,好像必不可免的,至少和许涵会有来往和接触了。 “你相信我,许涵和她妈妈不一样,她是把你看成姐姐的。卿生,不管许叔过去做了多么不厚道的事,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和许涵有血缘关系,你们从没生活在一起,或者不能硬生生地把你们称为一家人,可我了解你,你的内心其实也承认,你有一个和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真的了解吗?卿生有点困惑,她其实都说不清她对许涵是什么样的感观。 “你也许埋怨过许叔,但最开始的时候你没有埋怨过许涵妈,因为你明白许叔的选择不是受许涵妈的干扰,但许涵妈一次次对阿姨的诋毁和辱骂,才让你对她心生抵触和厌恶,不过所有的事和许涵无关,你一直很清楚。 我知道你不和许涵来往是为了避免麻烦,你不愿被许涵妈误会,认定你接近许涵是想利用她,让阿姨遭受更多的污辱。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许涵其实挺内疚的,她也很反感她妈妈对阿姨的伤害,高三的时候,阿姨病重,是许涵找许叔闹了一场,许叔才愿意……你不要太难过。” “事情已经过去了。”卿生垂下眼睑:“我不会难过,而且我相信你对许涵的感观。” “那你愿意见见她吗?”莫勿问。 他其实很希望卿生的生命里再多些和她有牵绊的人,不仅只妈妈以及男友的陪伴,而且她觉得卿生和许涵在有些地方莫名其妙的相似,这种相似及融洽的感觉仿佛无法用言语说明白,硬要是形容出来的话……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通情达理? 如果没有上一辈的纠葛,两个女孩,明明可以手足和睦。 如果卿生身边一直有个真正的相亲相爱的姐妹,她就不会被乔娜这种塑料姐妹蒙蔽了。 “过一段时间吧。”卿生说。 莫勿明白这不是推搪的话,许卿生从来不会推搪他,而且莫勿也知道“过一段时间”的原因。 他的眼睛里晃过一道暗沉。 但很快就消散了:“我刚想起一件事,就是关于昌宁桥命案,时晓和顾长昔是初恋,她起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顾长昔一同出国,顾长昔提出邀请时,他并不知道时晓的家境,一个刚刚成年的毛孩子也考虑不到这么多细致的问题,但时晓自己是明白自家情况的啊,她怎么会一口答应完全没有经济问题的顾虑呢?” 卿生突然回头看向莫勿。 “你的意思是……当时时晓就有出国留学的经济实力?” 第116章 一个魂不守舍的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再次见到沈嘉木的时候,卿生提出了疑点:“在我的时空,出国留学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孩子成绩优秀,但在国外的费用仍然会对家庭造成经济压力,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否相比以前已经大有改善,政府对于名列前茅的学生出国留学提供有强大的福利支持,完全可以让学生自主决定。” “现在比以前更注重人才的流失。”沈嘉木说:“留学生非但不能享受额外的福利,并且在申请留学后原有的福利也会停止发放,其实现在国内的教育已经极其发达,各大学府毫不逊色国外,出国留学,无非就是更有利开拓眼界和见识,当然,这只是客观情况,因为每个国家的法律不同,因此对公民的进修甚至就业上的选择,还是会造成影响。” “因此莫勿提出的疑点的确可疑,时晓转学来申江,虽然在昌宁桥片区购置下一处房产,但她在学院就读时期,她和她的妈妈一直是靠福利金生活,在我的时代,有句老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时晓不应该忽视出国留学给家庭造成的经济负担,她当初为什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顾长昔的邀约?” “说明当时她有一笔钱,完全可以支持她出国留学的经费。”沈嘉木说。 “但这不现实。”卿生摇着头:“她们母女二人忽然迁居申江,而且有钱置下房产就已经很蹊跷了,刘莉没有工作,时晓是个学生,母女二人的生活还不算节俭,她们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笔积蓄?” “我其实已经调察过了。”沈嘉木皱眉道:“她们以前居住在湾头,死者刘莉从来没有稳定的工作,几乎都是靠丈夫养活,她的两任丈夫先后去世,给她留下的遗产都十分有限,时晓突然转学,学院的院长和老师都不知道具体原因,她们的旧邻居甚至不知道母女二人的去向。 可在她们来到申江之前,生活是真的很拮据,刘莉还欠了债,但离开湾头前连本带利都还清了,我仅只掌握的情况是时晓成绩一直很好,在湾头时她甚至还辅导过同班的一个男生功课,男生家境很优渥,父亲是官员,据他说,当时给予了时晓少许经济补偿,是因为同情时晓的原因。” 沈嘉木又说:“我已经怀疑男生的父亲在说谎,但我没有证据。” 所以这天,他们决定去一趟湾头。 路途中,沈嘉木让卿生看他的电脑:“时晓发的帖子,她在申义论台上和姜林鹿公然叫板了。” 卿生看了看,帖子的措辞很嚣张。 大意就是指责那些曾经受到过姜林鹿恩惠的人,罔顾事实利用舆情干扰司法,这其实也不算嚣张,嚣张的是帖子的下半段,时晓列出了一长串名单,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公开发话——如果司法可以为舆情所左右,那么她的这场战争绝对不会落败。 最后,时晓在帖子里强调,她的反击将会持续不断,但不在申义论台了,她要“移步”采用实名注册的交流论坛,她会一步步地揭开姜林鹿虚伪的嘴脸。 我从来没想过利用我的人脉,但现在我被逼至此,希望公众擦亮眼睛,你们是相信那些一直生活在困顿中,被姜林鹿用小恩小惠就能轻易贿赂的人,还是更应该相信社会上那些享有声誉的人的发声?至少,他们不会被我贿赂,我没有那么大的经济能力,让他们蒙昧良知。 卿生非常意外。 “时晓想要干什么?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证证实姜林鹿就是凶手,现场根本就没有目击证人!” “为姜林鹿呼吁人也都不是目击证人。”沈嘉木眉头几乎都打结了:“司法不应受舆情左右,但社会关注度高的案件必然会导致司法机关在办案时更加谨慎,而媒体的助燃,也很可能激发另一方的怒火,把一件原本普通的命案,推上舆论争议的高峰,结果,司法是否公正不会有人关注,人们关注的是上层阶级相较下层阶级,在舆论这个战场上的胜负。” 人以群分。 就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其实根本不在意事案的真相,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阵营,所处阶层是否能够掌握话语权,可一但罔顾了事实真相,无论结果如何,都总有人会觉不满,会觉憋屈,会质疑司法不公,而那些推波助澜的媒体,它们其实才是最通透的一方,但它们也不会出面理断是非,它们就活在一场又一场的争执和炮火里,它们巴不得这个世界充满了腐败的气味,那是它们的生命源。 卿生还是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无论如何,该调察的都要调察,哪怕只能让极少数的人相信真相,也不能任由真相销声遁迹。 湾头是个小城市,但不破败。 这里没有棚户区,街道上也有随处可见的鲜花绿树,干干净净的市容,没有垃圾和苍蝇。 刘莉母女曾经居住的地方,也都是一排小楼房,不过仔细看的话,住宅门口的标示牌还是透露了一些“贫困”。 利居。 福利分给的居房。 年轻人们已经不记得刘莉了,大叔大婶们还是记得她的,更有一些爷爷奶奶,很清楚刘莉的身世。 “那女娃子啊,不知道她妈是谁,她爸养活她的,她爸在渔船上工作,遇海难死了,她爸死后她就靠福利金生活,她那时候生活不差的,毕竟她爸死后有那么大笔补偿呢。可这女娃不上进,学院都没毕业吧,自己不愿读了,年纪轻轻就嫁了人,还没长眼睛,嫁了个更不长进的男人,时晓出生没多久,她爸就因为吸/毒吸死了自个儿。 刘莉这女娃后来改嫁了,这回总算长了眼睛,嫁的那小伙吧,没大出息,但人品还是不差的,对时晓也好,当亲闺女养着,但人这一生啊,说不好命数就那样,谁曾想到她后来嫁的那人也命短呢,怎么死的?说是喝醉酒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死的。 我们哪知道具体情况?当时刘莉就不住这片了,她后来的男人自己有房,住在另一个街区,不过湾头就这么点大,更别说后来那男人的父母还和刘莉母女两个争财产,打了两场官司,刘莉到底没能继承房产,才带着女儿回到了这处的福利房。 后来的事?唉,她人都死了,我们是不好说什么的,啥?可能和案情相关?那行吧,但其实也是捕风捉影,我是转述啊,可别真认为我眼见为实。 刘莉这女娃子不安份,从来就没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她第一个男人长得好,两个人看模样倒是般配的,但她第一个男人死了后,就有人嫌她命硬了,更别说后来嫁的男人也死了……总之就没正经人愿意再和她成家,有一段时间她不在湾头,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把她家姑娘一人丢家里。 所以就有了传言,说她跑别处去做那皮肉生意了,我也不知真不真,说真吧也有道理,说不真也有道理……唉,刘莉回湾头后,其实母女两个日子也过得很拮据的,如果说她真干了那啥事,又怎么至于?” “大爷觉得刘莉和时晓的母女关系怎样?”卿生问。 “这没得说,刘莉自己个儿吃干菜咸鱼,但老舍得给女儿置办新衣裳了,还经常网购些护肤品,我这都是听我儿媳妇说的,你们听她说更仔细。” 大爷的儿媳妇是个很爽利的中年女人,毫不犹豫就接话:“买的那些护肤品可贵了,抵我一件衣裳的钱,说小姑娘的皮肤精贵,该从小就护理,晓晓这孩子也记得她妈妈的好,深更半夜了还在学习,她成绩可好了,还抢着做饭洗碗,对了,他们家的器佣当时都出租出去了,家务活都是晓晓在干,我家那娃成绩一直拖后腿,还是晓晓辅导的他,他后来居然考上学府专业试了!” “你家孩子现在哪儿?”卿生问。 “在湾头,进货运署工作了,他本来也可以去申江的,但我家就只有他这根独苗,他就留家里了。” “货运署?这工作不错啊。”沈嘉木接话。 老爷子眉开眼笑:“跟你们比起来,算不得什么好前途,但在我们这一片,我孙子可最成器了,只是啊,这些年来他竟没给我找个孙媳妇,我还想抱曾孙呢,就这点我对他是有意见的。” “爸,您担心啥?光光是没遇见合适的女孩,哎呦您可别操心了。” “大爷,我能要下你孙儿的联系电话吗?有些事我们需要问下他的看法。”沈嘉木说。 “不用电话,快中午了,他要回来吃饭了。”老爷子说完就一拍大腿:“看,他不就回来了吗?” 卿生一转头,看见了个年轻男人,他个头有点矮,最多1米7,身材瘦弱,脸色腊黄,怎么也不像是意气风发前途正好的青年,而且他一进院门,先来一句:“爷爷,妈,我请假了,我要去一趟申江。” 然后才看见院子里还有两个陌生人,却仍然双眼失焦的往屋子里走。 “你去申江?去申江干嘛?”大婶子跟着儿子的脚步也往屋里走。 沈嘉木起身,重重一咳:“我们就是从申江来的,我想,你得先和我们进行一场谈话。” 第117章 动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他名叫杨光,但整个人看上去一点不阳光。 杨光只承认了他是时晓的老同学,受到过时晓的帮助,别的事情闭口不提,魂不守舍和小心谨慎两种相突的性格特征在他身上却像是奇妙的融合了,沈嘉木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你想去帮时晓吧?现在情况对她有点不利。”卿生试探性的说道。 后一句话其实是违背了办案规定的,但她有过一次尝试胆子大了。 沈嘉木却大觉为难,之前就发生过杜兰芝劫持卿生的事,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卿生单独询问可能具备危险的人,但他不避开,按原则上来说…… “怎么不利了?”杨光问。 沈嘉木闭上了嘴。 “因为时晓已经开始利用舆论了,她公然的利用舆论,召集她所认识的某些公众人物为她发声,企图利用舆论把姜林鹿定罪,我们已经可以指控她涉嫌妨碍司法公正。” 沈嘉木看了卿生一眼,利害的,居然学习了现行法律,而且从成文法中找到了借口。 “是姜林鹿先妨碍司法公正!晓晓不可能是凶手!” “所以,我希望杨先生能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这才是你帮助时晓的最佳方式。”卿生说。 她没有征求沈嘉木的同意,自由发挥:“我和时晓一样,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的妈妈,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所以我特别理解时晓现在的心情,但她采取如此激进的方式,对她自己是不利的,你是时晓的同学,有些事我需要你证实。” 杨光缄默,只略微点了下头。 卿生出示了一张照片:“这也是你和时晓的同学吧?他跟你一样,当年学习成绩不好,也接受过时晓的帮助。” 不仅是卿生,沈嘉木也留意到了杨光脖子上暴突的青筋。 “这个人叫沈桐,他伤害过时晓对吗?”卿生说:“但他现在已经死了,一年前死于探险途中,他一个人想要徒步穿越沙漠,后来遇见了沙尘暴,他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所以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我们曾经询问过他的父母,他的父母说,曾经帮助过时晓……” “混账!混账东西!沈桐的死就是报应,但更应该死的是他的爸爸,沈居安这个老混账!!!”杨光显然崩溃了。 卿生和沈嘉木交换了一下眼神。 沈嘉木说:“接下来的谈话,你介意我录像吗?” 杨光却放声痛哭了,他不断揪着自己的头发,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他哭了很久,才渐渐平复了情绪,一开口却是:“我有罪。” 杨光开始叙述那个残忍的故事—— 我喜欢晓晓,一直很喜欢她,因为只有她不嫌弃我的木讷和愚蠢,不厌其烦的鼓励我,她教我怎么学习,怎么把我觉得很复杂的知识简单化,我特别喜欢她但我又觉得我的喜欢对她来说,就是玷辱。 有一天晚上,是暑假,我的亲戚过生日,回家的时候很晚了,我看见晓晓坐在街边角落,她蜷缩着身体,埋着头,但我能认出来是她,我先跟着父母回家,然后我悄悄出来,我看见她的衣服都是破的,我那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她告诉我,她被沈居安侵犯了。 我当时居然问她沈桐知道吗。 她更难过了,小声哭了很久,她跟我说沈桐什么都不知道,她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跟我说她喜欢沈桐,她不愿意毁了沈桐。 我开始悄悄送晓晓去沈家,我躲在沈家门外,看她安全出来我才放心,我问过她,为什么还要去沈家,晓晓说她需要钱,她说这些的时候牙齿都在流血,她呸了一口,呸出来的全是血。 再后来,有一天,我送她回去,转身就看见了沈桐往她家里冲,我想跟着沈桐进去,被晓晓的妈妈拦住了,她当时跟我说,没事的,晓晓和沈桐闹了点小矛盾,她劝我回去,我没有回去,我看见沈桐出来,我想去见晓晓,但我又被阻止了。 没过几天,我就被学院领导叫去办公室,当时沈桐妈,晓晓妈,晓晓都在,晓晓妈说沈桐侵犯了晓晓,要蹲监狱,沈桐妈说不是侵犯,是自由恋爱,他们吵成一团,我当时觉得脑子很混乱。 我只记得晓晓当时突然大喊了一声,说犯罪的不仅是沈桐,还有沈居安,他们两父子,晓晓说我就是人证,我立即承认了。 可是后来,我受到了威胁,学校领导警告我,说我不要把晓晓单方面的话当作证据,否则不仅是我,我的父母,我的爷爷都要进监狱。 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我怕我回去说了后,家人会打我,我更怕他们会因为这事遭遇灭顶之灾,我说了谎话,后来我说了谎话,我承认了晓晓和沈桐是自由恋爱,我假装没听到那天晚上,晓晓被沈桐侵犯时凄惨的哭声,我安慰我自己,晓晓说她喜欢沈桐,他们真的是自由恋爱,我假装我从没听晓晓说过她被沈居安侵犯的事,我缄默着,一直一直地缄默着。 我很笨,我成绩不好,没了晓晓的指导,我更不可能通过学府的专业试,我知道我现在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肯定是沈居安,他在害怕,他给我利益是为了紧紧掩着我的嘴,因为除了那些校领导,只有我还看过视频,沈桐侵犯晓晓的视频,晓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但我退缩了。 我做过很多噩梦,晓晓报复我,打我耳光,问我为什么不说实话,但她其实从来没有再联系我,我一直记得我答应那些人说谎的那天,晓晓看着我的眼神,她的眼神突然就空洞了,她像突然变成了一个瞎子。 如果不是昌宁桥命案,我不知道晓晓在哪里,我也没有勇气去找她,我想如果晓晓一定要杀人,那么沈居安就不可能还话着,我也不能再活着,我和沈桐其实没有区别,我们都伤害了晓晓,谁刺的刀更深,我一直在计算,但没有答案。 对了,沈桐死前,和我见过一面,当时是他找的我,他很多年来都在探险,他跟我说他早晚有天必定会死在探险的路途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他见面,但我就是见了,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的酒,沈桐跟我说,如果能回到过去,他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当时的他杀死。 他跟我说,他知道我有多自责,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他还说他比我更痛苦,因为后来的他比我知道更多的隐情,他说,我们会联手毁了时晓的,我们都该入地狱,我听说沈桐死讯的时候并不觉得可怕,我想我的罪孽,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我们还有必要见沈桐的父母吗?”告辞杨光的时候,卿生这样问沈嘉木。 沈嘉木的神色很凝重:“暂时没有了,但总归要见的。” 他们都意识到了杨光的证辞中,有个十分重要的点。 莫勿同样意识到了。 “枕桐侵犯时晓的视频。”莫勿一脚踢到了茶几腿,然后抱着脚倒抽凉气,边抽凉气边说:“暴行发生在时晓家,监控肯定是刘莉安装的,她为什么在自家安装监控?据杨光的说法,沈桐是冲动行事,刘莉根本没有预见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安装视频的目的,就是预备在前!这个女人,显然是把时晓当她的赚钱工具,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在移居申江后,母女两个的生活大有好转了,刘莉是靠这视频讹诈了沈居安一大笔钱,她就是依附在女儿身上的吸血虫!” 卿生很沮丧:“所以,时晓的杀人动机成立了。” 一个女孩,未成年时就遭受了性侵害,而且亲生母亲很可能就是背后的操盘手,刘莉一直控制着时晓的人生,而时晓,少女时涉世未深,被生母这附骨之蛆硬生生啃食掉了血肉,她哪里还会存在健康的心态?当她的生命里出现姜林鹿这样一个人,她羡慕,比羡慕更甚的是妒嫉,所以时晓才会杀害生母嫁祸好友。 她的生命中,永缺一个温暖的怀抱,从来就没有避风港。 长大后的时晓会怀疑一切,当顾长昔回到她的生命里,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铲除掉隐患和威胁。 她从生活里学到的,原本就是掠夺、压榨。 但卿生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的。 “时晓和姜林鹿认识时,顾长昔没有重新出现,时晓不可能预见姜林鹿会暗恋顾长昔,我觉得她和姜林鹿要好,是她真的期望能进入一个光鲜亮丽的世界,她对姜林鹿是信任的,更是钦佩的,时晓在渴望走出沼泽。” “不要用自己的心理去度量一个恶魔,因为我们并不曾身陷深渊。”莫勿说。 他是意有所指的。 在他的认知里,乔娜就是一个身陷深渊的恶魔,但卿生明明知道了一切,还在妄图能把乔娜拉上人间,太傻太天真,纵然人之初性本善也许是真理,可像乔娜,像时晓,她们还能称为人之初吗? 与恶魔对峙,并最终战胜了恶魔,到头来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头上已经生长出恶魔的双角,这是寓言。 寓言属于恶魔,童话属于天使。 而天使是永不可能与恶魔对峙和战斗的。 因为天使不能成为恶魔。 第118章 不顾一切的疼爱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第118章 不顾一切的疼爱 沈嘉木和卿生继续往湾头去,他们开始调察时晓继父的死。 当地警署对案件的定性是意外死亡,事发深夜,屋子里就只有死者和还是小女孩的时晓两人,发现尸体的是刘莉,那天晚上她去了邻居家中打牌,凌晨四点才回家,回到家中时她的第二任丈夫已经死透了,时晓也被警察温柔地询问过几句,时晓说她很早就睡着了,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出的意外。 通过对公区监控的调取,警方没有发现别的人进入现场,所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事隔多年,倒还是有不少邻居记得这件事。 “那时候刘莉晚上经常约牌局,打牌的人就我们几个,地方多数都定在老谢家里,因为老谢两口子都喜欢玩牌啊,不会因为玩得太晚就吵嘴。” “这么说刘莉的丈夫不赞成她玩牌?”卿生问。 “曾/伟这人吧,他脾气好,虽然刘莉比他还要大几岁,但曾/伟可疼媳妇了,两个人结婚后就没怎么红过脸,反正我们是没看他们闹过矛盾,但曾/伟从不玩牌,而且他也赚不了几个钱,刘莉有时输大了,还是有些憷曾/伟埋怨她的,所以干脆就在外头玩,也免得让老公心里落芥蒂。” “曾/伟有酗酒的习惯吗?”这话是沈嘉木问的。 “倒是常喝酒的,他跟刘莉就在酒吧认识的啊,刘莉守寡后,有一段时间就在沿江路的那家酒吧里工作,后来又结了婚才把工作给辞了。” “你们见过曾/伟喝醉吗?”沈嘉木又问。 “倒是常见的,他单身的时候常喝酒,有时候是去酒吧有时候是跟朋友。” “他醉酒后有没有耍过酒疯?” “没有没有,就是话多些,不能喝了还偏要喝,喝得路都走不直,好几次都是被跟他一起喝酒的人架着送家里,但结婚后他好像就没怎么去外头喝酒了,像变了个人,天天下了班就往家里赶,刘莉跟我们打牌,都是他在家带孩子。” “那时晓应该很粘曾/伟吧?”卿生穿插式提问。 邻居开始回答得毫不犹豫:“那可不粘,一口一声爸爸的喊得可甜了,曾/伟对那孩子也是真的好,说小学里孩子太多了,老师顾不过来,他就花了钱专门买了个辅导加照顾功能的器佣,这可不是我们这些家庭能配备的东西,毕竟孩子送小学去不用学费不说,一日三餐还都是小学提供,谁还另外花那钱专给孩子买个器佣啊。” “刘莉母女两个搬来我们这片的时候,才开始时晓那女娃倒还挺开朗的,她长得也可爱,跟个玩偶公主似的,嘴还甜,谁看谁喜欢,不过后来我咋觉得那孩子话就少了,也没怎么见她出来过了,我倒觉得这点大的孩子就该送小学去,天天在家里也没个同龄的娃和她一起玩,性格就自闭了。”另一个邻居说。 “你知道啥啊,人家家庭条件优越的,多少都不肯把孩子送去小学,小学一个班上几十号人,就靠一个老师盯着,这么小的娃免不得个吵闹打架的,老师一不注意,孩子就会受欺负,家长还不知道呢。 再说女孩子一岁岁的大了,可不会越来越斯文,渐渐有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就不愿意出门了呗,虽说这年代吧,拐卖儿童的犯罪少了,少了不等如没有,你难道忘了就在前些年,还发生过好几个小孩子被变态杀手杀害的恶性犯罪事件?刘莉这当妈的不怎么靠谱,曾/伟毕竟还得工作,叮嘱晓晓少出门是理所当然。” 告别了这些热心的邻居,沈嘉木和卿生去拜访了曾/伟的家人。 曾/伟的父母都已经七十好几了,共有三个子女,曾/伟是老小,老两口现跟着大儿子曾达一起生活,对于曾/伟的去世,也许是事隔多年,他们倒显得不那么悲痛了,但听提起刘莉来,曾母仍然没有好脸色。 “我明白阿伟不成器,他从学院毕业,家里明明有这个条件但他就是不肯去学府进修,找的工作也普通,赚的钱都挥霍掉了,不留个积蓄,太优秀的女孩瞧不上他,但也不至于找姓刘的这么个…… 湾头就这么小个地方,姓刘的跟我们就隔着两个街区,她是个什么人我们能不清楚?我们不是迷信的人,不信她命硬克父克夫的说法,但这女人,结婚前名声就烂掉了!阿伟一定要和这女人结婚,我们犟不过他,婚房我们是替阿伟准备好的,当时我想,就这么了断吧,我们不喜欢那女人,就让儿子和她在外生活,老死不相往来我们总不算对不起儿子。” 曾/伟的哥曾达,看上去是个冷静的人。 “刘莉的前夫时宽,我是认识的,就是不大熟,时宽就是个人渣,连他的父母他也能动粗。只有刘莉才愿意嫁给这种人,因为一样活得像老鼠,才不会嫌弃耗子洞。时宽虽然是个垃圾,但长得不像垃圾,这点也和刘莉一样,徒有其表。 一个靠骗女人的钱,一个靠骗男人的钱,真是一对狼狈为奸的货色!老三坚持要和刘莉结婚的时候,我把他揍了一顿,我们都希望老三能找个靠谱的老婆,至少人得本份,能劝束着老三更勤快,不要挥霍无度,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老三那会儿就像被刘莉下了蛊,非要娶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我们全家人都很生气,后来老三发生了意外,刘莉霸占着房子不想给,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老大王活着,我们可以让她白住,但绝对不会任由这个女人在老三死后还占我家的便宜。 我们和她打了两场官司,两场官司我们都胜诉了,刘莉还不罢休,她当时想跟我们谈判,一副威胁我们的口吻,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她放弃了,带着她的女儿搬回以前的居所,从那之后我们就没和她再来往过。” 卿生问:“你们怀疑过曾/伟的死因吗?” “什么意思?你们的意思是说阿伟可能是被杀害的?!”一直沉默的曾父问。 “你们既然对刘莉不满,而且她在曾/伟身故后,和你们也确然发生过经济纠纷,我只是想了解,当年你们对警方以意外结案一事是否有异议。”卿生解释道。 曾父冷哼一声:“如果那天刘莉在家,我们绝对不会认可警方的调察结果,我们自己的儿子,还能不了解他的习惯?没错,老三是爱喝酒,还经常喝大,但他可不是酗酒的人,喝醉酒都是因为在酒桌上,跟酒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越喝越兴奋。 他自个儿一个人在家,哪里至于喝得这么醉,更别说家里还有个孩子要让他照顾,老三对刘莉母女两个那样上心,家里只剩他和个五岁的小女娃子,他能把自己灌醉得从楼上摔下去?!” “爸,说不定当时三弟是因为有烦心事,看晓晓睡着了,就把酒喝多了些呢?那天刘莉是不在家的,也没别的人出入三弟家,就晓晓在……孩子总是不会说谎的。”又是个一直沉默的人说话,她是曾达的妻子。 卿生其实没多留意这么个温温柔柔的中年妇女,此时才关注,曾大嫂的目光和她一接触,又飞快移开了。 “爸爸当时怀疑老三是被他人杀害也是有道理的,当时因为时晓还小,其实他们一家的卧室都设置在一楼,怕的就是孩子上上下下的不小心摔伤,二楼反而用来堆放杂物,老三他们的起居既然都在一楼,大晚上的,还喝醉了酒,他上二楼干嘛?” 曾大嫂就没说话了。 卿生却偏问她:“你和刘莉母女两个有接触吗?” 女人垂着眼睑:“爸妈那时生三弟的气,但曾达毕竟是哥哥,他就担心刘莉不像个会过日子的人,就嘱咐我有空多去关照下,我开始还常去,后来刘莉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就少去了,多少知道点他们家里的情况吧,为了方便照顾晓晓,主卧和儿童房都是在一楼。” “你觉得,曾/伟对时晓怎么样?”卿生又问。 她看见曾大嫂的眼皮子抽搐了下。 “这话还用问?这一片的人都知道老三把时晓当亲生女儿,哼,当初他为了给时晓买定制器佣,居然回家来偷钱!!!”曾父把手里的拐杖直顿地。 “偷钱?”卿生问。 “被我撞见的。”曾母说:“我散步回来,刚进院门就看见阿伟,一碰面,他脸色都变了,拔脚就跑,我喊都喊不住,后来一回房间,才发现抽屉里的现金不见了,他爸气得要去找他算账,我好容易劝住了,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是要给那女娃买器佣,但没有钱。” 从曾家离开,卿生一直在沉默,当沈嘉木伸手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应该上私航的时候,卿生明显被吓了一跳,像极从某个惶恐的念头回过神,但直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阴森,她甚至颤抖了一下。 航器升空,不炙烈的阳光铺满机舱,卿生才开始说她心里的疑惑:“曾/伟疼爱时晓,我觉得他的方式太古怪了,他的薪资微薄,且只有薪资养家糊口,可他花耗了一大半的收入用在时晓身上,邻居们都知道时晓的衣裙是那一片孩子中最昂贵最精致的,是曾/伟而不是刘莉为时晓购置。 可孩子的衣物,正常来说都是母亲更加上心,对于家境拮据的家庭,一般也不会给年年都在长个儿的孩子购买太过昂贵的衣物,注重点在于安全和舒适,而不在于华丽精致。 还有购买器佣的事,曾/伟甚至回家偷钱,他为什么一定非要花耗这笔其实不需要花耗的钱?她疼爱时晓的方式,不仅有别于绝大多数的继父,哪怕是亲生父亲,恐怕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疼爱自己的女儿。” 卿生介怀的还有曾大嫂的躲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挣扎感,但她暂时没有提出。 突生的那个念头,实在让她感到可怕,她在手机上调出时晓的照片,背景是一场晚宴,时晓一身黑色的礼服,玻璃杯里有鲜红的酒,她站在一个灯光幽黯的地方,冷静地注视一场狂欢。 第119章 作茧自缚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时晓的第二波反击很快出手。 在那个类似于微博的公众平台上,时晓开始晒出她曾经和姜林鹿的合影,穿的就是那套一模一样的闺蜜装,第一张照片是两个年轻女孩的背影,第二张照片才是正面照,正面照上姜林鹿带着亚麻金的发套,时晓带着黑色的发套。 时晓还附加了文字说明。 当初是她突发奇想,买了服装和发套,第一张照片基本没人认出谁是姜林鹿谁是她,直到发了第二张照片,那些认识她们的人才恍然大悟,不是姐妹更似姐妹的评论还留在携交日志下,那时候谁能想到姜林鹿会利用这张姐妹“认证照”策划杀人嫁祸的阴谋? 为了证明两人之间曾经存在过真挚的友情,时晓还晒出了几张票据,说明她是在认识姜林鹿之后,为姜林鹿“忽悠”,以化名的方式对好几家托老及福利机构都进行了捐资,当初她信了姜林鹿那套“做好事不留名”的说法,同样没想到正因为此,导致先期会在这场舆论战中落败。 同样是为公益事业尽心尽力,可受到援助的人不知道时晓拿出的是真金白银,他们只知道姜林鹿的善举,才沦为了为凶手摇旗呐喊的“愚民”。 时晓的言辞照样辛辣,她勇敢的@了许多经过实名认证的人士,那些在社会上更有份量和地位的大人物们,她需要他们为她正名,证实她的诚信和人品。 然而,胸有成竹的时晓却并没有如愿以偿。 那些被她@的人士,有的以沉默作为回应;有的甚至公开回复——与时晓只是工作上的接触,对于时小姐的人品并无太多了解;更有甚者,甚至暗示时晓意图攀附,以年轻美貌为资本打算牟取不正当利益。 时晓发表的图文下的评论区就异常的热闹了,全是对她的冷嘲热讽,以及猛烈抨击。 看上去这波反击,将以时晓的作茧自缚告终。 顾长昔在车上坐了一阵,才打开车门,他的步伐很沉重,一如他沉重的心事,并随着电梯往下沉,心情好像更加沉重了,顾长昔甚至在时晓的门前站了好一阵,才用密钥开门进去,他已经准备好怎么面对时晓了,可屋子里却空无一人,他正准备打电话给时晓的时候,门锁响了,很短促的音乐声后,顾长昔看见了时晓。 她显然半醉。 她几乎是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歪歪斜斜的向他而来,她的脸上还维持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并不显得潦倒和狼狈,顾长昔的目光在她染成亚麻金的长发上,那枚紫水晶质地的发夹停留一瞬,他快步上去扶住了时晓,刻意不去想当他缺席多年的时光里,他的女孩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用黑色橡皮圈束马尾的女孩了。 时晓坐在沙发上,小西服的领口微敞,一截美人骨纤细妩媚,她看着顾长昔笑了一阵。 “我被集团要求主动请辞,他们认为我和姜林鹿对峙的行为太莽撞,闹得不可收场,还严重扰乱了客户的生活,对集团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不开除我已经是他们留情了,也好吧,接下来我就能心无旁骛地继续和姜林鹿战斗了。 大众不是同情弱者吗?现在我已经是彻底的一无所有了吧,也该有人同情同情我了,长昔,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假装自个杀,用走投无路的方式去反击这可笑的舆论?” 顾长昔觉得有点冷。 但他还是抱住了他的女孩:“晓晓,冷静些,没有必要用这么偏激的方式……” “没有必要?!”时晓推开了顾长昔。 她看着他,嘴角渐渐浮起了嘲讽:“我就该坐以待毙吗?你难道不清楚现在情势吗?姜林鹿不受到指控就该我站上法庭的被告席!还是你也相信了那些人的话,认定姜林鹿是个善良的人,而我……我没有在高等学府进修过,毫无理由这么年轻就成为大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所以我一定是靠出卖身体牟取的不正当利益,我是一个妓/女,妓/女嘛,当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我怎么可能和那些高贵的人相提并论?” 这一刻顾长昔有些手足无措。 “看,你犹豫了,你相信了那些话对不对?”时晓哈哈大笑出声,然后又认真地看着顾长昔:“我不怕,哪怕连你也不相信我,我也不怕,我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凭借的就是一身的孤勇,我怕什么呢?你走吧,不必说那些担心的话,真的顾长昔,至少不要在继续恶心我。” 顾长昔觉得胸膛某个地方,被剜出了一个血洞。 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如何应付这样的情境,眼前的时晓对他来说十分的陌生,他想起就在下午的时候,他仍然在国外的父母给他打的一通电话。 他恋爱时,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告诉父母,父母也为他感到高兴,因此他的父母一直在关注这一事件,下午的时候还对他谆谆教讳。 长昔,时小姐利用舆情的事做得太莽撞了,但你要理解她的心情,这个时候你的支持和关心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她一定会觉得有压力,也许会做出更偏激的事,你一定要劝她冷静些,相信警方和法律会还她公道。 有一些事情,顾长昔没有告诉父母,他不敢。 所以父母的教讳,其实他没有入心。 现在他看着时晓的眼睛,冰冷着,浮出泪光,泪光底下是楚楚可怜的情绪,和她说出的那些锥心的话完全不一样,顾长昔却想,为什么他不会被这双泪眼打动呢? 是因为他所认识的时晓,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我看了那天我点播电影的时间,时间是下午3点48分,晓晓,我记得我是刚睡醒不久,你就提出我们一起看场电影,所以,我应该不是2点30分醒的,闹钟响起时,已经是3点30分了,只有你可能更改我手机上设置的闹钟时间……” “顾长昔,何必找借口?”时晓冷笑:“你找的借口太可笑了,我妈妈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吗?还是你要说,从你那天一来我家,我就先调快了你的手机?你可别忘了,就在午饭的时候,你还和你的同事通过电话,我总不能连通话时间都篡改了吧?姜林鹿行凶的时候,我们两个在共进午餐,我怎么分身去杀人? 行了,你不用辩解了,我知道你压力大,现在公众们都在指责我是一个卖身的妓/女,是我杀了我相依为命的妈妈嫁祸给我的好友,不管我清白与否,被人这样议论已经配不上你家的门庭,你没办法跟父母交待了吧? 没关系的,你走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千夫所指,也不在意多一根手指戳我的脊梁骨,不过真可笑,你既然觉得我是凶手,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呢?你不是有证据了吗?为什么不敢把这所谓的证据提供给警方?” “晓晓,你大可不必这么指责我……我……” “你给我滚!!!”时晓终于崩溃,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杯子向顾长昔砸去。 没砸中人,杯子孤单的破碎了。 —— 同一时间,姜林鹿面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姜母笑容满面,她也实在忍不住喜悦之情。 “情势急转,我们再也不必担心了,现在舆论站在我们一边,特上局的侦察会更加谨慎,林鹿你是清白无辜的,不怕再受冤屈。” “妈妈,我很担心晓晓。” 姜林鹿本就在思考,不经意间就说出这话来。 姜父刚好坐下,一听这话就恼火了:“林鹿,是,我和你妈一直教育你要善良,多为别人着想,但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教育出一个愚善的女儿!!!直到这时,你居然还为时晓担心?你担心她什么?担心她没有把你如愿送上刑场吗?! 她可都叫嚣着要利用她的人脉和关系,把你牢牢盯在耻辱架上了!真多亏我们还不是任人欺负的家庭,那些人权衡利弊才不敢出来为时晓站台,时晓这是作茧自缚,她高估了她自己,低估了人性。” “晓晓她不是……”姜林鹿扶着额头:“她不是那样的人,是,她没有进学府进修,可她一直没有放弃完善知识,她不是公众们说的那样,靠着美色才享获利益的金丝雀。她虽然一直看不起因为贪图虚荣误入歧途的女性,但我知道她是嘴硬心软,私下里她很乐意帮助她们。” “你真是没治了。”姜父气得把筷子都摔了:“你跟我解释解释,是你杀的人吗?不是是吧,你没骗我们吧,你是清白的是吧?你妒嫉时晓吗?也不是吧,你虽然对顾长昔有好感,但你不至于因为你的一厢情愿就起那种恶毒的心思吧。 你离开案发现场,除了时晓以外不可能再有人进入过案发现场,你说过那套衣服是她定做的,领口和袖口用手工刺绣,只有她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用我再科普吧,现在的手工制作衣物无论面料还是防伪暗标都能被公区监控细节感应,凶手不是你就是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姜林鹿没有发火,她是真的很困惑:“爸爸,我跟晓晓刚认识的时候,经历过一件事,有个女孩子,她是孤儿,受人引诱做了些不道德的事,被判缓刑,机构的心理师给她做辅导后,她想要重新开始,但她请求晓晓提供她一个工作机会,她觉得她可以去晓晓曾经供职的俱乐部,临摹晓晓的成功路径。 晓晓当时就告诉她,不要心存侥幸,越是在名利场上受到仰望的人,越是看重利益,他们永远不会做对自己毫无利益的善举,要么提供给他们财源,要么满足他们的私欲,那些人才愿意跟她做等价交换。晓晓既然把那些人都看穿了,她怎么会还寄望那些人出来为她呼吁?” 姜父看着女儿叹了个重重的气。 第120章 均有进展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也在密切关注着舆情的风向,他现在在特上局。 他的秘书长对于卿生的“缺席”有些纳闷:“许助理今天怎么没和组长一起来?” 因为她穿越回去了。 “她去调察一些别的事。” 沈嘉木看着时晓的图文下不断涌现出的新评论,用辞越来越尖酸刻薄,他们其实并不关心凶手是谁,他们只在乎叫嚣着要拉帮结派,要让“上等人”主导舆论的时晓刚一粉墨登场,就沦为了小丑和笑料,所以现在是落井下石的时候,一个把自己绑缚在耻辱上的人,活该遭受到大众的批判。 秘书长看了一阵,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架:“时晓选择在网络上和姜林鹿对峙,且措辞十分的嚣张,她的确是太莽撞了,可是她不是凶手,所以有这种不理性的情绪我反正是理解的,不管她现在多成功,毕竟还年轻嘛,过激的言论不至于造成被社死的后果,网民对时晓真是太苛刻了。” “你觉得她的行为很莽撞?”沈嘉木问。 “当然莽撞了,昌宁桥命案已经成为了一起热点社会事件,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越是不想被牵涉,因为这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时晓哪里来的自信那些人会为她出面,一群实名认证和一群披着马甲的网友理论?而且怎么理论?检方已经决定驳回重审了,那就显示证据不足,这些人怎么可能为了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事,跟检方唱反调?” “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沈嘉木看向他的秘书长:“你说得对,权利场上的人都擅长衡量利害,事实本应如此。” 这个时候,沈嘉木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让直接接通,进入3D模式。 “郭法医?”秘书长再次惊讶了。 “是我。”来电的男人说:“我不绕弯子,相信沈警官已经发觉了,我是被时晓@的其中之一。” “请说。”沈嘉木很沉着。 “我先得承认,我和时晓有不正当的关系。”郭法医说:“我和她认识很多年了,有一段时间我很迷恋她,我甚至想过为了她离婚,但她劝阻了我。” 秘书长深呼吸。 “但时晓拒绝了我和她结婚的请求,她告诉我,她和我只是逢场作戏,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不值得我为她作出任何实质上的牺牲,但后来,你们知道的,我仍然和我的妻子离婚了。不是因为时晓,我是真的无法再忍受完全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离婚后其实我和时晓已经很久没联系。 不久前,她联系了我,她说她有一个朋友,需要法医界的素材……她询问了我很多专业性的问题,我当时并没有多想,但昌宁桥命案发生后,我就意识到了蹊跷,但我一直没有出面说明。 沈警官,从主观立场认知,我觉得时晓不是凶手,是,她以前的职业不体面,但她这个人,怎么说呢?我觉得她有她自己的真性情,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具有特殊的人格魅力,她活得很清醒,但她本人就像一个吞噬他人理智的黑洞。” 沈嘉木用一种毫无情绪的口吻:“你迷恋她。” “没错,我迷恋她,但我很清楚她对我没有爱情,所以我放弃了,可就算我放弃了,我仍然舍不得和她断绝联系,她的一个电话,就能让我放下我手头很重要的,但不至于火烧睫眉的事,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会不遗余力。 沈警官,你也清楚的,法医判定准确的死亡时间依据的是几个大原则,这些事情,普通人并不清楚,他们也没有渠道察明,但时晓问过我如何判定一个人的准确死亡时间,她当时非常的细致,各种特殊情况,需要区别判夺的理由,她都知道了。” 沈嘉木挑眉:“你觉得刘莉的死亡时间,可能判断有误?” “我是一个法医,我觉得我需要把我知道的事情告知警方,我无法确定时晓是不是凶手,因为昌宁桥命案我并没有经手,现在才说出来我知道的实情,也许已经有点迟了……沈警官,我是真的不愿意怀疑迟晓,可是,我知道她的确不是什么清纯的女孩,她把世情看得太通透,她特别擅长利用她的自身条件创造未来,我不反感她这样的女性,我甚至觉得她仍然是有魅力的,但我毕竟,我不能违背我的职业道德。我实话实说了,也会等待着对我的处罚。” 秘书长彻底的惊呆了。 “郭法医一直是我的男神。”秘书长欲哭无泪。 沈嘉木用拍肩膀的方式示以了同情:“你既然喜欢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就得作好准备他有一大片瓜田,郭浮羽这个人吧,能让他动情的永远不是一个瓜,而是同样拥有一片瓜田的女人,可是啊,最终他还是选择保有了自己的瓜田,你应当庆幸,你既不是瓜,又不是瓜田主,你只是一个吃瓜群众。” —— 不同的年月日,但相同的时分秒,许卿生终于见到了张琅。 “卿生,我一直没跟上级透露过是你把线索提供给了我,让我调察乔娜的身世,所以我现在也不赞同你参与这个案件的侦办过程,但我现在必须告诉你,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被乔娜‘拘禁’的男人很可能是连环命案的凶手,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已经对那男人现在的居处以及乔娜的行动实行了严密监控,你真的没必要再参与了。” 许卿生双手不离茶杯,但她很平静。 “我想乔娜应该早就发觉了她的哥哥就是凶手,所以她把哥哥拘禁了,为的就是阻止她的哥哥再次行凶,是,我知道她已经构成了包庇罪,但处于她的角度,凶手是她唯一有血缘亲情的哥哥,她无法做到亲手把哥哥送上刑场。 她只能阻止行凶,张琅,你是警察,你有自己的职业标准,你肯定觉得包庇犯罪也是犯罪的一种,可我觉得,乔娜事实上没有造成任何一个受害者的遇难,她在一定程度上还避免了更多的人遇害,从这一点来说,乔娜没有社会危害性。 大义灭亲这个四字说来容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了呢?我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机会,给乔娜一个机会,让我至少和她见一面,劝服她自首。” 张琅十分十分为难:“卿生,这个案件的性质太恶劣了。” “那是凶手应该承担的惩罚不是吗?我看过古代法制史,帝制的时代,还有亲亲得相首匿的原则,我就是想让乔娜去自首,她不过是犯了包庇罪,如果自首的话她的人生也许还不至于彻底被摧毁。” 张琅在犹豫。 卿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如果没有穿越事件发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变化,她不会遇害,乔娜就没有犯故意杀人罪,卿生觉得,既然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尝试让乔娜也改变命运? 娜娜只是杀害她的凶手,不是杀害别人的凶手。 她这个死者既然已经不存在,那么凶手还应该罪该万死吗? 张琅最终选择了考虑:“我会把你的意思上报,至于领导们有何决策我就拿不准了,但卿生,你不能在未经警方允许下擅自行动,你应该明白的,已经有多名女性被杀害,凶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但杀害这么多人无论什么理由都是薄弱的,如果因为我们的原因让凶手逍遥法外,我相信就算是你,一个普通的公民,你也永远不会饶恕自己。” 卿生很认真的点头。 她不知道张琅见完她后,又见了莫勿。 “你光叮嘱卿生不要参与这个案子有什么用?她都已经委托你暗中调察乔娜了,她根本就没打算袖手旁观,你们警方既然锁定了乔娜和她哥哥具备重大的嫌疑,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控制住?” “我们办案子,没有你说得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我发给你的帖子你看过了吧,就是那个民间侦探的推理帖,还有我找的那几个链接,你也都看过了吧?你们能察实乔娜哥哥的身份,且认定他具备嫌疑,说明连环凶案的凶手的杀人方式,和乔娜的父亲的杀人方式相同,也就是说,我发给你的链接中,就有乔娜父亲的案例! 把人先扣审需要这么复杂吗?你们警方,难道一定要当凶手杀人时在把他当场逮获才能算是罪证确凿?” 张琅也着实是无奈了:“遇见你们这种推理能力了得的公民大众我也真是太难了,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锁定了乔娜的哥哥贝子超具有重大嫌疑,要想察实他和连环凶案第一起受害人的邻居曾有恋爱关系不难,但这算直接证据吗? 莫勿,我现在甚至可以告诉你,贝子超的父亲贝荣庭他犯的是什么罪,他就是把他的亲姐姐杀害并把亲姐姐头颅斩下的极其恶劣的极其凶残的杀人凶手,可这能够证实就一定是他的儿子模仿了他的犯罪手段吗?贝荣庭杀姐的案子当时媒体报道过,现在互联网上还能搜到相关的案情,谁敢保证不存其余人模仿犯罪的可能! 我们现在的确可以先把嫌疑人先控制,但能控制多久?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最多只能对他们进行传唤审讯,24小时后就要放人!作案凶手很谨慎,我们现在甚至不能确定他有没有销毁作案工具,没有证据,这就是在打草惊蛇。” “所以,你被卿生说服了?”莫勿冷哼一声。 第121章 贝家往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张琅喝了一口大大的咖啡。 和莫勿老同学一场,他明显感觉到这位现在不是虚张声势,是真的在愤怒了,记忆中莫小勿这个不正经的人正经的愤怒次数不多,他只见过一次。 居然也是为了许卿生。 那会儿高中,大家已经不同校了,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吧,他听说了莫勿冲他们学校的一个女生鬼吼鬼叫,把别人送他一的封情书直接翻出来,隔了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了,才砸那女生脸上让她滚蛋离远点。 张琅记得当时自己大吃一惊。 莫小勿同学一直就很招蜂引蝶,所收情书无数,但没一封当面驳回的,就是置之不理而已,他是用这样的方式给那些女生留下体面,也从来不会把追求者们当成炫耀的资本,所以从来就有“护花使者”的称号,突然实行跨校羞辱“辣手摧花”的举动,无疑就是真怒。 张琅记得当时想吃瓜想得抓心挠肺的心情,他不向曲中取,宁往直中求,但才提起一个话茬,就遭到了莫勿的横眉冷对,当时张琅遍体生寒,果断放弃了直中求的计划,后来打听到,原来是他们校的女生,因为情书有如石沉大海,不知道上了谁的当,到处散发许卿生是私生女的谣言,还言之凿凿“上梁不正下梁歪”,许卿生当时从莫勿手上骗了一大笔钱的小道消息。 张琅觉得当时自己都气愤的,所以理解了莫小勿同学的愤怒,没往深处想。 哪知道这两个人,兜兜转转的居然“夕阳红”了。 “莫勿,我觉得卿生分析得有道理,乔娜就算包庇了她的哥哥贝子超,但她把贝子超关禁在市郊,说明她的主观愿望是想阻止贝子超继续杀人,同时也说明了,乔娜没有犯罪的迹象,如果她能主动提供给我们她所掌握的证据,更或是她说能说服贝子超主动坦白罪行……” “张琅,你是警察,你应该能了解这件事的危险性。” “我能保证不会让卿生遭遇危险,莫勿你冷静下来想想,凶手只可能是贝子超,不可能是乔娜,算了,我跟你说点情况吧,贝子超比乔娜大八岁,如果贝子超是凶手,犯案时乔娜还是个初中学生,那时他们就算有联系,你觉得乔娜可能和贝子超共谋杀人吗?这起连环命案的杀手,肯定长期受到了来自女性的鄙夷和斥责,你觉得乔娜的生活环境可能造成她心理变态吗?” “你别问我这个。”莫勿很暴躁:“我哪知道她的情况?当时是一时冲动答应和她交往……” “你看不出来乔娜的身世有问题?”张琅问。 莫勿沉默了。 “乔娜的生母是维族,父亲是汉族,她的长相更像母亲,但她的哥哥却像父亲,所以贝子超的外貌看不出和我们的明显区别,莫勿,我觉得你至少会怀疑乔娜的身世,因为她的容貌……更像是个混血。” “我之前没怎么留意,后来才留意到,但乔娜的身世对我来说不重要,我跟你说实话吧,当时我爸逼我相亲,逼得我没办法了,乔娜一直在撩我,我觉得我对她还算有好感,就干脆答应和她交往,也免得我爸老是瞎积极,我当时就觉得,跟乔娜恋爱总比相亲对象靠谱。 但后来,我受不了她了,她就是那种老拿爱情捆绑男人的女人,而且她还很有一套以为适用于男人的恋爱模式,她自厢情愿在进行,我不回应她就暴躁……” 张琅有点脚痒,好容易忍住了:“你不觉得她是压力太大了,才有这种明显不同于以往的言行吗?害,莫小勿,许卿生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就你嘴巴里说的乔娜,你觉得许卿生凭什么把她当闺蜜?” 眼看着莫勿无话可说,张琅趾高气昴:“容貌是个大问题,乔娜的容貌区别于汉族人,她小时候可能不清楚,她的养父母能不清楚吗?” “你的意思说是,乔娜的父母并不想隐瞒乔娜的身世?” “肯定的啊,如果真想隐瞒自己的女儿不是亲生的,没必要抱养乔娜这么个外貌特征差异太大的孩子,但后来为什么隐瞒呢?是因为乔娜的养父母意识到乔娜很介意,所以为了照顾孩子的情绪,他们选择了联合亲戚朋友统一口迳,如果光这样也就罢了,但他们后来有了自己的亲娃。 这对于乔娜来说,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自从妹妹出生的那一刻,她就会想养父母会不会抛弃她,而且她可能也无法忍受养父母关爱着对她来说是人生入侵者的妹妹。 乔娜已经长期处于焦灼状态了,但最后的爆发点是她亲生的哥哥来到申江,而且她无意之间发现亲哥哥杀了人,正因为好几重的压力,才导致她和你在恋爱时变了形,你跟她分手,对你而言是止损,但对她来说……” 莫勿冷着脸:“更有变态的理由了?” “亲,你息怒,你息息怒。”张琅都快抓狂了:“我们还需要必要的调察,随后才能确定方案,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担保,你一定会反对让卿生再和乔娜接触,但莫勿我还是得说,卿生的态度也很坚持,她希望由她出面针对乔娜作最后的劝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她比你更加了解乔娜,因此她多少会对乔娜产生负愧感,是,你跟乔娜分手其实和卿生无关,但你必须承认,如果你没有和乔娜开始,至少乔娜就不回因为在感情上受挫让心理创伤加重,不会陷入更深的痛苦。 我们假设,乔娜如果不是良知未泯,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极度自私以及恶毒的人,她其实不必经受这么多的压力,她只需要装作没有发现贝子超杀人,她的生活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呢?她根本没有必要拿出全部积蓄,在市郊租下那么一栋旧楼房,把贝子超拘禁起来,可如果她这么做,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被杀害。 卿生现在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她才会竭尽全力想拉乔娜一把,把她从悬崖边上拉回头,你冷静的慎重的考虑下,什么样的结果才能彻底了断你和乔娜之间的事。” 莫勿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过错。 他明知道乔娜一直以来对他有好感,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求,还明知乔娜是卿生的闺蜜,结果根本没经过深思熟虑就答应和乔娜交往,他可以说没想到乔娜会是一个这么偏执的人,他只要把话说在前,就认定不会影响到卿生。 但他不能推卸责任。 因为乔娜和卿生之间的关联实际存在,他原本就应该更慎重,疏忽就是他的错误,这件事的后果根本不应该由卿生承担,张琅的话是对的,如果他现在阻止卿生去挽回,那么日后卿生还会因为他的错误继续承担负愧感,乔娜会一直成为他们之间的,解不开的死结。 “我要了解更多的案情。”莫勿提出条件:“现在最重要的是群策群力警民合作尽快找到贝子超的犯罪证据吧?我了解更多的案情才可能帮助你们进行分析。” 张琅只经过了短暂的犹豫:“我可以告诉你,但……” “我会保秘。” “那我们先从贝荣庭说起。”张琅这才有心情喝了口咖啡:“贝荣庭的父母跟那年代很多人一样,重男轻女,他们的大女儿贝红英其实学习成绩很好,但初中毕业就因为父母的原因成为了一个普通工人,帮着赚钱养家,而那年代虽然很多家庭都不富裕,但贝荣庭却是在父母的骄纵下长大的。 贝荣庭读过高中,没有考上大学,他也没个正经工作,游手好闲渡日,在父母相继过世后,一直靠姐姐贝红英接济生活,贝红英没有置弟弟不顾,但她并不像她的父母一样放纵弟弟,对弟弟的督促很严格,不许贝荣庭再跟他那些狐朋狗友赌钱喝酒,逼着贝荣庭进了北轮的一家工厂当临时工。 后来,经贝红英的工友介绍,贝荣庭认识了阿依慕,他们两个结婚组成家庭,第二年就生了贝子超,开始的时候贝荣庭也还有点为人夫为人父的模样,从临时工转正,除了下班后偶尔跟工友打打牌,几乎都是在家陪老婆孩子。 但阿依慕没有工作,一家三口的生活全靠贝荣庭的工资,日子过得很不宽裕,贝荣庭打牌输了钱,就会找姐姐贝红英伸手,贝红英当时也结婚了,丈夫是厂里的小干部,经济条件相比贝荣庭要好,她没有拒绝贝荣庭,但也会数落贝荣庭不上进。 在贝红英看来,阿依慕是女人,在家照顾孩子打理家务是女人的任务,那么贝荣庭就必须承担起经济支柱的责任,有打牌的时间,不如读个夜校什么的,先提升文凭和能力,才有更好的前途可言,贝红英数落起贝荣庭来,就难免会旧话重提,埋怨过世的父母对贝荣庭太惯纵,贝荣庭当年有父母撑腰,也根本不听她这姐姐的,要不然哪里至于考不上大学,现在混得要死不活。 贝荣庭后来供称,他对姐姐的怨气一直存在,尤其是成家之后,贝红英完全没有看见他的改变,仍然在贬低他。所以贝荣庭非但没有听贝红英的话,他还逐渐变本加厉,打牌的次数更频繁,赌注也更大。 当小女儿贝子丹出生的时候,贝荣庭下岗了,一家人的生活突然就陷入了困顿,他被狐朋狗友煽动,到处借钱打算做生意,又亏得一塌糊涂,那一年,贝红英也和丈夫刚离婚,听说要债的人堵在贝荣庭家门口,又气又急,不过贝红英还是帮弟弟还了赌债,还给他介绍了一份一工作。 贝荣庭却一蹶不振,赌博之外,又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后来他因为旷工太多,丢了工作,贝红英听说了,气得去把弟弟大骂一顿,刚巧的是,贝子超也因为在学校调皮捣蛋,那天老师来家访,贝红英就连着贝子超一起教训了。” 第122章 一切都是故意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贝红英对父母应该也有怨气,更准确的说,她是对重男轻女这种风俗满怀怨气,当她教训贝子超时,贝荣庭“铤身而出”维护儿子,当时对贝红英就有了推搡的举动,贝荣庭很愤怒的指责贝红英没有资格教训他的儿子,贝红英同样很愤怒,她指着贝荣庭的鼻子骂:“以前爸妈惯着你,现在你也这样惯儿子,你就惯吧,孩子年纪小小的就敢旷课,就敢偷鸡摸狗,再惯下去他就跟你一样了,一样的一无是处。” 这场架吵了没多久,阿依慕带着女儿回老家了,她的父母过世得早,她其实是被伯父养大的,伯父弥留之际,阿依慕赶回老家见伯父最后一面,当时贝子超已经小学六年级了,阿依慕没法带着儿子回去,所以只带着还没有念书的小女儿。 贝荣庭不会干家务活,他自己跑出去花天酒地,把贝子超丢在了家里,是贝红英听说后,任劳任怨地把贝子超接家里去自己照顾。 “根据贝荣庭的供诉,案发当天,贝子超哭哭啼啼的跑去他朋友家找他,当时他们正在喝酒,贝子超说他被姑妈打了,因为单元考试作弊,贝荣庭听后很气愤,就去找贝红英理论,姐弟两个大吵一架,贝红英气红了眼,说贝荣庭再这么惯儿子,非得惯出个杀人犯,贝荣庭的怒火就被彻底点着了。”张琅说到这儿,又觉得喝不下去咖啡了。 莫勿面无表情:“所以贝子超很可能目睹了他爸怎么杀掉的他姑妈,两父子都一样,自己是个窝囊废还受不了别人的指责,一边吸别人的血,一边怨恨人家说话难听,贝子超看见姑妈被杀害,他当时只会觉得解气,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可恨的人是他爸。” “因为当时很多邻居都听见了贝荣庭和贝红英在争吵,命案发生后,警方很快锁定了贝荣庭具备重大的嫌疑,贝荣庭杀人前并没经过预谋,现场也留下了很多证据,在证据面前,他很快就认罪了,他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他的子女还未成年,生活的压力一下子全部压在了阿依慕肩膀上。 阿依慕后来找了个餐馆洗碗工的工作,没想到餐馆发生了煤气爆炸事故,阿依慕被炸死了,贝子超和贝子丹都进了孤儿院,但贝子超当时已经13岁了,很难再被人收养,贝子丹被收养后,按道理来说,兄妹两个是会断绝联系的。” 贝子丹被收养后,更名改姓,她就是乔娜。 张琅继续说贝子超的经历:“他一直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受到虐待,但当然也不会再有人惯纵他,他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不过脾气据说还挺温和的,甚至有点懦弱,在少年时代,不少同学都知道他的爸爸是杀人犯,所以贝子超难免会受到排挤。他初中的班主任是中年女性,对学生的教管一直很严格,但过多的督促学习方面,对于学生之间的孤立排挤行为难免有所忽视。 再加上贝子超成绩差,老师就对他的督促更加严格,有一些孩子嫁祸给贝子超,自己干了坏事把锅推给贝子超,班主任没有经过详细的调察,回回都是按多数学生的说法惩责贝子超。 贝子超初中毕业,享受福利政策进了个职高,学的是电器维修专业,职高毕业了,他也成年了,不能继续在福利院待下去,自己找了个工作谋生,租房住,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回过福利院,也和所有同学,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人断绝了来往。 贝子超的工作不大稳定,他一直处于间歇性失业的状态,他是否和第一起案件受害人的邻居有过交往我还没来得及落实,我调察得知的是,他追求过房东的女儿,开始的时候那女孩子觉得他长得帅气,脾气又好,对她千依百顺的,所以根本不管妈妈的反对,死心踏地要和贝子超恋爱。 可后来房东在楼梯间摔伤了,非说是贝子超推的她,说她发现有条金项链丢了,找贝子超理论,贝子超恼羞成怒把她推下楼梯,后来北轮的警方在贝子超家里找到了房东的金项链,又因为有邻居证实听见了他们在楼梯间争执,这个案子就移交了检察院,贝子超因为入室盗窃、故意伤人罪,数罪并罚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贝子超入狱,女友和他分手,听妈妈的话另嫁了他人,贝子超服刑三年多,房东/突然患了癌症,临死之前,大概才心生愧疚了,自己坦白了,当时她就是为了逼女儿跟贝子超分手,才想诬赖贝子超偷她的项链,结果她纠缠贝子超时,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送院后听医生说会落下轻微残疾,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咬死是贝子超推的她。 事情过了几年,女儿结婚有了孩子,她这当妈的却患了绝症,所以这才害怕如果仍不悔改说出真相,女儿和外孙子也会遭到报应,把事实说了出来,贝子超被无罪释放。” 莫勿不为所动:“贝子超很符合连环杀手的‘画像’啊,他的童年、少年,甚至成年之后多少都受到了女性的责备甚至嫁祸,他对女性整个群体产生了仇视感,我觉得……或许你们应该了解下,乔娜的养父母当时决定收养她时,到底是谁更具备决定权。” “莫勿你还真有两下子,专案组的警察也这样提议调察过,我们联系了当时福利院的院长,她很肯定的告诉我们,是乔妈妈作的决定……你不知道,孤儿院其实很多孩子都有疾病甚至残障,孩子们又总希望着被收养,享获正常的家庭关爱,所以当时就很多孩子妒嫉乔娜成了幸运儿。 贝子超知道他的妹妹将被收养,他当时找到院长,说不希望妹妹被收养,他就只有妹妹唯一的亲人了,兄妹两个不能被分开。” “但是乔娜还是被领养了。”莫勿冷声道:“姑妈的责骂,乔母的决定,院长的不作为,班主任的责罚,后来女友的背叛,房东的诬陷,在贝子超看来,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女性造成,他痛恨女性,他必须展开报复,如果他还目睹了当时他的爸爸杀害姑妈的现场…… 姑妈本来就该死,我爸才是英雄!我爸唯一的过错就是作案太不谨慎了,所以我只要比他更谨慎,英雄就不会遭受任何惩罚,我得杀人,杀掉这些女人我才能觉得快乐,她们临死之前有多恐慌,我就觉得多愉快。” “你快住嘴吧。”张琅这警察都有点受不了了。 莫勿并没有住嘴:“这只是贝子超心态的冰山一角,他更多的潜意识,其实还是懦弱,我根本不信他只遭受到女姓的歧视,他一定也遭受了男性的暴力对待,可是他觉得他没有能力对抗男性,只能挑选在体力上无法反抗他的女性加以报复,他甚至不敢去报复他真正的‘仇人们’。 因为他害怕,害怕罪行暴露,所以他才视他的爸爸为英雄,我们崇拜一个人,是因为自己做不到。 他不敢向任何男性挑衅,注定只能选择独居的,和他没仇没怨甚至不认识的陌生女性加以报复,他会在一次次的报复中得到快感,他用斩首的方式杀人,致敬他心目中的英雄,同时还能逃脱罪惩,他应该已经很满足了。 但为什么他会从北轮来申江呢?” 张琅被问住了。 莫勿摇着头:“北轮是他熟悉的地方,申江对他而言是完全是陌生的,一个骨子里极其懦弱的杀手,既然挑选受害者完全不以有无直接仇怨为条件,他为什么要离开一个让他觉得更安全的作案环境,非要挑战高难度?” “是啊,为什么?” 莫勿一巴掌呼张琅头上:“这不是应当你们警方的专家要分析的重点吗?” 张琅捂着头——不被扇不醒悟,莫小勿研究的是地理学又不是心理学! 他立即拿起手机,手指飞快运作,耳朵又听见了莫小勿同学其实很具磁性的腔调:“其实人普遍都有找熟人显摆的心理需求,贝子超的生命里熟人近无,他认可的熟人应当只有一个。” 张琅的手指呆滞住了。 “命运的认同感,唯有乔娜,因为她和贝子超都有个杀人犯之父,贝子超会觉得唯有乔娜才是和他一体的,他主观性认为乔娜也无法摆脱童年创伤,所以他想在乔娜面前展现他的能力。” “莫勿,你的意思是,贝子超是故意让乔娜发现他的罪行?!” “你说贝子超和乔娜是被送去的同一所孤儿院?” “是的。” “卿生没找你前,她已经知道了乔娜的身世,说明乔娜的养父母虽然没有跟别人主动提起过乔娜是被收养,当他们的亲戚朋友中肯定有人知道乔娜的身世,否则卿生不可能打听出来。但卿生却打听不出乔娜是不是有个哥哥。” “这件事是这样的,我联系过北轮福利院的院长,他说当时虽然一起接收了两兄妹,但按规定来说,领养人既然无意领养贝子超,院方就不能向领养人透露贝子超的详细情况,当然院方也不会告诉贝子超他的妹妹是被什么人领养,贝子超应该只知道领养人是一对夫妻,而且主要是由乔母决定是否领养他的妹妹。 院方一直认为贝子超和乔娜已经断绝了联系,事实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们乔娜秘密拘禁了一个神秘男人,我们通过调察,又确定贝子超的确来了申江,一度还找了份小区维修电路的工作,直到申江这起命案发生后他才辞职不知下落,我们也不会想到被乔娜秘密拘禁的男人很可能就是贝子超。” 莫勿很想提醒张琅把“很有可能”四个字去掉。 陈实通过他提供的“神奇墨镜”拍下过男人脸,虽然隔着防盗网和玻璃窗让那张脸显得有点不完整,但还算清晰,今天张琅给他看贝子超的照片,莫勿已经确定被乔娜拘禁的人就是贝子超。 但为免麻烦,莫勿还是没拿出他手头的照片。 “据我的了解和认知,乔娜其实挺功利,虽然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能摆脱血缘关系的牵绊,因为血缘关系产生天然的亲近感,但如果乔娜5岁时被领养后,她和贝子超已经断绝了联系成为毫无瓜葛的人,她不可能牺牲自己安稳的生活现况涉入危险的境地。 所以我敢断定乔娜和贝子超一直有联系,但这应当不是出于乔娜自愿,因为当时她还太小了,她没有能力/主动的和贝子超联络。” 张琅点头。 “所以一定是贝子超打听到了乔娜的去向,想方设法和她取得联系,他这么做出于什么原因?往善良面想,他是不放心妹妹,担心妹妹被欺负受虐待;可是按照我们的推论,贝子超其实很残忍,他对他父亲杀害他姑母的行为无动于衷,甚至对父亲的残暴心生崇拜,那么当他知道妹妹被领养,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 “为什么我的妹妹,要认别人做爸爸和妈妈?我们有自己的父亲,我们的父亲还如此伟大,我不能让妹妹忘记她有一个多伟大的父亲,我也一定要让妹妹知道,我不比父亲差,只有我才能保护她。” 张琅抬手,挡着眼睛。 第123章 存在无法改变的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张琅很信服莫勿的分析,但他实在受不了莫勿用第一人称模仿凶手的变态口吻,有气无力说:“莫小勿,你就别跟我玩沉侵式剧本杀了行不行?” “我问你,贝子超是不是去年圣诞节前后来的申江?”莫勿的态度倒一直严肃认真。 张琅把手挪开了:“你怎么知道?” “我突然想起来,大约是在去年圣诞节前后,乔娜微我,说她很开心,我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的,问她在开心啥,她又没说,只讲有时间请我和卿生吃饭。” “你觉得贝子超来申江,乔娜开始是觉得开心的?” “我在想乔娜其实一直很介意她的身世,缺乏安全感,这虽然有后来养父母生了亲女儿的缘故,但种种事实证明她的养父母一直对她很好,按道理讲,她不应该这么患得患失。” “所以你怀疑是贝子超一直在提醒她,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终有一天会被养父母遗弃?” “很有这个可能,贝子超会告诉她自己的经历,提醒乔娜作为杀人犯的子女永远会被世人歧视和提防,乔父乔母知道乔娜的生父是杀人犯的事实,乔娜心里也很清楚,她和众人略有差异的容貌特征,使得她一直存在身世被‘揭穿’的担忧,还有贝子超一再的告诉他如果身世被‘揭穿’的后果,她听得多就想得多,想得多就更害怕。 她会对贝子超产生依赖感,因为他们是兄妹,他们处境相同,她相信她的哥哥已经有能力保护她,所以当贝子超来到申江时,乔娜会觉得高兴,终于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遗弃她,歧视她的亲人来到了她的身旁。” 莫勿想了想,又问张琅:“申江命案发生时,贝子超还没有失踪是吧?” “是的,他当时有工作,虽然不算什么太稳定的工作……其实小区物业提供了宿舍,但他自己在外租房……” “他当然得在外租房,否则不便作案。” “他租的房在一个老社区,本地的居民早就已经搬走了,租户都是些在申江打工的低薪阶层,其实还有很多房子都空着,那个片区逐渐荒凉。的确很适合为非作歹的人滞留,不过当命案发生不久,贝子超就辞职了,也退了租,他跟人说他打算回北轮了,但我们察过机票、火车票、高铁、长途大巴等等的渠道,没有贝子超的购票记录,他总不可能步行回北轮,所以基本确定他还滞留在申江。” “肯定是乔娜把他骗去了市郊的旧楼,然后把他拘禁,乔娜知道贝子超就是连环命案的凶手,觉得把他拘禁起来就可以瞒天过海,她真正的出发点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制止犯罪,她只是觉得如果放纵贝子超继续作案,总有一天贝子超会被抓获,她是为了保护贝子超,她的亲哥哥。” “莫勿……你这个推断有些武断……” “算了,我们不争这个,我们想想,贝子超刚来申江就急着犯案,他是以什么方式挑选受害人?” 张琅:…… “我觉得他肯定了解过死者居住的小区管理不完善,没有摄像监控设施,他是先挑的小区,然后才盯着居住在这个小区,经常晚归的独居女性,经常晚归容易发现,但他怎么确定受害人是否独居呢?” “怎么确定?” “申江这座城市,哪怕是住同一楼层的隔壁邻居,住好几年可能都不会碰面说话,更别说了解对方的居住情况了,贝子超并不在死者居住的小区工作,他不可能通过工作渠道了解死者是否独居,我想,他埋伏在小区附近,看见死者经常独自晚归,他一定跟踪过死者,知道死者的工作地点,而且很可能还想办法和死者接触过,通过套话的方式,了解到死者是独居。” “这是一条新思路!”张琅激动了。 “贝子超属偏激性人格,一般来说,他会保留作案工具,因为警方根本无法通过死者的社会关系排察到他身上,他就算保留作案工具也不会有任何风险……” “等等,如果凶手真是贝子超,他是在他生日当天犯的案!”张琅突然想到一点。 莫勿抬了抬眉:“我明白了,贝子超的生日,只有乔娜会记得,而且也只有乔娜会陪他一起过,但乔娜应该不会找去贝子超的单位,因为乔娜不愿意让她的养父母发现她和亲哥哥有联系,那肯定是找去出租屋。 那得在贝子超下班后,应该是在晚上一起庆祝,但贝子超因为要犯案,乔娜肯定会扑空,贝子超一直不接乔娜的电话,乔娜就会一直等,等到了贝子超,就会发现贝子超身上的血迹……” “你觉得凶手会穿着血衣,从城南回到城北?”张琅摇头。 “案发时是冬天。”莫勿说:“外套没有血迹,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贝子超故意要让乔娜发现他的‘壮举’,就一定会让乔娜看见血衣,还有做案工具。乔娜想包庇贝子超,血衣和作案工具就一定会被她销毁。 可是,这是起连环命案,贝子超在申江杀人前,已经杀了四人,我不知道对于这样的连环凶手而言,是不是偏执到了回回作案都会穿同样的衣服,但我想,杀人工具他不会更换。” “匕首和斧头,还有手帕,我们检测到申江命案之前,凶手的杀人工具并没有更换,受害人口鼻处残留的纤维,甚至能证明凶手连手帕都没有换过!” “什么意思?”莫勿没大听明白。 “两地命案,之所以并案侦察确定为连环命案,最显然的证据就是凶手趁死者开门后,先用匕首捅伤死者,同时用一张手帕掩住死者口鼻,手帕留下的纤维是一样的,北轮和申江的死者,都是被同一张手帕掩住过口鼻阻止她们呼救。 莫勿,贝子超是乘火车从北轮到的申江,无论是匕首还是斧头他都无法通过火车站的安检,但手帕却是可以的,他很偏执,所以……” “哪怕他不能把以前用趁手的作案工具带来申江,也不会丢弃,他一定找了个地方收藏起来,这个地方应该对他而言具备特殊的意义。行了张小强,我只能分析到此,我相信你们警方的专业人士比我更厉害。” 莫勿把咖啡喝完,又说:“前段时间我请人对乔娜进行了反跟踪,发觉她很执着的去一家心理咨询机构,我想乔娜已经意识到了贝子超的心态有问题,而且她可能也被贝子超影响了,这也许是个突破口,我这种平民百姓没法让心理医师开口透露患者的隐私,我想你们警方总能让他开口吧。” 莫勿起身就走了。 张琅又坐了一阵,等他起身的时候,却被服务员给拉住了:“先生,您忘了买单。” 张琅:…… 莫小勿这个无赖,作为东道主居然不买单!!! 张琅牢骚满腹的买单离开了,还没有打到的士,又接到电话,是他的同事打来的。 “张哥,我们刚跟踪乔娜来这里,看见你还在马路边,什么情况?” 张琅转头看向那家咖啡卖得死贵死贵的咖啡厅,一个女孩的背影,刚刚消失在玻璃门扇里。 孟子曰现在却是如释重负的。 她刚才其实已经看见了莫勿,跟另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斜对角,她很担心乔娜来的时候莫勿还没走,两个人又再发生冲突,又就算莫勿看上去像离开了,但陌生男人还坐在那儿,孟子曰实在拿不准莫勿还会不会回来,直到看陌生男人也终于走了,服务员把桌子都收拾干净了,她才放心。 可又有些怀疑——乔娜不会还在跟踪莫勿吧? 孟子曰认识莫勿当然是因为乔娜,那时候乔娜总会在微信里对她提起莫勿,也发过偷拍的照片,机缘巧合,孟子曰的现男友居然也是申大的,和莫勿在一个群里,驴友群,他们从学校毕业后,驴友社没散,经常还会约个地方一起出游,时不时就见一面。 和现男友确定恋爱关系后,孟子曰也进了群。 她还参加了一次有莫勿到场的群聚,但因为那时莫勿已经和乔娜闹得很不愉快,她没好意思提自己是乔娜的闺蜜。 孟子曰觉得莫勿其实还是有点高冷的,那天对她这个新社员有点爱搭不理,但并不会让她觉得不愉快,就是始终有一层隔阂感。 她刚才注意到了莫勿,但显然莫勿并没注意到她。 孟子曰今天其实是被乔娜约来的,时间和地点都是乔娜决定,所以她才会怀疑。 “对不起啊亲爱的,我迟到了,刚准备出发又被工作上的事绊了一下。”乔娜落座,微笑。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孟子曰回了一个微笑,她实在有点忍不住:“娜娜,你最近和卿生有联系吗?” 乔娜刚拿起饮品单,又放下了,对服务员说:“先来一杯白水,谢谢。” 她一直盯着服务员走远,才转回脸。 “子曰,我和她演不下去了,自从我看见你的手机上,那天莫勿在群里发的照片,莫勿显然已经和许卿生在一起了,他们在锦官,勾肩搭背的……” “娜娜,当时你和莫勿已经结束了。” “我认可了吗?我是被结束,是,我不能继续再要求莫勿为我做什么,但许卿生她做为我的好朋友,我这碗剩饭还没冷呢,她就迫不及待跳进莫勿这口锅去了,她当我是朋友吗?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和莫勿只是朋友吗?他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孟子曰觉得头疼:“娜娜,莫勿就算不和卿生在一起,他也总会开始新的恋情,你自己心里不是也清楚吗?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了,而且情谊不普通,我觉得你太偏执了,如果你介意,你可以和卿生断交,但是你一直还在仇恨她,其实你是不肯放过自己,我真的不想看你再继续下去。” 乔娜冷笑:“所以你现在和男友站在一方,都觉得我应该识趣些是不是?你在怪我偷看你的手机,你也不想想,你和你现在的男友是怎么认识的,没有我,你打得进他们的圈子吗?!” 第124章 时间的重要性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孟子曰实在很想提包走人。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 “娜娜,我没怪你什么,我只是担心你,我们上回见面你喝多了,你说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你总是害怕你会被所有人遗弃,莫勿只是个开端,你的父母也必定会遗弃你,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放弃你了,不管你的死活。 可你知道吗?我就不说乔叔叔和阿姨了,连我妈,她其实都在担心你,就怕你因为缺乏安全感做出更偏激的行为,你应该正视自己的问题,是,莫勿主动提出和你分手,但娜娜你觉得你自己真的没有过错吗?” “他如果爱我,就能包容我的过错!” 孟子曰愣住了。 “做为朋友,我觉得我应该讲实话,你和莫勿的事我其实不多了解,但我认为你们只是初步的接触,你自己都跟我说了他并没有承诺过什么,所以你们的分手在我看来不存在谁辜负了谁,对,莫勿不爱你,但爱情也该讲究个心甘情愿不是吗? 娜娜,我最近因为工作,接触了不少被领养的孤儿,他们都是被遗弃的,被遗弃时都有或重或轻的疾障,很少数的人有幸治好了疾障,被人收养,他们同样缺乏安全感,但经过时间,他们绝大多数都安心了,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养父母的关爱,和养父母建立了感情。” 乔娜冷笑:“他们的养父母在领养他们之后,还生了孩子吗?” “有一部分是这样的,还有一部分,其实被领养时,养父母就有了亲生的并且健康的孩子。” 乔娜皱了皱眉头。 “他们的心理创伤,其实都源于曾经被亲生父母遗弃,所以他们不相信自己不会被第二次遗弃,确实,是有一部份的被领养人因为各种原因再次被弃养,但这绝对不是大多数普遍存在的事实。 娜娜,你的伤痛在哪里,你要直视它,才能清创,上药,止血,不要去仇恨刀子,因为刀子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乔娜深深吸了口气:“子曰,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但你要给我时间,对了,我今天找你是为另一件事,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你导师的导师,是国外著名的心理学家,你上次说应该就是这几天他会来我国进行学术交流?” “你居然还记得?” “我跟你说了我当时没醉,你还总不信。”乔娜笑了笑:“子曰,那位什么时候离开?” “一周后的下午五点,布朗先生就会回国。” “你得帮帮我,我想让布朗先生在当天中午接待个患者。” “娜娜,这不合规矩。”孟子曰摆着手:“布郎先生在国外的确是咨询师,但没有获得我国的执业许可,他这次来只是为了和我国的心理学家做个交流……” “患者对我而言很重要。”乔娜说:“我想过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他十分抵触,他老是幻想自己已经犯了罪,所以拒绝接受心理治疗,但我保证他没有犯罪,他就是幻想……我想如果心理医生是外国人,他会打消心理提防,我察过布郎先生的一些资料,他的母亲是华人,所以他曾来我国旅居,他会我国语言,跟我那朋友沟通不成问题。” “不是,咨询师是我国人还是外国人有那么重要?” “子曰,布朗先生当天会回国,我跟我朋友说了,我朋友认为我国的司/法部门不能要求布朗先生透露情况,他才打消了提防心,他真的……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爱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心理疾病一直拒绝我,我根本不会追求莫勿,我想如果他的心理疾病治愈了,接受了我,我的心理疾病也会无药而愈,所以请你一定帮帮我。” 孟子曰很艰难的点了点头。 和乔娜分开后,孟子曰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卿生。 卿生刚回家不久,还没来得及发呆,看见来电人是孟子曰,手指划向接听键,电话那头孟子曰飞快说了一遍乔娜的请求,口吻才转而变得犹豫:“卿生,你之前跟我说过娜娜可能受到了威胁,我现在的确觉得她的行为越来越蹊跷了,但我又不确定是不是我太多疑,娜娜的请求,好像是为了帮助什么人隐瞒罪行……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帮不帮她,似乎都不是件好事。” 卿生也无法立即下决定。 她正准备多问几句,听见门响,莫勿从门外进来,卿生只好先结束了和孟子曰的通话,但莫勿已经看穿了卿生的有意隐瞒,这回他决定不再装糊涂。 “孟子曰是赵昂的新女友,他们两个认识是因为乔娜,我想你一看见我进来,就急匆匆的挂了她的电话,你们两个刚才商量的事必定关系乔娜吧?” 卿生就没想过她能骗住莫勿,相当生硬的岔开话题:“你吃晚饭了没?” “许同学,这招不管用,你知道我既然把话问出来,就必然不受忽悠,而且你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瞒我,因为我刚才见过张琅。” 卿生:…… “过来坐下。”莫勿怕怕沙发,他身边的空位:“你又不是我的学生,干嘛站着听训。” 别说,莫勿现在还真像个严厉的老师,卿生摸摸鼻梁,琢磨着如果撒个娇能不能蒙混过关……其实她画笔下的女主角挺擅长撒娇的,可惜不是她擅长的技能。 “我不问你怎么知道的贝子超是连环凶案的凶手,你也不必太紧张,还有,我知道你想给乔娜争取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行,她是你的闺蜜,你既然觉得必须这样做才能心安,我不阻止你。 但卿生,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态的严重性,现在警方已经针对乔娜和贝子超在着重调察了,他们两个人现在是极其危险的人物,很多事你不能再擅自作决定,所以我必须要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新情况。” 莫勿转过脸,看着卿生的眼睛,他其实心里有点气,不过根本没想过要撒出来,他就是很想让卿生明白:“你可以放心依靠我,我不会逼你什么,我知道你有没告诉我的秘密,我相信你之所以隐瞒肯定是觉得隐瞒对我更好,行,我不追问,但我必须保证你是安全的。” 他其实一直知道许卿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很早她就能独立处理生活中遇见的各种困难,各种难过、忧惧的情绪她也能够独自消化掉,她其实不是一个总会让人担心的娇弱的丫头,就像她意识到乔娜身边出现了个危险人物,她其实没有擅自行动过,这段时间她一直很谨慎小心,不独自外出,不再和乔娜接触。 她向张琅这个人民警察求助,是相当正确的方式。 但莫勿还是会不放心,或者说得更准确些,他是不安心,他不愿意卿生再像从前一样总是独自担事,他们现在已经是恋人,他必须得站在她的身边,挡在她的面前,许卿生越是依赖他他越是觉得安心。 莫勿牵着卿生的手:“别考虑太久,我快饿死了,今天忙得我连午饭都没吃。” —— 沈嘉木几乎没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发白,是卿生的突然出现才提醒了他一晚上时间已经过去,他招招手,让卿生翻看了一下办公桌上摊着的一堆杂乱的书籍和资料,简单说起昨天下午三点后发生的事。 “现在我们基本能确定,时晓过去的职业很不光彩,她是靠美色从不同的男人手中获取钱财,而且她还向与她维持了一段暧昧关系的法医询问过落实准确死亡时间的事宜,我有必要跟你先解释一下我们与法医署间的关系。 按现行法律,法医署并不属于司法机关管辖,和警方也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不同的职能部门,如果我们对法医署的结论产生疑议,必须先向检察院提出申请,由检察院发函通知法医署配合审察,我昨天已经提出了申请,但检察院暂时还没有回文。 昨天回来后,我自己察找了一些旧案例以及相关解剖学的书籍,总体说来,要判断死者死亡时间主要依据的还是尸僵、尸斑、尸温的情况,以及眼球化学法,但这些方式都只能判断出大致死亡时间,而确定死亡时间在半小时内时段的,称为准确死亡时间。 准确死亡时间的判定根据不同的个案存在不同的情况,而关于昌宁桥命案,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我怀疑,负责法医是根据死者的午餐时间推定。” 卿生只听了个半懂,“职业生涯”太短,她是真的不了解法医解剖学,对于死亡时间的推断,她对法医的结论是天然相信的。 “刘莉平时一个人居住,但家务都依赖器佣,只要她愿意,所有事都不必亲力亲为,这一年间她身体不大好,除了她所患的诱发性骨错刺外,她的胃似乎也不大好,时晓自己曾经供诉过,她不仅仅为刘莉设置了备忘录提醒刘莉准时吃饭和服药,她还设置了器佣准备一日三餐的时间,以及再次提醒刘莉按时用餐。 虽然器佣不会存储任何关于主户的作息详情,但刘莉家中各种电器厨具设备是能通过调取操作信息,确定启用和关闭时间的,这些电器设备的面板储备信息普通人无法篡改,因此我觉得法医会以此为依据推断出刘莉是几点用的午餐。 这个案子具备特殊性,法医署会尽可能的确定准确死亡时间,他们解剖尸体,可以通过食物在死者胃部消化的状况精确死亡时间,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进食。” 卿生这才算彻底明白了:“如果推断的进食时间有误,那么死亡时间肯定就有误差。” “没错,这误差不会太大,但就是这么一个小时左右的误差,至少能让我们确定姜林鹿是否无辜。” 卿生重重吸了口气,她也意识到了这个时间差的重要性。 第125章 从另一个角度突破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姜林鹿知道死者家的密钥,这一点不仅是时晓提供的信息,姜林鹿自己也承认了,但姜林鹿也说过,她就算知道密钥,但回回去死者家中还是按照该有的礼节摁响门铃,从来没有使用过密钥直接进入死者家中。 时晓居然也承认了这点。 她对地方警署的供诉是,有回她的妈妈出外旅游,她刚好有份资料遗忘在了妈妈家里,她,刚好无法抽身,于是只好拜托姜林鹿替她去拿资料送到她的公司,因为这件事,她才告诉了姜林鹿家里的密钥。 时晓还说,后来之所以没有更换密钥,一来是因为她对姜林鹿的信任感,另外也是因为妈妈罹患了诱发性骨错刺的疾病,偶尔会因后遗症造成骨痛不便行动,虽然家里有器佣,但为防万一,时晓觉得姜林鹿能直接通过密钥出入家中更有好处。 时晓工作忙,经常出差,万一器佣发生故障,妈妈又因为病痛无法起身,她拜托姜林鹿对她的妈妈加以救助比电话求助别的机构更加便利。 关于姜林鹿从来没有擅闯私宅的事,时晓还是听她的妈妈说的,那时候矛盾还没有产生,刘莉对姜林鹿的人品持肯定态度。 如果法医推定的时间是正确的,也就是说死者的确在13点至13点15分之间死亡,凶手必定就是姜林鹿,因为只有她当时在现场。 可要是死亡时间不正确,正确的死亡时间只能是14时19分至14时40分,公区摄像拍到了不知是姜林鹿还是时晓的人进入和离开案发现场,这个人必然就是凶手,但这个人,肯定不可能是姜林鹿。 因为时晓自己也说过,死者和姜林鹿在当天,姜林鹿替死者进行康复按摩时,两人发生了争执,死者还通过手打文字发信息的方式,冲时晓抱怨姜林鹿在冤枉她。 死者和姜林鹿不欢而散,就算姜林鹿在离开后,装扮成了时晓回到案发现场,利用密钥进入死者家中,死者也不可能对去而复返并带了发套的姜林鹿毫无防范,任由姜林鹿用那个琉璃花瓶砸中她的后脑勺。 案情显示,死者是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击伤,她当时还躺在诊疗床上,而且是趴卧的姿势,但因为诱发性骨刺错病接受康复治疗的病人,用趴卧的姿势是无法进入睡眠的,这和神经压迫有关,就算死者当时犯困,进入午睡,她也不可能用趴卧的姿态,必须是仰卧。 一个仰卧的人,后脑勺哪里会受伤? 除非姜林鹿把死者睡觉的姿势从仰卧改变为俯卧,但死者的体内没有发现任何麻醉剂、安/眠药等致人失去意识的药物,她是在清醒时被打伤才陷入昏迷,至少失去了反抗能力,然后立即被拖进了浴缸溺亡——现场留下的血迹证实了这点,如果死者在13点15分之前被打伤,一直昏迷到14时19分仍没清醒,如此严重的伤势不可能只留下那点血迹,如果死者伤势真有那么严重,14时19分时她很可能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身亡了。 得出的结论是,死者受伤和被溺亡是在短时间内相继发生的事。 如果行凶的时间是14时19分,行凶人是姜林鹿,现场就一定会留下搏斗的痕迹。 但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说明死者的确在毫无防范下遇害,死者不会对和她发生过争执去而复返的姜林鹿不设防,因此如果死亡时间是在14时的区间,凶手不可能是姜林鹿。 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能够改变死者的用餐时间,误导法医将准确死亡时间判断成13时区间,让当时正在现场的姜林鹿百口莫辩;能让死者毫不设防,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就被砸晕;穿着只有姜林鹿和时晓才有的闺蜜装进入死者的居所;甚至还能确定死者的住宅里并没有安装任何的监控设备。 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一个,时晓。 但卿生仍然觉得很困惑:“罪案现场的凶器,那个玻璃花瓶的碎片上只检测出了姜林鹿的指纹,姜林鹿却说花瓶是被她失手摔碎的,那么时晓是怎么用已经碎了的花瓶再把刘莉砸伤的? 还有根据公区监控的录影资料,凶手是在14时40分离开,但顾长昔坚称他自己14时30分已经午睡醒来,当时时晓在她自己的居所,时晓怎么可能分身杀人?除非顾长昔作了假证,可真要是作假证的话,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有一个小时在午睡,这些多余的话其实不利于假证。” “为什么?”沈嘉木问:“为什么你觉得午睡的话不利于假证?” “因为案发当天,时晓其实具备在顾长昔的手机时间动手脚的条件,13时30分,顾长昔睡着后,时晓完全可以把他的手机调慢一个小时,顾长昔被手机闹钟唤醒,以为是14时30分醒来,但其实他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他真正醒来的时间是15时30分……” 卿生说到这里自己就愣住了。 “顾长昔没有作假证,时晓的确在他手机上动了手脚,先调慢一个小时,顾长昔之所以要定午睡的闹钟时间,说明他没有形成一个小时自然醒来的生物钟习惯,因此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多睡了一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5时30分。 当天下午直至晚上,顾长昔一直在时晓家里,时晓只需要再找机会把顾长昔的手机调回正常,这从中‘盗用’的一小时大有可能不被顾长昔发现。”沈嘉木说。 这天早上八点,沈嘉木和卿生再次询问了姜林鹿。 “姜小姐现在还是坚持作为凶器的玻璃花瓶是被你失手摔碎的供诉吗?”沈嘉木再一次确定。 姜林鹿很坚定的点头:“是的,并且当时玻璃花瓶根本不是摆放在床头柜上,明明摆在窗台上,花瓶里没有插花,是空的,就那么放在窗台上其实有点突兀,这几天我冷静下来后想了想,刘阿姨当时是趴在理疗床上,脸冲着窗户,视线其实会有些局限,当时窗户虽然关着,窗帘却没有拉上,太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照在花瓶上,不会很刺眼,可阿姨情绪因为有些焦虑,略晃眼都会觉得不适,大约是因为这个才要求我把花瓶移开。” “刚才姜小姐特意提起了插花,难道说曾经见过那个玻璃花瓶里插着花?”卿生留意到这一细节。 姜林鹿被问得一怔,她回忆了片刻:“隔了有一段时间了,具体是在哪个月份发生的事我都有点想不起来,晓晓约我一起去刘阿姨家吃饭,在街口买了一束花,是的,插花时晓晓还特意跟我提起过那个花瓶,说她是在一家手工玻璃器皿店选购的,染色工艺其实比普通的花瓶特殊,每个瓶子都有微小差异。” “接下来的问题很重要,姜小姐,你在死者或是时晓的家里,看见过几个这种深蓝色的玻璃花瓶?”沈嘉木问。 “同款同色的,只有这一个。”姜林鹿说:“花瓶的材质虽然是普通玻璃,可款式还算特殊,晓晓说她是特意买回来送给阿姨的,阿姨其实不大喜欢插花一类的艺术,但晓晓觉得阿姨性子急,应该多些修身养性,她觉得把花瓶挑得漂亮些,时常回来插花,慢慢的也能带动阿姨的兴趣。 蓝色其实是阿姨喜欢的颜色,晓晓家里的花瓶款样更简单,颜色也多是浅色的,其实这个花瓶基本都是放在一楼客厅里,就是案发当天,我才看见被移进了理疗室的窗台上。” “时晓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到底是在哪家店购买的这个花瓶?”沈嘉木又问。 “应该没具体说,我是没印象了。” “姜小姐,据你对死者的了解,她使用手机时是用手操作还是通过脑电波链接更习惯?” 卿生听这问题,脑子里突然像是出现了一道亮光。 “应该是更习惯通过脑电波链接。”姜林鹿说:“其实我并没有格外留心,但以往给阿姨做理疗的时候因为她都是俯卧的姿势,偶尔跟他人聊天通过手写或者手动输入不那么方便,因此都是用脑电波操作语音输入。” “另一个问题是,姜小姐知道死者是几点吃午饭吗?” “应该是11点。”姜林鹿说:“晓晓曾经问过我像阿姨的身体情况几点吃午饭最合适,考虑到阿姨最近都在坚持理疗,我建议的是11点,因为理疗的时间定在12点40分,如果午饭吃得太晚,理疗时会造成胃部不适恶心呕吐,阿姨每天1点40分要吃药,而这种治疗诱发性骨错刺的特效药要求在饭后2小时服用,否则也会引发胃部不适等症状,阿姨原本就有胃病,因此在11点半之前吃完午饭是最合适的。” “如果理疗手法粗暴,是不会造成患者胃部不适?” “诱发性骨错刺这种疾病如果治疗不当本来就会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理疗虽然属于康复性诊疗的范畴,当然对于手法会有专业和规范的要求,如果诊疗师不专业或者手法不规范,的确可能引起患者眩晕呕吐。” 沈嘉木没有更多问题了。 这回是姜妈妈负责“送行”,她的情绪要比上回见平静许多,不过在卿生看来她仍然有些憔悴,脸上没化妆,嘴唇略显发干,说的话似乎也没经过如何斟酌。 她说:“我们请的律师也很坚定的认为林鹿是无辜的,所以一直的交待的就是让林鹿实话实说,根本没必要隐瞒什么,沈警官,你办过这么多桩谋杀案,过去每一件案子你都能察个水落石出,我希望你这回也能像之前一样认真负责,我的女儿她绝对不可能杀人,那个时晓,这么多人都出来证实她做过不名誉的事,可见她的品行不端,一定是她冤枉我们家林鹿。” 卿生先一步登上私航,隔着窗户她听不见沈嘉木跟姜妈妈说的话,但她看见姜妈妈的眼睛在逐渐泛红,直升机升空后,那双泛红的眼睛还一直在底下目送,卿生就突然想起有一年,乔娜因为急性阑尾炎要动一个小手术,乔妈妈看见手术室关门的那一刻眼睛也突然泛红。 她有点后悔。 当时她应该告诉乔娜的,一个如此关心着女儿的妈妈,又怎么会遗弃她养大的孩子呢?乔娜如果知道手术室外一直有双泛红的眼睛在等待隔离门再次打开的事,她会不会就能增加一些安全感呢? 第126章 和侦探会面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天莫勿决定介绍卿生和那位“民间侦探”认识,他下午有课,所以定好的是晚饭时间见面,讲完课后,莫勿先开车回去接卿生,两人在途中交流了下昌宁桥命案的进展。 “当时我也去了勘察现场,却只留意到死者居所的陈设,包括她的衣裳和首饰大多都是奢侈品,这似乎和姜林鹿提到的,死者有节俭的习惯不相符,我完全忽略了死者家中不少电器,哪怕一个香薰灯都具备脑电波链接功能,但案发当天,死者却是用亲手输入文字的方式和时晓交流,死者当时正在接受理疗,为什么反而用这么个不大方便的交流方式呢?” 此时已经进入了下班高峰期,车子只能在公路上磨磨蹭蹭地前进,莫勿倒也不觉急躁,他思考了一下卿生提出的蹊跷点,给出了自己的见解:“案发当天时晓不在死者家中,死者家中也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如果不是死者发信息给时晓,时晓不可能知道死者和姜林鹿之间发生过争执。 当然,死者其实可以用更加方便的方式,利用脑电波链接手机给时晓发语音消息,这样时晓也可以提供出姜林鹿的确和死者发生了争执的证据,但时晓没有做,是她唆使死者输入文字。” “你已经认定时晓是凶手了?” “我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推敲疑点间的逻辑关联。”莫勿说:“从头开始盘逻辑吧,你觉得时晓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怨恨。”卿生说:“死者很可能一直在利用时晓,或者说用伦理道德之情绑架时晓,时晓本来可以跟顾长昔出国,那样她肯定就不会靠出卖自己的美貌和身体牟取财利,但因为刘莉当年的阻挠,时晓的人生被根本性改变。 刘莉一直靠时晓供养,而且她的生活品质相当的不错,时晓很可能早就想要摆脱刘莉对她的控制了,但刘莉手中有她的把柄,可以继续对时晓形成威胁,因此时晓要想自由只能弑母。” 莫勿点点头:“所以你认为死者仍不赞同时晓和顾长昔恋爱?” “不。”卿生摇头:“顾长昔现在的工作性质有些像我们时空的公务员,而且他原生家庭的条件也不错,时晓现在已经不是刚成年的孩子了,在命案发生前,她虽然也因为过去的交易获得了很多人脉及后台,但她完全能够不再进行美色交易也能享获丰厚的薪资,为死者继续提供奢侈的生活水准。 刘莉不会阻止时晓嫁人,而在刘莉看来,顾长昔成为她的女婿是应当是合格的,所以我觉得她是赞同和乐见两人恋爱的。” “那么为什么你又认为时晓一定要在这时急于摆脱死者对她的控制和要胁呢?” 卿生其实也觉得有些困惑:“我没有梳理得特别清楚,可现在关于时晓行凶的疑点逐渐浮现出来了,通过调察,我们清晰的是刘莉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根本不像她说的那样,是她把时晓含辛茹苦的养大,时晓在学院期间受到过侵犯的暴力犯罪行为,刘莉的选择是跟罪犯和解,她获得了一大笔钱,所以才能带着时晓搬到申江。 时晓的少年时期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刘莉的妥协很可能对时晓的心理造成更加严重的伤害,她本来有机会治愈,但被刘莉阻止了出国留学的机会,所以她选择了另一条和她本身志愿完全不同的歧路,她对死者心存恨意是说得过去的。” “解不开的疙瘩暂时留着也没事,我们顺着你的思路继续推演,时晓想要弑母,而且她还想嫁祸给姜林鹿,她有什么办法能够达偿所愿呢?你还记得我曾经提出的假设吧,时晓会妖术……” 卿生伸手打了莫勿一下:“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我怎么不正经了?正经得很。”莫勿故作深沉一脸严肃:“妖术就是个比方,时晓不可能操纵姜林鹿听她的话杀人行凶,但她能不能操纵死者听她的话嫁祸姜林鹿呢?” 卿生:…… “顾长昔肯定是时晓的真爱吧,而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峰回路转失而复得,但对时晓来说,她过去的经历永远难以启齿,另外还有她的原生家庭,像刘莉这样的妈必定也会对她的婚恋生活造成隐患,为了让顾长昔相信是姜林鹿杀人,时晓就得先让顾长昔相信姜林鹿的善良、大度、包容都是伪装。 好了,我们来盘一下时晓的诡计核心,她当然不可能说服刘莉用死亡配合她,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在案发之前,刘莉就有目的性的向她的左邻右里说过姜林鹿的坏话?” 卿生抱着了自己的胳膊:“是的,邻居们都知道死者和姜林鹿发生了争执,有个和死者更亲近的邻居,甚至听死者说过姜林鹿暗恋顾长昔所以妒嫉时晓。” “我想时晓是让刘莉嫁祸姜林鹿,投诉姜林鹿因为种种不满在理疗时对她进行报复,刘莉只以为时晓的目的在于顾长昔对姜林鹿心生厌恶,她满口答应了配合。但姜林鹿不可能真和刘莉产生争执,所以用打电话的方式‘通知’时晓好教顾长昔知情行不通,如果刘莉单方面发的语音,时晓或许担心她那个粗俗的母亲暴露了恶劣的脾气。 而且时晓那天跟顾长昔在约会,死者是知情的,一个略有修养的人,真正关心女儿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争执频频发语音打扰女儿和男友的约会,至多用文字信息告知一声。 文字可以事先由时晓编辑好,她知道怎么措辞才适当,不至于反而引起顾长昔的反感,我想这应当是死者为什么舍弃了别的方式,选择用文字信息沟通的合理原因。” 卿生想说这个案子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她现在也没有把头绪梳理通透,甚至都再找不出个确切的疑点来和莫勿探讨了,就抱着胳膊发呆。 “你这回怎么不从时晓的日志入手察起了?”莫勿问。 “我看过时晓的日志了啊,我还把姜林鹿以及死者的日志都看过了,但没发现。” “再细细看看吧,主要看时晓的,或许不限于她写的公开日志,她不是有个经实名认证的博文账号吗?你也可以翻翻,我总觉得吧,通过时晓所发的图文你一定会有所发现。”莫勿似乎显得特别胸有成竹。 那也得是明天才能进行的工作了。 卿生摆摆手:“对了,你干嘛一定要介绍我认识那位什么民间侦探?” “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跟我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甚至比我们更加狂热,多认识个有意思的人总是有益无害的吧,卿生你生活圈也太窄了,拓宽生活圈更有助于刺激灵感,再说我也想尽快结束乔娜的事。” 前边的车流终于加快了速度,莫勿没再多说什么,一心一意地驾着车。 到定好的包厢,里头已经坐着一个人了,长得颇为“圆润”的男人主动站起来,笑呵呵地说:“小莫说要介绍我认识个美女,我以为是哄我的,没想到小莫真是个厚道人啊,言出必行,驷马难追,美女你好,我姓周,你叫我周哥也行,叫我胖哥也行。” “我原话怎么说的?谁说要给你介绍个美女了?我是说带女朋友认识你一下。”莫勿推着卿生的肩,让她坐下,自己坐卿生旁边,很坚决的把周侦探和卿生隔开了。 卿生是个慢热的人,面对陌生人天生腼腆,好在莫勿和周侦探都相当健谈,三两句话,就入了正题,周侦探开始说起他的“侦探”生涯。 “其实我也是从第三个独居女性遇害后才开始关注这个命案的,起因是新闻报道出来的时候,我姐说了句‘真可怕’,我姐也是独居,虽然她不在北轮市,但那段时间晚归都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跟踪她,为此还答应了我妈去相亲…… 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第三个受害者出现,这个案子才被定为连环凶杀案,死者其实跟同事说过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但死者的追求者挺多的,同事听了也就没放在心上,死者受到几句安慰,自己也觉得在大惊小怪了。” “我们其实在好奇你怎么关注到第一个受害者的邻居的?”莫勿问。 “因为推理。”周侦探说:“为了这个案子,我跑去了北轮,做了不少调察,几名死者除了是独居女性之外并没有任何共同点,从作案时间来看,相隔最短的也有一年,于是我推测凶手肯定是个谨慎的人,因为谨慎,他从挑选受害人到准备行凶,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但第一起命案,遇害的那个小姑娘成为独居是偶发性的,凶手从选定她为目标到行凶,时间只有几天,所以我才推理出凶手本来就知道小姑娘那段时间独自居住家中,也熟悉那个片区的环境,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我觉得一定有触动他的杀机的点。 开始关注这个案件时,我就推定凶手受到过女性的遗弃或者伤害,也可能两者兼有,他对女性有种天生的仇恨心理,同时他又很懦弱,觉得生命里不能离开女性,这种矛盾的心态会让他主动亲近女性。 通过我暗中的调察,我了解到遇害的那个小姑娘并没有滥交社会人士,生活很简单,而她的同学都不住在那片街区,所以我把目光关注于小姑娘的邻居,我察实了小姑娘和她楼上的一个女孩挺要好。 为了方便叙述,我们就把女邻居称作阿兰吧,这是个化名啊,真名我是不会公开的。阿兰倒是挺健谈的,她跟我接触过几回,就对我打消了防心,说起她的一段恋情,和一个男孩是在网上认识的,阿兰一直就不知道那男孩的真名、住址和工作是什么,正是因为男孩不愿告诉她这些真实信息,阿兰跟男孩分手了。” “你就通过这些,锁定和阿兰分手的男孩就是凶手?”卿生觉得实在有些不靠谱。 第127章 心态的变化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周侦探却是信心十足:“男孩当时很年轻,在网上十分的健谈,但在生活中却是个腼腆的人,阿兰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两个人才能继续接触交往,阿兰甚至把男孩带回家中,阿兰的家境一般,一般两个字还是相较于那个片区而言,就算男孩的家境也很普通,但如果还想继续交往,他为什么要隐瞒真实的身份信息呢? 而据我推测,凶手早就有行凶的心态,隐瞒真实身份信息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可当时凶手其实并没有作好行凶的准备,他被阿兰‘抛弃’后,认为自己再次受到了女性的背叛和鄙夷,仇恨会让他下意识跟踪阿兰。 在跟踪的过程中,他发现住在阿兰楼下,和阿兰要好的小姑娘那段时间独居家中,而且还会晚归,杀人的冲动开始让他变得亢奋,他想他如果杀了阿兰的邻居,谁都想不到和死者无怨无仇的人会是真凶,但阿兰会因为邻居的死感到惊恐和难过,这是一举两得的报复方式。” 卿生看着莫勿一脸信服的模样,其实很怀疑莫小勿又在装模作样。 “周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莫勿却把信服进行到底:“凶手现在来了申江,我觉得他可能不会把作案凶器带来申江,但肯定也不舍得销毁,依你的推理,他会把凶器收藏在什么地方呢?” 周侦探喝着酒,锁眉思考:“我觉得凶手在北轮是独居,并且没有固定的住所,或者说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房产,以他谨慎的心态,也不可能把凶器寄存在朋友家中,他的父亲或者其余长辈行凶时被他目睹过,他因此而产生了崇拜犯罪的心态,会不会把凶器藏在了他那位长辈的坟墓里?” “应该不会。”卿生说:“他如果真是模仿他的父亲犯案,将意识到他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把凶器埋藏在如此显然的地方也太容易让警方搜获实证了,这有悖于凶手小心谨慎的行事规则。” “你说得有道理。”周侦探又思考了一阵,才说:“凶手一连作案五起,他觉得自己的犯罪行为必定瞒天过海了,他把凶器收藏起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日后有机会再取出,这才足够满足他的‘成功心理’,所以这个地方,既不会让警方轻易发现,对凶手而言还具备一定的意义,但现在我对凶手的身份完全没头绪,不知道他确切的经历,因此也很难凭空推断出凶器的收藏地点。” 卿生觉得这次和周侦探的“会谈”并没有多大意义。 莫勿却告诉她:“张琅他们派出的警员已经和周哥刚才说的阿兰接触了,经阿兰辨认照片,贝子超正是她的前前前前男友。” 眼看着卿生一脸震惊,莫勿笑了笑:“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的确只靠推想就能摸到事实的脉络,而且我跟周哥聊得比较多,我认为他的推测其实不是毫无依据,他参考过不少连环杀人的凶案,才先草拟了凶手的‘画像’。 他认为家境优裕且自信十足的连环凶手,往往在选择目标时更注重受害者的行为共性,也就是这一类凶手并不以独居女性为主要目标,就如百年之后的简北城,他的目标是出轨者,他并不惧怕男性而挑弱者下手。” 卿生这才产生了信服感:“那周哥是怎么推论出凶手曾经目睹过父亲或者其余的长辈杀人呢?” “懦弱的原因往往是曾受歧视,但并非所有受过歧视的人都会心理扭曲,有一些人受到歧视,反而会痛恨所有的暴力行为,他们根本不会模仿暴力。但本案的凶手,第一回杀人就被警方定论为手段极其残忍,又显然和死者无怨无仇,所以周哥推断,凶手是因受到歧视而心理扭曲。 但对凶手所作的‘画像’,他至少不是个让女性看一眼就心生反感的人,也就是说凶手有个良好的形象外表,那么他因为什么一直受到歧视和他人的鄙夷呢?周哥觉得是原生家庭,凶手还有对女友隐瞒真实身份的行为,这也符合他担心女友知道他的身世后,会歧视鄙夷他的心理。 如果只是家境贫困,又或者孤儿的身世,并不至于让一个成年人还羞于启齿,周哥才判断出,凶手的直系亲属中很有可能杀人犯罪,凶手第一次杀人,手段就如此残忍,说明他是在模仿犯罪,为什么模仿?是因为对犯罪行为产生了崇拜心理,可为什么产生这样的心理?没有亲眼目睹过犯罪行为,很难产生这样的冲击力。” 卿生没再说话了。 “卿生,虽然没有铁打的证据,但我们现在已经基本证实了乔娜的哥哥贝子超就是连环凶手,他的心态可能还远比我们分析推理得更复杂,比如他其实既担心罪行败露,但又忍不住模仿他父亲的杀人罪行;又比如他离开了他所熟悉的生活环境,来申江不久之后就忍不住开始犯罪;他甚至还有意让乔娜知道他的犯罪行为。 我们所知的案情要比周哥详细,所以,我觉得贝子超的想法是,他已经不满足于过去的行凶方式了,他要突破,他想做出更加挑衅的行为。” 卿生又想起了《莫误卿生》那本书上的文字。 车里的冷气开得太足,她下意识又抱着手臂。 “你要想帮助乔娜的话,我们就得比贝子超更快一步,否则,要是等警方把他抓个现行,一切都来不及了。”莫勿说。 “但现在贝子超不是已经被监控起来了吗?” “警方只是暗中布控,现在没有证据,这是大案要案,没有证据前他们不可能对贝子超实行抓捕,而乔娜想让贝子超咨询心理医生的事……张琅已经告诉孟子曰让她配合了。” “如果我现在和娜娜谈……” “警方是不会允许的,而且我也不赞同。”莫勿说。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多交流,直到回家,莫勿眼看着卿生拉开了一罐啤酒,心浮气躁的模样,他才过去把人一搂,顺手就把啤酒夺走放在了吧台上:“你得想想,万一你无法说服乔娜,这就成了打草惊蛇,贝子超手上可是有五条人命,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张小强恐怕就得丢工作了,还有那些受害人的家属,他们找谁去讨公道? 没有证据,警方不可能长期对贝子超布控,但这个人,凶狠恶毒,他迟早还会再杀人,所以只能等警方掌握了铁证,允许你去劝说乔娜自首时你才能去,我其实完全可以制造机会让乔娜不得不放贝子超自由,当他行凶时被警方当场逮获,很简单,我只要让祁蔚蓝调乔娜去外地工作一阵就行了,但我不会这么做。 我不想让这个疙瘩一直留在你我之间,所以你想要做的事,我不会阻止,但你也得听我的。让贝子超去见布朗先生是好事,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一定比我们更加清楚贝子超的心态,只要当他再次行凶前,警方能找到被他收藏的凶器,有了铁证,警方会让你去争取乔娜自首的。” 卿生知道莫勿的话很有道理,并她相信。 她其实也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要为乔娜争取自首的机会,那段挣扎的时间可能谈不上痛苦,但卿生十分的犹豫,因为她很清楚,乔娜对之前那五名死者虽然没有恶意,但对她,乔娜是真想让她死。 这样的恶意是难以消化的,卿生要想自救,其实没有更多的选择。 区别在于怎么对待乔娜。 原本的命运轨迹里,贝子超和乔娜双双落网,乔娜认罪,她虽没参与连环凶案,但作为杀害卿生的主谋和贝子超一样都被判了死刑,案子破了,莫勿却终生都不能原谅他自己。 现在的轨迹,卿生不会再给凶手杀害自己的机会,她不遇害,乔娜只犯包庇罪原本就罪不及死,而当卿生检举了贝子超和乔娜的罪行,若不解开乔娜的心结,乔娜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乔娜变成另一个贝子超…… 卿生想想就不寒而栗。 所以她才决定给乔娜一个后悔的机会,今后就算两人间再不会有交集,但至少都选择了生路,卿生的生路是冉秋鸿给的,因此她心存感激,她当然明白冉秋鸿也有引起蝴蝶效应的顾虑,所以她要将自救的隐患降到最低。 她活着,乔娜活着,都不会造成别的无辜人的死亡,这是她应该尽力去做到的事。 夜申江之外,破败荒凉的那个片区,乔娜的车停在了院子里,她有些吃力地打开铁门,再锁上,上楼,钥匙扭几圈,开了锁,乔娜听见了来自电视的对话声,她微微吁了口气,哥哥但凡有刷剧的情绪,心情总归是平和的。 屋子里其实收拾得还算干净,贝子超刚洗完的头发还没干透,白衬衣的肩部有浅浅的水渍,他知道不会有别的人来,还是把脸转向了门口,微微一笑。 “哥,你今天吃了药没?”乔娜去检察药盒,虽然发现剩余的剂量是符合的,但她仍然怀疑贝子超其实没按剂量发药。 “你说的话我都听。”贝子超说:“世界上真正对我好的也只有你了。” 这话让乔娜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哥,我不是想一直关着你,你只要把病治好了,我就放你出去。我已经联系上一个朋友,她认识一个国外的咨询师,你到时跟我去见见,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 “好。”贝子超低声地说。 他看见乔娜带来的一大包食物,看她忙着把食物整理,声音更低了:“你呢?还难过吗?还想杀了那个背叛你的女人吗?” 第128章 闪念之间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乔娜的手指差点被冰箱门给夹住了。 她重新打开冰箱门,一阵阵的凉气包裹着她的身体,她看见自己的手在发抖。 “你还是恨她的,对吧?” 这一问,像记闷锤。 “哥,你杀不了她的,她住的小区很安全,莫勿还经常和她在一起,她现在根本不会独自外出……” “总有疏忽的时候不是吗?娜娜,你有她家的钥匙是不是?” 乔娜深深吸了口气,她想起祁蔚蓝交给她的任务,想起她入不敷出的经济情况,终于关上了冰箱,转身面对贝子超:“再过一阵吧,哥,我现在另有一件烦心事,小妍闹着要出国,妈妈不放心她,如果不能劝服小妍的话她就要去国外陪读,那和我肯定就更疏远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怎么管我了……” 这天乔娜没有在城郊小楼留宿,回程的路上她的车速很快。 她在最艰难的时候,其实产生过一个念头——听哥哥的话,杀了许卿生,所有的烦恼就都没有了,她能够成功阻止哥哥杀害那些无辜的人,她不用再担心被那些无辜的人诅咒,但许卿生是应该死的! 我们三个人,一起下地狱。 但生活忽然就有了转机,她有了新的工作,哥哥的情绪也在逐渐稳定,不再跟她说那些吓人的话,兄妹两个互相安慰,彼此依靠,她又忍不住地想就算哥哥做过那些吓人的事,但只要哥哥的病被治好了,不再犯,时间一久,她是不是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莫勿被许卿生抢走了没有关系,妈妈被小妍抢走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她有哥哥,她永远不担心失去的哥哥。 一切就等哥哥经过心理咨询再说吧,乔娜心想。 这个夜晚对孟子曰来说也十分煎熬,因为她今天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要求她配合调察工作,她才真正意识到卿生绝对不是杞人忧天,乔娜是真的被卷入了一个危险事故中,但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她心里没着没落的。 “你这孩子在干什么呢?倒杯水倒得满茶几都是了!” 孟子曰是被妈妈一声喝问“惊醒”。 “我是在担心娜娜的事。”她只好坦白,但因为警察叮嘱在先,又不能完全坦白:“妈,就娜娜失恋的事,她一直没缓过来,说话行事越来越偏激了,我很担心。” “那孩子也是轴。”孟妈妈叹了声气,一边拿着抹布擦茶几,一边说:“这事我听你乔家阿姨说了几句,娜娜的前男友姓什么来着……对,是姓莫,我怎么听说他现在还是妍妍的老师?” “害,莫勿的确是在申大当讲师,但妍妍现在不过申大附中的学生,还没考上申大呢,而且妍妍对地理这门学科没兴趣,她可成不了莫勿的学生。” “那可能是我听岔了吧,哦,你乔家阿姨可能是说怕妍妍今后也读申大,成了莫勿的学生后难免尴尬,总之啊,她是不愿娜娜再和前男友有纠葛的,我又不了解情况,就问他们怎么分的手,你乔姨说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说那男孩子其实不像现在社会上那些小年轻一样乱来,挺守礼的,娜娜也没吃亏,男孩子主动提的分手,娜娜就被伤着了。” “大约是这样的情况。” “这算什么呢?哪家的孩子恋爱没分过手,有几个人跟初恋就能结婚的。”孟妈妈摇着头:“既然不合适,早分早好,等真耽搁了青春,男孩子没大损失,女孩子损失可就大了,改天你让娜娜来家里,我劝一劝她。” 您老可就算了吧,越劝越糟糕——孟子曰想起自家妈咪严禁她大学时恋爱,她大学刚一毕业就恨不得把她一脚踹民政局去结婚的作态,背后一凉,再次提醒自己这回恋爱的事千万要对家长保密,要不然,至多三个月,妈咪又该摧她去民政局了。 “妈,娜娜以前,我是说她被收养前,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啊?”孟子曰问。 “你这是从哪儿打听来的话?”孟妈妈愣住了。 “有回听娜娜说梦话直喊哥哥。”孟子曰应付道。 “这事我可说不准,当时因为你乔姨就想抱个女娃,我一眼就相中了娜娜,福利院就告诉了我她的基本情况,我当时听说她爸是杀人犯,心里就咯噔一下,但跟你乔叔乔姨一说吧,他们说先去北轮看看孩子。 后来院长也跟他们说了,娜娜当时才5岁,她生父犯案时她根本不在北轮,心理上没落下什么创伤,就算后来生母过世了,娜娜被送福利院,也是极安静听话的孩子,从来就没有暴力倾向,我看着也是这样,再说你乔叔乔姨也喜欢这孩子,就不计较她的身世了。” 孟子曰又问:“你知道娜娜的生父……案件的详情吗?” “你今天怎么了?打听这些事干嘛?”孟妈妈动了疑。 “我就随便问问,不说算了。” 孟妈妈却又拉住了女儿:“所以我才一直叮嘱你,要是发现娜娜有暴力倾向,或者什么行为不正常别瞒着要立即说,她的生父啊……杀的是亲姐姐,挺狠的,把亲姐姐的头都砍下来了。 唉,其实当时你乔姨也有点犹豫了,正式领养前,还带娜娜去看过医生,就是担心娜娜的生父脑子/有病,遗传给娜娜。” “这不至于吧,精神病人犯罪哪会被判死刑。”孟子曰其实不寒而栗,但装作没受惊吓。 “那个时候的法律哪有现在这么完善,算了,不说这些,我跟你讲啊,这事也不知道娜娜记不记得,你听了就结了,不能多嘴的,我也是看着娜娜长大的,这孩子就是好强,脑子是没毛病的,她成绩可比你好多了,大学的时候也没恋过爱,哪像你似的不省心!” 孟子曰摸摸鼻子,不敢说话了,她在她家妈咪眼里就是那种分手一万次都不会被伤心的奇女子,其实无非是哭鼻子的时候会捂床被子罢了。 算了,不想这些,现在确定的是娜娜身边有个疑似患心理疾病的人,而且这个人必定还有犯罪嫌疑,否则不可能惊动警方,那么,娜娜是帮凶吗? 杀人犯的孩子,极大机率也会犯罪?! 孟子曰重重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没有定论之前可别瞎想,这事儿不是你能解决的,只能配合警方,也只能相信……卿生能够解决吧。 卿生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被“分成两半”,凌晨五点后穿越到了沈嘉木的时代她就开始投入另一件案情,而后她就发现了时晓用“实名认证”的账号在去年12月发的一篇图文,照片上的人其实是姜林鹿,当时她捧着一个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捧鲜花,时晓并没有为这张照片写过多的文字,只发了一个链接,注明的是玻璃花瓶的“出处”。 沈嘉木说:“经技术还原,这就是凶器。” 就在这一天,突然还有个惊人的进展。 所以下午三点前,沈嘉木终于决定对时晓实施逮捕,同时采取一级强制措施。 卿生没大经过脑子,贸然提出请求:“能不能,再缓一缓。” 沈嘉木非常的疑惑,他很严肃的盯着卿生,沉默了一阵,才说:“我想听理由。” “我直觉不对。”卿生说:“但我其实没梳理清楚,我就是……想尝试一下,也是想验证一下我的想法,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我觉得时晓应该会认罪,如果她认罪……” “能当作自首处理。”沈嘉木点头:“我跟你一起去,主要由你来发问。” “在这之前,我想再次询问顾长昔。” 沈嘉木显然地犹豫了一下。 “嘉木,现在的证据已经足以将时晓定罪了,但我仍然觉得案情没有我们想当然这么简单,我需要证实一点,所以询问顾长昔必不可免。”卿生很坚持。 沈嘉木答应了。 他们直接飞去了顾长昔的工作单位,但顾长昔却告了长假,通过电话联系,顾长昔却仍在申江,并没有到别的地方去渡假。 最终是在顾长昔的住处碰面,在卿生看来,顾长昔憔悴了很多。 “顾先生最近有没有见时小姐?”卿生选择了开门见山的询问。 “见过。” “昨天,还是前天?” “许助理,你这样的发问,那我觉得需要律师到场了。” “可以。”卿生微笑。 两个人的眼睛对峙一阵,顾长昔避开了眼睛:“一周前见的面,她心情不稳定,我也觉得需要给她冷静的时间。” “你对死者,也就是时小姐的母亲有什么印象?” “我说过了,我没见过晓晓的家人,我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坚信晓晓非常爱她的妈妈!” “顾先生因为最近的舆论看来也深受困扰?” “许助理,我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事情一下子会演变成这样,晓晓明明是受害者,但她现在却受到了舆论的抨击,而显然,你们警方也不信任她了,认为她存在杀人动机……” “顾先生之前说可以提供我们点播影片的记录,现在我们需要你提供。”卿生很坚定的直视着顾长昔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惊慌失措。 “我是用我的手机点播的,但我的手机……莫名其妙丢失了,我报失了,找不回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不记得电影点播平台的初始密码和账号了。” 卿生没再追问。 沈嘉木问她:“顾长昔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凶手就是时晓,就连顾长昔都醒悟过来他自己是被时晓利用了,只不过这个人啊,恋爱脑,直到现在还包庇时晓。” “不,没有这么简单。”卿生紧紧皱着眉头:“我有一种感觉,所有的反转都来得太突然,好像天道都是站在姜林鹿一边,时晓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可是这真的不正常,从一开始就不正常,我有一个设想,但需要直接盘问时晓才能确定。” “姜林鹿不可能是凶手。”沈嘉木相当严肃。 卿生却不为所动。 她还是争取到了盘问时晓的先机,不过在和时晓见面前,沈嘉木也说了:“如果你把你现在掌握的一切罪证都甩给时晓,她就算认罪,也不能算作是自首,只能算作无奈之下的坦白,你明白吧?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时晓和姜林鹿是闺蜜就感情用事,过多的代入你自己的感情。” “我懂。”卿生点头。 压力很大,但她既然意识到了疑点就不能放弃。 第129章 认罪也在预谋中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时晓还是照片里那个精致美丽的女孩,她甚至是容光焕发的,看不出任何的挫败和憔悴,她是落落大方接受了询问。 “这张照片,拍摄于去年的11月,时小姐怎么解释?” 时晓只低头看了那张照片,就笑了:“作为凶器的花瓶的确是我买的,姜林鹿也曾经接触过,但这能代表什么呢?我因为和我妈妈分开住,妈妈的身体又不好,我给她买了不少器佣,家里的一切器皿每天都有固定的器佣清洁,这张照片只能说明姜林鹿在几个月前就碰触过这个花瓶,花瓶上也许有她留下的指纹,但器佣每天都会擦拭花瓶,这么久了,姜林鹿的指纹不可仍然留在花瓶上 ,除非,案发当天她是真的拿过这个花瓶。” “姜小姐没有否定案发当天她接触过这个花瓶,但她说得很明白,是死者要求她把花瓶移开,她一上手,花瓶就脱手掉地上摔坏了。” “如果真的是她说那样,为什么地方警署会认定她杀人?” “因为其实有两个花瓶。”卿生说:“我们已经找店家调察过了,时小姐选购了一个蓝色的玻璃花瓶后,事隔数月,也就是在去年11月时,时小姐找到店家要求定制一模一样的花瓶,也就是说花瓶有两个,你后头定制的一个,故意让姜小姐留下了指纹。” “许助理,我另买一个花瓶只是因为我喜欢……” “但第二个花瓶呢?” 时晓盯着卿生看了一阵:“所以你们就要把我定罪吗?” “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顾先生,关于点播电影一事……”卿生故意顿了一顿。 时晓立即就变了脸色。 也只是瞬间。 她就跷起了二郎腿,风情万种地笑了笑:“男人果真都是不靠谱的,谁都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卿生问。 “我承认了,是我杀了我妈妈。” 沈嘉木:……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奇异,忍不住看了卿生一眼。 “为什么?” “因为她一直在逼我!!!”时晓突然拔高了嗓音:“她一直就在逼我,我恨她恨得入骨,是刘莉毁了我的一生,我就是恨她,她该死!” “你……是被死者逼迫才……” “许助理你也不用措辞得这么辛苦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跟姜林鹿一样,你们都是生活在阳光底下,过得特别幸福的一类人,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有些人的心肠会恶毒到什么样的地步,我其实看见你们就挺恶心的,没错,我就是在妒嫉你们。” 时晓又笑了笑,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的阴霾。 “我知道你们调察过我的以前,我的继父,特别特别地疼爱我,有那么一段时间吧,我觉得特别幸福,甚至直到现在我仍然会梦到他,但很可惜,那是一个噩梦。 我记不得准确的时间了,有天幸福戛然而止,但当时我还不知道,我相信我继父是真的和我一起玩捉迷藏,开始的时候他让我躲起来,然后他找到我,说是惩罚但其实并不算惩罚,他只不过是捏捏我的脸亲亲我而已。 但有一天,他找到我时,是掀开我的裙子,他侵犯了我。但当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我就觉得我很疼,我很抵触,我哭了,告诉他我觉得很疼,我当时喊他爸爸,我说爸爸我不喜欢这样的惩罚,他笑着跟我说,我长大了,惩罚要升级。 我越来越害怕捉迷藏了,终于那天晚上,我怕他找到我,我躲在楼梯边,看他上楼,我就推他下楼……他流了很多血,但当时我一点不害怕,我很安心的从他身边悄悄下楼,回卧室睡觉,我那天做了很多幸福的梦,我觉得我那天睡得特别踏实。” 听到这里,沈嘉木都倒吸了口冷气:“你说你的继父是被你杀害的?” 时晓不笑了,她特别认真地看着沈嘉木:“是吧,连你也会认为我是杀人凶手,就难怪我会受刘莉威胁了。大约我15岁的时候吧,她就逼着我跟一个官员上床,我不愿意,还骂她不是人,她就直接说‘你是人了?哟,才5岁大小就敢把你继父给杀了,你也算个人’?我真的直到那时才知道,我那继父不仅侵犯了我,他还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方便重温他侵犯我的情境,而我的妈妈,我的生母。 她一直知道我继父的作为,但她不管不问,她只会用那些录影威胁我,她说我是杀人凶手,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就立即会报警。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又气又怕,只好听从她威胁,后来为了方便,她干脆让我去那官员家里,帮官员的儿子辅导功课。 那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孩,因为他对我温柔相待,我把他视为生命里的救星,但我不能告诉他实话,我根本不敢。但后来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恨我,所以闯进我家里来,他也成了侵犯我的人。 因为我当时未成年,刘莉就用这个作为威胁,她赚了一大笔钱,同时也更增加了威胁我的资本,我想出国,是想摆脱她,但她发现了,我没能达成所愿,她用她手里的一切证据要胁我,我只能继续生活在地狱里,一次次地,成为她赚钱的工具,渐渐的,我就在地狱里爬不出来了,我身边所有人都是恶魔,我也成为了恶魔。 但就在这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天使,姜林鹿,她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倍受折磨,我是太想摧毁她了,我接近她,其实就是为了要把她一起拖进地狱里!我根本就不喜欢顾长昔,我是因为知道姜林鹿暗恋他,才想从姜林鹿手里抢走顾长昔,但我觉得很厌烦。” 时晓捧住了头。 卿生挑眉:“厌烦?” “你明白吗?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硬要生活在一起,我扭曲自己迎合他们,长期下去就会像吃着肥肉一样恶心,所以我想快速结束这一切。”时晓突然抬头,又笑了笑:“你们已经知道我怎么设计的这个命案了吧?” “你说服了死者,和你一起嫁祸姜林鹿。”卿生说。 “没错,我跟刘莉说,姜林鹿知道我过去的事,所以如果她告诉顾长昔,我和顾长昔就完蛋了,于是我们共同设计了诡计,刘莉先趁姜林鹿不备,偷了她的手镯,然后拒不承认,我装作不知情,劝说姜林鹿找别人问问,看是不是她不慎将手镯遗落到别的地方。 我再跟刘莉说,陷害姜林鹿不是这么简单的,我的计划是让刘莉先在我购买的第二个玻璃花瓶上抹了油,故意让姜林鹿移开,导致姜林鹿失手砸坏了玻璃花瓶,然后刘莉以此为借口赶她离开,但之前因为刘莉拜托过姜林鹿给我打电话的事,姜林鹿不会食言,再加上她的确没有完成理疗,所以会打电话给我说明这事。 她打电话时,我故意让顾长昔听见,这就证明了她和刘莉的确发生了冲突,然后我调动了顾长昔的手机时间,让他认为案发当天下午2点半之后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没有作案的时间,我利用顾长昔当了我的时间证人。 但实际上,我趁顾长昔午睡的时间潜回家中杀人,我早就和刘莉串通好了,那天器佣虽然按时准备好了午饭,但她并没有在11点吃饭,我让她做完理疗后再吃饭,等我回来,我刚好发现她正在呕吐,送她去医院,作为她的证人投诉姜林鹿故意报复患者。 但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干,就是为了杀人后嫁祸给姜林鹿,刘莉真正的死亡时间并不是1点至1点15分,而是2点30,她那时刚吃饱饭,正等我回家后和她一同串通演戏呢,我让她俯卧在理疗床上,方便我按一下穴位造成她恶心呕吐,但我趁这机会用包里的另一个花瓶把她砸晕,在此之前,被姜林鹿失手砸碎的花瓶已经被我清扫了,血衣和那个花瓶的碎片,被我销毁了。” 时晓彻底的坦白从宽了,沈嘉木却蹙紧了眉头。 他正有些犹豫,就听卿生问:“我不明白,你要杀害死者可以利用的凶器太多了,为什么偏要使用两个花瓶这么麻烦的手段?” “姜林鹿说她是从窗台挪移花瓶时不慎失手,现场情况却根本不是这样,口供和现场不相符,姜林鹿的供辞才会受到警方怀疑不是吗?” “你既然这么小心仔细,为什么会在公众平台上留下关于花瓶的图文?”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世界上哪里会存在完美的犯罪?” “时晓,你不是必有一失,你的纰漏太多了。”卿生摇摇头:“你明明知道刘莉一死,警方肯定会调察过去的事,你以前干过什么根本就隐瞒不住,但你仍然还决定杀人嫁祸……这是两败俱伤,你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干两败俱伤的事? 而且当检方驳回地方警署的结论后,你采用极其嚣张的方式要和姜林鹿发起舆论战,最终却导致惨败收场,简直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不信你没有自知之明,你应当是故意的。 你用通过实名认证的账号公然和姜林鹿在网络上开撕,就是为了引起我们注意,关注到你其实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花瓶,但在这之前,你其实还准备了另一个证据证明你自己就是凶手,但你没想到,那个证据出现了纰漏,你生怕我们破不了案,你甚至还弥补了那个纰漏,亲手把你是凶手的铁证的送到了我们的面前。” 卿生没有把话说得太明,但她显然已经有了结论,她现在看向沈嘉木。 沈嘉木只冲卿生点点头。 卿生才又说:“时晓,你这么做,是想让顾长昔和姜林鹿都恨你,你觉得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能顺理成章的彼此安慰,互相钟情吗?” 时晓这回是真正的神情大变了。 “刘莉究竟做了什么?她是要利用你对顾长昔不利吗?所以你不想连累顾长昔,再加上对刘莉的怨恨,才想着要杀人?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成功嫁祸姜林鹿,你只是想让顾长昔彻底对你失望,这样他就能毫无负担的接受姜林鹿,你觉得他们才是最合适的是不是? 我告诉你,顾长昔已经发现了你的破绽,但是他为了包庇你已经毁灭了证据,你所有的苦心都白废了,你再执迷不悟,只能把顾长昔也拉上法庭接受审判……” “不!”时晓站起身,但她现在的语气却很低沉:“不要告诉他这些,求你们,我知道你们既然能看穿我所有的诡计,就一定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罪惩,但别跟长昔说这些……是我配不上他,我这样的人,早在地狱里扎了根,不要把我腐烂的根部掘出来都摊给他看,太恶心的东西,看上一眼也是终生不忘的。” 第131章 有心的破绽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把时晓的供述打印了出来,现在是莫勿拿在手上看,还没有看完,莫勿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时晓的不幸,都是因为刘莉这个妈,她明知道时晓的继父是个变态,还亲手把女儿送去了魔鬼的手里,漂亮算什么原罪呢?” “我以为你会认为时晓在被沈居安侵犯,被刘莉第一次威胁时就应该坚定不移地报警。”卿生说,因为莫勿大多数情况都是理性的。 莫勿点头:“她的确应该报警,但我理解小时候遭遇过侵犯的孩子,当再次遭受侵犯时的创伤心理,她所有应该相信和依赖的人,结果都成了伤害她的凶手,让她怎么相信和她无关的外人会包容她,同情她,支持她?她当时不是一个成人,对将来的生活一片茫然,而且她应该还受到过排斥,因为刘莉本来名声就不好,必然会连累时晓。” “你继续看吧。”卿生叹了口声。 莫勿继续看—— 用尽全力活着得是什么方式呢?我当时能想到的唯一方式就是拼了命的学习,通过职业式,我得真真正正的长大,我能依赖的只有我自己,我当时以为刘莉已经利用我赚了一套房子,她该心满意足了。 但我认识了顾长昔。 畏寒是种病,但我无法治愈这种病,我就是渴望温暖渴望光明,我的眼睛总会被那些善良而阳光的人吸引,因为我知道我可能无法成为他们,我的内心产生了疯狂的羡慕,其实后来想想,我是因为没对生活真正绝望吧。 我总在希望刘莉所描述的那个残忍的世界并不真实,世界上的确存在温暖善良的人,在他们的圈子里没有互相伤害和算计,他们会真真正正去爱一些人。 长昔要出国,邀约我一起,我一口答应了,那时我真的以为我能彻底的摆脱噩梦了,我只不过比那些幸福的人略微不幸一点点,多走了一段从地狱到人间的距离。 我想直接跟刘莉摊牌,但我还是担心的,于是我想偷偷办好出国手续再说,但我的行为被她发现了,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说辞,还是那套威胁的话,但对我更加致命。 她说:“你以为当你那个男同学知道了你以前干的那些事,他还会喜欢你吗?或许他会,因为他现在年轻冲动,但他的父母,他的家庭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吗?时晓,你别做白日梦了,不可能的,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有这样的妄想。 你啊,只有一条路,趁着现在年轻,利用好你这张脸多赚点钱,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别说出国留学了,学府你都别想着去读,那不是你该走的路,我是不会让你走弯路的,时晓,你别毁我,我也不会毁你。” 我又一次地,好像回到5岁时,躲在楼梯过道上,杀意从心里一点点的萌生。 但我真的不想成为魔鬼,我一直和魔鬼同行,我憎恶魔鬼。 还是得咬着牙活下去,一遍遍地进行肮脏的交易,我看着刘莉挥霍我给她赚的钱,我不心疼,因为我故意的,我已经知道了如何摆脱她的操控的方法,那就是成为能够操控她的人。我让刘莉习惯安逸舒适的生活,让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她逐渐意识到离开我就如同离开了安乐窝,有一天,她不再能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我其实也没有更多的期待,只不过想要活得略微像个人。 我断绝了和长昔的联系,因为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肮脏的人,我无法洗清身上的污垢,我得离他远远的。 这回和刘莉的较量,我终于成功了,我不再和任何人进行任何交易,她无法再干涉我,因为我仍然能够让她生活在安乐窝里,我就算不和她住在一起了,她也不敢唠叨一句,我想,继续这样的生活,我只需要等着刘莉老了,死了,我的噩梦就彻底结束了。 当我开始着自己的新生活,认识了林鹿,我跟她一见如故,但我知道原因,她不知道,时晓无论怎么变化,还是那个畏寒的病人,无法抗拒温暖和善良的吸引力,我跟林鹿一起作义工,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我竟然也能帮助别人,我竟然也会被人需要了,林鹿就是我的太阳神,她带着我远离了阴冷的地狱。 其实从很多年前,我就开始信佛,因为佛像总是慈悲而善良的,我看着那些佛祖的塑像,内心是平静的,我说过我从不后悔杀了我的继父,但我会为我从事过肮脏的交易而忏悔,不管是不是逼于无奈,我都应该自赎。 现在想来,和林鹿结交,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快乐,也是最自信知足的时光。 我根本没想到我会再见长昔,我更没想到他仍然没有放下那段青涩短暂的感情,我还发现了林鹿对长昔很有好感,我想其实他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人,我拒绝了长昔,但他没有就此放弃,林鹿却因为不知道刘莉是什么德性的人,有次无意间跟她说了有个很不错的男孩在追求我。 刘莉立即劝我接受长昔的追求,我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她从林鹿口中了解到长昔对我的执着,她还明白长昔是我的软肋,刘莉其实从来没有放弃重新操控我,她需要掌握我的软肋。 而我,根本就不想把长昔拉进我所在的这片沼泽,我爱他的方式就是远离他,和他不发生任何的交集,但我知道刘莉不会善罢甘休,她是个魔鬼,靠吃人为生的魔鬼,她已经发现了长昔,就绝对不会放过。 我不能毁了长昔,我别无选择,既然只有我知道刘莉是魔鬼,那应该由我杀了她。 所以我才答应了长昔的追求,让刘莉以为她的奸计得逞了,其实要杀刘莉不难,我也没有想过脱罪,完全可以用更简单和直接的方式,但我担心。刘莉一但被我杀了,哪怕我自首认罪,可我必须如实坦白我的杀人动机,我以前的经历就会曝光,我担心长昔会同情我的遭遇,他会站在我的立场认为刘莉的确该死,他放不下我,没有办法狠心的转身,他就会一直受到困扰。 而且我是真的希望,他和林鹿能在一起,他们很般配,如果在一起两人都会幸福。 我必须成为一个虽有可怜之处,但也罪有应得的杀人犯,我不能自首,我还要陷害林鹿,利用长昔,他们同时遭到了我的背叛和算计,或许就会因为惺惺相惜产生感情。 我已经动了杀意,正在计划,刘莉却偷藏了林鹿的手镯,她还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发了笔横财,因为她看得出那个手镯的价值,如果我没动杀意,我一定会替林鹿索要回手镯,可我听刘莉炫耀时,灵机一动。 我买那个玻璃花瓶时,其实还没动杀意,只不过是为了维持母女和睦的表像装模作样而已,但我开始构思杀人计划时,意识到玻璃花瓶有手工定制的特点,这就会形成破绽,所以我再去定做了个同款的花瓶,而且故意给老板留下印象。花瓶买回来后我邀请林鹿跟我一起看望刘莉,让她帮我插花,其实我根本没动手,花瓶上只留下了林鹿的指纹,事后被我小心收藏好备用。 当然,我还拍了张林鹿拿着花瓶的照片,发在了我的博文平台上,特意附加了个花瓶店家的链接。 跟林鹿一模一样的闺蜜装,也被我利用在杀人计划中,当然,要想顺利实施我的计划,必需刘莉的配合,所以我告诉刘莉,林鹿喜欢长昔,想要从我手里抢走长昔,她家庭条件比我好,我没有胜算,刘莉着急了,于是根本不用我说服她,她就说出了要让林鹿身败名裂的话。 动手之前,我在院子里悄悄布置好可移动监控器,是可以放在远程无人机上使用那种,其实林鹿拿起窗台上事先抹了油的花瓶失手砸碎时,就已经被院子里的可移动监控器拍到了,当然也拍到了她离开时刘莉还活着的画面。 我跟刘莉串通好了,让她那天11点时别吃午饭,但午饭仍会由器佣准备好,造成她已经准时吃过午饭的假像,她在林鹿走后才吃午饭,还不一定会造成呕吐,我骗刘莉,说我学过一套手法,只要按一按她背部的穴位,她就会胃痛、呕吐,我把她送去医院,只有当医生确定她的确是因理疗不当引发胃部不适后,她才有投诉林鹿的依据,刘莉信以为真了。 那天我等长昔午睡,穿上闺蜜装带着假发套及墨镜口罩离开我的住所,回家后一进门,我就从包里拿出长外套穿身上,摘下墨镜、口罩,被林鹿失手砸碎的花瓶碎片已经被器佣打扫干净了,我故意拉上窗帘,其实是为了让院子里的监控器拍到我的脸。 刘莉没有防备,她已经趴在理疗床上,没看见我带手套,从包里拿出另一个也有林鹿指纹的花瓶,我砸晕了她,把她拖浴缸里淹死,然后我脱下血衣又带好墨镜和口罩,我仍然把血衣放包里带走了。 我取下院子里的监控器,直接装在匹配的无人机上,我知道每天下午三点十分左右,隔壁家请的护工就该来上班了,有回我看她带着孩子来的,她的孩子很羡慕别的孩子有无人机玩,但显然她没这么多闲钱满足孩子的乐趣,我把无人机放在我家院墙外,这条巷子下午的时候基本没人经过,所以隔壁的护工有很大机率看见无人机,她也许不大懂这些拍摄设备,但她孩子应该能发现无人机上的监控器,孩子嘛,天生就有好奇心,这个证据会被人“无意中”发现。 我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不会真的让林鹿被起诉指控,可……我没想到地方警署根本就没发觉我留下的破绽,那段重要的视频影像也迟迟没被人提交。 第132章 再相信一次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终于看完了时晓的自白,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晓也算用心良苦了,对了,那无人机上的监控视频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听莫勿问,卿生也是苦笑了下:“那个护工的确捡到了无人机,因为不知道是谁的,也的确给她的孩子拿了回去,小孩的确发现了监控器,产生了好奇心,但是……因为时晓不可能把操控器、数据线也一起丢在外头让护工‘捡到’,护工和小孩都不熟悉这种设备,他们无法让监控器里的视频资料播放出来。” 莫勿:…… 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时晓的想法是,附近有人在玩无人机时无意间拍下了证明姜林鹿清白的视频,但因为操作不当,无人机‘坠机’了,这才被护工给捡到,如果把操控器、数据线什么的都丢在路边,太刻意了,时晓既然想让顾长昔和姜林鹿都怨恨她,就不能显得如此刻意。” “其实像无人机一类的设备,在百年后基本就是小孩才玩的玩具了,一般人看见路边的无人机,都懒得弯腰去捡,可那个护工家境不好,没闲钱给孩子买这样的玩具,才会捡回去,其实时晓装的那个监控器,不需要数据线联接,类似于像现在的蓝牙链接,就能播放录像,可护工和小孩都不会操作,护工好奇心有限,而小孩更期待的是妈妈再捡到个匹配的操控器。 视频证据没人提交,时晓急了,她生怕连特上局也认定姜林鹿是凶手,所以她用写匿名信的方式,邮寄给嘉木,说案发当天好像看见有无人机在那片区域,后来无人机还被护工捡走了,嘉木找到护工,才看见那关键性的证据。” 卿生喝了口茶,靠向沙发:“嘉木说这回连他都没想到时晓真正的用意,还夸我越来越细心了,其实开始连我都没意识到,我只是觉得时晓高调的宣称跟姜林鹿开打舆论战的行为极其不理智,而且正因为她这个不理智的行为,似乎对她不利的证据逐渐出现。 是你昨天提醒我,关注时晓的实名博文一定会有发现,一定两个字太有指向性了,再加上我今天一穿过去,就听说发现了关键证据,我才突然把所有的疑点都联系起来,时晓是凶手,但她根本就没想过脱罪,更没想过嫁祸给姜林鹿。” 莫勿又沉默了一阵。 他伸长手,在卿生另一边的肩头揉了揉:“其实我们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真正的爱情和友情,有的情谊无法长久是因为个体因素,就像我们和张琅,那家伙小时候虽然是个爱欺负人的坏东西,好在回头是岸了,看他这回干的事,就两字,仗义! 所以啊,别因为一个乔娜就怀疑友情,恋爱要跟适合的人谈,朋友也要跟适合的人交。许卿生,其实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察觉时晓可能另有用意,毕竟我只看过她的照片,还没你那么大的本事,通过画面呈像就能分析人的心理。 我只是觉得,你能努力的把乔娜从悬崖底下往上拉,压根不计较她背着你做了多少恶心事,时晓和姜林鹿的一见如故,就真的会因为某个男人就分崩离析吗?毕竟这两个女孩子,一个坚持公益多年,一个也被感召加入公益行动,我愿意从善意的角度去分析她们,如果她们当中必需存在一个凶手,那这个凶手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加害,而是为了成全。” “可我现在很伤脑筋。”卿生叹了声气,脑袋往莫勿的肩膀靠过去:“时晓虽然如实陈述了所有行为和想法,但她仍然坚持,她恳求我们不要把她真正的杀人动机公布,不能让顾长昔和姜林鹿知道,否则在法庭上,她会翻供。” “但把所有的事实呈报,时晓才会得以从轻量刑吧?” “是,其实警方理当将嫌犯的陈述如实移交检方,不过如果时晓上庭后真的翻供……要说来她现在其实根本无法证实刘莉曾经威胁过她,因为她一直没找到被刘莉藏起来的摄录视频,关于曾遭侵害的事,也无法证明,时晓很可能被判死刑。” “她杀刘莉有实证,但是她所遭受的所有伤害其实都没有证据。”莫勿也蹙起了眉头。 “时晓是个很聪明的人,她要真下定了决心,一定知道如何翻供才会让顾长昔对她彻底绝望和死心,但这样一来,对她自己是不利的,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所隐瞒对时晓才真正有利?” “隐瞒她并不想嫁祸给姜林鹿,甚至自己检举自己的事实,但想办法证实死者刘莉确犯重大过错的另一个事实?” “这样才可能争取减轻刑罚。” “卿生,或许你可以再相信一回爱情?”莫勿挑眉。 —— 昌宁桥命案由特上局移交检方提起公诉,这一热点社会事件再度引发舆论高潮,九曲镇沈嘉木的大宅外,有不少锲而不舍的记者,他们都希望沈警官能透露一点案情。 这天,顾长昔和姜林鹿如约而至,他们两人的到来让那些记者兴奋不已。 “姜小姐,现在时晓被检方指控谋杀她的亲生母亲,你终于洗清了不白之冤,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姜小姐认为时晓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顾先生曾经作为时晓的时间证人,但现在时晓却被起诉,顾先生是不是作了假证?” “听说顾先生还在学院读书时就认识时晓,你应当知道时晓为什么要犯下如此丧心病狂的罪行吧?” 顾长昔和姜林鹿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记者,在器佣的保护下进了院门,两人的神情却一点不见轻松。 沈嘉木和卿生在客厅等待他们,没有多余的寒喧,沈嘉木直奔主题:“今天请二位来,主要还是有点事情想要询问……”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长昔打断了:“沈警官,你确定晓晓就是凶手?肯定是哪里出错了,晓晓怎么可能伤害她的亲生母亲?” “时晓已经认罪了。”沈嘉木说:“具体的案情我暂时不能向你们透露……” “我要怎么才能见到晓晓?她现在需要一个好律师。”顾长昔再次打断了沈嘉木的话。 “我之前的律师就很不错,如果……顾先生和晓晓还相信我,我可以替你们联系他。”姜林鹿说。 沈嘉木:…… 这两个人要继续商量怎么请律师辩护的事吗?当着办案刑警的面商量这事真的合适? “姜小姐,时晓承认了诬陷你的事,你还愿意替她请律师吗?”卿生问。 “晓晓一定有苦衷。”姜林鹿非常的肯定:“我了解她,她心里应该有伤口,她几乎从来不提小时候的事,我那时候以为她只是因为生活遭遇的困境而产生的不自信,没有安全感,但现在看来是我大意了。 她一定受过很重的创伤,我不知道阿姨对她做了什么才导致她做了这样的事,但她肯定不想加害我,不然她为什么要在互联网上故意说那些挑衅的话,故意把自己弄得众叛亲离声名狼籍?” “所以,你们相信时晓的确做过那些不正当的交易?”卿生再问。 顾长昔的手指在抽搐:“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完美的人,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各有各的无奈,当承担的压力无奈过重,就只能看见歧途,把歧途当成捷径。我认识晓晓很久了,我知道她孤傲,她有很强的自尊心,如果不是她遭受了巨大的苦难,让她难以承受,她不会选择那么做。” “你能谅解她?” “不是谅解,是我不会改变我的爱情。”顾长昔脸色很差,但他很快回应:“其实我已经意识到了,晓晓想推开我,她根本就不想连累我,如果她真的认了罪,是她杀害了死者,我也相信她一定是逼于无奈,事情其实很清楚不是吗?一个自尊自爱的女孩子,到底是因为谁在逼迫她,她才放弃了大好的前途,去做那些违心的事。 你们不知道晓晓以前有多努力,她是咬着牙在学习,测验时任何一个小的疏忽她都会加倍的惩罚自己,我其实早该想到了,她根本没有条件和我一同出国留学,我真是太愚蠢了,如果那时候我更细心些,我就不该放弃,如果那时候我就带她离开了,她就不会再受到逼迫。” 姜林鹿甚至在哽咽了:“我也有错,我不该那么多嘴的,我不该跟阿姨说你在追求晓晓的事,我觉得是我闯了大祸,是我害得晓晓走到这个地步,我也真是笨啊,我早该看出来了,刘阿姨根本就不像她说的那样勤俭节约,什么事都为晓晓着想,她,她根本就是一直在吸晓晓的血!” “沈警官,你一定是能见到晓晓的吧?你告诉她,她推不开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等她,如果,如果她自己放弃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我曾经就放开过她的手,这次我不会了,绝对不会。” 沈嘉木最终啥也没问,他都忘了自己原本打算问啥。 送走那两位,他才冲卿生感慨:“我办过很多案子,但不得不说这件案子对我触动最大,先是时晓,我都不能只说同情她了,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不仅遇见了魔鬼继父还遇见了魔鬼生母,我想我如果是她,心理说不定早就扭曲了,从根本就丧失了去爱的能力。可是她呢?一直被魔鬼胁迫还心向光明,是,她是凶手,从法律上来说她犯了罪,但从人性上说,我觉得她无罪。 姜林鹿,她根本没听过时晓的陈述,但她竟也认定了时晓对她没有恶意,我记得我从某本书上读过一句话,大意是天性善良的人会有一双擅长发觉善意的眼睛,姜林鹿就有这样一双眼睛。 顾长昔,他做出了和极多的人不同的选择,在明知时晓的不完美后,他首先想的是自责以及时晓的苦衷,当爱人坠下悬崖他却仍然不愿松手,他的确值得时晓不顾一切的成全。 我想,我们的世界,真的存在不少如同姜林鹿和顾长昔一样的,温暖和善良的人,因为他们的存在,像时晓一样的人,才不会对这个世界绝望吧。” 第133章 还有要做的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和卿生也去见了时晓。 她还是漂亮的,妩媚的,似乎还更加清秀了,她的脸庞特别的干净,眼睛里不再有从前的复杂和深沉,她很安静地听完了录音,听完了顾长昔和姜林鹿的话,鼻尖微微有些发红,她其实很久都没有说话,卿生几乎都觉得她不会说话了。 才听她说:“我都这么做了,结果他们还是不会怨恨我,其实最愚蠢的人是我啊,我当初为什么会相信刘莉这个魔鬼说的话,如果我选择报警,我早就摆脱了噩梦。” “时晓,当时的你还没有遇见他们,即使遇见了,当时的他们也并没有能力帮助你。”沈嘉木说:“你现在知道了,如果你现在放弃了你自己,他们会一直自责,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不想这么快再见到刘莉。” “谢谢你沈警官,真的谢谢你。”时晓说:“好,我见他们给我请的律师。” 卿生才觉得如释重负。 “我们接下来还能为时晓做什么呢?”她问。 “现在应该去见见沈居安的妻子了。”沈嘉木说。 沈居安其实已经和妻子离婚了,而且沈居安也因为贪污受贿入狱,做为一个阶下囚,他当然风光不再,他的妻子席晓已经从过去的豪宅里搬离,孤独的栖居在湾头某个小片区的公寓楼里,她已经白发苍苍,她的客厅里,墙上挂着儿子沈桐的遗照。 照片上的人眼神很空洞,没有一点笑容,永远年轻的脸庞毫无血色,时晓曾说沈桐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可遗照上的那个人却像雪白墙面一样冰冷。 卿生想,会不会当他因为极度悲愤而失去理智,侵犯时晓的那一刻,曾经温暖的少年就彻底死去了。 “桐桐其实早就后悔了。”席晓说:“事情平息后,刘莉母女两个离开了湾头,我其实知道她们去了申江,但我当然不会告诉桐桐,桐桐自杀过两次,他被确诊为抑郁症,他入院很久,终于才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我那个时候以为一切总算过去了,但我没想到,报应还是降临了。我其实经常梦见桐桐,他总是在哭,他说他不是人,因为他爸是畜生他才也做出了畜生才干的事,他说他就算死了其实也不轻松。 我其实也一直在等着报应降临,专属于我的报应,但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是你们,哦,你们说了,我也许可以让时晓从轻量刑,原来我的报应没来是因为她需要我,那就这样吧。” 席晓看着儿子的遗照,眼睛也变得空洞:“那个女孩子,和我真是孽缘啊,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就是从桐桐嘴里,我当时还以为桐桐在喊我,我和她的名是同一个字,姓的发音也有点像。 桐桐说,时晓是他们班上成绩最好的孩子,我随口说那你应当向她学习,桐桐笑着应了一声。后来沈居安跟我说他要让时晓来辅导桐桐的功课,我就知道了沈居安在打什么算盘,但我当时只是提醒他,别惹出事,桐桐和她毕竟是同学,沈居安让我放心,他说时晓的妈妈会配合。 我那时,麻木得不像个人。我知道沈居安在外面有不少情妇,他从来不耐烦瞒着我,因为他知道我不敢和他吵,也舍不得跟他离婚,我其实跟他外头那些情妇没有区别,我一直因此煎熬,所以变得麻木不仁,我觉得我已经够可怜了,我拿什么去可怜别人? 我真后悔啊,如果我阻止他,桐桐就不会……我当时不知道桐桐喜欢那个孩子,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任。 你们能找到我,一定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是的,时晓是被沈居安侵犯的,还有桐桐……但桐桐和沈居安不一样!桐桐只是一时丧失了理智,他后来非常的痛苦,那天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因为他不能去检举他的父亲,他也无法原谅他自己。 我可以出庭,说出当年的实情,我知道我这样做了,我的儿子也许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席晓答应得很干脆,但卿生却并不觉得如释重负,她呼吸着这个小城市略带咸意的空气,心里也像被洒了一把盐,闷闷涩涩的不适感。 “只要任何一件事改变,如果席晓不是如此的麻木,如果沈桐能更冷静理智些,时晓的世界都不会再次崩塌,她当时有多信赖沈桐,可沈桐却也对她实施了暴行,我无法想象时晓当时有多痛苦。她是真的很勇敢,那之后她还能拼了命的挣扎着生活。”卿生说。 “好在是沈居安已经入狱,席晓因为沈桐的死有所悔悟,她如果能出庭说出当年的实情,对时晓是相当有利的。” 卿生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还想去见一个人。” 她见的人是曾/伟的大嫂。 曾大嫂虽然答应了出来和他们见面,不过人还没坐下呢,就飞快说:“两位警官,我家里离不开人,你们赶紧问,我赶紧答了我就得赶回去了。” “事情很重要,你先坐下吧。”沈嘉木说。 但接下来他就把询问的任务交给卿生了,因为疑点本来就是卿生发现的,沈嘉木心里其实还拿不准,他觉得卿生这回恐怕是过于敏感了。 “上回我们询问曾/伟发生意外的事,以及他生前和刘莉的夫妻感情,我见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没有没有,我哪里会隐瞒,该说的我都说的……” “不该说的呢?” “不,我意思是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也看了报道,刘莉的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凶手是时晓,我们和她们母女两早就断绝来往了,和这件事可没有关系。” “大嫂,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曾/伟不对劲,你是有一个女儿吧?我相信当妈妈的人都是细心敏感的,你是不是早就有提防心,你应该不会让曾/伟和你的女儿独处吧?” 女人吓得从椅子里跳起来,下意识就要落荒而逃了。 “大嫂,你知到时晓都经历了什么是不是?你也有女儿,你就不觉得她可怜吗?她当时还那么小,就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你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吗?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了刘莉吗?你想过她被逼到什么境地了吗?她一直被噩梦追着跑,一直没有摆脱魔鬼的纠缠,她现在很可能要被判死刑,你还要隐瞒真相吗?曾/伟死了,刘莉也死了,你其实很明白他们两个都该死,但时晓该死吗?” “我、我、我……”女人重新坐下来,嘴唇抖得厉害:“我也在做噩梦。我当时其实并不确定,就是我家囡囡,她两岁时,小叔就特别喜欢抱她,有回还背着我悄悄给囡囡换衣服,被我看见了,他吓得跑出去好几天没敢回来。 当妈的都敏感,我是觉得小叔的行为有点怪异,但我不敢说出来,公公婆婆肯定会骂我胡思乱想,连我老公都会怪我多疑。后来小叔一定要和刘莉结婚,我就在想,别不是因为刘莉有个女儿吧。 时晓那娃,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我看着她心里都像要化成水了,所以我又觉得小叔疼爱她是正常的,一直到,一直到小叔宁愿回来偷钱,也要买个器佣,就是不肯送时晓去小学……有一年,小叔的生日,婆婆实在惦记他,但拗不过公公不敢自己去看望小叔,就煮了一碗太平面,让我给小叔送去。 我看见刘莉在别人家里打牌,她也看见我了,追出来,听说我要送太平面给小叔,就说小叔不在家,跟别人喝酒去了,二话不说就把面接了过去,不让我去她家,我多留了个心眼,假装回去,后来又绕了路去小叔家看了下,我看见小叔在喝酒,时晓坐在秋千椅上,她穿得可漂亮了,像个小公主,但我看着不知怎么就觉瘆得慌,我赶紧走了。 第二天,我听说小叔去买药,说是时晓病了,有点发烧,我不知怎么的就非想去探个虚实,我找了个借口把小叔支出去,刘莉也不在家,我就遛了进门,时晓那孩子……的确在发烧,烧得都说胡话了,直喊疼,我看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伤。 我怕急了,暗骂小叔是禽兽,但这事我憋在心里头对谁都不敢讲,他干出这样的事,要捅出去我们一家都没法见人了啊,我想到他以前给囡囡换衣服的事,一身接一身的冷汗,那段时间我就天天的做噩梦,直到小叔出事。 我松了口气,为时晓那孩子觉得庆幸,这件事我本来打算烂在肚子里死都不往外说的,可那天你们问情况,我就在怀疑刘莉是不是时晓杀的,我一想到时晓可能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是记得的吗?她真的记得的吗?” “她记得。”卿生点了点头。 “天啊,真是作孽。”曾大嫂捧着头,手指头插进她干枯的头发里:“这孩子是太可怜了,她怎么会托生在刘莉的肚子里啊,随便换一个妈,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可是两位警官,我不能给时晓作证啊,我要是去法庭说了这些话,我公公婆婆容不下我的,我儿子,我女儿,连我孙子、孙女都没法在湾头做人了,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了! 我把实情告诉你们,你们替时晓想想别的法子吧,我对不住她,我是个没用的人,我但凡能自立,离得开曾家,当初我都不会眼睁睁看她被祸害,但我是真的没办法,没办法。” 卿生也没有办法。 她不能逼着曾大嫂牺牲自己安稳的生活出庭作证,她也不能担保曾大嫂今后的生活不受到影响,而且摸着良心说,曾/伟干出的坏事也不应该由他的侄儿、侄女甚至侄孙承担责任,替他受到社会的谴责。 可难到就要这样算了吗? 第134章 尽力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席晓的证辞,只能证明沈居安和沈桐以及刘莉的罪行,证明刘莉生前对时晓犯下了重大过错,但只达到从轻罪罚,并不能达到减轻的程度,可要是能证明时晓在更加无助的童年时期,就遭受到曾/伟、刘莉共同时施的伤害,对她的成长及心态造成了重大影响,就可能争取更轻的刑罚。 卿生觉得不应当就这么放弃。 “如果能找到刘莉要胁时晓的视频就好了。”卿生说。 “不大可能。”沈嘉木摇头:“刘莉的居所被我们察找个遍,没有找到,她一定是把视频藏到了别的地方,以时晓对她的了解,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找到视频,我觉得,很可能刘莉已经把视频销毁了。” “不可能吧!” “其实那个所谓的把柄,只对未成年时期的时晓有用,后来还有什么作用呢?刘莉手中掌握着时晓更多的把柄,比如时晓起初的‘职业’,威胁更加大。” 卿生立即就明白了。 刘莉其实心里很清楚,一个5岁的孩子杀人并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且时晓当年完全符合正当防卫的规定,刘莉如果把曾/伟对时晓的伤害行为告诉顾长昔,根本无法达到离间的作用,反而会激发顾长昔对时晓的怜悯心,痛恨她这个当妈的没有尽到责任,居然成为共犯。 那个视频,是真有可能已经被刘莉销毁了。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直接找曾达做工作吧。”沈嘉木说:“曾大嫂的担心其实主要源于曾达的不谅解,如果曾达这个丈夫能扛得住父母施加的压力,曾大嫂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 “趁热打铁。” 仍在这个地方,曾达一会儿就到了,当他听完沈嘉木简要的说明,呆成了一座石像。 “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老三他,他怎么可能……” “时晓已经认罪了,她还记得幼年的事,而且我可以跟你直说,你的弟弟曾/伟不是因为意外死亡,他是在侵害时晓时,被时年才5岁的时晓推下楼梯坠亡。这个案子会公开审理,曾/伟虽然已经死亡,但他生前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受到舆论的抨击,你们作为他的家人,生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不,不能时晓怎么说,你们就信吧?” “一个5岁的孩子,为什么会蓄意杀害自己的继父?” “老三就是她杀的啊,她现在是为了引起舆论的同情,为了判轻点才虚构的这些事。” “曾达,曾/伟死亡那天的确喝了酒,但其实当时体内的酒精含量并不太高,当年地方警署之所以做出他是饮酒后意外坠亡的判断,源于根本没有想到一个5岁的小女孩居然会把继父推下楼,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卧室都在一楼,警察根本没想到半夜三更的,时晓居然会跑去二楼,把她的继父推下楼梯。 当然,你可以坚持证据不足,维护曾/伟的名誉,可是你觉得舆情会偏向谁呢?你其实都无法说服自己坚持你的观点吧?你应该了解曾/伟,他并不是个强势的人,在认识刘莉之前并没有和家人拧着干,但他不顾家人反对坚持和刘莉结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坚持? 要说他迷恋刘莉,有这个可能,但他和刘莉婚后,刘莉经常夜不归宿,跟人打牌一打打个通宵,曾/伟和继女相处的时间,要比和妻子相处的时间多得多,这些细节一批露,我想所有人心里都会有个疑惑。 曾/伟死前,时晓4岁至5岁这段时期,她几乎没有出过门与外人接触,她变得内向,胆怯,有的邻居是觉察到了的,可一个真正受到疼爱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呢? 你应该庆幸,你娶了个好妻子,她是个合格的母亲,当她意识到曾/伟行为有异常,她开始加强了对你们的女儿的保护,你们的女儿能够幸免于难,不是因为曾/伟是她的叔父,而是因为曾/伟害怕他的罪行被发现。 你仔细考虑下吧,是等着受到汹涌的舆论谴责,百口莫辩,还是主动支持你的妻子说出真相,替曾/伟弥补一定的过错。” 沈嘉木没有逼着曾达立下决断。 卿生回到自家的时候,莫勿已经等着她了,他盘腿坐在旧沙发上,腿上放着他的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奔忙”,他这是在准备课件,眼角的余光瞄见卿生,抬头笑了笑:“等我十分钟,十分钟就搞定了。” 十分钟飞快就过去了,卿生刚泡好一杯茶。 “喂,你啥时候才能养成帮男朋友顺便煮杯咖啡的习惯呢?” 莫勿丢了电脑,跑过去搂着他的女朋友,心情立即飞扬,居然有点想打呵欠了。 “啊,我下回记得学一学。”卿生有点汗颜,她其实不怎么会煮咖啡。 “逗你玩儿呢,我又不是没长手,这种体力活本来就该男朋友干。” 卿生看着莫勿在她家里熟门熟路的忙忙碌碌,心口像突然长出口趵突泉,涌出的泉水是暖洋洋的,她才觉得真正地回到了时光这头,关于昌宁桥命案给她造成的不适感从心理上消褪了,说起那些细节时尚能客观冷静。 “你很为时晓打抱不平。”莫勿其实很理解卿生的心情:“以前胖子、小强他们老说我怜香惜玉,其实他们不知道,许同学你才是我们怜香惜玉第一人。时晓吧,她的遭遇也真是人间至惨了,但凡她有一个像曾大嫂一样的妈,她也不会如此的不幸。 可不管时间过去多久,看来人们的某些观念仍然是根深蒂固的,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妈都爱自己的孩子,所以世人很难相信会存在刘莉这种极度自私、不负责任,甚至恶毒的母亲。而时晓所犯的罪行,她对自己的母亲下杀手,这种违背人伦的行为是很难受到世人的谅解的。 所以一定要证明刘莉生前犯有重大的为世人所不容的罪恶,时晓才能获得减轻处刑,公众也才会理解和包容她,她刑满出狱后才可以真正的摆脱噩梦重新开始。 所以曾大嫂愿不愿意出庭作证就成了至关重要,卿生,你肯定一边埋怨曾大嫂的犹豫不决,但另一方面你又会体谅曾大嫂的立场,觉得不应该对曾大嫂实行道德绑架。” 卿生没说话,她心里的想法,总能被莫勿轻易地洞悉,如果换一个人能够这么轻易就把她看穿,她必定会产生安全危机,但她现在却很安心,安心得只想听莫勿说更多。 他沉而缓的腔调,能让她的情绪彻底舒缓松弛。 一个人喝茶,一个人等咖啡煮好,两个人肩并肩地站在吧台边上,红茶熨暖了卿生的喉咙,咖啡的浓香开始弥散,正对着的那扇窗,窗外一片明亮的阳光,城市里的电线杆上不会站满麻雀,窗口外现在有如静止的画面。 “其实时晓现在已经没有负担了。”莫勿就真的一个人继续说:“她之所以杀人,就是为了保护顾长昔不受刘莉的侵害,跟她过去一样陷进个永无止境的噩梦里,现在顾长昔安全了,无论顾长昔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出于自由的。 时晓一直以来还有个负担,那就是关于她的过去,她所有的遭遇,让她觉得她其实也是阴森恶毒的,肮脏可耻的,她从前没有勇气去揭开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些让她不堪启齿的污垢,她把自己襟祻在和恶魔对峙的立场,但当她决定杀掉刘莉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现在的她,如释重负,而她获得的是她一直爱着的男孩,对她的不离不弃,她的好友,同样也没有因为她的遭遇,她的所作所为就厌恶和疏远她。她以真挚相待的人,对她回馈了温暖的善意。 她行为时是一身孤勇,可并不是孤独承受着结果,她甚至还收获了你,以及沈嘉木对她的同情和宽容,我想她其实是轻松的,因为她得到了答案,世界并不像刘莉描绘的那样,她一直向往的人间不是她的虚构和幻想。 再说我觉得沈嘉木还是挺厉害的,他的话应该能影响曾达的心态。” 卿生转过脸:“真的吗?” 莫勿点点头:“人的心都是偏着长的,在时晓和曾/伟之间,曾达肯定会偏向曾/伟,但现在,其实他是在他的小家庭及曾/伟的利益之间衡量选择了。时晓的案子一开庭,无疑会引发媒体的关注,案情必会成为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话题。 吃瓜群众可不全是母亲这个群体,公众也许对刘莉是不是明知曾/伟侵害时晓的点存在质疑,但绝大多数都会认为曾/伟做为继父,很可能侵害幼年的时晓,尤其是女性,就如你,当时不也觉得曾/伟对时晓的疼爱显得极不正常,很怪异吗? 刘莉当时经常在外打牌,深更半夜不着家可是被那片街区的民众都能证实的情况,所以大众会认为曾/伟的确存在犯案的条件。 不管法院怎么判,至多是事隔多年已经没有证据证明的曾/伟罪行了,可对于吃瓜群众来说,没有证据不代表就不是事实,法律是疑罪从无,但舆论往往是疑罪从有,这其实不公允,但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更何况曾达明知他的妻子早就感觉到了曾/伟的罪行,他会心虚,一个心虚的人是没有底气去和舆论对抗,坚持自己的清白的,所以他很可能会做出选择,支持妻子出庭作证,毕竟,曾/伟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还要活下去,说出真相至少能保全他的小家庭。” 这不是出于人性的善良,而是基于对利害的权衡。 不过结果是光明正大的。 曾/伟就算死了,但他的罪行也确该受到批判,而且这个案件的水落石出,也的确有利于避免更多的孩子受到家人的侵害。 莫勿甚至说:“沈嘉木这回也算对曾达进行软威胁了,有点违规的嫌疑,不过我却更欣赏他了,我觉得他做为了正确的事,不愧警察这个职业。” 第135章 看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孟子曰今天很显紧张。 她其实并不是主修的心理学,但当时因为个人兴趣报了门心理的课程,又正好心理学的导师和她爸是老同学,所以毕业多年她还和这门副课的导师保持着联系,又因为她现在的工作多少会接触到一些心理存在问题的儿童,跟导师的来往就更加密切了。 布朗教授是导师的导师,她这回其实也是第一次见。 孟子曰其实是“继承”了孟妈妈的“衣钵”,虽然她经常自嘲是社畜,不过其实考取了公务员,现主要负责福利系统的实际工作,免不得和孤老以及孤儿打交道,按卿生理解的话,孟子曰其实和顾长昔的工作性质类似,但百年之后的福利体制更健全也更系统,孟子曰现在的工作压力没有顾长昔大,但更劳累。 孤老和孤儿多数都存在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孟子曰其实还是个很负责的公务员,因此当知道布朗教授会去她的母校进行学术的交流的时候,就央求了导师,由她组织一些年轻的义工,去听一听布朗教授的讲座。 导师全力支持孟子曰的工作,也提出了条件,那就是让孟子曰负责下布朗教授的接待工作——布郎教授本人也很想走访一下养老中心和福利院,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来“妈妈的故国”了,他也希望考察下现在的福利机制,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时代,孤老和孤儿们已经改变的心理需求。 所以当乔娜提出请求时,孟子曰本来就觉得有些为难,后来警方再次对她提出协助办案的请求,孟子曰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她十分的担心。 “小孟,你不用太紧张。”反而是布朗教授在安慰她。 布郎教授已经年过六旬了,但看上去还是年轻且富有活力的,他是混血,中文说得很流利,举手投足间一派绅士风格,他现在在微笑:“我跟那位张警官谈过了,我愿意协助贵国的警方,别的事我也不便跟你多透露,但我个人觉得,对你的好友是有积极作用的,其实就算没有心理疾病,很多人也无法真正正确的面对危局,总会采取回避的态度,我觉得你那位好友能够勇敢的,让她所说的那位朋友接受我的诊疗,说明她其实还没有放弃,没有下定决心把头埋进沙子里,她心理压力很大,但她还想走出来。” 孟子曰看向前方:“教授,那就是我的朋友了。” 一辆轿车停在了玻璃幕墙外,乔娜下车,她身边是个看上去…… 孟子曰觉得是个很腼腆的男孩。 大约有一米八,身材其实是笔挺健硕的,白衬衣黑西裤,有一张苍白的脸,他下车后立即垂着眼睑,额发刚好在眉毛上端,他略落后乔娜一步,走路时两只手垂下来,胳膊收紧,他看上去甚至比乔娜更年轻些,很朴实的男孩。 布郎教授和贝子超谈话时,孟子曰和乔娜都不在场。 因此孟子曰和乔娜先有了一场聊天。 “我从没见过这男孩。”孟子曰说。 乔娜其实很有些心不在焉:“哦,他其实是我的一个网友,我是说的以前,线下见面已经有很多年了,我冲他表白过,他拒绝了我,我是最近才知道他也许有心理问题……子曰啊,我以前看过一个真实的案例,说有个男的,因为暗恋一个女孩,发觉女孩和别的男孩在一起了,他就生气,跟女孩的男友打了一架。 他以为他把对方杀了,然后一直在逃,到处躲,其实他根本就没杀人,反而因为他的失踪,他的妈妈一直以为他被那个男的杀了,很多很多年后,男孩受不了,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带着老婆孩子悄悄回老家看妈妈,才知道他其实根本没有杀人,他甚至没把人打伤,一切都是出于他的幻觉。 我觉得我朋友也是这样的,所以一直把自己当成杀人犯,我明知道他有心理疾病,但无法说服他就医,这回只能麻烦你。” 孟子曰没说话。 杀人犯三个字已经让她揪心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跟你提过他,所以挺可疑的?”乔娜问。 孟子曰觉得自己不说话恐怕是不行了。 “娜娜,这人长得挺帅的,其实,就外貌来说吧,我觉得他和莫勿不相上下。” “是吧,所以当时我一见他,就挺喜欢他的,但他老是拒绝我……子曰,我知道他家境不太好,比起莫勿来说差老大一截,你知道的,我特别在意爸爸妈妈,我觉得我爸妈应该不会接受他,甚至当知道他可能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后,会阻止我和他来往。 这事我才一直瞒着的,你妈和我妈太要好了,我怕你说漏了嘴,我妈听说后会责备我。当时我也挺犹豫的,我的确对莫勿也很有好感,毕竟我先认识的人是莫勿。莫勿答应了和我在一起,我就死心踏地了,可有许卿生在,他老是维护许卿生,这让我怎么受得了? 算了,横竖现在莫勿是被许卿生抢走的,我接受事实,没什么的,只要他的病好了,我也能放下莫勿,子曰,你能理解我吗?其实我对待所有的感情都是认真的,你们可以因为自由和父母毫无顾虑的争执,我从来不敢,就连许卿生,她可以埋怨她的爸爸,疏远她的妈妈,因为她知道她是他们亲生的孩子,无论她怎么做,到头来她的父母都不会抛弃她。 但我不能啊,我从来不敢任性,我必须察颜观色讨父母的欢心,我觉得如果我能有个莫勿这样的男友,我在爸妈眼里才算是个完美的女儿,哪怕我在他们心目中始终比不上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我作为姐姐,对妹妹是有用的,现在我知道我可能是太偏激了,所以我才想纠正,你能理解我吧?” 不能。 孟子曰想:不能。 因为她所认识的乔娜,其实一直是清醒的,目的明确,斗志昂扬的女孩。 乔娜确实缺乏安全感,但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更渴望安全,乔娜选择莫勿是在情理之中的,但她对现在这个男孩子,绝对不会有爱情。 爱情,藏不住。 看见那人时眼睛会有光,会不自主的跟别人提起心爱的人,哪怕只是暗恋着,对方一个笑容,一句很普通的问候,甚至只是朋友圈里一个随手的点赞,都忍不住要跟好友分享——害,看看,他对我还是有意思的吧? 这一点,孟子曰能从乔娜对莫勿的态度上感知,但她完全没有从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男孩子身上感知过。 但孟子曰没有说心里话。 这回还是她看向一扇门。 门打开后,先出来的是布朗教授。 乔娜快步迎上。 “我跟你朋友聊了聊,他本人的抗拒心非常大,我并不觉得他有任何,产生幻觉的病灶,我不认为他有神经系统的病变,简单讲,他是能控制他自己的行为和意识的,虽然可能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但不严重,因为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定的心理压力,你的朋友只不过是不愿意别的人把他当变态看待。” “变态?”乔娜觉得身上很冷,她在发抖。 “恩,我说的这个变态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布朗教授很认真:“简单讲,我们学术界,可能把一些具有过敏性疾病的人都称为变态,因为大多数人不会因为某种物质过敏,少数人会,这就能理解成为生理上的不正常的变态,我这样说你是不是更方便理解呢?” 乔娜点点头。 “你的这位朋友他有一定的心理问题,他有一种固有的信仰,但他的信仰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所以他自认为自己变态了,因此他会隐瞒他的信仰,扮演一个附和主流的人,他思维清晰,对所处的环境具备正常的感知性,他否定了他有幻想杀人的意识,他很笃定地告诉我,他没有杀人,但是他非常喜欢看一些悬疑、罪案类的文学作品、视剧。 这些作品偶尔会有艺术夸张,比如法外施刑,这有他崇拜的英雄主义,怎么说呢,其实你的朋友多少对现实社会的道德、法律约束不满,最多算个愤青,他也许有扮演性的倾向,为了虚妄中信仰的人物,谎称他杀人,实际只是想满足他自己的信仰。” 乔娜怔住了。 布朗教授又见了张琅。 “我刚才见的患者,或许不能称患者,他没有精神性障碍,而心理疾病其实是普遍的,正如我刚才和他的家属解释的,并不太严重。不过,他就是一个性本恶的个体,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在隐藏恶念,但我知道他的掩示,我甚至无法对他进行摧眠,说明他每做一件事,他都是清醒的,他没有忘记任何的细节。 这其实符合你们关于连环命案凶手的侧写,因为有精神障碍的人,是没有办法冷静的策划犯罪行动的。 一个没有犯罪,只是出现幻觉认为自己杀人的人,其实是掩藏了自己的潜意识,他们没有能力抗拒摧眠,因为他们的意识本来就出现了错乱。 我刚才见的人,是一个相当清醒的人,他不存在任何心理困惑,这种人其实很少,因为绝大多数的人,心理有负愧,有压力,有各种各样的自我否定,相当容易被摧眠。 他们没有犯罪,不会刻意于心理灌入那么强大的抗拒力,但刚才那人,他在演,他装作被摧眠了,他装作有幻觉,承认了很多罪行,他甚至说他杀掉了乔小姐,被他杀掉的,还有一群国内外知名人士。” 张琅愁怅了。 “不过我还是诱导他说出了一些细节。”布郎教授说:“他真正信仰的是那些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许多人,但一直没有被逮获的凶手,他说他就是未破悬案的凶手,但他说的那起案件其实发生在四十年前,那起案件发生时,他根本没有出生。” “什么意思?”张琅更呆了。 “就是几十年前发生的,没有破获的,某个小县城一夜之间死了五十二人的命案。” “夫余大侠案!!!”另一个警察惊呼出声。 “可这个案子案发地不在北轮。”张琅更糊涂了。 “张警官,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其实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普遍都认为连环命案是最具社会危害性的恶性案件,我之所以愿意提供携助,也实在是不忍眼看无辜民众被凶手残忍的屠杀,我今天所作所为,其实已经有违我的职业道德了,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吧。” 第136章 魔鬼脱困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飞驰的轿车里,贝子超双手枕着后脑勺,阳光照在他那张极具迷惑性的温良无害的脸孔上,让他这一刻看上去甚至是柔情和青涩的,衬衣的领子很白,修长的脖子肤色白净,他没有说话,微闭着眼,哼着听不出音调的歌,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或许存在这样那样的烦恼,但遇见阳光就容易灿烂,双手未染人血,两眼不视血腥。 乔娜很紧张,她抿着唇,手掌紧紧握着方向盘,她只想快点回到那幢楼房去,才好仔细询问就诊情况。 申江市边缘的荒地,孤单矗立的小楼,弥漫着酸腐气味的院落,铁门铁锁封禁起来的家,渐渐让乔娜心生了一种玄妙的安全感。 “我能和你去逛逛超市吗?”贝子超却问。 乔娜必须考虑在安装着行车记录仪的车内,拒绝这个请求显得太不合理了。 在人群里的贝子超没有表现出一点突兀来,他挑选着货架上那些明码标价的日用品,轻轻放进购物车里,他甚至还微笑着摸了摸一个小孩的脸蛋,小孩似乎很喜欢他,冲他呵呵的笑,他两手提满了物品,放进汽车的后备箱,重新上车前他又转头看了一眼位于闹市区的这家 商超。 回到小楼,贝子超也并没有理会背后那声铁锁扣紧的声响,他头也不回上楼,放下手里的物品后很冷静看乔娜上了第二道锁,他说:“今天我做饭,你也别急着回市区了。” “哥,布郎博士究竟怎么说?” 直到吃饭的时候,贝子超才拿出乔娜事前交给他的录音笔,开启播放键,医生和“患者”的对话都很清楚,两个人都像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一问一答,如一场普通的交流,可谈话的内容还是让乔娜惊心了,她不时小心翼翼地看向贝子超,但她害怕开口询问。 贝子超的胃口很好,他这段时间甚至已经学会了怎么使用烤箱,今天他就用这种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的电器烤了一碟子洒满孜然粉的牛肉,他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等着妹妹听完那个据说很厉害的咨询师对他的确诊。 “你觉得我需要治疗吗?”录音笔里终于轮到“患者”发问了。 “你很清楚吧,你并没有杀掉你所说的那些人,你其实也没有想过去杀掉他们,你其实没有幻觉,你故意说你产生了幻觉,这类似于一种恶趣味。你心存英雄主义,对社会现实里某些事情,你觉得荒唐可笑不公允,你渴望有一个英雄出现,他不用依从法律,而是基于道德去制裁那些不公平的人和事。 但你很清楚自己不能成为那个英雄,你其实过度的玩世不恭了,你用你的‘幻觉’来吓唬身边在意你的人,你实际上还抵触来进行心理诊疗,你看不起所谓的专家和学者,因为你清楚,你并没有患精神障碍性疾病。 你是对的,你不需要治疗,你能够控制你自己的行为,你很明确你自己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 录音到此为止。 “这……什么意思?”乔娜很迷茫。 贝子超笑了:“丹丹你还不明白吗?我成功的骗过了这位所谓的专家,他认定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恶作剧,只是心存挑衅,不过这个专家还是有点本事的,因为他至少有一点判断准确,我没有神经病,我从来没有产生幻觉,我都跟你说了,让你不必担心我。” “可是你说过,爸爸还活着……” “我没有说过,那是你产生的幻觉,你觉得我一直被爸爸控制着,所以我才会杀人,但我没有,每一次杀人我都很冷静,丹丹,需要治疗的是你不是我。” “可是你,杀人了……” “杀人的人就一定是神经病吗?”贝子超又笑了:“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理解呢?我杀人是因为我喜欢变得强大的感觉,我亲眼目睹过贝红英是怎么被爸爸杀掉的,她再也骂不出声了,她当时非常恐惧,她一定后悔得不得了,她没想到爸爸和我其实是她不能欺负的人。 丹丹,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新乐趣,我不会再贸然去杀人了,你说得对,申江不是北轮,这里的社区很多都安装有监控,而且那些和我们无怨无仇的女人,她们是死是活其实对我们都不能形成影响,你说的道理,我听进去了。 我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因为你需要我,我不会再冒险,你应该相信我,所以你没必要再把我锁在家里,你工作这么忙,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这样的话你的压力太重了。” “不,哥,我不放心……” “丹丹,你没有办法一直关着我。” “再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吧,我会想办法在公司给你找份工作,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哥,我必须看着你我才能放心,要不然我会忐忑不安。” “你需要一段时间,需要一段时间让自己安心。”贝子超微笑:“我会给你信心的。” 这天乔娜喝醉了,她不能再开车回到市区,她在小楼里属于她的卧室醉睡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贝子超从她的包里取出了钥匙,贝子超打开了两把老式铁锁,换上两把看上去毫无差异的老式铁锁,替换了钥匙。 很多年前,手机卡实名制还没实行,贝子超就购入了一张,他一直使用至今,但这件事连乔娜都不知道,乔娜还不知道的是贝子超在申江还有个认识的人,那个人和他一起蹲过监狱,先一步到了申江,贝子超和他还有联系。 贝子超早就通过网购买了两把老式铁锁,邮寄去狱友的住址,他今天需要做的只不过是用不记名电话卡以及他暗中藏起来的手机,联系狱友,当他和乔娜在商超购物时,狱友把他的快递放在了乔娜的车子底下,贝子超把一堆饮食和日用品放进后备箱时,顺手把快递也混入其中,就这样带回了“家”,完成了替换。 他获得了“解禁”。 —— 莫勿这天有课,从课室出来的时候,他被一个女孩拦住了去路,他认识这个女孩,乔娜的妹妹。 其实也说不上认识,他只是通过卿生送给他墨镜,看见过女孩和乔母去过乔娜家。 “我是乔妍,乔娜的妹妹。”女孩很勇敢地自报家门。 “你逃课了?”莫勿很烦恼的看着面前的女学生,他没想过会被乔娜的家人再次拦截。 “就几句话吧。”乔妍挺直脊梁骨:“我想你也不想被你的学生们吃瓜,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安静的地方其实就是申大附近的咖啡馆。 “我其实不想出国。” 莫勿的眉头皱成了疙瘩:“我不知道你有出国的打算。” “我真正想考的是申大,但你在申大任教,让我不适。” “所以?” “你辞职吧,这样你和我姐才算断个干脆,我不希望今后我姐偶尔来申大看望我,结果遇见你这个渣男。” 莫勿认真考虑了下,点点头:“我接受你的建议。” 他都已经准备走了,乔妍又喊住了他:“你真的和卿生姐在恋爱吗?” 这就让莫勿非常的不适了,他不想和一个未成年争吵,但卿生是他的底限。 “你在打听我的隐私?” “卿生姐是我姐的朋友!”乔妍情绪开始激动:“你这样做会对我姐造成二次伤害,对于女孩来说,认识一个渣男不可怕,和渣男分手也不值得伤心难过,但失去一个闺蜜是最遗憾的,你祸害别的人没人管你,你不能继续祸害我姐。” 莫勿觉得无话可说,算了,成年人应该包容小孩,他招手示意买单,很干脆给予答复:“辞职的事我可以答应你,毕竟我也不想和你们一家人再发生多余的纠葛,但别的事我就不能妥协了,我的私生活,与你们无关。”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莫勿其实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危险感。 很快张琅的电话就来了。 “莫勿,贝子超就在附近,他在跟踪乔妍。” 莫勿下意识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11点,这个时间是绝对安全的时间,因为卿生还在异时空,但他仍然很恼火:“贝子超怎么出来了?!”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确定,莫勿,他现在转而跟踪你了,你现在……得注意不要和卿生接触。” 想接触也接触不了,莫勿很冷静:“我回家。” 贝子超无法进入莫勿居住的小区,门禁把他拦在了外头,他在小区外头徘徊了一阵,就去了小区外的一家便利店,便利店里有两个雇员,一男一女,都很年轻,贝子超挑了一盒口香糖,他用现金结账,但却故意把手机遗留在了收银台,手机桌面上,是卿生的照片。 年轻的女雇员看见了。 “呀,你认识小许姐?” “这个?”贝子超拿着手机。 “是啊,她不就是小许姐吗?就住这小区里,我们可熟了,还一起吃过宵夜呢。”女雇员看着贝子超:“但我没见过你,你是小许姐的朋友吗?” “她是我的女神。” “女神?”女雇员更惊奇了。 “她是《最后一条美人鱼》的作者啊,还有好多部作品,我一直在追。” 贝子超用手机打开了某个漫画连载平台。 女雇员瞪大了眼:“我不看漫画,啊,小许姐居然是漫画作家啊,我都不知道。” “你真和她是朋友?” “当然是,我男朋友是滴滴司机,有时候小许姐外出会直接让我男朋友送她。” “美女,那你能帮我约她出来吗?”贝子超微笑。 女雇员考虑了一下,摇头道:“小许姐都没跟我说过她是名人,肯定也不希望太高调,不好意思啊,今天是我多嘴了,你就当我认错人了吧。” “真是太遗憾了。”贝子超叹气,又笑:“不过我可以守株待兔,我其实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要她的签名。” “最近都没见小许姐来。”女雇员赶紧说:“小许姐可宅了,不常出门的,最近偶尔出门都是跟她邻居小哥哥一起,他们两个应该恋爱了吧,所以啊你就别在这儿守着了,根本守不到。” 贝子超说:“但还是要谢谢你跟我说她住这个小区,放心,我会保密的。” 女雇员目送着贝子超出了便利店,才跟男雇员说:“我要不要知会一声小许姐啊?” “别了吧,你都已经多嘴了。”男雇员刚刚才百度了一下,有点感慨:“没想到小许姐是畅销漫画作家,她从来也没跟我们说过,你刚才话也太多了。” “我不是太惊奇了吗。”女雇员欲哭无泪。 “我看刚才那读者也不像私生粉,再说小许姐也的确宅,现在小区外人也没法进去了,这事应该不要紧,我反正能当没发生过,我建议你也不要再多此一举了。” 第137章 活在网上的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却已经知道了贝子超进入那家便利店。 张琅:“我们暂时不知道他和雇员说了什么,雇员是什么情况我们也摸不清,所以,莫小勿你能不能……” “我知道了,底下有个雇员和卿生蛮熟的,这事估计乔娜也知道,行,我去套话。” 莫勿轻而易举就把话套出来了,他还告诉两个雇员:“如果那男的再来打听什么,你们就说我和小许形影不离,彻底断绝这种骚扰人士的侥幸心。” 说这话时莫勿根本没征得张琅的同意,他可不管这些,他第一保护的是卿生的安全,打草惊蛇就打草惊蛇,他又没有抓蛇的责任。 贝子超坐的是公交车,他还绅士的起身给一位女士让了座,手拉着吊环,身体有些摇摆,思绪也同样在晃荡着。 他现在在紧张的思索:我最想杀的人是许卿生,但她太宅了,她的作息时间我拿不准,我问过丹丹,丹丹虽然说她的门里保险栓早就损坏了,但丹丹没有能拿到她的钥匙,而且她现在身边有个男人,我无法确定她和莫勿之间的关系,听那雇员说,两个人已经恋爱了,他们很可能已经同居。 就算我混进那小区,在动手的时候也不保险,万一莫勿在她家……会有搏斗,既有搏斗就会留下痕迹,不行,我现在不能以许卿生为目标,但我可以换一个人……乔妍,对,乔妍,我可以先冲她下手,但她和父母同住,我能一口气杀掉三个人吗?不行!有个男人,虽然是个老男人,但这也太冒险了,最关键的是,我不能贸然改变选择目标,一定要是落单的女人,否则,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但我一定要杀掉许卿生和乔妍其中的一个,才能够让丹丹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得有个崇拜我的人,就像爸爸其实有我崇拜一样,我永远不会忘记爸爸的话,他当时跟我说……子超,杀人是件快乐的事,你看,你的姑妈现在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她怕我,哈哈哈,她其实是怕我的,你刚才也听见她怎么哀求我的对吗?她还敢辱骂我们吗? 我要是有个弟弟就好了,只有个妹妹还是不尽如人意的,丹丹是个女的,她胆子太小了,她根本就不明白,夫余大侠杀了人又怎么样?谁能抓住他,没有人,没有人!!!所以现在互联网上不是还有人说吗,夫余大侠根本不是杀人犯,他是替天行道,他是英雄。 我也要成为这样的强者,我一定要成为这样的强者。 这天下午三点,张琅、莫勿还有卿生见面了。 “事实情况就是这样的,布郎博士觉得贝子超没有精神障碍,但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那些极其凶残连环作案,并一度逃脱法网的凶手,其实都不是我们普遍理解的神经病。他们条理清晰,行为严谨,甚至还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反而是患有精神障碍的人的,没有条件实施这样的犯罪。 布郎博士觉得贝子超真正崇拜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夫余大侠,但……夫余和北轮两个市相距几千公里,贝子超不可能把凶器通过任何公共交通工具带去夫余埋藏,如果是私下包车,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不过我们已经要求夫余警方协察,他们在案发地没有任何发现。” 张琅说完这些话,情绪也很焦灼。 卿生根本就不知道夫余大侠的案件。 张琅叹了口气:“事发几十年,悬而未破……当时夫余只是一个县城,一夜之间,20多名公/检法机关的人员遇害,加上家属,实际遇害的人数达到了52人之多!这是建国以来的第一大案要案,成立了专案组,但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当时的媒体并没有报道这个案件,不过后来……总之是瞒不住的,这个大案一直没有破获,并且毫无头绪。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贝荣庭,还是贝子超,这个家庭的所有人,他们和夫余大案没有关系,夫余和北轮相隔太远,贝子超就算崇拜所谓的夫余大侠,但他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莫勿和卿生各自捧着电脑,在搜索他们其实闻所未闻的此一大案,网上的报道有限,甚至搜不到详细的案情,以至于很多网友在质疑这个案件的真实性,一夜之间,死了52人,都是公/检法人士及其家属,凶手只留下了夫余大侠的名号,是用匕首刻在墙上,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众说纷芸。 “贝荣庭应该没听过夫余命案。”莫勿说。 张琅很怀疑:“你确定?” “两件命案没有必然联系。”莫勿分析道:“贝荣庭犯案时,网络还不算发达,关于热点社会事件,民众基本通过电视和纸媒了解,贝荣庭没有关注纸媒的习惯,并且他的嗜好是赌博,一个赌徒,也不应该经常关注电视新闻。 贝荣庭杀害的是贝红英,他的亲姐姐,杀人动机很明确,他不是因为英雄主义,而是因为不能忍受贝红英对他的‘侮辱’,这跟夫余大侠案完全不同性质。 所以贝子超对夫余大侠产生崇拜心,根本不是因为‘替天行道’,他崇拜的是夫余大侠敢于挑衅强者,而且还能逃脱法网,但贝子超没有模仿夫余大侠的行为,我觉得这是正常的。” “正常?”张琅又愣了。 “我们小时候会崇拜某个明星,但有多少人会真正想当一个明星呢?”莫勿分析道:“贝子超和第一个受害人的邻居阿兰恋爱,是在网上认识,发展到了线下见面,据此我们能得出一个结论,贝子超应该迷恋过网络游戏。 现实中不能成为英雄,但在游戏里可能成为王者,当时的贝子超,他还不敢杀人,他也许存在这样的欲望,就是在网上,成全他的强者英雄梦,可是,阿兰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明白了,一但奔现,他就会被打回原形,可一直在游戏里光辉灿烂,又不能满足欲望。” 张琅下意识点点头。 “你们有必要仔细询问阿兰,她到底通过什么平台和贝子超认识,贝子超当时的网名,还有和她说过的话题。”莫勿讲。 事隔多年,询问出这样的详情恐怕已经相当有难度了。 但也许正应了那句天网恢恢。 北轮的警察找到阿兰,阿兰还把当年的事记得异常清楚。 以下是阿兰的供述—— 我那时也还年轻,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经常泡网吧,本来就玩个qq什么的,跟人斗/地主打升级,很偶然,接触了一个当时很流行的网络游戏,他的游戏ID就叫夫余大侠,我觉得很奇怪,百度搜了一下,才知道夫余县的案子,我当时还问他呢,你不会就是凶手吧? 他跟我说,是不是凶手见见不就知道了吗,当时我们的游戏是分大区的,我知道我们都在北轮,就线下见面了,他当然不可能是凶手,因为他太年轻了,但他跟我说过,他一直认为夫余大侠是在替天行道,他崇拜夫余大侠。 就后来吧,我和他确定恋爱关系那天,他其实约我去了一个地方,就是北轮市的城郊,一个叫湖胡县的地方,他带我爬山,然后让我看山下那片地区,问像不像游戏里的地图,我们那个游戏,是可以占领区域的,他后来还带我去了山下的一片树林,说这就是他在游戏里占领的区域,他在一棵树上,刻了夫余大侠留。 我当时觉得他挺好笑的,还说:“不管夫余大侠出于什么原因,但不能法外施刑,而且我不相信52个人都该死,这其中肯定有无辜的人,我觉得不能用无辜的人的生命报复社会。” 他当时就看着我,说:“人家都已经干了,你还在讨论能还是不能,有意义吗?你想怎么阻止?用嘴呢还是用敲键盘的手指?” 当时我就觉得挺气愤的,他反驳我,一脸瞧不起我的样子,他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后来我想知道他的真名,他的住址,他的工作,他不告诉我,我就更失望了,我主动提出的分手,他很干脆就答应了。 事情隔了好多年,我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他在游戏里真的很迷人,我们在线上是cp,后来奔线下,开始的时候我对他真的很有好感,分手的时候其实我痛苦了一段时间。 我这样的人,家境不好,才会做白日梦,渴望着通过婚姻第二次投胎,我们和那些家境好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们渴望的是真正的爱情,我们想的是高嫁,对方的家境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隐瞒,让我觉得他的家境只能比我更差。 可他是我真正喜欢上的第一个男孩,我那时候很想偷拍他,但他非常敏感,我得逞后他立即就发现了,让我删掉照片,他也从不跟我合影,反正这些都是让我不踏实的点,但我没法彻底忘记他,就算到了现在,我其实已经成熟了很多,明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他的半点痕迹。 无非就是,他其实不认真,或许他真的家境不如我,或许他家境比我好太多,无论是哪种情况,结果是一样的,那就是他只想和我玩玩而已。 我玩不起啊,所以我及时止损了,可我还记得我和他的所有事,呵,得不到的才珍惜,人啊,就是这么荒唐可笑,尤其女人。 第138章 可怕的手足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在阿兰供述的地方,北轮警方找到了作案工具以及部分衣物。 申江这边的调察也有了进展。 申江的死者工作地点在高新区,距离居处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死者经常加班,这就导致了下班时地铁停运只能打的回家的情况,可死者就是因为经济拮据才租了离公司极其遥远的老旧小区,她不舍得再花耗高昂的的士费用。 她之所以会租那套房子,是因为她先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生活也很拮据,他有正常工作,是一个公交车司机,下班后会用他大舅子的车跑跑私活,因为一般是拼车,有固定的线路,收的费用比滴滴更低。 当死者加班回去的时候,往往是司机最后一趟顺风车,司机第二天还要准时上班开公交,他不会跑得特别晚。 死者其实正是因为这个司机的介绍,才租了个离公司虽然老远,但上班的时候有地铁,加班晚归还有顺风车回去的房子。 因为是顺风车,而且没有通过任何平台,司机一般就会把死者放在路口,死者步行几分钟就到她居住的小区,两年以来其实没有发生过安全问题。 直到警方目的性明确的盘问,司机才想起来一件异常事。 “就今年有一天吧,具体我记不清楚了,天气还挺冷的,我接到廖小姐的电话时,就去她公司楼下接她,然后就有一个小伙子过来问我,是不是他叫的网约车,他说他目的地居然就是我家附近,我当时一想,多一个乘客多收一笔钱,就跟他说我不是他叫的车,但刚好顺路,看他要不要考虑把网约车退了。 小伙子和我讲了价钱,我同意了,他也把网约车退了,后来廖小姐就下来了,那小伙子说他在那片区租了套房,一房一厅的,今天刚好搬过去,说租得还挺贵的,我就多了句嘴问房租多少,一听小伙子那租金,还真挺高的,小伙子又说他本来不想租那套房的,因为他的妹妹不久后也会来申江,他租的一居室,和妹妹住不方便,妹妹还得另租一套房。 我当时就说,廖小姐也想找房客,他妹妹说不定能和廖小姐合租呢,廖小姐也动意了,他们两个就谈了一下房租分摊的问题,后来小伙子下车的时候,廖小姐还要主动加他微信,他说他不玩微信,就加了廖小姐电话,说妹妹来的时候再联系。 我后来问过廖小姐,廖小姐说那小伙子再没联系过她了,这事儿我也就抛之脑后了,廖小姐遇害,警察还盘问过我呢,当天晚上我的确把廖小姐放在了路口,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也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唉,我都没想到会出事,我和廖小姐的房东还是认识的呢! 但我对那小伙子是有印象的,你们一给我看照片我就认出来了,一个是他是突然拦的我车,这种事就不多,那天晚上他还带着老多行李,人还挺健谈,后来给我的是现金,我就觉着吧,现在的年轻人用现金支付的人不多了,所以对他有印象。” 经司机辨认,他口中的小伙子正是贝子超。 已经很明确了,贝子超先是盯紧了死者居住的片区,筛选出死者这么一个晚归的人,然后他还发现了死者回回晚归都是乘坐的同一辆车,但这辆车的车主显然和死者不熟悉,不可能是同居,于是贝子超想到了顺风车的可能,他加以了验证。 通过在车上的试探,他确定了死者是独居的女性,否则不可能会有让他妹妹跟她合租的期望。 贝子超于是选定了他在申江市的第一个猎物。 当警方有重大突破的同时,这天乔妍放学,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挡住了去路。 “我是莫勿的同学,申大毕业的。” 乔妍挑着眉:“你有什么事?” “我知道一些莫勿的事,他其实对你姐姐有很深的感情,但他现在被要胁了,这事你姐不知道,莫勿不愿告诉你姐,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乔妍相信了。 贝子超当然不会告诉这个天真的女孩,因为她的无知,她为了姐姐乔娜打抱不平,已经跟太多同学散播过莫勿是渣男的事,那些女生同样的无知,随便一套话,就合盘托出了。 贝子超很肯定的是——乔妍厌恶莫勿,她站在了乔娜的立场。 贝子超编造一个十分狗血的剧本。 “莫勿根本就不喜欢许卿生,因为许卿生在很多年前就敲诈过莫勿,许卿生的妈,差点被莫勿妈打死了,起因是许卿生的妈想勾引莫勿的爸爸,总之因为这件事,许卿生掌握了莫勿的把柄。 所以,当许卿生知道你姐和莫勿交往的时候,她坐不住了,她利用把柄要胁莫勿,莫勿没有别的办法,才违背初衷和你姐姐分手,但莫勿的父母已经在帮许卿生办理出国手续了,想以这个为利益,让莫勿彻底摆脱许卿生,等这事一结束,他就会和你姐复合,你一定要安慰你姐姐,你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你姐,但你得让你姐再等一段时间,不要草率的开始和别的人的新感情。” 乔妍觉得很诡异:“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我姐?” “因为你姐太在意许卿生的感受了,你把真相告诉她,她只会把莫勿拱手相让。你还不知道你姐多么善良吗?我们这些人都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说实施,我希望你能帮帮你姐,我当然也希望我的哥们,莫勿能够幸福。 只要再等一段时间,莫勿就能处理好一切,到时候你姐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她只知道许卿生出国去寻找更好的发展了。相信我,你现在只需要搬去你姐家,看着她,不让她交男友就可以了。” 乔妍是个很单纯很单纯的女孩,她甚至不知道乔娜其实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相信了父母那套“官方说辞”,她已经去世的外婆是混血,所以姐姐隔代遗传,略有点混血的容貌,她更像爸爸,所以和姐姐完全不相像。 因为单纯,她会相信乔娜的所有话,她认可莫勿是渣男。 但关于卿生,乔娜并没在妹妹面前多抱怨,所以乔妍起初对卿生没有恶意,她相信了姐姐的话,觉得卿生没有错。 但突然有个人,揭露了真相。 这个人就算没有拿出证据,但像乔妍这个年纪,根本没有遭遇过人间疾苦的女孩,他们看 事,注重的根本不是证据。 莫勿和卿生在恋爱。 现在有人跟她说,一切都是卿生的心机。 她会偏向谁呢?当然是乔娜,她当然希望姐姐最终获得幸福,只要踢开卿生这颗绊脚石。 乔妍搬去了乔娜家,死皮赖脸的,乔娜其实觉得头疼,但她不敢拒绝乔妍。 乔妍这样的小公主,连乔父乔母都只能依从她,她要和姐姐住一起?也好。 乔娜有天,还是忍不住了,她问乔妍:“为什么要来我和一起住?” “我喜欢你啊姐姐,我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比许卿生要漂亮多了!姐,我真没你漂亮,我觉得我跟你住一起,我会变得更漂亮的!姐,我不出国了,等明年高考我就要考申大,哼,我就是要撮合我的姐和莫勿在一起,你们才是最般配的。” 乔娜看着这个孩子,她觉得不寒而栗。 乔妍的成绩一直很好,她想要考申大的话,那就一定能考上,乔父乔母其实都很放松的,只有乔娜不觉轻松。 有一天,她感觉到了哥哥有意想把她灌醉,她佯装喝醉,然后,她发现丢了她住处的钥匙,还有住户卡,一切都有了答案,但乔娜突然……她有一个想法。 妍妍死了,我就解脱了,我没有让哥去杀妍妍,是他自己去杀的,就算案子被侦破,这和我无关,只要我咬紧牙关否定我根本不知道哥哥的罪行,我只需要把铁锁撤除,我能解释清楚的,房子虽然是我租的,但我只是为了帮助哥哥。 疑罪从无,我没有杀人,没有任何凭据指向我。 他们都走了,不存在了,我所有的负担也就不存在了,我的生活能回到去年,比去年更好一些。但乔娜很快地又打了个冷颤,她想起这段时间一个接一个的噩梦,追赶着她的魔鬼,她拼了命的跑,路的尽头却是拿着斧头的男人,倒在地上没有头颅的不知是谁的尸体,突然面前掉下了一个人头,悬在半空中,血肉模糊的脸,被剜去眼睛的地方只留下两个黑洞。 她睡着了,也觉得浑身冰冷,也觉得她真正希望的是删除某一些记忆,一切真的只是噩梦吗? 乔娜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在浑浑噩噩中度日,像只瑟瑟发抖的鸵鸟,却又无法把脑袋干脆的长时间的埋在沙子里,前一秒和后一秒的想法突然就会截然不同。 她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铺开,贝子超的所有行动其实都没有逃过警方的监控,他已经开始在准备一场新的“祭奠”了,他知道乔娜在上班时间一般不会“回家”,于是他会悄悄外出,他到廉价的服装市场,购买一件黑夹克,但穿里边的t恤一定要是红色的,他喜欢黑色,且黑色万一染上血迹也不至于显眼,仪式感和安全性一举两得,至于红色的t恤嘛,那是他脑海中经久不忘的画面,质量粗糙的红色短袖t恤,男人粗壮有力的胳膊,挥着斧头,一下子就能砍掉那可恶的人头。 他还需要一把匕首,必须用得趁手,当初他在申江购买时还废了一点力气,好在还有个狱友能提供渠道,他当时其实就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一把用来被妹妹“发现”,一把其实在被软禁时就贴身带来了小楼。 但有一件麻烦事,让贝子超没有急着行动。 乔娜居住的小区太安全了,公区到处设着监控,他就算配好了钥匙盗用了住户卡,但没办法躲开那些监控,而且用备用钥匙进入案发现场行凶,是会连累到妹妹的。 贝子超心想,他也许得稍微变更下作案方式。 第139章 摊牌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是贝子超第一次选择有恩怨关联的猎杀目标,但他其实并不害怕罪行败露,因为他已经杀了那么多和他无怨无仇的女人,留下的是“斩首”这一特点鲜明的行为标志,他有信心,只有这个标志再次出现,那些愚蠢的警察肯定会自动忽视排察死者的社会关系,而且乔妍根本就不认识他,所谓的“恩怨”,连乔妍自己都不清不楚。 那么在杀人地点上略作改变,应该也不会暴露什么关键线索。 毕竟这里是大申江啊,不像北轮一样还存在着那么多的“棚户区”,不难找到存在安全隐患的居民区,再说上次那个女人被杀后,申江全市更加紧了安全隐患的排察和改进,他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升级作案方式符合情理。 独居的女性,换作落单的女性,以诱拐的方式把猎物骗去他另外选择的陷井里,再用匕首刺伤,掩口致其昏迷,猎物还活着,依然能感受到利斧砍上脖子那刻的骤然的疼痛,她没这么快死,她依然能感觉到恐惧,但她喊不出声了,她会在疼痛和恐惧中感受死亡来临,那一刻她应该会懊悔投生为人。 好的,就这么干,乔妍以前的住处距离她就读的高中虽然也要搭乘地铁,但有同路的同学,她不会落单,现在她搬去和乔娜一块住,晚自习后只能自己搭乘地铁回家,乔妍上次既然相信了他,这次也一定会相信他,他能够再次用莫勿和许卿生的名义,把乔妍骗进陷井里。 接下来就是选择陷井。 申江那么大,总有监控盲区,通常也是比较荒僻的地方,比如他之前居住的那个旧城区,不少破房子其实都成了空置,破门烂锁的一撬就开,只要行动迅速一些,小心一些,一样不会被人目睹。 贝子超耐着性了挑陷井,编借口。 这天,乔妈妈却把两个女儿都喊了回家吃晚饭,周日,乔妍不用上晚自习,对于妈妈那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的犒劳,她还不甚领情:“妈,都说了你的厨艺比不上姐姐,姐姐做的菜那才真叫色香味俱全呢,你非要把我们喊回来,吃完饭我还要去姐姐家,一来一去的,你这不是耽搁我复习吗,还想不想我考上申大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你都不听,非要住你姐姐那去,你姐姐刚找到新工作,哪有空侍候你。” “我早饭在外头吃,午饭在学校吃,平时连晚饭也是吃学校食堂,哪里需要姐姐侍候我,姐姐有空的时候犒劳下我就行了,再说有我烦着姐,我姐才不至于大周末的都吃外卖。” “你可真会找借口。”乔妈妈无奈了。 乔娜几乎是下意识就接一句:“就随着妍妍吧,有她陪着我倒也热闹。”说完却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夹菜不敢再说话了。 她好像就快被那个魔鬼追上了,或者说她注定会被魔鬼逼着往那条独迳。 这时,乔娜的手机响了,她看着屏幕上那并不陌生的名字,一时呆住,乔妈妈也看见了,轻轻推了把乔娜:“是卿生的电话,你干嘛不接,你们两个好长日子不联系了吧,娜娜,你和卿生这么多年的友谊,说断就断话你自己也会觉得难受的,快接吧,有的疙瘩不是解不开,得试着去解。” 乔娜没有动。 乔妍也放了筷子:“要我说姐姐就不该再搭理她,有的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快别火上浇油了。”乔妈妈瞪了小女儿一眼,但她也没再多劝。 屏幕黑了,不多会又再亮起,电话铃声轻脆地响起,乔娜想起祁蔚蓝现在是她老板,还有穆子安是她不能放过的大客户,她终于接了电话。 “娜娜,能出来和我见一面吗?” 卿生已经坐在了申大附近的咖啡馆里,她的周围都是装扮成顾客的便衣警察,现在警方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了,摊牌在即,卿生却很紧张,她想如果乔娜连见她一面都拒绝的话,她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贝子超已经准备冲乔妍动手,警方显然不会再给他动手的机会。 而乔娜之前的一系列作为,也已经足够证实她在包庇贝子超,贝子超是连环命案的重犯,乔娜明知他的罪行,还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甚至替他销毁罪证,一但获罪,应该会从重处罚。 十年有期徒刑。 而最让卿生担心的是,贝子超落网,面对公审,乔父乔母必定知道贝子超已经计划杀害乔妍,如果乔娜没有自首的行为,乔父乔母会怎么想?他们会认定乔娜明知贝子超的恶意却放纵不理,他们甚至会认定乔娜是贝子超的共犯。 十年的牢狱之灾,外加众叛亲离,乔娜的心结将永远难得开解,她会更偏执,更痛苦,结果就是自暴自弃,她当然会有出狱重获自由的一天,但那不是解脱,她会发现外界已经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有太多这样的案例,本来还有出路的人,就此怨恨社会,仇恨比情感更加难以放下,而犯罪行为所伤害的,绝大多数都是无辜者。 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和冉秋鸿的初衷相违背的,卿生视冉秋鸿为救命恩人,她就应该当恩人力不能及的时候,承担免除后患的责任——她活下来了,或许会发生难以预料的蝴蝶效应,但能够预料的危险就应该尽力消除。 乔娜答应了卿生。 为了以防万一,张琅坚决拒绝了莫勿出现在谈判地点,为此刚才莫勿差点没有“袭警”,卿生答应他会通报进展,这时她给莫勿发信息:娜娜答应过来了。 她很快收到了莫勿的回应:你现在和嫌疑人沟通的经验远胜于我,你不必太紧张,对于结果你也不必太在意,尽力就好,卿生,我知道现在你身边都是警察,你的安全有保障,但你还是必须小心乔娜情绪的突然爆发,我们现在其实都拿不准她的心态,她到底因为贝子超的行为改变了多少,她的危险性,其实是未知的。 保护好自己,该用防身器材时千万不要犹豫,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我无法接受你因此受伤,该死的张小强现在在我家盯着我,我去个洗手间他都不让我关门……唉,我有点后悔当初怎么不考警校了,我明明比他更适合当警察。 卿生看着手机上那一长串的文字笑了笑,她有点无法想像莫勿当警察的模样,虽然说,她其实认识一个和莫勿长得一模一样的警察。 半小时后,乔娜坐在了卿生的对面,她们其实也就两月不见,比起相识的时光,只是很短暂的岁月,但隔阂就是这样的,不以时长定深浅,她们现在面对面,其实大家都觉得好像无话可说了。 “娜娜,你还在埋怨我是吧。”卿生先开口。 “我不该埋怨你吗?” “应该的,但你对我的怨恨,严重到了让我去死的地步也是应该的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娜冷笑:“我知道你知道了一些事,没错,是我联系了莫勿的妈妈,我趁莫勿没留心,翻看他的手机知道了他妈妈的电话号码,我知道他妈妈不待见你,根本不可能待见你,我猜她不知道莫勿和你是邻居,我就是告诉了她实情而已。” “你是什么时候看过了我的日记?”卿生问。 “大学的时候,我们在同一个宿舍,你的抽屈上了锁,但我知道你把钥匙放在哪里。”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知道我的秘密了。” “没错,所以我才讨厌你,你对莫勿明明有企图心,但你不承认,一直在装模作样。如果莫勿一直没答应和我交往,我也就算了,因为我不能强求你撮合我和他,可许卿生,是我终于打动了莫勿,但你就是不愿意远离他!” 我曾经试过疏远,卿生想,为了不让你误会,我找他要回了备用钥匙并把钥匙交给了你,因为你说只有这样你才安心,你才踏实,可是后来那把钥匙成了我的摧命符,你毁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可因为我这回遭遇了穿越事故,我没有给你备用钥匙,而且我穿越的事被莫勿发现了,一切才得以改变。 但没发生的事,显然已经没有提起的必要。 “贝子超他在打听我的事。” 卿生口齿清晰,语气平静,但这句话对乔娜来说当然有如晴天霹雳,她甚至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看卿生有如看一个魔鬼。 “娜娜,我知道他是你的哥哥,我知道你前段时间的压力究竟来自什么人,因为什么事,我还记得有一天我们小聚时,无意间看见关于连环凶案的新闻报道,你失手砸碎了咖啡机,你说你胃疼,但是你根本没有胃病,当时你被吓坏了,你过于紧张……” “许卿生,你……” “他跟你说过吧,他想杀了我,像杀掉那五个无辜的女孩一样,娜娜,你把他软禁在城郊你花了大价钱租下和改造的小楼里,你也很害怕吧,你知道你不该放任贝子超再犯罪,但他毕竟是你的亲人。 娜娜,你看着我,不要再躲避,你现在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有能力解决这件事吗?你真的,真的可以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贝子超再去害人吗?你真的恨妍妍吗?你真的觉得如果没有妍妍,你的父母就永远不会抛弃你吗?娜娜,你再想想,你真的觉得叔叔阿姨会因为有了妍妍就抛弃你吗?他们对你的疼爱,你真的,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 乔娜全身都在发抖,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和孟子曰,你们都背叛了我,都背叛了我!!!”乔娜咬牙切齿,可她的声嗓低哑:“这就是人性,背叛就是人性,我一直在遭遇背叛,我能相信谁,我该相信谁?” 她咬着牙,眼泪先崩溃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肩头突然就轻松了,就这样吧,乔娜心想,就这样也好。 第140章 赌一顿饭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看着乔娜的眼泪,她沉默着。 就这样吧……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当压力已经不堪重负,她也想过麻木不仁地接受妈妈的死亡,当时的她已经无计可施了,所以她才会在莫勿面前说那些她从没说过的话,她诅咒她的生父,仇恨他的冷漠无情,当人生已然摇摇欲坠,之前的信念必定会先一步崩塌。 可她却赢得了出路,明明是最绝望的时刻,一切都在渐渐的转好。 筹到了救命的钱,妈妈终于战胜了死神,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竟和灭顶之灾一样的猝不及防,卿生经历过,她知道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节点,只有自救,一步绝境一步生机,不能靠他人的牵引和推动。 她不再解释了。 “许卿生,我的爸爸是杀人犯,我从小就知道,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人,好像突然之间我因为成了孤儿,就被全世界抛弃了。杀人犯的孩子,孤儿院里那些比我大的孩子们就是这样说我的,他们说你休想被领养,我们都不能被领养你凭什么被领养,你该比我们更凄惨,你不可能会有新的父母。 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师自通吗?因为太怀念正常的生活,太不习惯孤儿这个身份,我才5岁,我就知道怎么争得大人们的怜爱了,他们喜欢健康的开朗的孩子,乖巧的孩子,聪明的孩子,知道感恩图报的孩子,这个孩子最好永远记得她是个孤儿,她才能永远的乖巧下去,永远不任性。 离开孤儿院之前,哥哥悄悄跟我见了一面,他让我一定要牢牢记住一个电话号码,那是孤儿院院长办公室的座机号码,哥哥告诉我,每年他的生日,晚上,12点半,让我打这个号码,如果没有机会就别打,他每年都会等我,从12点半到1点,他让我牢记着,别被发现,如果有被发现的危险千万别打。 我其实有很多机会打那个电话,但我不想打,好多年一直没有打那个电话,但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一串号码,我第一次想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是听见我妈和孟子曰的妈妈闲聊,那个时候座机还是挺普遍的,我妈在客厅和孟子曰的妈妈通话,我在爸爸的书房做作业,我用分机偷听。 我妈说她还想试试,最后试试做人工受孕,她说娜娜很乖,但我们还是想要个亲生的孩子,孟子曰的妈妈说万一成了,娜娜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当时听见处理两个字,耳朵就嗡嗡的响,我是一个废品吗?突然就该被处理掉了,我根本没听见我妈后来都说了些什么。 我就在祈祷,妈妈千万不能成功,那样我就不用被处理了,我姓乔,不姓贝,我的父母是受人敬仰的人,不是杀人犯和一个我都记不清她叫什么的女人。 可是呢,上帝其实早就抛弃我了,我的愿望被漠视,最害怕的事却实现了,妈妈怀孕了,爸爸围着妈妈转,妈妈稍有点不舒服他就送妈妈去医院,把我一个人丢在家,所以我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我其实以为哥哥不会再等着我了,但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没忘记我,一直在等,等了这么多年,他没有责备我,他第一句话问的是丹丹你还好吗? 我那时候难过极了,但哥哥让我别害怕,他让我从此以后要更乖巧,更努力学习,他说丹丹,你的生活比我好太多了,你必须明白一个事实,我们的爸爸是杀人犯,我们就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不一样,我们其实和孤儿院里那些天生残障的人没什么不同,我们注定要更努力的去活,去忍受他人的冷漠和鄙视,你现在不能让你的养父母放弃你,要是你失败了,就会被打回原形。 我开始和哥哥用聊天软件交流,我和他一直有联系,这么多年了,只有对他,我什么话都敢说,许卿生,你觉得你很悲惨是吧?但你想过没有,你有一个很有钱的亲爸,他还是愿意认你当女儿的,是你自己非要和他划清界限,你就是一个本来拥有豪宅的人,为了显得特立独行,非要自己在外租房子,你这么漠视血缘亲情,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乔娜说到这里,她像无法再继续了。 “我不是你,你不是我,所以我们的悲喜不能互通。”卿生说。 乔娜用手指抹着脸上的眼泪,但她很快把脸转过一边:“是,你说得没错,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冷淡的,你知道吗?当时你连学校的图书馆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开始谋划着要争取奖学金,想着怎么勤工俭学,宿舍里其他的人都看穿了你经济拮据,她们在背后说你小话,只有我真正同情你,愿意搭理你。 但很快我就开始羡慕你了,从莫勿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他家境优越一目了然,他还那样引人注目,但他其实也挺冷淡的,除了对你。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说得越多就越显得自己可笑,我其实不是那么自命不凡的人,我知道我配不上莫勿,扒掉表皮,骨子里的配不上,我就很好奇你究竟是这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莫勿偏就对你与众不同。 我们这一处,十年就过了,去年十二月,我哥来了申江,我开心得不得了,今年春节,莫勿答应和我交往,我觉得我终于受到了上帝的恩宠,可我所有的确幸太短暂了,太短暂了。哥哥生日那天,我在他的出租屋里等他,等回来的是个满身血腥味的人,他告诉我他杀了人,而且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后来的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再说了,我知道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我其实早有准备,最后那根稻草什么时候压到我身上,我害怕预见,但我知道它早晚会掉下来,压垮我,我真的很想杀掉你,我很清楚这并不能让我重新赢得爱情,在莫勿的生命中,我永远无法替代你,所以我才恨你。 我想过无数遍结束这一切,我想过无数遍怎么才能杀掉你,然后我把一切事实都告诉莫勿,那是我对你们最痛快的报复,但我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我想来想去,哪怕利用哥哥,好像也不能如愿得偿,我又想其实我还有另外的路选择,我现在找到新的工作了,只要说服哥哥不再作案,一切就像一本书,翻篇了。 我在设想好多种结果,但很崩溃,因为每一种结果我都不可能是幸福的,我的人生真的已经毁了,从投胎的时候,就已经毁了。” 乔娜终于看向卿生:“我现在觉得挺轻松的,就这样吧,你报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哥哥也去他该去的地方,一切都结束了,尘埃落定,我再也不会看见个交警都满身冷汗,躺在床上时,两只耳朵还捕捉着一切动静,我就算喝得烂醉如泥,其实也没办法真真正正睡踏实,我真害怕睁眼就是末日。 但末日真来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最糟糕,也就是死而已,谁还不会死呢?” 《莫误卿生》这本书里,其实没着笔写乔娜的感触,但卿生现在觉得,她还是读懂了乔娜。 不堪重负的人,最痛苦的是在钢丝上的时候,永远绷紧着神经,而那条钢丝漫长得没有尽头。 “你想过另一种可能吗?”卿生问:“自首,自己坦诚一切,娜娜,你会入狱,或许也会受到舆论的谴责,你是否能赢得叔叔阿姨的原谅,这一切都是未知,可是你把一条钢索走到了尽头,你没有掉下去,你走过了深渊。等将来,至少子曰和我,我们还在等你,有一天大众会忘了你是什么人,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我们的闺蜜,是我们的朋友。” “这挺讽刺的。” “讽刺吗?”卿生看着乔娜:“你真的自省过吗?为什么你宁愿承担这么重的压力,把贝子超拘禁,为什么你想着和我两败俱伤,但没有想过放纵贝子超去伤害别的无辜的人?娜娜,你恨我,有你恨我的理由,虽然我其实无法接受,可是在我看来,你和贝子超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们两个最大的不同,是他在杀人时获得了乐趣,你却在你没有真正伤害他人时,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你怀疑贝子超有精神病,为什么呢?因为你根本不认同他的理念,今天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和自首有区别吗?你只需要真正的面对警察,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就算我报警,你也只能这么做,为什么你没想过自首? 因为你真正的理念是,你已经不可原谅了,在对我,在对妍妍动了恶意的一瞬间,你无法接受那么恶毒的自己,可是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的是现在不迟,你的恶意并没有造成恶果,娜娜,你的父亲杀人,你的哥哥杀人,这不能怪你,我们要赌一把,我赌你如果自首,叔叔阿姨还有妍妍都会原谅你。 赌注是……一顿饭好不?” 一顿饭…… 乔娜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她跟卿生说过——快跟祁蔚蓝分手吧,他就是个渣男,如果你不信,我们打赌,赌一顿饭。 乔娜不断地抹着眼泪,她现在是真的,笑比哭还难看了。 第141章 以男友的身份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后来,张琅跟莫勿说:“这话可是我领导讲的,许同学不去当谈判专家真是可惜了。” 莫勿直接踢了张琅一脚,眼珠子差点翻出眼眶外:“拉倒吧,她就是跟乔娜太熟,才幸运的把稳了乔娜的脉,谈判专家是什么巨艰险,面对的都是像贝子超一类级别的危险份子,那些人没人性的,你让我女朋友去劝他们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我跟你讲张小强,你哪个领导这么不靠谱,说他叫啥,我投诉他去!” “不管怎么说,这跨省跨市跨十年的连环命案终于顺利告破了,你和许同学功不可没,就是我们领导也拿不准该怎么奖励你们。” “谁稀罕奖励了。”莫勿轻哼一声,看看时间,呃,离下午三点还有太久,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案子破了,你也该滚了,怎么还不滚?” “还有点收尾的工作呢,彻底交接清楚我才能撤离专案组,话说莫小勿,你这和许同学怎么考虑的啊,我记得你是不婚主义,难道你们两个好不容易砸破了一堵墙,结果还是生活在围城外头?” 莫勿更鄙视张琅了:“进围城有如进监狱,难道还要像赶着投胎似的往里奔?我跟你说啊,最近我对婚姻有了新的看法,婚姻不等于围城,很有可能是美如仙境的花园绿洲,恩,我就奔着这样的婚姻去的。” 张琅抱着肚子,呸了一声:“说得挺好听,其实不就是想进围城了吗?行了莫小勿,咱们什么关系,你还逞什么强呢?结婚不丢人,我们这些围城里的人都会对你们展开热情的怀抱的。” 莫勿不打算理会张琅,他要想结婚还需要抱团迎接吗?谁不知道他莫勿习惯了满嘴跑火车,哪句真哪句假简直神怪莫测。 “乔娜大概会怎么判?”莫勿问。 张琅很想打趣他几句的,但看在卿生的面子上觉得不能乱开玩笑,忍出几声咳:“3年是能争取的,毕竟因为她的拘禁,贝子超没能再犯案,还有就是她有自首的情节,并且因为她的自首情节有助于我们尽快察清案情找到更多的证据,酌情判,应该是从轻。” “她的律师,如果实在不行我帮她请了,但我们不能直接出面帮,你问下你的熟人有没愿意接的。” 这回轮到张琅翻白眼的:“滚你丫的,我是专案组的刑警,找熟人帮嫌犯辩护?莫小勿不带你这样的,专给熟人挖坑。” 不过张琅还是透漏了些案情:“你就别操心了,我听说啊,乔娜的养父母替她到处打听厉害的刑辩律师呢,许同学还是可以的,一顿饭都没输。” 这天卿生穿回来不久,结果就接到了乔爸乔妈的电话。 她也见到了乔妍。 小姑娘眼睛都哭肿了,一见卿生就直认错:“姐,是我蠢头蠢脑的,居然相信个凶手的话 把姐恨了好几天,姐,多亏你我姐才有自首的机会,也多亏你我才没被杀害,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了,我,你,我姐,我们就是三姐妹,亲的!!!” 乔妈妈顿时觉得太阳穴好像都肿了,一把掌赏给乔妍:“回你的房间去!” 乔爸爸的脸有点红,看上去很局促,但他还是发话了:“卿生,这件事多亏你,我这边也找关系打听了下,知道你提供给警方一些线索,他们才能这么快锁定贝子超,我现在一细想,都觉满身冷汗,如果所有人都没察觉,妍妍和娜娜都毁了。” “其实都是我的错,当初我想要妍妍的时候,老乔是不赞同的,就觉得会给娜娜造成心理创伤,但我当时太执着了,而且盲目自信,觉得我只要对两个孩子都好,娜娜不至于会……唉,都是我们做父母的太粗心大意,娜娜没安全感不是她的错,确实,两个孩子,后来我们明显在妍妍身上用心更多。” 乔母很自责,但卿生偏偏不会安慰人,她有点不知所措呆若木鸡。 “卿生,我们还有件事想求你。”乔爸爸越局促了,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给娜娜请了律师,律师说娜娜已经对警方供诉,她说她对你存在恶意,收容贝子超有过想要加害你的想法……律师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承认有过错,并且愿意签署谅解书的话……” “我愿意。”卿生飞快答应了。 “这……”乔爸爸反而愣了。 “我有过错。”卿生说:“娜娜和莫勿处于双方自愿的恋爱关系时,我因为自己的一些原因,没有考虑到娜娜的心情,我和娜娜、莫勿都是好朋友,依据公序良俗的原则,我应该更积极缓和他们之间因我而起的矛盾,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承认我的过错,我愿意签署辩解书。” 乔爸爸长叹一声。 乔妈妈眼圈又红了,她拉着卿生的手:“好孩子,这事其实要论理,没人觉得娜娜占理,你和莫勿认识在先,娜娜还是因为你和莫勿认识的,再怎么说,她不能要求莫勿和你断绝往来。” “阿姨,但现在,我和莫勿在一起了。”卿生说。 一家三口都盯着她,但卿生很坦然。 “我们都一样,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所以希望弥补娜娜,但娜娜受到的伤害,也是确实的,莫勿和我都有过错,娜娜也有她的过错,所以谁都不欠谁的,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卿生离开后,乔妍很沉默。 后来她抱住她的父母,哭了:“如果你们更爱姐姐一些,世界上就没有我,但我还是很庆幸能来这个世界的,所以我也有错,我们一起,我们一起等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从来都是。” 时间时而快时而慢,接下来的十多天转眼就过了。 到了卿生师兄的生日,她和莫勿共赴晚宴,说是晚宴,其实不到傍晚就应到场了,卿生今天穿的还是她寻常的风格,略带时尚的文艺风,但不同寻常的是,她这回来,换着莫勿的胳膊。 二师兄都愣住了。 二师兄其实也是个很随性的人,生日邀请的是真正的亲朋好友,没一个外人,不过他认识莫勿的爹,因此当然知道莫勿是谁,没给请帖,莫勿来已经有点奇怪了,居然还是被小师妹挽着进来的。 什么情况?! 二师兄立即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也觉得……事有吊诡。 卿生很干脆:“我男友。” 莫勿更干脆:“师兄们好。” 师兄们:哦,哦?哦! 师兄们太知道他们小师妹的脾性了,慢热,冷淡,腼腆,师兄们和小师妹之间隔着代沟,倒还觉得小师妹这脾性正常,反而是师嫂们在发愁,不下一次提醒他们:小师妹哪儿都好,就这性格吧,搁现在有点难找男朋友。 这突然带着个男的过来虽然不陌生,就直接宣布“我男友”……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小师妹吗??? 三师兄最近有点出圈,推推眼镜:“不会有个人,魂穿到小师妹身上了吧?” 然后就挨了自己老婆一巴掌:“小师妹这样就对了,我以前就一直觉着,她和这小伙子就老般配,你们不也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吗?这都青梅竹马了还不命中注定啊?小师妹的眼光还真行,从竹马开始就严格要求自己了,害,我们以前都瞎操心了,就小师妹这智商,还怕找不到个好老公。” 三师兄风中凌乱,悄悄把二师兄扯一旁:“上回,画展那次,这男的女友还是小师妹的闺蜜吧?” 二师兄:“不该吃的瓜别吃,结婚这么多年都学不会吗?听老婆的准没错。” 莫勿却很快被师嫂们给包围了,师嫂们性情各异,但今天普遍热情,当然不至于代入丈母娘的角色追察户口,但拐弯抹脚地打听打听工作情况、兴趣爱好什么的还是少不了,有个师嫂特别爽利,直接吃瓜:“我们卿生不好追吧,她几乎都不出门,其实我有个学生对卿生是一见钟情,老想约她却就是找不到机会,小莫快说说你使了什么招。” “近水楼台先得月。”莫勿笑嘻嘻的:“我跟卿生连邻居都做好几年了,她不出门没关系,我去敲门啊。” “你们居然是邻居!”另一个师嫂叹息道:“这就难怪了,青梅竹马外加近邻,这也该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莫勿看着不远处,卿生正专心致志地跟她的小师兄探讨一幅画作,笑容越愉快了:“过程还是艰难的,嫂嫂们有所不知,为了追上卿生我这都大懒虫都练上了长跑,估计现在去报个马拉松都能轻轻松松拿个奖了,我就在想啊,应不应该改行去当个运动员。” 师嫂们知道这是玩笑话,也的确被逗笑了。 “今天小莫是第一次来家里,可得好好的喝几杯,我和你二师兄的孩子都不在申江,家里房间多得很,晚了就在家住,不用赶着回。”二师嫂作为东道主,当然是最热情的一个。 在您家住现在可不行,要不然明早你们得发现卿生不知所踪了。 莫勿摸摸鼻梁:“论理今天是该陪几位师兄喝尽兴的,可我这酒量……就是个一杯倒,实在是没用得很,只好求放过,要不改天我陪嫂嫂们逛街吧,我看四师嫂这件衣裳,设计师款,这个设计师我刚好还认识,哪天我跟他约好,嫂嫂们去他工作室挑款式。” 师嫂们立即忽略了喝酒的问题,纷纷惊诧于莫勿居然能够一眼看出设计师款,话题开始在香水、包包、鞋子这类话题上反复横跳,后来居然聊起了哪种品牌的哪款面膜最适合什么样的肤质,一直到晚宴开始时,师嫂们仍觉意犹未尽,结果就是——师兄们才打算对莫勿进行“酒精考验”,卿生还没发话,师嫂们就异口同声:“小莫不能喝酒,别欺负人!” 卿生一点不觉诧异,她可太了解莫小勿在“姐妹圈”游刃有余的本领了。 卿生不知道的是这天晚上他们告辞后,其实师嫂们还开了一场小型会议。 第142章 到此为止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师嫂们对卿生的爱护,其实很有些像母亲对待女儿。 尤其是大师嫂,她的女儿刚好和卿生是同年同月生,卿生小时候寒暑假来申江学画时,大师嫂干脆把卿生接自家住,她现在还能回想起卿生那时候的性情,叹着气:“她天份高,就是性格太内向了,那样的年纪,我家那丫头整天里嘴就没个闭上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吵得我耳朵疼,可卿生呢,不是画画就是看书,能闷上一整天。 又十分的懂事,掉根头发丝都会自己拣起来,我有点小感冒,只有她看在眼里,时不时地就会给我拿来一杯温水,担心我休息不好,拉着我家丫头跑去院子里玩儿,我之前不觉得,就那会儿突然想起来她妈妈的身体,心里才一阵阵地发酸,这点大的丫头就这么照顾人,可见心里一直担忧着她妈妈的健康。” “好在卿生现在交了男友,我们也不用担心她一直孤伶伶的了。”二师嫂说:“我瞅着,小莫是个可以信赖的年轻人。” “小莫的确招人喜欢,各方面条件也不差,但我又担心他太招人喜欢了些……你们想想啊,这多数的男人就没几个关心过着装打扮这些事,女人家一说起这些话题他们要么拔脚就走,就算人还坐在那儿心思不晓得跑开了十万八千里,哪个像小莫似的真在这些事上用心,专讨女人家的喜欢。”大师嫂真是操着颗老母亲的心,既希望卿生能找个体贴的男友,又怕她找的男友见谁都体贴。 好几个师嫂都不同意。 “这世上也多的是不体贴的男人,照样见异思迁。”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像过去了,不管男女,都老讲究生活品质的,小莫关心着装打扮也不代表他就是个花花公子。” “我忽然想起来,仿佛是我们卿生反而不那么关注品牌专款这些事物?” “他们自然也有相同的兴趣,没听小莫说的话,他不是对卿生的喜好了如指掌吗?他今天乐于跟我们聊这些穿的用的,还不是想争取我们的好感,这说明他在意卿生,要不然管我们对他是啥感观,我说真的啊,如果卿生是我的女儿,我立马就摧他们去民政局,明天就结婚。” “话说哪天我们真约一趟小莫说的设计师工作室吧,也好进一步考察。”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大师嫂觉得少数应该服从多数,把心一横:“同意吧。” 而这个时候,莫勿已经带卿生到了申江的一家网红书店。 书店位于一座大厦的56楼,独占整个楼层,咖啡座挨着玻璃幕墙,侧脸就能俯瞰一大片灯火,卿生在朋友圈里早就认识了这家书店,但鉴于进入书店需要提前预约,她嫌麻烦,所以这竟是第一次来。 莫勿不愿坐对面,非要挨着卿生坐,这时他已经选购好了七、八本书,全部是悬疑的题材,但他不让卿生看书,拿出手机让卿生看:“快瞅侦探哥多得瑟,也该他得瑟,他对贝子超的侧写准确度高得匪疑所思,底下有人评论,要不是媒体报道出来疑凶被逮住了,都快怀疑侦探哥就是疑凶本凶了。” “但要不是警方公布了一些案情,也没人相信他的侧写和推理这么准确。”卿生看着民间侦探新发布的帖子,没有介意莫勿紧挨过来的肩膀。 莫勿继续凑近:“下午和张琅聊了聊,贝子超已经认罪了。” 卿生没说话。 “他挺疑惑警方竟会注意到他,居然追问警察,到底他露出了什么破绽。”莫勿说:“其实专案组的组长也挺谜张琅这么个边缘警员居然能掌握重要线索这事的,不过张小强还行,硬是圆了过去,没让我们多受骚扰,这事,对我们来说到处为止了。” 他说完,却又问:“是吗?” 案子还没开审,卿生不知道乔娜将要面临的刑罚,但她现在看向莫勿:“是的。” 一切已经结束了。 那天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乔娜的和解,不是说对她就全无芥蒂了,是乔娜终于意识到一点,其实在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从来不是许卿生和莫勿,而是她的父母,甚至还有乔妍。 乔家的女儿,才是乔娜最不能失去的位置。 她做为贝子丹的人生太孤单,还没来得及意识拥有什么就已经把什么都失去,新的生活开始,她被改换了身份,可因为猝不及防失去了所有的经历,所以害怕再一次遭遇这样不可逆的突袭。 她在忐忑中盼来了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转而又发现哥哥竟然是比生父更加残忍的杀人凶手。 乔娜其实根本不在意她将面临的刑罚是十年,或者是十年减。 现在她的家人仍然愿意为她聘请律师,希望替她争取减轻处刑,乔娜的自首才有真正的意义,她获得原谅,也获得了安全。 不被抛弃的,不被打回原形的安全感。 或许等过些年,刑满出狱后,乔娜的人生还将面临不可测的波折,她会受到一些指责,事业和感情都不会顺利,与家人间的相处也必须重新适应。 可对于卿生来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她或许还会用别的方式帮助乔娜,但她们的生活应当不会再密切交集,不管她和莫勿的故事会怎样发展,新的篇章里已经不会再有旧人事,关于乔娜和贝子超的人事,在《莫误卿生》这本书里,如果未来还有这本书的话——乔娜和贝子超不会再出场。 “我很喜欢这里。”卿生转过脸,去看玻璃幕墙外,缓缓的,披光载影流淌的那条江水,江水是如此的安静,既安静便悠然,像她现在正在经历的时光,不喧嚣,也不冷清,她喜欢这里是因能够超然灯红酒绿之外,还喜欢充满纸墨气息的这个空间。 莫勿也看向玻璃幕墙,但他不看墙外的世界,他看的是玻璃上映出的卿生的面容,他能看见卿生眼里渗出的快乐,莫勿就觉得他兴奋得很想原地吼两声。 大庭广众下,要克制情绪不能扰民。 莫勿开始摧促卿生:“喜欢的话以后常来,现在我们得回家了。” 卿生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但凡两人外出,催促回家的人其实都是她,莫小勿是个很有兴致在外,尤其是在夜申江“浪荡”流连的人,难道是不喜欢深夜书店这样的环境?卿生想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莫勿只有过极短一时间表现出对吵轰轰的音乐酒吧的兴趣,那是他们刚刚才获得了可以去夜场酒吧嗨皮的年龄,当最初的好奇感得到满足后,莫勿就很抗拒巨大的音乐声对耳朵的轰炸,他甚至还说过不喜欢和太多陌生人拥挤在一起。 他更加喜欢相对安静的空间,跟熟悉的谈得来的朋友聚会,互相调侃或者高谈阔论,甚至经常向她推荐这些年陆续涌现的非传统书店,老想把她匡去喝咖啡和看几本书,像这家“56楼”,莫勿其实倾情推荐了无数回。 但今天莫勿又的确很着急赶回,他甚至在开车时,车速都比往常略快,他明显有些沉默,不像习惯中总是主导话题,可他实在不像不高兴的情绪,卿生能感觉到他有时候看过来的目光,很像今天申江的晚风,柔软,温热。 大约是因为困了吧,卿生想。 莫勿就是那种极其受不了困倦的人,眼皮一累脑子就会立即混沌,如果睡觉时被吵醒,起床气大得惊人,卿生想起来有回某个女同学半夜打电话给她,在电话里哭兮兮的求助:卿生啊,我闯了个大祸了,我这不是失恋了吗?喝得稀里糊涂的没注意看时间,打电话跟莫小勿同学求安慰,他把我吼了一顿,还把我拉黑了……求你,明天帮我说说好话,让我从莫小勿的黑名单里放出来。 第二天莫勿先来敲她的门:我是不是把手机忘你家了? 后来那部倒霉的手机在莫勿卧室的某个墙角被找到了,屏幕碎成了蜘蛛网。 卿生想起这件往事,就很乖巧的也变得沉默了——手机被砸事小,莫同学犯瞌睡病的时候要拿车子发泄的话……生命安全是大事。 于是终于到家时,卿生就想在门口主动的道晚安了,但莫勿却已经输入了她家的密码,像主人似的把她拉进了她的家,卿生这才留意到他们好像把书落在了车子里,但这种小事件无非就是从脑子里一掠而过而已,客厅里只随随便便被打开了一盏灯,有些昏暗的灯光像还在缓慢的舒醒,莫勿就靠近了。 温热的手掌只在她的长发下,脖颈后停留瞬间,亲吻立即降临。 但却不显迫切,给了彼此心跳逐渐变得急促的时间,也不知在哪一个节点突然就迫切了,掠夺和给予不再界限分明,浑浑噩噩中,卿生又很清晰的听见了紧帖着耳朵的那句话,他说:“在书店的时候我只能看见你的眼睛,没从你的眼睛里看见我但很快乐,我就觉得我没办法再在那里继续坐着,我想立即亲你,我想和我的女朋友单独在一起。” 接下来卿生很快又觉得浑浑噩噩,她不知道怎么就半躺在沙发上,她好像也没感觉到另一个身体对她造成的压力,当她意识略为清醒的片刻,只感觉到莫勿已经滚烫的呼吸,还有她的手指接触到的,衬衣里更加滚烫的肌肤。 “卿生,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男朋友。” ——第四卷终—— 关于舍不得(案楔)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有种人是经常会做梦的,他们在梦里获得灵感,不会记录梦境,却把梦境变成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故事,他们把梦境展出,无数人在他们的梦境里短暂沉迷,而后反思。 这也许就是某一个梦境。 梦里有两个人,梦里是间舒适的房子,房子没设窗户,灯影在米色的墙面上交织出光景,有音乐声,桌子上有美味佳肴,一个红酒瓶已经空了,一个人已经马上就要醉了。 剩下的另一个人,还清醒着。 清醒着的人很冷静,时而就回应一句显然......《但愿爱情不错过》关于舍不得(案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新的开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从他人的怀抱里被闹钟吵醒,这对卿生来讲实在是一个新奇的体验,按理来说她应该窘迫一下的,但清醒的头脑立即提醒她莫小勿同学那可怕的起床气,所以卿生立即做的事就是先把闹钟关掉。 灯却被莫勿给摁亮了。 “凌晨四点会自然醒,我形成的新习惯。”莫勿微笑,隔着发丝,他亲了下卿生的颈窝。 卿生就又觉得脸在发烫了。 昨晚经历的一切,其实并没有造成任何的虚幻感,卿生知道这是莫勿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让她开始习惯他们崭新的关系,但其实这段时日并不算长,尤其是和他们纯粹的友情时间相较。可莫勿毕竟不是陌生人。 当两人双向的迈过“友情”这道槛,过去的二十年就已经成为了前奏,而相比起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恋情,二十年的前奏已经太长了,所以关于他们的“突飞猛进”,怎么也不能使用仓促和草率一类字眼作为注脚。 崭新的一天真正开始。 卿生穿越前,莫勿还在突发奇想:“今晚你去我家睡,你得试下从我家穿越然后穿越回我家,要不然哪天我们把秋鸿小姐姐解救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卿生居然留意到了穿越过程中,失重感好像越来越短促了。 好心情突然大打折扣。 有时候卿生有点不满自己的性格,她似乎无法真正的保有长时间安稳的心态,她总在担心快乐之后忧愁就接踵而至,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心态,她以前或许不大在意,但经历了时晓和乔娜两件事案,卿生觉得安全感太重要了。 卿生无法把自己和莫勿的进展分享告知沈嘉木,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解救冉秋鸿的办法。 而隔着百年的时光,莫勿其实也在操心这件事。 他觉得之前的判断有误。 冉秋鸿选择的是让卿生穿越,肯定是因为卿生更适合作为连接过来、未来的纽带,那么冉秋鸿会不会想到,当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在卿生时,卿生很可能会隐瞒,不跟任何人包括他提起这个秘密? 莫勿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没有穿越这件事发生,他和卿生在原本的轨迹里将会错失彼此,他们之间会造成一个大遗憾,冉秋鸿因为知道这个遗憾,才决定改变他和卿生的命运轨迹。 冉秋鸿必然知道他和乔娜间的纠葛,也必然知道卿生不会破坏他和乔娜的关系,卿生会避嫌,那势必不会告诉他她居然能穿越到未来,而他之所以发觉卿生的秘密,完全是因为偶然。 他和乔娜的关系会破裂是必然,但破裂的过程可能已经因为一些事的发生导致了改变。 所以莫勿现在得出的结论是——冉秋鸿留下的线索,应该是在卿生必然去往的地方,留给了卿生能够接触到的人手中。 可这个人为什么没有主动联系卿生? 这个人首先不可能是乔娜,冉秋鸿必知乔娜和贝子超的关系,以及贝子超是杀人凶手,而且因为他的缘故,乔娜和卿生的友情必然破裂。 卿生在申江,大概就只和她的师兄、师嫂来往称得上密切了。 但哪怕冉秋鸿是用卿生的名义把线索留给他们,按理说也会想办法再留个让被委托人主动向委托人交出线索的契机,如果换作他是冉秋鸿,不难想到办法,比如告诉某位师兄:这份资料对我很重要,您先替我保管,等某年某月某日再交给我。 虽然这说法略显怪异,却最保险。 可冉秋鸿显然没有这么做。 之前卿生怀疑线索被留在仁爱,花圃里的银杏树下,却也一无所获。 那还会是哪里,交给了什么人? 莫勿此时无法作出准确的推理,他只好先放弃了,拿着手机翻了翻,给许涵拨了个语音。 “哥,我觉得你肯定有好消息。”电话那头许涵的声音很兴奋。 “聪明。”莫勿也笑了:“上回拜托你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想一顿饭的福利总该得有吧,要不找时间见面说?”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就请饭。” “我姐来不?” “当然。” “那可太好了,说定了啊,时间你定地方我定,我等下把定位发给你。” 许涵挂了电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现在已经在她的办公室里了,但她忽然觉得今天很有理由跷个班,她要和姐姐正正式式地见面了,至少得做个SPA,倒腾下头发,见面礼得准备吧,不能够草率。 她其实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没法不知道,因为她家太后总是会提起,姐姐在太后心里就是个梦魇般的存在,许涵却一直闹不明白太后的想法——老爸当初选择自由恋爱是事实,结婚生子是事实,如果换她,也许根本不会接受个“回头是岸”的男人,可既然接受了,耿耿于怀有什么意义? 生活本来就有不尽如人意的坡坡坎坎,许涵倒没盼望过自己必须要个姐妹,但事实已经不可逆,轻松愉快的相处才能保证生活品质,互相往心里扎刺的行为万万不可取。 更何况她一直觉得对不住姐姐。 因为她的妈妈,姐姐就差点没妈妈了,许涵还记得有回她无意间通过家里的分机“窃/听”过爸爸和前妻的通话,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其实很平静。 她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在女儿的人生里缺席,错的是我们,卿生没有任何过错。 在许涵的印象里,卿生妈和她妈妈嘴里那个歇斯底里、纠缠不清的女人完全不同。 她提出的请求理所当然,许涵也是从那一刻才意识到,在姐姐的人生里,其实一直存在个空缺的席位,而且该到席的人,并非不足重轻。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母的漠视是最无法接受的,往往会造成永失安全感。 下午三点半,许涵收到了莫勿的信息,见面的时间定在六点,许涵也把地点发了过去,下午五点半,她已经在赴约途中,接到了自家太后的电话。 “你办公室的电话怎么没人接?”张口就是质问。 “跷班了呗,何女士别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给我们老大打电话了,晓得我今天跷班的事。” “涵涵,你让我怎么说你,是,你爸是和你董叔叔有交情,但你也不能这样把工作当儿戏……” “打住啊,我可是靠本事找的工作,我进公司时老大可不知道我爸是谁,要不是你们跟特务似的察我,死皮赖脸跟董老大套交情,老大现在还不晓得我是谁家的女儿呢,我这工作性质本来就存在灵活性,我忙的时候几十个小时不闭眼,闲的时候跷个班怎么了?” “行,我也不是想问你为啥不上班,我是想问你为啥不上班,害,你这死孩子,把我都绕糊涂了。” 许涵差点没能憋住笑:“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算丢了工作你也觉得没啥大不了,你啊,就是不管下我闲得慌。” “你就我一个妈,我能不管你吗?不是,你要是着调些我也懒得多管你,可你着调吗?你董叔的儿子刚回国入职,于公于私你都该协助着他……” “我悄悄告诉你,老大的儿子有男朋友了。”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妈,你可别乱说啊,这事老大知道,他太太还不知情呢。”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弄不懂,怎么着了这一个个的,不是取向问题就是独身主义,涵涵,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但你的终生大事我可不能放任不管,你可是个女孩子,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等上了年纪后悔都晚了!我跟你讲啊,最近我跟你姜阿姨一直在接触,为你说好话,我瞅着她也不再生你的气了,你跟莫勿都在申江,你们得互相照顾,我不是逼你干嘛,两家人交情这么好,你们至少彼此照顾是应当的吧。” 许涵是真太了解自家太后了。 她那颗干预婚姻自由的心永远不会死。 也是,一个从来把父母之命门当户对奉为金科玉律的人,当然不甘失去父母大权,总想着以他们自己的“经验教训”左右子女的人生,许涵叹了声闷气,但转而她又快乐了。 “妈,我等会儿就要见莫勿,现正开车呢。” “啊……真的?” “我犯得着骗你吗?放心吧,我会和莫勿好好相处的,毕竟今后得经常见呢。” 许涵挂了电话,又立即拨出个电话。 “爸,我等下要和姐姐见面,是跟莫勿约好的。” “你说你要和卿生见面?” “您可别告诉我还有别的姐姐。” “许涵,你认真点。” “我现在可无比的端正认真。”许涵打了下方向盘,她已经把车开进了停车场:“爸,姐和莫勿现在肯定在谈恋爱了,但妈还在一门心思的撮合我和莫勿呢,这事我可交给你了啊,别让狗血事件发生在我们家里,现在还得先瞒着,等我今天和莫勿碰了头,问问他家是什么情况再说。” “许涵,你姐她怎么想的也很重要。” “我知道了,会替你说好话的,不过您自己也得努点力才行,要不然我可就撂挑子了,横竖反正,我姐这么通情达理,是绝对不会迁怒我的。” “你个死孩子……” “挂了挂了,我到地方了。” 许涵笑着挂了电话。 下车关门时她还吹了个口哨——都说我是死孩子,觉得我玩世不恭游戏人生是吧?我这当女儿的可是操碎了心,唉,爸爸自责,妈妈呢又是一根筋,就是不肯认请现实,两个老人家活得这么累,我不想法解脱你们还有谁有办法呢? 父母大人,有我这么孝顺的孩子是你们的福气。 第144章 通知家长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是被突然通知要见许涵,但她不抵触。 而这餐晚饭的气氛也是轻松愉快的,莫勿中途找了个“打电话”的借口,留下姐妹两人单独相处,但气氛并没有变得尴尬,功劳在于许涵。 “今天点的菜肯定合姐的口味,你知道为啥?”许涵问。 卿生不知为何,面对许涵并没有面对别的陌生人时的局促感,她竟也有些主动:“因为你很了解我啊。” “太了解了。”许涵重重的点头,她一笑,就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其实我本来没想刻意了解,但有人强行让我了解,对滴,就是我们莫大哥,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也不多,回回见他都会把话题绕姐姐你身上,你喜欢吃啥,有啥爱好,你们看了什么书,刷了什么剧,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保证我喜欢啥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啊,我妈开始撮合我和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人生有点开启狗血剧情的危险。” 的确够狗血的,姐妹二人总会为了某个男的互相怨恨。 “我就想在我妈安排的剧情里,我绝对是女二啊,姐的脑袋上罩着女主光环,而且我还是个小丑女二角色,一不小心变态了,那就是恶毒女配,那我可就被亲妈给坑惨了。” 卿生被逗笑了,她冲许涵举了举啤酒杯:“我知道你不会是因为女一女二的区别才生抵触感,你很独立,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我姐就是我姐。”许涵也举了举酒杯:“我其实不大满意爸爸,我觉得他挺自我的,当然自我其实并不是罪不可恕,可爸爸如果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妈也许就不会活得太挣扎。 姐,我妈怎么说呢,除了执迷爱情外,她还太要强,她觉得她出身优渥,在感情这件事上不应该输给阿姨,而最讽刺的是,虽然爸爸后来还是选择了她,但我妈知道这样的选择已经和爱情无关了,爸其实选择的是回到舒适圈,如果当时我妈已经和别的人结了婚,爸肯定也会选择别的什么人,只要那个人是被爷爷奶奶认同的,是谁都无所谓。 所以我妈从来没成为爸爸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选择,她这辈子都在妒嫉阿姨,因为爸爸为了阿姨毕竟‘离经叛道’过,我妈却一直像个被明码标价的首饰,被选择不是因为被喜欢,而是因为有价值。 我不想重蹈我妈的覆辄,变得那么可悲,我根本不想成为被选择,我一直有成为主导人的野心,爱情这事吧,我也受到了爸爸的影响,我觉得不会持久,或者说遇见双向奔赴的爱情太难,两个人只要有一方放弃,爱情就注定会变质。” 许涵没有去评判莫勿和卿生间的关系,她其实也不大了解莫勿,她甚至觉得莫勿和她一样不着调,哪怕身在某段感情里,也作好了转身离开的准备。 但她在向卿生表白:“上一辈的感情问题不应该成为我们的困扰,姐,我一直在想我们如果互不相干,其实心里也都扎着刺,因为事实上我们就是姐妹,最好的方式不可能是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莫勿都拜托我了,我也觉得我于情于理都应该为你们呐喊助威,爸爸早管不着我了,他也懒得管我,爸爸对我们的疼爱其实都是有限的,他更在意的是他的舒适圈。不过他也并不是铁石心肠,毕竟有血缘关系,他还是盼着我们能好的,所以你和莫勿的事,爸爸是支持的,我知道其实他支不支持都不要紧,但毕竟……阿姨的身体不好,我妈还是需要爸去约束的。 你能原谅爸爸吗?” 卿生其实很感激许涵。 她能感觉到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孩,其实小心翼翼的措辞。 不说“我爸”,只说“爸爸”,就是在避开触碰她的伤口,也在维系她们两个之间的关联。 “我其实不恨他。”卿生说:“要说埋怨的话,甚至我埋怨我妈更多些,生活里其实有件事很荒唐,那就是越重视的人,我们越想从她那里获得越多的关爱,越在意就会变得越挑剔。 我以前就是不希望和许先生再有更多的纠葛,我觉得这样对彼此都好,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的心态多少也会发生改变吧,就像你说的一样,有的事实是无法逃避的,表面上再冷漠,内心还是牵绊的,有的人就是这样,在生命里明明只有个身份,但也会一直在那里。” 卿生以前没考虑过和莫勿会有发展,因此她从没思考过两家人的关联,像许涵妈和莫勿妈是闺蜜的事,她一直知道,但她一直认为与己无关。 莫勿和她,都能自力更生,不会受限于家庭,但也仅仅是在经济的层面。 毕竟,当两个人开始交往,这两个背后的家庭不可能一直分道扬镳,就像卿生不会完全不听妈妈的意见一样,莫勿也不可能和他的原生家庭彻底割裂。 卿生毕竟还姓着许,她和许先生在莫勿的父母眼中,是不可分割的关联。 这天卿生和许涵在告别时,霓虹灯影的灿烂中,她们拥抱了一下。 许下了一个“经常见”的约定。 其实姐妹两个今天喝的酒都不少,因此莫勿还特意盯着许涵找的代驾“到位”,他在车里放响一曲节奏轻快的歌,也一直在观察卿生的神情。 “有个好消息。”卿生说。 “恩?”莫勿问。 “曾达答应了。” 莫勿差点没想起来曾达是谁。 “有了曾大嫂的证辞,法庭应该会采信时晓的供诉,刘莉所犯的过错巨大,时晓年幼时,因为继父和母亲的犯罪行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量刑时法官必然会考虑这些因素,我听嘉木说,照他的经验,时晓的刑罚不会超过十年。” “是件好事。”莫勿很捧场,他又看了眼卿生。 卿生察觉了。 “我很喜欢许涵。”她说。 “又是件好事。”莫勿笑了。 卿生也在笑:“莫勿,哪怕像时晓,她摊着了刘莉这样的妈,但她也没法彻底和刘莉割裂,因为被这样的亲缘关系绑缚着,她才会做出两败俱伤的选择。所以我知道,我哪怕对许先生完全没有感情,但无法否定一个事实,我是因为他来到的这个世界,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无法挣脱的牵绊。 对于你而言,你的父母,他们一直把你视为最重要的人,有些事情你能自己决定,但你不能完全不顾他们的看法,更何况,我知道你最担心的是什么,所以你也不必太多顾虑,我没有觉得为难,我跟你一样,希望日后的生活能简单些轻松些。” “你真的……原谅我妈了吗?”莫勿觉得这是继乔娜事件过去后,他和卿生之间面临的另一个大难题。 卿生看向车窗外。 车窗外往后掠过的是模糊的景致。 “不能说原谅,只能说妥协,你太好了,我愿意为你妥协。莫勿,我这样说你也许会觉得负担,但这是真话,高三的夏天对我来说过得极度胆颤心惊,到现在我都不敢过多的回想,但这个噩梦还会时时困扰我。 我有时候会梦见手术室的门仍然没有打开,我一直还在等待生死未卜的结果,有时候我会梦到其实我已经失去了妈妈,这些年我所经历着的才是一场梦境,那种恐慌的情绪,一直还在困扰我。 但其实我也明白,妈妈的心结其实不是别的人,不是你妈,甚至不是许涵妈,更万幸的是,妈妈挨过了那道坎。莫勿,你得再帮我一下,让我彻底的放下来。” 该怎么跟莫勿的家人相处,这其实不是太急切的事,毕竟一段恋情才刚开始,还必经一段过程才有慎重的考虑将来的条件,对卿生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得让自己的妈妈先有个准备,可卿生有些害怕,这才是迫在眉睫的压力。 而当她走出这一步之前,得保证妈妈不受别人的打扰,造成猝不及防的刺激。 莫勿也很明白卿生的忧虑,他必须妥当处理自家的事。 夜晚尚浅,卿生打开电脑工作,莫勿窝在沙发上看他昨天买回的小说,作者是他和卿生共同的男神,而这本最新的著作才一开篇就挖了个新奇的脑洞,男主角按习惯清早步行去上班,经过一条街道时,却突然发现有栋建筑消失了,而这栋建筑明明前一天还矗立着,建筑所在的地方,成了一个池塘,四周有白色的石栏杆围绕,池塘边长出一棵玉兰树,白色的花朵布满树冠。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莫勿没来得及进入下一个篇章,他的手机响了,是“太上皇”拨来的语音聊天。 莫勿想了想,挂掉电话,当确定“太上皇”打算和他私聊之后,他直接发了个视频聊天的请求。 屏幕上出现了莫爸严肃的脸,同样也是严肃的穿着,衬衫扣子一个不漏的扣得一丝不苟,大晚上的居然还打着领带。 “你这是在哪儿?”莫爸通过摄像头,没看见儿子,看见的是一排白色吊柜,这不是熟悉的场景。 “还能在哪儿,女朋友家啊,就是我隔壁。”莫勿这才在摄像头前晃了一下,他从吊柜里拿出一罐红茶,居然用脊梁骨对着他的父亲大人:“有话说吧,我带着耳机呢。” “莫勿,你确定你这回是玩真的?” “谁玩了,谁说我在玩了?感情能当成游戏玩吗?老爸,您可别为老不尊,得注意人品。” 莫勿把电热水壶打开,近前靠着餐桌,看着固定在吧台上的手机,笑了:“跟您说了视频通话时别离摄像头太近,显得您的脸也太大了,手机屏都快装不下,还严肃个什么劲啊,我肯定得笑场,爸,别拿着了,演得一点都不像。” 跟着莫勿一抬眼,就碰见了卿生看过来的目光,他知道卿生当然听见了他说的话,吹了声口哨,更加吊儿郎当了:“我们把卿生都逗笑了,她害羞,这回就不让她给你打招呼了,来来来我们继续谈话,我猜猜,是不是许叔刚给你打电话了?” 第145章 又一个大案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爸今天遭遇的还不仅仅是女方父亲的“沟通”,他现在的确满腹怨气。 “你说你能安排好,只让我暂时帮你保秘,别让你妈瞎张罗,我答应了,结果你跟许涵怎么商量的?她怎么跟她妈说今天和你约会去了,这话立即就传到你/妈的耳里了,跑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和许涵恋爱的事,我差点就慌神了。” 莫勿摸摸鼻梁:“许涵又调皮了呗,尽捉弄她家太后,不过我爸多么机智沉着啊,哪里至于慌神,再说我不是都告诉你怎么应付我妈了吗?” 莫爸实在气得忍不住,翻了个大损形象的白眼。 他想起刚才和妻子的一番“交锋”—— “你这是听许涵妈说的吧?她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再当真了,老许都说了,许涵现在有男朋友,是个比许涵还小几岁的年轻人,我看这事是许涵妈一头积极,许涵烦了,随口应付她的。” “我过去还挺喜欢许涵的,可上回去申江见她,才发觉这丫头越长大越顽劣了,怪没礼貌的,不过是晓君还有这样的想法,我又不好把话说得太绝,也都怪莫勿这臭小子,他要是能听我们的话,踏踏实实的考虑婚姻大事,我也不用操这些心。你也得好好说说莫勿了,转眼也是三十的人了,老黄家的儿子还比他要小一岁呢,都当爹了!” “你知道老陈最近住院了吗?” “他不是身体挺好的吗?上次聚会还说天天坚持健身呢。” “是气急攻心。老陈两口子这些年来不一直张罗着给他们家阿杰找儿媳妇吗,阿杰看上去倒也听话,让相亲就相亲,但不知道为啥就一直相不中,老陈一着急,逼得就狠了,结果阿杰居然办好了出国手续,还拿着这些年的积蓄出国自己创业去了,临走前才告诉父母,公然宣告这辈子要单身不婚。 你再看看我们家那臭小子,翅膀早就长硬了,他现在还没把话说死,至少还有自由恋爱的可能,我们逼他,保管适得其反,所以他的事啊,咱们还是别过问了。” “我就怕我们放纵不管,他真能和许卿生……” “我再跟你说个人,老赵你晓得不?” “你说的老赵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吗?” “可不是他嘛,最近他的头发都愁白了一半,为的也是他家小子,唉,他家小子啊听说取向不正常,老赵那才是真无奈,我只要想想万一这事摊咱们家,冷汗立即都能出几身。” 莫妈的脸都被说白了,莫爸才终于完成了任务。 这些话他可想不出来,都是莫勿这小子教的!!! “行了,你妈那头有我盯着,慢慢说服她我还是有把握的,不过莫勿,你许叔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你可不能再跟从前似的吊儿郎当了,这回可是你自己选的女朋友,也算通知了家里,我可只信你这一次。” “我亲爱的爸,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鼎力支持。”莫勿咳了一声:“但你刚才那话还是有歧义的,我啥时候吊儿郎当了,但谈恋爱时已经发觉不合适了,难道还要硬着头皮谈婚论嫁?我自己都觉得不牢靠的事,当然不会通知家里,这回既然知会了您这位大领导,必须是郑重其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莫爸这才露出点笑容:“我今天跟你许叔说好了,找一天我和他私下碰碰面,对了卿生的房子现在不是租的吗?你许叔也不知道房子的条件怎么样,托我问下你,如果合适,干脆他出钱把房子给卿生买下来。” “这就不必了。”莫勿看着卿生,她坐在窗前,专心致志画着她心里的故事,显然已经没有太关注这头的通话了:“房子嘛,租和买都一样,关键是心里没有负担,卿生有能力自己生活,而且和解的方式其实根本无关接不接受财产。” 结束了通话后,莫勿泡好一壶红茶,茶水还烫,就先放在了茶几上,他过去看一幅画稿已经被勾勒完成,男生背着行囊走在一条笔直的街道上,有很长的影子跟着他,影子画得特别清晰,是一双眼睛的注目点。 莫勿一直在看那个故事,他为其余读者鞠把同情泪。 “后妈作者,才撒一把糖,就撒一把玻璃渣。” “电话打完了?”卿生看着他笑。 “太上皇已被彻底收编,现在成我们的人了。”莫勿眉飞色舞的得意着,坐回沙发上,跷起二郎腿:“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老爷子的如释重负,他是真的被老部下的儿子突然出柜给吓着了,在我宣告正式恋爱的那一刻,他就恨不得立即跑来申江眼见为实,其实要说来,我家的情况也挺坎坷的,我老小,单着已经够让老爷子们着急了,上头几个堂哥也没一个着调的,个个都以单身狗为荣,唯一的堂姐还闪婚闪离,弄得我爸要逼我都没法从自家人里头拎个榜样出来。” 卿生搁下画笔。 她也过来坐在沙发上:“我想着,还是要等穿越的问题解决后才好回去跟妈妈说我们的事。” “阿姨的身体情况你比我了解,我完全听从你的决定。”莫勿触了触茶杯,感觉茶水已经放温了,就递给卿生:“不过我早上还琢磨了一下穿越的事,有一些新的想法。” 卿生默默听完莫勿的想法,她陷入了沉思。 虽然她并不觉得冉秋鸿会把线索留给她师兄们,但她再次因为莫勿的提醒意识到一件事,在将来有《莫误卿生》这本书,而且这本书很可能成为冉秋鸿研发时空穿越技术的源动力,当她进行验证时,应该就是循着这本书里的故事情节设置时间节点,书里写到的地点,冉秋鸿才有可能到过,书里出现的人物,冉秋鸿才有可能见过,她暗中观察,完成了以一本书为线索的时空旅行。 书里没有格外提到她的师兄们,连她的职业,也只有那幅不知被谁买下,后来又被莫勿“回收”的画作。 书里说得最多的,是莫勿的回忆,他们出生和成长的城市,以及申江。 书里她并没有陪莫勿远游,她和莫勿共同认识的人在书里都是一笔带过,好像没有谁能够被冉秋鸿格外注意,将线索留下。 或许,她应该更仔细的再读一遍《莫误卿生》。 那本书卿生并没有带回这个时空,而让她想不通的是,“过去”已经被改变,但“未来”依然没有变化,《莫误卿生》还是盛世人的成名作,讲的也依然是个悔之不及的故事。 对于此点,倒是郝风雷有个很靠谱的推理。 “之所以有《莫误卿生》这本书,关键是因为盛世人听了莫勿的回忆,但莫勿之所以会跟一个陌生人倾诉,是因为卿生姐遭遇不测,所以直接的因果关系其实并不是贝子超和乔娜的入狱,他们对卿生姐你的犯罪行为虽然不会再发生,但卿生姐真正遭遇不测的时间节点可能还没有到,也就是说,只有当卿生姐过了那个时间节点仍然活着,未来才会发生改变。” 对于郝风雷的这个推理,沈嘉木也表示认同:“书里并没有写卿生你遇害的准确时间,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能够引起未来改变的时间节点究竟是哪天,但我觉得既然凶手都已经落网了,你的命运一定得到了改变,但我现在有点好奇,如果到了时间节点,我们的记忆会不会发生变化,我们是不是就不记得了《莫误卿生》这本书了。” 卿生被这个可能吓了一跳。 她可以不记得这本书,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本书里的内容很可能能够提示冉秋鸿留下的线索,如果她忘记了书的内容,岂不是存在永远找不到线索,无法解救冉秋鸿的危险? “我们的记忆应该不会发生改变。”郝风雷再次推理:“卿生姐就不说了,你是从过去穿越到了现在,你的记忆是循序向前的,你经历的一切其实并没有发生改变,改变的是你未经历的一切。而秋鸿姐是从现在穿越到了过去,她改变了你和莫勿的未来,所以她会拥有与你们相同的记忆。 卿生姐穿越来了这个时空,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也不会再逆改,我们看《莫误卿生》这本书并不是因为盛世人,所以盛世人的命运轨迹改变不会影响我们的记忆,应该只会影晌那些仅只看过书的人的记忆。” 卿生梳理清楚了逻辑,她才放下心来。 但是这天她并没有时间把《莫误卿生》这本书再次细读。 早上九点,特上局就通知沈嘉木接手一个案子。 “这回又是什么大人物遇害了?!”郝风雷表现得兴致勃勃,他现在认定做为一个明星警探,非轰动案件几乎轮不到沈警官接手,但事实上如同上一案的死者刘莉那样的普通人,多半案件不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沈嘉木浏览着秘书长发来的案宗,心不在焉的情况下居然满足了郝风雷的好奇心:“李凉玉听说过吧。” “不是吧,李凉玉居然遇害了?她可是我的女神!”郝风雷原地直蹦三尺高。 卿生居然都觉得李凉玉的大名如雷贯耳。 因为她看过李凉玉编剧的几部电影。 顾长昔和时晓看过的《当一场浮化过去》,李凉玉就是编剧,但这部电影只是李凉玉众多经典作品的其中之一,是她刚满十八岁就出版的一本小说,当时已名躁一时的大导演亲自说服李凉玉出任电影的编剧,可李凉玉那时还没有出圈,不少观众其实没有关注作为原著和编剧的年轻女孩。 李凉玉“出圈”是因为某个国外的编剧,公然鄙夷东方国家的影片,声称东方诸国在剧本上都是粗制滥造,尤其是文艺类型的电影根本难登大雅之堂,那是某个电影节,李凉玉受邀参加,现场直播时公然向那国外编剧宣战。 一年后,在公认的全球电影类奖项评比中,由李凉玉编剧的文艺片《最想忘记的事》,一举斩获了多项大奖,尤其是最佳编剧奖的获得,有如狠狠打了对方一个耳光。 公众们甚至称李凉玉为电影界的国民英雄。 如果李凉玉遇害……那也真是太让人惋惜了。 卿生不由也紧张起来。 第146章 人间蒸发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隔半天才意识到工作助手紧张兮兮的状态,说了句:“李凉玉没事,她丈夫不是失踪了吗?已经够两年,之前是失踪人口调察科负责处理,但两年后仍没有失踪人陈琳的影踪,在法律上,陈琳已经是死亡人士了,所以现在是依照程序移交特上局,我们要把这个案件当作命案侦办。” “哦,是陈琳。”郝风雷松了口气:“这个瓜我吃过,陈琳好像是在李凉玉名下的别墅失踪的吧,当时李凉玉作为嫌疑人还接受过警方的调察,但她已经被排除嫌疑了。” “你怎么回事?”沈嘉木皱着眉:“按现在的情况,一个活人不可能失踪两年察无踪迹,也就是说陈琳肯定是遇害了,他虽然比起李凉玉来说没有那么大的社会影响力,但毕竟也是个人,一个人就这么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杀害他的凶手很可能逃脱法网,你居然因为出事的人不是李凉玉就如释重负?” 郝风雷翻了个白眼:“我既不是警察,又不是什么神奇大侠,我就是个兢兢业业靠自己一双手创造未来的社畜,凭什么我就该忧国忧民?我只关心我关注的人有什么错了?难不成但凡有件命案发生,我都要跟沈警官你似的牵肠挂肚?除非有人给我发工资。” 沈嘉木难得的被郝风雷给噎住了。 “失踪人口两年后就会被视为死亡?”卿生问,她映象之中,仿佛在她的时空法律规定应该不是这样。 “现在是这样的。”沈嘉木说:“说得直白些,一个人活着总归是要吃喝拉撒,陈琳已经失踪了两年,所有的公区监控没发现他任何踪迹,而且他在失踪前并没有取出大笔现金,他不是在逃嫌犯,甚至没有欠债,完全没有躲藏的必要,他的失踪,据现行法律规定,当然也综合考虑了普通事实情况,可以认定他是遇害了。” 沈嘉木紧跟着就把情况进一步说明:“其实陈琳失踪,是李凉玉报的案,那时距陈琳在所有公区监控摄像失去行踪算起,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李凉玉和陈琳一直是对模范夫妻,李凉玉成名后,陈琳就成为了她背后的男人,关于陈琳给李凉玉的支持,李凉玉曾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很真诚的讲述过。 两年前,李凉玉和陈琳去了她位于平江市慕容区的别墅,但李凉玉因为某种原因,又前往她在平江市书家镇的一处别墅了,李凉玉在书家镇的别墅位置很荒僻,不属公区监控的范围,因此她在陈琳失踪的前一天其实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不过,李凉玉在慕容区的别墅却在公区监控范围,能肯定的是当李凉玉离开慕容区之后,陈琳一直还在别墅里,慕容区的公区监控拍下过陈琳的行踪,而在陈琳确定失踪日,在前一天及后两周,他所在的别墅外的公区监控并没有拍下任何车辆或者行人进入的影像。 陈琳的确定失踪地,位于极其安全的片区,所有私宅都安装有报警系统,可以说没有安全死角,就算公区监控没有覆盖的区域,如果有人非法闯入都会触动报警装置。” “什么叫确定失踪日和确定失踪地?”卿生有点不理解。 沈嘉木冲她招招手,让卿生一起看卷宗:“两年前的7月13日,慕容区的公区监控还清晰拍到了陈琳进入别墅的影像,当然他是开车,经车库直接进入了别墅,不过后来警方调察过,确定陈琳当天在离住处不远的商超采购了食材、饮品等,商超的摄影资料能印证工作人员的供诉。 可是在7月13日傍晚,陈琳回到住处后,再无任何公区摄像拍到他的行踪,直至李凉玉报警,警方前往慕容区别墅,别墅空无一人,陈琳如果离开除非乘坐私航,否则一定会被公区监控拍到,但经过调察,陈琳所拥有的私航一直停留在申江,而当天所有的租航也没有定位陈琳所在的别的墅的记录。 包括李凉玉的私航,也没有到过慕容区别墅的飞行记录,陈琳就是在别墅里人间蒸发了 ,因为7月13日之后就没有他的任何行踪,所以以此日期为确定失踪日,能确定他最后停留的地方,就是在慕容区别墅里,所以这个地方也成为了确切失踪地。” 一个人在一个别墅里突然蒸发了? “那这间别墅……” “现在还一直封锁着,因为作为最后失踪地,在两年的时限内是不能解封的,但现在,如果我们仍然无法破案,再过两年就会解封了。” 沈嘉木有点烦恼:“我其实没太多关注这个案子,因为按理来说这种人口失踪转为命案侦察的案件不大可能移交给我处办,特上局有专门的部门会处理这类事案,但李凉玉毕竟是公众人物,而我这段时间……” 风头太盛,所以能者多劳。 “雷子,你能跟我说说你那些年吃过来的瓜吗?”沈嘉木居然向郝风雷求助。 卿生觉得自己应该自责。 她是真的不大喜欢吃瓜,因为喜欢看电影的关系看过李凉玉的不少作品,但从来没有关注过其他……害,谁能想到有天会接触和李凉玉有关的命案的呢?她连李凉玉长啥样都没关心过。 “大抵就是说陈琳和个小三私奔了吧,也确实无法解释陈琳为啥失踪,表面上看李女神挺爱陈琳的,额,说得更准确些他们是彼此爱得很深吧,陈琳还捐了个肾给李女神的爸爸呢,但一个男的突然失踪,李女神又没有作案嫌疑,我们这些吃瓜群众难免就会想到某种狗血剧情。 说实在啊,才华不相配吧,虽然李女神一直强调陈琳的重要性,但在我们这些粉丝眼中,仍然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陈琳就是个素人,但他是个男人,多数男人还是在意和老婆之间的差距的,不自信,就会导致心态崩掉,心态崩掉的人就容易干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郝风雷说。 卿生觉得这逻辑不对:“如果是陈琳变心,提出离婚不就行了吗?” “额,好像也是这道理。”郝风雷也皱起了眉头:“除非是李女神不愿离婚,要胁陈琳,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李女神不至于公然为陈琳说好话啊,那不是堵了自己的路吗?陈琳一个素人,就算被喷一下也不妨事,两个人真打舆论战绝对是李女神被动,陈琳犯得着跟个通缉犯一样两年都不露面吗?他这眼看都要成为死亡人口了,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他的情人着想吧。” 沈嘉木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李凉玉虽然和娱乐圈人士发生过密切的交往,但她没有传过绯闻。” “也不是完全完全没有传过绯闻,毕竟李女神人长得漂亮,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可以说完全不输给那些女演员,她还不靠脸,靠的是才华,所以受到了不少知名导演、演员、乃至同行的赏识和尊重,李女神的行业决定了她有个不小的交际圈,身边围满了出色的异性。 对于吃瓜群众来说,总是喜闻乐见才子佳人的CP,相较于那些出色的人物,陈琳的确显得过于普通平凡了,虽然做为李女神身后的男人,他其实也偶尔会出现在镜头面前,接受过几次采访,但这更让大众了解了他平凡普通的本质,更热衷关注李女神和那些闪闪发光的人物之间的眉来眼去。 可这些绯闻都没有实锤,吃瓜大众其实自己都不相信磕的是对真CP,李女神本人更没有利用绯闻炒作热度,总之来说,李女神的人设立得很稳,算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今天我们就要和这股清流近距离接触了。”沈嘉木晃晃他的手机:“李凉玉回复了我的邮件,我们可以去她家中拜访她。” “真的吗?!”郝风雷又再原地起跳三尺高,落地时还浮夸的转了个360度。 看他兴奋得翩翩起舞的模样,沈嘉木又恢复了冷酷无情的常态:“‘我们’不包括你,‘我们’仅指我和我的工作助手。” 卿生看着郝风雷一把拆掉他的小发鬏,咬牙切齿把橡皮圈往沈嘉木冷漠的脊梁骨上砸,她只能摇头叹气表示同情,但又害怕郝风雷会发出托她找女神要签名照的请求,赶紧踩着小碎步紧跟“沈老板”的步伐,只把英俊留下给郝风雷抱着哭。 “我对这个案子还没有头绪。”私航上,沈嘉木仍然操作着电脑察阅李凉玉以及陈琳的各种资料文件,一边和卿生交流:“一个大活人不会凭白无故从别墅失踪,但现在确定的是公区监控没有拍到任何非法闯进别墅的人员,陈琳失踪之前也没有接待任何访客,他的手机被遗留在别墅,我们现在只能假设陈琳在别墅时就已经失去了意识,甚至被杀害,死亡时间就是7月13日。 可地方警署对别墅进行过十分仔细的搜索检察,没有在别墅发现任何血迹,别墅附带的花园也没有任何土壤被翻动的痕迹,别墅不是业主自建,李凉玉购买这处物业后也并没有申报重建、改建,根据别墅建筑方提供的物业结构图,别墅不可能存在藏尸的地库,地方警署也确定李凉玉购买别墅后虽然进行了必要的装修,但别墅里绝对不存在暗室、密库一类的构造。 李凉玉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条件杀害陈琳并将之弃尸后完全不留下痕迹,但除她之外,更不可能有人进行此一完美犯罪,这个案子也许会很困难。” 卿生当然明白困难之处。 第147章 并不悲痛的家属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如果连沈嘉木都找不到失踪人,这个案子会怎么样呢?” 现在提问的人是莫勿,他明显对卿生在时空那头遭遇的这件失踪案很有猎奇心,三点之前他其实一直在看那本建筑物凭空消失的小说,但现在他的关注点已经彻底转移了。 “如果在两年内案子仍然没能告破,就会成为悬案停止侦察,被暂时封锁的假定案发地也就是那间别墅也会解封交还业主正常使用,也就是说凶手就能够逍遥法外了,听嘉木说虽然特上局也存在悬案,不过他所经手的案件还从没有被列为悬案永久封存。” “沈警官这回的压力可够重的。”莫勿推了推他的眼镜架,连有轻度近视这一点,居然也和卿生相同,他过去还开过玩笑——我们就是因为看悬疑小说太多才把眼睛搞近视的吧? 莫勿现在还挺同情沈嘉木的:“就像没有一个医生能保证治好所有的病人,其实警察也很难保证百分百的破案率,但沈嘉木现在可是大受瞩目的明星警探,他要是无法破案,那就成了社会事件了。” “但这件案子的确很棘手。”卿生显然也没有头绪。 “说说你们和名编剧的第一次交锋吧。” “你用交锋这个词,就是把李凉玉假定为凶手了。” “如果陈琳真的已经死了,那她可不就是最有可能行凶的人?” 卿生先找出李凉玉的照片给莫勿看。 “哇哦,人类基因在百年后进化得真是越来越高质了,这位嫌疑人又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大美女啊。”莫勿仔细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一边还评价着:“41岁,具备成熟女性的风情,可文人气韵又保留十足,就是那种特别干净优雅的味道,但从眼睛里能看出她是个感性的人,应该有些敏感吧,所以让她看上去其实更像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棱角没被打磨圆滑,骨子里还透出一股锐气。” “我的感觉是,她对于自己丈夫的失踪仿佛没有太焦虑的情绪,她现在其实常住在另一所别墅,偶尔才回申江市区的房子,也就是她和陈琳共同的家。我看得出来房子里已经没留下多少陈琳的痕迹了,李凉玉说陈琳的私人物品她已经收拾好,放在了别的地方保存。” 卿生回想着李凉玉是如何回应沈嘉木其实颇尖锐的提问。 她当时异常的冷静,冷静得近乎凉薄:“我在工作时需要绝对的安静,家庭生活却总是会对我形成干扰,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住在不受打扰的地方,另外创作需要源源不断灵感,我无法宅居于城市,但除了创作之外,总存在其余的琐碎的工作事务,这些事务都是靠我的丈夫替我解决,我们,其实更多时间都分居两地。 我总是很害怕痛苦的情绪,因为这种情绪往往会让我产生绝望感,很多时候我都必须强迫自己摆脱这样的情绪,陈琳失踪后,我经历了一段混乱的生活,这两年其实我都无法专注于工作,可唯有工作才能治愈我。 我把他的个人物品保存在了别的地方,就像把心里关于痛苦的箱子上了锁,不去开启,就不会被触痛,其实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生一场终有一别,但我也许比普通人更怕正视终有一别的结果,就像很小的时候我开始思索活着的意义,存在意义吗?人生就是一场朝向死亡奔赴的过程而已,想到这点我就会产生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因为有的人会相继离开我的生命,因为我也会在他人的生命里离场。 可寻找不到意义,总归还是要活着,我不想成为一个痛哭流涕活着的人,所以我会选择把失去的都封存着,如果陈琳还能回到我的生命里,哭泣才有意义,他回不来,我为什么要展览我的痛苦呢?沈警官,因为我拒绝展览痛苦,你就要怀疑我是凶手吗?” 这一长番话,卿生没法一字不漏的叙述,不过莫勿听了大意后,也有相似的感觉。 “一个不愿意伪装的人。”莫勿说:“她其实几乎已经说明了,和陈琳的婚姻已经走到了激情减褪的境地,陈琳的失踪,或者说是死亡,已经不能对她形成毁灭性的打击了,她知道想要摆脱嫌疑,可能需要悲痛欲绝的演出,但她不愿意这么做。 可这不能证明她和陈琳的夫妻关系已经破裂,因为其实世界上不少夫妻,都会经历激情减褪的过程,但他们仍然会把婚姻继续延续,因为激情本来就无法持久,爱情也并不是非要如胶似漆这唯一方式证明。” 卿生点点头。 “陈琳失踪前,是李凉玉提出去平江市慕容区的别墅渡假,因为那幢别墅是归她独自所有,是她的工作场所之一,陈琳之前很少前往,李凉玉说那段时间她的创作遇到了瓶颈,心情很烦躁,所以才提议让丈夫陪着她去别墅渡假,可是在6月底,李凉玉忽然有了灵感,出于工作时的习惯,她离开了慕容区的别墅到了书家镇的别墅独自工作。 一直到7月13日,她偶尔和陈琳还有联系,7月12日晚上,她还跟陈琳通过电话,但7月13日后,李凉玉就关机了。” “她为什么关机?”莫勿问。 “因为剧本写到了一个小高潮,她说她要进入零打扰工作状态,而事实上李凉玉在创作时也的确会切断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她有一个工作室,当她失联时,工作室的所有事务都是陈琳负责处理。 一直到7月28日,连陈琳的父母都无法联系到陈琳和李凉玉,因此联系了李凉玉的父母,李凉玉的父母想起7月初他们联系陈琳,听陈琳说起他和李凉玉都在平江,但李凉玉在书家镇的别墅,于是陈父、陈母与李父、李母一同去了平江,他们先到慕容区的别墅,按门铃没有反应,转而到书家镇的别墅找到了李凉玉。 李凉玉跟四个老人回到慕容区别墅,没有见到陈琳,李凉玉又和父母们回到申江的家,仍然没有见到陈琳,又询问了工作室的职员,没有一个人说见过陈琳,后来在7月30日,李凉玉报警。” “一直到7月30日才报警?”莫勿问。 “是的。”卿生说:“虽然这一点当时就引起了地方警署的怀疑,可是经察,在6月26日李凉玉驾车离开慕容区抵达书家镇后,没有她单独返回过慕容区别墅的证据,而陈琳毕竟是个成年人,李凉玉及其家人当时无法确定陈琳是否失踪,所以经过两天的寻找才选择报警不算十分不合情理。 而且李凉玉也说过,陈琳以前也有‘失踪’数日的先例,后来才知道他去了濠州,我用的是现代的地名,百年后已经改名了。” “陈琳赌博?”莫勿当然知道濠州,那是国际知名的自由港,以赌业闻名。 “据李凉玉说,陈琳偶尔会去渡假放松,难免会选择赌博这种娱乐方式排遣压力,他关机倒不是因为一直在赌博,而是故意让自己清静几天,这一点地方警署询问过陈琳的好友,也得到了证实,有回约好的同学聚会,陈琳缺席,没人能联系上他,后来才知道他去了濠州,把手机关机放松了几天。” “这样说来,李凉玉延迟两天报警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莫勿若有所思。 他个人是很抵触赌博这件事的,濠州他也去过几次,但除了第一次去时到赌场见识了一番,接下来的几次就再没进过赌场了,他总觉得陈琳选择用赌博的方式排遣压力有点不正常。 “两个人的经济状况怎么样?”莫勿又问。 “家庭的维持主要是靠李凉玉的收入,详细情况我们还没来得及了解,不过陈琳的职业,说白了就是李凉玉的助手,虽然不能说他在吃软饭,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没有自己的事业,如果他和李凉玉不是夫妻,两人间就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 “陈琳如果经常去濠州,并参与赌博,李凉玉不会毫不介意吧?” “李凉玉并没有遭受经济危机,她的创作的确曾经遇到过瓶颈,不过她已经创作了不少经典,这些经典仍然会源源不断地给她的工作室带来经济收入,另外李凉玉还聘请了别的经理人,进行一些再投资,赢利情况很好,我觉得她不会因为钱的原因萌生杀意。” 莫勿点点头。 “关于陈琳,他虽然平凡普通,经济上不能称为独立,但他也曾通过学府专业试,他的原生家庭家境不错,中等偏上的阶层,其实他的平凡普通只是相对于李凉玉而言,如果他的妻子不是拥有让人瞩目的光环,相信并没有人会用平凡普通四个诟病他。 李凉玉和他做过不少公益,但具体实施者其实都是陈琳,主要是扶助一些天才少年接受更好的教育,所以除了李凉玉的粉丝,真正认识这对夫妻的人,其实并不觉得他们不般配。 没有迹象表明陈琳和李凉玉的夫妻感情破裂,两人都没有出轨的行为,地方警署甚至了解过曾经有个年轻的女孩对陈琳示爱,被陈琳拒绝了,因为年轻女孩当时在李凉玉的工作室供职,陈琳还将她劝退。” “这件事闹得轰动吗?”莫勿问。 “不算轰动吧,不过是工作室内部职员了解情况。” “我觉得这件事你们得深入了解下。”莫勿说:“年轻女孩是工作室的员工,当然知道陈琳和李凉玉是夫妻关系,李凉玉又是一个名人,年轻女孩哪来的胆量去破坏一个公众人物的婚姻?她被劝退的原因也不是秘密,所幸这件事没有造成更大恶果,不过她会不会因此对李凉玉或者陈琳怀恨呢?” 卿生点点头。 这个案子才刚接手,想要排察清楚陈琳的人际关系,是否跟人结仇还需要时间,地方警署并没能侦破案件,所以特上局是不能完全信赖地方警署提供的案情资料的。 卿生今天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失踪地点。 第148章 失踪地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李凉玉对于平江市的喜爱是“有史可鉴”的。 当她成名之初时就接受过一次采访,而当时她并没有和陈琳结婚,因此可以认定李凉玉不可能在十多年前就为自己的犯罪行为铺垫。 在学院时期,李凉玉曾经和几个同学到过一次平江旅游,那场聚会是他们送给自己成年礼的礼物,当时李凉玉就爱上了平江这座城市,而她的处女作也正是以平江为背景创作的。 慕容区的别墅是李凉玉在十年前就购买的,同时购买的还有书家镇别墅的地皮,不过书家镇别墅是自建的物业,落成更晚,李凉玉常来平江市“隐居”,她在慕容区住的时候要比书家镇更多。 平江是个大市,这个市以独特的地形闻名,慕容区其实已经属远郊了,零散分布着不少自然景点,但相比起书家镇还是热闹得多,如李凉玉购买的这个别墅区,其实是位于半山腰上,但山已经不见山形,每一幢别墅,至少都有一个露台能眺望江景。 别墅有个地下车库,但说是地下吧又不尽然,因为车子驶入车库其实不存坡度,有一条车道和车库是平行的,当进入车库后,可以直接从车库里的电梯或者楼梯通往一楼。 车库的空间其实很大,李凉玉利用了一大半的空间装饰成娱乐室,能健身,能唱K,能观影,还有招待朋友的餐区和客厅,这些空间都是全封蔽的,没有开窗,不过空气流通问题已经被科技解决了,不至于让人产生闷蔽感。 “很多重视隐私感的人,其实都喜欢把地下室改为会客区,李凉玉是公众人物,为了防止偷拍把会客区设置在地下车库倒也正常。”沈嘉木说:“车库外也设置了公区监控仪,所以通过车库进入别墅的人和车都会被监控仪拍到。” “这个地下的空间仿佛不大规则?”卿生在这个有点奇特的区域转了一圈,得出一个直观的感受。 “平江市的地形奇特,市区坡地较多,由南向北逐渐降低,海拔高差两千多米,因此建筑也存在因地适宜的奇特性,像这片别墅区的某些物业,其实地下车库可由车道平行进入,但车道是盘旋向上的,所以地产方就利用了这样的地形,打造出附带的地下室空间,增加了物业的面积,当然也会抬高物业的价格。 像李凉玉购买的这幢别墅,地下室区域其实远超别墅主体建筑的平面面积,包含了庭院区域,甚至部份公区的地下空间。” “也就是说,地下室的区域是地产方打造成形,业主私人是无法扩建的?” “是,我们拿到了地产方提供的别墅建筑图,李凉玉并没有违法扩建,她只是在装修时为了各功能区域有个明显的划分,加建了一些隔墙。” 沈嘉木知道卿生在怀疑什么,他主动解释:“对于加建的隔墙我们都进行了检测,不存在中空,无法藏尸,另外如果李凉玉请工程公司继续下挖出另一个地下空间,这是违法的,工程公司不会冒险接单不说,就算有工程公司铤而走险,也势必会被检测出来。” 他们在地下室的客厅多停留了一会儿。 客厅其实是和餐厅,以及一个简易厨房相连的,只很艺术性的做了些软隔断。 “两年前的7月28日,李凉玉和她的父母及公婆,一行五人共同进入别墅,没有发现陈琳以及陈琳的手机,他们离开别墅回到申江,直到报警,别墅做为失踪地被封禁,李凉玉没有再返回别墅,但警方却在地下室的客厅,就是这张沙发下发现了陈琳的手机,呈关机状态。” 沈嘉木指着一张沙发。 那是一张普通的沙发,和地面形成的空隙不大,按理说陈琳不大可能无意间把手机丢进沙发底部。 “是有人故意把陈琳的手机丢进沙发底下去的?”卿生问。 “这是最合理的推断,手机上没有发现别人的指纹。”沈嘉木说:“我们假设李凉玉是凶手,她为什么要把陈琳的手机丢进沙发底呢?” “在这里找到陈琳的手机,警方一定会怀疑陈琳是在这里遇害,李凉玉就具备了重大的嫌疑,因为别墅是她的,也是她约陈琳来此,只有她知道别墅的密钥,并且陈琳对她毫不设防,按理说,她不该把疑点指向自己。” 沈嘉木点头。 他又指着电梯:“警方进入别墅时,电梯是停在一楼的。” “可这并不能证明陈琳是在一楼失踪,他很可能是走楼梯下的地下室和凶手会面。” “我觉得电梯应该被人使用过。” 卿生想了一想,恍然大悟:“7月28日,李凉玉等五人来过别墅,就算他们从地下室一层层往上找,是走的楼梯,可当找完整幢别墅仍然没有见到陈琳时,应该会乘坐电梯下楼。” “你发觉有哪里不对了吗?”沈嘉木问。 卿生又茫然了。 “李凉玉等没有从地下室离开,他们是从一楼离开的,那么他们肯定不是驾车,而是乘坐的私航、租航一类航/空器。” 卿生跟着沈嘉木往上走,当她看见一楼外的庭院时,确定了沈嘉木的判断正确。 庭院面积不小,但根本没有修建车道,一条小迳从院门处,曲迳通幽和别墅相连,也根本没有修建车位,只有一个停机位。 “李凉玉的父母及公婆从申江来,应该是乘坐的航/空器,李凉玉和他们一起离开也不算蹊跷吧。” “蹊跷的是她和陈琳前来平江的方式。”沈嘉木说:“申江距离平江近两千公里,当然是乘坐航/空器更加便捷,李凉玉和陈琳明明都有私航,他们却选择了先搭乘公航到平江,再搭乘捷运轨道车抵达慕容,最后乘坐出租车来到别墅这么曲折方式。” 听上去是有些不合理,但卿生仍然觉得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沈嘉木站在李凉玉设计得极具清幽情韵的庭院里,抱着胳膊,眉头越皱越紧:“不管李凉玉的行为有多么不合理,困惑我们的难题仍然是她怎么避开公区监控,在别墅里把陈琳杀害,又是怎么天衣无缝的运尸、弃尸。 她没有使用她名下的私航,也没有动用陈琳所有的私航,就算她在别的地方租下航/空器,但航/空器只要到过这幢别墅,飞行仪上就一定会留下到过这幢别墅的记录。” “难道是找别人借人的航/空器?” “李凉玉报警后,地方警署调察过航运交通署的记录,没有任何航/空器定位过此一别墅的坐标。” “如果利用器佣弃尸也是不可行的吧?”卿生问。 “不是不可行,但器佣如果将装在某个容器的尸体当作物品搬运出去,也势必会被公区监控拍下来,可是地方警署已经察实了,7月13日后这幢别墅没有任何器佣出入,又就算在7月13日当晚,器佣丢弃过一次垃圾,但不可能是尸体,因为如果是尸体早就被垃圾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发现了,而且垃圾放置处是在公区监控的范围,并没有什么人在垃圾被集中处理前取走过垃圾。” 卿生还是去看过了这幢别墅的垃圾放置箱,她认为放置箱的箱盖开启的空隙根本无法容纳一具成年人的尸体被放置入内。 不过沈嘉木还是询问了别墅区的物业管理方,负责人解释得很详细:“别墅双向垃圾取放箱是我们统一配置安装好的,因为一些客观因素,取放箱没有配备丢弃大件物品的功能,如果业主有大件物品需要丢弃,既可以使用自家的器佣把垃圾运往废旧物品放置库,也可以联系我们,由我们委派器佣上门收取。 法律规定各种垃圾必需由物业方分类处理,避免影响环境,因此物品放置库都设有监控,只允许送入垃圾不允许取走垃圾,我们每天都会按照规定处理垃圾和废旧物品,这……如果真有尸体被送进来,绝对不可能不被发现。” 沈嘉木彻底否定了这条思路:“凶手如果要利用器佣转移尸体,必须把尸体先放置在一个箱子之类的容器里,否则器佣会自测出他的行为很可能对人体造成伤害,程序触警,会拒绝执行指令。 因此李凉玉在7月13日的时候必须回到别墅,又假设她买通了物业方的工作人员,两人串通转移了陈琳的尸体,也一定要把陈琳的尸体从别墅运出,先送到废旧物品放置库,但这太麻烦了,多一个帮凶,就多一份罪行暴露的危险。 如果我是凶手……” 沈嘉木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假设:“先不考虑我怎么避开监控潜入别墅,我杀了人,要运尸弃尸,最简便的方式是利用器佣把尸体运出,我可以先使用现金乘坐一辆出租车,把车停在公区监控的盲区,接收尸体后再驾车离开,因为乘坐出租车不需要证件,只要使用现金就完全不会留下任何身份线索,出租车甚至没有驶入别墅区,这也增加了排察的难度。 可是,我如果这样做,公区监控也一定会拍下器佣搬运盛放尸体的箱子离开别墅的影像,无法实现完美犯罪,因为能够操控别墅里的器佣的人,只有李凉玉。” 卿生叹了口气:“更何况还是无法解释李凉玉是怎么潜入别墅的。” “虽然概率小,但器佣还是可能被私造的。”沈嘉木说:“别忘了你穿越来的经历的第一件命案,凶手就是利用违法私造的类人器佣为小玫做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从理论上来说,通过正规途迳购买的器佣虽然不可能协助犯罪,但不能排除违法私造的器佣有可能会成为凶器。” 但就算有违法私造的杀人器佣存在,器佣也不可能隐形,更不可能让尸体也隐形。 “公区监控是不是被篡改了。”卿生唯一想到的只剩这个可能。 第149章 解释不清的吃惊和莫名其妙的抵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沈嘉木没有否定这个可能,他的眉毛却因此直接打成了死结:“如果公区监控真被篡改了,那这个案子就只能成为悬案了,我们哪怕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只能眼睁睁看她逍遥法外。” 卿生低下头,她现在也知道了曾经发生的一件案例,公区监控被篡改,犯罪份子利用AI换脸的技术让一个无辜的人被指控为疑凶,后来警方虽然发觉了真凶的诡计,但却一直没有察获真正的凶手,这桩命案成为了悬案。 “公区监控如果被篡改,就算不能恢复原始影像,但总会留下痕迹,可这件失踪案并没有证据显示监控资料被黑客篡改,所以其实这个可能也不成立。”卿生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设想。 “你不用太担心我的心态。”沈嘉森往别墅外走,但他刻意发慢了步伐好让卿生轻松跟上:“我当然不甘心放过一个杀人凶手,可如果这个凶手的确实施了完美犯罪,逃脱法律制裁,我也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其实从从业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做好了迟早会面对一个极度狡猾的罪犯的准备,既然是一场战斗,胜负皆有可能。 卿生,如果你只是一个工作助手,你不会担心我这回如果无法破案,将会受到铺天盖地的舆论谴责,我挺高兴你把我当成了真正的伙伴。所以你放心,我是真的不在意什么明星警探的光环,我很清楚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犯罪的真相应当公之于众。” 朋友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词,卿生突然就觉得她的步伐变得轻快了。 虽然跟着展开的还是一系列烦琐的调察工作。 虽然失踪案已历两年,还是难免打扰邻居,幸好的是邻居并没有十分抵触,在李凉玉对门的邻居甚至还特别热情,她是一个女人,当看见沈嘉木时就欢呼一声:“沈警官,快请进,我就猜到你可能会来问询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早知道我就换个新发型了,我已经有一个月都没见过我的发型师了,唉,最近家里的家务事也多……小心点二位,你们差点踩死了我的宝贝。” 跟着的十分钟,这个女主人都在责备她家的雇佣,这个雇佣主要任务就是遛蟋蟀,但今天蟋蟀脱离了常规线路,差点就惨死在沈嘉木的皮鞋下了。 女人很活泼的说起了她的记忆:“两年前的7月13号,我还在超市碰见了陈先生的,他买了不少食材,是他亲自选购的,所以我们才聊了几句,陈先生说李女士挑嘴,器佣可不知道怎么选购真正的菲力,我那时其实知道李女士已经不在慕容,就问陈先生李女士要回来了吗?陈先生否定了,他说他采购的食物是要送去给李女士的。 两年前的事我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警方询问过啊,我就记在了备忘录里,当时我们都知道陈先生失踪了,所以这些线索还是记录下来更加妥当。” “你在失踪案发生前就知道李凉玉是你邻居吧?”沈嘉木问。 女人笑了笑:“当然知道啊,我见过李女士,我虽然不是她的粉丝,但也认得出她,她实在太有名了,她还来我家吃过晚饭呢,当时是一个聚会,我邀请了好多邻居,她也没拒绝。李女士虽然是名人,但她真的挺平易近人的,她虽然不是很热络,很少主动邀请我们去她家里聚会,但我们邀请她,她一般不会拒绝,而且也很懂礼数。” “陈琳呢?你对他的感观如何?” 女人起身,她拿出了一个本子,照本宣科前她又笑了笑:“恩,我从小记忆就不是很好,所以很多我觉得重要的事我都记录下来,这种方式也许显得挺刻意并且古老的,但真的方便,陈先生失踪了我才特意记得我对他的感观。 我以前没见过陈先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呆了一下,我听李女士说那位是他丈夫的时候我还有点吃惊,但后来我上网搜索了,知道他们的确是两夫妻。” “你为什么吃惊?”卿生问。 “这……”女人扬着她纤细的眉:“我没记录下来。” “陈琳的外表其实并不猥琐吧。”卿生提醒。 女人立即点了点头:“是的,虽然他们两个不是很般配,但其实也并不会让人吃惊……对了,我当时是看见陈先生弯着腰去拣路上的小石籽,李女士让他别这样,他说小石籽可能会让小孩子摔到。” “这并不至于让你吃惊吧?” “恩,是啊,我为什么觉得吃惊呢?”女人陷入了沉思。 卿生继续启发:“他们后来是否发生了争吵?” “没有,李女士还拉起了陈先生,轻声细语说会让物业方来清理,他们就一起回家了啊。” 女人回忆了很久,耷拉着眼角:“我忘了,我也没记录下来当时为啥吃惊。” 卿生只好让她继续读备忘录。 “陈先生很喜欢帮助别人,比如他会大清早起来捡枫叶,其实有专门的器佣负责这项工作,但陈先生会把枫叶做成书签,然后送给我们。” “等等,陈琳应该没多久就失踪了。”卿生说。 女人愣了愣:“是,我们并没收到书签,但他说过要送的,也不是陈先生食言啊,的确后来,不是出意外了吗?” “所以,其实是陈琳告诉你,他收集枫叶是想做成纪念品送给邻居们。” “没错啊,不是我一人知道这件事,好多邻居都知道呢,我们都还挺期待这礼物的,可惜了。” “两年前的7月13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沈嘉木又问。 女人把笔记本往前翻了几页:“两年前警察就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可是当时距离7月13日已经过了十多天,我是真的不太记得当天发生了什么事了,不过我家庭院里安装了摄像头,我调出7月13日那天的视频看了看,确定我当时早上就出门了,是和我的朋友约好了吃午饭,下午回来的时候顺便逛了超市,碰见了陈先生,就这些了,没有另外的特别的事。” “李女士的隔壁,户主好像也不在这里长住吧?” “你问的是米先生吧?他的确不在这里长住,偶尔会来渡假,米先生是个十分风趣幽默的人,他在这里短住时会经常和邻居们喝下午茶,他很博学,而且健谈,对了他还是单身男士呢,我有个女同学见过他两次就被他迷住了,不过可惜,米先生并没有被我的同学迷住。” “李女士和米先生有过接触吗?” “接触肯定有,但不多,因为李女士每回来平江都是为了创作,她一但开始工作就会闭门宅居。” “两年前的7月13日,米先生没有在这里?” “没有。”女人回答得很肯定:“米先生的工作是在文学院担任讲师,7月的时候其实是他的假期,之前每年他都会来渡假,但两年前他没有来平江,为这事我老公还特意联系过米先生,他们两人都爱喝红酒,我老公的朋友刚好送了他一瓶顶极红酒,所以他特意等着米先生来平江一起品酒,但米先生却说他参加了个学术交流会,要等7月下旬才有空。 后来米先生的确是在7月下旬才来的平江,当天就来拜访了我们,我记得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陈先生失踪的事,因为品酒时并没有聊起这个话题,过了没几天,就有警察来问话了,米先生还挺关心这件事的,我们好几个邻居聚在一起讨论了下,我们很想慰问一下李女士,可惜都没有李女士的联系方式。” 李凉玉的邻居米行舟现在也没来他位于平江的别墅。 对另一个邻居的拜访,相较多一些收获。 这是一个男性,职业是室内设计师,李凉玉的别墅正是他的作品。 “李女士买下别墅的时候我就主动和她结识了,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接她这笔生意,但我是她的粉丝,出于对她的崇拜的心理,我当然也希望我的设计能够获得李女士的认可,李女士希望拥有一个幽静的庭院,最好融入传统的园林设计原素,后来我的设计很合李女士的心意,对了,连米先生都赞不可绝口,是我跟李女士说,米先生打算参观一下她的庭院,李女士才和米先生认识的。 关于陈先生嘛……说实话我不大喜欢他这个人,当然这也很可能是出于粉丝的心态,我总觉得他配不上李女士。” 卿生插了一句:“你是觉得陈先生过于平凡普通?” “不全是。”设计师摇了摇头:“我觉得我是有点抵触陈先生过于刻意的在我们面前显示他的奉献了,恩……奉献两个字也不大准确,我还是举个实际的例子吧,有一回陈先生来串门,当时李女士好像已经去书家镇了,开始我和的朋友……他是一个记者,我们在聊一些别的话题,陈先生却主动提起李女士来。 他说他之所以留在平江,就是考虑到李女士每当开始新剧本的创作就会忽视所有的一切,但李女士对食材的要求很挑剔,器佣去商超采购的食材是达不到李女士的要求的,而且李女士还不许他去书家镇打扰,他购买好了食材只能让器佣乘车送去书家镇。 我朋友毕竟是记者嘛,听见李女士生活里的一些事难免就会关注,因此陈先生又说了不少他们夫妻二人相处的细节,我觉得他是有意在树立一个好丈夫的人设。李女士其实经常都会来平江,陈先生却没有来过,李女士宅居在家写作的时候都是器佣去采购食材,哪里会那样挑剔。” 从设计师家中告辞出来,沈嘉木问卿生:“你发没发觉哪里古怪?” 第150章 监控下的吻别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两人正在经过文学院讲师米行舟的别墅,铁质栅栏式的院门关闭着,透过栅栏的缝隙能看见两个器佣正在负责清扫庭院,跟李凉玉曲迳通幽的园林式庭院不一样,米行舟的庭院显得很开阔,更偏向西式风格。 “陈琳好像的确刻意在强调李凉玉的挑剔,以及他对李凉玉的千依百顺关怀体贴,邻居们都知道李凉玉对食材要求很高,不满足器佣的服务,只有在陈琳的照顾下李凉玉才能心无旁骛的创作,换句话说,陈琳在强调他的价值。” 沈嘉木抱着胳膊,放慢脚步:“但这好像不是事实,因为李凉玉经常和陈琳分居两地,她并没有亲自采购食材的习惯,她甚至从来没有雇请过料理师、生活管理师一类的职员,家务事多赖于器佣。” “陈琳的这种心态我觉得其实也不算十分古怪。”卿生说:“因为就算在现代,大众普遍仍然认为在家庭的组成中,男性应该具备更好的经济能力,当然这种观念并不足以导致现实中完全不存在女强男弱的现象,可因为这样的观念,往往会对陈琳这样的,事业远远不如妻子的丈夫形成心理压力。 陈琳觉得自卑,就会在意他人的看法,因此他才会刻意在他人面前强调他对于他的家庭而言,也具备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沈嘉木皱着眉头:“我接手过不少案件,了解到很多夫妻感情破裂,诱因往往是其中一方因为跟不上另一方的脚步而心生自卑,随之产生的将是多疑、妒嫉、甚至导致家庭暴力。” “你不会认为李凉玉遭受了家庭暴力吧?”卿生停住了脚步:“嘉木,你会不会过于笃定李凉玉就是凶手了,因此你现在想要先确定她的动机。” “李凉玉没有受到暴力伤害的入院记录,而且如果她真受到了丈夫的殴打,作为家庭里的强者,她只需要提出离婚,举证并不难,无论是法律还是舆论都会偏向李凉玉,她没有必要杀人。”沈嘉木说。 但他的眉头并没有松开:“我在想李凉玉如果是凶手,动机无非出于两点。其一,陈琳出轨,李凉玉因爱生恨;其二,李凉玉出轨,但陈琳有她出轨的把柄,李凉玉为了维护自己良好的社会形象,又实在无法继续忍受这段婚姻,为了摆脱陈琳而行凶。” 卿生有些明白了:“无论动机是什么,前提是两人的夫妻感情已经破裂。” 可别说破解李凉玉的杀人方法,就连这个假设的前提,实际上他们都找不到任何证据证实。 当回到九曲镇大宅时,沈嘉木才和李凉玉的近邻米行舟联系,但在通话时沈嘉木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约好了面会的时间——米行舟的长住地在燕平,距离申江千余公里,虽然现在交通工具便捷,可这天卿生已经不够时间飞去燕平跟米行舟面谈了,沈嘉木觉得卿生那种感性的直觉,也许会发现一些被他忽视的细节,他认为卿生应该参与和米行舟的面谈。 三点前的一段时间,沈嘉木和卿生共同观看了两年前,李凉玉和陈琳从抵达慕容区别墅,到7月13日这段区间,公区监控拍到的所有视频资料。 他们抵达别墅的时间是两年前的6月17日,因为是乘坐的出租车,所以并没进入地下车库那个入口,是直接到了庭院门前,公区监控不能拍到院门区域,但拍到了出租车驶过时的影像,放大影像并定格,可以看见李凉玉和陈琳并肩坐在后排,出租车没有司机,现代绝大多数的出租车都不配备司机了,乘客如有特殊需要必须提前预约司机。 陈琳倒是几乎天天都会出外散步,公区监控留下了不少他的影像,李凉玉出门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出门时着装都挺正式,应该是接受邻居邀请去参加聚会。 两人一同出门时,李凉玉会挽着陈琳的胳膊,偶尔也会交谈,李凉玉跟陈琳说的是邻居们的情况,陈琳问起过米行舟这个邻居,李凉玉也解释了米行舟不在平江长住。 有一回他们遇见了某个邻居,陈琳跟邻居很寒喧了一阵,他在感谢邻居们对李凉玉的照顾,那邻居说其实李凉玉多数时候都宅居家中,开玩笑道别讲照顾了,想更亲近些都没机会。陈琳笑着说李凉玉是太醉心于工作了,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其实牺牲了很多生活乐趣。 关于陈琳捡拾枫叶打算作成书签赠送邻居的细节也被公区监控拍到了,他那回是跟邻居们聊着环保的话题,跟着聊到一些典籍,陈琳很认可典籍里提到的,应当珍惜自然馈赠的观念,邻居恭维陈琳学识渊博,且的确是个风雅人。 6月26日晚,李凉玉的车经过公区监控时停下了,不多久陈琳出现在监控画面,他交给李凉玉几本书,两人有过交谈,应当是李凉玉急着去书家镇,刚出门就发现遗落了几本必须的书籍,于是联系陈琳给她送来。 李凉玉还下了车,亲吻陈琳,柔声说:“这段时间需要辛苦你了。” 随后李凉玉就乘车离开。 李凉玉离开后,陈琳更加频繁地和邻居们交际,他甚至还发起了一个小聚会,招待邻居们到家中晚餐,关于聚会的详情没有被摄录,但陈琳亲自去送请帖的行动被公区监控拍了下来,有个邻居是他在路上遇见的,所以把请帖直接交给了邻居。 而关于那场聚会的详情,沈嘉木和卿生在平江时已经询问过受到邀请的人了。 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有个年轻人因为猎奇心,向陈琳打听过娱乐圈艺人们的私生活,某某某和某某某是否真有婚外情一类,陈琳没有正面回答,但表示过有些艺人的确不修私德,做出了不名誉的事,但他转而又说他绝对相信他的妻子,众邻居纷纷表示附和,在他们看来李凉玉根本不可能和什么人发生暧昧关系,因为李凉玉多数时候都在“隐居”。 监控资料的确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但卿生还是留意到一点,她让沈嘉木把一个画面定格,并放大。 这个画面是6月26日晚,李凉玉和陈琳吻别后,陈琳还站在原地一直目送李凉玉乘车远去。 他一只手臂横放胸前,一只手臂竖起,微握的拳头支着下巴,微笑着,眼角略有扩张。 “怎么了?”沈嘉木并不觉得这个画面奇怪,在他看来陈琳似乎还沉侵在那个亲吻中。 “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卿生盯着画面上的人,她微皱着眉,想说什么又摇摇头:“我觉得有点古怪,却又不知道古怪在哪里,怎么说呢?如果让我手画一幅夫妻短暂分别的场景,妻子主动和丈夫吻别后,我应当不会去画丈夫在目送妻子离开后露出这样的神色。” 沈嘉木却有些理解不了,他下意识也用虎口掐着下巴:“李凉玉要宅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确定有多久,陈琳心中觉得依依不舍,然后他收获了妻子用亲吻的方式做为安慰,他越发不舍,但心里却感觉到愉悦,他站在那里微笑着目送不奇怪吧?” 硬要说奇怪的话,那就是李凉玉当时明知道处于公区监控的范围,做为一个公众人物她似乎不应该作出亲热的举动,但她示以亲热的对象是她的丈夫,别说暴露在公区监控仪下,就算被娱记拍到其实也无所谓。 卿生直到三点后穿越回去,她也没想明白那突生的古怪感。 不过她已经用沈嘉木出借给她的电脑拷贝下了那张画面,此时跟莫勿一同分析研究。 莫勿的关注点却在于:“这个男的好像的确不讨人喜欢啊,尤其是我看见他这张放大后的照片,就很烦。” 卿生:…… “你别当真,我就一外貌协会,尤其受不了的还是大美女和油腻男的CP,你不觉得这个陈琳看上去很油腻吗?他脸上肯定涂了护肤霜,瞧,镜头下脸都反光了,上回看他的照片着装肯定经过了细心挑选,还算得体,看他这会儿穿的家居服,紧身低胸外加花里胡哨是个啥品味?这种衣服必须要颜值、身材、气质缺一不可的人才撑得起来,别看是设计师款,穿他身上就是油腻。 许同学,你一直盯着这人看不觉得眼睛累吗?快些多看看我洗洗眼吧。” “你觉得李凉玉可能出轨吗?” “太有可能了。”莫勿疯狂点头:“我觉得吧在两性关系中,不一定非要经济实力相当,谁赚的钱多谁赚的钱少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关键是一方不能完全依赖另一方,独立的人格魅力相当重要,但陈琳和李凉玉的情况,他像是彻底依附着李凉玉,可别说他也一直在处理工作室的事务啊,李凉玉完全可以雇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没有非陈琳不可的说法。 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李凉玉就让陈琳负责工作室呢?难道是为了节省一笔薪资开销?这不可能吧,我觉得如果这不是陈琳的坚持,就是李凉玉的成全,李凉玉希望陈琳还有一个发挥能力体现价值的职业,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才有可能不会扩大。 对了,我好像还没听你说过陈琳的具体情况,他不会一直处于半失业状态吧?” 关于陈琳的情况,卿生也只暂时通过地方警署的调察资料做了初步的了解。 第151章 被拒绝的女孩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陈琳的专业是经融,他曾是李凉玉的学长。 相比李凉玉在事业路上的一帆风顺,陈琳就显得特别坎坷了,因为他家境还算不错,从学府毕业后他依靠父母提供给他的一笔创业资金,和几个同学尝试创业,但以失败告终,于是陈琳开始求职,这并不难,不过他却被辞退了几回,似乎身体还出现了问题,短短一年间有三次入院治疗的记录。 不是很严重的疾病,都是作息不规律以及心情郁闷引发的症状。 再后来就是李凉玉的父亲肾脏病变,需要换肾,陈琳配型成功,他自愿捐献了一个肾脏给李父。 再再后来陈琳就成为了李凉玉背后的男人。 “捐献肾脏的决定不容易。”莫勿说:“但撇开这件事,单分析陈琳的事业路,我觉得他心态很脆弱啊,他其实接受过高等教育,文凭不低,家境优裕,创业失败并不会给他造成过重的经济压力,但从他的履历上来看,他却因此一蹶不振了,因为有个事业成功的妻子,他放心大胆的躺平了。 我就觉得吧,其实男人对于女人吸引力,很多时候都在于优秀的能力和坚韧的心态,当男人一直获得女人的崇拜和仰慕,爱情往往才能够持续,当然优秀的能力不能说一定要体现在事业心上,证明自身价值的方式也不能用拥有的金钱、地位衡量,比如风趣幽默、学识渊博甚至宽容博爱,这些都能够体现一个人的人格魅力。 反正我从陈琳的履历上,没觉得他拥有让李凉玉仰慕的优点,如果他的确已经失去了李凉玉的仰慕,他们是靠什么维系夫妻关系的呢?” 卿生低声道:“恩惠。” “是的,李父的病多亏陈琳捐助自己的肾脏才能康复,这就是李凉玉背负的一笔人情债,哪怕李凉玉意识到了她和陈琳的爱情已经变质,但她也很可能因为捐肾一事继续维持她和陈琳的婚姻。” “但这不足以形成李凉玉的杀人动机。” “没错。”莫勿打开一包去壳开心果,先递给卿生:“自觉背负人情债,那是因为良知未泯,既然良知未泯,就不会因为负债而去杀人,忘恩负义还是挺丧尽天良的。” “那这个失踪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陈琳不可能还活着,案发现场,或者说他失去意识的地方肯定就是李凉玉在平江的别墅,但现在我们无法解决的难题是,凶手是谁,凶手的作案方式,这个案子很可能真的要代入了,设想如果我就是凶手,我怎么逃过公区监控潜进别墅,杀人、移尸、弃尸。” 卿生撑着头:“我代入了一下我是李凉玉,我找不到杀死陈琳的动机。” “你无法代入。”莫勿揉揉卿生的脑袋:“你还在热恋期呢,根本无法想象正经历一段索然无味的婚姻的人的心里感受,我觉得你们还是需要多走访吧,李凉玉的熟人,陈琳的熟人,他们共同的熟人,对了那个曾经想撬李凉玉墙角的女孩,你还没有询问过她吧?” 还没来得及。 时间的确是一个因素,但卿生对于直接询问那个跟失踪案显然无关的年轻女性,说实在她存在顾虑,因此她没有回答莫勿,依然盯着陈琳那张微笑着定格的画面发呆,可莫勿却不让她发呆。 “你担心你们对那女孩重新展开调察,会让女孩引起媒体关注,她其实并没有真正插足李凉玉的婚姻,却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受到网民的谴责,陈琳失踪都已经过了两年,女孩的生活其实早就归于平静,如果因此事件引发的波澜让她的正常生活受到影响,她就会成为另一个受害者。” “你是不是认为我妇人之仁了,因为相比起生活遭受的波动,毕竟罪案的真相更重要。”卿生抱着自己膝盖,不知为何,心里被揪了下,没造成疼痛,但形成了皱痕。 莫勿又揉了揉卿生的头发:“我知道你在关注贝子超一案的后续报道,乔娜罪犯包庇,虽然她的真实名姓被记者隐去了,可是她的行为仍然受到了舆论的抨击,你看那些过激的言论心里会觉得不好受,你又在担心乔娜这个当事人的心情了。 小丫头,你不是谁的救世主,你根本不具备这样的义务,你现在是沈嘉木的工作助手,职责就是协助沈嘉木破案,但你具备这样的顾虑心,所以你一定会比别的人更加谨慎,你会尽量避免证人受到舆情的关注。 而且怎么说呢,我觉得当时那件事没有引发舆情关注,现在也不大可能闹得不可收场,卿生你的问题就是顾虑太多,所以当作决定时难免优柔寡断,其实你根本无需担心‘可能’,你只需要让‘可能’成为‘不可能’。” 卿生感觉自己被上了一课。 可是莫老师很快摆脱了老师的人设,变回了许画师的男朋友,当卿生开始她在这个时空的工作时,莫勿安静得像个透明人,他一直在手机上刷申江区域的各家私厨简介,考虑着晚饭去哪里解决的实际生活问题,一边还和穆子安聊了两句生意上的事,关于学生私信他的一些学术问题,也运指如飞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当定好了晚餐场所,居然还有时间从网上某平台购买了几本专业书籍。 自由而忙碌,充实的生活但留下发呆的时间,跟有趣的人去有趣的地方,不把光阴浪费在自我觉得毫无意义的人事上,这是莫勿日记本上唯一的几句话,他还给自己下了评语——棒极了。 这天晚上两人各回各家。 偶尔互留空间是他们之间不必明言的共识,尽管其实还是会隔着一堵墙聊私信。 卿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当她惊醒时是凌晨两点。 她并不是因为做噩梦,她不过是梦到了好几个月之前,那时申江还处于阴冷的季节,某天下午乔娜约她去喝下午茶,兴奋地宣告她和莫勿恋爱了,当时乔娜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卿生立即就惊醒了。 她打开从未来带回来的电脑,再次凝视着被定格的陈琳的神情,他是在得意,笑容和眼睛里其实是得意又或是胜利者的情绪,一个刚与妻子吻别的丈夫可以是不舍的、伤感的、愉快的、平静的,但不应该是得意的。宿愿得偿的得意之情,可以属于一个刚刚表白后心意被对方接受的人,但原本就恩爱和睦的夫妻,为什么会因为对方表示出来的亲昵行为就洋洋自得? 卿生先没有告诉沈嘉木她的“醒悟”。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而且卿生也无法解释这跟案子间是否存在关联,但她这天提出了想要询问靳流水的建议。 靳流水就是当初迷恋过陈琳的女孩,她被劝退后很快找到了新工作,她现在已经有了男友,和男友经营着一家小书吧,她对警察的询问略显得有些抵触,应当是不愿再提过去的事,不过她还是接受了询问,拒绝在自己的小店,她选择了另一家咖啡厅,她一直抱着胳膊坐在一张靠背很高的椅子里,耷拉着眼皮,整个过程都不露笑容。 “我喜欢过陈琳,现在虽然对他已经没那种感情了,但我还是希望杀害他的凶手落网的。” “靳小姐,你为什么确定陈琳已经遭遇不幸?” “一个人两年不知所踪,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你是否介意说说,当初你因何对陈琳动情吗?”卿生问。 “我生活在单亲家庭,我的妈妈虽然很爱我,但我还是有缺失父爱的遗憾,我才进工作室的时候陈琳对我很照顾,当然他对别的职员也很照顾,但只有我会心疼他……怎么说呢?李大编剧多数时间都在忙创作,她的一切事务都是陈琳替她处理,陈琳有回胃疼得受不了,但他只顾着关心李大编剧有没有吃晚饭,晚饭合不合胃口,李大编剧根本不接他电话,他只能和器佣交流,问器佣‘太太什么时候吃的晚饭,晚饭都准备了什么’,问清楚这些他才会觉得安心。 我的妈妈曾经也是这么体贴我的爸爸,但没有能阻止爸爸的离开,陈琳他从不抱怨李大编剧没有履行身为妻子的责任,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心疼他。 我开始关注他的一切,提醒他按时吃饭,我会主动替他准备好饮食,有时候我还会亲手煲好汤拿去工作室给他,他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有次他随口说他真希望有我这样懂事的女儿。 我们这些职员,当然都知道李大编剧和陈琳没有孩子,我们也都知道陈琳其实是喜欢孩子的,别看不少公益活动好像都是李大编剧发起,其实亲历亲为的都是陈琳,我问陈琳,为什么不要孩子,他说是他身体不好,含糊了过去。 但我知道他是被迫的,因为李大编剧并不想要孩子,她不是公开接受过采访吗?她说她因为工作太忙,无法履行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干脆不要孩子,她所有的决定完全没和陈琳商量过,她根本就无视了她有一个丈夫。 我当时真的为陈琳感到难过,我想帮助他摆脱他那个痛苦的,根本不对等的婚姻,我想让他意识到离开李凉玉他才能真正收获幸福,可是他拒绝了我,我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疏远我,后来他跟我说,工作室已经滋生了不少议论,李凉玉知道了我的想法,他担心我会受到伤害,所以他决定将我辞退,他要和我断绝一切联系,我知道他并不爱我,我也知道他虽然不爱我可是并不想伤害我。 整件事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了解情况,我离开李凉玉的工作室后再也没有和陈琳联系过,但我其实还挺感激他的,他虽然辞退了我,但我之所以很顺利就找到了新工作,老板很隐晦的暗示我,是因为有人写了推荐信,认可我的工作能力,这个人只可能是陈琳。” 第152章 又一个闺蜜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还经过了侧面的了解,明确的是靳流水正是在新公司才和现男友相识,他们现在的感情很好,已经步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靳流水的确不大可能对陈琳因爱生恨,而且在两年前的7月13日,靳流水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她根本就没离开过申江。 沈嘉木说:“这回我就有点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莫勿要让你询问靳流水。” 卿生发着呆,没有回应,沈嘉木也任由她发呆,他们现在准备去见陈琳的父母,车子正行驶在高架桥上,车窗外不断掠过高楼大厦,但大厦的露台上却种植了花树,这浮空的景观是不显单调的,车子还经过了一个空中花园,沈嘉木居然看见了一个他的熟人,秘书长方丹薇正和一个男人交谈,沈嘉木于是拨通了方丹薇的电话。 “组长……对啊,我正在宵云片区,是这样的,我察到陈琳失踪前不久还辞退了一名职员,现正和他聊着呢,不,他是没有作案嫌疑的,陈琳失踪时他在国外,他是前不久才回国的,我就觉得多问一些人,或许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沈嘉木还想和他的秘书长多交流两句的,却突然听见卿生在说话,立即挂了电话。 “莫勿应该是觉得李凉玉的光环太耀眼了,在她的光环下陈琳显得太黯淡,为什么一个女职员明明知道陈琳依附着李凉玉生活,却还妄想着插足李凉玉的婚姻,他觉得这有点不符合逻辑,刚才我们听靳流水的陈述,嘉木,我有种感觉,靳流水只是在阐述她的认为,她觉得陈琳可怜,陈琳的婚姻是糟糕的婚姻,但工作室其余的职员,包括认识李凉玉和陈琳的人都不这么认为,为什么偏偏就只有靳流水会有这样的理解呢?” “她说了,原因来自于她的原生家庭。” “我认为没有这么简单。”卿生说:“我的原生家庭和靳流水有相似之处,可我不会对一个我并不了解的家庭就产生代入感,如果对一个人产生同情,应当是我接受到了某些讯息,也许存在个体差异,我不能以自己为标尺衡量靳流水,可是刚才我们和她的一番谈话,她其实很冷静,她不是一个执迷和偏激的人,她具备感受到善意的能力,我无法相信她在没受到任何诱导的情况下,就认定李凉玉是个不合格的妻子。 太多人都相信李凉玉的公众形象了,包括和她共事的职员,唯有靳流水的认知和这些人完全不同。” 沈嘉木已经飞速接通了方丹薇的电话。 是3D视频模式。 同时他还开启了多方通话的功能,把卿生也拉入了共景模式,于是他们好像已经离开了车子,现在身处刚才经过的空中花园,和方丹薇以及那位证人面对面的交流。 “抱歉,我还得重新请教怎么称呼你。”沈嘉木对陌生男人说。 “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舒平。” “两年前你是因为什么理由被辞退?” “我不知道。”张舒平摊着手,耸耸肩:“陈琳没给我任何解释,他就是按合同赔偿了我违约金。” “你没有为自己争取过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争取?其实工作室的工作我并不是发自内心喜欢,对我来说就是个过渡期,虽然被辞退的时候我是觉得有些窝火,但毕竟得到了赔偿,我干脆就拿着那笔赔偿金出国进修了。” “在你被辞退前,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只不过和李老板吃过一餐饭……害,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和另一个同事去酒吧,正好遇见了李老板,她当时已经半醉了,我们就把她送回了家,过了几天李老板为了感谢我们就请我们吃饭,不过同事半途却因为急事先走了,半个小时后就结束了晚餐,我就回家了,第二天我就被辞退了。” “另一位同事呢?” “他其实早就递了辞呈,个人原因,要去另一个城市。” 卿生问:“你和靳流水共事过吗?” “共事过啊,但我才进工作室不久,她就被辞退了,关于她被辞退的原因我也有所耳闻,但后来孙监理叮嘱过我们,让我们不要捕风捉影乱传谣言,我们进工作室是签了保密协定的,所以,当时虽然是有娱记找过我们,但谁都不敢乱说,后来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你说的孙监理是孙博艺吗?” “是啊。” 孙博艺现在还在李凉玉工作室供职。 “我们先见孙博艺。”沈嘉木当即立断。 途中卿生了解了下孙博艺的履历,她和李凉玉其实是学院同学,李凉玉成名后,其实工作室起初就是孙博艺协助筹建的,跟陈琳不一样的是,孙博艺通过了娱艺经理人的职业试,如果她不成为李凉玉的雇员,她也一定会成为某个演员或者歌手的经理人,换句话来说,她比陈琳更加专业。 做为公众人物背后的职员,孙博艺其实鲜少出现在镜头面前,她留着短发,目光略显犀利,但她的态度是彬彬有礼的,表示出愿意积极配合警方调察,听问张舒平,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还记得他,其实工作室主动辞退雇员的事例不多,尤其张舒平,他根本没有犯任何过错。” “可他为什么被辞退的呢?”沈嘉木问。 “为了张舒平的事,我质疑过陈琳的决定,陈琳说是有娱记拍到了凉玉和张舒平共进晚餐的照片,为了避免不利影响,他决定辞退张舒平。”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方式吧?”卿生问,至少她认为辞退张舒平更有欲盖弥章的嫌疑。 “没错,所以我当时很反对,但陈琳最终说服了我,因为他说他和张舒平谈过了,张舒平乐意接受违约金,而且张舒平之前也跟一些职员说过,他最希望的是出国进修,陈琳认为张舒平拿到违约金后就能实现梦想,只要他出国,娱记也没法再用这件事做文章了,我做为监理,职责在于平息事态,之于人事变动,既然陈琳已经和当事人达成了协议,我当然没必要再造成新的矛盾。” 非常专业的说辞,卿生有种自己其实是娱记的错觉。 “那么靳流水呢?相信孙监理……不对,现在应该称为孙总监了,你对她的印象应该更加深刻吧。” “沈警官,靳流水的事差点引起一场公关危机,我当然会更有印象。其实要说来都是那傻姑娘一厢情愿,她当时根本连恋爱经验都没有,就主观认定凉玉和陈琳的婚姻不健康,她并没有机会和凉玉更多接触,只看见了陈琳的形只影单,再加上她原生家庭的问题,她会自然而然同情弱者。 因为她的草率和冲动,造成工作室里不少职员都知道了她单恋陈琳的事,风言风语当然也会传进凉玉的耳里,毕竟连娱记都有所耳闻了,凉玉是信任陈琳的,可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夫妻双方彼此信任,但偏有吃瓜群众认为他们不应该彼此信任,这件事如果发酵,其实受到抨击的人只能是小靳。 我们商量过,由我出面平息舆情,告诫媒体不能做出不实报道,而内部对小靳作出劝退的处理,公开的说法是她也是为了避嫌,但这已经是保险措施了,媒体并没有报道这个事件,因此危机解除。” 卿生说:“我们刚才见过靳小姐,她似乎仍然对李女士怀有很大的敌意。” “我不是小靳,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不过凉玉其实并不介意她对陈琳的企图,凉玉一直很有自信,有时候甚至有些自傲,从她主动挑战克莱得.斯特林一事上就足以证明了,当时凉玉不过初出茅庐,就有足够的勇气挑战影视圏编导业的权威人士,她会因为小靳单向的感情就对自己的婚姻产生动摇吗?” 卿生询问过不少人,但这回她俨然遇见了个专业人士,不过她还是没有因为遭遇困难就放弃,忽然转移了话题:“孙总监和李女士很要好吧?” “没错,我们在学院时就是同学,后来虽然进了不同的学府,可一直还保持着密切的来往……这样说太官方了,说白了我和凉玉就是闺蜜,非常铁。” “那你一定也很了解李女士和陈先生的的婚恋故事。” 孙博艺笑了笑:“我记得凉玉第一次跟我说起陈琳的时候,她当时满脸都是笑容,眼睛是发光的,她说她根本没想过世界上会存在这么一个温柔和细心的男孩,能记得她无意间说起的一切喜好,有的事她甚至根本没说过,但陈琳通过观察也能体会到。 凉玉是文科生,她很感性,所以她会依赖理性的人,她不擅长解决生活中遇到的一些琐碎的麻烦,比如她和室友发生了争吵,不知道应该怎么缓和矛盾,但陈琳会帮她解决,当时凉玉对陈琳十分信服,甚至崇拜,她觉得理性的处理人际关系会免除掉不少的烦恼,因为在凉玉看来,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她用真性情相交,或者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她的真性情。 他们两个人一直很相爱,其实是彼此依赖的关系,也许从事业这个层面来说,陈琳的确不如凉玉,但凉玉根本不在意,因为她在生活上是依赖陈琳的,他们之间并没有不对等。” 卿生也笑了:“谢谢孙总监的配合。” 孙博艺很干脆的和他们握了握手,这次会面结束了。 “你怎么看?”沈嘉木私下问卿生。 “既然李凉玉这么依赖陈琳,孙博艺还是李凉玉的闺蜜,但她今天完全没有表现出对陈琳失踪一事的悲伤感,她所有的应对看似无懈可击,但就是一篇公关发言稿,孙博艺对陈琳没有丝毫感情。” “她的陈述不可信。” 卿生没说话,但她认同。 第153章 两个家庭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天卿生还是见到了陈琳的父母。 他们的住处其实离昌宁桥片区很接近,不过住宅位于一个颇显幽深的弄堂,一楼的会客区面积不大,有一面墙装了落地门窗,那方很小的庭院里是棵古老的香樟树,绿荫下卧着只已经很老的狗,它已经对陌生的访客不关注了,看一眼,继续打盹,茶几上摆着个灵芝款样的把件,像和田玉质,已经包浆。 有淡淡的墨香味在这个不大的空间弥漫,也悬挂有书法作品。 陈父已经白发苍苍,陈母却不见一根银发,夫妻两的眼睛都还泛红,现在心情却维持着平静。 “我们很喜欢凉玉这个儿媳妇,从第一次见她就特别喜欢,她和小琳婚后,两个人感情也十分的好,我们直到现在都想不通小琳为什么会失踪,沈警官,拜托你一定要察清楚凶手……” 当陈父说到凶手两个字,陈母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看来就连陈琳的父母,其实都认为儿子已经遇害了。 “陈先生有没有和人结仇,我们希望两位在仔细回想下。” 陈母低头垂泪,陈父只好回应:“没有,我们两夫妻,也许注定子女缘薄吧,其实我们共生了二子一女,小琳的哥哥和姐姐都相继夭折了,有了小琳之后我们就对他很宠爱,他有点头疼脑热的,我们就特别担心,我们一直很关注他,他从小到大,根本就没和人发生过争执。 我们最生气的事,其实就是他瞒着我们捐肾,但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这事是出于小琳的自愿,我们也不能埋怨凉玉和亲家,但那之后我们更关注小琳的生活,凉玉工作忙,小琳没人照顾,我们当父母的自然会多关心他,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和人结仇。” “陈先生有胃病的事你们也知道吗?” “胃病?”陈母急了:“他根本没胃病的啊,我们从小就很在意他的身体状况,他也形成了习惯,他自己就懂得不少养生的知识,所以他才能把凉玉照顾得那么周道,这一点,连亲家都是认同的,尤其是亲家公,常常提醒凉玉不要那么任性,工作再忙,也得听小琳的,不要弄坏了身体。” “可是有一段时间,陈先生曾经入院。”卿生又说。 “是那孩子受不了事业上的挫折,因为郁闷,就喝多了些酒,他本来就因为乙醇脱氢酶活性低,喝酒易醉,也容易引起一些不适的症状,他后来意识到了严重性,就没有喝酒了。但胃病是没有的,我们谁都没听说过他胃疼。” 沈嘉木沉声道:“我现在郑重告诉二位,案件既然已经移交到了特上局,我们就是按命案的方向侦察了,你们觉得,李凉玉是否具备作案嫌疑,陈先生是否告诉过你们,李凉玉有出轨的行为?” 两个老人呆怔了好一会儿,还是陈父先说:“不,凉玉不可能是凶手。” “他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亲家对凉玉的教育,自小就十分严格,凉玉不可能做出这么不道德的事。就连我们两个的生日、喜好,凉玉都一直记得,还有就是年节上,凉玉无论工作多忙,她都会问候我们,如果凉玉和小琳的感情已经破裂,她对我们不可能还这么上心。”陈母也不相信李凉玉就是凶手。 “两位也能接受李女士和陈先生不要孩子的决定吗?”卿生问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陈父说:“其实他们两个都很喜欢孩子,新婚时就已经有了要孩子的准备,可一直没有消息,他们都去医院检察过了,凉玉是健康的,问题出在小琳身上,凉玉还考虑过去做人工授孕,但他们工作实在太忙了。” 沈嘉木和卿生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新情况,被地方警署完全忽略的问题。 倒也不能怪地方警署粗心大意,事实上于现代而言,丁克一族夫妻太过常见了,尤其是文艺界人士,他们更加追崇自由的生活方式,而孩子总会分去父母很大一部分时间,既然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地方警署根本就没有针对这点进行调察,当然就不会发现,在关于是否要孩子的问题上,靳流水和陈琳的父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说法。 李凉玉的父母住在同和片区,这一片区有一半都是司法工作人员的住宅,李父曾经是一名执行法官,但他已经病退了,李母是学院院长,现仍在职,但今天她特意请假接受警方的询问,夫妇两是亲自去院门处相迎,李母亲手泡好茶,紫砂杯里,高锐的茶香侵入卿生的鼻腔,汤味厚重,初尝有些涩口。 沈嘉木显然有些喝不惯这类汤味厚涩的茶水,浅尝辄止。 李母露出微笑:“现在越来越少人能喝这茶了,不过我们一直觉得本真的涩味后,能品到那丝回甘,才是茶叶的气质,能识苦,方知甘,这也是爱茶者的品德。” “李编也喜欢喝茶吧?”沈嘉木问。 他忽然改了称谓,是有原因的,李母也姓李,再称李女士会产生混淆造成询问的不便,但当着人父母的面,直呼姓名又略显失礼。 李父李母却都皱了皱眉头。 “沈警官可以直呼凉玉的姓名,我们不介意。”李父说。 “凉玉的确也爱茶,她从小,我们就教育她要体会茶叶的品质,通过品茶,修养品德。” “我希望接下来的问题,二位不会怪我失礼。”沈嘉木说:“二位认为李凉玉和陈琳夫妻感情如何?” 一阵沉默。 卿生没有听见预料当中的回答。 “容我从头说起吧。”李父说:“其实我们对凉玉的职业规划,一直是司法业或者教育业,对于她从事写作业我们其实就不满意,但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作者,我们也还接受,可她偏偏成为了一名编剧,和娱乐业产生交集,我们非常抵触。 娱乐业的从业人员,往往私生活混乱,他们用艺术家天性浪漫多情为借口,无视道德约束,始乱终弃、胡作非为……我们当然有信心,我们从来没有懈怠过对凉玉的家教,她有别于那些轻薄无行的人,但我们当然也会担心,剧作者是靠感性创作,凉玉有这样的天赋,说明她也具备多情的天性,如果有一天,她所受的教育,从小的修养不能压抑她的天性,她就会被那个圈子的人影响。 为了凉玉的工作,我们家曾经爆发过一场争执,但凉玉异常的倔强,她甚至在学府时期没有征得我们的认同,单方面决定改变了专业。 后来,她决定和小琳结婚,我们对小琳这孩子,无论是家境还是专业都很满意,他们新婚时感情和睦,这多少打消了我们的顾虑,才不再计较凉玉的工作。 我想他们的矛盾应当源于共同话题的减少,小琳是个务实的孩子,他承担了很大一部份家庭事务,所以才成就了凉玉在事业上所获得的成绩,凉玉觉得小琳已经跟不上她的步伐,导致他们已经无法再交流,凉玉这样想是极其不负责的,任性自我的。 我们批评了凉玉,凉玉也接受了批评,他们之间只是发生了摩擦,这也是不少夫妻都经历过的波折,但冲动过后,凉玉还是愿意理想的思考,他们重归于好,我们都觉得欣慰。” 沈嘉木又问:“那么在他们之间闹矛盾的时期,李凉玉是否存在另一个和她能够产生思想共鸣的灵魂伴侣?” 这样的问话已经十分委婉了,但仍然激怒了李母。 她高挑的两道眉,像挂在了饱满的额头上,但她的语调并不尖厉,咬字异常清晰:“我们的女儿绝对不会出轨,背叛她的婚姻,违背道德规则。这一点连小琳都坚信不疑,就算当时他和凉玉已经产生了矛盾,但小琳一直强调凉玉没有轻薄丧行。” 离开李家,卿生深深吸一口气。 “怎么?这么一会儿时间,你都感觉到了压力?”沈嘉木笑问。 “无形的压力。”卿生现在只想把手插进裤兜,吊儿郎当的走几步:“但真要说来,李凉玉父母严格的家教仿佛又没毛病,对婚姻和感情负责的确应当,女儿女婿婚姻出现小摩擦,几乎所有父母都是劝合不劝离,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李母对于爱茶之人必定品格高洁的诊断,太主观绝对,我不太能接受她这种权威式的说教方式。” “我想的是,只有李凉玉的父母知道女儿女婿存在过感情问题一件事,陈琳的父母根本没听说……看来考虑离婚的是李凉玉,陈琳才来妻家搬救兵。” “我们可能还得见见靳流水。”卿生说。 沈嘉木表示赞同,但他看看时间:“如果现在见,就没时间吃午饭了。” 工作比吃饭重要,卿生发挥了发奋图强的拼搏精神。 小书吧里年轻男女一个在吧台里,一个在吧台外,两人就这么交错趴着窃窃低语,能听见靳流水“吃吃”的笑声,书架上的书本插放得很整齐,有客人坐在玻璃墙边的沙发椅里,书吧里有阳光和玉兰的香味,卿生却先被幕布吸引了目光,幕布上播放的电影,当一场浮华过去。 又是一件有意思的事,靳流水分明对李凉玉心存抵触,甚至厌恶,但她的小店里却在播放李凉玉的作品。 “欢迎光临。”年轻的男孩先发现了访客,他有两排很白净的牙齿。 靳流水扭头看来,她的笑容消失了。 不速之客,卿生感觉自己的胸前悬了一张名牌。 第154章 人设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靳流水的现男友叫郭亮,对于警方的登门问话他完全没有抵触感,他把访客带到了书吧后的小庭院,庭院是真小,只能摆两张桌子,用半人高的白漆木栅栏和人行道隔开,不设门,庭院里阳光和玉兰花香味更浓郁,玉兰树就长在墙外,有两三朵落在了桌子上的蓝白相间的方格桌布上,也没有人动手收拾。 “你进去吧,我能应付。”靳流水又抱起了胳膊,耷拉着眼皮。 “你情绪不对啊。”郭亮笑了笑:“流水其实跟我说过上午得出去接受你们询问的事,二位现在来,应当是还有疑问,她其实挺抵触李凉玉的,大约也不愿多提之前的事,所以我认为我在场会好些,有助于安抚流水浮躁的情绪。” 靳流水松开了自己的胳膊,也只能由得郭亮拉着她的手。 “我刚才看见你们店里播放的电影,是当一场浮华过去吧?”卿生问。 “没错,我很崇拜李凉玉,关于这事我早和流水沟通好了,我们互不干涉。” 靳流水抬起了眼皮,她的眼睛其实并不冷。 关于询问,现在换成卿生主导,她很乐意品尝店家提供的手冲咖啡和水果蛋糕,味蕾被清新淡雅的绵甜唤醒,她的措辞就更加柔和一些:“我们想知道的是,陈先生经常胃疼,以及他是依从李凉玉的决定才成为丁克一族的事,这些都是他告诉靳小姐的吗?” “我说过了,李凉玉是接受采访时自己说的她不想要孩子。” “可是公众人物在接受采访时,说的不一定是真话,靳小姐作为工作室的职员,应当明白采访的话并不能全部当真。” 郭亮碰了碰女友的胳膊,又插话:“我听明白了许助手的意思,她是觉得流水你很可能是受到了陈先生的诱导,误以为陈先生在他的家庭生活中受尽了委屈,你得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存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陈琳从来没主动跟我说过他的家庭生活。”靳流水说:“他经常胃疼的事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我当时实际的职责就是他的助理,他加班的时候我也会留在工作室加班,我见他手捂着胃部,神情很痛楚,我问他是不是胃疼他从没正面回答我,不过我后来提醒他吃药时他会对我说感谢。” 郭亮微微皱着眉头,他没有放开女朋友的手。 “至于李凉玉不想要孩子的事,先是出自我的推断,有一回我跟陈琳出席一个公益活动,他坚持了很多年,他会在一些家境普通甚至相对困难的孩子中挑选出天赋高的给予经济支持,让他们享获更优质更全面的教育,他还会一直给予这些孩子关注,尽力将他们培养成为相关行业的佼佼者。 苏期颐就是幸运儿之一,当时她就在活动现场,那会儿她还在学府进修,专业应当是机密仪器研发方面的吧,她已经获得过不少大奖,她出席那次活动就是做为模范作用,鼓励各学院或者福利机构勇跃推荐像她一样在某一方面极富天赋,但原生家庭以及福利机制都不足以提供更全面学习机会的幸福儿,通过考核接受李凉玉工作室的资助。 在那次活动上,我和苏期颐聊了几句,苏期颐对于李凉玉的善举嗤之以鼻,她告诉我所有的善举其实都是陈琳亲力亲为,也是陈琳说服李凉玉拿出一笔资金用于公益事业,她还说李凉玉根本不喜欢孩子,从李凉玉坚持不要小孩这一点就能看出她的自私自利。” 郭亮后来让靳流水留在他们的小店,由他送沈嘉木和卿生离开。 卿生觉得郭亮还有话要说,他也的确说了一番话。 “我现在的话完全是站在中立的立场,我觉得陈琳是有意引导流水对他心生同情,他知道流水的履历,了解流水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缺乏父爱,因此对专注于事业却漠视家庭的人有种天然的成见,流水跟我说过她当时对陈琳十分迷恋,不过她知道陈琳无意于她后并没有想过要纠缠不放,如果陈琳只是想欺骗流水的感情,他肯定会用欲拒还迎的方式,但他没这么做,他表明了他对婚姻的忠诚,对妻子矢志不移的爱情。 所以今天听了流水的仔细讲述,我很迷惑陈琳的目的,不过我需要向二位说明的是,流水其实早就从那件糟心事里解脱了,我直言我仰慕李凉玉的才华,她没有任何不满。” “你和靳小姐之前是同事?”卿生问。 “是的。” “靳小姐说她能顺利找到新工作是因为陈琳的推荐,我想确定这事是不是真的?” “我不大清楚。”郭亮说:“我只是一个普通职员,并不是公司的高层,不过在我看来……我的原东家应该不至于买陈琳的账,是这样的,我之前的公司和李凉玉工作室一直有业务来往,不过公司年会上,东家都是直接邀请李凉玉,没有给陈琳请柬。” 今天收获的信息很复杂,但卿生已经没时间和沈嘉木整理了,她的头绪只能依靠莫勿帮助她梳理。 “我觉得陈琳目的很明确啊。”莫勿看完靳流水的两次陈述后,噙着粒话梅,见卿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把脸一板:“停下干嘛,都不看看几点了才吃上午饭,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吃块牛排还得用耳朵吧,听话用耳吃饭用嘴,边听边吃这么简单的技能都不会?” “听莫老师的高见,态度有失严肃端正显得不恭敬。” “哟,跟我贫上了,行啊女朋友,希望今后多多调戏。” “算了,一点不为人师表,我收回我刚才的恭维。” 莫勿“哈哈”笑了两声,在沙发上盘着腿,问:“我可不差学生,但不能没有女朋友,敢问女朋友我煎的牛排可还行?嫩不嫩?” “尚可。”卿生用刀子敲敲碟子:“别歪楼。” 莫勿差点就忘了刚才的话题,现捡起来:“陈琳是为了立人设啊,他很成功的在岳父母跟前立起了好女婿的人设,但这还不足够,他还需要更多的人认同他是好丈夫的人设,不说精挑细选吧,也许他觉得靳流水刚好合适,我觉得在靳流水之前,他已经验证过了,那个被他资助的女天才叫什么来着?” “苏期颐,我还没见过。” “苏期颐显然对李凉玉也心存不满,李凉玉明明才是出资人,但她记得的是陈琳的恩惠,苏期颐的原生家庭之前有过调察吗?” “是孤儿。” “一直没被领养?” “她不愿被领养。” “那多半性格略有些偏执吧,或许还有些高傲,可这样的性格往往是在意他人的关怀的,陈琳应该给予了苏期颐不少的关怀和鼓励,并确定的是,苏期颐认可了他,不知不觉就被他误导,对李凉玉心存成见。” “可立人设有作用吗?陈琳显然并不愿和李凉玉离婚。” “现在看来仿佛作用不大,但当初靳流水那件事万一被媒体曝光了呢?陈琳对李凉玉坚贞不渝的好丈夫形象可就人尽皆知了。卿生,你想想张舒平为什么被辞退?你已经感觉到了蹊跷吧。” 卿生已经解决完了牛排,她开始清洁碗碟,莫勿没有抢着干活,他觉得吃饱了的人适量运动是有助于消化的,不过他跟着卿生去了厨房,两个人仍然能够无障碍沟通。 “只是吃顿饭,就算被娱记拍到也不至于引起舆论危机有损李凉玉的名誉,其实陈琳根本没有把张舒平辞退的必要,他难道是……怀疑张舒平和李凉玉有染?” “看来你已经笃定这对夫妻存在很严重的问题了。” 卿生用吸水巾擦拭碟子上的水痕,而后碟子就被莫勿接了过去,打开吊柜放上去,卿生干脆也没急着清理洗碗槽了,她靠在料理台上,看着莫勿:“我觉得只有当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才能解释陈琳的一系列行为。” “但我觉得陈琳并没有把张舒平视为威胁,如果他真觉得张舒平插足了他的婚姻,他应该明白他根本不可能辞退张舒平,或者说,毫无必要辞退。” 卿生点头。 “根据张舒平的陈述,他和另一个同事巧遇了醉酒的李凉玉,把李凉玉送回家,才有了李凉玉后来请他们吃饭感谢他们的事。” “没错。” “卿生你不觉得奇怪吗?李凉玉做为一个公众人物,她应该有注意自身形象的认知,既然她的职员能巧遇醉酒的她,是不是可以说明她选择喝酒的地方并不是特别隐秘,我认为如果她不是心情烦躁到了一定程度,她不会选择在公开场合饮酒。” 卿生点头,她认可了莫勿的判断。 “那么陈琳会不会也存在担心,半醉的李凉玉跟张舒平和另一个职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另一个职员本身就已经提出了辞呈,陈琳想不到什么好方式试探,但他可以试探张舒平,如果张舒平掌握了李凉玉的隐私,应当不会认可被辞退的结果。” 卿生心悦诚服:“陈琳肯定知道李凉玉为什么醉酒,那天当李凉玉回家后两人甚至还可能爆发了争执,李凉玉醉酒的原因一定有关他们真正的夫妻感情,而且对陈琳不利。” “这个案子只有先确定杀人动机,才能从逆推的方式解开迷惑,确定行凶方式及找到证据,现在看来李凉玉的确是关键嫌疑人。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婚,而是连她的父母都不认同,但她后来更坚决的要和陈琳离婚,这种迫切的愿望才能成为她的杀人动机,所以说……” “存在第三者。”卿生转身清理洗碗槽,她的手指感觉到了自来水不纯净的凉意,厨房的空气也像突然变得闷滞了,她想她也许真应该联系房东,彻底疏通一下这间房子的各条管道,她觉得是管道里渗出的气味让她不适,她应着哗哗的流水声,话音几不可闻:“李凉玉应该出轨了,她急于摆脱旧婚姻,是因为向往新感情。” 第155章 行动派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天莫勿一大早就起床了。 早餐只随便吃了个昨晚在便利店买回来的三明治,就急着倒饬自己,这个时候张琅刚好拨来了电话,莫勿打开了免提:“有话只管说,我正在刮胡子呢。” 他就果然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镜子里的那张脸上,听张琅汇报着关于贝子超案的后续——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了,但肯定还没那快开庭,张琅已经回了延州,他在电话里不住的表示歉意:“本来我应该招待你和卿生两个好市民吃顿大餐的,但工作实在太忙了,结果都没来得及和你们正式告个别,下回等你们回延州,我一定请饭。” 莫勿关掉剃须刀,洗着脸:“我一会儿就准备回延州,不过估计没时间和你吃饭。” “你什么情况?我昨天还碰见你爸了呢,他送一个客户去涉案酒店,你爸都不知道你今天要回延州。” “我又不见我爸,我要见的人是卿生的爸,见完了我还得赶回申江,我现在虽然放暑假了,但明天还要参加个学术会议,这事你可别给我扩散了啊,不过你有空的话给我准备点土特产什么的,回来我刚好捎上。” 莫勿挂了电话,洗干净脸梳好发型,他今天没准备开车,因为搭乘高铁更方便,他照顾了一下便利店雇员小秦的男友的生意,“男友”在车上一个劲的谈论杀人贝子超。 “新闻报道一出来,小秦就吓呆了,因为她一眼认出来凶手自称是小许姐的读者,还找她套过话,我听后也出了一身汗,幸好凶手落网了,可他怎么能盯上了小许姐呢?” 新闻报道虽然曝光了贝子超的照片,和他的一些基本情况,但关于乔娜的姓名使用的却是代称,也没有曝光照片,所以普通人不知道包庇犯的真实身份。 莫勿也没有揭穿乔娜。 “估计凶手还真是读者吧,靠推测得出了作者是独居的结论。” “这也能推测出来?而且就算推测出来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小许姐的真实身份还有住址呢?” 莫勿:…… “所以我怀疑啊,那个网络平台会不会有编辑什么的也是凶手的帮凶?或者说凶手是从编辑口里套出的话,那编辑必须得认识凶手啊,如果,我说如果啊,莫哥你别打我,小许姐遇害的话,凶手不就留下痕迹了吗?他要是以前也留下过类似的痕迹,但警察还一直没破案,导致这么多人遇害,啧啧,凶手不算厉害,是警察太无能了。” “侦探”真是无所不在啊,莫勿没有为人民警察申辩,他觉得可以听听小秦男友的脑洞,于是说了卿生正在经手的失踪案。 “肯定是通过密室藏尸,要不然就是通过秘道移尸。” “如果确定不存在密室和秘道呢?” “那就只能是被外星人给挟持了。” 外星人……好吧,这个脑洞开得也太不切实际了,哪怕世界上真有外星人的存在,挟持陈琳干嘛? “又或者是失踪的人其实没死,是他突然穿越了时空。” 莫勿听见这个脑洞,把胳膊一抱,开始思索可能性——虽然在百年之后,本国法律禁止研发穿越时空的技术,但沈嘉木说过其实存在着自然发生的穿越事件,那么陈琳是不是有可能自然穿越去了某个异时空?存在这样的可能,但是,他的手机却在沙发底下被找到了,卿生说过那个缝隙还窄小,不大可能是无意间把手机跌落到了缝隙里,而且最关键的是,手机关机了。 从7月14日起,就没人再能通过手机联系上陈琳。 但陈琳在别墅里,无端端自己把手机关机干嘛?哪怕他不和李凉玉联系,也得负责处理工作室的事务吧,他虽然曾经有过关机失联的先例,但都是在赌博,而且事先交待了由谁接替他负责的工作,属于有准备的失联,但他从平江失踪时却没跟任何一个人交待。 手机不是陈琳自己关的,就一定是凶手关的,那么自然穿越导致失踪的可能就不存在。 “莫哥,我只能在这里把你放下了。” 莫勿侧脸,已经到了进站口,他这个呆发得有些长了。 “行吧,谢了啊,下午五点半你还来接我。” 座位挨着窗边,太阳有些耀眼,但莫勿没有放下窗帘挡阳光,他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件,耳机里就响起了大提琴沉缓的乐调,闭着眼,莫勿却像听见了自来水哗哗冲着洗碗槽,卿生那几不可闻的推测,她昨天再没有考虑过那个失踪案,她一直画着漫画,但画的是一个跳跃的情节,是一个情感冲突大暴发的情节,莫勿知道是卿生突发了灵感。 每当她的心情越压抑时,灵感就越活跃。 她不是接受不了感情的改变,没有制定开始后就永不能终结的规则,她只是为情感发生改变就会触发伤害事件揪心,也许她的内心从没有原谅过生父的背弃,所以她才因为李凉玉的杀机闷闷不乐,原生家庭的问题在她心里有如一个死结,而她和他的恋爱已经开始,就不得不面对三个家庭间的交集。 莫勿昨天没怎么经过深思熟虑,他联系了许之然,约好今天见面的时间。 中午11点30分,许之然看了看手机,他刚刚才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按约定莫勿现在是该出现了,许之然环视了一下这间餐吧,装修风格有些老旧,包厢采用的是全玻璃隔断,一面玻璃外是奔流的江水,岸堤上的树木也像没有经过精心的修剪,许之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在他看来不够精致和华美。 让他不适应还有菜品,太普通化,牛排的价格一看食材就不是真正的菲力,也没有鹅肝和鱼子酱,他有些不明白莫勿为什么约在这样的地方。 “不好意思许总,迟到了一小会儿。” 门被推开,莫勿入内。 许之然看他虽然不显风尘扑扑,但竟然穿着一件白T恤和牛仔裤,虽然没像有的年轻人那样在脖子上,裤腰上挂一些奇奇怪怪的金属链条,但这样的穿着仍然太随便了些,又想起莫勿昨晚约他今天见面的时候,尤其强调“单独”,还直说没有约他自己的父母,要求保秘,这种既强势又失礼的作派让许之然的不满在此刻飞速膨胀了。 但他还是微笑着:“小莫,你现在不应该还叫我许总了吧。” 莫勿先点了份套餐,才说:“这家店的黑椒牛排还是不错的,酥皮奶油汤风味也很特别,许总可以尝尝。” “你作主吧。”许之然喝了一口白水。 莫勿点好午餐,才回应许之然:“按我和卿生现在的关系,应该称您为叔叔的,不过许总,卿生并没有原谅您。” 许之然点燃一支阿波罗雪茄,他眯着眼,隔着升腾的烟雾,他笑了笑,笑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们真还年轻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会为了卿生打抱不平,我知道她现在还在怪我,可是她应该明白,子女小辈其实不应干预父母长辈的婚姻和感情。” “构成家庭的不仅仅是夫妻,还有子女,我认可父母有结束婚姻重组家庭的自由,但有这样的自由不代表就没有过错。许总,在你和卿生妈妈的婚姻里,你是过错方,因为你离开后没有尽到抚养女儿的责任,你从来没有主动争取过卿生的谅解,而且你还放纵你的太太伤害诋毁您的前妻。” 许之然皱紧了眉头。 “我直说我今天约你见面的用意吧,做为晚辈,我希望你和卿生能和解,她也许不会和你一起生活,但至少不再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因此你必须约束你的太太,不要再做出不理智,蛮横无礼的行为。” “莫勿,你有什么证据。” “许总其实心里应该明白真相,但你不愿正视,因为你不想受到良心的谴责,承认自己是过错方,你其实不是厌烦卿生的妈妈,你是在害怕。” 这顿午餐莫勿坚持买单,在餐吧门前,他微笑着和许之然告辞:“今天太仓促了,我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作为晚辈,这是失礼的,我也希望下次见许总我准备得更充足,而且发自内心的尊重您。” 他都已经转身了,许之然喊住他。 “莫勿。” 许之然松了松领带,他忽然觉得今天是真的炎热,他就不该打着领带,在衬衣外还套个马甲出门:“你其实不必来这趟。” “我觉得我必须来这趟,许涵不可能告诉你/她妈妈的所作所为,这件事必须由我正式的提醒你。” “我能理解成为,这是你对卿生的体贴吗?” “当然。”莫勿眨了眨眼:“我很清楚这回我不是一时冲动,而且我对卿生的感情是持久的。” 许之然站在餐吧外,好半天才打电话给他的司机,他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房屋,和逐渐变得整齐的树木,他想到了一些久远的往事和人,面貌清晰的是他自己,他当时觉得正在经历天荒地老的爱情,为之他可以不顾一切,可后来他明白了,他当时想要的仅是自由而已。 当他明白了这一点,爱情和生活都变得索然无味,更致命的是,他意识到了父母所要求他做到的一切,其实都是符合他的愿望的。 他从来没有为那个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真正着想过考虑过,他需要的是妻子带他挣脱束缚,给他提供一个看似自由的栖息地,但他渐渐受不了那些粗糙的,不安定的生活,尤其是当他有了女儿,他开始意识到他得承担压力和责任,但他根本就不愿意。 如果一定要承担责任,为什么不换一个更轻松的生活环境呢?他不想做一份普通的工作,为养家糊口操心,离婚的想法一但萌生,像极了当时叛逃原生家族的迫切。 莫勿会和他不一样吗? 也许吧,十年前那个莽撞的,批评他不负责任的少年,十年之后,仍然还是会为了他的女儿和他谈判。 莫勿是稳重的,冷静的,而他许之然…… 车里的中年男人闭上了眼睛。 第156章 近邻情结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今天见到了米行舟。 他并不是一个公众人物,只在文学研究这个领域小有名气,他没有自己的著作,但学生中不乏作家,他的居所位于燕大的教员区,平房,但带有院落,院子里有棵梧桐树,树杆粗壮,枝叶蓬勃,撑起半院的荫凉。 “我们就在树下聊?”米行舟问。 “随意。”沈嘉木说。 “两位想喝什么?” “咖啡。” 卿生说:“茶。” 米行舟冲器佣吩咐了两句,才坐下,燕平的风已经有些急,鼓起了他当外套穿的那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衣,有落叶坠下了,枝叶的缝隙漏下的阳光里,米行舟微眯了眼:“两位远道而来,虽然是为了公务,不过今天也务必请留下用一顿午餐,这样,我们先谈正事,如果二位不介意,我们再探讨一些别的话题。” “米先生怎么看待失踪的陈琳?” “我没有见过他。”米行舟说:“对他毫无了解,更说不上看法了。” “但米先生和李女士应该有过接触吧?” “当然,我和凉玉见谈过,很投机。” 卿生留意到米行舟对李凉玉的称谓,她问:“可是我们询问过您在平江别墅的邻居,他们说您其实和李女士没有密切接触。” “很投机并不意味着要密切接触,我在认识凉玉前,其实已经看过了她的所有作品,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编剧,我单方面就形成了和她的神交,认识之后,更觉一见如故。” “我能理解两位是……理念上的契合吗?”卿生问。 “完全可以。”米行舟笑了笑:“我和凉玉之间的交谈,并不涉及彼此的生活,之前就有警察询问过我,但我对陈琳真的一无所知。” “那米先生是否感觉,李女士和陈先生的婚姻存在矛盾?” “我没有结过婚。”米行舟靠着椅背,微停顿,才接着说:“我就这样讲吧,我不认为凉玉会杀害陈琳,凉玉很感性,对将来还存在着极其美好的憧景,她很喜欢她的工作,她非常渴望观众们能够走进她创造的,那个艺术化的世界,而她也写过犯罪题材的剧本,她认定的是犯罪者能否逃脱法律制裁不重要,关键在于在犯罪的那一刻,其实就同时杀死了自己。” “可事实上很多凶手,他们并不会因为犯罪就承担压力。” “许助理说的是客观事实,但我说的是凉玉的主观想法。” 沈嘉木这个时候打断了卿生和米行舟的辩论,他说:“我也看过李女士编写的《刃向》,在这部影片里杀人者实施的其实是完美犯罪,但他最终选择了自杀,他写下认罪书,坦白了他的作案细节,没有人怀疑他是凶手,可是当他最幸福最光芒万丈的时刻,心态崩溃了,李女士想表达的是双向的毁灭,恶意一但付诸实施,就是两败俱损。” “因为这部影片,我和凉玉进行过深入的探讨,所以我觉得她其实明白犯罪的毁灭性,我不认为她已经深陷绝望中。” “米先生得知陈琳失踪后,就不为李女士担心吗?我们调察过,好像你们一直没有联系。”卿生继续问。 “我联系不上凉玉,我们一直没有交换过联络方式,恩……我当然想获得凉玉的联系方式,但她是公众人物,而且是女士,她不主动提出交换,我提出就太失礼和莽撞了,我是通过一些媒体了解这个案件的进展。” “米先生以往暑期都会去平江,但你今年并没有去。” “我的祖父今年身体出现了问题,他年事已高,我得顾虑着万一……来不及告别。” 在回程途中,沈嘉木问卿生:“你好像在怀疑米行舟?” “他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男性。”卿生说:“邻居们对他的印象是风趣健谈,但我今天没感觉到他风趣的一面。” “任何人面对一个上刑,也都会认真对待吧,在这种情况下收敛风趣的一面合情合理。” “是的。”卿生发了会呆,才说:“但米行舟是李凉玉的近邻,我总觉得这一点不能忽视,他还从事文学研究,李凉玉又刚好是编剧……对了,他刚才说李凉玉关于对未来的憧景,你不觉得蹊跷吗?我们往往是因为经历着压抑,才会唤醒向往和乐观,把对生活的憧憬当作治疗心态的良药,我觉得米行舟应该意识到了李凉玉正在经历压抑,他甚至还不断的在开导和启发李凉玉……” “卿生,你和莫勿是近邻,我想你这回应该是代入了自己的经验,事实上思想契合的人真的可能并不需要倾听对方的烦恼才作出判断,就像我,我从来没意识到秋鸿对我的另一种感情,但我也能确定她已经身陷险境。” 卿生很缓慢地点下头。 她的确代入了,从昨天开始,当她意识到李凉玉的杀机就是因为出轨之后,她就开始筛选李凉玉身边出现的男性,又因为莫勿是她的邻居,让她尤其关注做为李凉玉近邻的米行舟,可世界上有多少邻居会发生暧昧关系呢?这样的代入是毫无科学根据的。 卿生这天穿回来的时候,先收到了莫勿的消息:我下午有事,晚上等我吃饭。 结果晚饭时候就看见莫勿提回了两手的土特产。 “你回延州去了?”卿生问。 “张小强让人捎来的,他回去了,这回他立了功,大有可能会升职,当然不能忘记我们的功劳,算他还有点人性吧,但今天我们没时间在家做饭了,出去吃吧,去家私房菜怎样,老板我熟,不用先定位。” 卿生不大愿意出去,小心翼翼发表意见:“外卖?” “好的,就让私房菜送外卖。” 卿生:…… 还是别欺负人家老板了,她认命了:“那走吧,去吃。” 卿生并没跟莫勿说她对米行舟的“判断”,因为去除代入感后米行舟其实一点不可疑,倒是莫勿在晚饭时候主动问起了进展,卿生就形容了下米行舟。 “看不出来四十多岁了,挺时尚,也没有什么学究气,我们只进入了他的客厅,低奢风格,没有看出有女性在他家里生活的痕迹,能看出米行舟是一个很讲究舒适的人,为了舒适感,他会放弃一些其他的……事物。” 莫勿刚在冬瓜鲜虾汤和茶叶莲子老鸭汤的纠结中作出选择,他很少把这种选择困难症难题抛给卿生伤脑筋,一边通过微信下单,这是滚瓜烂熟的VIP才能享有的特权,一边表示疑惑:“后头两句我不是很能理解。” 卿生只好说得更详细些:“我起初是发现米行舟的客厅,他的沙发是懒人沙发,但和他客厅的整体装修风格并不搭配,他还养了一只蓝猫,他任由猫儿跳上沙发趴他旁边,他明知道今天会有客人,但并没有刻意的整理房间,不是说房间很脏乱,比如他正在看的书,就放在茶几上没有收好,他还有随时用笔记的方式写下想法的习惯,写着各种想法的便笺纸在客厅里也随处可见。 我留意见他带着眼镜,就问他是不是没有带隐形眼镜的习惯,他承认了,说受不了眼睛里有异物感,他注意到我和嘉木其实不怎么适应懒人沙发,因为那种沙发没法维持体态的端正,他说他其实很少在居处招待不相熟的客人,建议我们可以坐在地垫上,这样就能维持体态了。” “我感觉你对米行舟印象不错啊。” “随性的人,其实往往会让我减少初次见面时的压力,我的确觉得他很有个人魅力,他学识渊博,但他不急于表达,他很乐意倾听对方的观点,和他谈话是一场愉快的体验。” 莫勿没有急着下判断,而且他今天其实不愿去推测米行舟是否李凉玉的出轨对象。 因为移情别恋而生杀机,这和因爱生恨一样,在卿生看来都是偏执的行为,她心中有条警戒线,很容易被这样的案例触动,触动的后果也许就是会在自己的感情生活中变得消沉和紧张。 买单的时候莫勿和私厨老板进行了一番寒喧,等他出来,瞧见小院子里卿生正小心翼翼地观察老板家养的那只长着胖脸的猫,她蹲在猫的面前,犹犹豫豫伸手摸了猫一下,那只温顺的猫一动不动,舒服的闭上了眼,卿生却没再尝试抱着猫继续撸,她“喵喵”叫了两声,就笑了。 “我们也养只猫吧。”驾车回去的途中,莫勿提意。 卿生从没想过她的生活里会多一只猫或狗之类的宠物,但她记得莫勿仿佛不是一个喜欢养宠物的人。 “有回胖子带宠物来学校,结果你追着他打,还把他给举报了。”卿生委婉的提醒莫勿他对宠物的抗拒心。 “那能一样吗?他养的是头蜥蜴,还神秘兮兮的让我把头伸他抽屉里看,我差点没被吓死!”莫勿却笑了一下:“我养宠物一定要养我喜欢的啊,猫就不错,狗也不是不行,要不我们养两只,一猫一狗,让他们相亲相爱。” “还是猫吧。”卿生觉得就她自己的懒惰样,侍候不了一只狗。 “我认真说啊,其实我们以后可以回仁爱,我当一个培养孩子们从小对地理学产生浓厚兴趣的小学老师,你呢,工作室也可以设置在自家的花圃里,放假的时候我们就出去旅行,我还可以学着种花呢,那样的生活真是不错,你想想啊,我们养的猫在花圃里扑蝴蝶,再养只大型犬,仁爱一霸,统御整个镇的各类狗子……” “可以了。”卿生打了莫勿一下:“再说下去我怕你要说养只羊,然后等膘肥肉多的时候烤着吃。” 吃货本质,才是莫小勿归根结底的真实愿景。 第157章 突发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今天在楼下逛了下便利店,猫还没影呢,她已经准备好生活里进驻一只毛茸茸的宠物了,也是了解像莫小勿同学这样的行动派,大约很快就会着手实施养宠计划,便利店雇员小秦就供奉着一只猫主子,卿生打算先找她取取经。 这个时间是晚饭之后,安于住家生活的人们已经不准备出门,不甘寂寞的人们正在赶往繁华娱闹的场所,便利店里少有人光顾,小秦还能陪卿生在便利门前的消闲区域坐一会儿,这是个热情的姑娘,而且是一位忠实的“猫奴”,讲起主子来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卿生也听得很欢乐,她之前其实从没意识到宠物带给人的治愈感。 她的意识里,很怕失去一份感情。 而饲养宠物,似乎总是难免生死离别,再是如何小心的养护,也会眼睁睁看着宠物老去,明知的道理却无法在失去时不伤怀,卿生其实仍然对这种无可奈何的失去,必然产生的伤怀存在犹豫。 她问小秦,有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有的,小时候我家养了猫,活了二十年,但后来还是老死了,当时我难过得不行,就想我再也不养猫了,她是我唯一的宝贝,我妈说我这想法就是自欺欺人,因为我喜欢小动物,心还是会痒的。 后来我果然又忍不住,养了这位主子,现在已经有八年了,我来申江的时候没想带他,觉得我居无定所的,他在家里有我父母照顾更好,但我妈说他整天精神萎靡,像得了抑郁症,除了吃喝动都不动弹,我听了就受不了了,回去把他接来了申江,为这个我换了个出租房,和不排斥宠物的室友合租了另外的房子。 我现在是有更多感触了,其实猫猫们跟人一样,最怕的是被抛弃,我们相互陪伴,我们不离不弃,直到无可奈何生老病死的降临。别说宠物了,人和人不也最终难免那一天吗?但因为我们害怕那一天,就能一直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吗?所以啊,他们活着的时候,不离不弃一直陪伴的过程就很美好了,真到了那一天,彼此其实都没有遗憾和歉疚。” 的确是这道理。 小秦见卿生不说话,自觉话题沉重,她开始转移话题:“对了小许姐,莫哥今天不是去延州吗?我原本以为他得在家待几天了,没想到听我男朋友说他今天下午就赶回来了,你还没跟莫哥一起回延州,我顿时就觉得不奇怪了,肯定是小许姐没回去,莫哥才赶紧回申江。” 年轻的女孩因为自己的调侃,嘻嘻笑着,但她却看见被调侃的人呆若木鸡了。 小秦顿时反应过来,她这张嘴,好像的确太大了,老是说不该说的话,小许姐这是……压根不知道男朋友回延州的事吧? 卿生的确不知道莫勿今天回了延州,但她介意的不是这个问题。 “小秦,我怎么觉得你刚才的话,有些耳熟,好像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境?” “有吗?”小秦也愣了,好一阵才拍自己的脑袋:“是有一回,我看你拖着行李来便利店买泡面,我觉得很诧异,明明前一天我才见过你,你还特意跟我说你要回老家看你的妈妈,结果第二天你就回来了,我就问了你一句,你又说你没回延州,好像是去了燕平,那会儿我也忙,就没细问这件事。” “你还记得当时你见我时,我为啥跟你说我要回家吗?”卿生追问,这时她的心砰砰的跳。 小秦很努力地回忆了下:“就是我先冲你打招呼啊,说好几天没见你了,你跟我聊了会儿天,说什么超星星爆炸,我完全听不懂,我们之前也没聊过这类的话题,你还请我喝了杯咖啡,才说要回老家,告诉我你妈妈在仁爱镇经营着个花圃,让我有时间去玩儿。” 卿生很肯定她不会跟小秦说这些。 大约两年之前,因为大师兄的坚持,她跟着师兄们去燕平参加了个美术家协会举办的画展,离开了申江几天,异常巧合的是,当时莫勿也确定不在申江。 莫勿当时出国了,卿生记得她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莫勿还给她发来私信,问她申江天气如何,告诉她他第二天准备潜水,那片海域据说有美人鱼出没,莫勿认为他很可能会目睹“美人鱼”,卿生告诉莫勿,她正准备去燕平,莫勿还表示了遗憾,说宅女好不容易出游,结果损失了他这么个游伴。 超星星爆炸这种事,卿生根本没有了解关注过。 那和小秦说起这些的人……一定就是冉秋鸿! 卿生还突然想起了《莫误卿生》里的情节,命案告破后,莫勿离开申江,他没有把他在申江的房子出售,而是免费给了小秦借住,莫勿说:“有的人会害怕这套房屋,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怕。” 小秦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鬼,我也不怕小许姐的鬼魂,她是我来了申江后,认识的第一个对我表示善意,愿意和我来往的朋友,我永远记得我找到这份工作的第一个冬天,申江很冷很冷,我值夜班,凌晨只有我一个人在便利店里,小许姐来的时候,我因为不熟悉门禁系统,手忙脚乱折腾了好几分钟,小许姐在外面被冻得直跺脚。 但她没有埋怨我,她还陪我一起熬过了那个特别冷的夜晚,我们一起看晚上悄无声息下的一场雪,我没有等到同事来接班,因为申江那天早上到处都在塞车,老板让我直接关了店,但我没办法回到自己的住所,是小许姐收留了我,她让我在她的家里休息。” 线索还是留在了仁爱,但不是在银杏树下。 卿生迫不及待小跑回家,莫勿正在看他的专业书籍。 “明天有空吗?我要回一趟仁爱。”卿生说。 —— 关于在小秦身上有重大突破的事,卿生没有先告诉沈嘉木。 她担心的是这回又是她的敏感,结果一无所获,沈警官的心理承受力虽然强大,做为好朋友,不能因为好朋友有能力承受猛击就真的抡着锤子毫无顾忌往下砸吧。 更何况他们现在面对的还有一桩特别棘手的案子。 今天他们拜访的是接受李凉玉工作室资助的,两个已经工作的学生,苏期颐是其中之一,另一位刚巧是她的男友宋促,他们现居住在申江的繁闹市区,挑高复式楼层,连高架桥都成了房主人眼皮底下的建筑,而且没有任何一条航线能经过他们家的窗前,这是高收入阶级才能享购的房屋,这两个学生,经济条件应该不差。 第一眼感觉,的确天作之合,他们都很年轻,容光焕发,宋促的个头要比苏期颐高不少,于是形成了最萌身高差,但两个人的脾气,好像和身高成反比。 苏期颐连坐下的耐烦心都没有,她拿着支维生素功能饮料,半靠着吧台:“真不知道你们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干嘛,李凉玉肯定就是凶手,把她逮捕起诉不就行了。” “阿期,无凭无据的话不能胡说。”宋促半转过身,他的音调很沉,不过咬字很轻,并不带责备的意味更像是提醒。 苏期颐却火了,她把手里的饮料瓶重重放在吧台上,眼睛看向宋促:“我跟你说过吧,我看见过李凉玉冲陈总发脾气,因为有娱记给陈总邮寄了李凉玉和别的男人约会的证据,她有出轨的行为,她反而还责备陈总跟踪她,抢过照片直接砸在了陈总脸上,我上前劝架,瞄了几眼照片,李凉玉对那些男人笑得那么暧昧,有一张照片上她和程笠时一同去酒店,肯定是她急于摆脱陈总才行凶杀人。” “明明是你对李编有成见,李编和程笠时出席公演活动,入住同一间酒店能说明什么?” “宋促,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坦护李凉玉,我们的恩人明明就是陈总,你却总帮李凉玉说话。” “这是两件事。” “这怎么能是两件事?陈总是个大好人,他不可能和别人结怨,除了李凉玉之外还有谁会对他动杀机?” “李编难道就不是好人了?我们的确是陈总负责挑选出来的受助人,但别忘了真正提供给我们善款和机会的人是李编,她对于陌生人都具有善意,怎么可能杀害她的丈夫?” “出资就能证明善意吗?她做公益,都是为了积累她自己的好名声。” “那么陈总又做了什么呢?换成另一个人担任工作室的总监,也照样会听从李编的安排把善款用到我们身上。” “我们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获得善款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富家子弟,他们不缺钱,更不缺接受优质教育的机会,但他们个个都能出类拔萃吗?是陈总一直在督促我们学习,替我们规划好职业前途,李凉玉过问过我们的学业吗?” 苏期颐发出一声冷哼,微抬下巴:“我想起来了,你一直就很反感陈总对我们学业的督促,你埋怨他管得太多,你甚至因此产生了叛逆心,瞧瞧你那几年干的荒唐事,放弃考取高级职称,居然沉迷网络体感游戏,还跑去做了一段野生动物饲养员,哪怕是现在,你居然还在不务正业,是,你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很受上司的赏识,可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你与生俱来的数学天赋吗?你现在从事的职业和你的专业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你是不是还在庆幸没了陈总的管束,你才能为所欲为。” “苏期颐,你这是在鄙夷我的事业吗?” “我鄙夷的是你不知上进的德性,你真是个懦夫,我可真奇怪,既然你们都这么懦弱,当初你怎么没像张帆舞一样因为无法承受挫折就跳楼自杀!” 宋促“霍”地站起,胸膛起伏,但他没有再和苏期颐争吵,摔门而去。 沈嘉木才问了一个问题,就激发了被询问人的争执,一个还愤怒的离场了,他觉得没有继续再问苏期颐的必要,很简短的告辞,苏期颐也只有“不送”二字回应,她这才坐下来,坐在高高的吧椅上背对着客人。 沈嘉木和卿生下楼,他们看见宋促其实就在楼下的花园,靠着一棵香椿树吸电/子烟,他的头低着,短发上染一小片太阳的光影,神情却像藏进了绿荫深处,不被他人的眼睛分辨。 但他似乎是在等警察的再次询问,因为他很快往寓所的门禁方向看来。 第158章 成见决定立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三人就站在树荫下谈话。 “关于李凉玉工作室发起的公益活动,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不仅仅是资助家境困难的学生吗?”沈嘉木问。 “是的,当然我是后来才听陈总认真阐述的原因,他说他认为其实现今的福利体制已经十分完善了,哪怕是家境再困难的孩子,也不会失学,至少都会进入学院接受十二年的基础教育,只要考过了学府的专业试,还能享有两年免费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如果助学资金只以家境为标准,其实失去了扶助学生的真正意义。 因此,他们会在家境困难的学生中,挑选在某一方面富有极高天赋的人,让我们这些学生接受父母以及福利体制无法提供的优质教育机会,培养我们成为出类拔萃的人才。” “当初接受李凉玉工作室资助的学生共有三个?” “我、阿期,还有帆舞,帆舞在音乐方面天赋出众,但她的父亲身患重病,她本来没有机会接受更专业和系统的音乐教育。” 卿生问:“苏小姐和张帆舞之间存在矛盾吗?” “没有矛盾。”宋促吸了口烟:“我们三个是同龄人,出生在不同的城市,因为获得了资助才被接来申江,起初时一直在申江最好的学院读书,我们是在学院寄宿,周末才会一同到李编的家里,我们有共同的幸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好朋友。” “张帆舞自杀是怎么回事?” “她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在各大赛试中她都要求自己必须获得最好的成绩,有一年她为了去燕平参赛,甚至没有来得及赶回去见她父亲的最后一面,父亲的病故,亲戚们对她的指责,让她既痛苦又自责,我们当时谁也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患了抑郁症,我们只看见她仍然刻苦努力的在学习。 可是,在五年前的江户钢琴大赛上,帆舞没有斩获任何一个奖项,回国后没多久,她就跳楼自杀了,她的遗书上只有两个字,抱歉。” 沈嘉木这时也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电/子烟,陪着宋促一起吸:“你对陈琳的感观仿佛不是太好?” “其实我从小就不是个乖孩子,老是跟爸妈顶嘴,我多少也有些自负吧,认为我有能力自主我的生活,就连上课时我基本都不会听老师怎么讲,靠的自学,陈总的确很关心我们,但我其实很抵触他对我的种种安排,但他失踪了,我也很愿意配合警方尽快破获这个案子。” “你显然不认为李凉玉具备杀人动机。” “阿期她对李编有成见,但我没有,那时候我们三个孩子周末去李编的家里,她有空的时候会亲自下厨,她对我们嘘寒问暖,关心我们这么小就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在学校寄宿会不会不习惯,她不会给我们增加压力,而且她还记得我们的生日,我们三人,每一年生日都会收到李编的生日礼物。” 因为对李凉玉更有好感,宋促主观认为她不是凶手。 “可是苏小姐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李凉玉的关心呢?”卿生问。 “阿期是孤儿。”宋促说:“她很敏感,性格也很孤僻,她曾经跟我说过像李编那样的人,他们的善意其实不是对人,更像是对宠物的溺爱,用这样的方式博得富有爱心的名声。真正关心某个人,不是溺爱而是鞭策和督促,因为一个人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才能真正享有富足的生活,所以她觉得李编的善意是虚伪的,她很敬重陈总,把陈总视为长辈,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当结束询问,沈嘉木和卿生赶回九曲,卿生问:“为什么两年前,地方警署没有调察过宋促三个受助人的详细履历呢?” “张帆舞已经去世了,她肯定不具嫌疑,苏期颐也具备不在场证明,当时她正在研究一个课题,陈琳失踪那天她一直和她的导师在视频通话,没有离开过她住所的书房,而苏期颐还是宋促的时间证人,当时他们已经同居了,她证明宋促也一直在家中,直到去上夜班……宋促当时就在罗刹源野生原林供职,7月13日晚上他到职后,值班一周才回申江,他不是一个人值班,不可能分身去平江。” 卿生有点不了解罗刹源野生原林是个什么地方,她正想去网上搜索一下,就听沈嘉木更加详细的解释。 “罗刹源本来就是片原始森林,后来被划为了野生动物生活区域,没有对外开放,不允许游客进入,有不少珍贵的野生动物都被迁移至罗刹源林区,在这里它们完全不会遇见捕猎者,整个林区为了维持生态,除了林区外的工作站,没有安装任何电力设备,监测野生动物的状况靠的是无人机间断性拍摄,同时,为了不让某些珍贵动物被其余动物猎杀,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护林区的生态平衡,工作人员会定期投喂活的家畜给那些凶猛的野兽。” “宋促就是从事这样的工作?” “你也别小看了这份工作,操作投喂飞行器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观测野生动物的状况更加需要对各类动物的了解,才能做出专业的判断,宋促的专业其实和动物毫无关系,而且要考取特殊飞行器的驾驶证书对普通人来说不是易事,宋促能通过面试,成为罗刹源工作站的职员,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他还是辞职了。” “应该是过了一段时间后,觉得趣味性不大了吧。”沈嘉森觉得这和案情无关。 他说:“我们一会儿还要见见苏期颐的好友。” “你不是说苏期颐没有作案时间吗?因此她才能作为宋促的时间证人。” “我并不是在怀疑苏期颐,我只是想弄清楚她对李凉玉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成见,而一个从来没有和陈琳、李凉玉接触过的无关人,也许才能提供给我们更客观的信息。” 卿生看了看时间,她其实知道现离三点还早,但她今天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她的心已经飞回百年前的仁爱镇了。 不过她还是先看完了沈嘉木收集的,关于苏期颐这位闺蜜的资料。 女孩叫林泱,是苏期颐的学府同学,申江人,现和苏期颐也在同一家研究所工作,不过苏期颐的职称比她高太多,让卿生格外留意的是,林泱也是个孤儿,她的父母在一次探险中双双丧生,她的叔叔不愿抚养她,七岁的时候,她被送进了福利院。 林泱却是一个看上去很开朗乐观的女孩。 她穿着一条石榴红的连衣裙,蕾丝边的衣领手工镶嵌了一圈珍珠,下巴有些圆润,腰身却很苗条,裙摆刚好掩过膝盖,随着步伐那裙摆竟有种跳跃感,她拥抱了一下卿生表示“礼见”,卿生闻到了淡淡的石榴花的香气,她甚至还冲英俊打了声招呼,称赞着沈警官跟照片一模一样的帅气。 “你应当听苏期颐说起过李凉玉吧?”沈警官面对着热情的女孩态度仍然一丝不苟。 “说起过,阿期不喜欢李凉玉,但我觉得是她太偏激了。” “觉得?” “因为阿期特别敬重陈先生,她一定会站在陈先生的立场去考虑问题,比如她说过陈先生没有单独审批拨款的权限,还需要工作室另一个监理的审批,阿期就认定这是李凉玉不信任陈先生,提防陈先生的表现,但我却认为其实这是合理的程序,就比如我们研究所,很多事也不是所长能独自决断的。” “你有没有觉得苏期颐对陈琳的感情,有些过度了?” “不。”林泱说:“阿期爱憎分明,而且她很白她自己的情感性质,我和她都是孤儿,相同点是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很多事只能靠自己,我们没有迷惘的条件,如果我们不理智些,不会有人带领我们去转那个柳暗花明的弯。 阿期不会依赖任何人,包括陈先生,她其实跟我说过陈先生对李凉玉过于依赖了,但阿期认为正因为陈先生经历了迷惘,却无力去改变境遇了,所以他才会把自己的经验教训告诉还有能力自强的后辈。 怎么说呢?我觉得阿期其实清楚她的生活发生改变,赢得了更多的机遇,李凉玉和陈先生对她来说都是恩人,她可能像有些孩子,当父母发生矛盾时,都会支持自己更爱的那位,把过错归咎于另一方。” “苏期颐跟你提起过陈琳和李凉玉间的争执吧?” “并没有跟我说太多,但有件事阿期很为陈先生打抱不平,说是有回她去看望陈先生,因为听说陈先生那段时间过于劳累,免疫力降低一直在发低烧,本来因为是和陈先生约好的,所以阿期去的时候,器佣就直接开了门。 没想到刚好碰见了陈先生和李凉玉在争吵,陈先生收到了娱记给他寄来的照片,拿给李凉玉看其实是为了商量个妥善处理的办法,但李凉玉却大发雷霆,就阿期说的吧,李凉玉是恼羞成怒了。 可关于李凉玉和那几位的绯闻,我们其实都通过某些娱记的报道知悉了,大多数人都觉得是捕风捉影不能当真,既然如此,陈先生为什么还要和李凉玉商量怎么处理呢?李凉玉是公众人物,这种事对于她来说是常发事故吧,多半都是置之不问冷处理。” 卿生很赞同林泱的看法。 像那位和李凉玉出入同一家酒店的演员程笠时,跟李凉玉之间有过不少合作,程笠时面对媒体毫不掩饰他对李凉玉的尊重和敬仰,他们因为受邀参加电影节开幕仪式,主办方安排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两个人一起回酒店,这对于娱记来说根本不值得跟踪拍摄,更不要说邮寄给陈琳,做为牟取利益的“资本”了。 就算有这么不着调的娱记,陈琳又哪里会毫无经验呢?他明明知道那天苏期颐会去看望他,还挑这样的时间跟李凉玉一本正经地商量如何善后,这样的行为是真的太蹊跷了。 第159章 没有道理的爱情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三点,莫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当卿生穿越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两人的行李都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了。 “这次你回仁爱,不能当天去当天回,可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住家里根本不方便,像穿越时空这种事,阿姨知道了肯定会担心,借口我帮你想好了,好在仁爱离延州不算远,我现在这样的身份吧,也的确不方便住你家,干脆就说我任性呗,非要你陪我住延州,所以我们只能下午回仁爱,晚饭后得赶回延州。” “只能这样了。”卿生这会儿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我还是要和妈妈先说一声,不能让她觉得太突然。” “你打电话。”莫勿已经启动了车子:“别担心,你不是说过上回你过生日那天,阿姨主动给你打来了电话吗?我觉得阿姨现在的病情已经好转很多了,你就是回去一趟,带我这个男朋友接受阿姨的考验,我想不至于造成阿姨情绪波动太大。” 卿生吸气,又缓缓吐出,结果她还是先联系了愉姐。 得知的情况是一切平静。 卿生才终于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你现在从申江出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啊?” “没有。”卿生连忙说:“妈,你还记得莫勿吧?” “年年春节都会来看望我的同学吗?” “是的,我和他一起回仁爱,妈妈别忙着收拾了,我们会住在延州,因为莫勿他……在延州还有些别的事需要处理,住延州方便点。” “我知道了。卿生,你们是坐高铁回来吗?” “不,莫勿开车。” “那你要叮嘱小莫,车速别太快,安全比什么都最重要,如果今天真赶不急,你们在延州住一晚明天再来仁爱就是了,到了延州别忘了再给我打个电话。” “妈妈你别担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我知道,小莫是个稳重的孩子,他性情不急躁,你跟他在一块儿我是放心的。” 卿生挂了电话。 途中她仍时不时就向妈妈报平安,等抵达延州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距离仁爱镇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莫勿没有提议在延州先填饱肚子,他的车里其实准备好了糕点,但他也知道卿生现在没有胃口,他说:“找个绿豆糕,喂我一口吧。” 这一口只咬掉半个绿豆糕。 “有点甜,下回不在那家店买了,但我们还是不能浪费粮食,有劳亲爱的帮我分担一下。” 卿生慢慢吃完那半个,才觉察到:“这不是你常买的那家店的出品吗?哪里甜了。” “不甜就再吃一个。”莫勿咧着嘴笑:“行了,不想吃别勉强,反正一会儿到了家肯定有热饭吃热汤喝,不过至少得垫巴一下,要不然胃疼就糟糕了。” “我妈可不会做饭。”卿生说。 “啧啧,你是真不了解阿姨啊,谁说阿姨不会做饭了,我年年都能蹭一顿阿姨做的饭,我跟你说啊,有一回愉姐的哥钓上来条螺蛳青,给阿姨提过来,我刚好赶上了,阿姨把螺蛳青清蒸来吃,那滋味,如今都还让我魂牵梦萦。” “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卿生很怀疑莫勿这话。 “我哪敢多提啊,阿姨身体不好,我怕跟你说了你会觉得我不懂事,让阿姨受累。” “外公和外婆的厨艺很好,可我没有吃过妈妈做的菜,那时候她基本上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一看见我就会哭,有天我半夜醒来,看妈妈往外走,我悄悄跟着妈妈,妈妈在江边岸堤了坐了很久,我悄悄拉着她的衣服,不敢哭,就这么一直陪着她。” “卿生,很多痛苦会随着时间变淡的,我们高三那年的夏天,阿姨经过了生死关头,我觉得如果她真的极度脆弱,对生活已经绝望,她可能在那时就放弃了。我春节来仁爱看望阿姨,阿姨并没有主动问我你在申江的生活,但我会主动说啊,她聚精汇神地听,给我不断地挟菜,我没有感受到她的痛苦,我觉得她是欣慰的。” 莫勿飞快看了一眼卿生,眨眨眼:“我们打个赌吧,阿姨不会在花圃门口等我们,她肯定会在客厅,她已经吃过饭了,应该和愉姐一边刷剧一边聊天,她会吃苹果、香蕉或者喝覆盆子粳米粥,这些对心脏病患者的疗养都有好处。” 妈妈已经很注意照顾自己了,这是莫勿想说的。 卿生觉得鼻子酸了。 “你的心结其实不在于阿姨会不会养生,你太害怕了,卿生你其实一直觉得你才是刺激阿姨的关键原因,阿姨每当看见你,就会想起你爸,想起那些开心的痛苦的经历,但我真的觉得这是你的误解,阿姨其实早就接受了现实,她觉得愧疚,自责她没有好好照顾你,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她执迷于痛苦的时候,甚至逼迫你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本来我们才应当是最亲的人。” “你们都没有过错,阿姨当时突然遭遇家庭的破裂,她无所适从,而你还太小,你无法理解成人的心态,没有开导阿姨接受现实的能力,你疏远阿姨不是因为埋怨,而是因为害怕失去她,我之前其实也没有意识到你和阿姨的问题,我其实也在逃避,因为我也自责,高三那年的夏天你遭遇的噩梦,我妈是造成者之一,所以我不敢跟你多讨论你的家事。” “现在也并不晚。”卿生说,她用手掌擦着脸,感觉自己的心情豁然开朗了:“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去陪伴妈妈跟她一起生活,我会更勇敢的向她靠近,我也会告诉她我埋怨过她,但我爱她。” 其实世间的情感都一样,无论血缘亲情,还是男女之爱,又或友谊朋交,不同性质的情感却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并不完美,并不会毫无瑕疵,矛盾和争执才是必然,都是需要迁就和理解才能持久,换而言之,情感需要共同经营,始于感性,但理性也必不可失。 卿生站在月光下,她看见花圃里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真的没有人迎接他们,卿生心中却是轻松的,妈妈真的很会照顾自己了,不会因为任何人错过饭点,可妈妈关爱她自己,其实是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个女孩,哪怕有能力自立了,但还是害怕失去妈妈。 晚饭并没有耗废多久时间,莫勿很快填饱了肚子就跟愉姐就一部剧的剧情讨论得热火朝天,卿生和妈妈在花圃里散步,后来她们坐在银杏树下的椅子里,月光、星光、晚风都很温柔,蝉鸣因此也变得温柔了 ,远远的狗吠声似乎都温柔了,卿生从来没有如此的,挨近她的妈妈,她甚至都能闻到妈妈身上的花香味了,是手腕上带着的一串玉兰花,妈妈替她拢了下头发,那花香味就在鼻腔里经久不散了。 “卿生,你在和小莫恋爱了对吧?” “是的,但我还想听你的看法。” “我跟你说一些陈年旧事吧。”妈妈垂下眼睑,睫毛落下了浅浅的阴影:“你刚一岁,你爸提出了离婚,我立马就同意了,因为我早感觉到他后悔了,我很爱他,太爱了,所以我想放他自由。可是我很难过,我想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失去爱情,那一段时间我过得特别痛苦。 你慢慢的长大了,有一天我喝得半醉,我没有想过自杀,我只是很想出去走走,你在后头拉住了我的衣服,我当时差点就崩溃了,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辜负了我的女儿,我甚至不知道你怎么就自己长大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担心我。 我跟你爸打电话,我想让他负责,他是你爸爸,他应该要承担父亲的责任,但是他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又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厌恶我。 我一看见你就忍不住哭,我既自责,又痛苦,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觉得我不能影响你,我接受了你外公外婆的提议,来了仁爱,有时候我冷静下来,会打电话给你爸,我仍然觉得只有他才是你的依靠。 现在想来,这也许才是我最大的过错,孩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逼着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去趋从你父亲的家族,做一个他们需要的孩子。我当时知道我患有心脏病,我害怕有天我会离开,世界上就只剩你孤伶伶的一个人了,但你有祖父祖母,有父亲,你不应该成为孤儿。” “妈……” “我没事。”妈妈拉着卿生的手:“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爱你的父亲了,可是我没有自信,这才是我最大的问题,但卿生,你是一个自信的孩子,你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依靠谁,现在我是完全明白了。 我当然也希望你的生活中能多一些人,爱人和朋友,他们可以陪伴你,成为你偶尔的避风港,关于小莫,我很信任他,因为他不冲动,他说是你的同学,是你的朋友,他每年春节都会来看望我,给我看你的照片,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我听小莫说才知道,你的生活虽然不规律,但是你身体健康,你还在坚持你的理想。” “莫勿的妈妈伤害过你。” “其实那天,莫勿的妈妈什么话都没讲,我心脏病发,是因为何女士对你的诋毁,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其实还听见是莫勿的妈妈在打电话叫医生,她很焦急。卿生,莫勿不像你爸,你爸当时太冲动了,让我承担了他的父母的所有怒火,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和父母断绝关系,跟我结婚,他从来没想过今后怎么办。 我知道小莫不一样,因为他一直在为你着想,你们以前只是同学,是朋友,他一直在关照你,卿生,虽然我和你爸,我们的感情是失败的,可我还是会说,我不后悔认识他,爱上他,爱情其实没有道理可说,经历一次,总好过一直没有经历。” 第160章 你未曾谋面的朋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妈妈你真的不担心我遭遇不幸吗?”卿生问。 “你不会,因为你比我理智,比我坚韧,我很报歉让你自己成长,但我很欣慰,我的女儿和我不一样,我不担心我的女儿会像我一样,在挫折中差点就起不来,只要是你的选择,无论你和谁恋爱,恋不恋爱,我都理解并接受,不过你和小莫在一起,我立即就觉得开心了。” “莫勿的爸爸知道我和他交往的事了,不反对,但莫勿的妈妈,还暂时被瞒着。” “小莫的家庭很好。”妈妈说:“我不是指的经济条件,我能感觉到他是在一个快乐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其实我也是,但你爸并不是,他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所以他一直想要逃离,他曾经羡慕过我的家境,但他很快无所适从。 因为其实他不管多么抵触他的原生家庭,某种理念已经根深蒂固了,他想要获得成功,但他不想经受太多的波折,他和我持续婚姻关系的时候,尝试过创业,但四处碰壁,他意识到靠自己获得成功太难了,于是他就想,我明明就有基础,为什么要从零开始呢?他想要自由,又不想付出太多,他还接受不了普通人粗茶淡饭的生活。 我很抱歉,但卿生,我爱上了一个懦夫,所以我没能让你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这才是我最大的遗憾,但我真的快乐过,直到现在,我因为那段短暂的快乐,还能感觉到幸福,最幸福的莫过于,有你,你没有见证我的快乐,但我看着你,才能体会到我是真的快乐过。” 卿生第一次拥抱了她的妈妈。 但她没忘了那件重要的事。 “妈,两年多前,我回过仁爱,交给你了一件东西,你……放在哪里了?” “你说的是那个密码箱吗?我一直放在你房间里,在你书柜的下层。” “我都忘了当时我跟你说了些啥了。” “就是说有件东西要我帮你收好,等你需要的时候交给你,你还说你需要的时候会回来问我,我们那时候……我也不好追着问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处理,你记得过了大约一个星期,小愉打过电话给你吗?” “不记得了。”卿生表示汗颜。 “我让小愉打的,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好,你当时说你挺好的,在申江,正和你的闺蜜,应该是叫乔娜吧,你们一起吃饭。” 卿生经常和愉姐通电,她早就忘了这个电话。 “要不,今天太晚了,你和小莫都住家里吧。”妈妈提议。 卿生回过神来:“莫勿明早在延州还要见个人,约好了8点见面,太早了他起不来,还是赶回延州去保险,妈,我这次会在延州留几天,莫勿基本上午饭后就有空了,下午我们会来仁爱,等我完稿了,我会回家住一段时间。” “挺好,你们先忙自己的事吧,有空就来,我在仁爱是留习惯了,而且我这身体,如果去申江万一不能适应,那就是跟你们添乱了,卿生,其实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算何女士再找来仁爱抵毁你,我也不会激动了,因为我知道我的孩子不用依赖他们。” 卿生带着保险箱到了延州,说是箱,其实用盒子形容更准确些,加了电子保险锁,这种东西在百年后异常普通,几乎家家必备,实际却很难开启,因为根本不知道密码是几位数组合,保险盒还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砸不破敲不开,用火都烧不穿。 “你那天不是还在家住过一晚吗,都没发现这物件?”莫勿问。 “我就没有翻箱倒柜,根本没想过线索居然会放在我的房间里。” “掘地三尺,不开柜子,这还真是灯下黑啊。”莫勿哈哈大笑。 “笑什么呢,密码破解不了光找到盒子有啥用?” “推理啊亲爱的,你今天真是太浮躁了。”莫勿在床上盘起了两条腿:“不可能是你的生日,我觉得冉秋鸿不会知道你的生日,因为我每次为你庆生,基本都是在你家,不可能存在一个旁观者。” 卿生认同,《莫误卿生》这本书里没有提过她生日的确切年月日。 “也不大可能是我的生日,有可能是沈嘉木和冉秋鸿的生日,那需要你明天才能确定,但今天盒子就摆我们面前,我们总得要尝试下别的可能。” “就先尝试你的生日吧。” 结果失败。 “我觉得不可能是冉秋鸿把盒子留给阿姨的日期,因为阿姨很可能忘记准确日期,她应当不会冒这个险,还有啊,我觉得有件事挺奇怪的,为什么冉秋鸿当时没有直接对阿姨说实情呢?这才是最稳妥的方式啊,除非她知道,阿姨患有心脏病,她也怕阿姨承受不住这件事的压力,可她怎么知道的呢?” 《莫误卿生》里有个情节,莫勿后来在仁爱镇住过一段时间,因为这里是卿生妈妈生活的地方,虽然莫勿没有告诉盛世人卿生父母的恩怨,书里也没有提及卿生妈妈患有心脏病的事,可是冉秋鸿应该以仁爱镇为座标,穿越来此,了解了一些书里没提到的事。 但这个原因,卿生不想说,也没有多说的必要。 她灵机一动,输入了一串密码,锁开了。 这下轮到莫勿吃惊了:“你怎么做到的?” “我输入的是我穿越的日期。”卿生说:“我之所以穿越,是因冉秋鸿的设定,而这个日期,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是难忘的。” “妙啊。”莫勿拍着巴掌,他只顾着称赞他聪明的女朋友,一时都没顾上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里有一个记录器,还有一封信,记录器现在是无法使用的,因为没有适配的播放设备,信是手写,一目了然—— 卿生: 我要先抱歉,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改变你的生活,你应该会经历恐慌,我也很想让你尽快了解实情,但当我意识到我已经身处危险境遇的时候,我实在没时间做更周全的安排了。 你不用太担心,我针对你设置的穿越时空期限是有限的,如果到期,你们不能解救我,你会安全留在你本来的时空。 我希望我们能有见面的一天,我会当面告诉你一切详情,但现在时间紧迫,我无法解释太多。 首先,我的导师奥斯顿,他想利用我的研究成果行为一些非法之事,他有幕后人,关于这个幕后人我不是很清楚,我也不知道奥斯顿的真正企图,但只有他,才清楚我的研究到了什么程度,及时对我实施监控。 记录器里有救我脱困的详细办法,你们看不懂,但交给郝风雷他会明白如何操作。 卿生,我不知道你和莫勿,我和嘉木,我们四人究竟是什么缘份,我见到你和莫勿的那一刻,我就很想帮助你们,我和你,像隔着隔着时空的双生姐妹,嘉木和莫勿也是如此。 但我也有很多的顾虑,这些顾虑造成了我没有直接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当我想这么做的时候,居然没有机会了。 另有一件事,我反复考虑过,我改变你和莫勿命运的行为,最有可能造成的蝴蝶效应就是盛世人的事业会遭受巨大的挫折,他也许没有办法再从困境里解脱,就此一蹶不振,我花了一些时间以盛世人的生活环境为坐标,穿越到了他所在的时空,了解到他的一些基本信息,随信将附盛世人的地址,你尽力对他提供帮助吧。 你未曾谋面的朋友:秋鸿 这封信莫勿也凑近前看完了,张口就问:“盛世人是谁?” 卿生斟酌了一下言辞,因为她仍然不想让莫勿知道《莫误卿生》这本书里,他和她的惨况。 “是后世一个很有名气的作家,而他之所以能够成名,是受了你的启发。” 莫勿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居然能启发一个作家?我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哈哈这可太让人兴奋了。” “莫勿,你想到了吧,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莫勿往床上一倒,枕着手臂,看向卿生:“我想如果没有发生穿越事件,我可能不会意识到你并不是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待,我一直兢兢业业当你的好朋友,而你因为乔娜,你没有能阻止她成为贝子超的帮凶,但贝子超肯定还是落网了,乔娜也会被死刑,对吧? 她会一直成为我们之间的疙瘩,说不定当我终于意识到我已经爱你很久时,却找不到你了,你断绝了和我的联系,很可能嫁给别人了,我们都过得不幸福,我会四处流浪吧,我是在流浪的过程中认识了盛世人,给了他关键的启发?” 这样理解也不错。 “你应该不会四处流浪了,你和盛世人因此不再发生交集,不过没关系,秋鸿留下了关于盛世人居住地的线索,我们可以主动和他发生交集,就算是……他今后也许不会成名,我们可以帮助他从困境里走出来。” “你可是编故事的小能手,脑洞一个接一个比我会启发人多了,盛世人肯定还是会成为名作家的,不过,他没了个莫老师,换了个许老师,就这点变化。” 当卿生收放好那个密码盒,她回头,见莫勿仍然枕着他自己的胳膊,幽幽地看着她,眼神一接触她就觉得心脏里的血液突然滚烫,去开酒店里配置的小冰箱,她只想喝一瓶矿泉水,略安抚下那颗发烫的心脏,却看见冰箱里竟还配备了咖啡。 “咖啡喝吗?” 她背对着莫勿问,手却已经把水和咖啡都拿出来了。 莫勿过去,从卿生的身后接过咖啡,又抢过了水,把水和咖啡都放回冰箱。 “我刚才说我爱你,你好像直接忽略了。” 亲吻落在耳畔,有句话被吹进了耳朵里。 “那我就再说一次,我爱你,很爱很爱,爱你爱得我连自己都妒嫉,没开窍时候的莫勿和许卿生相处的时间太久了,如果哪天你烦我了,不愿搭理我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没有他和你相处的时间长应该怎么办。” 怀抱里的女孩转过身,这次莫勿很清楚的看见了卿生的眼睛里,他自己的模样。 “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去相爱。” 第161章 营救真正进行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郝风雷刚刚躺上床,就听见门被砸响了。 他拉开门,瞌睡气爆发:“沈大警官,这可是你自己家的门,别手软别有顾虑,砸!往破里砸!!!” “秋鸿留下的线索找到了。” 这句话就像灵丹妙药,顿时把郝风雷的瞌睡气驱散得无影无踪,直接就往客厅奔,人都到客厅了才意识到他还赤着脚,他也不返回卧室去了,大喊一声:“英俊给我拎双拖鞋来。” 正在准备早餐的英俊居然很能判断轻重缓急,把准备早餐的活交给了另一个器佣,大跨步地去拿拖鞋,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已经浮现出了一幅写满字的虚拟屏幕,主人和他两位尊敬的客人认认真真盯着虚拟屏,英俊蹲着身子走过,生怕妨碍了他们的视线。 过一会儿,英俊突然听见了一串“猫叫”。 “妙妙妙妙妙妙!”郝风雷还是没把脚放进拖鞋里,脚底板把木地板跺得砰砰响,拳头也挥舞着,差点没直接砸在沈嘉木的身上。 沈嘉木和卿生却根本看不懂,因为记录仪显示的文字绝大多数都是各种代码构成的公式。 眼瞧着郝风雷拿着记录仪就要往他的房间里钻,沈嘉木一把拉住他:“你不跟我们解释解释?” “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和你们解释不清楚,我们现在可得和时间赛跑了,就这么跟你们说吧,秋鸿姐真是个天才,她安排我先回国时其实还没有真正预感到危险,是出于她一贯以来的谨慎,当她意识到危险逼近时,就那么短短一段时间,她居然弄出个密钥封锁时光通道的程序,而且还设定了可以配合解锁的子程序,设制了可以通过子程序删除母系统的代码! 奥斯顿就算得到了母系统,无法解锁时光通道,他根本不可能使用,甚至无法确定秋鸿姐的研究进展情况,秋鸿姐为她自己争取了时间,她是为了脱身之后还能彻底毁掉母系统。 这么段的时间,做了这么多工作,攻克了这么多难题,秋鸿姐就是个天才!” 沈嘉木松开手,放郝风雷去争分夺秒了。 他第一次给了卿生一个拥抱:“谢谢你,你及时发现了秋鸿留下的线索,我们才有机会和时间。” “我还是耽搁了太长时间了,如果发现得更早些,秋鸿说不定早就脱困了。” “阴差阳错,导致了秋鸿无法与你莫勿直接接触,她还不能把事情跟无关的人员说得太明白,仅是一点蛛丝马迹,如果不是你细心,而且一直把秋鸿的安危放在心上,很可能根本就无法发觉。” “如果不是秋鸿,我会失去我的头。”卿生的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微笑。 事情有了进展,她心中的压力才减轻了,被凶手杀害的噩梦更是有些日子没再困扰她,像昨天的梦境,梦里她不知道和莫勿去到了什么地方,有干净的湖泊,湖边一大片草原,桃花把天空都染艳了,也还有那高耸的山峰上,积雪未消,和云层互相拥抱。 风是伴奏,一切都在舞蹈,可醒来时卿生又不觉得对梦境依依不舍,他们不世桃源,可他们的生活一样的平静美好。 但让卿生烦恼的是,陈琳失踪案彻底陷入了困顿。 陈琳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他的妻子万众瞩目光芒万丈,有人轻视他和小看他,但没有人和他结仇,他也并没和任何人产生利益上的争端,连那位受他和李凉玉捐助的结果自杀了的女孩,张帆舞的母亲说起陈琳来,也只是麻木而已。 张母生活在一个小城镇,接连失去了丈夫和女儿,她直至现在还没有痛苦里走出来,接通电话后,视频里她坐在一张老藤椅里,白色的棉麻衫略有绉褶,椅子后的墙面白漆有一块剥落了,茶几上零乱的堆放着几个药瓶,两道深刻的法令纹,像那张瘦削的,失去光泽的脸上两道伤疤。 她咳了一声,有些痛楚地皱着眉。 卿生有些不忍心询问。 问起李凉玉和陈琳,就必然会让她想起女儿,而如果张帆舞还活着,张妈妈的生活不会像现在一样黯淡无光。 发问的人是沈嘉木。 “阿姨您身体不舒服?” 沈警官很少这样称呼被询问人,他更习惯的是公事公办直入核心,显然他也对这个失独的寡母充满了同情。 “老/毛病了。”张妈妈的声音很细弱,她喘了口气:“警官,你们今天联系我,是为了帆舞?” 地方警署之前没有就陈琳失踪案询问过张妈妈,因为她完全没有作案嫌疑。 “是为了资助者陈琳,他已经失踪了两年。” “失踪了?我……我没有听说过。” “阿姨您以前听您的女儿提起过李凉玉和陈琳吗?” “她很少跟我们讲在她在申江的生活。”张妈妈别过脸,她甚至想用手挡一下手机摄像头,手举起来又收回去:“怪我对她不够关心,不知道她承担着那么大的压力,我后悔过无数回,当初我就不该让她接受资助,她成不了金凤凰,但至少现在还活着,我还能看见她。” “节哀。”沈嘉木叹了声气:“也许是陈琳给了她太多压力。” “不,不怪人家。”张妈妈闭着眼,她深吸着气:“该怪我家们那些亲戚,他们妒嫉小舞,小舞去参加比试,没赶上见她爸爸最后一面,他们都在指责小舞,说小舞巴结上了有钱人,就不认自己的爸爸了。 小舞出事后,陈先生来接我去申江,小舞的身后事都是他安排的,他还要给我一笔捐助金,我没要,小舞不在了,我的生活是好是坏已经和钱多钱少没有关系了,再说他们也没做错什么。” “你知道和小舞一起接受捐助的另两个孩子,宋促和苏期颐的情况吗?”沈嘉木又问。 “小舞偶尔会回家看望我们,有几次我看见她和小苏在视频通话,她们关系很好,那个男生小舞没怎么提过。” 结束通话后,卿生问沈嘉木:“你是不是觉得宋促、苏期颐和张帆舞之间有感情纠纷?” 沈嘉木靠着沙发椅背,抱着胳膊思索,好一阵才回应:“那天宋促和苏期颐之间的争吵,苏期颐莫名其妙的让怒火波及张帆舞太奇怪了,而宋促的反应也很激烈,我觉得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但现在无法证实我的猜想,更不能确断和陈琳失踪案有必然联系了。” 卿生回忆了一下,认同了沈嘉木的直觉。 “如果苏期颐和张帆舞的关系真的这么好,张帆舞已经去世了这么久,按理说就算她再愤怒,也不该对一个身故的好友冷嘲热讽。” “我不相信真存在完美犯罪,这个案子一定还有我们忽略的细节,我想我们必须做更广泛的排察。”沈嘉木说。 “是不是这个案件没有解决之前,特上局不会再交别的案子让你侦办了 ?”卿生问。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如果上报特上局的命案太多,别的组无法分担了,也会分派给我,如果我们无法在三个月内侦破陈琳失踪案,刚好又有别的命案分派给我们,那么我的工作重心将会转移到另一个案子上。 我差点忘了,三个月后你已经结束了这场穿越时空的旅行。”沈嘉木笑了笑。 在记录仪里,卿生唯一看明白的内容就是她会在何时结束穿越,那个日期已经不远了。 而如果在那日期前无法救助冉秋鸿脱困…… 冉秋鸿非常明白,如果她在那个日期前她还不交出密钥解锁时空通道,帮助那个神秘的幕后凶手实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会被杀人灭口,幕后凶手不会给她永无止境的斡旋时间。 卿生还明白沈嘉木看上去轻松,内心必然也是焦灼不安的。 因为就在这天,正忙着建立子程序的郝风雷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接推开了沈嘉木书房的门:“母系统和子程序连接,必须要秋鸿姐登上母系统操作,这件事我办不成,嘉木哥你得想想办法。” 这个任务很重大,必须达成,但难度很高。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只知道秋鸿的导师奥斯顿是恶势力一方的重要人物,给秋鸿研发时空穿越系统提供资金支持,但奥斯顿不可能在一个“法制健全”的国家,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把秋鸿控制绑架,奥斯顿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请求国际司法援助的途迳也行不通,沈嘉木基本断定奥斯顿身后的势力必然是某个当权的政党,贸然行动只能导致秋鸿立即面临危险,就算挫毁了对方的阴谋,可无法让秋鸿安全脱身。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卿生,陈琳一案你得多废心了。”三点前,沈嘉木做了一个决定。 卿生和莫勿只在仁爱停留了三天。 他们从仁爱回申江的途中,卿生才问莫勿在三天前为何悄悄回了一趟延州。 “本来不想跟你说的,免得你瞎操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来见了见许总,再次强调了一下管束好许涵妈的重要性。” 莫勿歪着头看了看卿生:“你没必要烦恼和许总今后的关系,反正你肯定不可能和他一起生活,可是你如果想了解许总的家庭情况,你问我,我告诉你。” 卿生知道莫勿所说的家庭情况具体指啥。 “我不想认祖归宗。”卿生说:“大许总他们想必也不会认我这孙女。” “那可不一定。”莫勿说:“卿生,这事是我连累了你,因为我家在延州太显赫了,大许总他们不可能一直不知道我和你恋爱的事,又就算吧,他们现在觉得无所谓,等我们结婚了,他们肯定不舍得放弃我家这门姻亲,可既要成为我家的姻亲,务必就得先认你这孙女。” 卿生:…… 她觉得莫小勿同学又显摆上了,但这就是客观事实。 “你的清静日子会被打扰了。”莫勿笑了笑:“怕不怕?” 第162章 莫爸行动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累觉不怕。”卿生瞄了莫勿一眼:“不过累就累吧。” “大许总有三个子女,许总是老幺,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大许总是个很传统的人,觉得家业必须由儿子继承,因此他的两个女儿心里多少都是有些怨气的,她们应该不会来骚扰你。” “可许先生不也只有小涵一个女儿吗?” “所以大许总对许涵妈其实也是不满意的,因为他觉得是许涵妈坚持不生二胎,我是听我妈说的啊,许涵妈的确娇气,她觉得生育痛苦只遭受一次就够了,而且她是何家的独女,何家的家业是要交给她继承的,她认为正是因为这一点,大许总才相中了她的这个准儿媳,大许总既然认可了她的价值,就该接受把家业交给许涵继承的现实。” 卿生靠着车椅,看着前玻璃外那条笔直的高速路,脑子里荡起了倦意,关于许家的事,她光听着都觉得累。 “总之呢,大许总现在也只能接受没孙子继承家业的现实了,那他肯定就会重视孙女婿会给许家带来多大的利益,我就觉得许涵吧,根本就不服许家家长那套,她比许总当年更抵触父母之命这种封建思想,许涵的叛逆,大许总气但无奈。” “我其实能比小涵更叛逆些。”卿生说。 她不想认把她当作工具人的祖父母,她对许家的产业也不感兴趣,物质条件虽然是美好生活的基础,但她有能力奠定基础,她现已经可以站在这个基础上实现高品质的精神生活了,她抗拒被别人把控,成为一个毫无自由可言的傀儡。 “赞同并鼎力支持。”莫勿笑了:“我家太上皇要比大许总好多了,他从来没要求过我为了家业牺牲什么,而且他早就认清了现实,知道我不会接替他管理家族企业,他已经着手实施将来把他的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的计划。 所以呢,我家太上皇更加不会要求你认祖归宗,他大约只会摧着我们快点结婚生娃,他越急就越要赶紧说服太后,我猜现在太上皇已经在行动了。” 这回回延州,莫勿当然抽空见了见自家老爹,莫爸听说儿子已经被未来岳母认可,倒是很激动了一下,然后才告诉了莫勿一下他从没提起过的旧往事——原来,卿生的外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延州这个地方小有名气的书香门第,卿生的妈妈被不少人誉为大家闺秀,如果不是因为和卿生爸一同考进了申大,卿生爸应该没有机会认识卿生妈。 “卿生的外公是不和我们这些商人来往的,他还拒绝过加入美术协会,但他的画作,其实连不少知名的画家都希望能够得到一幅作为珍品收藏……你的小阿姨,从小就听你外公的话学习艺术,那么多门类中,小姨对国画最有兴趣,因此你外公就打算着说服卿生的外公收你小姨当学生,被拒绝了不说,卿生外公还讲你小姨根本没有天赋,你外公倒不觉什么,可你妈为这事对卿生外公一直还有些记恨。” “小姨现在不是生活得挺好的嘛。”莫勿说 “她那是嫁得好,但事业上可以说为一事无成,你妈啊,就觉得小姨是因为那时候受了卿生外公的打击。” “小姨做事本来就没个长性,她自己都承认她就是懒惰,她怎么教育表妹的?女孩子嘛,成绩差点不要紧,我让你学舞蹈也是为了让你有个优美的气质,你可别真那么努力啊,伤着筋骨可不是闹着玩的。” 莫勿学起小姨的语气神态,简直“入木三分”,获得了太上皇一巴掌拍在手臂上的“奖励”。 莫爸接下来的话就重要了。 “许家老爷子看不起卿生的外家,是因为两家门庭根本不一样,卿生的外家没法给许家带来丝毫利益,可在我看来,其实我们这种暴发户,高攀上底蕴深厚的书香门第才不容易。我没想到你这小子看上去一点不着调,卿生妈居然能放心把独生女儿托付给你。我当初不看好你们,也真因为卿生父母的事,在不同家庭背景下长大的人,也许注定了观念的差别。” “爸,我和卿生可是同桌,我从小就受她影响,已经腹有诗书气自华了。” “行,臭小子,你可以的,快滚吧,容我想想怎么说服你妈。” 莫勿从来就很喜欢太上皇冲他说滚。 他很欢乐的滚了,因为他觉得太上皇已经是他和卿生铁铁的CP粉。 这个时候,莫爸也的确在逛商场,他保证这是他第一次逛香水店,因为他知道老婆总来这里消费,送礼要送心头好,这居然还是莫勿教给他的!!! 从香水店出来,服装店、鞋子店、包包店、首饰店也得逛一圈儿的。 莫妈看着一堆的东西,有点懵圈。 “老公,你这是怎么了?”莫妈眼圈都急红了。 莫爸:…… “就,今天正好有空,给你买点礼物。” “你可别吓我,今天不是你生日,不是我生日,不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也不是莫勿的生日,我们认识的那天 ……我记不得了,但是冬天啊,所以肯定也不能是今天,凭白无故你送我啥礼物?” 莫爸深深觉得老婆太理性不是一件好事,收个礼物,考虑这么多原因干嘛? “你是不是,出轨了?” 莫爸差点没被点着了:“想些啥呢,我不就是买了点礼物送给你吗?至于吗?是是是,我承认我今天的确有事和你商量,但不是我的事啊,我没出轨,是莫勿出轨了。” “你喝醉了吧,你家宝贝儿子还单着呢,出哪门子的轨?”莫妈很忧愁,她家老公今天真的很不正常。 “单个屁,他有女朋友了。” “啊?谁?许涵吧?我就说嘛晓君不会乱讲的,可说实话吧,我是真的不太喜欢许涵这孩子的个性,太莽撞了,跟谁都敢顶嘴,在她眼里啊,就没有长幼尊卑这回事,如果晓君生的孩子像许卿生的性格就好了。” 莫爸眼睛都亮了:“你调察过许卿生?” “我能不调察吗?自从知道她和莫勿是邻居后,我就调察过了,这女娃吧,还真是靠自己,生活在申江这样的大城市,她一直深居简出,社会关系特别简单,可就靠在网上画漫画,硬是把债务都还清了,你还别说,她稿费还真不低,用这笔钱她明明能在申江买房,但她先用来还债,其实那债她不用还的……这女娃很有骨气是真的。 再有就是吧,她不大和人来往,但她的同学对她感观都不差,说明她性格不孤僻,她私生活也很简单,大学毕业后没有交过男朋友,她的房东很喜欢她,她房东其实是个蛮挑剔的人,但觉得这女娃租她房子这么久,一点不给她惹麻烦不说,清洁卫生各方面都维护都很好,从来不拖欠房租,住了这么多年都没被邻居投诉过,她可不光只有莫勿一个邻居!她隔壁以前还住了个老太太,把一层楼的人都投诉遍了,就没投诉过许卿生。” “这么说,你还挺欣赏她的?”莫爸觉得胜利在望,眼睛更亮了。 “我欣赏她干嘛,她又不是晓君的女儿。” 顺利只是错觉,难题还需攻克。 莫爸喝了几大口茶,但仍觉得口干舌躁,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老婆,你可别怪我要说大实话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莫妈并拢了膝盖,挺直了脊梁,眼睛再次扫过茶几上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纸袋子,最后盯准了莫爸。 “何家怎么发的迹,我们都是很清楚的,当中……总归是有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何总当时一门心思想招许家的儿子作女婿,也是为了把他家的资产彻底洗清……” “你说这些事干什么?这和晓君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的确和何晓君无关,我也知道她和你是同学,你们从小就要好,可是她这个人,品行不是那么端正,背后中伤诋毁他人的事没少干吧,中学时还拉帮结派排挤过家境普通的女同学,许涵做为她的女儿,没长歪其实相当不容易了。” “看来小勿真的是和许涵交往了啊,害,我刚才就是一说,许涵吧是顽劣了些,但她和小勿还是般配的,孩子的事我们也别干涉这么多,只要他们两个处得来就好。”莫妈顿时放松了,伸手够向一个纸袋,纸袋里装着此季最新款的手袋,颜色还是她最喜欢的。 “他们两个没有恋爱,你儿子倒是真找了个许家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 “许卿生,许之然的大女儿。” “到底还是被许卿生得逞了?!”莫妈收回手,重重往沙发椅上一拍。 莫爸揉着太阳穴,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家老婆发脾气。 “冷静些冷静些,你刚才还夸人家有骨气呢。” “骨气有什么用,有骨气是我们挑选儿媳妇的条件吗?像许涵这样的孩子,从小衣食无忧,也不必为了在社会上谋个饭碗事事算计,没有功利心,大事小情才不会斤斤计较,对待家人才能真心实意,你说晓君人品不好,那我问你,她是一心向着许之然吧,时时处处无事不为许之然考虑吧?许卿生的那个妈呢?她为什么一直在纠缠许之然,还不是为了占许家的便宜!” “那你想个法子吧,怎么说服你的宝贝儿子听从父母之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你要能想出办法来,我全力支持。”莫爸长叹一声:“但我必须提醒在前,你可别再被何晓君当枪使,你要是真再糊涂了,跑去仁爱闹事,你就当你帮人家白养了一个儿子。” “莫勿这个小白眼狼。”莫妈泄了气:“我上回都那样警告他了,还是拦不住他跟许卿生在一起,当我没看出来吗,你啊,也早就被那小白眼狼攻坚了,我说服他?你都反戈相击听他指使先来说服我了,我还说得服他吗?” 第163章 莫勿的连环计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爸赶紧又叹了声气:“当初谁把孩子惯成这样的?打不让骂不让的,我瞪他一眼你能把我瞪十眼,还说什么父母太严厉,孩子会叛逆,父母多疼爱孩子,孩子才听得进父母的教讳,这可好了,现在你管不住他,我就更管不住了。” 莫妈气得连老公都不想多看一眼了。 “再说我不是也想着,莫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吗?你看他之前游戏人生那张狂劲,摆明了根本不想结婚要孩子,我看他这回是真真正正地收了心……我知道你其实也是为了儿子好,觉得他看人看不准,但我们当父母的多活几十年,能相中和他合适的人。” “不就是这个道理吗?父母之命怎么了,我们就是听从父母之命,我们的婚姻哪里不幸福了?看看许之然,他的自由恋爱落得个什么结果?” “就这样说吧,如果许家当时认可了卿生妈,你是不是就觉得莫勿和卿生般配了?” “这事哪有如果?” “你啊,这么多年了,还过不去心头那道坎,也太要强了些。”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小姨妹的事,岳家交好的那些人家,子女都有自己的事业,你是气小姨妹一事无成,甘于在家做个家庭妇女,还在怪卿生的外公当初没收小姨妹当学生不说,更打击了小姨妹学画的积极性,可是你想过没有,小姨妹自己都挺满足现状的,并不愿意去和谁攀比,你总说她懒惰,窝囊,才是最打击她的人。” “我,我这只是希望她能过得更好,我有什么错啊。” “过得好不好,都靠自己体会。我说句理性的话,你也理性的听一听吧,莫勿,就我们家那小子,他是冲动莽撞的人吗?他真看不穿别人接近他怀不怀功利心吗?你调察过卿生,应该也调察过乔娜吧?” 莫妈挑着眉:“那个女人包庇杀人犯,马上就要被判刑了。” “莫勿如果真不理智,他就不会及时和乔娜分手,他啊,识人的能力是不差的,做事情也有章法,明白分寸,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信儿子一回,别干涉他的私生活了,他和许卿生合不合适,随他自己去判断吧。” 莫妈好半天才说:“不随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行了,这事我先不过问就是。” “何晓君那边你也注意了,别先露了口风,让许之然自己去和她谈吧。” “听这意思,许之然也赞同这事?难怪晓君一直不安心呢,许之然就没忘了他还有个女儿。” “这哪儿能忘?卿生可是正正经经的婚生子,本来许之然就该承担抚养的责任,讲道理许之然根本就没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他凭什么干预女儿跟谁恋爱结婚啊。” 莫妈站了起来,伸手拨了拨那一排纸袋:“跟我商量这么大的事,才买这些东西回来讨好我,也真亏你想得出,这些东西讨好得了我吗?我自己不会去买啊,我缺买这些东西的钱吗?讨好人的事,还真是父不如子,上回我生日,莫勿送的那才叫礼物!” “他不就送了你一堆护肤品吗?还不是买的,你缺买护肤品的钱吗?” “可都是我根本没想过去买的护肤品,最关键的是试用后,功效的确最好,他一个当儿子的,这么了解我的肤质,莫总,你还不知道我穿多少码的鞋吧?所以你才去我经常去的店子,服务员们都了解。” 莫爸:…… 臭小子,光教他怎么应付和施压了,哄人的本事怎么不教点呢?这坑得一手好爹,小白眼狼。 但莫爸还是按照儿子的“指示”做了,他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亲哥,一脸得意的笑:“老大啊,吃饭了吗?吃了就好,没别的事,就是有个好消息,我家这臭小子交女朋友了,这回当然是认真的,不认真他会告诉我们吗?我跟你说啊,莫勿可是老幺,这终生大事都眼看要完成了,你可得提醒你家莫傲抓抓紧了。” 没多久,莫妈的电话就响了。 “大嫂啊,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啊?知道,我当然知道了,那可不是真的吗,比真金还真,女孩子的情况我们也了解过了,是申大的高材生,对的对的,跟莫勿一样都是高学历……当然漂亮了,行吧,等孩子们都有空了,肯定要让家里人都瞧瞧。是吗?莫傲还不愿找女朋友……大嫂你可得好好说说莫傲了。” 这通电话还在持续,又有电话拨进来了,莫妈一看,赶紧说:“是妈的电话,大嫂我先挂了啊,回头我们再聊……喂,是的妈,是我,您也知道了?可不是好事吗?莫勿现在不是已经放假了吗,我会让他带女朋友回来的,害,我当然晓得这道理,不会太严厉的,是,是,是,现在的孩子都娇贵,当婆婆的不能太挑剔,得把儿媳妇当女儿疼,妈您就是这么待我们的,我们哪能不懂得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莫妈终于有机会把手机丢床上的时候,她是彻底没脾气了,撑着额头——独力难支,公公婆婆连莫勿女朋友出身什么家庭问都不问,要求仅只是个女朋友不是男朋友就阿弥陀佛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要敢抡棒子,公公婆婆就得先把棒子抢走了,哪容她打散那双鸳鸯鸟?也行吧,莫勿这老幺只要能婚事先定了,她在妯娌面前就能扬眉吐气。 那死孩子,诡计层出不穷,这媳妇还没娶呢就先把妈给卖了。 莫勿毫无愧疚心,他安安稳稳地把车停好,才点开手机看了看太上皇发的“成功”二字,回了个点赞的表情,下车,提议:“刚吃饱,我们在小区里散散步吧?” 卿生想着刚才为免让莫勿过于分心,还没跟他聊过异时空的两件事案,的确可以趁散步的时间聊一聊,听听他的看法和见解。 申江的夜空仍然只见一轮孤单的月亮,星星都被云层遮盖了,难漏出一丝光辉,小区里嬉笑的孩子们没人抬头去看天空,家长们也都只关注着孩子,于是月亮就更孤单寂寥,但卿生觉得如果月亮里真有一座广寒宫,广寒仙子这会儿应当会感应到她的视线,而她之所以突生这样的感触,是因为想起了冉秋鸿。 不知道她被关禁在哪里,但一定被切断了和外界联系的所有可能,也不知道有没有受皮肉之苦,卿生无法设想她素未谋面的救命恩人,现在有多么的绝望和无措。 “秋鸿小姐姐的事,现在只能靠沈嘉木和郝风雷想办法了,我当然希望她能够平安脱困,我还挺想见见她的呢,我觉得我肯定能分辨出你和她,就算不看手腕上有痣没痣,说实话,你也肯定能分辨出沈嘉木并不是我吧?”莫勿问。 申江的天气还是挺热的,不过他仍然要和卿生手牵手。 “猜对了。”卿生低了头:“你们习惯性的小动作,还有微表情其实是有区别的,还有……气场也不一样。” “我就知道,哪怕我爸都分不清谁是他的儿子,但你肯定能准确的把我认出来。” “你这样说你爸真的好吗?” “这是事实,卿生,阿姨可都没认出来秋鸿小姐姐不是你呢,我这不是说阿姨不够聪明啊,你跟阿姨在一起的时间没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久吧,我比阿姨更了解你对你更熟就是客观事实。 你记得我上回发给你的照片吗?我带着帽子,带着墨镜和口罩,头还低着,我给我爸我妈看,问他们认不认得出是谁,他们都说认不出,只有你能把我认出来,嘿嘿嘿,这更是客观事实。” 卿生知道莫勿是想哄她开心,放下心理包袱,她挠了挠莫勿的手心:“你别安慰我,认真分析下,你觉得奥斯顿他们会动粗吗?” “我觉得秋鸿小姐姐肯定比他们聪明。”莫勿说:“你想啊,奥斯顿这导师并没有本事攻克穿越时空的科题,否则他不必利用他的学生主导研发这项技术,他目的还没暴露的时候,秋鸿小姐姐就心存谨慎,先让郝风雷这助手回国了。 所以我一本正经的推论,秋鸿小姐姐不会和他们硬碰硬,不可能承认是她用密钥锁死了时空通道,让系统无法启动,一定会用障眼法,让奥斯顿相信她还没有攻克最后的难关,既然秋鸿小姐姐愿意配合,奥斯顿就不会对她使用暴力逼问密钥。” 这确有可能。 “对了,你们经办时晓一案的时候,不是接触过奥斯顿的另一个学生吗?” “卓宇。” “沈嘉木能排除卓宇是奥斯顿的帮凶的嫌疑吗?”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排除,可以说服卓宇调察奥斯顿?” “也不必让卓宇去调察,但说不定他能提供一些线索呢?” 卿生点点头,的确是一个办法。 “接下来咱们分析分析陈琳失踪案吧,我觉得还是应当从李凉玉身上找到突破口,先不要去烦恼她的杀人手法,可以尝试先察实她的出轨对象。” “你就这么笃定李凉玉出轨了?” “目前只有李凉玉具备可能实施这件看似完美的凶杀,而她的杀人动机,也只能是急于摆脱陈琳,我们现在知道的是李凉玉的确产生过离婚的想法,可是连她的父母都坚决反对,她是公众人物,如果陈琳有她出轨的把柄,对她来说就是个身败名裂的要胁,李凉玉显然很喜欢她的事业,她的确可能被陈琳要胁。” “但是在陈琳失踪的两年期间,李凉玉没有跟任何人闹过绯闻,这和她迫切摆脱陈琳的杀机是有矛盾的,她杀死了陈琳,两年间却和情人没有来往和联系……” “有些人需要的爱情,未必非要朝夕相处,精神上的安慰也是一种安慰,李凉玉可能为了隐瞒罪行,不和她的情人直接来往,但他们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联系沟通。” “我们无法强行通过技术手段调察李凉玉的一切社交账号,只能调察她的通话记录,没有发现和她联系的人中,有发生暧昧关系的可能。” 这样的调察,只能察实李凉玉和谁有联络,但其实无法察实详细的通话内容。 “卿生,我觉得像李凉玉这种天才编剧吧,都难免感性,再说不管一个人有多么理性,当烦恼痛苦的时候,是不是都需要向知心的朋友倾诉呢?李凉玉的身边,应该也会有这么一个她完全信任的人,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她的秘密和心事向对方倾诉的人,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孙博艺!!!” “是了,你上次不也说不仅仅是李凉玉,连孙博艺都不关心陈琳的下落吗?按理说她是李凉玉的好友,一直替李凉玉工作,她还坚持陈琳和李凉玉的婚姻并没有出任何问题,李凉玉丧偶,她不应该替李凉玉感到难过吗?” “所以在孙博艺看来,陈琳的失踪是可以让李凉玉得到解脱的。” 第164章 奥斯顿的情史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有了新的方向,第二天她就着手调察孙博艺的人际关系,她选择先联系了孙博艺的另一个好友明鸽,明鸽同时也是李凉玉的熟人。 明鸽现在供职于一间学院,她是生物老师。 “我和博艺、凉玉是学院时期的同学,但我和她们不同班,我家跟博艺家是老邻居了,我和她要好,她和凉玉要好,那时候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行动。” “后来呢,你和李凉玉还经常见面吗?”卿生问 “没有了,尤其是她成名后,我们差不多都是通过社交软件聊天,因为有些娱记是真的烦人,无孔不入,我这样的普通人并不希望受到娱记的干扰,凉玉也很体谅我。” “但你也该知道陈琳失踪的事吧?” “还是通过媒体报道知道的,我联系博艺,她说警方把凉玉当成了重大嫌疑人,我就更不好去打扰凉玉了,还是凉玉被解除嫌疑后,我去看望过她,她当时整个人都瘦脱了形,我看着难受得很。” 明鸽并没提供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孙博艺其实是一个低调的人,她出镜的时候甚至比陈琳还要少,她的丈夫更和娱乐圈毫无关系,是个篆刻技师,孙博艺有一子一女,家庭生活很正常,她来往的异性,全都是因为工作需要,没有太密切的私交。 她好像不能成为李凉玉和“情人”联系的“障眼法”。 卿生一筹莫展,沈嘉木却是雷厉风行,他通知卿生:“我约了姜林鹿和卓宇吃午饭,一起。” “你真觉得卓宇可信?” “他已经见过你了,但没有告诉奥斯顿,奥斯顿也确定不知道你和秋鸿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觉得卓宇没有嫌疑,而且姜林鹿已经答应了和他复合,卓宇会留在国内,我们今天去见他只是侧面了解下奥斯顿的情况。” 姜林鹿竟然选择了和卓宇破镜重圆?这是卿生没有想到的事。 吃饭的地点约在九曲镇,新开的一家私厨,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遍了大江南北山山水水,之所以选择在九曲镇定居,是因为他迷上了镇上的一个女子,这位女子之前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但现在已经有了动心的迹象,中午店里的客人不少,她却坐在二楼阳台上看书,瞧见沈嘉木和卿生才下来。 “你们请的客人已经进了后院的包厢,老徐在厨房忙,我带你们过去。” “三姐这满面春风的,看来是好事近了。”沈嘉木调侃了一句。 镇上的人都称女子一声三姐,沈嘉木也从来没多问过三姐的姓名。 “我也从没摊着过坏事啊,正应了《山水无穷尽》里的一句话,世上常有求不到的人事,祸福来时都不会有预兆,随遇而安,至少能少烦忧。” “三姐好心态。”卿生笑着说。 她忽然又有些理解姜林鹿为何会跟卓宇从新开始了,原谅在前,当然就不会再计较对方曾经的过错,一个离开的人重新回归到生命里,这就是缘份未尽。 包厢里姜林鹿正和卓宇在闲聊,窗户半开,一室凉爽,他们脸上都有笑容,哪怕谈话中止,微笑仍然在持续。 “沈警官今天约我们来,应该不是为了晓晓的案子吧?”姜林鹿先问。 “我的好友秋鸿是卓先生的学姐,碰巧的是秋鸿和我的助手还很相像,卿生有个好友,有志成为漫画作家,第一部作品就打算以科幻为题材,这不属于我的专业范畴,卿生呢想替好友收罗一些素材,所以今天才约见卓先生,关于秋鸿的性格我是清楚的,不过对秋鸿的导师我就不清楚了,作家嘛,得塑造不同的人设,当然不会完全以奥斯顿为原形,但说不定能受到些启发。” 沈警官真是找了个十分“曲折”理由。 卓宇却一点不觉得牵强,他根本就没和作家接触过,自然也不知晓作家的具体创作方式,在他看来沈嘉木就是因为工作助手碰巧和发小长相相同,所以才把工作助手也当作发小看待,帮个小忙,合情合理。 “我先问一个我已经好奇了很久的问题。”卿生笑道:“我和冉女士肯定没有血缘关系,但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呢?” “这种纯巧合的事件其实无法用科学依据去解释,不过冉学姐和许助理这类情况也并不是仅此一例,我记得我之前在国外就看过一篇报道,有个摄影师发布了一组摄影作品,他耗时十多年,在世界各地拍到了共二十二对毫无血缘关系却长相相同的人,只能说,冉学姐和许助理能够在生活中相遇,都认识了沈警官……概率确实更小。” “唉,我那朋友挖了个脑洞,还以为我们其中的一个是平行世界穿越来的呢,遇见了不同时空的同一个自己。” “关于平行世界的理论,科学界其实已经证实,但平行世界是否存在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这个……无法证实。” “我还听嘉木说过,好像在国外是允许研究穿越时空这个科题的?” “没错,是合法的。” “那……真的有人在着手研究吗?” “肯定是有的,像我的导师奥斯顿就曾经主持研究过这个科题,但很可惜,有一个难关始终无法突破,因此导师并没有能够取得重大的进展。” “嘉木说冉女士虽然是科技从业者,但其实很文艺,不知卓先生的导师是不是也有其他方面的爱好呢?比如文学、艺术?” “据我所知,导师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他一心扑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是个严肃并且认真的人,不过他也从不干预学生们的业余兴趣。” “这样听起来,您的导师好像有些刻板无趣啊。” “那倒也不是,导师当然也有他的兴趣爱好,比如美食,对了,导师还是个很重情的人,但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因为意外事故身亡了,师母正是个美食家,我想导师对于美食的兴趣,应该是受师母的影响。” “科学家和美食家的CP。”卿生微笑:“听上去好像挺……玄妙的。” “师母是在一次地震的事故中不幸罹难的,导师在师母过世后,一直是单身,我还听说师母的父亲是政界人士,这么多年过去了,导师还坚持着经常去看望岳父岳母。” “我不是很了解西方国家的政界,但我觉得,那个阶层好像不是普通人能进入的吧?您的导师一直不断和岳家的来往,是不是,存在功利目的呢?”卿生不待卓宇质疑,便举起手,手指冲着太阳穴转圈:“脑洞脑洞。” “科技人才一直是世界各国最重视的人才储备,要是冉学姐现在在座,肯定会觉得许助手这个脑洞毫无逻辑,因为其实一直有不少政界的公子哥在追求冉学姐,冉学姐对他们却不屑一顾。”卓宇笑了笑,他并不介意卿生的假设:“导师和政界人士交际往来,也是为了争取更多的研究资金,毕竟,科目众多,所主持的科目能争取国家更多的扶持,对于我们的工作来说有利无弊。 导师的岳父其实在十年前就已经退休了,导师毫无必要为了功利目的维持和岳家的往来,许助理的朋友……算了,她不是纪实的作家,塑造人设倒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限制。” 沈嘉木这才插嘴:“卓先生今后打算留在国内了?” “是的,因为林鹿没有出国的打算,而我已经确定了要和她在一起,我现在基本已经敲定了入职国家研究所的事,只等任命正式下达了,如果冉学姐不归国,我连她都不能再联系了。” 卿生明白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卓宇已经不可能再和奥斯顿取得联系,卿生的提问就更放心大胆了:“我还有一个脑洞,如果真有穿越时空的技术,您的导师会不会穿越回过去,阻止他的妻子去往会发生地震的地方呢?” “这个还真有可能,我想要是换成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奥斯顿当初主持研发穿越时空的技术,是不是就是为了救他的妻子?按理说这和他岳父愿望相同,应该很容易争取到国家的扶持吧?” “一个政界人士,有时并不能左右拨款事宜,据我所知导师的岳父并不负责相关事务,导师当初好像并没有争取到专项拨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资金短缺的原因,导致了研究受挫。” “应该不是吧,卓先生刚才不是也是说过,您的导师和不少政界人士都有交道,总不可能一直没争取到专项拨款,导致时空穿越的科目无法重启。” “许助理不愧是上刑的工作助手,你这个逻辑是对的。” “卓先生觉得,什么样的政界人士最可能支持穿越时空个科题呢?” “不好说。”卓宇皱眉道:“其实关于时空穿越这个科题,当然不仅限这个科题,世界各国不管在法律上是否允许研究,对于研究成果一般情况下都是秘而不宣的,导师事实上也并没有因为这个科题执着于争取国家的扶持,他手上还有别的,更加重要的科题和项目。 不过我好像听某位学长说起过,导师有回似乎与一位政界人士发生了冲突,在宴会上小有争执,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和导师发生冲突的人是谁了,很遗憾,现在我也不能再和学长联系。” 卓宇觉得沈警官的工作助手是个很热心的人,为了朋友的作品简直不遗余力,关于科学家边边角角的瓜都想挖出来吃一吃,他想他也得尽力,毕竟……女朋友对这二位感观挺好的,也确实是这二位还给了女朋友清白。 “许助理,我想想吧,如果我能想起来再联系你,你让你朋友关注下国外的报道,从政界人士入手,脑洞说不定真能挖得更大些,毕竟政界人士间的冲突矛盾肯定更激烈。” 第165章 爆发了许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虽然已经是暑假期间,但申大偶尔还会组织讨论课,讨论课原则上不要求学生到堂,是导师之间就某一科题开展探讨,不过有兴趣的学生也可以到堂听讲,今天莫勿就负责主持了这么一节讨论课,结束时,他再次遭遇了一个女生的拦截。 “我叫吴棠薇,你听说过我吧?” 莫勿皱着眉头:“你并不是我的学生。” “我就是来蹭节课,我是法学院的。” “课蹭完了,再见。” “我的妈妈叫许之雯,许之然是我的舅舅。” 莫勿站住脚步,看着这个很显得高傲的女生,笑了一笑:“许总看来还真是……挺软弱的啊,这是向你妈求助了?” “你知道就好,现在可以答应我去喝杯咖啡了吧。” 莫勿觉得自己被烦事小,最好不让卿生受到许家人的骚扰,他答应了。 吴棠薇倒是直截了当:“我今天其实不是被我妈指派来的,是被我外公指派来的,我外公不希望你和许卿生恋爱。” “挺可笑的,我外公都管不了我,你外公凭什么在我面前说‘不希望’三个字?”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外公让我转告你,许卿生很可能有遗传性心脏病……” “吴棠薇是吧,你也转告转告你外公,关于我女朋友的所有事我都了如指掌,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别再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好歹为许涵积积福吧,指派你来转告我,真亏他想得出来。” 莫勿直接买单走人,但又被吴棠薇拦住了:“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听不懂啊,这话都听不懂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考上申大法学院的,那我就把话说明白点吧,我跟谁谈恋爱,从来不看她的爷爷是谁,外公是谁,而且就你外公的能力,他没什么能引以为傲的资格吧,许涵他是指使不动的,居然把歪脑子动你这外孙女身上,你还真吃他这套,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是不是狗血喝多了脑子才不清醒,你外公见过我女朋友吗,还心脏病,一大把年纪了张口就诅咒人,天上可经常会劈雷的,心肠太恶毒避雷针都护不住他。” 莫勿本来想立即回家,但现在他需要去办公室静一静,可惜冷静失败,莫勿还是拨通了许之然的电话。 “莫勿,你稍等,我在开会。” “暂停您的会议吧,要不然我会让许总您余生无会可开。” “你……你等等。” 电话没有被挂断,莫勿的怒火才没有从天灵盖上冒出来,等听那头“说吧”的招呼,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吸了好几口气:“吴棠薇你认识吧?” 沉默。 “许总,现在令尊已经知道了我和卿生交往的事,指派了他的外孙女来,他大概觉得他的外孙女就算没有公主的尊贵,也等同于一个郡主了,郡主一出马,胡诌卿生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就立即能移情别恋去当吴家的女婿? 许总,您听好了,我顾虑的不是其他事,我只希望卿生妈妈不受您太太还有您家那些人的骚扰,如果您约束不了您的家人,大不了我把阿姨接来申江,您家的人但凡有一个赶闹上门,我担保你们在延州寸步难行。” 死一般的沉默。 “许总您吱个声吧。” “莫勿,是我考虑不周……” “行,我给您弥补的机会。”莫勿挂了电话。 他打电话给张琅:“小强,你报恩的机会来了,今天,你等会儿亲自去接卿生的妈妈来延州,安排个渡假村,让她住一段时间,钱我会打给你,烦你出点力吧。” 跟着又拨出个电话:“阿姨啊,是是是,我是莫勿,没别的事,您别担心,卿生和我都好着呢,就是吧……是这样的,我知道延州有个不错的渡假村,我已经让我同学去接您了,您就当避暑了……” “好的莫勿,我去。” “阿姨,其实……” “不用多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卿生好,我也想她好,我的身体其实不可控,不受烦扰最好,你受累了啊,很多事都需要你去解决。” “我家已经没障碍了,就是吧……” “我想到了,卿生的爸爸优柔寡断,他之前就没有担当,现在也没多大改变,卿生这回回家,还跟我讲起许涵呢,那也是个好孩子,我其实挺欣慰的,卿生有这样的妹妹,她们两今后别说相互扶持,但至少可以陪伴彼此。” 两个好女孩,可惜遇见了同一个渣爹。 莫勿对许总真的已经吐槽无能。 许之然也颇觉头疼,但他仍然没有选择直面何晓君,他去见了老爹,还是拉上大姐许之雯一起去见的。许之雯内心是拒绝的,把弟弟好一场数落:“爸是什么想法你还不了解,我和之洁两个当女儿的,许家有哪件事我们能插得了嘴?因为老爷子这套封建思想,我和之洁在夫家一直都立不住,因为在公婆眼里,我们都只能给娘家牟利,老爷子过河拆桥,动辄就翻脸不认人,我们就算把心都挖出来,人家也不相信我们的心是红的。 可老幺你吧,和老爷子间一直都有隔阂,你不愿挑明,让我去挑明,谁让我是你姐姐呢,这些年了你也没求我什么事,我心一软就同意了,该我说的我都说了,你现在还拉我去干嘛?” “棠棠已经掺和到这件事里头了。”许之然抛出了杀手锏:“爸对卿生有再多的成见,也不可能交待棠棠去激怒莫勿,大姐,这可是棠棠说错了话,才让矛盾激化的,你不管,那我也懒得管了,莫勿是一定会为卿生出头的,这可不是许家一家的事了,你不出力,姐夫也会埋怨你的。” 许之雯捂着自己胃,眼睛先就觉得疼了,实在忍不住:“行啊许之然,你可真是个好舅舅,明明知道棠棠就是个书呆子,她根本就不通人情事故,惹出了乱子你当舅舅的不替她担当不说,还反过来威胁我,你可真是,你可真是,我要但凡是个男的,落到现在还得看别人家一个小辈脸色的地步,我一定会去买块豆腐撞死在豆腐上。” 许之然没有顶撞大姐。 许之雯一见妈,先就哭上了:“妈,我这命是真苦啊,没占着娘家的好处,一心还为了弟弟谋划,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也被利用了,妈,我公公婆婆早就不满我了,现在棠棠竟然听信了爸的撺掇,自讨其辱,吴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要知道棠棠做出了这样的事……您让我怎么跟公公婆婆交待!” 许父吊着脸:“行了,这件事是我没跟棠棠说清楚,我哪里想到她一个申大法学院的高材生,居然这么没有分寸?所以女娃就是女娃,受再多教育也是白搭。” 许之雯:…… 她只好瞪一眼弟弟:“老幺,你说句话。” 许之然窝在沙发里,果然就说了一句话:“爸你这回真把莫勿激怒了。” “这么说,莫家那儿子是真铁了心的要和你……你那孽种结婚了?” “我看未必吧。”许母轻哼一声:“当初之然被那女人哄得五迷三道的,后来不还是清醒过来?这件事啊,放着先别管,看看再说吧。” “女人家先别说话。”许父脸吊得更长了:“莫家和我们家可不一样,我跟莫董联系过了,他完全不反对这件婚事,只要莫勿肯结婚,他们立即就会筹办婚礼。” 许父看了女儿一眼:“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心想棠棠也是高材生,还是吴家的女儿,论什么都比许卿生强,我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自己没把握住。现在看来是没法挽回了,之然,你现在就把晓君喊来,这件事我们只能摊开了说明白。” 许之然松了口气。 没多久,何晓君就“奉诏前来”,她先晃了一眼许之雯,关心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别不是又和姐夫拌嘴了吧,唉,姐也得改改脾气了,别动不动就发火。” 许之雯呵的一声冷笑,点点头。 行,你脾气好,你且受着吧。 许父稳稳端起茶杯,又稳稳放下,直接发号施令:“晓君准备下吧,收拾出个房间来,卿生要回延州住了。” “你说谁要回延州住?” “卿生,你的长女。” “我哪来的什么长女,我只有涵涵一个女儿!爸,您这是怎么了?凭白无故的为什么让许卿生认祖归宗!” “她和莫勿在恋爱了,莫家在延州的地位不用我提醒你吧,莫许两家要联姻,就必须让卿生进我许家的门。” “莫勿和许卿生恋爱?这根本不可能,涵涵明明跟我说她和莫勿正在恋爱……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许卿生居然敢抢涵涵的男友。”何晓君全身发着抖,她拨通了许涵的电话。 许涵仍然是个嬉皮笑脸的死孩子:“我啥时候说过我和莫勿在恋爱了?妈,这都是您脑补的狗血情节,是是是,那天我的确说过我是要去见莫勿,而且以后会经常见,他都要成我姐夫了,可不得经常见?” 许父这才咳嗽一声,又再稳稳端起茶杯,稳稳放下:“晓君,你但凡少溺爱些许涵,也没今天这件事!都到了这地步,你不能再执拗了,不过你放心,卿生必须要认你当妈,否则她就是忤逆不孝。” 许家的家庭会议结束了。 许之雯拍了拍何晓君的肩膀:“弟妹别生气啊,气大伤身,你也别埋怨之然了,谁让涵涵不争气呢。” 何晓君的怒火压到回家才彻底爆发:“不行,我一定要去仁爱找那贱货理论,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你就消停些吧!”许之然挡着门,他根本就是靠在门上:“卿生毕竟是我的孩子,涵涵的姐姐,她……我早该让她回家的。” “涵涵没有姐姐。”何晓君抡着拳头,往许之然身上砸:“你早知道了吧,你们都瞒着我,你们,你们到底把我和涵涵当什么?因为她不被莫勿喜欢,成不了莫家的儿媳妇,你们就要逼着她认许卿生当姐姐?凭什么,凭什么!” “你别闹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卿生的妈妈吗?这么多年了,我不提这件事,就是给你留着脸!!!” “您住嘴吧许总。” 许涵从房间出来,冷冷看着她的爸爸。 第166章 无法回头的人生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涵涵,你怎么在家?”问这话的是何晓君。 “莫勿知会了我,我晓得我们家今天会生活大爆炸。”许涵扶稳了妈妈,和亲爹面对面:“你原来一直知道这件事啊,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肯借卿生姐医疗费?是,那件事是我妈的错,她不该去辱骂阿姨,可许总你,你一点错都没有吗? 我妈和卿生姐的妈有什么不一样?她们之所以会受到伤害,都是因为太爱你!可你做了什么?你先抛妻弃女,娶了我妈,但你从来没有爱过她吧,我妈她为什么妒嫉阿姨,你明明知道,但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凉薄。 你不知道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妈就不会再去骚扰卿生姐和她的妈妈,但你不说那句话,因为你说不出口,你宁愿去求大姑,宁愿让爷爷开口向妈妈施压,许总,你真的不明白吗?卿生姐的妈妈,卿生姐,我妈,我,我们的悲剧,遭受的一切痛苦谁才是始作俑者?! 你渴望自由,不想受爷爷摆控,现在你却利用他,你仍然企图利用他摆控我妈还有卿生姐,我真疑惑,我太疑惑了,你们凭什么认为只要你们点了头,卿生姐就愿意回来,许总,当傀儡有趣吗?你真的觉得我们都跟你一样乐意成为傀儡吗?!” 许涵觉得自己已经快哭了。 她看着妈妈:“妈,跟我去申江吧,不要再管这件事,我保证我会过得很幸福,我会比您幸福,丈夫不可靠,我这女儿还是可靠的。” 许涵并没急着赶回申江,被渣爹气狠了,她现在不适合开车,她带着妈妈住酒店,母女两个都洗了热水澡,现在许涵躺在妈妈的怀里。 “你真的不恨许卿生吗?”何晓君问。 “不恨。”许涵楼着妈妈的腰:“妈,姐姐挺可怜的,因为我妈身体好,经得住我气,但阿姨的身体……姐姐别说气她了,都不敢和她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真是孽缘,她从你手中抢走了莫勿。” “我亲爱的妈妈喂,莫勿啥时候在我手中了?我不是如来佛,莫勿更不是孙猴子,他不属猴吧?” “现在你还有心情跟我耍贫嘴啊。” “我就是这么个乐观的人啊。”许涵在妈妈怀里蹭了几蹭:“我其实挺像爸爸的,特别以自我为中心,我真不能迁就任何男人,我总想别人迁就我。妈妈,人生真的很短,我们拼了命的活,也活不到两百岁,我就想开开心心的,追求自己的事业,但我绝对不会追求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我觉得我没你活得明白。” “现在也不晚,您啊,听别爷爷的,我知道您对卿生姐有成见,行,我们今后不和她生活,我就算和卿生姐见面,我和她约在外头,不会让您碍眼烦心的。” “真的能这么简单吗?” “有什么不能的,卿生姐根本没想过认祖归宗,害,都什么年代了,就算在以前,父不慈在先,也必然会导致子不孝嘛,爷爷是想认莫勿这孙女婿,才认可卿生姐是他的孙女,他当他一点头,卿生姐就会跑他门前来三跪九拜?我家又没有皇位要传承,就算有,指不定卿生姐照样看不上。” “财帛动人心。” “您总这么想,那我们就没法聊了啊。”许涵哈哈笑两声:“物质条件是基础,不是最高追求,卿生姐还没这点基础条件了?别的不说,仁爱那个花圃,地价就老值钱了吧,卿生姐在延州还有她外公外婆留下的两处房产呢 ,妈,那可都在拆迁区!” “行了,我说不过你。”何晓君觉得前途一片惨淡和茫然。 许涵叹了声气:“妈,我辞职,我们出去旅游吧,您多走走多看看,您就知道现在有多幸福了,您经济独立,生了个女儿还能不废吹灰之力的赚个高薪,身体健康保养得当,只要您愿意,随随便便就能体现人生价值,您完全可以活成一锅鸡汤,却非要把自己当成株黄莲……” “你也快住嘴吧。”何晓君钻进了被窝,替女儿掠了掠头发:“道理我都明白,你给我点时间消化,毕竟我这大半辈子,都荒废了,我在迷宫里折腾了太久,我其实更怕出来晒太阳。” 许涵一直陪着妈妈,她假装睡着了,假装没察觉妈妈整个晚上的辗转反侧,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发火,突然就忍不下去爸爸的自私和凉薄,长久以来她都认为父母的婚姻状况子女不应干预,更无法做为裁判判定谁是谁非,可今天,她真的觉得妈妈很可怜。 酒店的遮光帘能让夜晚无限延长,许涵终于听见了妈妈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断续的,轻轻的鼾声,她睡着了,睡得却并不安稳,许涵又再意识到她其实是知道妈妈睡着后是不打鼾的,除非太过疲累。 许涵换了衣裳,她悄悄出了房间搭乘电梯直上酒店的露台,原来已经日出了。 她拿着手机发送消息:求助姐夫,我真的很想坑一坑渣爹。 很快就收到了回应。 莫勿:非常好的决定,联手。 这个时间,莫勿其实是想睡个回笼觉来着,但他昨晚就接到了许之然的电话,通知他“家庭矛盾”已经彻底解决,卿生已经被承认为许家的女儿,随时可以回家,而且希望莫勿尽快劝服卿生回家,莫勿一声没吭就挂了电话,他是真的无法做到和许之然心平气和地沟通了。 如果许之然处理得好,卿生根本就不会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自觉理所应当的骚扰,但看来许之然自己的脑子就有问题,直至如今,他甚至都觉得允许卿生认祖归宗就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可真是一个滑稽的人。 在收到许涵的求助信息后,莫勿给穆子安打了个电话。 穆子安毫不犹豫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看看时间,莫勿摸摸头,这会儿是太早了点,而且还是周末,电话骚扰穆总是挺不人道的,莫勿决定亲身去骚扰,一个小时后,他就摁响了穆子安的门铃,他全不介意穆子安的黑脸比身上那套黑睡衣更黑,从穆子安身边很灵活地挤了进去:“我可是带了早餐来的,三份。” “美容觉懂吗?吃啥早餐!” “哦,忘了穆嫂的美容觉是睡到中午的,那就当午餐吃吧。”莫勿已经稳当当坐在了沙发上,还扶紧了沙发的把手,跷起煞有介事的二郎腿,咳了两咳:“我知道你能把我丢出去,但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你要敢动手,我就喊我穆嫂救命。” 穆子安觉得自己需要一罐冰啤酒。 “无赖!!!”他指着莫勿的鼻子,好想上去把人踢一脚,但忍住了,对合伙人不能这么野蛮。 “为了大家好,我快言快语。”莫勿先拆开一份早餐吃起来:“我记得上回视频会议,你说在延州有个项目?给邦治做呗。” “他们吃不下。”穆子安很干脆。 “吃不下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只需要让他们付违约金不就行了呗 。” “什么情况?”穆子安顿时来了精神:“你又吹了?” “邦治和我女朋友有关系吗?” “坑老丈人,可真有你的。”穆子安顿时把莫勿刮目相看了:“什么情况啊,你不像是要争岳家家产的人啊?” “我这是好心指导他们一下,他们在歧途上奔太久了。”莫勿白了穆子安一眼:“给支烟抽。” “你啥时候还抽上烟了?” “烦得最近。”莫勿捏捏鼻梁:“没抽,这不是你抽吗?我陪你燃一根儿。” “这事不用你陪。”穆子安回以一个白眼:“你应酬得少,这种东西能不沾就不沾吧,我比较奇怪的是你烦啥?” “许家的老爷子太自以为是了,我愤怒得很,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与其让他们一个个的排着队找我不痛快,不如我先给他们找找不痛快,乱麻必须快刀斩。” 穆子安把莫勿盯了半响,哈哈笑出声:“莫勿你可真是把我给笑死了,得,你这回是真栽,我再无疑问了,行吧,这忙我帮,不过啥时候你能叫上女同学正正式式地请我吃顿饭啊?这大家还不算真正认识,持续生份可不合适啊,我跟你铁打的合伙人,看你现在这状况,今后真正掌舵的人得是女同学,熟络点,工作才好沟通。” “那算了吧,她不会管这种事。”莫勿大口的喝着粥:“别人是艺术家,身上不染铜臭味。” “莫小勿,你骂谁呢?行,你们都是雅人志士,就我浑身铜臭气好了吧?真是个白眼狼,这些年全靠我钻钱眼,你小子才能衣不染尘。” “不对啊木头,你妒嫉我女朋友干嘛,你别不是对我有啥……” “你快给我闭嘴吧。”穆子安捏了捏拳头,但也知道威胁无用,他想了想:“说真的啊,你确定没想过回去继承家业吗?如果延州莫能和申江穆合并……” “那又如何?”莫勿把粥喝得一干二净:“木头,我们的积累已经够丰厚了,仅仅只是继续把资本滚大,你真会产生满足感?与其想合并,不如图发展。” “不是一样吗?” “我打个很浅显的比方。”莫勿说:“我们两个打算吃顿山珍海味,还需要AA制凑钱吗?但我如果有个能让所有人都吃上山珍海味的愿望,才需要找志同道合的人整合资源,共同努力。 这就是个比方,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涉足一些我们不熟悉,但都有兴趣的领域,这样的合作才有意义,勾结起来搞市场垄断太LOW了,相当于抱在一起走下坡路。” 莫勿给穆子安上了一堂课,觉得信心十足,当然他没忘跟许涵这个盟友通风报讯,许涵于是终于得以睡了个踏实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床头柜上有何晓君留下的便笺:涵涵,我去逛逛街,你睡醒后来酒店三楼西餐厅找我吧。 许涵一眼就看见了妈妈。 她坐在正中的位置,粉色的西装套裙配着粉色的礼帽,帽子深阔的前沿,垂着蕾丝,很正式的着装,面前只有一杯白水,西餐厅的客人不多,但仍然显得她是形只影单的。 许涵在妈妈面前落座,点了菜和饮品,还点了一杯很烈的酒,她自己喝。 “涵涵,明天你回申江吧。” “那你呢?” “我还是得回家。” 何晓君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的时候,她低垂下了头:“我的这辈子,已经不会再有新的可能了,我其实自己也知道的,现在这样的年纪,粉色不好看,可我穿粉色的连衣裙时,你爸第一次夸我漂亮,我问他,我漂亮吗?他说漂亮。 涵涵,我不想听你的实话,我只相信我的认为,否则我这一生,就真是太可笑了。许卿生和莫勿的事,我可以不管,她要回许家就回吧,只要她不侵犯你的利益,我无所谓。 许家的主妇只能是我,能继承许家产业的人也只能是你,如果失去了这个位置,我这一生就白活了。” 第167章 我们也许永远不能摆脱的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涵没有叹气,她也不想叹气。 她无法理解妈妈为什么执迷不悟,其实正如妈妈同样无法理解她为什么毫不介意,既然无法相互理解,那么……行吧,各自按各自的方式行事。 “您总不会再去找阿姨的麻烦了吧?”许涵问。 “前提是许卿生不要贪得无厌。” “妈,把何家的产业交给我吧。”许涵说。 何晓君怔住了:“你不是还想在申江生活吗?” “爷爷最重视的是利益,因为利益,他才想认卿生姐,而何家的产业爷爷肯定也不舍得放手,您不是让我提防卿生姐吗?行,先把您手上的股权都交给我,我在董事会就有一席之地了,无论是爷爷还是爸爸,他们就算再忌惮莫家,也不敢把事做得太绝。” “你真的愿意回延州?” “妈,现在不是以前了,我就算继续留在申江也一样可处理延州的事务,你得相信我。” 牛排送上来,许涵的餐刀下去又快又稳,叉子却是矜持的,一小片牛肉送进了水光亮泽的嘴唇里,许涵笑了:“这场战斗我才是主将,我会维护好我们应得的权益。” 在时光那头,卿生今天的工作仍然不大顺利,她手里已经积攒了大堆的关于陈琳失踪案的资料,除了李凉玉之外,没有别的嫌疑人浮现,而李凉玉的出轨对象仍然只是一个推断,他像另一个“失踪”的人,没有留下行迹,没有丝毫线索,如果他的确存在的话。 就在这时候,平江慕容区的可星苑——就是陈琳失踪的别墅区,又再发生了另一起命案。 这个案子很快就告破了,并没有移交到特上局。 被害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凶手则是他们雇请的生活管理师,管理师供认了罪行,承认是他杀害了雇主,不过他说是受到了魔鬼的指使,经察,管理师患有严重的精神性疾病,他会产生幻觉,行凶时他其实已经不能自控,所以案子当晚就水落石出了。 但引起卿生注意的是,关于这幢物业,在网上衍生出的另一种说法。 凶宅。 有一个小/平台记者,挖掘出来这幢物业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命案了,大约在三十年前,业主就被杀害,凶手是他的妻子,凶手杀人后企图焚烧别墅,不是为了焚尸灭迹,而是为了自杀,但凶手估计也有精神障碍,她忘了不管是家具,还是建材,其实都无法被点着造成人员伤亡了,凶手躺在没有着火的别墅里,幻想着自己已经死去,但她没有死,被捕了 。 凶手是在等待审判的时候,突然死亡。 凶手的死成了悬案,不过卿生却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到凶手死亡的真正原因。 她体内的两个器官早就已经被摘掉,身体机能已经相当弱,加上精神疾障,她其实是病死的。 真正成谜的是,谁摘掉了凶手的器官,用电子器官代替。 卿生了解到电子器官肯定不能完全替代真正的器官,基本只能延续器官坏死者的生命,这段时间有限,凶手的器官被摘除,她面临的就是迫在眉睫的死亡。 “为什么真相没有公诸于世呢?”卿生问沈嘉木。 “事发三十年前,当时没有告破的案件很多都没有公布真相,卿生,时代的发展并不是呈直线的,会有高低起伏,你可以理解为三十年前,正是低伏的时候,大众的知情权受到了侵犯,可大众并不知情。” 已经被尘封的悬案,现在卿生也只能抛之脑后了,但通过这起案件她关注到的细节是—— 凶宅所在的别墅区被征发后,易了主,购买凶宅的先是一双老夫妻,他们搬进凶宅后,就时常听到有异动声响,他们的小孙儿来过暑假,差点就病死了,所以老夫妻才把房子低价转让,没想到时隔两年,又有人惨死在凶宅里。 卿生注意到的正是时隔两年。 她还察了察“凶宅”两年前易主的时间,特别巧合,正是7月14日,陈琳失联的第一天。 “你不会觉得原业主和陈琳一案有关吧?”沈嘉木问:“两家虽然是住在同一个别墅区,但这个所谓的凶宅距离李凉玉的别墅,车程至少需要五分钟,因为还是环山路,其实隔得算远了,他们两家根本就没有过交集。” “嘉木你真的相信存在所谓的凶宅吗?”卿生问。 “你可以调察。”沈嘉木打了一个响指:“可怕的直觉,但往往会产生让人惊喜的效果。” 卿生先联系了“凶宅论”的记者。 是一个已经明显能看出老态的男人,头发都全白了,短短的,有点像在雪地上迷路的刺猬,皮肤黑黄,面颊瘦削,很角垂下去,给人第一印象,有点凶狠。 但他还是很健谈的。 “我没有采访过前业主,但我采访过前业主的儿子啊,他亲口跟我说的,他爸妈买房子的时候没请风水师,就是因为喜欢那片区的环境就买了幢别墅,当然也不晓得几十年前出过命案,住着住着,先是老太太听见响动,现在房子里已经不可能有老鼠了,老两口就觉得有点怕。 老太太身体先垮了,说是听见了女人惨叫,老大爷起先以为是老太太做恶梦,没放心上,后来接孙子去过暑假,孙子病重,老两口才觉得那别墅邪乎得很,打算卖掉,现在老两口移居国外,跟女儿一起生活,身体好得很,到处去旅行,还有就是他们的孙儿,就是接受我采访的人的儿子,现在身体也可好了,一点毛病都没有,如果那别墅不是凶宅,住在里面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病重?” 这记者还给卿生科普了下玄学知识:“美女啊,你们做警察的,经常去凶宅凶地,我看你虽然年轻,但总觉得你气场不对,怎么说呢?就是和多数人不一样,我也不专业,看不准,我有认识的风水大师,要不留给联系方式给你,你和他联系联系?” 卿生记下了联系方式,但她当然不会联系。 她还联系了前业主的儿子。 关于凶宅的说法和记者差不多,不过拒绝了提供父母的联系方式:“我爸妈移居国外都多久了,跟命案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事,老人家听多了都不好,警官你也理解理解我们这些人民群众吧,我们差点就成受害人了,这种不吉利的事,哪还敢多沾染啊。” 前业主的女儿是永久性移民,虽然不是说调察不到的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但人家不是嫌疑人,正规程序是无法通过的,卿生想都没想过建议“非法”调察,因为她其实也不确定两件事案的关联。 她只是隐隐觉得,不能漏放这一突发事案。 卿生想起李凉玉那个记性不好的女邻居,她拨了电话过去,对于可星苑最近发生的凶案,女邻居很觉惊魂未定,视频里她把一个玻璃盒子放在茶几上,玻璃盒子里是差点命丧沈嘉木鞋底的那只蟋蟀,它这时收着翅膀,愣着触须,仿佛是被女主人的“惊险遭遇”给迷住了,又或者是对听了太多遍的故事完全失去了兴趣。 卿生把蟋蟀盯得入神,没怎么听女邻居对于凶杀案的感触,她也终于等到了女邻居讲述完毕整个过程,才问:“两年前,那幢别墅的主人不是现在遇难的业主吧?” “是的啊,之前的业主是聂老先生和他的妻子,他们想把别墅转手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呢,价格没谈拢,后来我就打消了多置一套别墅的打算,他们要价挺高的,对于我来说不算一笔好的投资。”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卖别墅吗?” “聂老先生想和妻子去环球旅行,还想跟他们在国外的女儿一起生活。” “但我最近看了一篇报道,说的是他们那幢别墅是凶宅,老先生和老太太住着觉得身体不适,好像他们的小孙儿在别墅住的时候也生了重病。” “有这事吗?”女邻居张着嘴,略歪着头,好半天才又说话:“不会吧,急着把凶宅转手还开这么高的价啊?许助理你听说这报道登载在什么平台啊,我看看去,真离凶宅这么近的话……哎呀可星苑别不是风水真有问题吧,陈先生的案子还没破呢,又发生了凶杀案,不行我得关注下,要真是凶宅,我们离凶宅这么近也是要受影响的。” 跟女邻居结束了通话,卿生想想又联系了米行舟。 这回她没有兜圈子,直接问米行舟还记不记得聂老先生这个前邻居。 “是个很有冒险精神的老人家,跟我们喝下午茶的时候经常提起他的女儿,我想他应该很疼爱他的女儿吧,老先生正式搬离可星苑前还致电了每个有过来往的邻居告别,听说他准备出国了,我还觉得挺遗憾的,因为已经赶不及当面告别了,你们不会觉得老先生和失踪案有关系吧? 老先生当年春天的时候就有卖别墅的打算了,刚好是在7月才找到合适的买主,我想他准备出国的事也早就着手准备了,平江事了,才会赶在7月底就出国。” “米先生和聂老先生挺熟悉啊。”卿生说。 “我很喜欢交朋友,和老先生也算忘年交。” 卿生最后联系的是那位设计师。 “我没听说过聂老先生身体不好啊,他不是一直计划着和妻子去环球旅游吗?害,他儿子的话许助理你可别信,聂老先生和他的夫人年近五十才得子,把儿子惯得太狠了,等夫妻两意识到儿子不着调的时候已经纠正不过来了,聂老先生把多半存款都留给了儿子,才想去实现他自己的梦想,反正这是我的真实理解啊,凶宅?天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这么迷信。” 等穿越回来,卿生意识到莫勿也挺忙的,好几天了,他都是晚上才回来,目光似乎还有些躲闪,不知道又在酝酿什么鬼主意。 卿生这天想想,联系了愉姐。 “卿生啊,啊?……你妈妈正休息呢,放心,没有事……你也别等回电了……不,不,不,真没发生什么事!!!” 被逼无奈的愉姐,结果还是说了实话。 “卿生?”妈妈已经得到了通知,她很欣慰:“其实连我都觉得没啥好瞒着你的,我现在挺好,你的同学,小张夫妻两个天天都会来看望我,这件事啊,小莫安排得很妥当,他瞒着你,大概也是不想让你被骚扰。 卿生啊,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你千万别有太多的负担,你不擅长解决的事,交给小莫也没啥不好的,反正他就算弄巧成拙了,你其实也不在意的不是吗?” “我就是想着,自己的事不要假手于人。” “如果你这样想,那现在就该我去直接面对许家的人,但你不也是要挡在我前面吗?其实领受好意比自己承担更会让你的爱人安心,我这么说,你会瞧不起我吗?” “不会的。”卿生没有更多解释。 她很快就听见了妈妈的笑声。 ——卿生,你应该自立,但更重要的是你有感知爱情的能力,你得相信爱情,相信眼下爱着你,愿意为你遮风挡雨的人,哪怕他在今后,离开了,可是你也少了一段吃苦的过程,卿生,妈妈希望你能获得更多的快乐,我永远不希望见你负重前行。 第168章 协议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涵在进入“祖屋”前,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但在跨进院门的那一刹那,她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朝着她的大姑母说:“别多问了,我妈病着呢,来不了,爷爷在哪儿,我直接去见。” 许之雯抬手一指:“在三楼书房,涵涵你小心了,爷爷挺生气的,你……算了,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你比我和你二姑都有福气。” “大姑。”许涵跑过去就搂了姑妈一下,贴在耳边说:“你帮我,我肯定不会忘记大姑的恩情的。” “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自家人肯定会帮自家人,涵涵,你才是我看着长大的。” 许涵亲了大姑一下,她一直觉得大姑是个可爱的人,可爱之处在于……不精明,但是不会装精明。 她也觉得小姑是个可爱的人,小姑的可爱之处在于——很精明,但不问俗事,小姑应该是整个许家最有可能出人头投地的人,因为,她崇道,搞不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没错,许家的男人都是鸡犬。 “涵涵,快过来,坐奶奶旁边。” 许涵过去坐了,但她根本不给奶奶说话的机会:“我大老远从申江赶回来,没空聊些鸡毛蒜皮的事,奶奶啊,您还是安心刷剧去吧,最近有个家庭伦理剧挺火的,讲的就是您这么大岁数的人,受不了老公的言语暴力,离婚了,结果一个接一个的夕阳红。” 许奶奶:…… 许涵:“现在不准缠小脚了,爷爷还想缠我们的小脑,您也不想想您有没有这么万能裹脚布,我知道您今天让我回是为什么,我跟您说吧,这家产我争定了。” “许涵,你敢忤逆?!”老爷子火了。 “哈,爷爷您不会是什么古人魂穿来的吧,我这叫忤逆?我没打您吧,我维护我的法律权益,这就忤逆了?” “许涵,我还没死呢,你居然敢要求分遗产!!!” “谢谢您了我的爷,我这可不是分遗产,我现在继承的是何家的产业,我外公都愿意给我,您老反对有效吗?何家入股邦治,占10%的股份,我现在进入董事会,是我外家的授权,您死与不死,有关系吗?” “你外家当初是什么德性,许涵,你不要太猖狂。” “可笑了。”许涵抱着胳膊:“我外家什么都不是,老爷子你以前还亲自出马误导我妈,说什么只要我妈还等爸几年不结婚,您保证许、何两家仍然会联姻,爷爷,当初您结婚的时候没钱,所以也没法吃绝户,您一看我爸有吃绝户的机会,心跳加速了吧?” “许涵,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许老太太急了,一个杯子就砸过来。 许涵躲都没躲,杯子也没砸中,其实中了才叫奇怪。 “现在可不是帝制社会了,我说什么话都不算犯法。”许涵冷哼一声:“爷爷,别做梦了,何家的产业我已经正式接手,我可不像我妈似的恋爱脑,从此邦治集团,股东会必须有我出席,重大决议,我也有一票之权。” “涵涵,你是我养大的,你觉得我会偏心许卿生吗?”许老爷子痛心疾首。 “爷爷,我不是您养大的,我不知道您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我只明确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涵站起身,把手插在裤袋里:“爷爷您老看三十六计,你居然不知道我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把三十六计背得滚瓜烂熟了?您凭什么觉得您能算计得了我?啧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您一点不了解我,就敢欺负我妈? 我长大了爷爷,我跟许卿生不一样,我的靠山更牢靠,我外公只有我一个外孙女,我要是被欺负,他能豁出命来对付欺负我的人,爷爷当年逼着爸和门当户对的人联姻,凭什么还觉得可以对儿媳妇颐指气使啊,爷爷您看的莫不是盗版的三十六计吧?” 许涵离开“祖屋”,就给莫勿拨了一通电话,最近就“坑爹”大计,她一直和莫勿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莫勿一看电话是许涵打来的,就跑回了隔壁去接。 下午4点,他正赖在卿生家里看小说,关于严肃“教训”许家某些自以为是的人此件事务,他从一开始就选择隐瞒卿生的初心,无他,就为不让卿生被打扰。 异时空,解救冉秋鸿和侦破失跟案两件事,已经很让卿生伤脑筋,卿生还必须要分心于她的本职工作,作品不能断更,才对得起一直在追更的读者。莫勿深深的以为卿生的工作、生活已经足够充实,再添一件半件琐事都成麻烦,一个合格的男友,应当具备为女友清扫麻烦的能力。 等他这头讲完了电话,打算继续“回家”看小说的时候,瞧见换好衣服的卿生,挎着包正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莫勿当然会问。 “有点事,得出去一小会儿。”卿生说。 看来是不打算告诉他有啥事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会回来吃晚饭,今天不想吃外卖。”卿生说。 “行吧,那我还是……煎牛排?”莫勿自己都不自信自己的炒菜技能,也就煎的牛排还能吃。 卿生微踮脚,在她帅气的男友脸颊上亲一亲:“那就一会儿再见了。” 她很庆幸她和莫勿间存在的这份默契,互留空间,看出对方有所隐瞒也不追根究底,更不会动摇信任,没有猜忌,不会生气,否则她今天恐怕很难摆脱莫勿去赴约了。 出租车其实行驶不到一公里,卿生就下了车,她完全可以步行来这家咖啡馆,但她不能让刚才突然约她见面的人等太久。 这家咖啡店不大,临窗的几张座位都被占据了,卿生往靠墙的方向看去,略吸一口气,往那边走,她认识莫勿多年,和莫勿妈妈的还没有一次能够称为“交谈”的见面,她知道莫妈对她心存反感,但她应该来赴约。 “姜总好。”卿生现在还无法用“阿姨”这个更显亲昵的称呼。 莫妈垂着眼睑:“坐吧。” 直到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和点心,莫妈才抬起她的眼睑:“我今天来申江,没告诉莫勿,他当然也不知道我约你见面的事,但我刚才没有要求你单独来,你没告诉他你来见我?” “如果莫勿知道,您应该不会直接联系我。”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你见面。” “不管您为什么要见我,我都应该来见您。” 莫妈往后靠,像在打量卿生,也像无声的对峙,然后她就拿出了一个文件夹:“你看看,我希望你签字。” 卿生打开文件夹,她作好了心理准备,但她却惊奇了。 “我不喜欢你,你应该是知道的,但现在莫勿已经决定和你恋爱,他正式的告知了家里,我无法干预莫勿的决定,只能尝试着和你相处,我们之间,熟悉了解务必还需要一个过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我现在不确定。 我只有莫勿一个孩子,我作出妥协是为了他今后能够幸福,所以我希望你能签下这个协议。现在很多年轻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我不认可,所以我要求你,第一,不管你和莫勿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你要做到不能欺骗,如果你移情别恋,你先提分手,不要拖泥带水,更不能有出轨的行为。 第二,莫勿大概率不会接手家族企业,你呢,从事的是艺术行业,不懂经营管理,不管莫勿今后如何决定,你不能干预他的事业。 第三,莫勿是独子,对于你的生母而言,你也是独女,我想如果你们今后结婚了,在生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我们和令堂,肯定不会产生歧义,莫勿答应了我们,他不会不要孩子,我希望你也不要有丁克一族的想法。 如果你答应了以上三个条件,我可以答应先借给你一笔钱,当然,我希望你不必还这笔借款,不必还款除了以上三个条件,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卿生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起初还以为会发生某些电视剧里,巨额分手费砸下来的场景。 “姜总,协议我可以签,但您的借款我不会接受……” “我通过了一些手段,调察了你生母的病历,她现在的病情,保守治疗是存在很大风险的,我找到了国外一家专业医院,他们有更安全的方案,做完手术后,你不用再担心你的母亲会突然发病。” 卿生:…… “我知道你不可能向莫勿开口,更不会接受许之然的钱,你应该都不会认祖归宗吧?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干预,可你想想,如果你和莫勿真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能够白头偕老共渡一生,将来你们有了儿女,难道还要担心孩子太吵闹,影响你妈妈的健康?她是外婆,肯定也很想亲自照顾外孙。 你也不必有压力,如果你对莫勿的感情是认真的,你和我们就是一家人,莫勿拥有的,也是你所拥有的,你妈妈的病情,越早接受手术越有益,当然如果你移情别恋了,或者触犯另两个条件,造成了你和莫勿间感情破裂,你必须承担这笔债务。 还有,如果莫勿是过错方,错不在你,这笔钱你也不必还,所以我才说我并不希望你还钱。” 莫妈这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还递过了笔:“我的妥协是有前提的,我不希望我儿子被伤害,遭受痛苦,但如果你真的就是命中注定要和他共渡一生的人,我就算一直无法百分百的满意你,我保证不会干预你们的生活和感情,我是母亲,我爱我的儿子,所以我妥协了,你要是爱莫勿,偶尔也该放下你的自尊心,接受他的亲人,我们的扶助。 许小姐,如果你不签这协议,我会认为你没有想过和莫勿步入婚姻,那我所有的妥协就成了毫无意义,我一定会干预你们继续交往,因为我对你最基本的要求,你得是个对待感情心存真诚的人。” 卿生还是签了那份协议。 “好了,协议的事你自己斟酌告不告诉莫勿,小许,等你做通了你妈妈的工作,她接受手术的事我会安排好的,我等你通知。” “谢谢阿姨。”卿生也改变了称谓。 从咖啡馆出来,她在夕阳底下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她想也许以前的她是把难题看得太重了,她没想到原来一切矛盾的消释竟然很简单。 简单得只需要爱而已。 第169章 对余生的构想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晚餐后,卿生负责洗碗,莫勿切了盘奇形怪状的果盘,他捂着卿生的眼睛,用另一只手叉了块苹果:“别看,我保证垃圾的刀功是不会损坏水果本身的鲜甜的,你联想下这就是块切成爱心形状的苹果。” 卿生乐不可支,她实在无法把一块不规则菱形联想成一颗爱心。 果盘里有块奇形怪状的西瓜皮,像块撞过冰山的残骸,堆满大大小小的哈密瓜,卿生抱着肚子歪在沙发上,她居然觉得再笑一会儿她恐怕又要饿了。 “笑什么笑,有本事你试试,未必能比我弄的好看。”莫勿却根本无法直视自己“雕”出的那块残骸。 卿生不笑了:“我下午是去见了姜阿姨。” 莫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姜阿姨”是哪位阿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把嘴里的一块瓜直接咽进喉咙:“什么情况?” 卿生垂着眼睑,她怕看着莫勿她会演不下去。 “我真是太相信老太太了,亏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卿生,对不起啊,这事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老太还能当人面一套背人面一套,她明明答应了我爸不干预我们的事,她来找你干嘛?怎么为难你的?” “并没有为难我,让我签了份协议,还给了我一笔钱。” 莫勿把哈蜜瓜嚼得稀烂,狠狠的吞进了肚子里:“你怎么应对的?” “协议签了,钱也拿了。” 莫勿呆了呆,居然拍着巴掌笑出声:“妙啊,我没想到你竟这么聪明,送上门来的钱就该收,不平等合约给我,我拿回去再讹老太太一笔。” 卿生:…… 她只不过是想逗一下莫勿,结果这人竟是如此反应,看上去也不是很担心她被为难啊。 “如果老太太真说了很过份的话,你不会告诉我她来找你麻烦这事吧?许卿生。”莫勿把叉子丢进水果盘,人坐得端正,眼睛却斜着:“所以我估计老太太就是来试探你的态度,看看还有没可能破坏下我们之间的感情,她可是姜总,纵横商场的女强人,自然会怎么给人下马威还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技术,狗血电视剧里砸笔分手费的事姜总肯定不会干,你也别骗我了,老实说吧,姜总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才让你犹豫了这么会儿还是下了决心跟我坦白这件事。” “协议我是真签了,而且我真接受了阿姨的钱。”卿生适可而止,她可没想过把莫勿真逗急了:“莫勿,阿姨来找我,是和我商量送我妈妈去国外接受手术治疗的事,阿姨已经找好了医院,治疗方案很安全。” “这不可能。”莫勿说:“我妈知道我们的事才多长点时间,时间这么仓促她能找到什么安全方案?阿姨的病情,国内不是不能手术,但手术未必就比保守治疗更安全,这些我都问过了……我知道了,我妈有个老同学,是在国外学医,难道找的是他?” “手术费是笔不小的费用,而且术后还要在国外接受为期一年的康复治疗,按理说我不该接受阿姨如此慷慨的资助,但阿姨让我接受这笔钱,她提出的所有条件,也就是契约上的三条条款,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求我要对你真诚以待,她希望我们今后生活幸福,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孩子不仅有父母的关爱,爷爷奶奶的关爱,而且能受到外婆的照顾。 阿姨肯定也想到了,你肯定会为了我四处打听对我妈妈病情更有益的治疗方案,她做这些事,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阿姨说得是对的,如果我爱你,就不该拒绝她的资助。” 莫勿靠近,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他看着卿生的眼睛:“你不会为了承我妈的情,才不得不把我‘规划’进你的今后余生吧。” “你觉得呢?”卿生翘起唇角,伸手,手指落在莫勿的颈后:“你觉得你对我来说是什么人?” “那还用说。”莫勿把头低下去,直至呼吸可闻的距离:“但我想听你直接说。” “我说……” 卿生吻上去,不是羞于出口,而是她此刻想要更亲昵,刚才她看见了窗外,最后的晚霞已经消褪,夜风如笔梢,把夜色当成墨汁侵润,画成的却是万家灯火,人间的璀璨已经早胜过了天上的星河。卿生当看见那些温暖的窗户,她人生第一次,构想着她今后的家庭。 没有深思熟虑,也不必再三考虑,她就想告诉莫勿她今天去见了谁,她想告诉莫勿她因为见过了他的妈妈,对生活真正产生了另一种憧憬,她愿意并且期待把他的家人也当成自己的家人,不再担心生命里会增多一些产生牵绊的人,她渴望把他们的爱情持久的经营,他们会共同经历新奇的体验。 也许他们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发生争吵;她对一日三餐的要求简单到了极至,可莫勿是个吃货,她应该会为了他去学习一些料理烹饪的技能,还可能会渐渐喜欢上在厨房忙碌,把菜式做得以香味俱全;如果有了孩子,应该也会在很早的时候就商量给孩子取什么名;有了共同的小窝,慢慢的把房子营造出家庭的气氛会是件有趣的事;共同的朋友应该也会越来越多,时常会一同参加某个聚会。 每一件她过去不曾构想未经尝试的事,突然对她产生了吸引力,卿生知道真正重要的是,她的人生和莫勿的人生将发生更加紧密的交集。 她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奔赴爱情了。 就像现在,她主动的亲吻,他热烈的回应,她急骤的心跳,他的汗水渐渐渗湿了发根,她用指尖触摸他的发根,她就知道了他内心的欣喜,他对她给予的答案满意极了。 这一天夜晚,卿生没有工作,一番温存后,她偎在莫勿怀中,干脆“坦白”了:“我知道你已经让妈妈暂时离开了仁爱,应该是许家的事还没有完全处理好,我还知道你已经想到了办法,你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为这种勾心斗角的事费脑子。” “还达不到勾心斗角的程度。”莫勿窝在沙发里,手指绕着卿生的发丝玩儿:“我之前判断形势有误,我一直认为最难缠的是许涵妈,后来发觉许家的问题出在老爷子和许总身上,两人都拎不清,倒不至于去找阿姨的麻烦,但应该会逼着你‘认祖归宗’,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可你脾气太好了,像许家老爷子那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会一直纠缠下去,所以这件事得我来办,正好,许涵也想正式‘起义’,我和她联手,快刀斩乱麻。” 卿生没深究,她是的确不擅长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事关系:“行吧,能干如你,应该还有余力帮我分析分析案情。” 莫勿听卿生讲完陈琳失踪案的进展,居然很快有了头绪:“你是不是觉得米行舟对那位已经移民的聂老先生太重视了?” “重视?”卿生反而有些说不清她自己的直觉。 “你一问他聂老先生卖房的事,他就赶紧帮聂老先生辩白,强调聂老先生和失踪案没有关系。” “你要不提醒我,我都没意识到这点古怪之处。” “李凉玉报案的时候,聂老先生已经出国了,他和陈琳完全没有交集,当然也不存在作案嫌疑,可是地方警署应当也没有询问聂老先生有关失踪案的线索。” “对,我只是有种直觉,才不想放过聂老先生这条线索,但没有真正梳理清楚头绪,你这一梳理,我才茅塞顿开。”卿生兴奋起来。 莫勿手臂微一用力,把人困住:“激动啥呢,你这会儿又不能立即穿越过去破案,我们刷个电影,然后洗澡睡觉怎么样?” “那也得去开电视啊。” “开什么电视,手机屏幕够大了。” 莫勿一秒都不想放开女朋友,但他突然想到一种更美妙的方式。 “要不我们先洗澡,然后躺床上刷电影去?” —— 第二天清晨,去见穆子安前,莫勿先给他的母上大人打了个电话:“爱死你了大美女,为了表达我对你真挚的爱意,这几天我就回去看望我家的绝世大美女怎样?” “嘴这么甜,看来是听你女朋友说了昨天的事了。” “妈,我以前有时候跟你说话的态度不好,还串通我爸一起忽悠你,我真是太混蛋了,简直就是恩将仇报的不孝子,现在我可算觉悟了。” “少胡说八道了。”莫妈叹了声气:“莫勿,其实你爸和我觉得有你这儿子挺骄傲的,虽然你不是事事都听我们的,可你对生活很有规划,你赤手空拳自己创业,根本不依靠家里扶助就能在申江立足,创下衣食无忧的基础,你的能力甚至比你爸爸,伯叔长辈们都强。 你既然有能力让自己幸福,我们的确应该早早放手了,最近我也自检了一下,过去有的事,的确是我想岔了。你啊,和许卿生就是打小注定的缘份,而我因为晓君,对她的成见太深了。我其实应该跟她道歉的,那年我不该和晓君一起找去仁爱闹,但我还是拉不下面子……反正道歉弥补的事我就交给你了。” “卿生她不会再生您的气了。”莫勿说:“不过关于手术费的事儿,还是由我来承担吧,我把钱转给你……” “我知道你有一笔积蓄,能承担那笔手术费,但你把积蓄都拿出来了生意上就会周转不开,你既然对这份感情是认真的,结婚的事得考虑吧,还有今后生儿育女,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你手上宽松一些做决定的时候才能更加冷静,避免失误,再说我和你爸的钱,今后都会留给你们的,分得这么清楚干嘛。” “妈你真是太好了。” “费话,你是我儿子,我对你能不好吗?行了,快些处理好许家的事吧,等你处理好了,正正式式地带着许卿生回趟家,你爷爷奶奶天天都要念叨几遍,他们说啊,老莫家总算要有第一个孙媳妇了,又听说你和她是打小就认识,不少年的感情了,摧促着你爸和我赶紧操办你们的婚事呢,都恨不得在家里建个民政局,你们一踏进家门就能原地结婚。” 原地结婚…… 莫勿想这真是个有创意的好想法。 第170章 他也是“买主”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从早上五点就忙忙碌碌,她甚至向秘书长方丹薇求助,但遗憾的是没有找到聂老先生及其女儿的联系方式,聂老先生已经移民,他的一切档案都已经移交移民国,合法途迳只有通过国际司法协助调察居住地及电话,可聂老先生没有犯罪嫌疑,根本就不能申请国际司法协助。 当然聂老先生的儿子肯定有家人的联系方式,但他拒绝提供,他同样不是犯罪嫌疑人,特上局不能强调他的通话记录。 卿生一筹莫展,她也没找沈嘉木商量,聂老先生可能知道失踪案的一些线索仅是出于她的猜测,而且卿生觉得沈嘉木也不能违法私调信息,因为用这样的方式取得的证据,会被检方认定为无效。 但就在这天上午的十点多,事情突然有了进展。 九曲镇沈嘉木的大宅来了两位访客——他们是从平江而来,夫妇两,女人正是李凉玉在平江别墅对门居住的记性不太好的那位邻居。 虽然沈嘉木把“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了营救冉秋鸿的事案上,但他当然没有完全放置失踪案,不过因为并不了解卿生最近的工作详情,对于女邻居突然的携伴拜访有些诧异,他没有询问,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卿生。 女邻居却比卿生更加主动:“我昨晚就想起了我当时初见陈先生时为什么吃惊,本来想立即联系沈警官的,正好我老公今天有事要来申江,所以我就跟他一同先来九曲了。在我知道陈先生是李女士的丈夫之前,我就见过陈先生一面!我那时候并没忘了陈先生是谁,问过李女士,李女士解释了几句,我就没放心上了,所以一直没想起来,直到许助理再次联系我问凶宅的事,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还是我说吧,我说得更清楚些。”女邻居的丈夫很了解妻子在条理性上有所欠缺,他代为叙述:“聂老先生有意出让别墅,当时我们和他经过了几次洽谈,有一回,在聂老先生的居处,见到了陈先生,聂老先生送走陈先生后告诉我们,陈先生也是因为房子的事找他洽谈的,不过……聂老先生说陈先生根本没有诚意,为了压低房子的价格,居然使出了要胁的手段。 后来,经李女士引荐,我们才知道陈先生竟然是她的丈夫,当时就问李女士是否有意买下聂老先生的别墅,李女士解释说她没想再在可星苑置业,陈先生是受了一个朋友的请托,我们当然不便当李女士的面说聂老先生对陈先生的评价……再说了,那是聂老先生一面之辞,说不定也是出于误解。” “是的,我当时觉得聂老先生开价太高,心里其实是有些怨气的,觉得陈先生提出压价,聂老先生觉得他的话不中听,才编排了陈先生几句,总之我很快就把那件事给忘了,我老公当然记得,但上回二位来平江询问案情的时候,我老公刚好不在家,也是昨天我突然想起来,跟他说了,他才觉得有必要来告诉二位。”女邻居说。 “那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有可疑的地方呢?”卿生问。 女邻居摇头,还是她的丈夫继续提供了线索:“怎么讲呢,当时我们问李女士是否有想法在可星苑置业的事时,她明显愣了一愣,陈先生说‘之前我跟你讲过这事,你忘了?’,李女士才解释了几句,我是有点疑惑李女士既像忘了,又根本不像忘了,当时没注意,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蹊跷。” 等这二位告辞,沈嘉木才问卿生:“你在重点调察聂老先生?” 卿生这才把她几天以来的调察情况说明了。 “陈琳曾经考虑过在可星苑置业。”沈嘉木是肯定的口吻。 卿生点头:“如果真是受朋友委托,陈琳何必专门去一趟平江?他应该是真想压价,才会亲自和业主协商,可陈琳又没有从事房产中介的经验,相比起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他多少还能和公众人物挨点边。 我要是陈琳的朋友,打算置业,知道李凉玉在那地方有个别墅,委托陈琳替我打听打听片区的情况,问一问业主心目中的价格是合理的,可要干脆让陈琳出面替我压价,这是不合理的。” “陈琳想置业,是瞒着李凉玉的,否则他不会压价,而且如果不是他把价格压得太低,这笔交易不会谈不拢,陈琳应该是拿不出那么大笔钱,才想了别的法子企图要胁业主。” “我想到办法了。”卿生说:“你还是忙秋鸿的事案吧,失踪案交给我。” 沈嘉木很相信卿生的能力,合作了四个案件,卿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保证,她说有办法,那就绝对真有办法。 卿生再次联系了靳流水。 女孩许是因为受到了男友的开导和安抚,这回对卿生的态度要友善多了,她甚至答应了来一趟九曲面谈,不过要等第二天上午她才有空,她很守约,没有迟到,只是当听卿生的问题时,大觉惊奇。 “郑不移?我名字我倒觉得挺耳熟的,可一下子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说过了……或者你有这个人的照片,我看看的话说不定能想起来。” 卿生不仅给她看了照片,还给了提示:“之前是个娱记,现在是个小网站的记者。” “是他啊。”靳流水恍然大悟:“没错,陈琳让我调察过这个娱记,没跟我说具体原因,我问过另一些娱记,他们对郑不移的看法非常不齿,说这人毫无职业操守,甚至接私活以记者之名,行为跟踪盯梢之事,我把结论告诉了陈琳。” “陈琳和他还有来往吗?” “应该没有吧,工作室和郑不移就没有进行过任何合作。” 卿生本来没别的问题了,靳流水却问:“你们……在怀疑是李凉玉杀害了陈琳对不对?” “关于案情的事……” “我男友说,我应该是受到了陈琳的引导,才会误解李凉玉,起初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我问了我的前同事,她是前东家的秘书,她告诉我当时是李凉玉写的推荐信,我才能顺利入职。许助理,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是非对错了,我只想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实情告诉你们。” “忘了以前的事吧。”卿生说:“不要再把自己陷入他人的是非。” “道理是这样的。”靳流水看向玻璃墙外:“可是爱过的人,就算不爱了,到底还是留下一分牵挂的,陈琳……他也许利用了我,但我仍然希望他不要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他真的,利用我成全他的人设,这样的人,他并不是弱者,他能掌握人性的脆弱面,不动声色的把人变成他的棋子,挺可怕的,我现在想来都不寒而栗,更别说李凉玉了,可是无论如何,杀人都是不对的,对吧?” “靳小姐,忘了他们。”卿生说。 “我会努力去忘掉,但我还是会等待一个结果。” “结果对你来说不重要,你往前走,不必在意过客。” 卿生送靳流水登上公航,当然,沈嘉木也一起去了。 两个人望着天空,鸟儿被惊走,这个时候又飞回,盘旋一阵,又四散了,卿生忽然问沈嘉木:“你喜欢秋鸿吗?” 沈嘉木没有回应,他掉头离去,步伐很急促。 这天,卿生又约了孙博艺,她没说什么事,但要求孙博艺来九曲,孙博艺答应了,她立时从申江飞来九曲,第一句话就是——我下午三点还有个会议。 “孙小姐快言快语,我想我们的谈话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卿生说。 孙博艺笑了笑。 “靳流水能顺利找到新工作,是因为李凉玉的推荐吧?” “没错。”孙博艺果然快言快语:“陈琳不专业,他没有考虑这么多,但我是专业人士,必须考虑事后的影响,是我说服了凉玉安顿好小靳,年轻女孩嘛,情感上受到挫折,至少不能让她在事业上也遇到挫折。” 卿生点点头,张张嘴…… 忽然就摸出手机:“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电话其实是沈嘉木拨来的。 卿生却说:“郑记者?我对风水的事真的没有兴趣,你就别再打扰我了……你说什么?这件事啊。” 卿生看了孙博艺一眼,再说:“你等会儿啊。” 她对孙博艺做了个手势,然后就走出客厅,到前庭的廊庑底下说话。 这通电话说得有点长。 卿生回到客厅时跟孙博艺说:“不好意思,耽搁你的时间了,我没有问题再向你求证了,很感谢你专程来一趟。” 卿生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孙博艺也没犹豫,转身离开,但忽然她又站住了。 “许助理,你刚才联系的记者是郑不移吗?” 卿生一笑:“不是。” “那你听说过郑不移吗?” “没有。” “郑不移是记者,但他毫无职业道德,许助理打听下就知道了,这个人人品奇差,他在业界……名声臭可不闻。” “哦?他和陈琳夫妻有矛盾吗?” “和陈琳没有矛盾,不过他总想编造凉玉的绯闻,陈琳不是职业经理人,多少对郑不移这样的无赖是看不准确的。” 卿生微笑:“我其实也挺看不清郑不移的,他到底是个记者还是个神棍?” “这两个职业,本来就在一线之间。”孙博艺掠一掠短发:“记者这个职业早就该跌下神坛了,因为没几个人把报道实情当作原则,他们都是各种人的唇舌,为了背后的雇主而战,他们的报道,代表的是各种阶层的利益,富贵的,贫穷的,高尚的,卑劣的…… 我认为直到如今,学府职业试中仍把记者认定为一个优质职业是不合理的,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不该拥有指控他人和判定事实的特权,尤其像郑不移这样的小人,许助理其实已经承认了,刚才就是和郑不移在通话不是吗?他想提供什么证据给你?凉玉出轨的照片?如果你相信了这些证据,会认定凉玉具备杀人动机吧?” “看来孙女士现在有了和我详谈的打算了。”卿生伸手,指向沙发椅。 孙博艺又坐下来。 “我联系过明鸽,她、你以及李编都是好友,她说陈琳失踪之后她去看望过李编,李编当时很消瘦,可在我看来,李编和陈琳同往平江别墅时,她就已经很消瘦了,她并不是因为陈琳的失踪而消瘦,在那之前,她就因为一些事受到了困扰,在那两年之间,她甚至没有任何作品。”卿生说。 “凉玉的确有段时间遭遇了创作的瓶颈,她很焦虑,身体状况也大受影响,但她和陈琳的感情并没出现任何问题。”孙博艺仍然坚持。 卿生端起茶杯:“那么孙女士何必在意郑不移手里的‘证据’呢?” 第171章 柳暗花明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孙博艺自从落座后,第一次端起茶杯,她喝了一大口茶水。 “陈琳收到的那些照片,就是郑不移寄的,他起初也怀疑过凉玉,因为凉玉曾经的确有打算和他离婚。凉玉非常感性,她逐渐觉得平淡的婚姻里已经没有了爱情存在的痕迹,可是她忽略了,男女之间激情本来就不可能持久,最终爱情都会归于细水长流,在我们的规劝下,凉玉意识到是她不够成熟,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不过这件事,多少在陈琳心中落下了阴影吧。 陈琳非常爱凉玉,他害怕失去凉玉,所以在那段时间他也变得很敏感,但因为他在意凉玉,在意他们的婚姻,所以在他们的感情中,他表现得越来越卑微,他就算多疑,但不会为了这些事和凉玉争吵,因此我才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破裂。” “一个丈夫,都已经私雇娱记对妻子进行跟踪盯梢了,甚至还因为妻子长住在平江,打算暗中买下和妻子别墅邻近的物业,亲自进行跟踪盯梢,找到妻子出轨变心的证据,孙女士觉得这样的感情还健康吗?” 其实这些都是卿生的猜测,但她口气笃定,她觉得孙博艺会相信郑不移已经把这些事明确告知了警方。 果然,孙博艺半握了拳头,她没有这个惯性的小动作,卿生觉得这是孙博艺因为紧张流露出来的表象。 “许助理有没有男友?” 卿生不答。 孙博艺笑了笑:“许助理是在意男友对你的一切不闻不问呢,还是更在意男友因为不自信,因为太在意你,打探你隐私这点小错误?凉玉肯定是能宽容陈琳的小错误的,我说过了,相较于平淡的生活,她更期待她的爱情一直波澜壮阔。 但当然凉玉不会由得陈琳继续猜疑、焦虑,因此她才会约陈琳来平江,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陈琳她并没有变心,当初她打算离婚,只是误以为陈琳不再爱她了。” “我想我更介意男友对我的不信任。”卿生说:“不过人和人是有区别的,孙女士比我更了解李编,你刚才的分析我也认同。” 真的认同吗? 当孙博艺的私航已经飞离九曲区域的高空,她在脑子里把卿生说的话再次过滤了一遍,眉头就蹙紧了,她其实懂得一些警察办案的方式技巧,她的哥哥虽然选择当了律师,但学府时进修过刑侦专业课程,警察办案重视的是证据,然而那位许助理,她似乎凭靠的是女性的直觉去梳理案情,她关注点在于某些小细节,从这些小细节里先确立动机。 所以她留意到了被地方警署忽略的蛛丝马迹。 孙博艺通过语音发出指令,让私航直接定位李凉玉的住宅。 在见到好友时,孙博艺的神态已经恢复如常,她还让李凉玉替她煮了杯咖啡,很熟络的打开了好友收藏的古董唱片机,她不需要用音乐舒缓情绪,她是觉得好友需要。把咖啡喝完,她才说了今天去九曲的事:“警方已经知道是你解决了小靳的工作问题,而且他们留意到了郑不移。” 李凉玉本来是拿着手机,敲着文字消息,她没有发送出去,把手机丢在一边,笑容也消失了:“我觉得瞒不住了,我应该如实……” “凉玉,如果你讲实话,我们过去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这件案子,事关你,而且侦办的人是沈嘉木这明星警探,必定会成为社会热点,为了平息舆情,案情是会公开的,你没有错,但大众不会站在你的立场去思考你的痛楚,他们只会指责你,凉玉,你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你的事业会遭受巨大的挫折。” “但我不说,他们就察不出来了吗?” “他们没有证据。”孙博艺抱了抱好友:“你得相信我,交给我处理,你不要焦虑,让我来判断利害。” “多亏有你。”李凉玉微仰面颊,眼角却仍有泪水渗出:“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 今天好像是卿生的幸运日,当孙博艺离开,她其实已经不够时间立即联系那个毫无职业操守的记者郑不移了,且她觉得并没有把握跟这个老油条交锋时占据上风——孙博艺固然精明,但她有软肋,她和李凉玉是真的要好,关心则乱,才会被诈出实话。 郑不移和陈琳之间,就如同买主和卖主,纯利益关系,陈琳现在已经失踪了,郑不移又哪会承认他违背职业道德的行为呢?要想突破郑不移还得另想办法,倒也不必急着面询。 两点一刻,门铃响起,英俊看了看门禁屏显,欢快地说:“是三姐又来送她男朋友做的糕点了。” 英俊都不需要请示沈嘉木这主人的同意,就欢快地去迎接三姐了。 对于相熟的邻居们偶尔来拜访,只要沈嘉木在家,英俊的程序设定都会热情相迎的。 卿生当然更无阻止的必要,她还挺喜欢三姐的。 三姐确实是来送糕点,她没看见沈嘉木,笑得更开心了:“沈警官在忙啊?小许,我可算盼到遇着落单的你了,快尝尝这块海棠糕,刚出锅,表皮最酥脆,焦糖最香甜。” “三姐,你贿赂的心情太急切了。”话是这样说,卿生却没法拒绝海棠糕的诱惑。 “我就是想打听打听,陈琳失踪案有眉目没有。”三姐压低声:“你拣能讲的讲。” “怎么三姐想改行当记者了?” “谁想当那玩艺,我啊,就是李凉玉的粉丝,都好奇好几十年了,李凉玉剧本里的男主无一不是魅力四射,所以我想她的丈夫不可能像表面上那么平凡无奇,案情其实我也不敢瞎打听,就想问问陈琳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还真不好说。”卿生赶紧把那块海棠糕吃完了:“很多事我们都没调察清楚。” 三姐叹了声气:“不仅仅是李凉玉亲自编写的剧本,就连她工作室筹拍的电影,每一部我都看了。” “你说的是她工作室旗下的那些新入行的编剧的作品?” “可不是嘛,李凉玉眼光就是准,被她相中的新人都是大有才华的,有她这前辈大力扶持,个个都有不错的前途,就唯有一个,小许,你还记得我上回提起的《山水无穷尽》吗?那部作品简直能赶上李编的水准了,尤其男主的人设,那魅力,折服无数女观众。可编剧用的是个艺名,谁都不知道编剧的真实身份,所以按规定无法参加各大编剧奖的选评,而且那编剧也再没出过其余作品了。” 自从沈嘉木接手失踪案后,卿生把所有李凉玉的作品都看过一遍,但她没时间把工作室旗下的那些编剧的作品都看完,《山水无穷尽》就漏看了,今天听三姐把这部作品赞不绝口,干脆就下载到了沈嘉木给她暂时使用的电脑中。 编剧署名为“柳暗花明时”,很显然的艺名。 回到百年之前,卿生没急着看这部电影,她想等莫勿回来一起看,莫勿是在晚餐前赶回,顺便打包回了两人的晚餐,吃饭的时候,卿生大概跟莫勿说了一下这部电影的情况:“风评很好,虽然是个未入行的编剧的首部作品,可因为是由李凉玉工作室筹拍,男、女主请的都是知名度很高的演员,而且这部电影还斩获了不少奖项,除了最佳编剧奖,因为编剧不愿提供真名,也不愿出席颁奖仪式,所以连获提名的资格都没有。” “很奇怪啊。”莫勿小心翼翼的喝了口鱼汤。 他抗拒吃任何长着小刺的鱼,因为他不会挑鱼肉这项技能,太容易挨卡了,但卿生爱喝鲜鱼汤,所以今天他特地打包了鲜鱼汤,按道理说汤里是不会有刺的,不过莫勿仍然有点心理阴影。 “奇怪什么?” “这个编剧为什么匿名?” “这就不清楚了,按道理说李凉玉工作室既然买断了这个剧本筹拍上映,肯定知道编剧的真实身份,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调察,多半这件事和失踪案没有任何关联,也没有调察的必要。” 然而当晚饭后,卿生把电影看完,她的看法完全改变。 莫勿抱着胳膊,靠着沙发:“我怎么觉得,这男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有原型。” “啊!”莫勿一拍大腿:“是那位……” 卿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部电影是在陈琳失踪的一年前拍摄的,剧本创作成型的时间应该还要继续前推,那段时间李凉玉并没有作品面世,按孙博艺的说法,李凉玉当时处于创作瓶颈期,在这段期间李凉玉工作室筹拍别的编剧所写的剧本是正常的,可男主的原型……这只是我们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我们无法因为直觉就展开调察。” “方向正确,总会找到更多的痕迹。”莫勿揉了揉卿生的头发:“加油吧,我觉得这案子你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电话突响,莫勿一看,穆子安居然发来了视频通话的请求,他直接挂掉。 “我过去接个电话,你先洗澡,今晚早点休息吧。” 卿生歪着头:“是许家的事?” “肯定是,要不然木头可不会这么晚骚扰我。”莫勿晃晃电话跟卿生暂时告别,现在他的房子里床单都积灰了,讲完电话还是要来女朋友家里借宿。 出门进门拨电话,拨的是语音通话。 电话那头响起穆子安的怪笑声:“在干什么呢,视频都不敢接,隔这么半天才给我拨过来,莫小勿,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你和女同学的活动开展得是不是太早点?” “呸,就知道你这张狗嘴吐不出象牙才过来接的电话,你再继续这么下去可别想见我家女朋友了啊,什么人啊,带你出来都影响我的素质和人品。” “莫小勿,你可以啊,这河还没过就急着要拆桥了,我以前咋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呢,真是瞎了眼了。” “行了,说正题吧。” “急个屁,你把我支延州来了,搞得我孤枕难眠,你不尽好陪聊的责任我可撂挑子了啊,我还没去见你女同学那位渣爹呢,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穆总,您想聊啥,要不我先挂了重新拨个视频来,我们面聊?” “你可笑死我了,莫小勿你也有今天。算了不逗你了,逗急眼了你又得打我老婆电话告我黑状,我今天已经见过许之然了,你未来岳父脑子好像是真不行啊,一见我,根本不考虑他有没有这么大的牙口吞得下这么大根骨头,立马答应签约,许家别不是上辈子拯救过地球吧,这辈子才没遇上有意要坑死他们的对头,就他们这脑子,企业还没倒闭的确是命好。” “谢了啊木头,等你回来我请你喝酒。” “喝酒?” “我酒量不行,我家女朋友可是女中豪杰。” “哦,你是终于找到靠山了……” 话说半截,电话那头已经盲音了,穆子安气得把手机一摔——好一头小白眼狼,我怎么会认识莫勿这样的朋友?看来脑子也不算太灵光。 第172章 醒悟后的卿生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之然这天晚上很开心。 何晓君被要求回“祖宅”吃晚饭,她就真的很麻木在吃饭,她麻木的神色和另三张春风得意的脸差异太大,因此挨了婆婆好几个瞪眼,何晓君根本没发觉,她只是忽然觉得口渴了,喊了一声佣人拿来一杯白水,一口气喝了半杯水,继续吃饭。 “工期是不是有些赶,还有我们要垫资,帐面的资金应该不足吧。”老许总问。 “爸,穆总可是莫勿的合作伙伴,他过去跟我们从来没有过生意往来,这回主动来延州谈这个项目,当然是受到了莫勿的嘱托,既然是莫勿的嘱托,莫家肯定会答应注资的。” “是这个理。”老许总喝了口茅台酒,笑眯了眼:“我们认了许卿生这孙女,莫勿立即就显明了他的诚意,这步棋算是走对路了。” “所以我想尽快去一趟申江,把卿生接回延州。” 何晓君放下筷子,她觉得她吃饱了。 老许总瞪了儿媳一眼:“你怎么还不开窍?莫勿今后肯定是要在申江发展的,莫总都已经在物色合适的职业经理人了,莫家在延州的生意,今后是由经理人管理,许卿生当然不会回延州碍你的眼,说是接她回来,只是我们的一个姿态。 至于入户的事,其实也用不着办理,莫家要真承认她这儿媳妇,自然会让她入莫家的户籍,不过莫勿和她的婚礼总归是要在延州操办的,我们最多是让许卿生从许家嫁出去,但这也得有条件,就是她必须认你当妈,既然是许家的孩子,她那个生母早和许家没关系了,休想出席许家孩子的婚礼。 晓君,你到底是恨那个女人还是恨许卿生?你仔细想想,她把许卿生养大,但半点好处都捞不上,你心里难道不觉得痛快?” 何晓君喝完了水:“我吃饱了。” 她心里一点不觉得痛快。 许涵说的是对的,不管是哪个女人,在许家老爷子看来无非筹码,她是,许卿生是,许涵也是,许之然的前妻不是,那个女人甚至连成为筹码的资格都没有。 但她却是最大的赢家。 因为她的女儿许卿生不会愿意成为筹码,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一直执着的,不愿切断许卿生和许家的关联,许卿生根本就不会认许之然这个爸爸!可现在那女人还怕什么呢?许卿生有了莫勿,终生有靠,许家根本就无足轻重了。 亏这些人,还在算计着让许卿生不认亲妈认后妈。 何晓君转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最可悲的人是我啊,我渴望的一直是爱情,我曾经以为是我的坚守才盼得了爱人的回心转意,却是一直在自欺欺人,我真的是这个家庭的其中之一吗?我算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吗?我有什么好痛快的,有什么好痛快的!!! 我失败的人生,从爱上许之然就已经成为注定。 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我有一个好女儿,这样算起来,我和那女人不分胜负,我把她当成了一辈子的对手,最终却打了个平手。 而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对手吧? 真可笑啊,我的爱和恨,都是单向的,但我没有勇气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因为至少在他人眼中,我不能暴露荒唐可笑的本质,我的身份,必须是许家的女主人。 何晓君拨通了电话。 莫勿刚结束了和穆子安的语聊,才发现他居然有个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来电时他正和卿生看电影呢,所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莫勿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拨了回去。 “莫勿吗?我是许涵妈妈。” 莫勿愣了一下。 “你不要误会,你的号码不是涵涵给我的,是之前你妈妈留给我的,只不过我没主动和你联系过。” “何阿姨,您有什么事?” “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不会再去仁爱找事了。” “哦。” “我的亲人只剩下涵涵,我知道我要是再执迷不悟,连她都会对我失望了,另有今天我听老爷子和涵涵爸的交谈……他们想逼许卿生和她的生母断绝关系,这件事和我无关,莫勿,何家的产业我已经都交给了涵涵,我是希望你不要迁怒何家。” “您过虑了。” “再见。” 莫勿等何晓君先挂了电话,他给许涵发了条消息——计划很顺利,不过刚才你妈和我通话了,我感觉她心情挺不好,你最好还是给她去个电话吧。 他略在自己的客厅坐了一会儿,转身往卧室去,拿出一套干净的床品,替换好,才往隔壁去,卿生已经在吹头发了,莫勿拿过吹风筒,帮她把头发吹干,吹风筒却不放回原处,拿手上,另一只手牵着卿生:“从今天开始,你搬去我那儿住,你人先过去就行了,日用品我来搬。” 卿生:…… “许家人很快就要来申江兴师问罪了,他们不敢来找我,肯定得找你,事是我惹的,你跟他们理论不清楚,避而不见是最佳方式,他们肯定不会深更半夜找上门,白天我埋伏在你那儿,晚上回来陪你。” 话说完,莫勿已经把人“拖”到了他“一贫如洗”的家里。 别说没有卿生用品,连他的用品都搬去了隔壁。 “我还是帮你一起搬吧,这貌似是个大工程。”卿生去莫勿干干净净的厨房逛了圈,叹了声气。 “那女朋友,今天,我们算是正式同居了吗?”莫勿笑。 日月可鉴啊,他在设计坑一把许家人时真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你知道我其实挺讲究生活品质吧,房子刚买,我就有雄心布置得温馨舒适,但我这个大直男真的对软装一窍不通,反正你就住隔壁,我又觉得没啥必要布置我这边了,受不了的时候就跑你家去蹭就完了……卿生,等这桩事完了,你就把房子退了吧,搬来住,布置就靠你了,我其实想过另买一套房,但现在反而有点舍不得这里了,我们先将就住着,你今后是回仁爱,还是在申江,或者回延州,只要你决定了我都可以,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想和面前的女孩,从此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朝夕相处,不分彼此,余生他所有的规划,不再以他一个人的意愿为基准,很神奇的体验,但他真真正正的,很乐意为了面前人妥协。 “走了,先搬电脑。” 这次是卿生拖着莫勿过去。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 卿生想她应该不会答应在未婚之前就搬去同居,更有可能的是在婚后,两人的经济都应泾渭分明,她不敢完全信赖另一个人,放心大胆的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对方去规划,所以当时的她,认定的是也许永远遇不见一个愿意和她同行的人。 但现在她身边的人是莫勿。 她竟能这么轻易就修改自订的原则,将所有的警戒线都抹消,而且她很清楚,不仅仅是因为信任——哪怕有一天,他们的爱情没有走向花好月圆,她也不会后悔这时的决定,因为这时的莫勿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只要是莫勿的愿望,她都乐意成全。 她这一生,只会有这一次无所顾忌的爱情,有这一次,便无遗憾。 —— 卿生觉得就陈琳失踪案,她必须和沈嘉木交流沟通了。 “我们得再去一趟平江。”卿生说。 “那就今天去。”沈嘉木飞快就下决定。 途中,沈嘉木也跟卿生说了说他的进展:“我拜托了一个老同学留意奥斯顿的情况,但他只是一个律师,优势是和奥斯顿在同一个城市,局限在于无法深入调察,奥斯顿和不少政界人士都有来往,从中排察出幕后操手难度很大,而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判断失误,反而会让秋鸿陷入危险。” “嘉木,我上回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答我。”卿生说。 “我不知道。”沈嘉木看向机窗外:“秋鸿对我来说一直很重要,所以现在我不大清晰我对她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而你和莫勿,显然已经突破了友情。” “现在回看,我和他其实一直处于朋友和情侣之间的暧昧关系,界限模糊,彼此都不能认定,关键是彼此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顾虑,我想如果没有秋鸿的促成,我们可能谁都不会迈出一步,哪怕我没有遭遇意外丧命,很可能我和他也无法成为恋人。” 沈嘉木挑眉:“我怎么觉得是你太悲观呢?” “以前的我的确是个悲观主义,我很早就意识到了我是喜欢莫勿的,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但在我心目中他不仅是好朋友而已。我觉得我和他之间阻碍太多了,他的父母不可能接受我,我认定不被家庭所接受的爱情最终会无疾而终,所以我不敢走出那一步。” “原生家庭的影响。” “确实,其实当莫勿走出他的一步时,我意识到了,但我还在犹豫,我怕我们也会走进那个死胡同,当无法前进的时候,原路返回却分道扬镳,可在死胡同的困境会困扰我们一生,直到当我知道,我的胆怯同样会对他造成伤害,前面未必是绝路,回头才是悬崖,那我只能选择往前走。” “恭喜你们。” “嘉木,你和秋鸿面对的题目不一样,你们之间看似更简单。”卿生说。 沈嘉木又挑了挑眉。 “你很理智,这点其实和莫勿挺像的,你不会为了别的什么人乱分寸,可你现在分寸有点乱了。” “你觉得我乱了分寸?” “陈琳失踪案才是你的工作,但你现在根本无睱过问。” 沈嘉木陷入了沉思。 “莫勿过去的任何一段感情,哪怕是对白杨,他都在是否应该妥协这个节点犹豫过,但我能感觉到现在的他和过去任何时期的他都不一样,他过去不希望恋人对他过于依赖,他在意的是私生活的空间不受侵扰,他从不会为对方规划,也不会乐意对方把他纳入规划,可是在我和他这段感情里,他很果断,他替我规划一些事,他更希望我替他也规划一些事。” “所以我要恭喜你们。”沈嘉木说。 “你为什么总有点排斥雷子呢?”卿生微笑。 “我有吗?” “你有。”卿生继续笑:“你计较的不仍是秋鸿曾经告诉你,雷子是她的同居男友吗?你觉得雷子在秋鸿的生活中是与众不同的,虽然你现在知道了雷子只是秋鸿的助手,可你仍然耿耿于怀,为什么?因为他们两个有太多共同语言了,因为秋鸿对雷子是信任的,除你之外,雷子是她另一个信任的人。” 第173章 突兀的储物柜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平江别墅,李凉玉的地下室。 这是一个储物的空间,其实位于电梯井的东侧,上次沈嘉木和卿生来勘察现场完全忽略了这个空间,因为这个空间虽然和地下室的会客厅一墙之隔,但并不直通,从这里到会客厅,还得绕过车库。 现在沈嘉木一眼看出了问题。 “这里怎么放了这么大个储物柜,有点影响通行了。” 储物柜其实不重,沈嘉木和卿生合力能搬移,储物柜背后就是墙面,实墙,看上去没什么可疑之处。 卿生联系了设计师邻居。 “咦,这个地方我根本没设计摆放储物柜啊,就这储物柜,还是我让厂家订做的呢,设计方案是摆放在车库,收纳一些必要的工具。” “这面墙不是承重墙吧。”卿生问。 “当然不是,这面墙可以打掉,但墙那面是米先生的车库……这就是物业公司加筑的一面界线墙。” “这面墙有没有被打穿过?”沈嘉木问。 设计师邻居仔细看了看,摇头:“并没有,如果打穿过不可能不留痕迹,物业方加筑的是面整体墙,不管是整面拆除还是部分拆除,虽然不至于引起坍塌,但一定会留下痕迹,区别在于整面拆除经修补,痕迹会留在墙角,因为拆除前必须加设钢架用作支撑;部份拆除经修补,痕迹就会更明显了。” “我们现在要知道,如果拆除这面墙,就能和隔壁的车库直通是吧?”沈嘉木又问。 “确实。” “那么施工时,会不会惊扰到邻居?” “不会,这是面整体墙,非承重,原则上说只需要激光枪切割,躁音非常小,切除掉的墙体可以进行细致分割,处理起来也很便捷,但还是那句话,因为墙体使用的是特殊建材,拆除经修补不可能不留痕迹。” 卿生不大明白这时代的特殊建材,她没有发问。 “据我了解,整面纳米塑墙的稳固性在于四角?”沈嘉木问。 “是,所以如果这面墙被换过,四角一定会留下痕迹,就算切除部分……那要充胶修补,别说专业仪器了,专业人士只凭肉眼都看到充胶痕,沈警官,我用我的职业道德发誓,这面墙绝对是原装墙。” “除了这个储物柜,这个空间可还有哪些不符合你设计的地方?” 设计师邻居四处看了看:“少了一盏射灯。” 他指向一个地方:“我当时的设计,对储物空间做了详细的规划,这一个储物架,是用来放置经常的用的器具,重要的是一目了然,不需要翻找,可这是地下空间,没有自然光,所以我设计了一个射灯,是为了方便业主寻找工具,但现在这个射灯没了,怎么会被拆除呢?” 把没了射灯的储物架移开,设计师邻居仍然坚持墙面无痕。 “你的推论好像出了点问题。”沈嘉木当送走设计师邻居后,对卿生说:“根据地方警署提供的资料,他们当时其实已经检测过这个储物间了,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可是,为什么李凉玉没有动过别的家具摆设,偏是这么一个储物间,她不仅增加了个形成障碍的储物柜,而且还拆除了射灯?” “的确很可疑。”沈嘉木点头:“李凉玉虽然没请佣人,但她购置了不少器佣,她完全不必在意储藏间。” “我还要见见聂达观。” 聂达观就是聂老先生的儿子,一口咬定他爸出手的别墅本身就是所凶宅的人,他现在栖居在平江市的一个老城区,房子其实很不小,三层建筑带个小花园,然而从院子到客厅,四处堆放的都是杂物,墙角有堆废铁,卿生看老半天,才确定那是个器佣。 聂达观的老婆是个看上去很强势的女人,因为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你们是警察?赶紧把这个人给抓了吧,他连器佣都打,把器佣打坏了,街区不给修,现在所有的家务活都只能让我干,我还要工作,带孩子,他才不敢把我往死里捶,我这命咋这么苦哦,要不是看着孩子实在可怜,早就和他离婚了。” 话音刚落,就一脚踹准了聂达观的肚皮:“再不让你老子拿钱,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警官你们可别信她的话,器佣是被她打坏的。”聂达观捂着肚皮:“有本事你冲我姐评理去,老头老太婆的钱都给了我姐。” 卿生:…… “你认识陈琳吗?”沈嘉木问。 “陈琳,女的吗?!”聂达观的老婆气势汹汹的再次抬起了脚。 “我不认识!”聂达观要哭了:“警官,我真不认识,您可别害我。” “那你认识李凉玉吗?” “不认识不认识。”聂达观已经哭了。 “等等,李凉玉?怎么这么耳熟呢?”聂达观的老婆歪着头想了想:“是个演员吧?这货还能撩演员?” 卿生:…… 她应付不来这场面,只能持续沉默。 “陈琳和李凉玉是夫妻俩,和你公婆曾经是邻居。”沈嘉木放弃了聂达观,冲聂妻说明。 女人冷哼一声:“我们要去可星苑,老东西没一次允许过,只让他们孙子享他们的福,我们哪里知道老东西有什么邻居啊,他们宁愿把房子卖了,都不让我们打扰他们的生活,呸,老娘真是瞎了眼了,嫁个男人不成器,公婆还是个铁公鸡。” 这下连沈嘉木都稳了稳神。 突然就灵光一现,钱夹子掏出来,拿出现金:“麻烦大嫂了,帮我买包烟,啥烟都行。” 女人一看那几张钞票,眼睛都亮了,立即给给出个笑脸,她居然是会笑的:“行,我就跑这趟腿,聂达观,好好配合警官的工作,你要敢说谎话,我饶不了你。” 兰花指捏走了钞票,世界终于清静了。 卿生终于才敢询问:“那个……郑不移你认识吧?” “不认识。”聂达观像换了个人似的,挺直了腰,一脸骄横。 “我们已经调察过了,两年前,无论是你父母还是你儿子都没有入院记录……”卿生打算晓之以理。 沈嘉木很干脆:“我还是自己去买烟吧。” 他还没站起来,聂达观立马就怂了:“我交待,都交待,害,我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什么陈琳和李凉玉我真不认识,就郑不移,他是个记者吧,前不久来找我,给了我点钱,说是要采访我,其实就让我一口咬定我爸早就卖出去的房子是凶宅,这是我唯一的私房钱了,两位警官行行好……” 卿生哭笑不得。 “聂老先生是个妙人啊。”沈嘉木却说。 他们已经离开了聂达观的住宅,准备回九曲了。 卿生有些不解,歪着头看向沈嘉木。 “儿媳妇虽然贪财,还强悍,但的确能管住聂达观,我刚才留意了下,他们家乱归乱,孩子学习的地方倒还收拾得整整齐齐,女主人挺节省,他们的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 卿生已经拿到了聂老先生的联系方式,不过两国有时差,现在打电话骚扰老人的睡眠就不好了,卿生只好等到次日凌晨五点才联系聂老先生,沈嘉木也在现场。 但一无所获。 聂老先生非常地肯定:“正式交接是两年前的7月14日,7月13日的时候我们还在可星苑,那是我们在可星苑住的最后一晚,我忙着跟邻居们打电话告别,但我不知道李女士的联系方式,没有致电给她,而她的丈夫,我其实是没见过的,因为6月——7月一段时间,我们忙着出国前的准备,事情实在太多,邻居们都知道,也不会有人在那时打扰我们。” “聂老先生之前是见过陈先生的,他有意要买您的别墅,但听说没有谈拢,而且您对他还很不满。”卿生调出陈琳的照片,向聂老先生展示。 老先生向手机屏幕凑近,看了一阵,半张着嘴,一边摇头一边说:“这个人怎么会是李女士的丈夫?那可真是……咳咳,这个买主,硬说我之前那套别墅是凶宅,逼着我低价转卖给他,说如果我不愿意,他就要在网上揭露凶宅的事,让我无法转手,我活了几十年,还能被这样的无赖要胁住?后来他果然也不敢来真的。” 聂老先生再次强调:“我甚至一直都不知道可星苑发生了失踪案,我7月14日离开可星苑,跟妻子在儿子家住了些天,7月26日就出国了,关于陈先生失踪的事,实在无法提供给警方任何线索。” 通话结束后,沈嘉木起身,他拍拍卿生的肩膀:“你的直觉是对的,聂老先生肯定知道一些其余邻居不知道的蹊跷,他刚才那番陈述,不知道陈琳就是要胁他压价的人是事实,其余的话则是在说谎。” “如果聂老先生真的没发现任何蹊跷,且根本不知道陈琳失踪的事,他不应该对两年前7月13日晚还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我们今天致电给他是突然行为,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会找他询问有关陈琳失踪的事,他原本应当毫无心理准备,可他回答得太笃定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告诉了聂老先生陈琳失踪的事,并请求聂老先生替他隐瞒一些事。” “这个人是被我打草惊蛇了,当时我就察觉,他很担心我们和聂老先生取得联系。”卿生自责道。 “打草惊蛇有打草惊蛇的好处,我相信你既然已经把这些线索都关联起来,就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沈嘉木对卿生特别有信心,卿生倒也不觉压力山大。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莫名自信,感觉良好,就算面临的问题再棘手,也不怕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这天在异时空剩余的时间,卿生再看了一遍《山水无穷尽》,注意力集中在男主身上,男主随手拿起他搁置在茶几上的一本书,窝在懒人沙发上,他养的猫窝在他的怀里,女主一步步地从楼上挪下来,她很烦躁,她说:“亲爱的,我的隐形眼镜取下来一只,另一只怎么也取不下来了。” 男主安抚女主,让她放松别紧张,替她取出那只“调皮”的隐形眼镜。 “礼物。”男主替女主带上了一副细框眼镜:“你根本就不喜欢眼睛里有异物感,何必选择让你不舒适的隐形眼镜呢?我们要舍弃掉的事物,应该是那些造成我们不舒适的事物。” 第174章 有一些冷漠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回到原时空的日子,是在网上疯狂购物的日子,卿生看了下存稿,感觉自己还是挺“富裕”的,于是专心致志地扶助“一贫如洗”的莫小勿,他这房子是真的太直男,整套房的绿植就只有一盆枯死不知多久的仙人掌,老大一个冰箱,里头全是矿泉水,唯一的“软装”大概就是床上用品,书房里书架倒是挺大,各种书籍全堆在书桌上,因为书架离书桌太远了,不适合懒人。 客房就是杂物间,倒也没啥杂物可堆,放了个跑步机,正对着飘窗,另外就是个哑铃架,哑铃都积灰了,再有就是户外帐篷和旅行箱,东一个西一双。 客厅的沙发新得像根本没人坐过,泛着贼光的皮质,连个抱枕都没有。 储物空间倒是挺充足的,每一个柜子都空无一物。 最“丰富”的是衣柜,小勿同学的衣服倒还挺多,卿生目测,比她的要多。 卿生在考虑要不要把哑铃架连带哑铃都“清除”掉。 她发信息给莫勿:哑铃你还用吗? 莫勿:我居然还有哑铃? 卿生拍了张照发过去。 莫勿:害,当时闲得无聊,立志要练成木头的武功,特意去参观了他家的健身房,发觉他有哑铃,我就以他为标本买了一套,然后……我觉得还是脑子更关键,头脑发达远胜四肢有力。 卿生联系了三师嫂,三师嫂最近投身公益事业,需要各种捐助物品。 等把哑铃的去处找好,卿生通知莫勿:我把你的哑铃捐了啊。 莫勿:你看着办,啥都能捐,别把我捐了就行了。 莫勿现在其实就在隔壁,他感觉今天应该会有不速之客登门,其实穆子安已经通知他了,许之然心急火燎找过他一回,打算让穆子安先给付一部分工程款,但按合同约定,许之然连建材都没到位,甲方不可能给付工程款。 许家的邦治承接了好几个项目,帐上资金吃紧,原本无法接下这个项目,但许之然以为这是天降馅饼,就算他没有这么大的盘子接,总有人主动借给他盘子,事实是……没人会出借盘子给他。 莫家不会,何家也不会,至于穆子安,就更不会了。 许家资金链已经断裂,如果不能履约,他们还将面临巨额违约金,处理不好,就是破产了局,莫勿现在不急,他跷着二郎腿等许家的人兴师问罪。 正如莫勿所料,许家老爷子和许之然现在已经抵达申江。 许之然捏着他自己的手机,手腕一直在发抖,脸上的气色当然不会太红润,鬓角那点粉红色估计都是被怒火烧的。 老爷子大吼:“许卿生还是不接电话吗?” “她好像……把我拉黑了。” “她想要干什么!!!”许老爷子眉头皱成了疙瘩,他倒是满脸红光:“串通外人,搞垮自己家,她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她敢大逆不道,我就不信莫家还肯让她进门,贱女人生的孽种,果然也是贱种。” “爸,等会儿见了卿生,您还是别讲这些话……” “我当然知道随机应变,不过之然,许卿生千万不能嫁进莫家,要不然这辈子我们可都要仰她许卿生的鼻息了!莫勿这个孙女婿我宁愿不要,也不能让一个黄毛丫头踩在我们肩膀上对我们颐指气使。” “我们根本无法阻止啊。” “办法都是人想的!一会儿看吧,无论许卿生提出什么要求,哪怕让你和晓君离婚跟她妈复婚,你先答应着,我们得把这个坎给迈过去!” “爸,你难道想……” “只要她回许家,我们就有机会,你外婆有个侄孙,也是个画漫画的,人长得帅气,还是个海归,都是亲戚,能促成他们出游,不管许卿生愿意不愿意,只要我们拿到了证据……莫家在延州的地位,怎么可能让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进门。” “卿生毕竟是我的女儿……” “如果你没有她这个女儿,我们现在至于到这地步吗?!” 许之然最终还是,松开了他紧握的电话。 这不怪我,他想,这真的不怪我,我没有尽到抚养责任吗?我尽到了,离婚后该我付的钱我都付了,但卿生太任性了,她不该只听她妈妈的话,得寸进尺,我该做的已经都做了,她现在居然游说莫勿坑我,坑她的亲生父亲! 这孩子太单纯了,想得太简单了,她真以为攀上了豪门就能在延州作威作福?她也太小看了许家,没有许家她什么都不是,任何的风吹草动就能吹折她的腰,得让她得到教训,她才能认清现实,才能认我这爸爸。 “你确定莫勿今天不在申江?”老许总问。 “不在,我托了点关系,用勘察活动会的名义邀请了莫勿今天去西岭,小魏盯着他去的机场。” “这就好了。”老许总轻哼一声:“我们和许卿生谈,莫勿不在,她也没必要矫情,你等下一定要记得演得像些。” 莫勿这个时候接到了小魏的电话——莫老板,刚许总跟我又确定了一遍,我一口咬定你已经出发去西岭了。 像邦治这样的中小型家族企业,莫勿压根就没怎么关注过,自然不可能早早安插内奸,但许之然这个掌舵人太愚蠢,他信任的这个小魏早就见异思迁了,莫勿都没花多少钱,立即就把小魏收编,反正也不是让小魏干什么杀人越货的事,说个小谎话而已,风险顶多就是丢工作,谁让邦治的工资太低,留不住人? 门铃被摁响,莫勿打开门。 微笑面对呆若木鸡的两个客人。 “许总们,进来聊吧。”莫勿让了一让,还扶了老许总一把。 “卿生不在家,我就代她招待二位了,我估计她也不想让二位喝她家的水,所以……你们就光坐着吧,我长话短说,你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是我的主意,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你们知道,我随时可以整垮许家。 我真要想整垮你们的话,不必亲自上阵,这回就是纯警告而已,老爷子,我虽然不想回家继承家业,但我是延州莫的掌舵人,不用等我正式接掌我爸的股份,只要我发话,现在就能让你许家在延州无法立足。 你不用焦虑,平静点,我对你们许家的产业没兴趣,卿生更没有,我们希望的只是不被你们骚扰,你们答应了,不用赔违约金,你们先答应后反悔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就正式开战呗。” “小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许总咧着嘴角。 “没有误会。”莫勿推了推眼镜:“卿生的亲人只有一个妈妈,所以我今后也只有一个岳母,老爷子您的打算我都知道了,所以我才特别看不起您,就您这点心眼,我尊老,才不和您计较,但您也必须适可而止,不要骚扰我的家人,我未来岳母和未婚妻,她们和您一点关系没有,您要是骚扰她们俩,我就视为您是在挑衅我了。 许总,我今天在卿生家等着你们二位,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这回,还帮你剔除了小魏这么个内奸呢,看在许涵的面子上,我提醒提醒你,吃老本是会把根基吃空的,你现在执掌一个企业,老鼠蟑螂的至少得清清空,这回我帮你清扫了下,不用谢,今后,许总好自为之。” 许家父子两臭着脸进电梯,上车。 “之然,你是真的做得太错了,你早知道卿生和莫勿是同桌吧?从那时起,你就该对卿生多点关心,你啊,花那么多时间在许涵身上,她现在有什么用?哼,以为掌控着何家的家业,就能够耀武扬威了?我看莫勿的意思,他可是宝贝卿生得很。” 许之然人还没回过神来,很茫然地盯着前方——副驾驶的车椅背,他不想去看他的爹。 “算了,卿生是肯定不会回我们家了,我们要再找她……没有任何必要,这单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可惜了啊,如果有这单打底,我们家至少能跻身延州的二阶,何家算什么,我觉得你还是得想办法争取争取……” “爸,是你让我娶晓君的。”许之然忍不住了。 许老爷子勃然大怒:“我是让你娶,但你听我话了吗?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你为什么不坚持到底?!什么都怪我,我一个老头子,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的事!这都是什么世道啊,真的就一点不讲究门当户对了吗?许卿生她究竟有什么长处,能让莫家老老少少的都这么看重她!!!” 正在此时,莫勿接到了楚小岚的电话。 “莫勿,有件事,我才知道,我思考了半小时,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白杨过世了。” “你说谁?” “她去潜水,意外事故,但是我很难过,莫勿,白杨大约在一月前就寄给了我一本她写的日记,有密码锁,她告诉了我密码,说我可以看,今天我看了,我后悔今天才看,原来她,她其实早就得了抑郁症,你说,她真的是因为意外事故过世的吗?” 莫勿沉默。 “你还在听吗?” 莫勿挂了电话。 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忘记的,如他游戏人生的岁月,正好认识了那么一个同样游戏人生的女孩,他喜欢看她哈哈大笑时的脸,在阳光下她的眼睛一点不逊于阳光的光彩,有一天她说要离开,他送她去机场,看着离境两个大字,他们拥抱,挥手,当时还觉得很浪漫。 后来,再见时,就成无关的人了。 莫勿把电话又拨通。 他告诉楚小岚:“不是我们造成了她的抑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她的日记给你,告诉你她抑郁了的事实,小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要面对,我没有伤害过白杨,你更没有,她这么年轻就过世我非常遗憾,但我不会自责,你更加没必要。” “莫勿,我对不起她的。”楚小岚轻声啜泣:“她的前夫出轨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当中有些很复杂的内情,不是我的原因,但我没告诉她事实,她,我,我没想到那是个疯女人,她居然企图谋杀白杨,白杨命大,活下来了,她肯定知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我是她最信赖的朋友,但我……” “所以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莫勿问。 “没有,我就是……” “小岚,如果你还希望我们维持友谊,有话直讲。” “你能出席她的葬礼吗?在国外。” “我不能。”莫勿说:“我有要紧的事我走不开,而且最关键的是,楚小岚你必须清楚,白杨其实根本不爱我,我对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才该去参加她的葬礼,因为她的请帖早就送给你了。” 第175章 最远的距离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卿生听说白杨的意外,她被吓了一大跳。 “我也知道她在国外经历的一些事,当时没告诉你……” “我早就知道了。”莫勿说:“白杨其实告诉了我,怎么说呢,我当时听着也挺痛心的,我一点都不希望她遭遇这些苦难,可那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喜欢过她,也许不到爱情的程度,但当时我也思考过规划我和她的未来,在我有决定前她就有了别的选择,我醉过一次酒,就放下了,因此我觉得我和她都一样,我们当时并没有相爱,否则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她真的是因为抑郁症才选择了去冒险吗?” “这不会有答案了。”莫勿端着咖啡杯,站在阳台上:“她向我抛来过绳索,也向你抛过绳索,但我们其实都不可能成为她的救世主,因为她爱的人不是我,她只不过在海里漂太久,自己丧失了方向感,她恨的人是她的前夫,甚至包括了楚小岚,那一段感情才是她永远走不出的地狱,而对于她在国外遭遇的一切,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莫勿看向卿生:“假设下,如果你现在坚持要出国,而我还在犹豫,你会那么快的移情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白杨就是那么个女孩,她为了爱情是会不顾一切的,我想得到她不顾一切的爱,但我当时其实根本做不到不顾一切去爱她,所以我和她只能走散了,我们其实相当清楚,我们不相爱,从一开始,就没设定结局,我们的恋爱更像一场玩笑,她比我倒霉,她遇见的人是个人渣,可是她就是那样的人,爱情一旦从她那开始,就不会从她那结束。” 卿生靠近莫勿,从他身后,搂他的腰:“你很难过吧。” “我很难过。”莫勿说:“年轻的我们如果一直是普通朋友,当她遍体鳞伤回到国内时,至少身边不仅是楚小岚这么一个‘仇人’,也许我还能把她拉出地狱,也许吧。” “那你去葬礼吧,送她一程。” “没必要。”莫勿握着卿生的手:“白杨曾经跟我说过,送葬、祭祀,其实都是为了安慰活着的人,让活着的人的哀思有个寄托,愧疚能得到平复。我们没有收到她的请帖,因为她知道我们对她不会有太久的哀思,更无愧疚。白杨是个善良的人,她让楚小岚去,是想让楚小岚得到解脱。” 第三天,莫勿就收到了楚小岚快递给他的,白杨的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我终于遇见了我爱的人,我第一次真切的,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比多巴胺更浓烈,比荷尔蒙更淳绵,我永远无法告诉你们这些平凡的人,爱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味觉。 某年某月某日:我差点忘了跟莫勿说分手,还好想起来了,要不然他就得来找我了,不,我不能祸害他,我觉得他根本不想出国,多让他为难一天我都觉得我挺可耻的。 某年某月某日:呵呵,真可笑,什么东西,那个女人是什么东西,她居然冲上来打我的耳光让我离开我丈夫,我丈夫打她了,让她滚,我觉得痛快极了。 某年某月某日:我要疯了,楚小岚知道她表姐是个疯子居然不告诉我?如果她早一点告诉我,我的丈夫就不会死在疯女人的枪管下了,我怎么办?我再也无法知道他爱的人到底是谁了,他死了,他死了,他冰冷的尸体还能告诉我什么? 某年某月某日:我回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楚小岚告诉我莫勿已经恋爱了,我一看莫勿的女友,呵,那又是一个疯女人,我对这种疯女人也算有经验了,不行,我欠莫勿的,我一定要阻止他们。 某年某月某日:很好,莫勿已经不是当年的莫勿了,他们分手了,我看出来了他真正喜欢的是许卿生,那个女孩,她很好,我真的很开心,但我现在留在这里……我可以留下来,可我还是想回去,我不能离我的爱人太远,离太久。我想自杀,但我想和他合葬。 某年某月某日:小岚,你在看我的日记吗?我其实不恨你,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只不过是隐瞒,但隐瞒不是错,我如果是你,我也会隐瞒的。回国的时候,我其实是恨你的,可我看见你的小心翼翼,我一下子就释怀了,你在自责,你撮合我跟莫勿,你是实是想我有个好归宿,小岚,我是真的有抑郁症,你们谁都没看出来吧?当我再次离开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永别了,我的朋友们。 莫勿把日记直接送回给了楚小岚。 楚小岚快崩溃了,两个肿眼泡,还是不断渗出泪水:“当时我表姐也出国了,我就让白杨照顾照顾她,谁知道我表姐……她当时跟我说,她被白杨的老公强暴了,还有了孩子,这事让我怎么办?我根本就不想管,我也管不了,当时我舅舅也骂我,说都是我的错,我都没回过神来,我表姐她就杀人了! 我一直以为白杨找了个渣男,渣了我表姐,也渣了白杨,白杨回国后,我跟她道歉了,她说她无所谓,因为总算活下来了,我那时才想着,撮合你们,但你又和乔娜在一起……” “你快别哭了。”莫勿真心觉得头疼:“白杨从来没跟我们讲过中间还有你的事,她其实根本就不怪你,回来的原因,大概是认为回来后能够疗伤,但她和我们心态已经不一样了。” “莫勿,我表姐被判二十年,现在我妈,我舅舅一直都在怪我,说如果我那时候跟白杨说清楚了,逼白杨离婚,我姐就不会落这下场,我真是,里外不是人,我该怎么办啊?” “很简单,做你该做的。”莫勿说。 “我表姐当时在国外居无定所,我拜托白杨收容她有错吗?现在我怎么承担我家人的谴责?” “楚小岚,你心里早就有选择了,你不管白杨的死活,你把她推给别的人,你现在在意的是,是你在家庭的地位。你拜托白杨收容你表姐,你对得起你的表姐和家人,但对得起白杨吗?” “可如果她老公是个正人君子……” “楚小岚,我是个正人君子吧?” …… “我是正人君子,我会拒绝一个女人在我的家庭长住,你是不是又会认为我太不尽人情?” 莫勿看着自己的老同学,一只胳膊,放在桌上:“白杨的爱人被你表姐枪杀了,如果没有你,这件事就不会发生,白杨原谅了你,你现在还在抱怨什么?抱怨白杨的去世吗?正视你自己的内心,没有人追责,是你自己在追究自己的责任,所以,抱怨有什么用?” “你真的不会觉得,你和卿生对不起乔娜吗?”楚小岚问:“我知道一些事,连环凶杀案,凶手就乔娜的哥哥。” “真可笑。”莫勿却没笑:“我们为什么对不起乔娜?她的哥哥是凶手,杀了这么多人,你觉得他应该逃脱法网一直继续杀下去?乔娜包庇她的哥哥是因为我和卿生吗?楚小岚,你心里面是不是觉得你表姐无罪啊,那男的就该死?” “难道不是吗?” “白杨也该死吗?” 楚小岚:…… “她相信你,所以接待你的表姐,不管你表姐和她老公之间是怎么样的关系,和白杨有关系吗?她差点也丧生在你表姐的枪口下,她失去了爱人,你管她爱的是不是人渣,但是她因为你表姐,她的人生陷入了绝境,她不怪你,我今天愿意跟你废话,也是因为她不怪你,你自己考虑吧,楚小岚,你要考虑得不清楚,我们今后,绝交。” 然而楚小岚就是头脑不清楚的人,这天,她又联系了卿生。 卿生记得她在大学时候就见过楚小岚,挺中性的女孩,大声说笑,跟男生也会勾肩搭背,徒步界的花木兰,非常率性。 楚小岚这时还是短发,她吸烟,三两口烟就没了大半支,小半支被摁熄在烟灰缸里。 “白杨过世了,她是因为你……” “打断一下,我知道白杨的事,但我不是造成她去世的原因。” “卿生,我是真没看出你还挺厉害的。” “恩,我的确不是那么好惹。” “白杨喜欢的人一直是莫勿……” “小岚,直奔主题吧,不用在试探我,我知道是你的表姐杀害了白杨的丈夫。” “许卿生,你是在我面前显摆是吗?莫勿有那么多女性朋友,唯独只有你……” “你先认识的莫勿,我的意思是相比白杨,你比白杨先认识莫勿,所以楚同学,你在妒嫉白杨,你一直在妒嫉,你当然也会妒嫉我,刚才你已经掩饰不住了。” “哈,你可真是,你哪来的脸……” 卿生笑了笑:“你很害怕吧?” 她都不用看楚小岚现在的神情,她反而背过身去:“诅咒过很多次,希望你的朋友不得善终,这其实没什么,年轻嘛,暗暗的在心里诅咒,没付出行动对谁都没有实际伤害,可是你知道你表姐不安份,你还把她拜托给白杨照顾。” “你这是这是……” “血口喷人。”卿生说:“小岚,如果白杨的老公强暴了你的表姐,在那个国家,你的表姐先受侵害再杀人不至于被判20年,而且她如果是被强暴,为什么她最先要枪杀的人是白杨?你其实很清楚事实,但你不愿承认,因为你心中本来就存在着隐隐的恶念。 一切果如你愿了,你开心吗?你不开心,越来越成熟的你早看出莫勿对你的感情,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朋友。你后悔了,你也害怕了,你今天约我出来,无非是想把你的责任推托在我身上,你想说,是我害得白杨自杀的不是吗?” “如果你没和莫勿在一起……” “我没有介入莫勿和白杨的感情,从来没有,你也没有,你自觉有,所以才想拉我们一起承担,好啊小岚,我现在承认我对不起白杨,那么你觉得你的心理负担会减轻一点吗?” 卿生说完就走了,她不生气,她只是觉得挺难过的。 白杨就这么离开了,她在人生的最后回国一趟,真正想要接近的人,却仍然和她是疏远的。 第176章 万万没想到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郑不移从公航下来,他选择步行到沈嘉木的大宅,事实上也的确没有必要再乘坐任何的交通公具,因为停机坪这里,举目一望,就能看见不远处沈嘉木那所与众不同的大宅子,他把一只手揣进西装裤兜里,另一只手提着他其实轻飘飘的公文包,步伐很慢,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沈警官那个漂亮的女助手会要求他务必赶来九曲接受询问。 女助手看上去并不老道,应该不难对付,不过这一趟肯定是走空的,郑不移想警方人士当然不会用钱来换取他的证供。 但如果他给予一些暗示,那个急于破案的女助手有没可能着道呢?那这个暗示当然得避开沈嘉木这个老道的上刑警官了。 郑不移按响了门铃。 是英俊来开的门,器佣直接把郑不移带去了客厅。 郑不移并没有见到沈嘉木,但他还是不失谨慎的:“许助理,我下午还得赶回平江,因此我希望能快些结束这场案情询问。” “今天由我进行询问,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卿生问:“郑先生需要茶或咖啡?” “我一贯是喜茶的,如果能有一杯龙井就更好了。” 英俊已经很自觉去泡茶了,卿生却忽而想到李凉玉的母亲对于爱茶之人品德的推崇,她想如果那位女士认识郑记者,应当就不会认定爱茶的人个个都是品性高洁了。 “今天请你来,是就陈琳失踪案的相关情况进行问询,郑记者应当认识失踪人吧?” “我当然听说过陈总,但没打过交道。” “郑记者应该清楚,虽然这只是一场案情询问,可你也有如实告知的义务。” “许助理认为我没有如实告知?你的指控可是需要证据的。” 卿生喝了一口茶,她轻轻放下茶杯:“就平江可星苑的凶宅一事上,郑记者收买了聂达观,让他谎称接受了你的采访,告诉你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儿子在那所别墅居住时,被凶灵邪气所扰,健康出现了大问题,你把这篇虚假报道放在你供职的平台上,严重违背了你的职业道德……” “许助理,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卿生不急不躁:“你曾经给陈琳寄去过李凉玉和他人见面的照片,如果你们素不相识,你为何会寄那些照片给他?陈琳曾与聂老先生接触,他想购买聂老先生的别墅,而且意图用‘凶宅’做为理由压价,也是你提供给他的资料吧,你调察出聂老先生的别墅在被征发前,曾经发生过命案。” 郑不移皱紧了他本来就有些展不开的眉毛。 “我们有你和陈琳交道的证据,不过我们是为了侦破失踪案,并不打算质疑郑记者的职业道德,当然,你得如实告知你和陈琳的关系。” 凶宅的不实报道,特上局无权追究,但现在却证实了“凶宅”说和失踪案间的关联,卿生这么说,是符合法律程序的,即便存在施压的意味。 她看了看手机:“再过一小时,李凉玉工作室的孙总监就会来此再次接受询问。” 那女人的确可能知道他和陈琳的关系!郑不移彻底放弃了挣扎。 “我跟陈琳是在濠州认识的,后来他找我主要就是跟踪李凉玉,他怀疑李凉玉有了情人,尤其是怀疑李凉玉的情人就在平江,因为李凉玉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是在平江长住,但可星苑我进不去,李凉玉又几乎足不出户,我一直没拍到李凉玉出轨的证据。” 卿生问:“所以陈琳才打算在可星苑购房?” “他把房买下来,把业主出入卡交给我使用才更方便啊。” “后来他为什么放弃了呢?” “因为卖方别看是个老头子,一点不好惹,陈琳哪敢真的在网上散播谣言,卖方要是把他告上法庭,他这不搬起石头砸脚吗?但卖方不肯压价,陈琳哪有那么大笔积蓄,后来就只好算了。” “为了证实他的妻子出轨,陈琳居然肯拿出他所有的积蓄?” “因为他坚信他不是捕风捉影,他确定李凉玉一定出轨了,我拍到过那个谁……就是他们助资的那个学生,男的,叫什么名我忘了,男学生居然在可星苑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李凉玉正好也在可星苑!这两个人,肯定是同居在李凉玉的别墅里。” 是宋促?! 这个出轨对象简直大出卿生的意料,别说是她,就连沈嘉木也万万没有想到。 “怎么会是宋促?” 卿生摇头道:“虽然宋促对李凉玉挺维护的,看上去对陈琳更加不满,但……好吧我直觉上他们之间应当不存暧昧关系,但如果不讲直觉,李凉玉要是出轨宋促,一但曝光,舆情对李凉玉确实十分不利。” “宋促不可能是李凉玉的帮凶,他具有不在场证明,如果李凉玉的出轨对象是他,李凉玉是怎么做到杀人抛尸的?”沈嘉木不认可刚才的卿生作出的“合理”推测:“我觉得你起先的猜测是正确的,虽然我们仍然无法破解李凉玉的杀人手法,但至少存在可能性,无非是最关键的一点还没有证实罢了,可要是李凉玉的出轨对象是宋促……她绝无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沈嘉木决定:“你还是按你的思路来,孙博艺应该快到了,需要我出面吗?” 卿生看着沈嘉木桌面上高高一叠文件,她摇摇头:“你还是先忙秋鸿的事吧,我能应付。” 卿生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孙博艺依然很守时,虽然她看上去有那么一些不耐烦,对于茶和咖啡的选择全不理会只要了一杯白水,而且接过就喝了一大口表示她很赶时间。 “孙女士应该知道‘柳暗花明时’这个神秘编剧的真实身份吧?”卿生也是开门见山。 她又看见孙博艺微微握起了拳头。 “当然有,我们买断了剧本,自然会和编剧签订协议。” “我想知道编剧是谁。” “这和案件有关系吗?”孙博艺皱着眉头:“编剧不愿意泄露她的真实身份,我们也有义务替她保密。” “有关系,如果孙女士不愿配合,我们会考虑申请启动强制程序。” 卿生这么说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她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两件事的关联,根本无法申请启动强制程序,这是心理战,她唯一的胜算是,孙博艺会心虚。 “《山水无穷尽》筹拍时,陈琳还担任李凉玉工作室的总监,他有经手这部电影的筹拍工作,对了,我们现在已经确定陈琳一直在怀疑李凉玉有出轨的行为,他私雇郑不移跟踪李凉玉不说,甚至在他失踪前不久还企图买下李凉玉在可星苑别墅邻近的一所别墅,以便郑不移深入跟踪盯梢。 化名柳暗花明时的编剧究竟是谁,和李凉玉是什么关系,和陈琳是什么关系我们需要调察清楚。” 卿生说完这番话,她见孙博艺的拳头松开了。 “柳暗花明时其实是我的一个表妹。”孙博艺说:“她人在国外,过她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很崇拜凉玉,模仿凉玉的风格写过不少剧本,给我看过好几回,我觉得都太稚嫩了,不能筹拍成影视作品。 她憋着一口气,最后写成了《山水无穷尽》,她之所以用化名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入这行业,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很多事凭的是一时兴趣,真取得了成功,就没有兴趣再继续了。其实筹拍这个本子是我商量凉玉作的决定,陈琳根本没有参与,工作室有协议及原剧本,但我现没带身上,许助理如果想看,我会发扫描件给你过目。” “或许,孙女士可以再提供下令妹的联系方式?” “我很长时间没和她联系了,不知道她现在流浪去了世界哪个角落,她其实经济有些拮据,因此每换一个国家都会换手机号码,还经常设置拒接来电,跟我们联络一般会通过聊天软件,我会先和她联系,让她主动和许助理联系如何?” 卿生微笑:“当然。” 她根本不相信孙博艺今天的话,因为卿生断定所谓的“柳暗花明时”就是李凉玉本人,但她给孙博艺造假的时机,如果孙博艺不造假,又怎么可能露出破绽呢? 今天孙博艺其实已经露出破绽了,她没有再关心警方从何证实陈琳一直在怀疑李凉玉出轨的事,她没有再辩解,只能是因为她明知道辩解无用,陈琳意图购买可星苑的别墅,人证是聂老先生,孙博艺肯定还知道聂老先生究竟是受到了谁的叮嘱才隐瞒部分实情。 剩余的一点时间,卿生联系了秘书长方丹薇:“方姐,我们可以通过公区监控察看宋促和苏期颐最近的行踪吧?” “当然可以,需要我帮忙吗?” “我需要权限批准。” “好的,我这就替你申请。” 申请通过得很快,因为公区监控本来就不涉及个人隐私。 宋促和苏期颐虽然经过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但两人并没有进行长时间的冷战,他们很快就和好了,周末会成双成对,或者逛街,或者找家小店喝咖啡,又或者去逛书店,宋促的目光看向女友时很温柔,过马路的时候他会拉着苏期颐的手,有一天他们去某座山上露营,两人依偎在一起看星星,并不介意那片露营地是在公区监控范围内,他们低声说笑,时不时的亲吻,这是相爱着的两个人。 如果宋促真是李凉玉的出轨对象,他可真是个好演员。 卿生把这些视频资料拷贝下来,按规定这些资料是不能泄露的,不过她带去百年前让莫勿帮着参谋下谁也不会发现她在违规操作。 很多事就是这样,当一定不会暴露,违规还是不违规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第177章 交待家底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李凉玉的出轨对象不可能是宋促。”莫勿十分笃定:“宋促明显很爱他的女友,我觉得这不可能是演戏,好吧这是我的直觉,那我们现在不说直觉,说逻辑分析。宋促的演技要真这么好,当时他干嘛要当着你和沈嘉木的面维护李凉玉,居然还和他的女友大吵了一架?他就不怕表现得这么明显引起你们的怀疑吗?” “有道理。”卿生说:“但郑不移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没说谎,宋促也许的确在可星苑住了一段时间,但李凉玉的住宅可是别墅,客房多的是,她和宋促又不是素不相识,一个是资助人,一个是受助人,在一幢别墅里住上一段时间就暧昧了? 陈琳是小心眼,他自卑且多疑,加上那段时间他和李凉玉的感情实际已经破裂了,所以他才怀疑宋促和李凉玉有不正当的关系,陈琳的直觉很可能也是准的,不过李凉玉的出轨对象并不是宋促而已。” “宋促应该知道李凉玉出轨的事!”卿生忽然意识到。 “李凉玉和宋促的关系应当很亲近,类似于母子或者姐弟吧,我虽然还想不到他们两人产生这种亲近关系的准确原因,但确定的是李凉玉一定不在意宋促知道她的秘密,从这个结论反推,就能得出另一个结论,促成他们这种亲近关系的人很可能就是陈琳。” “他们都对陈琳不满。” “我想你低估了宋促对陈琳的感观,不仅不满,甚至是厌恶,他们两人都对陈琳极度的厌恶,因此才产生了某种共识。” “这个案件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卿生叹气。 莫勿揉了揉卿生的头发:“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简单,现在能有眉目已经是非常大的进展了,至少你其实已经破解了凶手的杀人手法,只不过还需要证实。” “我今天得赶下稿子了。”卿生有些愧疚:“没时间做晚饭。” “晚饭什么的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厨艺虽不好,还会点健康外卖。”莫勿不让家务事烦扰卿生,但今天他还有别的事和卿生商量:“阿姨出国手术的事,身边不能没人陪着,那得等你结束穿越后才行,不过办理护照签证的事现在就该准备着了,我们得回一趟延州,正好,你可以跟我回趟家。” “许家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卿生问。 “那天光顾着说白杨的事,都忘了告诉你,我答应了资助邦治,让他们吃下那块大蛋糕,不过我们不能白投钱,许家老爷子已经答应了我们以合作的方式入股邦治,我手上的股份,加上木头还有许涵的股份,都足够提起倡议撤换许总这总经理了,当然,我们没打算谋朝篡位,前提是许总今后得拎拎清,别骚扰我们这些股东的私生活。 别的事不急,现在关键是让阿姨在最好的时机得到最好的治疗,好在不管怎么样,现在能确定的是你在什么时候就会终止穿越旅程,所以不会妨碍护照、签证的办理。 你也别太有压力,就是和我回去吃个饭认个门而已,我爷爷奶奶可想见你了,天天摧我,再拖下去他们肯定就得杀上门来了。”莫勿笑不露齿:“折腾老人家爬山涉水的你肯定会过意不去,是吧?” 卿生:…… “你要真没准备好,也没事,先跟我堂兄们见个面吃个饭,让老人家安心就行,免得他们总是提心吊胆的,怀疑我在哄他们开心,我跟你说啊,我爷爷奶奶可开明了,尤其是我奶奶,她有只祖传的老镯子,儿媳妇有四个,不知道该传给谁,就让几个儿媳妇抓阄,谁抓中谁得,结果我妈抓中了。 我妈怀我的时候,奶奶就希望我是女孩,因为我虽然有个堂姐,但我堂姐从小跟她外公外婆在岭海,我奶和堂姐的外婆还是闺蜜,奶奶就不好和老姐妹抢孩子,只能忍了,就盼着我妈给她另生一个孙女,还跟我妈讲,我们老莫家就不讲传男不传女那套,让我妈放心大胆把镯子留给我当嫁妆。 结果我一生下来,是个男的,我奶奶失望透顶,她说啊,孙女跟着奶奶,宠成啥样都不怕,女孩就要娇养,我奶奶还是有把握把孙女养成大家闺秀的,但孙子她就没自信了,就担心把我们宠得太狠了,长大后连老婆都讨不上。” 莫勿一摊手:“还差点被我奶奶一语成谶了,我和我几个堂哥,春节齐聚一堂,都要听我奶骂我爷,‘孙子的教育我不插手,放手让你们教育,没想到还是教育成这个鬼样子,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怎么连个女朋友都交不长久,没个有用的,回来干什么,一群单身狗’。” 之前莫勿很少跟卿生说他的家事,主要是担心卿生就两母女,还不能相依为命,见个面都提心吊胆的,听他家这些其乐融融的场景会觉刺心。 卿生现在听着,乐得险些连压感笔都拿不稳。 “我堂姐现在还是在岭海,不在延州,三个堂哥在延州,他们跟我性格差不多,保管你不会觉得有压力,平辈人嘛,见面就是吃喝玩乐,你怎么自在怎么来,怎么样?” “还是先去见长辈吧。”卿生稳住压感笔:“我以前其实有点害怕阿姨,我不擅长讨长辈喜欢,又敏感,对不喜欢我的人一贯无从适从,但我上次见阿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成见其实都是双向的,回避永远无法解除成见。 再说你都已经这么卖力给我减压了,我得体谅下男朋友的良苦用心不是?” 莫勿这会儿笑得露齿了:“我奶奶是家里的幺女,偏她得了祖传的镯子,所以在她意识里就没传长房的想法,当时抓阉传镯,就是因为她相信缘份天注定,所以虽然我是个男的,有违她的期望值,不过老人家也没嫌弃我就是了。 那天打电话还跟我说呢,讲我跟你青梅竹马就是天注定的缘份,让我一定要珍惜,我爷爷居然也信了一回我奶,硬说他好几年前就做了个梦,梦见他老人家的长曾孙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还跟我读同一所小学,在电话那头铿锵有力的命令我,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让我不能违背天意,虽是老小,务必给他生下他长曾孙。” “爷爷的偶像是刘天王?”卿生笑。 “恩,当年还去看过演唱会呢,老爷子挺时尚的,他居然还玩剧本杀,春节的时候我们陪着他玩了一把,他把我大伯骂得狗血淋头。” “为啥?” “还能为啥,大伯没经验,爆匪了呗。”莫勿笑:“我爸也是老幺,我有三个伯父,大伯搞教育的,我爷最喜欢他,说他是文化人,桃李满天下;二伯有点纨绔,但为人仗义,二伯妈学服装设计的,爷爷就投了钱给二伯妈,二伯现在靠老婆养活,但他还是老婆心中不老的男神;三伯跟我爸都是生意人,各负责一块业务,兄弟齐心没有矛盾。 大伯的儿子就是我大堂哥,他是个翻译;大堂姐女强人,但她的生意都在岭海,不掺合延州的事;二堂哥之前北漂了一段儿,出道没成功,现在延州开了家酒吧;三堂哥最好玩,他居然是个小网红,天天一本正经直播怎么做美食,厨艺的确可以。 堂哥仨共同特点,都是不婚主义,最悲摧的是大堂哥,不婚主义是被逼无奈。” “啥情况?”卿生一边画稿,一边听。 莫勿非常不厚道地大笑两声:“他其实一直喜欢的是他的女同桌,但就是追不上啊追不上,女同桌离过两次婚了,就是不考虑他。” 卿生:…… “一个学外语,一个喜欢传统文化,大堂哥动不动就是一串鸟语,女同桌觉得和他没有共同语言,有个笑话,大哥某段时间硬把自己埋进了旧纸堆,跟我们说起什么四书五经来头头是道,一见女同桌,掉链子了,女同桌说她喜欢老庄,大哥附合‘老庄确实不错,不愧为阳陵君’。” 卿生:…… “这笑话貌似有点冷?”莫勿挠挠头。 “不是,你哥怎么搞的,一听老庄,最先想到的是道家学说吧,老子和庄周啊,他……阳陵君这个知识点更冷僻好不?” “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亡羊补牢这成语虽然耳熟能详,但太多人都不知道典故源于阳陵君庄辛,我哥偏知道庄辛,就不知道老子和庄子,我奶断定,我哥为了讨好女同桌,背的其实是成语辞典。” 卿生放下压感笔,她好像没法工作了。 “你和我奶肯定能说到一块儿去,搞不好你还能成我大堂哥的女同桌的知己呢,我家大哥的姻缘就要靠你了。” 莫勿后来出门去了,他要开车去买健康的晚餐,卿生在还没有布置得特别齐全的客厅,接近阳台的地方赶她的画稿,有时候会停一停笔,看向夕阳,她今天知道了莫勿的爷爷,莫勿的奶奶,他的伯父们,他的堂哥堂姐,她还想起了小学一年级,老师让他们介绍自己,其实很多孩子都不知道名字的深意。 她记得自己当时很无措。 我姓许,许是许可的许,卿……该怎么解释她的名字? 不久前,妈妈才告诉她,许卿以终生,她的名字,是妈妈的爱情。 她还记得莫勿的自我介绍。 莫生贪婪勿为奸小,我是莫勿,这是我爸爸对我的期许。 莫勿其实从来以他的家庭为荣,他铭记着他的长辈对他最重要的期许,小时候的许卿生应该就是羡慕莫勿的,因为全班只有他,知道自己姓名的意义。 卿生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因为有了那样的家庭,才会有这样的莫勿,她怎么会害怕去面对莫勿的家人们呢?而她的家庭……她的外公和外婆,她的妈妈,同样也是她的骄傲,因为他们善良、宽容,对任何人都不会心怀嫉恨。 至于她的父族,恩,那些人对她从来不成影响。 莫勿是灿烂的,但许卿生也从来不曾阴暗,我们……很般配。 第178章 突破口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今天必有一场分开询问。 卿生直接询问的人是苏期颐,女孩儿仍然桀骜不驯,她坚信李凉玉就是凶手,虽然她其实也无法推理出李凉玉的作案手法,她扬着下巴:“这是你们警察的职责吧?” “陈琳的确一直在怀疑李凉玉出轨,他私雇了人,对李凉玉进行跟踪,可据那人的陈述,他只拍到了宋促出入可星苑。”卿生干脆利落,直接了当。 “宋促的确在平江李凉玉的别墅住过一段时间,我知道。”苏期颐仍然扬着她的下巴:“宋促没瞒着我,我还去过平江。” “你没怀疑过他们两有不正当的关系?” “怎么可能。”苏期颐嗤笑出声:“我不喜欢李凉玉,但我还不至于认为她龌龊到了那样的地步,宋促爱我,我很清楚,李凉玉也知道,她如果用恩惠索报,宋促肯定会觉得她无比恶心,宋促可不是李凉玉能要胁的人,他天马行空,追崇自由,因此才会对陈总心生不满,他很有主见,他觉得李凉玉更好,这点我和他使终谈不拢,但这没有关系,毕竟他们都是外人,我和宋促的感情不会因为外人破裂。” “张帆舞呢?你和她很要好,我说的是过去,但那天你提起张帆舞的态度……” “我和她一直很要好,所以我才痛恨她选择自杀。”苏期颐说:“她死了,那段时间我和宋促都非常痛苦,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自杀,我们三个幸运儿中,我其实是最不幸的,但我一直都在努力,宋促是有些离经叛道,但他不是懦夫,真正的懦夫只有小舞,爱之深恨之切,这是我她之间的情感。” 沈嘉木负责询问宋促,事后,他播放了扫描仪里留存的视频。 宋促一口承认了他去过平江,和李凉玉曾经“同居”。 “那段时间我很郁卒,陈总要求我继续深造,但我产生了抵触心,我就是这么个叛逆的人,不愿意让别人规划我的人生,李编很理解我的想法,所以她让我去平江别墅,不管我是玩体感游戏,还是研究一些突发的让我感兴趣的课题,李编都大力支持,我们其实互不干扰,我住的是地下室,我没有上过一楼,李编基本不出门,我和她其实一直有如生活在两个空间。” 同时,秘书长方丹薇也在申江对李凉玉进行了询问。 “没错,我让宋促去的平江,住在可星苑我的别墅里,年轻人当时有些烦恼,我毕竟是他的资助人,我觉得我有责任帮助他渡过茫然期,他和陈琳的理念有些不一样,发生过一些摩擦和争执,所以我才让宋促干脆去平江呆上一段日子。” 三方印证,似乎这就是事实。 今天卿生还和“柳暗花明时”取得了联系。 年轻的肤色黝黑的女孩子,开启的是3D通话模式,卿生走进她的模式,甚至都能感觉到海风辣咸的气息,一望无际的大海,肤色不同的人群,卿生知道这就是立体成相的视频,但她也切实感觉这个视频没有造假的可能。 这就是在国外。 表妹和孙博艺的话没有任何不同,卿生还看了表妹展示给她的,这些年她和各国各洲的人抱团群居的录像,表妹的确是个浪迹天涯的人士,她追求的永远是新鲜和刺激。 可是卿生在和表妹的谈话中,故意说了段男主的台词,表妹一点反应没有。 另外卿生还收到了孙博艺发来的扫描件,是一份看上去很规范的协议,因为现今已经取消了居民身份证,协议上只写明了签约人的真实姓名和社会安全码,另有指纹扫描件,这些已经足够证实签约人的身份了。 卿生拨通孙博艺的电话,提出要通过视频看一看原件的要求。 “当时因为签约人是我表妹,她又在国外,所以我并没有要求她邮寄原件,就是通过网络签约的方式完成了剧本的买断。”孙博艺说。 这看上去不算是件蹊跷事,因为哪怕在百年前,像卿生这样的网络画手跟平台签约其实也已经不再使用纸质合同,采用的是更环保更方便的形式,于是卿生也没有就这件事情表示质疑。 “按照这份协议,当时李凉玉工作室必须向乙方支付一笔买断版权费,而工作室的账务都应该如实上报税审署,那么调察税审署的资料应该不用申请特批吧?”卿生问沈嘉木。 沈嘉木笑了:“可以啊卿生,你现在对当今的法规和程序挺算熟悉了,你想通过这个细节,证实孙博艺和她的表妹串供隐瞒案情,接下来就能申请调察表妹的通话记录了?” “我几乎能够断定李凉玉才是《山水无穷尽》的剧作者,以此为猜测,我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最先发生的事是,李凉玉提出和陈琳离婚,但在众亲友的反对下作罢;陈琳开始引导靳流水,让靳流水对他心生同情,故而产生了单恋的情感,靳流水向陈琳示爱后,陈琳拒绝了她,并将其劝退,李凉玉暗中帮助靳流水找到了新工作,那么多半,这个绯闻事件没有被媒体公开引发舆情,也是李凉玉出于好意,她不想让无辜的女孩遭受抨击。 接下来,苏期颐目睹李凉玉和陈琳发生争吵,因为郑不移寄给了陈琳那些照片,苏期颐对李凉玉一直有成见,她认定李凉玉出轨。 跟着是李凉玉醉酒,巧遇张舒平及另一位男同事,张舒平因为送李凉玉回家,且与李凉玉共进晚餐而被辞退。 我早就假设过,陈琳是担心李凉玉把他们夫妻间的一些事告诉了张舒平,才用辞退为由加以试探,说明这段时间,李凉玉的心情格外郁卒,她和陈琳非但没有重归于好,两人间的关系反而产生了更严重的裂痕。 再接下来,李凉玉去平江长住了一段时间,她完成了《山水无穷尽》进行筹拍,她仍然还在平江长住,宋促也去了平江,在可星苑住了一段时间。 陈琳再次私雇郑不移跟踪李凉玉,甚至为了察明李凉玉出轨的对象和证据,他打算买下聂老先生的别墅。 李凉玉的创作遭遇瓶颈期,是在平江‘治愈’的,因为《山水无穷尽》完全不弱于她任何一部获奖的作品,但李凉玉为什么要隐瞒她才是剧作者呢?我认定这个剧本的男主是有原型的,而原型正是把李凉玉带出瓶颈期的人,是她的出轨对象,因为有原型,因为担心被陈琳发现,所以李凉玉才不得不化名为‘柳暗花明时’。 她的事业得到了拯救,但情感生活仍然压抑,她已经移情别恋了,越来越不能忍受和陈琳一起生活,但她是公众人物,婚变肯定会成为热点话题,李凉玉无法估算后果有多严重,她不敢提出离婚。 她被不健康的婚姻折磨煎熬,一定需要情人的抚慰,她不可能和情人断绝联系,可是她的通话记录,没有和情人联系的痕迹,聊天软件上也没有留下痕迹,我想她应该不仅只一部手机,她和情人联络的手机,不是她自己申购的号码。 最有可能帮助她的是孙博艺,但陈琳也知道李凉玉和孙博艺间的关系,如果是孙博艺替李凉玉申购的号码,存在被陈琳察到证据的可能性。 一事不烦二主,孙博艺既然说谎,让她的表妹承认是《山水无穷尽》的剧作者,我想应当早就拜托了她的表妹申购手机号交给李凉玉使用。” 沈嘉木拍了两下巴掌:“很严谨的推理,而且你还有办法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推理,卿生,我真有些舍不得失去你这个工作助手了。” “其实就算没有我,这个案件你也一定能够侦破的。”卿生说。 “那可未必。”沈嘉木揉揉太阳穴:“我很难从一部电影的男主角人设上,发觉居然在李凉玉的生活中有原型人物,进而准确判定李凉玉的出轨对象,而没有这个前提,就始终无法破解李凉玉的杀人手法,你是一个漫画作者,对人设有你自己独特的敏感性,这点是我比不上的。” “那我可就让方姐配合调察取证了。”卿生的自信再次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放手干吧,胜利在望。”沈嘉木比了个剪刀手,晃两下,高扬唇角,这个时候的他和莫勿仿佛毫无差别了。 调察结果不会这么快出来,接下来的时间卿生还帮着沈嘉木整理了下那堆某国的各在政界人士的资料,这是一件比失踪案更加棘手的工作。 “奥斯顿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接触,和他交往密切的甚至不在少数,我的想法是,幕后操手急着要穿越回过去,他肯定面临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有必须除掉的政敌,但他没有把握在除掉政敌后全身而退,甚至雇凶暗杀这样的方式根本就无法除掉政敌,所以他才不得不利用穿越时空的技术,改变过去,为未来的他清除障碍。 可是这些政界的机密并不会真正被媒体批露,我们现在能掌握的线索极其有限,而且我们还要保证零失误,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和时间。” 连沈嘉木都颇有些一筹莫展,卿生就更是毫无头绪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关心政治的人,对那方尔虞我诈的权夺场一贯敬而远之,莫勿兴许会比她敏感些,但毕竟隔着百年的时间差距,也无法作出准确判断。 这件事他们根本帮不上忙。 卿生这天穿越回百年前时,她实在忧心忡忡,距离她结束穿越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虽然失踪案这一任务她有把握顺利完成,可如果无法救回冉秋鸿,这一定是她生命里的巨大遗憾。 “今晚许涵请我们吃饭,准备好,咱们可得好好宰她一顿。” 莫勿假装没看出卿生极力掩饰的忧愁,告诉了卿生一个好消息。 第179章 连时间都改变不了的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回约饭,许涵也带了她的男朋友,很青涩的大男孩,跟莫勿一样滴酒不沾,许涵却说他是个调酒师,这很让卿生惊奇,不能喝酒怎么品酒,不能品酒又怎么当调酒师呢? 男孩连忙解释:“我以前是能喝的,当然现在也能喝一点,不过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体内就缺乏了乙醇脱氢酶,酒量变得很差了,但我嗅觉特别敏锐,再加上以前积累的经验,所以现在还能继续做这行业。” “他以前挺能喝的,就是因为喝太多酒,大约自身机能产生了抗酒性吧,才让他缺乏了脱氢酶,烈性酒现在是一点不能沾了,低度酒能喝点,但能不喝就不喝。”许涵笑:“不过今天你第一次见姐姐,点杯低度酒意思下也可以。” “别啊,让他陪我吧,要不你们都喝酒光我一个人喝奶多没意思。”莫勿很体贴的替男孩解了围。 卿生却忽然想起陈琳好像也有这种乙醇脱氧酶缺乏症,可……7月13日那天他好像买了一瓶红酒? “小詹如果喝红酒的话,能喝多少?”卿生问。 “8度红酒他只能喝小半杯吧,还不能喝急了。”许涵拿着自己的杯子晃晃:“就这么点,耗上两小时喝完大约不会醉。” “你们两,换个地方聊酒的事,我得和小詹熟悉一下。”莫勿提出抗议。 他是故意的,想让两姐妹有更多的独处时间,聊点私房话。 许涵和卿生就去了餐厅外的小庭院。 “姐,我其实挺烦恼的。”许涵挨着卿生,共坐在一张秋千椅上,晃着晃着,眼圈有点发红:“我妈现在挺痛苦的,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意识到她在许总的心目中一点分量都没有,但她就是不肯结束这种根本不健康的婚姻关系,明明倍受煎熬,但她害怕从新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她,我想也只有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卿生的确明白许涵的心情。 “我之前也不懂我妈为什么一定要折磨她自己,她也是花了很多年,才从痛苦里走出来,还是她真正经历了生死一线,从鬼门关回来,一切渐渐豁然开朗。其实我想长辈们并不一定比我们清醒,但就像我们不愿被约束,我想她们,也应该自己作抉择。” “那我就作好她的后盾。”许涵仰着脸,她笑了:“有我在,爷爷奶奶就不敢给我妈气受,至于许总嘛,他其实挺怕我们两的,更怕莫勿这个大魔王,你不知道,这回莫勿可是把他胆子都给吓破了,我妈妈悄悄跟我讲的,许总从申江回去就想把邦治干脆交我手上,他就担心啥事没做到位,莫勿又给他挖坑儿。” “你就真没想过回去做掌舵人?”卿生问。 “我现在还嫩了些,需要历练,我们家就那情况,别指望能跟莫伯伯似的聘请职业经理人管理,我的志向其实本来也在商场,最近我考虑了下,我坚持的自由仅是婚姻自由感情自由,家族企业嘛,这个担子我可以挑起来,不过姐,邦治的股份你也应该持有……” “免了。”卿生连连摆手:“那是许家的家业,何阿姨的家族也有帮扶,我家没有出过分毫力气,哪有连葱都不出一根,直接捧着碗去分肉汤的道理?” “行吧,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但你可不能和我见外啊,我们是亲姐妹,对了你生日是哪天?我生日是9月4号,可马上就要到了。” “记着了,期待下收生日礼物吧。” “太妙了。”许涵使劲晃了下秋千椅:“我就想要你的签名,我可是你的书粉呢,你得给我幅你亲手画的画,落印签名,姐你的喜好我早了解了,你期待下明年,看我能送你啥礼物。” 秋千椅晃啊晃,许涵又使劲拍了拍额头:“对了姐,二姑其实挺想见你一面的,我跟你说,全家人我最喜欢的就是二姑,她很智慧,是个坚定的道家思想崇拜者,喜欢的是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她想见你是觉得她和你一定谈得来,她收藏了幅你的画作,仕女图,她居然觉得你画的是她,哈哈,你猜到是哪幅图了吧?” “妙玉?” “对的啊,我觉得挺奇怪的,妙玉又不是道姑,明明是女尼,二姑又不信佛教,怎么会以为你画的是她?” “二姑追崇的是道家思想老庄哲学,也不是道教,至于妙玉嘛,我一直认为她带发修行是逼于无奈,她并没有真正放下七情六欲,她身在清冷处,心仍在万丈红尘,也许二姑的无为,也是不得不以清静的信仰平息心里的不甘吧。” “你这样一说,好像的确是,她还喜欢萧红,但对萧红的命运又一直惋惜心痛,其实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但遭遇的,仿佛也没什么不一样,萧红选择了出走,二姑却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因为她看清了,萧红看似摆脱了家庭的拘束,但永远无法摆脱受控的命运,拼尽努力的和命运对抗,最终还是活在一堆乱麻里。” 萧红的时代,和现在相去已远。 但一样有莫名其妙的洪水,裹挟着人朝向那注定的去处,卿生没见过许涵口中的二姑,她有一个认识的人,百年后的李凉玉,在事业上取得了极大成功的女性,所有人都认定她是独立的,自由的,强势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陈琳一直扮演着婚姻生活里的卑微者,他曾经成功骗取了苏期颐和靳流水的同情,他努力塑造自己的人设,把李凉玉绑在道德的十字架上,动不动鞭子陈琳才有主动权,李凉玉似乎也在旷日持久地与他对抗,因为宋促至少没有受到陈琳的迷惑。 可李凉玉有温情的一面。 她默不作声的伸出羽翼,保护了对她大有成见的靳流水,她没有报复苏期颐,一直不断资助,哪怕明知宋促和苏期颐相爱,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就给这对年轻人设置任何障碍和阻隔,她扶持新人,这才是她在业界大受肯定的基准,和李凉玉的行为相较,陈琳是阴暗的,自私的,虚伪的。 这是卿生现在的感觉。 孙博艺是一个非常专业的经理人,冷静、稳重、擅长权衡利弊,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痛恨陈琳,她绝对不会行为作假供的违法之事;关于聂老先生的人品,就算对他略有不满的那个记性不好的女邻居,都不好意思妄加诟病,可是聂老先生也选择了作假供。 李凉玉的阵营更独立,更“健全”,因此更难收买,他们愿意施与帮助应该和利益无关。 工作室当年申报的账务开支,果然没有给“柳暗花明时”的版权买断费,这已经足够证实孙博艺及其表妹在接受询问时没有如实供诉案情——虽然说“柳暗花明时”的真正身份其实和失踪案看上去无关,而签了正式合约却没将这笔支出入账准确来说是涉及税务问题,可卿生就这一事询问孙博艺等人时,事先说明了和失踪案相关,要求她们如实陈述,若受询人坚持与案情无关,可以拒绝回答询问,只要说谎,哪怕现在还不能以此为由对假供人申请强制调察,但把她们作为嫌疑人,仅只是要求电信部门提供通话记录是符合法律程序的作法。 孙博艺的表妹吴可,在国内果然申购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下载了一个聊天软件并注册了账号,暂时还察不到聊天软件的详细记录,不过这个号码,还和另一个号码发生过联系,也只和这一个号码发生过联系,过于明显,根本就不用排察。 这个号码卿生知道归属谁,她的工作手机里也保存着那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两年前的7月13日晚,吴可申购的号码和另一个号码通话时间长达数小时,记录显示为接听来电。 这个发现证实了卿生的某种猜想,她代表沈嘉木,跟工作组其他的工作人员招开了一次视频会议,了解到仅凭他们现在手中所掌握的证据,还无法对涉案人员启动强制调察令。 卿生再次联系了聂老先生。 在聂老先生所在的国家,现在其实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但这回卿生只好打扰老人家的正常作息时间,她没有耐心再等到次日。 “聂老先生和米行舟的交情很不错吧?”卿生直截了当提问。 “是有一些来往……” “老先生,您的别墅地势更高,我是指相较于米行舟和李凉玉的别墅而言,我还了解到您有观测星空的兴趣,您应该备有不少望远的设备,7月13日晚,是您在可星苑住的最后一晚,您应当也会对住了多年的环境依依不舍,我想您也许会最后一次在住处观望星空,或许还会利用某些设备,拍下可星苑的全景留作纪念,您到底发现了什么?” “许小姐,这都是你的假设,你让我怎么作答?” “您已经移民了,哪怕是作假供,我们也无法对您提出指控,可是老先生,陈琳已经失踪两年,我们是把这个案子当作命案侦察的,现在我明确告诉您,李凉玉和米行舟都具备杀人动机,您作为命案的人证,如果一意包庇凶手,我们必会申请国际司法协助,这不但会对您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老先生,您很疼爱您的儿子,但您看出他好吃懒做的缺点后,为了不再放纵他继续坐享其成,宁愿移民,用这样的方式强迫他自立更生,您很果决,我也愿意相信您是一个品行正直的人,事涉人命,您难道真的要因为和米行舟的私交,就隐瞒真相包庇他的罪行吗?” “行舟跟我说了,他和李女士不是凶手!他跟我保证了,我相信他!”聂老先生说完这话,心理防线其实已经崩溃了,他撑着头,沉默着。 卿生没有再继续逼问。 “好,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但我希望你们能调察清楚。”聂老先生终于移开了手臂,他点了点头:“两年前的7月13日晚,我的确打算最后一次在我旧居的平台上观测星空,而后我用夜视望远镜再次看了看我生活多年的片区,打算拍摄下视频,我当时虽然已经决定出国,实现年轻时环游世界的理想,不过多少还有些故土难离的情绪,我想留下一些纪念。 我看见了有一架租航,正从行舟的别墅飞离,我当时觉得挺纳闷的,就致电了行舟,他说他并不在平江,而是在燕平,否则不会不和我当面告别,我说了我看见的情景,行舟说兴许是他有朋友去平江拜访他,结果他并不在家,所以朋友就离开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陈琳失踪的事,这件事本来早就抛之脑后了,但前不久行舟忽然联系我,请求我如果警方问起两年前的事,让我一定要替他隐瞒。 是行舟告诉了我陈琳失踪的事,但他一再担保他不是凶手,他还承认了当晚我目睹的租航是李女士租乘,行舟说他和李女士相爱了,但陈琳不肯离婚,陈琳一直在折磨李女士,李女士那天是想和陈琳摊牌,但最终没有勇气,所以没见陈琳,乘租航离开了。” 第180章 确凿的杀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聂老先生不仅目睹了那架从米行舟的别墅飞离的租航,他甚至还拍摄下了租航飞离的视频,租航上有明显的标志,这架航机属于“鸿鹄”航司。 卿生有些拿不准证据的确定性,她只好惊动沈嘉木了。 可星苑属于高档住宅区,实行的当然是安全级别极高的门禁制,但现代其实已经鲜少有保安人员在门岗值勤了,业主都是靠电子门禁卡出入,哪怕是乘坐出租车,只要出示手机里下载的电子门禁卡让门岗扫描仪扫描,车障就会自动开启,而物业方的扫瞄仪当然也会留下出入记录,更不要说进入小区后还有那么多的公区监控。 只有乘坐私航或者是租航,可以不经门禁直接进入小区,飞入某所别墅的庭院,但只是庭院,如果不得业主的允许,仍然无法进入别墅内部,且如果来者不知业主的警报器密钥,或者业主不知有不速之客登门,不预先解除警报,航机降落时会触发警报系统,惊动业主及物业方。 更不要说不管是什么性质的航机,都在国家航空管制监控内,现代已经可以设定准确的物业为坐标,察询到所有在此降落的航机,因此利用航/空器实施犯罪的情况极少,太容易暴露,不可能不留痕迹。 沈嘉木背着手看着聂老先生发来的视频,神色很凝重:“地方警署当时完全没有怀疑过米行舟,所以只是以李凉玉的住宅为坐标调察有无航机降停,现在也不知航管署还有没有保留下两年前的降停记录。” “我好像听你说过,租用航机不能使用现金吧?” “是的,必须使用手机支付,因为手机号码必须使用安全码申购,才能确定租乘人的身份。” “李凉玉使用的应该是吴可的号码支付,只要察到了她租乘的具体航机,是不是就能确定飞行路线和租乘人的身份了呢?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对她及米行舟申请强制令了。” “没错。”沈嘉木说。 这一天的工作非常忙碌,不过,大有进展。 “审讯嫌疑人倒不必赶在今天,所有的线索都靠你察获,这回你理应参加审讯。”沈嘉木在快到三点的时候,笑着拍了拍卿生的肩膀:“期待下明天吧。” 三点整,莫勿数着秒等着卿生现身,他现在特别爱看屋子里凭空多一人的场景,感觉跟看3D科幻片似的,他今天还准备了一个惊喜,一见卿生,立即指着沙发后的那面墙“surprise”! 墙上挂着莫勿唯一一件买回的“软装”,这是某回他陪卿生去看画展时,发觉卿生很喜欢的一幅画。 是画的日出,抽像水墨的风格。 “这不是非卖品吗?”卿生果然被惊喜住了。 她的确很喜欢这幅画,还悄悄去问过工作人员价格,但得到的答案是非卖品,虽然卿生知道画师是谁,不过她却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当时就没想着强求。 “画师是我学生的男友,听说我女朋友喜欢,赶紧的就双手奉上了……逗你玩的你也信,其实画师当时不愿出让这幅画是因为他女友喜欢,不过后来他知道了,他女友就随口一说取悦他的,他现在已经和女友分手了,他现在还有志筹建自己的工作室,急需资金,我找上门去他很痛快就答应了出让。” “费了不少心思才和画师联络上吧?”卿生问。 “有几个师兄帮忙呢,没废多少事。”莫勿打量着卿生:“我看你今天红光满面的,肯定还有别的surprise,你别说,我来猜,肯定是陈琳失踪案告破了吧?!” “还没有完全告破。”卿生窝进她新买的一张懒人沙发,由得莫勿也窝进来,恋人间似乎永远不会嫌距离太拥挤,只要相互依偎,无论说点什么都是岁月静好。 卿生现在就说起案件的进展。 “回来之前,已经有了结果,李凉玉果然是用吴可申购的手机号所关联的银行账户租乘了航机,出发地是平江书家镇,终点是米行舟的别墅,根据对飞行仪的调察,确定租乘航机的人不是吴可而是李凉玉。 而且因为可星苑涉及失踪案,航管局竟然封存了两年前所有降停可星苑小区的记录,李凉玉租乘的航机降停在米行舟别墅中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我们立即申请了强制令,批复很快,米行舟和孙博艺、宋促的通话记录都已经察实了。” “那也就等同破案了。”莫勿喜笑颜开:“今晚我们可得出去吃顿大餐好好庆祝下,另外等你忙完这件事,我们也得回一趟延州了,一是见我的家人,另外也得和阿姨商量手术的事。” 卿生挠挠莫勿的膝盖:“你就不好奇明天会听到什么故事吗?”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莫勿抓住某人调皮的手指:“李凉玉和陈琳最初肯定是自由恋爱,他们也肯定是因为相爱才结婚,而这世界上太多的男女之间,激情会慢慢的淡却,婚姻生活,好像都是鸡毛蒜皮油盐柴米,像李凉玉,她会逐渐觉得陈琳太平凡,而陈琳对李凉玉的爱,也变成了占有欲,猜忌让他们的隔阂越来越远,裂痕越来越深,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们只是个别的夫妻,少数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二伯父和二伯妈吗?我二伯父在事业上一事无成,但他美其名曰无欲无求,二伯母也心甘情愿地承担起养家和教育子女的责任,有时候她因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当然也会浮躁,埋怨二伯坐享其成。 可她还是把二伯当成她永远的男神,只要二伯哄她两句,立马就暴雨转晴了,她崇拜二伯,说二伯虽然一事无成却能交友满天下,这可不是盲目乱说的,二伯妈有回决策失误,资金链差点断点了,本来打算跟爷爷求助的,二伯说他出去筹款,还真被他筹到了。 二伯妈其实知道二伯不是没有生意头脑,他是真的不想把人生浪费在勾心斗角的商场上,二伯知道怎么让二伯妈放松,筹划旅游的事都是二伯安排,他把所有攻略都做好,回回都能带给二伯妈惊喜。 卿生,我觉得我们肯定要比他们还强,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嫌过我烦吗?不用回答,肯定没嫌过,我就更不说了,最多三天不见你就觉得日子都无趣了,必须要跟你视频,才能吃得下饭。” 甜言蜜语能当饭吃吗? 可以,反正卿生现在觉得她是不会饿了。 不过这回是莫勿误会了,卿生并没有对爱情再度产生迟疑和动摇,她不害怕陈琳和李凉玉的婚姻将会成为某种命中注定的模版,她现在的心情更像是有的人——生活在太平盛世无忧无虑的人,反而听不得看不得某些人间惨剧,因为无法产生共情,总觉得自己铁石心肠。 但她偏偏就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之一,这应该是她在异时空经手的最后一件命案了,即将就要结束的时空旅行,应该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正式的审讯,是在特上局进行,卿生和沈嘉木商量之后,决定首先提审米行舟,因为她相信李凉玉是真的很爱米行舟,她对米行舟那热烈的情感寄托在《山水无穷尽》的故事里,尽管为了隐藏二人间真实的关系,但李凉玉哪怕用匿名的方式也要让这个故事问世,正如爱上某人时,总会忍不住在谈话中提起那人,李凉玉的潜意识间,期望的是更多人受感于他们间的爱情。 她想告诉全世界,她爱上了一个优秀的人。 爱一个人,应该是不肯拉着爱人一同犯罪的,卿生觉得李凉玉在策划犯罪时,米行舟并不知情。 李凉玉一定会狡辩,但米行舟未必。 他没有共同实施犯罪,他不是共犯,自首事后有包庇的行为对他来说才更有利。 可米行舟的态度却很坚决:“我承认我的确联系了聂老先生请求他隐瞒一些事,那是因为我不想让我和凉玉的关系曝光,凉玉是公众人物,我不愿意她因此受到大众的抨击影响她所热爱的事业。 凉玉没有杀害陈琳,她在两年前的7月13日的确是想找陈琳摊牌,但后来她还是退缩了,她根本就没见陈琳,更不知道陈琳为什么失踪。” “当晚你和李凉玉联系过,你们通话长达数小时。”卿生说。 “凉玉当时情绪非常不好,我一直在安抚她。” “两年前的7月28日,你为什么联系宋促?” “当时凉玉已经知道陈琳失踪了,我联系宋促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详细情况。” “这说不通吧,宋促跟你之前并没有产生过频繁的联系,你为何会找他了解详情?” “我需要联系我的律师到场。”米行舟拒绝直接回应讯问。 他的律师没这么快到场,李凉玉却主动来了,陪着李凉玉来的还有孙博艺及另一个中年男人。 “沈警官、许助理,这是我哥哥,也是凉玉的律师,我知道警方已经申请了强制令,我陪着凉玉主动接受审讯,凉玉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希望你们能允许我陪她一同受讯。”孙博艺扶着李凉玉,她冷静沉着,李凉玉却一直在发抖,确实看上去情绪极其不稳定。 但沈嘉木拒绝了孙博艺的请求:“你同样是涉案人,至少涉嫌包庇,我们需要对二位分别进行审讯,当然,律师可以在场。” “我能见见行舟吗?不,不见也行,你们把他放了吧,所有事情都和无关……”李凉玉提出请求,她仿佛站立不稳,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连目光都有些涣散了,这让卿生想起了《山水无穷尽》里的女主,敏感而脆弱,总是担心她的世界末日会在某一天突然降临,所有幸福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里溜走,就连失手砸坏一个玻璃杯,她都会害怕是不祥的预兆。 “凉玉,警方不会冤枉无辜,但现在他们有权拘审米先生。”孙律师打断了李凉玉的话,他其实和孙博艺很像,五官及面部轮廓就像是被钢笔描画出来一样的硬朗,他就坐在李凉玉的身边,用他冷静专业的态度对当事人进行安抚:“你说出实情,相信沈警官能够作出正确的判断。” “我让陈琳和我一起去平江,的确是想杀了他。”李凉玉说。 第181章 只有“我”才可能是凶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李凉玉捂着脸,黑色卷发略当了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她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人摧促她,她的律师似乎也并不想阻止她陈述她的杀机,律师只是提出:“我想我的当事人需要一杯温水。” “不要茶,我只要一杯白水。”李凉玉忽然说,她并没有哽咽,反而像带着某种怨气才说出这一句话。 卿生亲自去替李凉玉拿进一杯温水,也就转过身的时间,她看见李凉玉显然平静了很多。 “你想杀陈琳是因为急于摆脱他吗?”卿生问。 “是的。”李凉玉没有喝水,她只是捧着水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一直在折磨我。我们矛盾的开端,是我知道他经常去濠州赌博,我不希望他沉迷于这种低级趣味,他只是创业失败,工作上不顺心,如果他想继续创业我肯定会支持,可是他……他问我是不是嫌弃他了?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他没了一个肾,因此丧失了生育能力,可他是为了我,为了救我的爸爸,他哭着问我他付出了这么多,我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关于孩子的事,我想过去做人工受孕,但陈琳不能接受我用其余男人的精/子,他认为这就等如我和别的男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有回他买回来十几个绿帽子,挨个儿带给我看,问我是不是觉得他带着这种颜色的绿帽子特别合适。” 李凉玉闭着眼:“我那时其实对他还抱持着希望的,所以我答应了他让他负责工作室的工作,跟博艺一起协助我,可是,后来陈琳越来越变本加厉。他在表面上,当着别人的面前对我仍然关怀备至,可是回到家,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会质问我为什么要冲别的男人笑,为什么和别的男人总有说不完的话,他质问我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体会他的心情。 时间久了,和他的婚姻生活对我已经彻底成了折磨,我受不了他的猜忌,受不了那些伤人的言辞,我想和他离婚,他居然拿出一叠照片,指责我出轨,他跪在我面前,用最卑微的态度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他说哪怕我给他带一顶接一顶的绿帽子,他仍然会原谅我,但他不能彻底失去我,可有的时候他又会阴恻恻的看着我,冷笑,说‘凉玉,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连你父母都不相信你是个本份的人了’,他会经常在我面前像疯了一样的哭嚎,他扇他自己的耳光,说他受不了心里的痛,如果脸更痛,他才能觉得好过些,他质问我还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毁到什么程度,他说为了我,他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后来他还找过我父母,那时他又像变了一个人,他变得理性和冷静,不再说伤人的话。我父母对我的家教很严,他们不允许我离婚,我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但是我无从痛苦中解脱,我知道他在努力塑造他好丈夫的人设,为的是把我永远困在和他的,像牢狱一样的婚姻里。” 这个时候,孙律师插了句嘴:“当时陈琳其实想利用靳小姐单恋他的事炒作,是我的当事人平息了事态,凉玉自然也是为了她自己考虑,但她同样不想无辜的靳小姐遭受舆论的抨击,她还暗中为靳小姐找到新工作提供了帮助。” “我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幻上了抑郁症,我不敢去做心理测检,我害后遭受更严重的打击,但让我更焦虑的是,我已经没有灵感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根本无法创作,如果连我的事业都必须终止,我根本不愿再活下去,我一想到我将成为和陈琳一样的,自暴自弃的人……我考虑过结束生命。 但就在这时候,行舟主动接近我,我没有告诉他我正经历的折磨,我甚至不想提起陈琳,但他仿佛知道我心里的创伤,他安慰我,开导我,因为他我才克服了心理障碍,我觉得我的灵感复苏了,我以行舟为原型,写了《山水无穷尽》,但我不敢署名,我一直知道陈琳雇了人跟踪我,如果让他知道我和行舟的事,他肯定会毁了我的事业。”李凉玉握着杯子的手仍在颤抖,那场噩梦,其实仍然还在困扰她。 “你让宋促去平江,暂住在你的别墅是为了迷惑陈琳吗?”卿生问。 “不是的。”李凉玉说:“陈琳的控制欲不仅仅是针对我,他对接受他所有‘恩惠’的人都有一种变态的控制欲,但最开始我其实没有察觉,直到有次看见小宋顶撞他,小宋这年轻人不像小苏和小张,他更叛逆,他不愿意对陈琳言听计从,按陈琳为他铺呈的道路前进,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那段时间小宋其实沉迷体感网游,他的作法激怒了陈琳,但我觉得小宋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放松,我和他谈心,他告诉我他其实想要制造出某种建材……准确说是无痕填充胶,这和他的专业其实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支持他,我答应对他提供帮助,主要是资金上的扶助。 小宋起初并没有住在可星苑,他在平江另租了个住处,因为他不想让小苏知道这件事,那段时间他和小苏也正在闹矛盾,小宋是担心他们之间的矛盾加剧。 我和行舟相爱了,但我担心我们来往频繁会让陈琳发现,行舟就先想出了办法,他觉得可以打通我们两家的地下室,装一倒暗门,这样就能够完全避人耳目,但是按规定这样的装修工程是需要上报物业方的,我害怕陈琳会通过物业方知道这件事,我想到了小宋,问他有没有办法,我当时其实不确定小宋有没有办法,小宋说他先要实地了解一下墙体结构。 后来小宋说他可以单独完成切割墙体安装暗门的工作,这样我和行舟就无须委托装修公司,也就不需要向物业方报备,所以小宋才搬来平江苑,等他打通墙体,安装好暗门,他其实一直住在行舟的别墅继续他的研究。” 沈嘉木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利用那道暗门从米行舟的别墅进入了自己的别墅。” “没错,起初我并没有想过利用暗门这条通道杀人,可是当我和行舟的感情越来越深,我再次想到了离婚,这回是我先回家想要先说服我的父母,我甚至请求博艺当我的说客,但……他们不同意我离婚,说如果我离婚,他们也会身败名裂,我的父母痛心疾首,他们其实早就相信了陈琳的话,认定我已经出轨,当然后来我的确移情别恋了,我更加没有自信说服我的父母。” “我的当事人向我咨询过离婚事宜,她甚至向我出示了陈琳长期对她进行冷暴力的视频证据,我认为离婚不是难事,也建议过我的当事人坚定决心通过诉讼的方式离婚。”孙律师说。 李凉玉却苦笑了笑:“但我的爸爸,居然用自杀做为威胁,他们明明看了那些视频,知道陈琳一直在折磨我,但他们仍然觉得陈琳是对的,过错在我,是我忘恩负义,失德丧行,陈琳当然也知道了这事,他嘲笑我,说我虽然是公众人物,但根本赢不了他,说如果我逼死了生父,必将遗臭万年受千夫所指,他让我死心,他说他既舍出了一颗肾,我这辈子就休想摆脱他。 他甚至不许我再离开申江,当我离开申江,他立即就会向我父母的哭诉,我爸会再次以死相逼,他们这样逼我,我才对陈琳动了杀机。 我装作妥协,和陈琳修好,我忍着恶心和他亲热,打消他的防心,我邀请他一起来平江,说是渡假,我其实是想杀了他。 我知道行舟那会儿因为工作的事走不开,没法来平江,我向邻居们引荐陈琳,偶然间我知道了陈琳竟然想在可星苑置业,他已经开始怀疑行舟了,我的杀机更坚定。 开始我就拒绝了乘私航来平江,因为我担心我去书家镇后陈琳会离开可星苑,那段时间我很消瘦,根本没有食欲,屡犯低血糖,我以晕机为借口提议乘坐捷运高轨来平江陈琳没有起疑,后来我谎称突生了灵感要去书家镇别墅,我知道陈琳想留在平江排察我的出轨对象,他会答应,他果然答应了。 7月13日其实是我和陈琳确定恋爱关系的日子,我打了个电话给他,告知他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纪念日,陈琳很得意,他问我想吃什么,他买好食物驾车来书家镇,他知道书家镇购物没有平江市区方便,我想他其实去过书家镇调察,知道我在书家镇是完全的离群索居在,甚至我居住的地方,方圆三里间其实都没有邻居,太荒僻,没有出轨的条件。 我告诉他我想喝点红酒,知道他不能喝酒,但那天是我们爱情的纪念日,低度红酒他可以喝少许。 我算好时间才给他打的电话,可星苑没有私航,他只能驾车前往书家镇,当他去购物时,我租乘航机到了行舟的别墅,我当然知道行舟的密钥,通过地下室到我的别墅,我才又给陈琳电话,说我已经回家了,为的是给他一个惊喜。 我知道陈琳不会喝太多酒,因为他从没有喝过烈性酒,其实难辨烈性酒和低度酒的区别,我把烈性白威士忌经稀释后冻成冰块,把冰块加入低度红酒里,我喝了没事,但陈琳会喝醉。他果然就醉了。 后来的事……”李凉玉忽然有些犹豫。 “你如实说。”孙律师道。 “凶器我都准备好了,就是一把水果刀,我想直接捅进陈琳的心脏,我拿着刀,我一直拿着刀,刀尖对准了他的胸膛,但我忽然想到这并不是个完美的犯罪,有可能暗门会被发现,案子会告破,我一点都不想和陈琳两败俱伤,我舍不得。 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行舟出现,我会毫不犹豫和陈琳一起死,但我有了行舟,我有了另一段崭新的爱情,我对未来的生活其实充满了期待,我恨陈琳,但那时我已经不想毁了我自己。 我应该没有杀他,我乘租航离开了,但我不知道陈琳为什么会失踪,那段日子我过得很混乱,当我知道陈琳失踪后我又觉得的确是我杀了他,可博艺和行舟都说我根本不可能杀人,我很迷茫,我……我只确定一件事,行舟没有杀陈琳,陈琳只可能是被我杀的!!!” 第182章 病毒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也觉得很迷茫,她看向孙律师。 “我的当事人已经如实供诉了案情,她对后来发生的事显然已经记忆模糊。”律师只有这一句解释。 沈嘉木点头:“按程序我们能够扣押李女士24小时,两位在此处稍候吧。” 出了这间审讯室,沈嘉木才吩咐其余工作人员:“立即传讯宋促和苏期颐。” 而后他和卿生就开始讯问“自投罗网”的孙博艺。 “两年前7月13日晚,我接到了凉玉发来的视频聊天,没错,她用的其实是借我妹的名义申购号码注册的聊天账号,当时凉玉和米先生……为了不被陈琳察觉,她向我求助,我就提供了她我妹过去在国内使用的电话卡,这个号码一直是凉玉在使用,她没用这号码和我电联过,一般都是用聊天软件沟通,因为用聊天软件会更隐蔽,更不易被陈琳察实内容。 当时凉玉已经乘坐租航回到了书家镇别墅,她一直在哭,她说她差点就杀了陈琳,我当时很吃惊,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哭诉毫无条理,但我听明白了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杀害陈琳,我松了口气,安抚了她一会儿。 我很担心她,但我觉得她当时最需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我联系了米先生,后来我再和凉玉私聊,她说她去了燕平,和米先生在一起,我就彻底放心了,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陈琳会失踪,直到有工作人员告诉我联系不到陈琳时,我也只以为陈琳又去了濠州,我想他应该意识到了凉玉不可能跟他合好,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卿生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李凉玉和米行舟间的事?” “凉玉提出筹拍山水无穷尽,但她打算匿名,她告诉了我事实,我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陈琳到底对凉玉做了什么,许助理,我曾经为了维护凉玉,说凉玉无法接受细水长流的情感生活,说凉玉其实不在意陈琳的猜忌,是我骗你的。 做为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无论男女,我想我们都无忍受配偶对我们长期的,毫无根据的质疑,诋毁我们的人品和人格,歇斯底里的批判和束缚,我很同情凉玉,但我同样很惋惜她的懦弱。 她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家教,这其实不能说是原生家庭造成的不幸,凉玉的不幸是,她的父母根本拒绝了解她,她的父母首先让她习惯了被束缚,被所谓的道德捆绑住了手脚,凉玉尝试过叛逆,她甚至获得了成功。 可是她的父亲得了重病,她的妈妈曾经指责她,认为凉玉如果不是这么叛逆不服管教,她的父亲不会生病,这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可凉玉很自责。 总之,我如果是凉玉,我根本不会受李叔叔那套以死相逼,如果我的婚姻给我带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我哪怕失去一切我都会坚持离婚。正因我是这样的想法,我根本就不在意陈琳失联,可是我知道了凉玉的父母和公婆要去平江找凉玉,我当然会通知她,因为凉玉还在燕平。” “这么说李凉玉是得到了你的通知才赶回书家镇别墅?” “没错,后来陈琳被确定为失踪,米先生和我都很担心凉玉会受到怀疑。” 沈嘉木紧跟着又和卿生再次讯问了米行舟。 米行舟才终于说了实话:“我是先接到了博艺的电话,立即联系了凉玉,她当时的情绪很激动,可我又实在走不开,当时其实我正在和几个同事聚会,因此不方便和凉玉视频,我是通过电话联系她,我让她立即来燕平找我,我还担心她乘坐航机时网络信号不稳定,所以一直和她保持着电话通话,我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 7月27日,博艺联系我们,告知凉玉的父母和公婆因为联系不上陈琳会去平江,我其实是陪着凉玉一起去的平江,凉玉知道我在,她才能应付自如,等凉玉他们离开平江后,我通过暗门去了凉玉的别墅,我发现了陈琳的手机,当时我就觉得不妙,是我联系了宋促。 我知道宋促已经研发了无痕填充胶,我们合力拆除了暗门,填补好墙面,但宋促的研发并不完美,两天后还能看出细微的痕迹,必须等一周时间才能做到真正的无痕,所以我们故意在凉玉的地下储藏室放了个储物柜,为的是让警方关注到那件突兀的家具,但实际上暗门所在的位置是储物架后头,我们拆除了一个射灯,也是为了不让警方留意到储物架后的墙面那细微的,肉眼难察的痕迹。 我们成功了,但其实我当时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凉玉摆脱嫌疑,因为意识到陈琳是真的失踪后,我已经通知博艺保留了证明凉玉没有杀人的证据,我设计抹除这些痕迹,是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沈嘉木问。 米行舟竟笑了笑:“我爱上凉玉,比她所以为的更早些,我不认识她的时候就为她的作品所着迷,她是一个天才剧作家,她也许没有一双勘破人性/爱情的眼睛,但她所构造的思想乐园,不,不是构造,是她真真正正就拥有一个纯净的美好的,让人堪羡的精神乐园,我没有想过我会和她相识,但单向的神交已经足够让我快乐。 直到我发现,我居然和她是邻居,我其实对装修布置什么的没有太高的追求,但我谎称喜欢她庭院的风格,就是为了和她认识。 我几乎立即发现了她的痛苦,她平静的表面下,茫然失措的几近失控的情绪,但我没想过要惊动她,直到某天,我去拜访聂老先生,他在观星,我无意间用夜视设备看见了凉玉在她家别墅的天台上。 凉玉有部作品,女主角选择在天台上自杀,穿上华美的衣服,割裂腕部动脉,当太阳出来的时候,会有邻居目睹她已经死去。 我当时看见凉玉手里拿着刀,架在她自己的手腕上,但她后来把刀子放下了,她掩着脸,无声哭泣,那天晚上我去找凉玉,那是我们第一次长谈,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没有安慰她,我们一起看电影,谈论剧本和人设,彻夜长谈。 我知道她正在遭遇瓶颈期,如果灵感枯竭,如果她失去了她所热爱的事业,她就有如行尸走肉。因此,陈琳失踪后,我想的是隐瞒我和凉玉的感情,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失去她所热爱的事业,我担心我的爱情无法真的拯救她。 但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沈警官,凉玉没有杀人,你只需要调取她租乘的航机内部安装的飞行仪,她当时直接飞回了书家镇别墅,然后她就和博艺视频,博艺保留了视频记录,而后,她仍然乘坐航机直达燕平到我的住处,她也许有时间杀人,但陈琳的尸体不可能不翼而飞。 我联系宋促,拆除暗门、修补隔墙,包括如何移动凉玉地下室的储物柜等等行动,当时都拍摄下来,我和宋促都没有时间弃尸,陈琳的尸体不可能不翼而飞,我们都是清白的,我真不知道凶手是谁。” 米行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提供的所有证据也都证实了他供诉的真实性。 卿生非常困惑:“我问过了,陈琳虽然喝下了烈性酒,但他不可能醉死,就算他是被李凉玉毒杀,但尸体怎么运出去的?李凉玉租乘的航机驶离可星苑后,并没有别的航机在米行舟及她的别墅降停过,公区监控也没有异常发现……如果说李凉玉先把陈琳的尸体移到米行舟的别墅,米行舟进行的抛尸……” “没有证据。”沈嘉木也显然困惑了:“地方警署当时没有搜察过米行舟的住所,理论上说,陈琳的尸体藏在他的别墅存在不被发现的的可能,但米行舟一定会销毁尸体,而我们只有找到陈琳的尸体才能断定他真正的死因,做为定罪的铁证。”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但似乎又进入了另一条死胡同。 不过这天,宋促和苏期颐也同时接受了讯问。 苏期颐一口咬定:“当天宋促的确是在20时从家里出发的,因为他这一走,就要在单位值守一周,他肯定会跟我说一声,当时我们其实是寄宿在个学长家里……也不能说寄宿吧,学长去了国外,在申江的房子空置着,实验室什么的都现成的,我是找他租赁,但学长愿意无偿借给我居住,我就和宋促在那里同居了。 当时我和导师在视频,因为在做试验,导师一直在线指导我,我也一直关注着时间,宋促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下意识看了下时间,确定无误是晚上8点。” 宋促在两年前7月13日20时出发,乘坐的是苏期颐的学长购置的私航,虽然现在已经没法察到宋促的航管记录了,因为是私航,飞行仪两年前的视频也因为难以保留这么长的时间,自动清空了,但宋促在当晚的20时30分抵达保护区工作站是确定的,有保护区的到岗记录为证,他根本没有时间飞到平江还能够准时到岗,并且当时和他值班的还有另一个工作人员,也能做为宋促的时间证人。 而宋促的证供…… “我应该是7月28日才接到了米先生的电话,租乘了航机飞抵他的别墅,他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我答应配合,然后米先生就开始录像,我们共同完成一切。”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卿生问。 宋促笑了笑:“我为什么不能帮他们?我太知道陈琳是什么人了,如果不是他一直逼着小舞,小舞哪里至于轻生?陈琳就像个病毒,我和阿期对抗病毒的机能强大,虽然我们是用不同的方式,阿期能与病毒共生,我完全不受病毒控制,可是小舞她没有那么强大的机能,所以她被病毒害死了。 你们说,我是该怪陈琳这‘病毒’,还是该怪小舞平时不锻炼身体,导致她对‘病毒’缺乏抵抗力?” 第183章 唯一可能定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个年轻人对陈琳的恨意一点不弱于李凉玉。 这是卿生的感觉。 但宋促很快就为自己辩解了:“恨归恨,但我没想过报复陈琳,因为毕竟我和小舞只是普通朋友,我没必要为她复仇,再说她也未必恨陈琳。我只是很同情李编,不想看她成为另一个小舞,李编对我来说是恩人,我对李编的感情要比对小舞的感情更深。 李编根本不可能杀掉陈琳,我和米先生看过现场,现场根本没有血迹,如果李编用毒……她其实没必要转移陈琳的尸体,因为有我们为她抹除痕迹,警方找不到她回到别墅行凶的证据,陈琳被发现死在当场,李编和他的婚姻关系立即就能解除,只要你们破不了案,她和米先生一移民,找个合适的机会结婚,根本就没人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她干嘛抛尸,直到现在还不得解脱?” 不得不说,宋促的说法的确合理。 可如果凶手不是李凉玉还能是谁? 李凉玉自己都说了她的犯罪策划是独立实施,没有帮凶,李凉玉既然没有实施犯罪,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利用李凉玉的计划去“补刀”? 补刀!!! 卿生脑子里灵光乍现,可惜今天她又没有时间了,她现在必须要和沈嘉木回到九曲,否则就会泄露她穿越的秘密。 回程途中,卿生把想法告诉了沈嘉木:“刚才不管是李凉玉还是孙博艺,她们的供诉中都提到了陈琳对李凉玉一直实施冷暴力行为的视频证据,陈琳不会当着他人的面前对李凉玉进行威胁和诋毁,用道德绑架的方式维持他们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他只可能在家里才露出他的真面目。 李凉玉当然可以在家里安装监控,但应该没有办法瞒住陈琳,我推测她应当是把监控安装在了极其隐蔽的地方,偷拍下陈琳的行为,但据我所知,好像普通人要做到偷装监控长期瞒人耳目是有些难度的吧?” 沈嘉木点头:“偷拍的仪器有很多渠道都能购买,短期使用不需要太复杂的安装,可如果是长期,安装方式就比较讲究复杂了,李凉玉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虽说其实现学也不算困难,但她应该会担心安装不当被陈琳发现,她很有可能委托了别人替她安装监控。”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宋促。”卿生说:“涉及自己的隐私,我认为李凉玉不会委托给她不信任的人,而据孙博艺的供诉,她说她是看过那些视频才知道陈琳一直对李凉玉实施冷暴力,说明她之前不知道这件事。 宋促的专业虽然是数学,但他爱好非常广泛,他甚至还有发明填充胶的兴趣,做为理科生,哪怕是现学,掌握安装偷拍仪器的技巧也是不难的。” 其实卿生根本就想不通宋促为什么要花时间和精力去发明那种无痕填充胶,他发明出来后又没想法把这种产品申请专利上市推广,仿佛就是专门为了帮李凉玉和米行舟隐瞒出轨一事,这种无痕填充胶才能发挥作用。 但这当然不符合逻辑。 卿生继续分析:“如果宋促在陈琳和李凉玉家中装了监控,他就有可能知道两人的隐私,而宋促在平江,他在李凉玉和米行舟的别墅都住过一段时间,他知道两人的密钥,也有可能在两人的别墅偷偷安装监控。” “你的意思是,宋促有作案的能力。” “是的,但他又有不在场证明。” “凶手如果不是李凉玉,就只能是宋促,但我们现在需要破解他的不在场证明,才能够针对他申请强制令。”沈嘉木说。 —— 莫勿今天特别期待三点来临,他还挺好奇异时空那个命案的结果的,这个案子起初最大的难点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到底是怎么躲开的各种监控进入的别墅,杀人后又是怎么躲开各路监控不为人知的抛尸,因此莫勿和卿生一样,起初就觉得米行舟这个邻居有问题。 虽然说地方警署彻察过李凉玉的别墅,排除了两幢别墅之间存在打通的“暗道”。 但莫勿坚信一个原则,那就是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后,存在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相。 唯一可能就是,地方警署在彻察别墅时发生了疏忽。 又直到听卿生说了对米行舟的感观,还看了《山水无穷尽》这部电影,发觉影片里的男主人设竟然是以米行舟为原型。 谜题破解,李凉玉的别墅一定和米行舟的别墅暗通,他们起初这样设计应该是为了偷情的行为不被发现,但李凉玉逐渐对陈琳动了杀机,她利用这个通道躲开了各路监控,进入别墅,杀害陈琳,移尸抛尸。 然而尸体究竟是被抛去了哪里?按理说异时空公区监控已经非常严密,尸体两年来不被发觉,这概率也太低了,而且李凉玉其实并没有必要把陈琳抛尸,她只要证明在案发时间没有进入案发现场就足够了。 陈琳的尸体被抛去了什么地方?异时空有租航这种交通工具,莫勿本来猜测过凶手是在米行舟的别墅把陈琳的尸体搬上了租航,搭乘租航把尸体丢进了某处海域或者无人区的湖泊,但卿生说无论是私航还是租航,都必须安装飞行仪,且普通人多数没考航机驾驶证,乘坐航机只能依赖自动驾驶,无法启动手动驾驶程序,那么抛尸的行动在航机内就根本不可能完成。 看李凉玉的样子,也不可能把陈琳运去什么深山老林独力挖个大坑把尸体给埋了。 李凉玉没有航机驾驶证,乘坐航器必须先设置她将要到达的坐标定位,前提是她必须知道目的地的坐标,按理说,无人区的坐标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还真是很期待这个案子的最终结果啊,莫勿不断地拿起手机察看时间。 但今天他并没有得到答案。 “你觉得李凉玉有没可能说谎?”莫勿问卿生。 “她根本没有时间抛尸,米行舟提供的证据很详实。”卿生说。 “我也觉得如果李凉玉不是凶手,凶手只有可能是宋促了。”莫勿搓了搓脸:“但宋促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就算他很厌恶陈琳,可陈琳其实根本没有把控操纵他的实际能力,对宋促不存在威胁,除非宋促心理变态,才会仅仅因为厌恶感就去杀人。” “也许是因为张帆舞。”卿生提出一个假想。 莫勿皱着眉头:“张帆舞确定是自杀无疑吧,就算她自杀的原因之一存在陈琳施加给她的压力,但正如她的母亲所说,还有别的原因存在,如果宋促单纯只是为张帆舞复仇,他不会只针对陈琳。 而且我的直觉,苏期颐的确才是宋促的真爱,宋促视张帆舞是好友,他会因为为好友复仇就把真爱置之不顾,承担杀人偿命的巨大风险吗?” “可是宋促具备行凶的能力。”卿生说:“他曾经在原始森林保护区供职,他有小型航机驾驶证,当时他也的确有由他使用的航机,他可以手动操作航机,不需要自动定位,因此我们虽然没能依据米行舟别墅的坐标察到宋促当年使用的航机的降停记录,并不代表着他在陈琳失踪的前一晚没有到过米行舟的别墅。 还有,除了米行舟和李凉玉之外,只有宋促知道他们两的别墅是互通的,宋促知道两幢别墅的密钥,他也最有可能知道李凉玉的杀人计划。” 莫勿很缓慢地点头:“能察到确凿证据吗?” “当然可以。”卿生说:“虽然事过两年,航机内的飞行仪所保存的视频资料已经自动删除,但飞行记录可以通过航管署察到,那架航机是苏期颐学长所有,宋促已经将航机归还,航机没有报废,不过要调察私人航机的飞行记录需要申请强制令,而现在申请强制令的障碍就是,宋促有时间证人证明他没有行凶的时间。” 莫勿明白了,案件虽然没有真相大白,但距离水落石出也仅只一步之遥了。 这一步,并不太艰难。 当卿生穿越回百年前,剩余的时间,沈嘉木和苏期颐那位导师取得了联系。 “两年前的事?我记得有警察问过我,但当年我就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主要是记不太清具体的日期,我那时调去了燕平负责一项科题,申江这边的科题交给了小苏在负责,我几乎天天都和她保持视频沟通,避免她突然遭遇棘手的难题时无法及时和我联络。 有一天,小苏的男友确实跟她打了个招呼说要出发去单位了,后来警方联系我让我确定确切时间,还是警方先告诉我了日期和时间,我有针对性的察找了下和小苏的视频聊天记录,才能肯定。” 导师的陈述能证明苏期颐没有说谎,宋促在两年前的7月13日晚,的确是20时从住处出发到他供职机构的工作站。 另外沈嘉木又联系了李凉玉。 李凉玉因为再次被排除了行凶的嫌疑,虽然她可能面临谋杀中止的指控,但并没有被批捕的必要,她已经从特上局回到了家中,不过被要求不得离开申江而已。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局面,李凉玉彻底不在意她和米行舟的恋情会否曝光了,他们为了隐瞒这段恋情,已经两年不曾见面,仅是通过电话联系,他们彼此思念,互相牵挂,渴望着还能依偎而坐,看同一扇窗外同一片风景。 沈嘉木的电话是由米行舟接听的。 “沈警官,凉玉的心情还没完全平静……” “放心,我只是还需要确定一个细节。” 米行舟按下了免提键,他把手机轻轻搁在茶几上。 “李女士,我想确定你是怎么得到陈琳对你实施冷暴力的视频证据的?” 李凉玉看向米行舟,米行舟点点头,很坚定的示意,李凉玉才说:“我在家里安装了监控,安在很隐蔽的地方,陈琳没有发觉。” “是你亲自安装的吗?” “不……我不会干这些事,不知道要怎么安装才能既把视频拍得清晰,还能不被陈琳发现……他在家的时间比较久,而且他还经常收拾屋子,他把这些拍成视频放在公开的日志上,显示他为了家庭有多么尽心竭力,又有多么温柔细心的照顾我……” “请问你是拜托了谁安装的监控,这些监控还在吗?” “我是拜托的小宋,找了个陈琳出差不在家的时机,后来视频没用了,我仍然是拜托小宋拆除的。” “你确定已经全部拆除了?” “应该都拆除了吧……” “好的,我知道了。李女士,我们需要来一趟你家,对你家进行彻察,放心,只是清察室内还有没有监控设备,不会对你其余的私人物品进行搜察。” 第184章 真的没有完美犯罪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早上五点,晨跑结束,沈嘉木刚打开一瓶水就看见卿生出现在他的客厅里,他把水又递给了卿生。 “苏期颐这条线暂时没发现,她的确没说谎,而且有她的导师佐证,肯定的是她并没有受到宋促的任何误导,但李凉玉这条线却有重大发现。” 卿生听沈嘉木说完才喝了口水,继续听重大发现。 “如你推理,李凉玉果然是拜托的宋促替她购买并且安装隐蔽监控,她拉着陈琳一同出差,宋促安装监控的时候她不在家,因此她其实也不知安装监控的具体地方,当时宋促是唯一知道李凉玉和米行舟关系的人,李凉玉对他十分信任。 后来李凉玉再次打消了诉讼离婚的念头,交待宋促拆掉监控,但宋促保留一个监控没拆,这个监控安装在李凉玉客厅的墙体内。” “墙体内?”卿生很惊奇。 “没错,有的监控具备一定的透视功能,当然墙面必须是符合透视功能的特殊建材,这个安装方法其实很麻烦,可是对宋促来说却很简单。” 卿生恍然大悟:“无痕填充胶。” 沈嘉木点了点头:“当然昨天我还赶去了一趟平江,虽然当时地方警署已经把平江别墅彻底排察过了,可因为有无痕填充胶这种连警察都不知道‘工具’存在,我不放心,重新进行了一次排察,平江别墅没有任何发现。” 但这并不在卿生的意料之外:“宋促如果真是凶手,他行凶后就很可能把李凉玉别墅的监控拆除了,可是他没法再潜入李凉玉在申江的住宅,因此才留下了一点破绽。” “这世上是真的没有完美犯罪。”沈嘉木说:“不过仅有这一个证据还不够,先吃早饭吧,吃完早饭我们出发去罗刹源野生原林区。” 罗刹源野生原林区其实距离申江不算远,乘坐航机二十分钟就能抵达,作为原始森林自然保护区,此处当然无人居住,工作站长驻的工作人员其实只有四人,他们是轮留值班,而现在除了一个姓施的小伙子外,另三个小伙小曲、小蒋、小杨都是宋促的前同事,不过小杨、小施今天刚好不当值,只有小曲和小蒋在。 “你们一直以来都是当值一周的方式吗?”卿生有些不理解:“连续当值一周,对于年轻人来说仿佛太寂寞了。” 小曲苦笑:“如果每天或者隔天轮值,交通不方便啊,毕竟我们都没有私航,要是乘坐别的交通工具到工作站得多麻烦啊,像小蒋 ,他家在祥州,乘坐公航只能到市区,从市区驾车来工作站还要两个多小时呢。” 沈嘉木知道卿生不太了解地形地势和一些细节,委婉的解释道:“的确不方便,哪怕是直接租乘航机,工作站附近没有租航交接点,租航是按时间收费……经济成本太高了。” 原来如此……卿生终于理解了。 “两年前的7月13日,你们都还记得吧?” 小曲仍然先说话:“那天是我和宋促交接班,我是下午五点下班,但宋促是晚上八点半才来值班,所以我没和宋促碰面。”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沈嘉木问。 “我们是两人一起当值,但因为我没有私航,从林区出去走得太晚太不方便了,领导也是考虑到实际困难才规定了这样的交接班时间,要说来其实五点到八点半这段时间我们还真没什么事,只要有人盯着就行了……这里是林区,林区里有不少猛兽,但有时候难免有些人想来探险,故意闯进保护区,我们盯着警报器,发现闯入者会立即通知保卫处。” “所以说按原则上来说,工作站24小时都必须有人值守?”卿生问。 “没错,所以才安排了两人共值,但其实当值的人都在工站作内休息,其中一人负责投喂和巡拍时,另一人必须留在工作站负责盯看警报器,按照工作手则,负责盯看警报器的人每隔十分钟就必须手动发送‘在岗’‘安全与否’的邮件,如果有延误……一但发生意外就会被追责。”应答的仍然是小曲。 “我了解到你们签到是用指纹扫描的方式,而且你们还签定了互相监督友好协调工作的契约,是吧?”卿生针对显得有些内向的小蒋发问:“两年前7月13日,宋促到岗时你是在工作站里的,你确定他是晚8点30分到岗的吗?” “当然确定啊。”小蒋说:“不是要经过指纹扫描吗,警察之前来调取过我们的工作记录,确定宋促就是准时到的工作站啊。” “我们现在问的是你,你能不能确定宋促当晚是什么时间到岗。”卿生加重了语气。 她自信就算加重语气,其实威慑力也十分有限,可她现却看见小蒋发生了“瞳孔地震”。 “两位,我们现在明确告知,宋促具有重大的行凶嫌疑,关于7月13日发生的事,你们必须如实交待,否则,二位将有可能面临包庇犯罪以及假供扰乱司法的指控。”沈嘉木也加重了语气,这下子连小曲的瞳孔也“地震”了。 两个年轻人互视着,很显然他们都有所隐瞒。 卿生都不由紧张起来,宋促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两年前7月13日我的确是五点交值,我没有说假话,但是……唉,我都告诉你们警方吧,我们这工作性质的确太特殊了,在无人区足足当值一周,寂寞得很,再说我们都有女友,难免碰见特殊的情况,比如说女友生日啊,或者女友的朋友生日啊,女朋友撒娇,需要约会…… 我就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女朋友的姐妹生日,我在当班,但她非要我陪她去姐妹的生日聚会,我就让宋促来接替我,但我得先走,宋促没这么快到,宋促这小子脑子灵活,还擅长搞发明创造,他弄出来一个模具,就是把我们的指纹复刻在模具上,扫描签到系统居然没有发现异常。” 小曲先“招了”,小蒋也不再嘴硬:“两年前7月13号,宋促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和女朋友吵架了,得先把女友安抚住,让我用他的指纹模具先帮他签到,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我有时候迟到早退的,都是他在帮我打掩护,兄弟之间得互相帮忙,我就……” “后来警察来调察,你居然还敢撒谎?”沈嘉木冷哼。 小蒋哭丧着脸:“当时宋促跟我一再道歉,说他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事,他的捐助人居然就在7月13号那天失踪了……我当时觉得宋促跟失踪案根本没关系,怎么说呢,宋促是个很仗义的人,怎么看也不像个杀人犯。 这个工作虽然特殊,得忍受寂寞,但毕竟是有编制的工作,我们能找到这工作都不容易,光考那些技能证可都花了几年的时间,如果被发现违反工作手则,啥都白废了。 另外就是我还关注过失踪案,不是说失踪地根本没有人进去过吗?我笃定宋促不可能和失踪案有关,我们四个一商量,就把这事一直瞒下来没讲了。” 卿生揉了揉额头:“那你现在讲讲吧,7月13号宋促究竟是什么时间到的工作站,他还做了什么。” “他是7月14凌晨才到的工作站,应该……凌晨两点左右吧,因为他晚到了这么久,我其实有点着急,因为7月13晚上,其实应该投喂鳄鱼了,但宋促没来,我必须盯着警报器。后来宋促来了,他也很不好意思,说是他女友研究的科题遇到点困难,情绪焦躁才和他争吵起来。 我们都知道宋促的女友其实很不满他来林区工作,有回她女友还拨了视频抱怨他,所以宋促说他帮着她女友解决困难,安抚好女友的情绪才赶来上班,我是能理解他的,宋促还主动去投喂,做了夜间巡察,这可是比盯着警报器更累的工作。” 沈嘉木和卿生对视一眼。 卿生想到了一个令她毛骨耸然的可能。 针对宋促的拘捕令是第二天下达,卿生当然参与了这场审讯。 “宋促,你为什么没有听李凉玉的交待全部拆除你负责在她申江住宅安装的监控?”沈嘉木问。 “没有全部拆除吗?”宋促表现得很错谔:“那应该是我忘了吧,毕竟当时距离安装监控的时间隔得有些久了,再说我并不觉得我这是侵犯了谁的隐私,住宅属李编、陈琳共有,我是受李编委托安装的监控,我根本没有记录装了几个监控,遗漏也是情理之中。” “7月13日,你真的没有去平江?”沈嘉木又问。 “我去了。”宋促说:“沈警官,你们肯定察了我当时驾驶航机的飞行记录,拿到了我去平江的证据,没错,我的确去了平江,而且到了米先生的别墅。” “你为什么去平江?” “因为我有件急事,但联系不上李编,我知道李编在平江,所以我想去找她,但我不想和陈琳碰面。” “什么急事?” “我有一个新的念头,恩,我不是在罗刹源原林区工作吗?我是突然有了个发明敏感触警器的构思,如果能成功,那我和我的小伙们就再也不用继续紧盯报警器这种单调无聊的工作了,解放劳动力,这对人类算是一个小贡献吧。” 宋促非常淡定,他还详细冲沈嘉木及卿生科普了下:“原林保护区虽然不允许非工作机构的航机经行保护区域的航道,可航空管制署的触警系统会有滞后,而且如果是手动驾机,航空署根本无法精确定位航机降停的坐标,但总有那么些具备探险精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犯规,我们得到警报后,就得争分夺秒虎口救人。 但只要我这发明成功,原理上来说就可以精准定位闯入者的位置,那么只需要把报警系统联通原林警卫署就好了,不再需要我们配合警卫署工作,及时提供大概区域的精确地形图,以及告知猛兽分布情况。” “你就因为这突发的念头赶在7月13号晚去找李凉玉?”卿生问。 “我是个行动派,但发明创造需要资金援助,这些事我和陈琳是说不通的,只有李编会无条件的支持我。”宋促笑了笑:“但我到了平江后,李编的电话仍然关机,我觉得这非常不正常,因为我知道李编一直提防着陈琳,她和陈琳独处时是绝对不会关机的,我怕李编出意外,因为在我看来,冷暴力很可能随时演变成为热暴力。 我决定冒点风险,通过暗门进入李编的别墅看看情况,我没看见李编,也没看见陈琳,我找遍了整幢别墅,没发现半个人影,我又想起了我的一些书籍还寄放在李编的别墅里,所以我拿了个箱子,把这些书籍搬进了航机,因为接下来的发明这些书籍我还是用得上的。” 卿生没被宋促的微笑影响,她笑不出来:“后来呢?你放弃了你的发明理想?” “后来不是陈琳失踪了吗?李编一度被警方列为嫌疑人,我还哪好意思向她开口呢?再说我也担心把什么都说了,警方怀疑是我杀的人,所以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卿生想亲自拆穿宋促的谎话,可她这时毛骨耸然的感觉还没完全消褪,她全身都觉得泛冷。 “宋促,我们已经在罗刹源原林区的鳄鱼潭里发现了陈琳的遗骨,法医断定他的死亡时间就是在两年前,当时你还在罗刹源供职,7月14日凌晨是你负责投喂那些鳄鱼,你应该没想到吧,虽然过去了两年,但鳄鱼并没有将陈琳的尸体啃食得一干二净,留下来这点证据。” 卿生抱着胳膊,但她没有因为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段就退缩:“宋促,你为什么要杀害陈琳?” 第185章 差一点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宋促又笑了。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容,开怀且残忍,发自内心但又森凉冷漠。 “证据确凿了啊,我还是差点了运气。”宋促摇摇头,他没有叹息:“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们陈琳有多可恶吧。如果不是他,小舞不会死。我们受到了李编的资助,可李编实在太忙了,她关心我们,但她无法时时照抚我们的心态和情绪,那时候她和陈琳的感情还没有破裂,李编不知道陈琳对我们做了什么。 陈琳没有对我们实施任何暴力侵害行为,但他会时常提醒我们有多可怜,而他有多伟大,他灌输给我们必须对他言听计从的理念,否则我们就是忘恩负义,忘恩负义的人,必将遭受千夫所指。 有一回,我记得当时我们才十三、四岁吧,放暑假了,除了阿期之外,我和小舞都想快点回家,陈琳把我和小舞教训了一顿,说别人可以有暑假,但我们不能有,因为别人不像我们一样幸运,我们必须要对得起享受的幸运,我当时已经有些叛逆了,顶撞了他,陈琳跟小舞说。” 宋促微眯着眼,他甚至不需要回忆。 “你跟宋促不一样,你的家庭条件比他更差,他就算不受资助,大约还是能进学府的,就是没太大出息而已,可是你呢,你如果没有我们的资助,你买得起这么多乐器吗?你的天赋能转化成为能力吗?你的亲戚们都知道你享有了莫大的幸运,结果你还是一事无成的话,他们会怎么说你? 看看,扶不上墙的阿斗,就没有成为金凤凰的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钱,结果还是个窝囊废,对得起谁?” 宋促冷冷一笑:“小舞喜欢我,但我喜欢阿期,我拒绝了小舞,她没多久就自杀了,我非常非常的自责,小舞是我的好朋友,我痛恨我自己明知道陈琳的恶毒,明知道他一直在对小舞施压,但我为什么疏忽大意了?我只顾我自己,没有在小舞身陷绝境时拉她一把。 但这不足以让我产生杀意。小舞过世了,阿期在她的领域获得了成功,我在陈琳眼中一事无成,这没关系,我不需要陈琳肯定我的成就,可是李编的爱心仍在继续,工作室决定另外再资助几个孩子。 陈琳负责具体事宜,他甚至让阿期成为他的代言人,阿期很尊重陈琳,她没有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而我,我太明白自责的心情了,因为小舞的事,我从来没有原谅过我自己。 我害怕小舞的悲剧再次发生,而阿期甚至成为被陈琳利用的刽子手,阿期她很自傲,但她和陈琳不一样,她的心肠不恶毒,如果有一天她恍然大悟,她竟成为了陈琳的帮凶,她一定会痛不欲生,她的人生和信念必定会被摧毁。 而且,我也不会再容忍小舞的悲剧发生在任何一个孩子身上,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计划杀掉陈琳,但我不想和这样的人两败俱伤,我在寻找一个完美的杀人方式。” 卿生非常不理解:“你所谓的完美杀人方式就是利用李凉玉吗?” “你可别冤枉我。”宋促又笑了笑:“我对李编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我没想过利用她,我在做杀人计划时,甚至根本不知道她和陈琳的感情已经破裂了。但很可惜,我的计划失败了,我想要发明的根本不是什么无痕填充胶,或者说,不仅是无痕填充胶。 我把它命名为无痕窒息胶,简单讲,那是一种在密闭空间内能自动挥发,突然堵塞人的鼻孔和口腔,造成窒息死亡的‘武器’,如果我的研发成功,我只需要把这么一罐东西放进陈琳的车里,我还是能找到和他共乘一辆车的机会的,我只要‘不小心遗漏’这东西在陈琳的车里,当他再次上车,五分钟内就会死亡,因为这是我自己发明的‘武器’,警察根本不可能搞清楚陈琳的鼻孔和嘴巴,究竟为什么会被填充胶塞满窒息而亡,当然,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但我失败了,我只能发明无痕填充胶,没法让它自动挥发在鼻腔和口腔凝结成为固体,除非我把这种胶填进陈琳的鼻腔和口腔,但这样的杀人方式和一刀把陈琳捅死没有差别。” 卿生说不出话来。 沈嘉木似乎也懒得继续询问了。 宋促主动交待:“一次研究失败,我并没有完全放弃,正好李编委托我在她家里装监控,又方便了我监视陈琳另想别的办法,我根本没想到李编会对陈琳动杀机,怎么说呢……李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已经足够包容陈琳了,我一直认为李编哪怕是和米先生私奔,她也不会动杀意。 可我通过在李编家里故意留下的摄像头,目睹李编在向陈琳示好,并邀请陈琳来平江别墅时,我意识到了李编已经被陈琳逼得走投无路了,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于是我先一步到了平江,在李编的别墅里悄悄安装了监控器,我担心李编的杀人计划没有设想周密,或者是她已经产生了和陈琳同归于尽的想法,我得帮助她。我开始作准备,发明指模那种玩意对我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我其实想过怎么让陈琳死得无影无踪,罗刹源的鳄鱼潭就是绝佳的毁尸灭迹之地。 7月13日,我通过监控器传来的视频资料,看见李编准备杀掉陈琳,她果然利用了暗门,但这不保险,我当时庆幸我已经发明出了无痕填充胶,虽然不算太完美,可我有把握瞒过警方。 但李编没能下得去手,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陈琳已经失去了意识,当陈琳失踪后,米先生肯定会想到暗门的纰漏,他会主动联系我消除这个纰漏。幸运的是当天我刚好要去接班,我故意和阿期打了个招呼,接着骗了我的同事,这虽然会冒一定风险,但我判断只要把陈琳的尸体从别墅运走,毁尸灭迹,再撤除暗门利用无痕胶把墙面恢复,我还是很大机率逃脱法网的。” 事实是的确在两年前,地方警署根本没有把宋促列为嫌疑人。 “你是直接把醉酒的陈琳抛进了鳄鱼潭?”沈嘉木问。 “当然不是,我仅凭监控传来的视频资料根本不知道李编用了什么办法让陈琳这么快就喝醉,我自然也担心陈琳醉得不深,忽然醒了,我还是使用了我的小发明,把无痕胶填进了陈琳的鼻腔和口腔,看着他窒息身亡,然后把他抛尸。真可惜啊,如果不是鳄鱼还留下了一块骨头没吃掉,你们就找不到铁证了,说不定我还能被判无罪。” 宋促伸了个懒腰:“那就这样吧,至少不会有别的孩子再受陈琳这个所谓的捐资人冷暴力伤害,我真正的恩人李编也能彻底得到解脱,至于阿期……你们别告诉她这么多,就说我是为小舞报仇吧,她最终也会忘记我。” 卿生没有听宋促的“交待”,她告诉了苏期颐一切实情。 当然,此时案子已经审结移交检方了。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也许已经开始了自责。”卿生说。 她第一次看见对面坐着的,那个倔强的女孩子红了眼眶。 “我……”很多话她根本说不出口。 她无法忘记某一年的冬天,那天天气特别的冷,小舞约她喝咖啡,小舞还亲自弹了一首钢琴曲,小舞当时说——阿期,你应该信宋促,不要承担那么多的压力,委屈自己去迎合陈总,弦绷得太紧,终有一天是会断裂的,我们,其实真不应该受控于人,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活在别人的评判中。 可是她,当时自傲不驯的她,永远坚信自己正确的她,是怎么对待那个女孩的呢?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喜欢宋促,才会为他说好话,连是非都不分了,陈总才是对我们负责的人,张帆舞你扪心自问,没有陈总的督促你能有今天的成绩吗?怎么的,你不过才受一次挫折,就要把责任推给陈总?真可笑。” 再见好友时,不,她没有再见过好友。 她根本不敢看好友的遗体,她大声的告诉自己:我没有错,是她太懦弱了,她连一次挫折都经受不起,可她之所以受到挫折,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她自己不够努力吗?!我们谁都没有责任,小舞,你用自杀的方式把我们绑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错的是你。 可扎在心底的刺就是扎在那里了,跟血肉长成了一团,渐渐连她都不敢下手去拔除。 人是会成长的,可她苏期颐不敢成长,不敢改变任何的想法,因为她害怕面对真相。 “是我害了宋促。”苏期颐趴在桌上:“我如果不是这么胆怯,他就不会去杀人,是我太固执,才造成他杀人犯罪,他担心我会受到良心的拷问,他才铤而走险,许助理,他,他不会被判死刑吧?” 卿生看着窗外的太阳:“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甚至很可能等不到宋促被宣判就会结束这趟时空旅行了,她对面前的女孩充满了怜悯,但她无能为力。 她只是觉得,不应该让苏期颐误解宋促。 爱情不是这么容易就会变质的,哪怕是被辜负是被背叛,而往往仇恨才会让人在歧路上一去不回头,苏期颐需要的是面对自己,跟楚小岚一样,当接受了自己的阴暗面,才能朝向更光明的未来。 李凉玉没有受到指控,但她遭受了不少网民的抨击,不过仍有一些理智的网民表示理解和宽容,毕竟李凉玉没有杀人,而她出轨的原因,情有可原。 米行舟丢了工作,他自己倒也不如何介意,他甚至还请了一顿饭,他对孙博艺、沈嘉木和卿生都表示了感激。 “我和凉玉都做错了一些事,我要说的是如果能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还是会犯错,这两年来我无法陪在凉玉身边,多亏了博艺,你一直陪伴着凉玉。沈警官和许助理,你们解开了我和凉玉心中的困惑,我说句大实话吧,我对陈琳的死没有任何感触,我并不认为他该死,但他死了我并不会难过。 世情就是如此,人的悲喜不互通,我只在意值得我在意的人,因为我没有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所我的确不适合在为人师表。 陈琳死了,我和凉玉可以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我们之间再无障碍。” 第186章 各担过责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你会放弃你的事业吗?” 这是私底下卿生问李凉玉的问题。 “不会。”李凉玉说:“当年我最大的心理障碍,其实就是害怕我的爸爸真的会自杀,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是自私的,直到他们明白了一切真相,小许,你知道我的父母怎么说吗?” 卿生摇头,她虽然有个渣爹,但她从来没在乎过渣爹,所以她很难体会李凉玉的心情。 “他们说我该以死谢罪。” “啊?”卿生还是被惊呆了。 “他们认定小宋是被我指使谋杀了陈琳,真相大白,我却仍然百口莫辩,博艺大约是被我父母气疯了吧,直接反驳他们,人品,你们有人品吗?” 李凉玉没有详说。 倒是孙博艺快人快语,跟卿生吐槽:“我真是受不了,凉玉那爸,他自己接受了陈琳的肾,他自己是受益者吧,他怎么不和陈琳一起生活,不是他在容忍陈琳的冷暴力,所以他就能妄加指责凉玉了? 还有凉玉妈,张嘴道德闭嘴人性,她有人性吗?但凡她真的,真心实意的为凉玉着想一点点,凉玉也不至于被陈琳逼到这个地步?!现在情况都这样了,他们还说要去死,我直接就说了,去死啊,你们要不死你们改姓孙吧,结果这两个人,活得好好的,哪想死了,不过就是去法院申请和凉玉断绝关系呗。 明哲保身,他们以为这样就能保全自己,结果现在的网民也不傻,一眼看穿了他们自私自利的嘴脸,说白了他们和陈琳就是一类人,这就是人性,因为凉玉对他们没有言听计从,他们根本不把凉玉当女儿看。 我爸妈,也是高知份子,但极鄙视凉玉的父母,说再精致的利己主义,也没这么个精致法,许小姐你们办的前一个案件,刘莉这当妈的可恶吧,凉玉的父母其实也不遑多让了,都是从精神让给予子女打压,不过凉玉的父母的确够精致的。” 卿生调侃孙博艺:“你的婚姻生活很幸福,难道就不抵触婚内出轨的行为吗?” “分事吧。”孙博艺说:“凉玉知道我的性格,所以她不拿出陈琳伤害她的证据她不敢跟我说她是真的出轨了,我当时其实也觉得心里有疙瘩,我不赞成婚内出轨,我认为要开始另一段感情总得先结束前一段感情,拖泥带水不可取。 不过我理解凉玉,因为她很不幸,不仅陈琳逼她,连她自己的父母也逼她,说白了她和陈琳感情破裂和米行舟没关系,在认识米行舟前她就已经受不了了,她也很想干脆利落了断,可是她能不担心她的父亲吗?不处在凉玉的境遇,我们指责她愚孝是不是也很武断呢?” 确实。 卿生想,如果连她的妈妈都不赞同她和莫勿在一起,她也会慎重考虑的,这在别人眼中看来是愚孝,大约会有许多人教育她“大清已亡”,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珍视她的亲人。 “接下来你得忙了。”卿生说:“李编要是放弃事业太可惜,我觉得你一定会斗志昂扬的。” “没错。”孙博艺笑:“我啊,尽力不让事态恶化,但真到了这地步,也并不会放弃的,话说,你们警察应该会讨厌我这种人吧,说什么‘人命事大,你怎么能为了私利隐瞒实情’什么的。” “我不是警察。”卿生说。 她想想又说:“恩,警察其实也不是机器,只要是人,心都是偏着长的,我想警察的职责其实在于察明真相,而是非对错,仿佛也不由警察审判吧。” “宋促这孩子。”孙博艺叹气:“我是真替他感到惋惜。” 是的,不管宋促面临的是什么判决,就算不会判死刑,他的余生也会更加坎坷,他曾经是那么一个珍惜自由的人,可面对的是哪怕活下去,也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涯。 “也不必惋惜吧。”卿生说:“选择都是自己作的。” “两位女士,我可不是偷听啊,碰巧,纯巧合。”忽然有人说,一个男人。 是孙律师。 孙博艺翻了个白眼:“哥,你真是律师啊,偷个听都要先免除法律风险。” “博艺,我有事想和许助理私聊下。” 律师两手插裤兜,神情很凝重,但也许是因为他那向由里到外的黑色衣着,映衬得神情也不明快了,卿生不知道律师和她之间有什么私聊的内容,但她看孙博艺二话不说就离开,隐约感觉到律师的威慑力。 “可以允许我吸支烟吗?”律师说。 卿生:“请便。” 律师就靠在了露台的栅栏上,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一口:“我和博艺看上去很像吧?” “恩?” “我们毕竟是亲兄妹,但我们的处事原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博艺看上去理性,骨子里其实是个感性的人,如果是我,无论再好的朋友我都不会当朋友涉及刑事案件时帮她说谎瞒骗警方。” “因为你是律师,所以有律师的职业操守。” “许助理,你应该没有接受过法律或者刑侦的专业教育吧?” 卿生:…… “当然,你不是必须接受这样的专业教育,好,我直讲吧,我认识一个熟人,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卿生:………… “她叫冉秋鸿。” “恩……” “你不必跟我解释。”律师又吸了一口烟:“我很感谢你察明了这件案子的真相,因为博艺和凉玉的确非常要好,所以我想,我也许能给你提供一点帮助,我和沈警官接触过,非常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他不会雇请一个没有通过专业试的工作助手,而且把重要的侦破工作交给你,这让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当然,我了解过了,沈警官和冉秋鸿是发小。冉秋鸿现在失踪了,我联系不上她,我意识到这件事也许对你们非常重要。” “孙律师和秋鸿很熟?” “说不上很熟,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追求过她,我是因为我朋友引荐才认识她的,我那朋友的家族,在国外属政界。” 卿生觉得自己的瞳孔也要地震了。 “如果你和沈警官需要协助,可以联系我,我会帮助你们,放心,一切来源于直觉。”律师弯起食指,点点他自己的太阳穴:“我不会过问详细的事,我只提供给你们一些……还算机密的消息吧。” “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沈警官?”卿生追问了一句。 律师笑了:“他是刑警,我是刑律,天然的敌对方,可刚才许助理不自己也说了吗,你不是警察。” 关于陈琳命案的后续,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某天陈琳的父母来了九曲镇,是突然前来,事先并没有联系沈嘉木或卿生,卿生心中未免有些忐忑。 对于李凉玉和陈琳的婚姻,双方也许都有过错,宋促杀人的动机或许也会赢得部分公众的理解,觉得陈琳自身犯有过错在先,他逼死了张帆舞就该承担后果,但卿生却认为不能肯定陈琳对张帆舞心存恶意,又或者说,陈琳没有想到他说的那些话,会造成如此严重的恶果。 陈父陈母却并非兴师问罪的。 “我们首先要对二位表示感谢,两年了,小琳不知下落,我们其实都已经不存侥幸,可如果事情一直没个结果,我们不知道杀害小琳的凶手是谁,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们临终时都怕是不能瞑目的。”陈父端正地坐在沙发椅上,随着叹息,眼角渗出泪迹。 陈妈妈已经早忍不住哽咽了:“小许,你跟我说实话,凶手供认的都是实情吗?他把小琳弃……在那之前小琳就已经被他杀害了吧?” 卿生明白陈母的心情,作为母亲也许会无可奈何接受儿女被害的结果,但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临死前还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葬身鳄口,陈琳留下来的就只有一块遗骨了,要是当时他还有知觉,的确太残忍了。 “凶手的供述应该就是实情。”卿生仍然不大会安慰一个陌生人,她的话只能这么简短。 “另外,我们也想知道小琳他,真的一直对凉玉进行着冷暴力吗?他真的,真的逼着那个受助的女孩自杀吗?”陈父又问。 卿生有点不忍回答。 沈嘉木显然更有经验,他点了点头:“我想陈先生是因为工作上的挫折变得一蹶不振,他无法承担起家庭的经济责任,他产生了自卑感,而他的妻子,又是那么光彩夺目,他的心态更加失衡,他担心自己配不上妻子,他做出捐肾的决定时他是想努力维系婚姻家庭的,但他也很清楚他这是在借恩索报,他害怕有朝一日妻子会因为他们之间产生的巨大距离,连恩情都一笔勾销了。 一切悲剧的起因都是自卑心造成,陈先生督促受助者,希望三位受助者都能出人投地在各自的领域获得巨大的成功,这就类似于有的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情,他们本身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因为自己的事业无望,把希望强加于他人身上,认为只要受助人成功了,他就不算一事无成。 他没有想到不是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心态能够承受和消化压力,他更没想到他的言行会让凶手产生强烈的仇恨心。” “是我们的错。”陈父又是一声长叹:“小琳从小身体不好,我们其实根本没有逼着他学习,认为我们的家境宽裕,孩子今后总不至于吃苦受穷,我们忽视了小琳其实也有事业心。他遭受挫折,一定认为是我们对他过于宠纵的后果,他觉得如果我们能更严厉的督促他,他就不至于会一事无成。 我们不知道凉玉有离婚的打算,我想我们要是早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及时开导和劝诫小琳,说不定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卿生送走两个老人,她望着蓝天白云,心里却并不觉得开朗,她想家庭教育真是一个大难题,如李凉玉的父母,如果他们对女儿多些体谅,而不是固执的用他们的思想观念企图束缚女儿成为他们希望的样子,李凉玉也许就不会因为感情的变质而动杀机,她不动杀机,也许宋促就一直找不到动手机会。 陈琳的父母相较而言,其实更加通情达理,可陈琳仍然存在来自于原生家庭教育遗留的不足,他太敏感和脆弱,以至于一直无法正视自己的问题,不能面对自己,他和李凉玉其实是在相互折磨。 我就快离开这个时空了,卿生默默地想,我来此一趟,经历了意想不到的人事,我已经蜕变成了我的过去根本不曾设想的模样,我会记得这一切。 ——第五卷终—— 第187章 着急的奶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中,莫勿被电话铃吵醒了,他顺手一拎,指头一滑,电话放在耳边,喉咙里发出个音节,但仍然是被打电话的人听出来了。 “小勿啊,我是奶奶。” “知道是您,除了您老也没人敢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臭孩子,我是给你打的电话吗?我明明是拨给卿生的,你快把电话还给她。” 莫勿这才彻底清醒了。 上周,陈琳案告破,他总算把卿生给领回家去了,几个伯妈尚还矜持,至于他家母上大人那是一贯的面冷心热,保持得体的微笑已经算是十分和蔼了,全家就只有个奶奶毫不掩饰心潮澎湃,一把搂了卿生再不肯撒手,吃个饭都巴不得要去喂未来孙媳妇,二伯妈看着有些眼热,刚说一句“听说卿生也是延州人啊”,就被奶奶瞪了一眼“察什么户口,别吓着孩子”。 如此热情的奶奶,卿生哪好意思拒绝留电话? 可现在卿生人在百年后呢,和奶奶可通不成电话。 莫勿揉着自己的头发:“奶奶啊,我不是都跟您说过了嘛,卿生是夜间工作人士,下午三点前都要养精蓄锐……” “唉呀,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那你说话还不小点声,仔细把她给吵醒了,行吧行吧,你听着就行,别吱声儿,等卿生起来把我的话告诉她就行了。我还是听你妈妈讲,卿生妈妈不是在仁爱经营着家花圃吗?我就想起来我有个老姐妹,她家儿子在延州经营酒店的,一直需要鲜花,过去都是合作的花店给送,转了一回手,价格就高几成。 既然自家人开着花圃,那何必让外人白赚钱呢,你跟卿生说,我和我老姐妹亲自去仁爱找她妈妈谈,我也是担心不打招呼就上门把卿生妈妈给惊着了。” 莫勿仰天长叹:“奶奶,这酒店要的鲜花门类很多,还要经过艺术插剪搭配,阿姨家的花圃就没承揽这方面的业务,一贯都是直接提供给花店……我知道您是为了摧婚,才找的这么个借口,但这事可急不得,卿生妈妈要出国先做完手术,至少还得一年的时间呢。” “不急结婚,先定婚也好啊,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时兴定婚吗?你说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追女孩子就这么迟钝呢?检讨检讨自己吧,你跟卿生都认识多少年了,是是是,十八岁之前不能早恋,读大学的时候可以谈恋爱了吧,你要是够聪明,现在孩子都能跑跑跳跳了。” 莫勿:…… “行吧,您老先容我和卿生商量商量,至少得让我先求婚吧!!!” 莫勿这边挂了电话,继续倒头大睡,不是他不上心,是跟着要准备的事太多,他还没顾上调动他聪明活跃的脑细胞构想求婚大计呢,被奶奶这一惦记,差点就搞得半点不浪漫了。而电话那边,奶奶的电话还没完全离开耳朵,爷爷就凑上前:“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奶奶翻了个白眼:“那天看你四平八稳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不上心呢,不是我一直瞪你,你怕连话都不肯跟人家孩子多说两句,我就怕孩子多心,以为你对她有看法。” “唉呀,我一个老头儿,哪能跟你这老太太学对未来孙媳妇这么亲热,那误会可就闹大了!我能不上心吗?小勿他们刚走,我不立即就跟老四说小勿眼光顶好,要是这回再不成,我只拿他和他媳妇问责。” “呸,尽说不吉利的话,我看这回四媳妇主意拿得正,跟我们一样,一心为孩子考虑的,她的脾气自来就刚强,管理公司说一不二,有时候宁肯吃亏都不肯服软,也就是在孩子的事情上她才愿意妥协,她之所以妥协,不还是因为心疼小勿吗,你啊,不能把什么责任都往四媳妇身上推。 且这回,我看着也不用愁,小勿肯定是认真的了,我老给卿生夹菜,他在一旁可注意着呢,总踢我,一踢我我就知道夹的菜卿生不爱吃,女娃识大体,不好拒绝长辈的好意,当然也不能表示,小勿才担心我好心办坏事,暗中提醒我不要强人所难呢,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上你家门,你也这样踢奶奶的吗?” 爷爷一拍膝盖:“你要早跟我讲这些事,我还着急什么?!我啊,就怕这回小勿是糊弄我们的,我昨晚上还做了个恶梦,四媳妇追着小勿打,骂他不着调,雇了个女朋友回来骗咱们。我那天其实一直留着心呢,小勿表现得太张扬,可小许那女娃,有点不自在。” “这种事啊,你还真得信我这妇道人家,看得比你们这些男人准。”奶奶笑眯了眼:“卿生她就不像小勿一样外露,是个内敛的女孩子,要不然他们两个的事能拖这么久?小勿再怎么不着调,卿生家里是啥情况?她妈妈身体不好,她哪会答应假装小勿的女朋友?我们两家,根底可都在延州,卿生绝不会让她妈妈担心的。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啊,卿生陪她妈妈去国外手术,得一年时间呢,小勿有工作,怕是没法在国外待这么久,之前我们看的那电影,不是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经不住异地恋的考验吗?我才觉得提心吊胆的,得让他们先定婚,心里才更踏实。” “没错没错。”爷爷表示赞同:“我听小勿说小许玩剧本杀老厉害了,上回初次见面,大家还不熟,我也不好意思说一起玩,这游戏啊,小辈让着我这老头儿就没意思了,但第一次就来真的吧,小辈又肯定放不开……” “怎么说着说着又成玩游戏了!!!” “唉呀,我和小许唯一的话题不就是剧本杀吗?总不能让我跟她聊什么包包鞋子化妆品吧。这以后成了一家人要经常见面的,我老端着个架子有啥意思啊?儿子媳妇的都老了,我跟他 们玩不到一块儿,小许要嫁进门,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添妯娌呢,你们可别为难孩子,她跟你们就聊不来,我和小辈们才能扎堆。” 奶奶:…… “谁说我和卿生就有代沟了?你忘了,我在没嫁给你之前也是学过几笔画的,我还打算以后拜她为师呢,你个老头子,非要撺掇人跟你玩剧本杀,你也不想想,万一卿生拿的是凶手,她哪里好意思把你给杀了。” 卿生当然没想到莫勿的爷爷奶奶已经针对她开始较劲,这天穿越回来的时候,莫勿居然还在吃早饭——之所以确定他在吃早饭,是因为唯早餐和宵夜莫勿才会喝粥,现在三点整,不可能是宵夜,那碗粥只能是早饭性质了。 “你不会睡到现在才起床吧?”卿生太诧异了。 莫勿绝对不是个早起“生物”,但一般他不会超过十二点起床,因为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午饭是不容错过的,就算再困,吃完午饭也是可以继续补觉的,莫勿还挺“规律”,早饭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在午饭和晚饭间再补上。 “早上被奶奶骚扰了下,一睡就睡过了头。”莫勿含糊过去,三两口喝完粥,往嘴里塞了颗口香糖,就跟卿生说起他的安排:“我想过了,我可以请一年长假,反正我是外聘讲师,先停讲一年也不妨碍学生们的学业,我们先陪阿姨手术,渡过康复期,只是我们都不在仁爱,愉姐行动又不方便…… 这一年的时间,就聘请个经理人吧,让经理人打理花圃,胖子也可帮忙盯一下。花圃的事好解决,愉姐怎么安排我就拿不准了,你是怎么考虑的?” “你真要请长假?”卿生有点犹豫。 “这事不必商量,事分轻重缓急,你和阿姨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多一个人就少一分麻烦,至少我外语还可以,交流沟通不成问题。现在这房子我也考虑过了,拜托给小秦看顾,反正她就在楼下便利店上班,值夜班的时候来这里住也方便,就是有空帮我们扫扫灰,房子空置太久是会积攒颓气的,我们不要她租金,还可以另给她清洁费,你觉得怎样?” 卿生觉得可行。 “愉姐的哥哥和嫂子人究竟怎么样?”莫勿问。 “人不坏,就是愉姐的嫂嫂怎么说呢……家境也不宽裕,所以多少有些担心愉姐连累他们吧。不过只是一年而已,我还可以贴补他们些钱,相信他们会照顾好愉姐的。” “愉姐她愿意吗?” 卿生知道莫勿的言外之意,叹声气:“愉姐肯定会觉得愧疚,但话说回来,她当年是算工伤的,我们理应照顾好她,更不要说这么些年了,多亏她一直陪着我妈,我们将她看作一家人,一家人本来应该互相照顾,她哥哥的日子过得的确不宽裕,当年那笔赔偿金,她哥哥一分没有动,说是存在银行,以后就给愉姐养老的,所以我才觉得只要在经济上给予愉姐的哥嫂补偿,他们不会亏待愉姐。” “这事你只要拿定主意,我没有任何意见。”但莫勿却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儿,才说:“卿生,我知道你刚还完你欠许总的钱,那会儿还贴补了乔娜一些吧,你的积蓄肯定没多少,所以给愉姐哥嫂的钱……” “你就别担心了。”卿生笑道:“昨天我不是出去见了我的小编吗?我都跟她谈好了,我愿意接一个偏商业性的稿子,按甲方需求画一部漫画,这两天我先忙大纲,如果能签约,甲方会先给我一笔预付款,我手上的稿件其实已经快完结了,就是连载还没这么快而已,我有时间完成新的稿件。” “但你不是一贯坚持自由创作吗?” “只要有一颗自由创作的心,暂时的妥协并不成为矛盾,再说我觉得这也算一个挑战吧,商业性之所以存在价值,因为拥有更广大的受众群,我想做更多的尝试,才更有助于认识我自己。” 莫勿摸摸女友的头:“行了,我知道你还是不肯光花我的钱,不过我没有异议,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想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我们的钱就在那里,你不花我不花它就是一堆废纸,哦,以后可能连废纸的价值都没有了,就是个虚拟的数字。” 卿生一点不担心。 按莫小勿花钱的能力,哪里可能让钱成为数字?但就像他想和她分享金钱一样的,她也想让莫小勿花她赚来的钱,哪怕他只吃她买的一粒开心果,她也能享受到“投喂”的乐趣。 今后,我们就互相“投喂”吧。 第188章 妹妹有点烦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许涵觉得她今天的心情有点郁卒,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她心目当中的人,电话一接通,许涵就喊道:“亲爱的,我现在就想见你,立即,马上,飞快的。” 莫勿:…… “许小涵你搞什么鬼,今天不是4月1号!!!” “我才是见了鬼了,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我明明是给我姐拨的语音!!!” “没注意看,的确是你姐的手机,吓死我了。” “大哥,你确定你不是故意在偷窥我姐的隐私?” “你姐在我面前就没有隐私,她现在还睡觉呢,半小时候后你再打来吧。”莫勿对许涵的态度有点“高高在上”。 许涵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两点半了!!! 现代人酣睡到下午两点半不算一件奇闻异事,许涵自己就经历过一段晨昏颠倒的人生,但她其实知道卿生姐姐的作息其实是挺稳定的,那还是拜莫勿所赐——莫勿告诉过她,如果许大小姐下午一点,朋友圈里还没丝毫动静,既没发圈点赞,又没回他信息——莫勿是一定会把许大小姐从床上吵起来吃饭的。 莫大少爷和许大小姐一恋爱,就不管许大小姐吃不吃午饭了吗? 许涵深深觉得姐姐的恋情也有了危机的苗头,她决定突然袭击,实地堪察。 但许涵忽然发觉件更让她郁卒的事,她不知道姐姐的住址,这个可以问许总要,反正许总现今是巴不得两姐妹能手足情深,但麻烦的事还有一件,许涵知道姐姐的住址已经变动了,虽然只是小变动,可姐姐原住址有两个邻居…… 莫勿究竟是左邻还是右舍? 光看门是看不出的,一样的防盗门,密码和指纹录入双用,居然连颜色都一样,真的让人无从分析判断,既然是突然袭击,那就不能打电话,许涵把心一横,闭着眼选了个门铃按下去。 “你是谁?”传来严厉的质问声。 “我找……我姐……对不起我可能找错了。” 门却打开了,一个很老的老太太,眼镜架在鼻尖上,一只手捏着镜架,眼睛从眼镜上方把许涵一通打量:“你姐姓啥?” “许……” “哦,许小姐的妹妹。”老太太居然露出了笑容:“她搬家了,搬她隔壁去了,我的意思是说她的左邻,我一看你们就是两姐妹,骨相一模一样,五官不同,你会吵闹一些,还好你不住我隔壁。” 许涵:…… “要进来喝杯茶吗?” “不了……” “那你还愣着干嘛?跟你说话真累。” 许涵心想:我姐人缘老好了,怎么做到让这个古怪的老太太对她刮目相看的? 许涵终于摁响了“左邻”的门铃。 莫勿通过监控一看,好家伙,许小涵什么情况居然杀上了门?现在才2点55,可不能放这位二小姐进来,莫勿只好在家里装聋子,但他却听见了许涵在外头鬼喊鬼叫——莫小勿,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啊!!! 莫勿实在没办法了,这层楼住着个古奶奶,人虽老,耳朵灵着呢,最烦吵,要是投诉到小区物业,倒也不算大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勿赶紧接了“门电”:“许小涵你干嘛?不许吵。” “我找我姐。” “你姐她……还有几分钟才起床。” “莫小勿你少糊弄我,赶紧的给我开门!” “我偏不开,不到三点打死不开,有本事你真报警啊。” “你幼不幼稚?” “我还想问你幼不幼稚呢,你来我家,非要我开门,我不开门你还用报警威胁我,许小涵,我就不贯你这臭毛病怎么了,你有本事报警啊,报警/号码多少来着,120,130,110,119,还是12351,你拨啊,你拨啊,你有本事拨啊。” “不对啊莫勿,你干嘛阻止我进去,你跟我说老实话……” 莫勿看见卿生出现,毫不犹豫挂了电话,赶紧的求救:“你妹杀上门来了,刚巧赶着你马上回来的这节点,我真没办法,行行好,让她消消气吧。” 卿生开了门。 许涵一进门,眼睛先把房子扫视一圈,重点聚焦在莫勿身上:“你别不会也有冷暴力倾向吧?说,刚才干嘛不开门!” 卿生看着莫勿可怜兮兮尴尴尬尬的模样,笑着搂了许涵的肩,带她坐沙发上:“我刚才在洗手间呢,他跟你闹着玩儿的,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发生啥了?” 许涵仍然瞪着莫勿:“拜托有点眼色,我和我姐有私房话说,你是不是应该出去逛逛?” 未来小姨子惹不起,莫勿只好“听教”,抓着手机:“晚上想吃啥,我顺便买回来。” “那得看你会煮啥。”许涵很怀疑莫勿的生活技能:“方便面可不行啊。” “我可以买现成啊,这条街的烧鹅,隔壁街的醉蟹,对街的一品海鲜豆腐,二里地外还有家大煮干丝、麻婆豆腐……” “都买上。”许涵光听着肚子都有点饿了:“大哥,你是看周边饭馆才挑的房吧。” “行嘞,二小姐,今晚这顿饭后祝你长五斤肉。”莫勿赶紧跑了,以前许涵要揍他他是敢还手的,现在嘛,还手的事就别想了。 许涵长长叹了声气。 卿生打算烧水泡茶,听这声叹气看过来:“还真有烦心事啊,到底怎么了?” “姐,你觉得你喜欢莫勿不?”许涵问这一句,又赶紧摆摆手:“算了你也不用答我,你肯定是喜欢他的,要不就他这副不着调的鬼样子你肯定不会和他谈恋爱,我其实担心莫勿不像你对他似的那么认真。” 卿生更困惑了:“你就为这事急匆匆跑一趟?” “我还是换个问题吧,姐,你觉得我和莫勿是不是一类人啊?” 卿生:…… “莫勿以前可也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最怕被约束,跟我就没多大差别,变心变得太快了。”许涵又是一声长叹,抱着个靠枕倒在了沙发上。 “你不是和小詹吵架了吧?” “没吵。”许涵闷闷地说:“我就是觉得我突然对他没感觉了。” 卿生:…… “姐,我以前也是这样,才开始的时候很喜欢某个男孩,主动发起攻势,把人追到手后很快就觉得多巴胺消失了,跟他在一起索然无味。这回又是这样……我其实也知道我这样不对,婚还是不婚是我的自由,跟人交往前说清楚不骗人就行了,但始乱终弃的行为就太渣了,可我又实在没办法跟已经没感觉的人在一起,姐,这是我的毛病吧,是不是该治啊?” 卿生泡好茶,拿过来,茶水的香味从杯里子四散,她不急着喝茶,更不摧促心浮气躁的许涵喝茶,只把莫勿的零食找出一包来,打开,许涵就自己起来拿了一根辣虾条。 “上回我们吃饭,我感觉得到你是喜欢小詹的,你看他的眼睛都在发光,他回回给你夹菜你都会冲他笑一笑。” “之前我是真的喜欢他。”许涵干脆学卿生的样坐摆在地毯上的地垫,盘着腿,趴在茶几上:“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腼腆的调酒师,被人一撩就脸红,他那时已经不能喝酒了,但他调的酒口感是真的好。他虽然腼腆,但他很自信,有时候和我去参加聚会,总难免会有一些觉得家庭条件好就把眼睛长天灵盖上的人,嘲笑小詹家里穷,小詹一点不生气。 我问他为啥不生气,他说跟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挺傻的,我问他为啥也从来不生我的气,他说更不能生重要的人的气了,我笑他那岂不是毫没气性了,这辈子都不会生人的气了,他说生命里还有第三种人啊,份量比无关紧要的人重,可是又没达到事事迁就的地步,我问他生过谁的气。 他说最惹他生气的人是他的前老板,硬逼着他跟客人喝酒,有回他喝醉了,前老板还觉得他没陪客人尽兴,炒了他鱿鱼,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喝酒了,那一段时间是真的滴酒都不能沾,他差点以为职业生涯都要因此断送了。 他试过改行,去卖房子卖车子,其实收入比调酒师要高,但他觉得没意思,他宁愿去朋友开的酒吧帮忙,调酒不收工钱,就是为了验证下他能不能靠着经验和嗅觉仍然调出口感一流的酒饮,他成功了,他克服了他的困难,他重新成为了一名调酒师。 如果他无法再成为调酒师,也许我和他就不会相识了,但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这些经历,我是被他干净的眼神所打动,他不像很多调酒师那样热衷于炫技,他更在意的是他调出来的酒饮能不能让他的客人满意。 我们在一起后,他尝试着喝一点低度酒,我不想让他喝,我担心他会喝醉,但他很自控,他反过来安慰我,他说也许他存在一点心理障碍,对于酒。但他想要陪着我慢慢喝点,其实我文凭虽然比他高,但他总有很多见地能真正的让我觉得不如他,比如他的豁达,他的坚韧,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他能准确认识他自己。 他第一次见我妈妈,我妈妈对他的态度是很不客气的,他离开了,但他并不觉得狼狈,其实当时莫勿告诉我我家也许会发生‘地震’时,我是不想回延州的,我觉得我妈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我妈在我心目中其实一直是强悍的,甚至是刁钻的,我不觉得我妈会吃亏。 可是小詹告诉我,我妈其实很无助,他说往往当一个人感觉到自己不被所有人需要时,才会故意的武装自己,会伤害心目中的对手,因为是自己缺乏了安全感,自认可悲,才会仇恨被自己妒嫉着的人。 我很庆幸我身边有他,要不然当我妈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我根本不会及时赶回去,我一直不知道许总不仅是对阿姨很残忍,对我妈也同样残忍,我很可能一直意识不到我妈也身陷困境,她有多么的需要我。 姐,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打算跟小詹求婚,因为我觉得我终于遇见了一个我可以爱很久的人,他不会约束我,只不过跟我一直相爱,于是我觉得婚姻就没那么可怕了,我们可以尝试,其实我挺喜欢孩子的,我也非常有把握,如果我有了孩子并不需要为孩子做多大的牺牲,我的生活品质根本不会下降。 因此我就想,单亲家庭的孩子虽然说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但如果孩子在父母的共同关爱下成长,那肯定是有益无害的,如果我一定要和个男人生孩子,我觉得小詹是最佳人选。” 然而…… “我太自信了,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对他丧失了所有感觉。” 第189章 爱情向导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喝着茶,没有急着发表她的想法。 她其实对许涵的了解很有限,说她们两刚认识不久也是合适的,天然的血缘关系可能会造成特殊的亲近感,可她对许涵的情感生活一无所知,而且在这方面,她们两个显然很不一样。 卿生是被动的,她也无法辨识对方对她的感觉,爱情对她来说不是必需品,若硬要说“来一趟人间,需要经历爱情”的话,她认为她对莫勿“单向”的情愫已经算作经历了,她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已经足够,不算白来一趟人间。 所以她永远不会像许涵一样,主动的去追求一个人,因此更加无法判断如果有一天感情已经消亡,她会怎么选择。 何况她的选择也未必正确。 卿生考虑了很久才问许涵:“总不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突然就觉得对小詹没感觉了吧?我想……会不会是因为他做了一些事,动摇了你对他的崇拜?” 她一直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存在一种类似于崇拜的情感,尤其是女性对男性,现代女性比较独立,或者说公序良俗普通认为女性应该独立,但事实上大多数女性在婚恋生活中,很难不需要对男性的依赖感,打个比方——加班太晚,男人是不会需要女人去接他回家的,可多数女人其实都希望男人去接她,尤其当交通不便,存在安全隐患的时候,毕竟女人比男人更有可能成为某些犯罪份子的目标。 如果男人连这点要求都拒绝,亮出“男女平等”的旗号,女人就会想,什么事情我都能独立解决了,我为什么要结婚? 无论多强大的女人,内心仍然渴望着男人成为她的避风港,烦恼的时候需要身边有个比她更睿智的人开解她,感觉疲倦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在避风港里进行休整,女人得信赖这个男人,在此前提前下,她才会需要这个男人。 信赖和崇拜是互通的,信赖感的前提是女人必需认可这个男人的能力。 卿生记得她有个读者,一回在读者群里说起自己的私事,那时读者刚离婚,读者和老公是大学同学,两人在另一个城市一起奋斗和拼搏,买了房,买了车,决定结婚。婚后读者决定继续提升自己,但她的丈夫却自足于既有的生活,上班开启了混日子的模式,业余时间全用来玩游戏。 有一回,读者下班,遇见台风,她只好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打电话给丈夫嘱咐丈夫关照下她的阿姨,读者的阿姨和她住同一幢楼,但因为中风,行动不便,读者是担心外头风大雨大,阿姨受惊在家发生意外。 结果她丈夫因为在家玩游戏,忘了这件事。 阿姨没发生意外,不过是因为刚好冰箱坏了,她担心冰箱里的食物变质,外头风大雨大的,万一吃坏了肚子连累子女和亲戚操心,饿了一天。 这就是读者和老公离婚的原因。 但其实只是导火索,卿生潜着水看读者说来越多的琐碎事——她下班回家,永远都是听老公在念叨现在的新职员有多好高骛远,为了整治那些新职员他有多么的殚精竭虑;要不就是游戏时遇见了个傻x队友;有时候居然还会讲隔壁的女人穿着太暴露,私生活应该乱七八糟。 两人逐渐没话题。 后来她老公因为和公司的同事争执,老板没有批评新职员,只是提醒她老公在管理上要注意方式方法,老公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己提出了辞职,以为凭他的资历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结果是……找到工作都成为了难题。 终于找到工作,某公司的后勤人员,工作很清闲,工资还是能养活他自己的,所以老公就彻底“清静无为”了,下班后直接奔回家投入网络游戏。 老公带着耳机,一条腿蹬椅子上,抽得满屋子烟臭,大声骂着脏话,对于老婆在工作上取得的成就,他表示“那有何用”。 没有共同的话题,曾经爱过的,已经变成曾经讨厌的人的模样。 这还怎么对他产生信赖呢?爱情没有信赖,渐渐死亡,很小的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离婚的决心。 因此卿生猜测,在许涵和小詹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的无感,也许是某种光环的消失。 卿生本人其实不大赞同完全不容缺点的爱情,每个人都不可能完美,就像莫勿身上其实也有缺点,比如他很多时候都不守时,甚至会失信于人——关于这点胖子和张琅都深有体会,约定了时间聚会,莫小勿经常都会迟到,不存在正当原因,往往是起床失败。 他还是拖延症候群患者,有回自告奋勇要帮卿生收集素材,卿生答应了,等了一周都没消息,眼看着急用了,莫小勿才心急火燎地开始“工作”。 还有诸如跟人吃饭的时候煲个没完没了的电话粥啊,自己起床气大偏要恶作剧骚扰别人的美梦啊,等等等等“劣迹行为”。 卿生想的是,如果许涵只是发现了小詹某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根本不到影响感情的程度,还是应当给予“三思而后行”的建议。 许涵干脆把一袋子虾条直接抱怀里,一边吃一边回忆:“他还是那样子啊,没有莫名其妙冲我发火,甚至都没有冲别的人发脾气,他还自己琢磨出两种口感非常好的冰调,说是专门为我调制的,我的确很满意,他知道我是个颜狗,因此没让他自己忽然变丑,我焦虑的时候他照样会耐心的安抚我的情绪。 恩……要真说发生的算是一件事的话……他其实是很腼腆的,跟我说过他从来不会调侃人家,唯有对我会主动露出笑脸,会陪我去参加一些对他来说是陌生人的聚会,但那天,我跟他逛街,他居然主动和一个女孩子打招呼,很热情的寒暄,还答应了几天后跟那女孩去徒步……” 许涵没继续说了,她“咔咔”地啃着虾条,非常疑惑地挑着眉,问:“姐,你笑啥?” 卿生笑得东歪西倒的,连茶都不敢喝了:“行了,你这儿哪是没感觉了啊,许小涵同学,你这分明是吃醋了。” “吃醋?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卿生抢过许涵怀里的虾条:“亏我还信了你是个老司机,没想到竟然比我还要迟钝,你自己琢磨琢磨吧,你以前跟那些所谓的男友分手,像不像这回似的焦虑犹豫?有没有产生自责心和内疚感?你这不是变心了,你这是在生闷气。” “不是吧……” “你问没问过小詹那女孩是谁?” “我怎么可能问他,不干预对方的私生活一直是我信守的原则。” 卿生拿出手机,递给许涵:“拨小詹的电话。” “干嘛?” “对症下药。” 许涵犹犹豫豫地拨了一串号码,卿生扫了拨通键,同时打开免提。 “小詹吗?我是许卿生,你好你好……我是问涵涵问的你电话,我刚才约了涵涵今晚来家吃晚饭,本来是让涵涵喊上你的,但她说你这几天应该有别的约会,不知道今天有空没……哦,原来是后天去徒步啊,莫勿也挺喜欢徒步的,你是跟谁去,我们方不方便参加啊?” 电话里小詹立即应答:“是跟我一个老邻居,她和我表妹是闺蜜,我表妹也会去徒步,可能还有我表妹的几个朋友吧,方便当然是方便的,不过他们就是去瀛洲岛,你们应当经常去吧。” “是去过很多回了,主要是后天莫勿还有别的事,时间上不合适,那你今晚来吃饭吗?” “来,谢谢姐姐了。” “行,我把具体位置发给你。” 卿生挂了电话,看许涵,她的焦虑已经一扫而光,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口茶。 “看,药到病除了吧?” 这天晚上送走了两个客人,卿生才跟莫勿说了“事件”的前因后果,把莫勿笑得打跌:“许小涵也有今天!不过我真没看出来她居然是个迟钝派,笑死我了,她可一直把‘森林’挂在嘴边,总讲不会停在某棵树下,这突然一下,就把自己系在树杆上了。 女朋友你也可以啊,你现在都能做许小涵的爱情向导了,谁敢相信你自己这还是初恋呢?” 卿生拿着个苹果在削,扫了莫勿一眼:“我怎么是初恋了,以前也是交过男朋友的。” 莫勿劈手夺过水果刀,拍茶几上,扑上前去就往卿生的胳肢窝“进击”:“你还敢说谁是你男朋友,你还敢认祁蔚蓝那渣男是你前男友?” 卿生把自己窝成一团,但到底是被莫勿得逞了,笑得直抽气,只好求放过:“不算不算不算……手都没牵过的人算什么前男友,我只有你一个前男友好不?” 莫勿已经停手了,才反应过来:“好啊许卿生,我怎么成前男友了!!!” 卿生已经灵活的“翻越”沙发躲进了书房里,把门锁死:“我得工作了,你别闹我。” “我不闹你,就是还有件事跟你商量。”莫勿敲敲门:“我发誓不挠你痒痒了,快开门。” 卿生刚一开门,莫勿“飞扑”入内,吓得她往后一躲,但莫勿也就是吓吓卿生而已。书房里的哑铃架子已经清空,靠墙的地方现在放了张双人的沙发椅,书架和书桌的距离也大大缩减了,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莫勿搂着卿生坐沙发椅上,用手机刷出一个短视频。 “出国前,我们去去这个地方吧,这里的风景非常壮观,沙漠戈壁、彩塑壁画,对你的灵感激发肯定很大,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吧,对于学艺术的人来说,学校其实是最无趣的地方,大自然才是最好的老师。” 第190章 沙洲行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虽然说是个宅女,可在资讯如此发达的现代,她倒不至于连如此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都没听说过,但她并不觉得莫勿刚说的是个好提议:“现在可还是暑假,游客多,而且我还没有结束穿越,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去沙州呢?” “你忘了,那个盛世人可就住在沙州市。” “可盛世人现在还没出生。”卿生无语,她觉得莫勿这借口也找得太牵强。 但莫勿却振振有辞:“前段时间你顾不上,但我仔细考虑过了,根据秋鸿小姐姐提供的资料,我们不仅知道盛世人出生的年月日,他的出生地以及十八岁前生活的地方,也知道盛世人在成名后接受采访时,还透露过他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盛世人从来没有提过他的父亲,我猜测,他的父亲应该不是早故,盛世人应该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 我倒不是想要去改变盛世人父母的人生轨迹,就琢磨着吧,我们在盛世人出生前,就想办法认识他的妈妈,后来走动起来才显得更自然,而且盛世人的原生家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知道的情况越详细,越有利于真正帮助到他。” 卿生到底还是被说服了。 如果等到她结束穿越,签证等手续也差不多办理妥当,就要准备陪着妈妈出国接受手术治疗了,至少得耽搁一年的时间,而那时候盛世人已经出生。 没有意外的话,卿生不可能再见到冉秋鸿。 但卿生其实希望能在和冉秋鸿唯一一次见面时,告知她已经找到了盛世人,好教冉秋鸿放心,确定盛世人不会因为蝴蝶效应发生不幸。 又对于莫勿来说,只要涉及吃喝玩乐,他的拖延症必须无药自愈,这回沙州之行,也是说出发就出发。 卿生第一次听说沙州这个城市,就是因为它拥有的千佛洞里,从古时保留至今的那些瑰宝般的壁画,而后随着她更加关注这个城市,又才知道了那些黄沙遍目、戈壁茫茫的壮阔景观,更关于这座边陲城镇曾经的辉煌,往来不绝的商旅,悠扬清远的驼铃,被记载为文字,或者拍摄成影像,人不至此,却像早做过了将出阳关的远行梦。 可现在的人,来到沙州时,多半已经不怀那些悲凉沉钝的情愫了。 市区里看不见那黄沙漫舞,车窗外是塑造成飞天舞姿的太阳能路灯,用这样的方式,和别的城市显出一点差别,仿佛是提醒每一个来这里的游客,你们真的到了沙州。 因为是暑假,客房其实颇为紧俏,好在莫勿自有他的门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沙州了。 这回订的是个民宿,位于市中心某个小区,业主只把密码门匙告诉了莫勿,是间一居室,但拥有一个超大的客厅,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是齐全的,家居般的方便和温馨。 “我们得先在这里住几天,等办完了正事才好去旅游。”莫勿通过导航,搜到了盛世人的住址——当然,现在还是他父母的住址:“离得不远,3公里,比较困难的是看上去也是小区房,说不定我们根本进不去小区大门,该怎么和他们发生接触呢?” 冉秋鸿应该穿越来过沙州,在她留给卿生的信里,简单讲了盛世人的一些家庭情况,包括盛世人在哪所小学就读,很显然,冉秋鸿穿越来沙州的时间不是现在,是在盛世人的小学时代。 卿生现在知道的情况除了住址以外,也就只有盛世人母亲的姓名。 盛莹。 盛世人是跟母亲姓,但其实盛世人是他的笔名,他的原名叫盛平乐。 平安喜乐,这应当是一个妈妈对儿子的祝福和希望。 “还是等先找到地方,再找机会吧。”卿生说。 “你累吗?”莫勿显得兴致勃勃:“要觉得不累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情况。” 现在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两人只在飞机上凑合吃了一顿快餐,莫勿觉得“实地勘察”后正好能找个地方吃宵夜。 卿生不觉得累,她虽然仍然没有结束穿越,不过现在在异时空手上没有案子,关于调察奥斯顿的事件她使不上力,因此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赶稿,回来后连稿子都不用赶了,闲来无事,既来沙州也就把自己当成游客了。 她也有点小兴奋。 他们乘坐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司机很健谈,也不知是看出还是猜出了两个乘客是游客,主动介绍了沙州的不少景点,莫勿假装是第一次来,捧场般的问了不少问题,司机就更健谈了,到目的地时又主动问:“这个片区都是些安置房,周边根本没有景点,你们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没搞错,我们有个熟人住这边儿,往她家里坐坐去。”莫勿扫码付款,还笑着跟司机道了声谢。 他还加了司机微信,约定好如果需要用车会联系司机。 “我也有个亲戚住在这个小区,这个小区还挺大的,进出不需要刷卡,保安是不会问你们找谁的,你们到朋友的楼下让他下楼接你们也行。”司机很热心的提醒。 莫勿笑了,冲卿生扬扬眉毛:“看吧,省得我们再去打听小区让不让人随便出入了,如果问一个陌生人这话,多少显得有点奇怪的。” 两个人顺顺利利就进了小区,找到盛莹居住的那幢楼,很巧合的是,楼下居然有一家主营杏皮水的小店子,院子里摆着三张桌子,三张桌子都空着。 莫勿点了两碗杏皮水,跟卿生坐下来喝,当然,目的主要是跟老板娘攀谈上——店子里只有老板娘在,也没法攀谈上老板。 “我们两个爱上了沙洲,想在这儿留下来不走了,现正找出租房呢,今晚就是来看房的,但等了老半天,业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联系不上了,业主留下的地址就在这幢楼,不晓得老板娘你知不知道物业的基本情况。” “是几零几?”老板娘问。 “五零三。”莫勿说。 “小伙子你弄错了吧?”老板娘说:“我没听说五零三号房要出租啊?” “没错,就是五零三,17幢五零三。” “不可能,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五零三号房的业主我认识,是小莹,我们以前就是老邻居,原来的片区拆迁了,分得这里的安置房,她现在还怀着娃娃呢,且只有这套房,出租给你们了她自己住哪里?”老板娘连连摇头:“对了,我们这个小区叫庆丰苑,街对面的小区叫青峰苑,别不是那业主把字打错了吧?” “还真有这可能。”莫勿点了点头:“算了,业主都联系不上了,哪怕找对了地方可能也谈不拢事,我们两个为了来看房,连晚饭都没吃,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老板娘你们这小区有没有吃饭的地?你介绍一家给我们呗。” “有的有的,从小区西门出去就有一条食街,有家烤肉馆,叫益街坊,也是我们老邻居的生意,味道好,价格公道,保管你们能满意,还真巧了,刚才我跟你们讲的小莹她现在就在那烤肉馆帮手。”老板娘大约的确觉得巧合,居然拍了下桌子。 正在享用杏皮水的卿生被吓得一呆。 她也觉得很巧合,可杏皮水实在太好喝了,卿生硬是没有被转移注意力。 “你刚才不是说她快生孩子了吗,怎么还在烤肉馆帮手呢?”莫勿问。 “唉,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比得上你们大城市的人那么娇贵,小莹好长时间没工作了,她老公还发生了意外,摔瘸了一条腿,现在家里养伤呢,眼看着娃就要生出来,花钱的地方多得很,小莹在家还哪里待得住?烤肉店是老街坊开的,也是为了照顾小莹呢,不让她干重活,就是让她帮忙算账收钱。” “这样的啊,老板娘介意留个电话给我吗,万一我找不到烤肉馆在哪儿,还能问一问您。”莫勿拿出自己的手机。 “你干脆留小莹的电话吧,她文化水平高,话说得比我明白,反正现在馆子里有客人定餐叫外卖的事儿也都是她负责联系的,我全当又给小莹介绍了个客户了。” 正合我意。 莫勿又冲卿生扬了扬眉毛。 事情似乎发展得很是顺利,莫勿当然还是要假装下迷路的,他打开着免提,让卿生听盛莹的声音,电话挂掉后开始“出题”:“许神探能判断出盛莹的性格和经历吗?” “我知道莫老师肯定要发表高论。”卿生抬头望天,等着听夏洛克.莫的分析。 莫勿清了清嗓子,打了个响指:“她的措辞很礼貌,礼貌得让人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拘谨,说明她十分在意这份工作,我觉得她的文化水平其实不会太高,没有读过大学,以前的家庭条件当然也不会太好,否则就算成绩不算拔尖,读个普通的专科院校应该没有问题。 她的相貌也应该不算出众,因为她是沙州本地人,还挺年轻,就算没读过大学,找个比较轻松稳定的工作按理说是不会太难的,别的不说,如果她相貌出众性格开朗,两个条件只要占一样,从事旅游方面的工作是大有机会的,我之前跟千佛洞的一个讲解员聊过,他们的入职要求不高,工资虽然也有限,但工作很稳定,福利待遇好。 盛莹的音调细细柔柔的,给我的感觉是性格有些怯弱,应该不算有主见,在家庭生活中完全处于弱势的地位,她的婚姻问题有些严重,如果她的老公有点可靠的话,哪怕是摔伤了,按理说也有工伤补助,哪里至于让她一个孕妇在临产前还去烤肉馆打工。” 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了盛莹本尊。 个头高挑,清润如月色的面容上乌眉有若春风裁成,纤长舒展,她有一管立体感十足的鼻梁,这会儿她正站在柜台里听一个食客闲扯,半垂着眼睑,那张略失血色但轮廊柔美的嘴唇一点不含笑意,手里握着一支笔,也不知在纸上涂画着啥,忽然一顿,轻哼一声:“逼我现在喝酒?你也不怕闹出人命来你承担不起。” 跟着她的眼睛往门口看来,手下意识撑向腰后,把闲扯的食客一推,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她的小腹已经明显拢起,不过身材竟然没太走样,哪怕穿着一条宽松的裤子,还可以看出她那双傲人的大长腿。 “两位是刚才打电话咨询的客人?先找空位坐下吧,既然信得过萨姨的推荐,当然也是信得过我的,我们这儿的招牌是红柳枝烤肉,二位先尝尝?” 第191章 盛莹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挑了个墙角的位置四平八稳地坐下来,一点不为他刚才作出的错误推理尴尬,不过卿生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莫勿才拿起筷子敲敲桌子:“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挑战高难度推理失败了吗?失败是成功的母上大人,下回我肯定能够自我突破更上一层楼,别笑了,人家是个辣妹子,我可不敢上前攀谈了,接下来得靠你拉近关系。” 关于攀谈这门技巧,卿生肯定是不如莫勿精通的,结果她倒被盛莹先攀谈上了。 “怎么光你一个美女在喝酒,男朋友不陪着喝点呢?”盛莹端着一盘烤肉过来,顺便拉一把椅子,很大方地坐下来。 “他喝不了酒,缺酶。”卿生忍着笑。 莫勿咳了一声,撸串不讲话。 “还合口味吧?”盛莹继续问卿生。 “非常赞。”卿生用手指比了颗心。 “不是我自夸啊,我家的烤肉在沙州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店子开在这个片区,多少游客都没有这口福,小姐姐你先喝了萨姨家的杏皮水,再吃了烤肉,可算游客中顶有口福的人了。” 卿生其实正觉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和盛莹拉近关系,就顺着这话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游客呢?” “听口音就是外地人啊。” “可沙州市,应该也有不少外地人在这儿做生意吧?” “小姐姐一看就不是生意人,你身上有股艺术家的气质,我眼光可准了,看不走眼,其实很多艺术家都有意来沙州长住,我猜小姐姐大概也是这样吧,如果不是想找个长住的地方,不可能逛来我们这个片区。” 卿生想点头吧,又想自己不可能真在沙州长住,日后不晓得该用什么说法解释,但如果否定吧,又该怎么继续交谈呢? 莫勿看得实在着急,虽然盛莹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还是插了嘴:“她就是艺术家,画画儿的,刚还跟我说,很少看见美女你这么漂亮的模特,又不知道突然提出来,你会不会觉得冒昧。” “小姐姐是画家?” “还称不上画家吧,其实也就是我的爱好而已。” “我可以当模特,不过我现在……恩,我希望小姐姐能给我点费用,我经济上遇见了困难,实在是缺钱了,我以前也给人家当过模特,不过他们是拍照,这样吧,就按那价格给,1000元行不行?如果你觉得贵价格还是能商量的。” 卿生终于不再需要莫勿提供帮助了:“肖像模特和摄影模特还是不一样的,肖像模特更辛苦,再说你现在还是特殊情况,我不能亏待你,我给你5000元怎么样?” “小姐姐真是个大好人。”盛莹开心得了不得,她主动加了卿生的微信,收钱的时候打了点小折扣,从始至终,盛莹都没和莫勿真真正正对句话,却也不曾刻意表现冷漠,拒人于千里且不露形迹…… 莫勿感慨:我错了,这女子是个老江湖。 第二天是盛莹主动联系的卿生,她三点出发,三点半就到了卿生暂住的民宿,卿生让她随意,玩电脑也好,看手机也行,或者站在阳台上看风景,哪怕是靠在沙发上打瞌睡也是可以的,卿生并没急着下笔,她只是观察着盛莹的一举一动,半个下午两个人没有一句交谈,后来盛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小姐姐,我从来没有遇见你这样的雇主。” “我是用眼睛捕捉你的神韵,才用画笔定格。”卿生说,关于她的专业她并不愿意胡编乱造,她和盛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她能完全看见盛莹的一举一动。 盛莹被清风扑得活泼的鬓边的短发,盛莹微笑时喜欢把眼睑半垂,笑着的她反而不张扬,不像静默时眉梢总有些像被燎起来的样子,盛莹的眼睛很美,不是那种秋水半含情的风韵,她眼睛里的情愫很坦率,艳如扶桑,冷若冰雪。 盛莹很美,她的一举一动都很美,她天生一种含蓄,又自成万分火辣,她在夕阳下,一张侧面,并没流露出悲伤的情绪,就能不自觉的让卿生这观察者眼眶泛红,但她突然就会被某种事物吸引注意力,只要唇角微翘,仿佛沙州的夕阳都会为之逊色。 “小姐姐,我快要回烤肉馆上班了。”盛莹忽然说:“烤肉馆最忙的时间是晚上8点后,但现在,我要去准备了。” 卿生没阻拦她。 第二天,第三天,盛莹会如约前来,渐渐的,她和卿生有了一些关于生活的闲话。 “小姐姐很喜欢你男友吧?” 卿生毫不犹豫就承认了。 “你男友很不错的,博学幽默,和你挺般配的,但他有个缺点。” 卿生好奇:“什么缺点?” “不够善良。” 卿生:…… 这就很奇特了,莫小勿毛病虽有,但……应该还是满善良的。 “别不信,我昨天来在小区外看见他了,一个老人家,摔了一跤,摔他西装裤底下了直接就,他两眼直视前方,干脆路过了……” “恩,他就没带西装裤……” “什么裤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不闻不问,我跟你说小姐姐,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道德感,社会责任心!!!就比如对父母不孝的人,肯定不会对别的人好,世界上亲情才是最重要的,不讲亲情的人,就是自私自利,对谁都不会好。” 卿生能看出来盛莹说这话的时候,她非常的激动,她握紧了拳头,好看的眉毛皱成了小小的闪电痕,但她的拳头又忽然放松了,眼角微张,像被不识风情的孙猴子忽然定身的仙女。 很生动。 卿生看着那双瞪大的眼睛,她反而有些恍惚了,不知道这是里梦里还是画里,很短暂的愣怔,风还是在往一个方向走,像谁伸出了手指撩了谁一指头,两人之间就忽然产生了某种暧昧。 卿生闭着眼。 她觉得这天她还是需要梳理清楚自己的思维。 卿生在想那种捉摸不透的慌张感,像一个人突然从阴暗的角落蹿出,拿着明晃晃的刀,闪在她的眼前,那个人说——你懂什么,你其实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生活得悲惨的人。 不过卿生还是很快就挣脱了那些阴冷的质问,她看着盛莹,笑一笑。 我送你回去。 盛莹是个很“兴奋”的女孩,如果卿生一定要用个词语形容盛莹的话,她觉得并没有比“兴奋”两个字更加适合盛莹的词语。我们身边也许会出现很多的人,他们探头探脑的,隐藏自己和窥望你,可往往这些人最终都不会让你嫌弃,也许会发生仇恨,但总有一个念头——不结仇该多好。 卿生不是想和盛莹结仇,但这一天,盛莹把她吓一跳。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就是房东雇请的阿姨来打扫下卫生,顺便确定有没有发生意外,阿姨和盛莹聊了几句话,彼此确定都是能够交道的人,连电话都没留,说了再见,可是阿姨回家途中,差点被小电驴撞到,阿姨闪伤了腰,工伤了。 卿生接到房东电话,说是会安排另外的人打扫清洁,但这个时候盛莹忽然就跪下了。 所求的无非多一份工作,盛莹很干脆:“我需要钱。” 让卿生感觉恐慌的是,她当时接电话含糊其辞,盛莹却知道了阿姨的伤情。 她看见的是盛莹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别美的眼睛,充斥着一点湿意,没有泛红,她跪着,她的嘴唇实在太小巧也太丰厚,她微微一笑,就像有春风开始拂荡在这个躁热的季节,从海里到江里,一节节的风,它们都那么小心翼翼了,但人是很狂妄的。 “帮我,再帮我一次。” 看一个人努力活着,竟会让卿生产生细思极恐的感觉。 卿生无法理解,她究回盛莹:“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我家房东的阿姨会请假,你……” “我又没杀人。”盛莹笑了笑:“小姐姐,我对你很重要是吧,所以你才愿意高薪聘请我,你管我做了啥,你只要跟业主说我是你亲戚朋友,我只需要打零工而已,我肯定会让业主满意,小姐姐,之前那个阿姨不愁找不到工作,但我愁,我怀孕了,我必须走后门才能找到更多的工作,我要赚很多的钱……” “我们萍水相逢而已,你居然请人调察我?!” “对不起,我的确察了你们,你们很有钱,那……帮人帮到底,如果你们不同意……”盛莹皱着眉头:“我死去好了。” 卿生木讷了,好半天才平息心情:“好吧,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活下去。” “我要这份工作。”盛莹非常肯定:“我只能干兼/职,但现在闲置物业类性质的民宿也不需要稳定工作人员,我怀孕了,找工作很难,我现在的工作都是靠老邻居照顾,可他们也是小本生意,我的工资有限。 我白天能帮人做兼/职,我没这么快生,许小姐,拜托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孩子眼看要出生,我和我老公都失业在家,我只想求个工作机会,谢谢了。” 卿生已经准备施出援手了,她伸出手,还没有等盛莹握上她的手,就听莫勿插了个嘴:“盛小姐,你欠了银行小十万了,你没还清吧?” 盛莹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莫勿把他坐的电动椅转过来,面无表情看着天花板:“别装了盛小姐,你现在的欠债情况根本已经超出了你能承担的经纪状况,你过得很辛苦吧?所以你们才想讹诈一笔钱,解决你的燃眉之急,但你真的很蠢,你明明有一些门道,虽然不可能一下跻身高位,但你年轻,有学历,还聪明,你总有一天会考研成功,不管你考还是不考公务员,你要肯留在沙州,不少事业单位一定能为你敞开怀抱。” “行了,我穿帮了,我没告诉你们我欠债的实情,还企图利用你们的同情心,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但没犯法吧?就算犯法,行吧,我回家等着被抓。” 等等。 卿生喊住盛莹,她脑子嗡嗡乱,问的也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小盛,你为啥想自杀啊?难道……恩……就算你借的高利贷一时还不上,我们得相信这是个法制社会。” 盛莹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第192章 帮忙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她已经不再跪在地上,她站起来,挨着卿生坐下,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她真的在笑,此刻她的情绪是愉快的,笑声明亮不存在阴恻恻的讥嘲的意味:“许小姐,我没有想过自杀,我看出来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刚才是我吓你的,你心肠软,但你男朋友就不那么好糊弄了,他能一眼看出上回的老人是想讹钱,连伸手扶一下老人都不肯,那个老人是我请来的,我本来跟他商量好了,如果我们成功了,讹来的钱一人一半。 我这么努力的想要生活得更好,我怎么会自杀呢?我是真的太难了,我有房产的,如果我不想办法筹钱还给银行,银行把我告了,我的房子就要被拍卖,我只有那套房,还是我妈留给我的,如果被拍卖,我和我的老公今后住哪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老公行动不方便,孩子只能由我照顾,我才想方设法打算多找几份工作,我之前的确有考研的打算,我甚至还报过名,但我放弃了,现在我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去筹划我的将来了,我就算考上了研究生,我也不可能去学校再读三年书。 许小姐,我的身体很好,临产前我才会请假,生产后我保证也只会休息一周,一周后我就能正常工作了,在我请假的这段时间,我会让萨姨顶替我来我这里打扫,不会给业主造成任何损失,我想过要讹你们的钱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我现在真的只想要你们能帮我,扶我一把让我可以自力更生。” 卿生看向莫勿,她的滥好心既然都已经被盛莹看出来了,论心计和演技,她绝对不会是盛莹的对手,帮还是不帮,卿生是真的拿不准。 莫勿没有立即回应。 他非常不喜欢盛莹这类攻于心计的人,正常情况下必须敬而远之,可他们答应冉秋鸿施助的对象,盛世人现还在盛莹肚子里呢,虽然莫勿知道盛莹会保住她唯一的房产,而且把儿子照顾得不错,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已经和盛莹发生了交集,如果闹翻,今后可能就无法再接近这母子两了。 权衡了一番后,莫勿问:“你为什么借贷?” “我本来想做点小生意,就是开间小店,但投资失败了,我找的那店铺租金太高,而且我们的店子跟周围的店子比起来缺乏竞争力,他们的进货渠道比我的要多,他们联手打价格战,我根本没办法继续经营下去,一年之后,店租都没赚回来,只好认亏关了店子,我老公着急,下班之后还想用小电驴搭客赚点外快,但摔伤了,连稳定的工作都弄丢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再还银行的钱。”盛莹说。 “可你之前是在旅游局工作,虽然还没有正式编制,不过你已经打算考研,说明你有门路能争取正式编制,后来你为什么辞职了呢?”莫勿觉得很怪异。 盛莹又笑了:“我小时候学过舞蹈,在大学期间还被市里的飞天舞团相中,参加过汇演,拿到很好的名次,毕业后就有商演公司直接聘请我担任飞天舞演员,听上去虽然没有旅游局的工作那么体面,不过工资要高很多,但我老公怕我太辛苦,他说舞蹈演员天天都要练习,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劝我辞职,我同意了。 进旅游局后,我的确得过不少关照,可……有时交际应酬少不了,还经常要出差,老公更心疼我了,他说我不必出去工作,他养得起我,我就辞职了。后来打算做点小生意是因为我们考虑要孩子了,光靠我老公的工资不够花销,我们以为沙州这个旅游城市生意好做,那么多游客都会买纪念品……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莫勿再度思考了下,才拿定主意:“我们和业主之前并没有打过交道,推荐工作的事其实说不上话,再说你现在是特殊情况,业主肯定会担心你会出意外,他不可能聘请一个孕妇打扫清洁。 我们可以借你笔钱,你先把银行的债还了,工作的事嘛……我觉得还是等你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恢复好身体,再想办法解决吧。” “许小姐,你们真愿意借给我钱?”盛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你们愿意帮助我?” “你说你对我们很重要,这个判断是错误的。”回答盛莹的人是莫勿:“我们跟你素不相识,不过我女朋友觉得你合她眼缘,她是真的想请你当肖像模特,我调察你的情况,是因为你先找人想碰瓷我,沙洲我来过很多次了,这里的旅游环境很好,几乎没发生过当地人讹诈游客这种事,我莫名其妙被盯上了,当时就猜到应该是你的手段。 你找的那个老人,应该是你爸爸吧?” “我不把他喊成爸爸,但他的确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他和我妈早就离婚了,我是被我妈养大的,我妈前些年得了癌症过世,他找到我,找我要抚养费,我和他还打过官司,我赢了,不需要付他抚养费,不过他经常在我老公面前扮可怜,伸手找我老公要钱,我这回找他合作,是算计好了的,他碰瓷,他儿子问你要钱,得手后一人一半,他们答应了我,我悄悄录音了。 他儿子接了他的班,有个铁饭碗,虽然只是个没出息的门卫,但还是担心会丢工作的,我手里有了他们的把柄,他们今后就再不敢烦我和我老公了。” 盛莹不多讲她的原生家庭,她再次确认:“你们真愿意借我钱?” “我不爱管闲事,但我女朋友的确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今天又是跪又是求的,虽然你的行为非常的……卑鄙,可她一定会想你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十万块对于我们来说不算笔大钱,但对你来说,能解燃眉之急,她一定会帮你,所我也就只能答应管这遭闲事了。” “我会写借据的。”盛莹说:“短期之内还不了,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慢慢还钱,许小姐,不,许姐,能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还钱的事不用急,我可不想你为了还钱再去坑蒙拐骗。” 盛莹红了脸:“我其实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我看你们这么有钱……我主要是看你们的穿着打扮,还知道这间房子虽然是个民宿,价格比四星级酒店还要贵些,你们一住这么久,还不急着去逛景点……其实我没托人调察打听你们。” “可你托人撞伤了清洁阿姨。” “我错了,这份工作我想要,最关键的是我还能一直接近你们,这个世界上有钱人是不少,但像你这么热心的人真的不多,我就从来没有遇见过,我想当我和你更熟的时候,也许找你借钱,你会答应我。” 还真是一计不成,速生另一计。 盛莹走后,卿生颇觉得有些疲惫:“我没有处在她这么困难的境况,好像不应该批评她。” 莫勿替卿生捏着肩,嗤出一声儿:“她要算计的不是我们,谁耐烦对她进行道德批评,都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还不能批评她两句?不过这人吧,倒也没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清洁阿姨的伤不重吧?” “听说就是被闪到了腰,崴到了脚,没真被车撞上。” “盛莹应该是谋划好的,让人吓一吓阿姨,她一躲闪,肯定会崴到脚,闪到腰是意外。” “但这也不能证明她良心未泯,她无非就是想得到这份工作,想办法接近我们,真把事情闹大了,让人伤狠了,她也没法安全脱身。” “我说她不算坏得无可救药倒不是因为这事。”莫勿过来,挨卿生身边坐下:“盛莹还算挺直接的,被我一拆穿,她居然都不试着再狡辩下,立即就放弃了继续请求,我觉得她其实是清楚的,你会帮她,刚才她只要痛哭流涕承认错误,跟我们再说一番她的难处,相依为命的妈妈病故了,还被渣爹纠缠吸血,还是很有希望打动你的同情心的。 可是她没这么做,她立即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说明她不是个惯犯,她自己也觉得干出这事挺丢人的,所以我相信盛莹不会赖账,我现在更好奇的是,看上去她和她老公感情很好。” “你之前的判断差不多完全错误,只说对了家境不好一点。”卿生说:“盛莹一点不软弱,她很有主见。” “也未必。”莫勿说:“我觉得她听她老公的话辞职就挺蠢的,她本来有个光明的前途,至少有份很稳定的工作,根本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么困难的地步,那会儿她要是考上研究生,毕业后肯定能在沙州的旅游局争取到入编的资格,你不觉得她老公让她辞职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吗?我这么有钱,养活你完全不成问题,可我不会干预你的工作,除非你自己不想干了,就想整天吃喝玩乐。” “你不显摆下自己就不会说话了是不?”卿生无语。 “呵呵,我还需要显摆啊,我的优秀不是一目了然吗?”莫勿弯着眉毛:“你别老是歪楼好不好,搞得我差点忘了本来要说啥。” 卿生:…… 怎么成她歪楼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盛莹后来为什么要和她老公离异,而且连儿子的姓都改了,盛世人从来没提过他的父亲,肯定对父亲是心存埋怨的,秋鸿小姐姐提供给我们的资料,也完全没有盛莹老公的相关,说明盛世人在读小学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离异……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 卿生摊摊手,她没法做毫无线索的推理。 “算了,这件事也告一段落了,我明天把钱转给盛莹,就和她建立了日后继续联络的条件,我们可以放心去浪了。” 可就在这天晚上,卿生却接到了盛莹的电话邀请。 第193章 有一种感情的底色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盛莹邀请卿生和莫勿去她家做客。 第二天,是盛莹下楼来接的客人,她还先请了客人一碗杏皮水,正好老板娘萨姨要去买菜,盛莹喜笑颜开:“姨放心,我帮你看着店子,等你回来再上楼,你悠着点骑车啊。” 她手撑着腰,目送萨姨的小电驴转个弯,才慢慢过来坐下:“姐,我之前干的事都是瞒着我老公的,我求你们再帮我一次,替我保秘……我老公是个很正直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因为经济困难就做那些事,他肯定会难过自责的。” “你是怎么跟你老公讲的找我们借钱的事?”莫勿问。 “我只说了姐雇请我当模特儿,还很大方的给了我高价,我跟姐一见如故,就说了些自己的难处,没想到姐就一口答应了要借钱给我……我老公直说我遇见了好人,讲再怎么着也该 让你们来认认门,招待你们吃顿饭。” “你们感情真好。”卿生想起昨天令莫勿好奇的事,她开始试探。 “我老公不是沙州人,开始我妈还挺担心的,她不愿我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了委屈身边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可我妈病重的时候,当时我还没跟老公结婚,我老公都能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妈,我妈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不再反对我和他的事。 我老公家里的老人都走了,所以他不愿让我背井离乡,他愿意和我就在沙洲生活,他说我们两个人如果一定要有个人背井离乡,他是男人,他应该为他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但我妈从来不让我干家务活,我妈去世了,我老公也不让我干家务活,我辞职在家,学着做饭打扫,我老公甚至都会觉得自责,老念叨我,说让我辞职居家,不是为了让我干家务活的。晚饭后他会抢着洗碗,周末休息的时候,家务活他都会抢着干,他把所有的工资交给我,他自己省吃俭用,老怂恿我买衣服买化妆品。 我怀孕时,他摔伤了,他把他妹妹从老家叫来,让妹妹照顾我和他,我说我要去索伯的馆子帮手,我老公是不愿意的,可他现在拦也拦不住我了,我晚上回家晚,他不管多困都会等我回家,帮我按摩,我怀孕几个月来,脚就从没有肿过,姐,我没骗你,别看我是个孕妇,我现在是能工作的,我虽然一直被宠着,但没那么娇气,我身体很强壮。” 卿生能感觉到盛莹满溢的幸福感,但她也看见了莫勿在冲她挤眉弄眼。 原因不明,卿生也不急着问。 这个小区原来是没有安装电梯的,盛莹家住5楼,卿生走上去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可盛莹完全不觉累,虽然她一直用手撑着腰,但仿佛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卿生看盛莹拿出钥匙打开门,她顺手还把门外的垃圾提起来,健步如飞的丢去了不远处的公用垃圾桶里。 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满脸是笑的迎向前。 卿生退后一小步,这个男人她“认识”。 消瘦的,气色颓败的,头发已经半白像刺猬一样炸开的,哪怕他在笑,眉心的愁纹还是显而易见的,这个男人和百年后那个名叫郑不移的记者长得一模一样,倒也不能称为真的认识。 简单的寒喧,卿生知道男人姓施,名舍,施舍,这个名字听上去很哲学,还有点玄学。 和盛莹的穿着比起来,施舍的穿着显得有点邋遢了,不是说肮脏,只不过面料极差,颜色和款式也显得特别粗陋,搭配着就很丑,还没有经过熨烫,落魄型的邋遢。 他的脚踝包得很臃肿,从脚踝处散发出浓浓的药膏味,不过他很健谈,一直在说政治类的话题,头头是道,他并不擅长倾听,所以也没人能够歪得了他的楼,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断,有的时候甚至动作极大,盛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陶醉于他的演讲。 卿生却忍不住的跑神了。 “我很感谢你们愿意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但是……说实话,我们没有能力还钱,所以我不愿意欠你们的人情……” “老公,我会想办法还钱的。”盛莹着急了。 莫勿笑了笑:“其实我愿意借出去的钱,就有准备可能会收不回,你们也没必要有那么大的负担,人这一辈子,都有碰到难处的时候,这并不丢人。” 午饭都是妹妹准备的,施舍的确不让盛莹插手,他还说了一大段自责的话:“小莫啊,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但和你比,我真是太失败了,我也是读过大学的,可惜选的专业太冷门,在沙洲根本找不到对口的工作,我啊,真是拖累了小莹,现在我这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我真的是,无地自容。” “要不换家医院瞧瞧吧,如果你们经济紧张,我可以……” “不用了,医院我看过不少家,都说我这伤势不重,但我就是不能下地,站一会儿就觉得疼得受不了……现在看的是中医,不贵,慢慢治吧。” “施哥你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的是焊接。” “那很不错啊……” “但来了沙洲,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去其他地方吧,我还是不忍心让小莹跟我受漂泊之苦。” 莫勿就不说话了。 吃完饭,施舍让他妹妹送客人下楼,正准备挥别的时候,卿生电话又响了,是盛莹打来的。 “姐,我刚想起我家还有一些李广杏干和杏仁,你们带着吧,就当个零嘴,你别上来了,让你男朋友跑腿就可以了,我刚跟萨姨打过电话了,你去她家店子坐坐再喝一碗杏皮水?我已经给钱了啊,你别跟我客气。” 卿生就去了萨姨家。 还唠了几句闲磕。 “我们还真投缘呢,没想到你和小莹能成朋友,姑娘啊,小莹可仗义了,其实她也挺有本事的,但她啊,怎么说呢,脑子有点寸。” “这怎么说?”卿生问。 萨姨有点犹豫,想想还是没忍住:“她和她老公根本就不般配!小莹从小就漂亮,会跳舞,还会说外国话,她文凭也高,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不行?可施舍这人……怎么说呢,我觉得有点阴,他好像啥事都能接受,对小莹言听计从的,可小莹自从和他结婚,日子是一天差过一天。 就小莹当时那条件,好多有钱人追求她呢,她都看不上,就瞅上个丑男娃……还是个外地人,在沙洲一点基础没有,住的是女家的房子,工作都找不着个稳定的,他来我店里,买碗杏皮水还给钱呢,我就看不上他。” “给钱不是应该的吗?”卿生觉得讷闷。 “街坊邻居的,我难道连一碗杏皮水都招待不起他们了?他日子过得拮据,还不愿领我们的人情,光逼着小莹跟他一起吃苦,这还算是个男人吗?我们这地,女人其实不管家里的经济的,像我,我男人在外地工作,我闲得无聊才开了这家店,反正自己的房子,也不用交租金,就为了个充实,街坊邻居的我都买一送一,压根没想要赚钱。 我比不上小莹吧?但小莹过的是什么日子?唉呀,如果她妈还活着,看小莹这样,指不定得心疼死,我不是说男人一定要养女人啊,小莹明明有个好工作的,就是被施舍撺掇着,辞了职,要不然现在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男人啊,说什么都不管用,真可靠的男人,就不会让女人吃苦。” “我想小莹应该有自己的看法吧。” “你是不知道,这娃就是小时候没过几天消停日子,她爸她妈是自由恋爱,当时谁看着都挺般配的,谁知道她爸滥酒,一喝多了酒,就按着小莹妈打,小莹这孩子刚强,当初还是她逼着她妈离婚的,可她妈……老派人,离婚后就没想过再婚,也是很辛苦,50岁刚过,就得了绝症。 小莹被她妈养大的,那时候她还小,父母离了婚,当爹的不但不给抚养费,反过来还找小莹妈要钱,小莹读初中的时候就追着她爸打,这孩子啊,其实没有安全感。所以施舍对她好,不酗酒,这些在她看来就是完美男人的标准了,我们毕竟是过来人,有些事还是比小莹更明白的。 小莹妈的确命苦,遇见那样一个男人,但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啊,哪里至于遇见个不酗酒的,就当成绝世好男人,小莹是真的受太多影响了,她根本不明白,有的男人不家暴,但比家暴还可怕呢,他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毁了一个女人的终生。” 没多久莫勿就下来了。 脸色有点臭。 不过还是主动坦白了:“施舍的妹陪我上去,非要把我堵楼梯间私聊,她居然质问我,是不是因为看上她嫂子才愿意借钱,她还跟我说啥,让我不要伤害她哥,如果我一定有需求,她自己……这都什么事啊?这家人怕不是有神经病吧。” 卿生:…… 莫勿深深吸口气:“施舍很古怪,我这回可不是看他的颜值!卿生,我是个男人,如果我没法给我的女人优渥的生活环境,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辞职依靠我的,因为我靠不住!施舍他做了什么?看似对盛莹很好,但他每个决定都把盛莹往绝境里逼。 他让盛莹辞职,却默许盛莹贷款做生意,你知道的吧,哪怕是乔娜,我当时也不赞成她负债创业,因为我明白这种方式根本不可行。没有经济基础,他们就打算要孩子,然后他摔伤了,居然还让他妹妹来照顾他们的起居,妹妹不要工资,吃住得包吧,生活必需也得靠他们给予吧? 这是疼爱一个女人的正确方式吗?不断的加负,然后说句‘我没想到,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你更轻松’?这典型的渣男语录啊,我们都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但施舍,他是要拉着盛莹和他相濡以沫。” 第194章 以深情为名的陷井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不知道莫勿这次的分析有没有道理,她曾经一度认为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能用金钱作为衡量标尺,可她刚才经历了陈琳命案,这件命案不是因为经济纠纷,但和金钱的确存在某种关系。 “你觉得施舍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卿生问。 “今天你没留意他的妹妹吗?” “不是太关注。” “那女的看施舍的目光不大对。”莫勿抱着胳膊,他的脸色仍然有点臭:“还有今天是盛莹给你打的电话,让我回去拿李广杏,但我上楼的时候试探了下,就被我试出来了,其实是施舍提醒的盛莹,我深深的怀疑,是施舍授意他妹妹对我说那番话。 如果是真的,说明施舍今天请我们去他家根本就不是为了感谢我们,他是信不过盛莹的话,后来哪怕证实了你的确对盛莹不怀企图心,但施舍仍然不放心我,他让他妹说那些话,是因为他多疑,我其实刚才没把那女人的话复述完,我怕你听了后会生气。” “我不会生气。”这意思就是想听了。 “她说让我别嘴硬了,说她嫂子比你长得漂亮,所以我一定是对盛莹怀有不轨的企图,要不然绝对不会愿意借钱给个陌生人,她说唯有我反悔,立即把那笔钱要回来,才能证明我没有歪心眼。” 卿生:…… “看,还是生气了吧?”莫勿举起只手:“那可是施舍他妹的说法,不代表我的想法。” “我有啥好生气的,盛莹的确是个大美女,她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 “美丽可没有个固定的标尺,连哪里的风景最美都存在争议呢,更何况人?盛莹的确漂亮,但看我眼里这种漂亮是普通的,悦目但不动人,许久不见也不会想念,更不可能为之神魂颠倒,说句大实话,要不是我顾虑着你一定会关照盛世人,我压根不会借钱给盛莹,十万是不多,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现在处境是艰难,但谁让她自己没脑子听老公的话把好端端的工作辞了呢?困境是她自己造成的。” 卿生撸撸男朋友的自然卷表示安慰:“我刚只是在想,至少施舍的妹妹好像并不希望我们借钱。” “我仍然很坚定的认为,这其实就是施舍的意思,他不是不希望我们借钱,说白了如果盛莹只认识你,根本没我这个人,施舍肯定会毫无心理负担接受这十万元,但他断定了我会成为他的威胁,他不想让我们和盛莹继续保持联系。” 卿生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情感问题,我们还是别插手的好,毕竟……不说也许会产生另外的蝴蝶效应,仅考虑眼下,盛莹即将临产了,让她知道那些事对她来说并没有益处,就连她的邻居萨姨,虽然也不看好施舍,但无非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照应盛莹,并没有真的去劝离。” “我就没想过要干预。”莫勿说:“行了,盛莹的事彻底告一段落了,我们接下来是该真的计划计划行程,你想先去哪儿?千佛洞还是古城?害,我就多余问你,你肯定选千佛洞,我们明天先换住处,我知道一个地方,能直接看见神沙山,去千佛洞也方便。” 卿生没有发表意见。 她是个懒人,懒得连攻略都不想看,而且她这时间的确不够灵活,下午三点后才能开始行程,又对于她来说,千佛洞绝对不能只是走马观花拍照打卡,那么住的地方距离千佛洞太远就肯定不可取了,哪家店远哪家店近卿生完全没概念,她只能听从安排。 当她穿越,还是会告诉沈嘉木一些有关盛莹的事。 和秋鸿的见面只存在于可能,技术人员郝风雷都没法肯定这一可能性,卿生和沈嘉木两个门外汉就更无从判断了,卿生为防就算秋鸿脱身,她们两个或许也没有见面的机缘,才把盛莹的事告诉沈嘉木,借他之口,转告秋鸿,此一事件已经有了进展,她和莫勿一定会持续关注。 沈嘉木很赞同莫勿的推理:“焊接专业就算在现代,也属于高级工科人才,我并不认为施舍放弃他的专业是个理智的决定,除非……他跟陈琳差不多,因为在他的专业领域遭受了挫折,一蹶不振。 因为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为了把妻子‘套牢’,所以用一种温情的借口去限制盛莹的发展,两个人都成为失败者,在施舍看来他们的关系才能维持稳定。施舍不管对盛莹有多好,但他都是个自私的男人,我觉得盛莹应该会醒悟,所以你们的确不用更多干预他们之间的事。” 这天卿生看了看那些堆叠如山的资料,她发觉沈嘉木最关注的,还是奥斯顿的岳家人。 “奥斯顿的大舅哥,这个戴维斯,他虽然没有从政,然而和政界人士好像一直来往频繁?” “老戴维斯是政界异军,说白了就是政界暴发户,他知道他办法和‘世家’打擂台,隐退是明哲保身之计,不过,他其实也不甘于沉寂,他们是似退非退,韬光养晦,戴维斯现在接触得多的人,奥斯顿当然也会和他们交密,其中一个,就是这个杰理,杰理最疼爱的长女,也是在那场地震中去世的。” “你怀疑杰理就是幕后?”卿生问。 “不能肯定,但他是重大嫌疑人之一,可我们这回不能有闪失。”沈嘉木调出悬浮屏,屏幕上闪现着和杰理有联系的政界人士,数量不少,根据一般资料无法判断谁是他和奥斯顿的幕后。 沈嘉木让卿生注意其中的一个人:“这人和杰理倒没有过于密切的接触,像是泛泛之交,而且他是属于‘世家’阵营,不过他现在职位很高,职权极大,可谓炙手可热的人物,奥斯顿能得他的赏识表面上看就有些蹊跷。” 卿生记住了这个人的姓名——亚摩斯.加西亚。 “需要我去问问孙律师这人的具体情况吗?”她问。 “不急。”沈嘉木说:“卿生,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孙博文这人过于敏锐,他知道你和秋鸿相貌一样,立即就想到了联系秋鸿,并笃定秋鸿已经失踪,同时他还想到了秋鸿的失踪跟政界人士有关,主动提出帮忙。 我不觉他和奥斯顿有勾联,否则他只需要举报我让我停职就能使我们陷入更大的麻烦中,我只是在怀疑他的背后还有没有别的人,打算利用我们……我们的进展最好先不要告诉他,不过你可以跟他进一步接触,先试探下他是否存在别的目的。” 卿生答应了。 但她要和孙博文接触是不那么方便的,孙博文已经直言不愿和沈嘉木发生更密切的交集,这不奇怪,因为一个是刑律,一个是刑警,很可能还会因为某个案件成为对立方,保持距离是职业需要,但卿生现在和沈嘉木间是捆绑关系,不方便单独和孙博文碰面,但要通过电话、视频的方式联络,关涉到要密事件总归是不那么稳妥的。 卿生只好尝试邀约孙博文来九曲镇面谈。 “我最近还要忙陈琳案的后续,毕竟凉玉还很可能面临犯罪中止的起控呢,等过两天,我抽空来一趟九曲。”孙博文勉强答应了。 营救秋鸿的事一时半会儿难有进展,卿生觉得她现在着实无法专注观赏千佛洞的壁画石塑,虽然莫勿把门票都预订好了,出发之前,卿生还是决定了取消行程:“对不起啊,我现在没有那样的心情,无法专注的话,只好走马观花看一看,那对我来说还不如不去。”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莫勿把卿生推着到酒店的阳台上:“你看,那就是神沙山,我们可以先不去千佛洞,但往神沙山吹吹风骑骑骆驼是可以的吧,这就不需要你专心致志了,卿生,遇见难题的时候闷在家里和出外散心哪种方式更好,不用我再替你分析了吧,我们既然到了这片广袤的天地间,就应该听听大自然对我们的启发,聆训感悟,也许就豁然开朗呢?”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想出去浪?”卿生打趣道。 “我是那样的人嘛。”莫勿笑,虽然他觉得他也许就是那种人:“放松点,跟我出发吧。”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片沙漠,沙山是由音乐沙堆积而成,沙峰起伏,并不用屏息凝神去聆听,细沙在大漠的风里吟唱着那亘古的曲调,沧桑的岁月就在曲调里如有了实质,当卿生跟着莫勿,沿着绳梯攀上沙峰,她能看见驼队缓缓经行,她明明知道骑着骆驼的人已经不是那些远方的商人了,但仍置身于旧时空的某段古老的历史。 她当然也看见了那弯有如神迹的药泉,茫茫大漠里的绿洲,泉水有动人的灵透清澈,像美丽的女子充满柔情笑意的眼波,这样的凝视千年,于风沙之中,不染丝毫风尘,卿生想这个“女子”,她注视着沙州这座城,辉煌千年,一度冷寂,复又热闹时却和过去的辉煌大有差异了。 这番特异的山水景致,苍凉又不失清秀,是大自然成全人间的美。 这天卿生和莫勿在沙山上坐了很久,他们看着艳丽的夕阳慢慢沉下去,沙粒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看见带着小孩子来游玩的父母,微笑着任由孩子扑倒在沙子里,也看见更年轻些的情侣,手拉着手迎接扑面而来的风。 “我们明天去露营吧。”莫勿搂着卿生的肩:“你知道我第一次来,从这里看药泉的时候,我挖了个多大的脑洞?” 第195章 出事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纵管依依不舍,但还是要下山了。 回酒店之后,莫勿才跟卿生说起他关于药泉的脑洞。 “我当时想,我如果能躲开工作人员,穿过那片胡杨林在药泉边上坐一晚,等着月亮的影子在泉水中浮现,鬼使神差地我就会跳进泉水里去,我一直觉得千年前,远来的商队经过药泉时一定不会急着入城,他们会在泉水边驻营,肯定有人跟我似的因为无法抵抗泉水的诱惑,跳进泉水里。 他们也许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就此成为失踪人口。” 卿生:…… 这听上去像个恐怖故事了。 “别瞎脑补啊,他们和我都不会淹死的,我觉得药泉就是联通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通道,有可能我们会回到自己经历过了的时光,因为其实受不了诱惑的人,多少心里都存着点遗憾的,总会想当时我如果不是那样做是这样做,有的事情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我挖了这个脑洞,就在想对于我来说我的遗憾到底是什么,我想了很久很久,那天你居然主动联系我了,你还记得是为什么事吗?” 卿生摇头,虽然她主动联系莫勿的时候远远不如莫勿联系她的时候多,但也没少到还能牢记着每次联系莫勿的原因和理由。 “你说我有个快递到了,看上去像生鲜食品,问我应该怎么处理。” 卿生:…… 因为是邻居的关系,她倒是经常帮莫小勿接收快递的。 “我当时是网购的羊腿和牛肉,就不是光为我一个人买的,有你的一份,你问我怎么处理的时候,我忽然就不想继续留在沙州了,我想快些回去和你吃肉……我突然就想到我可能有一种遗憾,如果我真穿越回去了我的从前时光,高中时我一定不会报理科,我想我当时脑子一定是犯抽了,我怎么会为了置气去报理科呢? 许卿生,你知道吗,毕业后你就不理我了,我一直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你考上了申大,不告诉我,要不我问老黄居然不知道你也考上了申大,我们本来说好了要一起来申江,你倒好,自己先跑路了,我到申大后差点就不敢再去找你,不过还好我脸皮厚,不怕挨你白眼和冷脸。 我就在想如果我跟你一样选择学文,我们肯定还是同桌,你没生我气的话,搞不好大学的时候我就有胆子直接追求你了,我当时认为你肯定觉得我是个不着调的人,根本不愿把我当成男朋友,我其实挺后悔的,如果从高中时我能着点调就好了。” 结果莫勿没有回到过去,而是卿生穿越到了将来。 人生的遗憾,有时当真就是一念之差。 两人第二天果然去了漠上的露营基地,距离神沙山只有几公里,基地非常的热闹,因为不少游客都想亲身体验在大漠中露营的乐趣,而这个基地还不需要游客自带装备,他们不仅提供帐篷,还提供饮食,莫勿和卿生几乎是空着手去的。 晚上他们仰卧在黄沙上看银河,远远的还能听见神沙山呜咽般的吟唱,卿生甚至都有了拍照发圈的兴趣,盛莹是第一个点赞的,随之就发来了私聊的信息。 盛莹:姐,你们去了神沙山? 卿生:恩。 盛莹:你们还可以报个团深入沙漠观星,体验保证更好。 卿生:非常好的建议。 盛莹:我已经把欠款还清了,今天刚好我老公家里的亲戚还来我家了,是我老公的一个堂叔,我才是第一次见夫家的长辈呢。 莫勿伸个头过来看见了,说:“你问问她,难道结婚时就没去过施舍家吗?” 卿生问了。 盛莹没多久就回复过来:没有,我老公说他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事情有些突然,他当时非常难过,所以才离开家乡来了沙州旅游,没想到就认识了我,他就在沙州留了下来,家里只有个妹妹,也是成年人了,当时妹妹还有工作所以也不方便请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办婚礼。 莫勿干脆让卿生把手机给他。 他问盛莹:这个亲戚来沙州也是旅游的吗? 盛莹:说是女儿考上了金州的大学,他送女儿来学校,顺便来沙州玩几天,堂叔也是想来看望我们的,我老公觉得现在家里的情况没法子好好款待堂叔,居然拒绝了,堂叔自己找上了门,我才知道这件事,我老公今天很自责,说家里就两居室,妹妹住一间,堂叔这一来总不好让长辈睡客厅,只能让我和妹妹挤,主卧让给堂叔住,他自己睡沙发。 莫勿没有继续再和盛莹聊下去。 “怎么了,你是觉得这事不对劲?”卿生问莫勿。 “盛莹对施舍的家庭情况根本就不了解,当然,两个人既然办理了结婚证,施舍自然不可能是已婚人士,说骗婚吧也不像,如果是骗婚,他怎么可能想方设法拒绝我们借钱给盛莹还贷? 可你不觉得他拒绝堂叔的行为有古怪吗?更古怪的是堂叔居然还能找上门,一个不被待见的长辈,干什么要送上门来看小辈的脸色?” 卿生耸耸肩,她自己其实也很缺乏跟远亲打交道的经验,实在不清楚施舍那位堂叔是何心态。 但卿生很有兴趣更加深入沙漠,她想看见更璀璨更神秘的星河。 “行吧,明天我就报团。”莫勿也是兴致勃勃:“我上回来,都还没来得及玩这些项目,就赶回去陪你吃肉了。” 卿生对深入沙漠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可这个项目是天黑时才出发,第二天的三点后,还有几个小时的空白时间,莫勿提议去药泉边上游玩,顺便还能骑一骑骆驼,两人共乘骆驼穿越黄沙倒是挺浪漫的,不过卿生觉得从骆驼上下来的时候,她的体力好像有点透支,死活不愿再走路。 莫小勿是个闲不住的人,他要登上药泉阁去拍照片,卿生坚持在泉边等,莫勿亲了亲他的女朋友:“小心被泉水诱惑哦,现在我们可没必要再回到过去了。” 卿生没被泉水诱惑,倒是有个人主动上前诱惑她来了。 “美女你好啊。” 卿生不觉是在喊她,直到她的肩膀被拍了,她才转过头,先看见一件花衬衣,收回去的手腕上耀眼的金珠子,眼睛往上瞧,男人的发型太夸张,不知道抹了多少定型摩丝,在太阳光底下根根分明的泛着油光。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他的一双小眼睛:“在营地时我就留意你了,你和你男朋友一起来旅游的吧?他看上去比你大很多啊,你是个大学生吧?” 宅女卿生被搭讪的经验很少,她没有回应,很高冷的沉默着。 花衬衣居然坐她身边儿,手上把玩着那副墨镜:“你防心还挺强的,不过也是,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的确要小心奇奇怪怪的人,不过我可不是奇奇怪怪的人哦,我是个企业家,生意做得很大,你在百度上都能搜到我呢,照片就在上头挂着,如假包换。” 卿生:…… 百度什么时候成为鉴别奇奇怪怪与否的官方标准了? “我看你男朋友的穿着,貌似有点钱啊,不过他也太吝啬了,带你来沙漠露营报的是个200多一人的普通团,窝在顶小帐篷里也不嫌憋得慌啊,你知道那营地,还准备了别的豪华帐篷吗?就我住那种,宽敞得很,舒适好多,也多费不了几个钱。” 卿生继续装哑巴。 花衬衣一点不嫌弃她是个哑巴,自顾喋喋不休,先显摆了一番他对各种豪华汽车的知识,最后说起来沙州的目的:“我前不久才和女朋友分了手,我跟她认识三年多了,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结果才知道她居然拿着我的钱养了个小白眼,我肺都要气炸了,但真断了吧,心里也觉得十分难受。 毕竟付出了这么几年的真感情,说不在意肯定是假话,我就算再生气,还是舍不得,但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心都不在我身上了,我这次来沙州,是因为我就是来沙州旅游时和她认识的,这回一个人来也就为了个仪式感,不过我还是觉得心如刀割,我一看美女你就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你要是能安慰安慰我就好了。” 卿生心里有点烦躁了,遇见这种人应该怎么办啊,骂一顿?骂人可不是她的强项,起身走开?他要继续纠缠又要怎么办?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讨厌的人啊,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摆明不受撩啊,怎么这人还不识趣点走开啊,非要骂才骂得走吗? 卿生默默打着腹稿准备爆发…… “大叔,需要我来安慰安慰你吗?” 卿生:很好,莫小勿赶到了。 她立即起身,跑去站在男朋友身边:“这大叔刚才说你老,还小气……” 花衬衣:…… “我再怎么老,也没老得被女朋友嫌弃拿着我的钱养小白脸的程度,所以我不生这位大叔的气,你可别火上浇油啊。我们得安慰安慰大叔,要不然他一个想不开,跑药泉里自杀了……完蛋,药泉就会被污染了,这得是件多大的憾事啊,全人类都会为此怆然涕下。” “小伙子,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法制社会文明国家,大叔你这套过时的威胁可吓不着我,我怎么瞅着你有点眼熟呢……害,你不会是创明的老板吧,你姓啥我忘了,不过你不是还一直想见我谈今后的合作吗?可惜我一直抽不出空来,其实吧你也不用跟我谈,只要搞定穆子安就行了。” “你难道就是……莫总?” “这就有意思了。”莫勿微笑。 而卿生早就到一旁听电话了,这个时候拉拉莫勿的手。 莫勿见她神情凝重,不再和花衬衣继续“寒喧”:“行了,别过吧,我这人从来不会公报私仇,您也宽宽心,记着啊,药泉是人类瑰宝,不能污染。” “谁的电话?”莫勿问卿生。 “萨姨的,盛莹出事了。” 第196章 住院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萨姨拳头砸着手掌心,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瞅见路灯下两个人从拐角处往这边来,她眯起眼睛看了一阵,一阵风般的往外冲,站在卿生跟前的时候又重重砸了下手掌心:“我不知道你们去了沙漠,以为还在市区呢,劳烦你们大老远的还从神沙山赶回来……唉,小莹其实也说了不让我找你们,但现在,我是真不知道找谁帮忙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我还和小莹联系过,怎么今天她就住院了?”卿生问。 “具体发生了啥我也不知道,就下午的时候,小莹打电话给我,说她感觉不大好,肚子疼,让我帮她喊车子,我就先上楼去瞅瞅啥情况,小莹来开的门儿,看上去倒也看不出啥,话没说完一句就往我身上倒,施舍就在家里,还有他家妹子,两个人居然像没看见似的,还是隔壁邻居听见我的喊声,出来搭把手帮忙把小莹扶家去了,打了急救电话送医院。 医生说小莹是动了胎气,娃娃恐怕保不住了,好在后来还是保住了,不过医院建议小莹住院,不能大意,这住院需要一笔医药费,小莹还不让我问施舍拿,我不是不愿帮小莹,但就在三天前,我一个老姐姐家里出了点事,我把积蓄都借她周转了,还真拿不出这笔钱,我找老街坊凑了一部分,还差着三分之一呢,我当时也只想到你们。” 问清楚盛莹住哪家医院,卿生和莫勿往过赶,莫勿找的是来沙州第一天遇见的那个热情的出租车司机,先拜托他帮忙找了个住处:“我们本来住神沙山附近的,听说市里这个朋友出了点意外,立时赶了回来,没顾上订房,现在是旺季,我们临时找房难度很大,想问问大哥有没有熟人正好有空房。” 司机大哥摇摇头:“你们临时找房恐怕找不到,不过我家刚好有个出租房,租客一星期前退了房,卫生我老婆刚搞出来,还没来得及再出租呢,巧的是就在小区对面的青峰苑,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短租给你们呗,价钱好商量,晚点你们先去看房吧。” “不用看了,定下来吧。”莫勿说:“但我们现在还不确定住多久,至少三天吧,大哥先开个价。” “小伙子是痛快人儿,我也不来虚的了,我只收你们100元一天,不过卫生你们得自己打扫。” “没问题。”莫勿立即就把房费转给了司机。 “我那房子其实还是不错的,家具齐全,拎包入住,就是没备好床单被罩什么的,一会儿我就打电话让我老婆拿套新的过去铺好了,等你们这边儿完事,再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 结果这司机居然有个侄女,正好是盛莹住的这医院的护士,热心的司机还托了侄女帮忙,等莫勿他们到医院的时候,侄女都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怎么还好麻烦你特地等我们呢。”莫勿客套着。 护士跟她叔叔一样直爽热情:“我要当班的话想来等着还不被允许呢,这不正好到我交班的时间了吗?我叔说你们是外地人,让我多照应照应,我就来接你们了,你们的朋友叫什么名儿,啥时候送院的。” “她叫盛莹,今天下午送来的医院。”卿生说。 “哦,是个孕妇是吧?”护士一拍巴掌:“还真巧了,正好是我们科室的病人,她今天情况有点险啊,可她丈夫怎么还不来医院?我听医生说她是因为被推了下,摔倒动的胎气,我们还猜测是她丈夫动的手呢,那可真是个渣男了,老婆都这月份了,再大的脾性他也不能动手。 不过我看那病人,竟然还挺冷静的,只不过刚才她跟医生说了她不想住院,这怎么行呢?她这情况说不定会早产的,再有意外没及时送院,别说娃娃保不住,恐怕连妈妈都有危险,哪能不住院。” 护士把两人带到病房门口:“你们既是她好朋友,多劝解她一些吧,哪怕是对婚姻再失望,也得为自己的身体多考虑。” 这是一个四人共住的病房,不过现在另三张床位都空着,盛莹睡靠窗的床位,她现正呆呆看着窗外,听见门响,她也只以为是护士进来察看她的情况,没有理会,直到听见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她才不可思议地转过脸来:“姐,你们怎么来了?” 她的脸庞仍然干干净净的,没有泪痕,眼睛看上去也不见红肿,只是嘴唇越欠了血色,神情有些呆滞,那鲜活的光芒突然从她的眼睛里眉梢上消失了。 “萨姨通知的我们。”卿生说。 她主动坐在了床沿,莫勿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萨姨帮你凑了大半住院费,还差一些,只好跟我们打了电话,我听说你不想住院?”莫勿说。 “我就是不想麻烦你们……”盛莹的眼睛突然就涨红了,某种情绪正在崩溃,她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欠银行的钱我刚还,虽然是有一笔积蓄,但不够住这么久医院,之前我精打细算,准备好孩子出生的一些用品,剩下的钱就刚好够生孩子的住院费,但我原本的预产期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呢……我没有想到会出意外。 再说除了住院费,我一个人,还必须请护工,我总不能一日三餐都烦着萨姨他们这些老街坊给我做好了送来医院的。” “意外已经发生了,你要是不住院,可能会发生更大的意外,你的老街坊也好,还是我们也好,都不可能见死不救的,所以你要真不想麻烦我们,就该听医嘱,你放心吧,护工的事我们替你安排好。”莫勿说。 盛莹低着头不说话,过了许久,她才又抬起眼睑:“我听你们的,我得把身体养好了,孩子需要我,我也要报答你们的恩情。”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卿生不愿在这个时候问东问西,刺激盛莹的情绪。 “姐,我告诉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是再憋着,会觉得透不过气来的。” 盛莹拉住了卿生的手腕,她的手很冷,却有些湿湿的汗意,她抬起另一只手在脸上拭了拭,刚从眼睛里渗出来的泪水就被拭得干干净净,她好像特别不习惯哭,卿生想这真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就快当妈妈了,但还存在一股孩子气般的较劲,她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卿生什么都没说,也任由盛莹一直拉着她的手腕。 “早上的时候,我出去买早餐,本来应该小双去的,哦,她就是施舍的妹妹。” 卿生当然注意到盛莹对施舍已经改变了称呼,她想,看来今天真是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施舍昨晚睡得不好,今早没起得来,我看小双有点不乐意出去……堂叔说了他要和小双一起去买早饭,顺便逛逛街,但小双看上去和堂叔生疏得很,又好像有点害怕堂叔,我就说我去买早餐,顺便陪堂叔叔逛逛,堂叔还瞪了小双一眼,小双没搭理他。 我跟堂叔一块儿下了楼,堂叔就问我说晓不晓得小双其实不是施舍的妹妹,而是施舍的邻居,小双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小双还不愿被送去福利院,那个时候施舍的父母看中了小双手上的赔偿金,就哄骗小双,说可以照顾她,但小双应当给他们点经济补偿。” 莫勿皱着眉头:“施舍的父母没有正式收养小双吗?” “堂叔说没有。” “这应当不合法吧,难道街道就没人干预吗?”莫勿说。 “据堂叔的说法,他们那儿就是个小城镇,没人管这些事,而且小双当时年龄也不算小了,转眼就16了,施舍的父母虽然骗了小双的钱,一直还在帮小双交学费,也没有苛待小双,这事儿就没人过问了。 不过没几年,先是施舍的爸察出得了癌症,虽然花了一笔钱,很快就去世了,然后施舍的妈居然也得了癌症……他堂叔还说,小双差点把他的儿子害死。” “堂叔的儿子?”卿生问。 “是。”盛莹说:“堂叔说那会儿施舍还没出来呢,刚进他们市的一家单位工作,小双高中毕业后,就没读书了,堂叔的儿子是听施舍的交待,给小双找了份工作,后来小双跟施舍的堂弟讲,他们单位有个男孩老纠缠她,施舍的堂弟就是去警告了下那男孩,男孩却说他根本就没纠缠过小双,只是看着是同事的份上,给她买过一杯咖啡而已。 施舍的堂弟上火了,就动手揍了那男孩一拳,谁知道男孩居然有癫痫,挨这一拳倒地上就发病了,堂弟吓得拔脚就跑,男孩差点因为没人看顾,自己把自己呛死。 因为这事,堂叔陪了笔钱不说,堂弟还背了个治安处罚,害死的说法是有些夸张,让施舍堂叔生气的是他后来问过很多人,那个男孩的确没有纠缠小双,堂叔质问小双,小双立马跑市里去找施舍,堂叔也不知小双怎么跟施舍讲的,后来施舍打电话给堂叔,许诺他会补偿给堂叔一笔钱。 小双在市里住了些时间,直到施舍来了沙州,她才又回去县城,又直到施舍受伤,她来了沙州,堂叔说他这回来找施舍,的确是为了问施舍要钱的,但施舍居然不肯见他,堂叔还说是听小双有个闺蜜讲的我家的地址,他找上门来,是问施舍讨个说法的,但施舍满口狡辩,小双甚至不愿单独面对堂叔,堂叔越想越上火,觉得我也是被施舍给骗了,才把这些真相跟我讲。” 第197章 崩塌的婚姻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就这些吗? 听莫勿问,盛莹摇摇头:“不仅是这些,堂叔说施舍的父母贪财,图了小双的钱,活该有这报应,上梁不正下梁歪,别看施舍是个大学生,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堂叔讲小双回到县城后,有回喝醉了酒,就坐在街上哭,别人不知道他们间的矛盾,通知他们去接人回家,堂叔抹不开脸当真不闻不问,去接人,亲耳听见小双喊的是施舍的名字,满嘴的醉话,说施舍不该怪她的。 我其实不知道应不应该信堂叔的话,他说的施舍好像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施舍,我想堂叔可能的确是在生施舍的气吧,结果堂叔跟我回去后,我去喊施舍起床,施舍说他头疼得厉害,还让我找了两颗感冒药给他吃,他不肯去见堂叔。 堂叔吃完早饭就走了,今天正好我该去医院产检,可到医院的路上,我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我觉得堂叔就算说的不全是实话,但施舍和小双不是兄妹的事应该没假,可施舍为什么一直瞒着我这事呢?我又想起有天晚上我回家,看见施舍的嘴唇破了,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不小心摔着了,磕破了嘴唇。 总之我就是不安心,我半路上下了车回了家,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人,卧室的门虚掩着,他们应该是没想到我会回去,在卧室里说话,小双说话声大极了,我想因为她情绪过于激动,施舍才会把她推进卧室吧。 我家的房子,客厅和邻居的客厅只隔一堵墙,隔音非常不好,说话大声些邻居在家能听个清清楚楚,倒是卧室,没和别人家相邻,说话声大些也不怕被人听见。” 盛莹的神情些恍惚。 这回连莫勿都没问她接下来发生的事。 隔了好一阵,盛莹才说:“我先看见施舍居然是站着的,他背对着我,小双应该脸冲着门这个方向,但她的视线被施舍挡着了,他们两都看不见我。我听见小双大声说,你让我怎么单独面对你堂叔?他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而且他说他要和我一起买早餐,他肯定不怀好意! 施舍也很恼火,问小双,万一堂叔把真相告诉我怎么办。 小双声音更大了,我看见她甚至在推搡施舍,施舍稳稳站着,小双问施舍,说施舍明知道我和……莫先生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为什么还这么在乎我的感受,小双问施舍,既然早就怀疑我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甚至怀疑我怀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捏着鼻子忍气吞声? 我听见施舍说……他居然说总得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才知道我有没有给他带绿帽,他警告小双,不要惹是生非,他说当年要不是小双胡编乱造,堂叔不会那么生气,就没有今天的隐患了。 小双质问施舍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她的话,施舍说,他早就知道小双的企图了,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人纠缠她,小双当年就是想去市里,是小双想要纠缠施舍,小双再问施舍,既然早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又是为什么突然抛弃她。 我亲耳听见施舍说的,他说‘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爸我妈骗了你的钱,我因为良心不安,才只好满足你的心愿,但我不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没有花你的钱,那些钱都成我爸妈的医疗费了,我并不欠你什么,所以良心债是有时限的,我为了摆脱你,甚至丢了工作,否则我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他们两在推搡,小双其实已经看见我了,当她装作没看见,她指责施舍,说施舍根本就不是为了摆脱她才来的沙州,是因为施舍自己在单位的人缘差,受到同事的排挤,不被领导赏识,根本就混不下去了,小双问施舍‘你还记得吗?你当时把我一个人丢在渝州,不仅没给我留一分钱,还用我的信用卡预支了笔钱走,你来了沙州,我完全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直到你再次利用我的名义找我的闺蜜借钱,施舍,你真是把我拿得死死的,你知道我爱你,为了你我连去死都是乐意的’。” 盛莹记得自己在门缝外头,能清楚地看见小双泪如泉涌,她死死的拽着施舍,问他:“你明知道我才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但你为什么非要去追求一个让你无法心安的女人?她跳 舞的样子很美吧,所以你怕她会招蜂引蝶,她辞去了舞蹈演员的工作,进了旅游局,她得到上司的赏识,她想考研入编,你怕你和她的距离会越隔越远,你自卑心发作,才再次劝她辞职的吧? 可你还是疑神疑鬼呢,你的伤其实早就好了,但是你装作还伤着,你悄悄地跟踪她,看她有没有和别的男人鬼混,还有你根本就无法适应职场,你总是这样,自恃才干,夸夸其谈,但你哪怕是换了个环境 ,还是和在渝州时一模一样,你不被同事和上司认可,你根本就保不住你的工作!!! 你装成伤残,是为了让盛莹她一直内疚,你既想让她出去赚钱,但你又不愿意她表现得过于出色,你觉得拉着她一直在泥潭里,渐渐的她身上的光芒就会被磨灭了,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你了对不?” “对!你的确了解我。”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炸响在了盛莹的耳朵边,盛莹怀疑她的耳朵已经聋了。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 盛莹深深吸了口气:“施舍发现了我,他恼羞成怒,他质问我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质问我和莫先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他推倒的,他和小双谁都没理我,我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我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肚子疼还是心绞痛,我能想到的是我不能让孩子出意外,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和施舍争吵,我打电话向萨姨求助。” 短短一天时间,对一个人的认知竟然彻底颠覆,卿生无法设身处地的去感受盛莹此时的心情,仿佛,她也无法有效去安慰这个准妈妈。 “你是怎么考虑的?”莫勿问。 “离婚。”盛莹毫不犹豫:“我对家暴的行为零容忍,更何况施舍的心里,他居然一直在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是别人的,我小的时候,我家里每次‘世界大战’,几乎都是因为男人的小心眼,醉酒只是他发泄怒火的借口,归根结底,还是小心眼作祟,我不会重蹈妈妈的覆辄,因为男人的错让自己郁郁终生,我的孩子可以没有爸爸,但他绝对不能再有个烽烟滚滚的家。” 卿生不知道盛莹会不会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斩钉截铁。 莫勿这次却是很看好盛莹的:“她虽然感性胜于理性,但其实她一直很抵触家庭暴力,年少的时候她既能逼她的妈妈离婚,我觉得她现在的确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她的特性不是柔韧,她的特性是恐怕连不少男人都比不上的刚强,她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但她又能正视她受到的愚弄和欺骗。” “我们还需要留在沙州吗?”卿生问。 “总得等盛世人顺顺利利出生你才会放心的吧?”莫勿问。 他们这时已经到了新的临时住处,就是司机的出租房里,果然,这房子虽然不像民宿似的布置得那么有情调,可基本家具电器都配备齐全了,房子保养得还算不错,干净整洁,通风敞亮,很能够住人。 卿生的确有在沙州多留一段时间的想法,她想如果他们不曾来,变故虽然可能还是会发生,但也许发生的时间不是现在,蝴蝶效应有没有给盛世人带来妨害无法确定,终归是要亲眼验证才能放心,另一个理由是她在盛莹最困难的境遇时有此一番陪伴和帮助,将来持续关心盛世人的成长更加顺理成章,卿生认为无论多刚强的人,男或女,在生活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时,心中总归是会存惶惑的,哪怕不需要言语的慰籍,也渴望有人陪伴同行。 在陌生的城市,莫勿和卿生分工协作,莫勿暂时“主内”,他负责添置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他不算太挑剔的人,像读书时代他还挺抵触家里车来车往的接送,他虽然自称为“少爷”,但他是个骑脚踏车上下学的少爷;到申大念书了,他对住校的集体生活体验毫无障碍就适应了,睡过硬板床,洗过臭袜子,虽然毕业多年,现下更习惯了越发良好的生活环境,但前不久他还觉得卿生住的出租屋比他自己的房子舒服不要太多。 但莫勿不能适应不知道什么人用了多么久的锅碗瓢盆,而且那些厨房用具太普通,毫无美感可言,他得添置一些。 卿生先是操心着找护工的事,但这事很顺利,司机那位护士侄女推荐的人,长期在医院从事短期的护工工作,照料过不少孕妇,中年妇女,诚实可靠,很具备任劳任怨的优秀品质,就是说话有些直楞楞,第一天上岗,张口就问盛莹:“我听说你是被人推了一把,因为摔倒才动的胎气,我还听说你丈夫到现在都没来医院,推你的就是他吧?” 这样的情境卿生一贯应付无能。 盛莹却像没事人似的,她居然还能笑出来:“是啊,所以我也没指望他还能来医院,麻烦大姨了。” 护工抹了一把辛酸泪:“你这娃可真够招人心疼的,放心吧,有我呢。” 关于盛莹的一日三餐,护工也拍了胸脯:“早餐我去买,医院就有食堂,提供的都是干净卫生还健康的饮食,就连午餐和晚餐,你们忙不过来的话我也会负责买好的。” 卿生想说午餐和晚餐由她来准备,但事实情况是她根本无法准备午餐,晚餐倒是可以,不过她并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对于禁忌也一无所知。 萨姨就站了出来,说午餐和晚餐她承包了,卿生想要去帮手,萨姨不接受,说这些家务活儿她是做惯了的,不碍什么,倒是欢迎莫勿和卿生去她家蹭饭外加免费喝杏皮水。 但卿生还是坚持承揽了煲汤的活儿,她打电话给妈妈,向妈妈请教适合孕妇喝的汤水,这差点引起了小误会,卿生红着脸解释了又解释,妈妈才终于相信了她不至于立时的,毫无准备的就晋升成为外婆的事实。 施舍没有出现过,萨姨说倒是天天看见小双进进出出,邻居们冲着小双指指点点,其实他们还不知道小双不是施舍的妹妹,但他们都猜到施舍一定是对盛莹动手了,打老婆的男人可恶,打怀孕的老婆的男人更加不是人! 第198章 奇奇怪怪的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下午三点回来后,一般都会先去看望盛莹,莫勿也会陪她一起去,然而这天他们在盛莹的病房里,却看见了在药泉有过一面恶缘的花衬衣,病房里一个巨大的果篮应该是这位大叔提过来的,但他现在却不敢油腻了,坐得离盛莹老远,看见莫勿还“啪”地来了个立正站好,活像是士兵看见了军官,就差没行军礼了。 卿生表示见怪不怪,这些生意人,仿佛都具备去当特工的潜质,而且十分的能屈能伸,她由得臭着一张脸的莫勿把人喊病房外头去教训,都懒得问教训的具体内容。 可是第二天,病房里又出现了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莫勿都呆滞了,差点把眼珠子取出来洗洗再装回去重新看一遍伫立在病房里那位风度翩翩,不可一世的大帅哥,真的是穆子安这王八蛋吗? “你怎么跑来了?”莫勿惊奇。 穆子安笑得特别意味深长。 莫勿赶紧把作为合伙人很算合格作为死党完全拉垮的穆子安拖出病房,在走廊上交心。 “昨天创明的张总联系的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晓得你带着女同学来沙州旅游着旅游着,突然又到医院照料着个马上就要生娃的孕妇,莫小勿你可真是出息啊,你怎么做到的,都快当爹了还能哄好女同学跟你一起来医院照顾娃他妈,绝世登徒子,甘拜下风了哥哥我。” “毛线!”莫勿气得脸彻底黑了:“创明完了,从此别想赚我一分钱,还有你穆子安,不要玷污我的清白,我这是旅游着旅游着顺便和女朋友做了一件好事,挽救了个可怜的身陷困境的已婚妇女,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必须绝交,绝交一辈子!!!” “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居然?!”穆子安非常的怀疑。 他的认知中莫勿虽然是个善良的卷发小伙,但绝对不会滥好心,他会帮助个素不相识和他毫无瓜葛的已婚妇女?穆子安明明还记得那些年热血的莫小勿干出的一件炯炯有神的事,某座人行天桥上,有个小男孩看他们衣着光鲜,冲上来就抱大腿,莫勿被抱了个正着,拧着眉毛看着被脏兮兮的小男孩“污染”的牛仔裤,忍着怒气听完那套被狠心父母抛弃了流落街头没钱吃饭的说辞,然后莫勿就把手伸进了裤兜,小男孩眼睛都亮了,但他看见的是莫勿从裤兜里摸出的手机。 “你爸妈这是遗弃罪,我帮你报警,送你爸妈进监狱。” 小男孩拔腿就跑,莫勿转身就去买了条新的裤子换上了,直称倒了个大霉。 总之,穆子安决定也留在沙州,亲自验证莫勿的话可信还是不可信,他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瓜,必须得啃上一嘴才能甘心。 做为吃瓜群众,穆子安先认可了被莫勿讹诈一顿大餐的要求。 他向卿生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穆子安,女同学。” 卿生觉得有点诧异,她不懂重新自我介绍算什么“正式认识”的礼节,三秒钟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重点在于“女同学”。 “你好,我是许卿生。”卿生伸出手。 莫勿也伸出手,像拍苍蝇似的把穆子安的手差点打得砸在餐桌上,然后把卿生的手牵了回来,转过脸跟卿生说:“他刚才上了厕所没洗手,一点不爱干净。” 穆子安哭笑不得,想想,不动声色的反击:“莫勿你真是年纪越大气量越小,想当初你跟另一个女同学恋爱的时候,别说握手,还让兄弟姐妹们亲亲热热挤在一起拍合影呢。” 穆子安不知道白杨去世的事。 莫勿严肃认真地提醒了他,不要拿逝者说笑,注意人品,穆子安只好自罚三杯“谢罪”,损失了借着和卿生“正式认识”的机会饱饱调侃一番莫勿小兄弟的良机,他得低调点,免得莫勿自己玩脱的时候迁怒是他泄露了天机。 不是穆子安不相信莫勿对于感情具有严肃认真的态度,事实上莫勿就从来没有严肃认真过,倒是贯具玩世不恭的本质,曾经还动员过他加入不婚主义的阵营,莫氏语录为——知道你想要孩子,但也不必进入婚姻的坟墓就不出来了啊,有了娃也是可以离婚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们是什么家庭,你就不能和嫂子有商有量的养娃,不以结婚之名? 穆子安曾经深深怀疑过莫勿有撬他墙角的企图心。 偏莫勿的嫂子也就是他家夫人还不相信,非要说是他在背后编排兄弟,把穆子安给气得啊,好几回都动了把莫勿灌醉了丢街上被人捡走的阴谋诡计,莫勿的嘴才是骗人的鬼,所以别看莫勿现在一本正经的,说不定真正目的是把女同学骗进不婚主义的陈营,和他谈一场永没结果互不约束的所谓恋爱。 那可就有乐子瞧了。 这个瓜必须吃得一口不剩。 穆子安觉得如果要在沙州这么久,必须有个适当的借口安抚他家夫人的情绪,于是信心十足给夫人拨了电话过去:我们马上就要有干儿子或者干闺女了,而且保管不是个小王子就是个小公主,妥妥的美人胚……恩,等我从沙州回来才跟你详细说啊。 来看望盛莹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街坊邻居,比较特殊的人是谢阿姨——盛莹这么称呼她,是这样冲卿生说明她和谢阿姨的关系的——我同父异母的生理学上哥哥的亲妈。 “我看你和她关系不错啊?” “是挺不错的,她也是被我劝离的,那会儿她老被她老公打,跟我妈一样都是家庭暴力的受害人,她比我妈更不幸,因为她儿子居然觉得她挨揍是应该的,有回她被打得实在受不了,跑来问我妈,到底是怎么降服前夫的,我当时就觉得滑了个大稽,我妈什么时候降服过她的前夫?后来才知道,我妈那位前夫居然每次打谢阿姨,都说‘你连我前妻的脚趾头都比上’。 谢阿姨不想离婚,是担心她家儿子,我就拿我做榜样,告诉她我妈离婚后我过得可好了,身心健康,快乐百倍,谢阿姨就被我成功劝离了,她儿子本来是判给她的,但儿子非要听奶奶的闲话,跟爷爷奶奶过,但生活费让谢阿姨出,后来读高中了,居然还说谢阿姨坚持要离婚就活该挨揍。 谢阿姨就此冷了心吧,跟我倒是一直都有联系,我进旅游局的事,她其实还帮了不少忙呢。” 谢阿姨刚走,就有盛莹的前上司来看她了,是个女上司,而且一听说盛莹生产后想回旅游局上班,立马就拍着胸脯答应了:“小莹你当时辞职的时候我就舍不得,我们沙州到底是小地方,本来就难留住大学生,而且像你这么年轻上进的娃就更是可遇不可求了,就这样说定了啊,你可不要再反悔,我跟你说,累的也就只有前两年,我们单位现在内设了幼儿园,等你家娃满了两岁就能送单位幼儿园了,又方便,还不收学费的。” 但毕竟还要两年,不过盛莹自己已经有了规划,她跟卿生说:“我妈妈之前有个闺蜜,刚生了孩子不久老公就得了重病,我妈帮她带了整两年孩子,阿姨还一直惦记着事呢,听说了我的遭遇,虽然她现在儿子工作的城市,不及回来照顾我,但说好了,她儿媳妇现在就去找小保姆,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她立马就赶回沙州来,她愿意帮我带孩子,我就能放放心心出去工作了。” 对于穆子安这个奇怪的“访客”,盛莹一点没有好奇心,穆子安好奇心虽然旺盛,但人品还没差到缠着个孕妇问东问西的程度,也并不敢找卿生问东问西,所以大家都任由穆子案奇怪着,只有护工略微发表了她的一点看法——大城市的人,奇奇怪怪的本来就多,上回有个游客,好家伙,怀孕都八个月了居然还来旅游,还是独自一个人,要徒步穿越沙漠,差点没出人命,多亏被别的游客发现了她晕倒在沙漠里及时送来了医院,她的老公千里迢迢赶来看她,居然说这回没成功,下回继续努力,这事还有下回!!! 穆子安完全不知道他成了个奇奇怪怪的数量还很多的,大城市的人之一。 卿生这天天煲汤水,搞得莫小勿十分吃醋,他表示抗议:“你都没专门为我学过煲汤,你为了别人居然还去百度了!!!” 他拒绝“花言巧语”的套路安抚,非要先盛莹一口品尝鲜汤,卿生强调:这是孕妇喝的,有利于安胎。 莫勿完全不介意,而且非常的振振有词:“你又没有放药材,煲的是汤而已,而且这些汤看上去都很正常嘛,萝卜煲排骨、瘦肉煮豆腐。” “可是安胎鲤鱼汤你也喝了……” “不就是放了苎麻根吗?我也百度过了,苎麻根又不是只有孕妇能吃,跌打损伤,虫蛇咬伤都能吃的,还有清热的功效,鲤鱼能吃,苎根也能吃,我喝碗汤也不算奇奇怪怪。” 是的,你说了算吧,卿生不跟吃飞醋的男人一般计较。 对于两个南方人来说,显然天天面食的生活是无法适应的,而且烤肉吃得多了也觉得有点犯腻,因此懒散的两人,最近倒是自己下厨的时候占多,对于穆子安想来蹭饭的请求,莫勿无情的给予了拒绝,开什么玩笑,对孕妇宽怀大度就够够的了,有手有脚的外男居然也想来和他抢吃的,想得美,必须严防杜绝。 穆子安觉得这是莫小勿做贼心虚,一定是害怕他把真实情况暴露给女同学了。 这天他干了一件事,实在忍不住了,告诉了他家夫人:我们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跟莫勿必有关系,好好期待下吧! 第199章 穆子安的悲剧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盛莹很听医生的话,乖乖躺床上养胎,她其实心里晓得那一跤摔得不算轻,差点就把孩子摔没了,怀胎十月,她虽然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但已经跟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产生了血浓于水的情感,哪怕对施舍失望透顶,下定决心要终止属于他们的,有如患了绝症的婚姻,可盛莹从来没想过舍弃婚姻留给她的礼物。 她的生命里,不管遭遇好事还是坏事,其实都很难真正留给她什么“纪念品”。 她喜欢舞蹈,曾经热爱用曼妙的舞姿演绎她内心的热情,或许也沉迷于那些赞扬她的掌声,和倾慕她的目光,但她想也许她和舞台告别,其实是命中注定,她从没想过为了舞蹈放弃家庭,所以只需施舍轻飘飘的一声劝,她根本没细想过施舍究竟是为她好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就割舍了,又选择了,那一段可称辉煌的岁月,就仅为了她的经历,连值得重温的片断,都没留下来。 后来的工作,就更成为了谋生的手段,她认真的付出,安心的收获——仅是月薪,钱很快就花耗了,换成油盐柴米,或者家里的某个电器,这段经历甚至连底色都是灰扑扑的,没有一笔鲜明的色彩。 有时候她会做梦,梦里妈妈仍是病重的模样,可她分明又知道妈妈已经离开了,就是永远的失去,没有化成童话里灿烂明亮的星星,她的生命里,不再有那个最重要的人。 她从来不知道何为父爱,她的童年是一场硝烟滚滚的战争,也没有留给她过于激烈的恨意,她一度以为她的原生家庭其实是留下了东西给她的,那就是教训,怎么去鉴别一个男人是好是坏的经验,可事实证明不酗酒的男人仍不可靠,暴力行为或许只需要自卑、多疑这样的看上去并不严重的缺点,就足够摧毁一度让她沉迷的爱情。 只有孩子。 从知道怀孕的那天起,她就爱上了腹中那个还没成形的小生命,于她而言确定将会有的一个弥足珍贵的人,她做过很多规划,甚至在日记本上写下来对她自己的提醒:不能向孩子索取报答,无论我为孩子付出了多少,我必须记得这些付出都是我自愿的;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宠爱孩子,可我不是造人的女娲,按自己的要求去捏塑一个人;必须有心理准备,有一天孩子长大了,他(她)或许会离开我,过自己的生活,但我们永远都是家人,我应当欣慰孩子奔向更广袤的天地。 她没有当妈妈的经验,但她自信她可以成为一个好妈妈,让孩子引以为傲的妈妈,被孩子永远依赖的亲人。 所以她那天其实是很害怕的,因为她感觉到孩子可能会离开她,孩子还那么脆弱,并没有选择的能力,所以她才必须努力的挽留。 可盛莹没有等到预产期。 在离预产期还有两天的时候,卿生下午三点刚回,就被莫勿拉着往医院赶,盛莹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生产的预兆,护工电话通知了莫勿,莫勿一个人跑去医院有点奇奇怪怪,只好找了个借口,联系了萨姨先去,卿生很觉紧张,路上问了好多遍“这算早产吧”“不会有危险吧”一类莫勿无法给出回答的问题。 还好,虽然并没到预产期,可经医生诊断,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萨姨告诉卿生,他的儿子其实也是“早产”,但生下来后很健康,哭得地动山摇的,会爬的时候爬得特别快,学说话的时候有点艰难,但长大后也没成结巴,总之,“早产”并不可怕,诸多朋友放心。 傍晚的时候卿生终于看见了盛世人。 眼睛鼻子皱成一团儿,没长眉毛,居然像个小老头的模样,这和想象当中粉粉嫩嫩像天使般的婴儿的模样差距太大,卿生连话都不敢说了,她去看莫勿,莫勿也皱着眉头,肯定也颇烦恼,无论是安慰还是称赞,好像都有点张不开口。 “孩子虽然长得不像我,但还是很可爱的。”盛莹还有点虚弱,可是意识清醒。 “是的是的。”卿生毫无底气在附和。 “孩子眼还睁开呢,这时哪里看得出像谁,刚出生的娃其实看上去都一个样,要不然从前为啥有护士一不小心就弄混了孩子的乌龙事儿,得等过几天,眼睛鼻子舒展开,才看得出像谁。”萨姨的科普听上去是靠谱的。 盛莹是顺产,咨询了医生,医生说三天后其实就可以出院了,于是有的事情就不得不料理了,盛莹也只好拜托卿生:“我和施舍的婚怕一时半会儿还离不掉,我不想再看见他了,可我出院后总得有地方住,姐,我知道我又强人所难了,但你们要比萨姨他们见识更多,我想请你们直接和施舍谈,让他搬走吧,等我恢复了会跟他协议离婚。” 这样的事儿莫勿自然不会让卿生出面的,莫氏又语录——施舍这种渣男心理变没变态难讲得很,危险系数有点大,而且他也不可能害怕你这么个柔柔弱弱文文雅雅的女孩子,谈判的事还得我来。 穆子安去了一趟千佛洞,没想到就错过了“干儿子”降世之日,他怀着颗趁热吃瓜的激动心,急急忙忙就往医院赶,刚到医院,就接到了莫勿的电话,喊他去当“打手”壮胆助威,穆子安现在已经弄清楚的情况是盛莹的的确确是个已婚妇女,合法老公当然不会是莫小勿,但谁说老婆不是亲的儿子就一定不是亲的了?穆子安仍然觉得沙州事件必有一口惊天大瓜吃。 这不,莫勿就要出手了!!! 穆子安直接让的士开去莫勿报给他的地址。 谈判活动却是意想不到的顺利,施舍居然已经收拾好了他的私人物品,几大袋就放在客厅里——房子是盛莹的婚前财产,施舍自知无权提出分割,事实上他也没有想过分割。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过错方,他甚至觉得自己相当大度深情,他只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那就是不该动手推盛莹那一下,施舍很明白有的事情既然已经被摊在了明面上,裂痕就再也没办法复原,砸碎的玻璃杯哪怕用502粘合,但还能用来喝水吗?不能够了。 所以他得痛痛快快答应盛莹的一切要求,那么他就完全没有过错了。 穆子安打量着施舍,觉得这位和人模狗样的莫小勿比起来……额,根本不能比,难怪得落到这种无语凄凉的地步,挺可怜的一个男人,莫勿真不是个东西,但这两个总得吵几句吧,为啥连吵都不吵呢? “帮忙搬东西吧。”莫勿冲穆子安发号施令。 东西搬到楼下,好多街坊都已经等在那儿了,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穆子安脸都红了,深觉莫勿小兄弟这事儿做得不厚道,而且太嚣张,唉哟这瓜吃起来居然有点累,不行,莫勿如果不老实交道种瓜过程,他决不答应帮他一起欺骗女同学。 莫勿问施舍:“我帮你打辆车?” 施舍突然就爆发了,恶狠狠瞪着莫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盛莹间的那点破事,我不计较是因为我怕跟你们多说句话都会弄脏我的嘴,我姓施的顶天立地,从来没有对不起盛莹,是她对不起我!!!” 穆子安:…… 看吧看吧,这果然是个惊天大瓜,莫勿这家伙……人品这么差的吗?居然破坏人家家庭!唉,也是这姓施的长得太寒碜了些,跟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太不般配,不被莫勿挖墙角指不定也会被别的人挖墙角,但现在那女的把小莫勿都生出来了,莫勿这爹居然还不肯放弃女同学,能这么渣的吗? 穆子安觉得很矛盾,做为莫勿喊来的打手,他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但一转眼…… 糟了个大糕了啊,旁边院子里坐着那个不是女同学吗?莫勿到底还是玩脱了,如果女同学扑上来和莫勿玩命,他是挡呢还是不挡呢? 穆子安拉拉莫勿的衣角,咳了一声:“许同学在呢,咱是不是先撤?” 莫勿横了穆子安一眼:“你咋突然娘娘腔了,大庭广众下冲我撒的什么娇?我没跟你说我和卿生一起来的吗?那是萨姨家,我让她在那儿等着的。” 穆子安:…… 退后一步,真心实意冲莫勿作了个揖:“你可太有本事了,怎么说服的许同学包容你这种禽兽行为?!你家没帝位等你继承吧,就算有,许同学也不可能容下个庶长子啊,难道说,刚生孩子那个是盛皇后,女同学是许贵妃?!” 莫勿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要不是肯定打不过,必须摁着穆子安当众一阵暴揍,就算早知道了他们之间是损友的实质,也不带损成这样的!把他当成何等禽兽了,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莫勿不理会穆子安,往萨姨院子走,委委屈屈向卿生求安慰:“施舍满嘴喷粪就算了,穆子安这个王八蛋居然也一直怀疑我是披着人皮的一头狼,我咋这么难呢,明明干的是好事,还被自家哥们儿这么诋毁,多亏还有你。” 穆子安直打冷颤。 施舍终于被的士载走了,吃瓜群众的议论才大声了些,有些不明就里的:“我早说这小两口就不般配吧,看,果然闹出这样的事。” 萨姨赶紧讲:“可别听那男人的话,小莫和小许才是一对人呢,就那清清秀秀的姑娘,她是小莫的女朋友,小许同情小莹才借小莹的钱,帮了小莹不少,姓施的才不是人,小莹快生了,他还敢动手,小莹差点没被他打的流产,他是自己觉得理亏,才反过诬赖小莹,大家在一个小区住这么久,都长着眼睛呢,小莹这娃虽然长得水灵,搭讪她的男人不少,她正眼看过谁?!” 穆子安才终于醒悟自己吃的很可能真是个塑料瓜,害,这回可老丢人了。 但让穆子安更慌张的是,他接到了夫人的电话:“怎样了怎样了,干儿子和莫勿是啥关系,难道莫勿和他的女同学一声不响地跑沙州生孩子去了?!” 得,这要如何交待!!! 第200章 非要当干爹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关于出糗这件事,可大可小,穆子安觉得能挽救还是应该挽救一下,他的夫纲本来就不大立得住,闹出这种糗事恐怕就不用想立住了,但他认为做为一个男人,还是要和夫人争取下平等权力的,他可做不到跟莫勿一样贱。 哼,莫勿就是个小贱人。 穆子安厚着脸皮往医院跑,终于盼来了莫勿携女同学出现的时刻,他一个酱油人士坚持从早上九点坐到了下午五点,像个保安似的坚守着岗位一步没挪动,搞得护工阿姨都特别关注他了,用目光把他扫得通体上下都不染半颗尘埃,盘个腿,就要立地成佛的样子。 吃到个塑料瓜原来这么苦,吃瓜要谨慎啊,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干一碗地沟油。 小娃娃的眼睛已经睁开了,脸上的皱纹被几天的时光擦除得干干净净,皮肤透出了红润的光泽,但还不会笑,只会哇哇大哭,穆子安只敢远远看看,碰都不敢碰一下这么个刚出生的的小娃娃,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娃娃既不像盛莹更不像莫勿,倒还真像那个姓施的,去了,这回真是冤枉了莫勿这个好兄弟。 但自己才是受害人!!! 卿生却是在护工和萨姨的双人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小娃娃,小娃娃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她,瘪了瘪嘴,到底还是没哭,卿生胆子就大些了,还把小娃娃轻轻晃着,小娃娃的眼睛睁大了些,卿生惊喜了:“乐乐的眼睛我起初看着是单眼皮,现仔细一瞧,是内双。” 盛莹已经给娃娃取好了名字,盛平乐,这件事上并没有发生蝴蝶效应,卿生是看过娃娃成名后的照片的,不像施舍,分明继承的是盛莹的优良基因,可现在小娃娃的眼睛却更像施舍,是单眼皮,卿生正觉困惑,谁知就发现了“母系遗传”的一点苗头,于是笃信娃娃后来的模样,并没有在脸上动刀子。 穆子安心在不在焉地凑上前看了看,娃娃却把眼睛闭上了,他内心焦急,正不知要怎么开口认这个干儿子,就听护工问起卿生的属相和出生月份,卿生说了,护工掐指一算,兴奋得很:“小许的属相和月份和娃娃的命格合适呢,不如认了娃娃当干妈。” 这真是个好机会啊,穆子安的心狂跳起来,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好主意,你当娃娃的干妈,我来当娃娃的干爹。” 此话一出,满堂俱惊,最震惊的当然莫过于莫勿,他差点就暴跳如雷了,虽然心知肚明自己绝对打不过学过散打的合伙人,也忍不住开始撸袖子:“穆子安你啥意思!” “不是莫勿,你别胡思乱想啊,许同学是干妈你是准干爹啊,我跟你是哥们儿我们当然要有福同享,你的干儿子当然也是我的干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想要个干儿子!”穆子安连忙解释,亲手把莫勿撸起来的袖子又撸下去,咧着嘴巴笑出一口森森白牙,然后就赶紧去讨好“干儿子”去了:“娃娃长得多好看啊,不行,这干儿子我认定了。” 莫勿瞅着穆子安最后那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痛下决心,就很想拆穿这是一句违心的花言巧语,大家损友当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彼此的德性?穆子安喜欢娃娃是不错,但这家伙对娃娃的颜值要求比对老婆的颜值要求还高,还亲口告诉他,求婚之前,匡着女友跟他先照了那种预测未来子女模样的“游戏机照”才放心大胆的进入了婚姻坟墓。 小/平乐现在这模样,活脱脱施舍的缩水版,他居然也能夸得出口啊。 不过莫勿转念一想,这话要说出来先就把盛莹给得罪了,哪个当妈的会待见说自己娃丑的人?这不显得他智商情商双低吗?莫勿就换了个情商高的拆台方式:“我家卿生和小盛情同姐妹,乐乐就是卿生的亲外甥,卿生是姨妈,比干妈更亲。” “那我也要认干儿子!”穆子安好不容易抓住个契机,哪可能放弃,积极调动脑细胞,立马又找到了个完美借口,他可算瞧出来了,莫勿这卷发小伙是个铁石心肠,还是女同学大方善良,立即恳求卿生:“许同学你不知道,我可喜欢孩子了,结婚就是为了早当爹,但我家夫人还不愿这么快要娃,但我们要先有了干儿子,她一看干儿子这样的可爱有趣,肯定也想自己生一个,拜托拜托。” 卿生很蒙,娃又不是她生的,要认干儿子为什么找她,小/平乐的亲妈又不是不在场。 莫勿又一转念,居然就不拆台了,也来求卿生:“算了,你就帮这根可怜的木头说说话吧,他确实是想早早当爹才早早结婚,哪知道结婚后能立不起夫纲呢,木头嫂有好些个闺蜜都是丁克主义,这家伙急得一晚晚的睡不好,看,发迹线都已经危险了,以后我们还是要经常见面的,他要成了个地中海我们看着也觉得膈应。” 穆子安到底还是得逞了。 卿生私下问莫勿:“你咋想的,咋就要让穆子安搅和进来了呢?” “我问过了,这里的人时兴给娃娃办百天酒,但娃娃百天礼时我们应该出国去了,没法子帮着筹办,木头这么有钱,既然认了干儿子,就该他掏腰包。”莫勿觉得自己的筹划还是很周密的。 至于穆子安为什么一定要认干儿子,莫勿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准是这王八蛋为了留在沙州吃瓜跟木头嫂先胡说八道故弄玄虚了,结果瓜没吃成干的糗事总得想办法圆回去。 如释重负的穆子安果然迫不及待向夫人汇报:“认了认了,干儿子我总算是认下了,恭喜夫人荣升干妈。” 木头嫂深觉疑惑:“但这事跟莫勿有啥关系?” “能没关系吗,关系可大了,你见过莫勿大发善心帮助过哪个可怜人吗?没见过吧,这是首开先河的一例!因为莫勿那女同学心肠软,居然还和咱们干儿子的亲妈一见钟情……不是,那成语是啥来着,哦,一见倾心。” “一见如故才正确吧老穆。” “夫人就是有文化,对,一见如故!所以我们干儿子的亲妈和莫勿是啥关系呢,她可是莫勿的准小姨子,我跟你讲啊,这乐乐妈的遭遇确实坎坷,她是一心一意对待她老公,就因为长得漂亮,她老公居然怀疑她肚子里的娃有别的爹,都快临产了,还……” 穆子安发挥出小学时候的文学水平,终于把盛莹塑造成了个传奇窦娥的形象,听得她家夫人在电话那头唏嘘不已,脑子被泼了狗血,就没在意干儿子和莫勿间关系有多牵强了,还答应了立时从申江飞过来看望干儿子。 莫勿却在商量卿生:“小安乐已经平安来到这个人世,我们是不是也该继续我们被中断的旅游计划了?” 千佛洞没去,深入沙漠看星星的计划没实现,还有诸如古长城遗址……等等等等项目都等着他们去体验呢。 卿生却说:“这回就算了吧,我们该回申江了。” 莫勿以为是因为开学在即,这也的确是个现实的原因。 卿生却是另一番意味,她很满意这趟沙州行,她和莫勿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居住在并不算十分舒适的出租屋里,天天计划着该做什么吃的煲什么汤水,一同去农贸市场,学习怎么挑选食材。 他们一同去医院,卿生其实对医院是存在惧怕心理的,医院里终日弥漫的某种药水味总是会让她联想到死亡,继而开始胃痛,但这回她居然慢慢克服了这种心理,哪怕是听护工阿姨闲聊着别的科室,哪一个得了重病的人,简直可称是医院的常客了,家人们为了照顾病人有多疲累。 某天卿生忽然动了心,她想去看看那些被疾苦困惑的人,目的不明,也许是终于鼓起勇气去了解生老病死和人间疾苦了吧,卿生以慰问之名,而她的收获是,切实体会到了那些疲倦的人们其实从没被磨灭的乐观和信心。 面对病祸,所有人都需要更加豁达的心态,因为意外其实不知哪天忽然降临,没谁笃定自己会成为上帝的宠儿,此生无忧患。 卿生还喜欢和莫勿一起去萨姨家中蹭饭,因为盛莹的事,萨姨家中这段时间经常会聚一帮老街坊,他们完全不再当卿生、莫勿是游客,话题根本无关沙州那些闻名遐迩的景点,卿生听他们热烈讨论着还能为盛莹母子做什么,这些善良的古道热肠的人,也许是他们才能让古老的文明延续千年。 街坊们也拉家常,互相调侃彼此家中“不成器”的子女,有时说着说着也会动肝火,情绪开始激动,这个时候萨姨就会让激动的人吃几颗酒枣,酒枣居然平息怒火的“神器”,枣入口中,多大的火气都能转化成冲天的笑声。 这样的旅行,不为太多人能够体验得到。 卿生窝进她略有些沮丧的,男朋友的怀里,用手指刮着他的鼻梁:“我们还会常来沙州的,这里有我们的亲朋好友,我还有些新的感悟,我想也许我们应该给生活留一点小遗憾,那我们的心里就会永存着去弥补遗憾的期待,我们肯定会去看一晚纯净的星空,那时不必急着在凌晨五点前赶回营地,我们等星消之后,日出又来,我们还会想起我们第一次来沙州所经所历的一切。” 莫勿捉住卿生的手,额头抵过去,听女朋友描述他们的未来原来是这样的心情,愉快沉淀着,血液却在发烫,他想让怀里的人感受他烫得已经不像话的呼吸。 一生那么长久,朝夕仍然珍贵。 第201章 来自木头嫂的报复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送给了盛莹一件礼物,纪念她们的相识。 盛莹很惊喜地看着卿生亲笔画成的她的肖像,画上的她并不是她当天的穿着,盛莹从来没有穿过那件墨蓝色的旗袍,她也没有梳过画中人那样的发型,这不是按她的模样,一笔笔写实的画出,但盛莹认出了自己,的确是她,她会有那样恬静着却张扬着的神情,恬静是因为她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张扬也是因为她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孩子让她沉静,让当时的她,对生活充满了挑衅。 此时盛莹已经从医院回了家,变得空荡荡的家里。 其实缺少的无非一个人,可房子就是变得冷清了,不过现在有了这幅画,盛莹觉得温馨去而复返,是的啊,家里有她在,增添了小安乐这娃娃,这就还是家。 “姐,我想我的前世一定做了件大善事,所以这辈子让我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小安乐,一个是你。” 卿生其实想说,如果你没遇见我,你的生活也不会残缺和不幸,因为你是个勇敢的姑娘。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拥抱了盛莹:“我们还会再见的。” 在沙州的最后一晚,卿生还见到了木头嫂,那是个钟灵毓秀的妙人,贵妇的装扮却能让人和她相处时如沐春风,高超的情商让慢热如卿生都无法与之产生些微的隔阂,又让卿生惊奇的是,在木头嫂看来,莫勿居然患有社交恐惧症。 “我家老穆朋友多,香的臭的时常齐聚一堂,莫勿却只和他认可的人交道,他看得上的,他能跟人处得如鱼得水,但他看不上的,他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所以老往我身边凑,好像离我远些就没了安全感一样。” “命运的嫂嫂。”莫勿胳膊往穆子安肩膀上一搭:“木头这辈子做得最靠谱的一件事,就是老婆娶得稳准狠。” “边儿去。”穆子安翻了个大白眼:“那些年撺掇着我离婚的话你说得还少了?” “我那是想要解放嫂嫂,木头,你不觉得你太无趣了些吗?除了整天忙着摧娃外你还会啥?所以我才帮着你一起摧,嫂子,只要有了娃,立马跟这家伙离婚……” “好的啊。”木头嫂用笑脸对着自家老公已经硬梆梆的拳头:“我也觉得若即若离才更利于天长地久,我担着个穆太的名分,就要替他操心不少事。” 木头嫂转脸对卿生说:“一家之主其实没啥拘束,难为的是一家的女主人,像老穆,他要出个差,都是我替他察目的地的天气状况,不但要帮他打点行装,还得替他订好酒店,这本来是秘书的活儿,但秘书哪能完全摸清他的习惯?没我这女主人,他只好依赖秘书,不过谁让我占着穆太的名分呢,就不能不顾自家老公的日常。 还有他一方那些亲朋好友,谁的生日要到了,谁家的娃娃周岁了,连堂妹找了个不着调的男友还被我正好知道了,琐琐碎碎的事都要张罗着。 唔,还不能啥啥都靠他这男主人,现在啊,不管是世情还是法理,主张的都是女人要经济、精神独立,所以我不能没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否则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他养的金丝雀。 小许,莫勿说的话是对的,你说像我们经济、精神都能独立的,还能把孩子独立教养好,需要婚姻吗?不需要的,我们可能只需要爱情。” 穆子安心平气和了,这下换莫勿心浮气躁,赶紧的给卿生吃迷魂药:“又不是所有男人都跟木头似的是个生活白痴,比如我吧,我往哪儿去都是自己做攻略,还能帮你做攻略,我家那些亲戚朋友该过生日过生日我从来不管的,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吧,堂哥堂姐只要肯结婚,连爷爷奶奶都不管他们找的人着调不着调……” 木头嫂凉凉的来一句:“这话耳熟得很啊,像听谁说过。” 穆子安一脸坏笑:“我说过,就是莫勿教的。” 卿生乐不可支,她感觉自己喜欢上了木头嫂,她主动找木头嫂加了微信,回到申江后时不时就和木头嫂在微信上聊几句,有时候还会视频通话,这种时候莫勿总是异常的紧张,就怕挑唆木头嫂离婚不成,结果木头嫂把卿生给挑唆成了不婚主义。 他失算了,穆子安这王八蛋容易对付,木头嫂的段位……他怎么可能是对手? 莫勿决定要用百倍的实际行动,阻挡木头嫂对卿生的洗脑诡计。 于是莫奶奶这段时间就经常“搔扰”卿生,一个电话打来聊不上一个小时不会结束通话,在电话里很有技术含量的把老莫家的情况说明了又说明——卿生啊,我是个有点守旧的老人,从来不主张女人应该经济独立,当然要是媳妇们愿意经济独立,我也从不过问,我嫁给爷爷的时候,他就对我起过誓,说绝对不会见异思迁,我当时也没怎么信,老莫家的高奶奶就给我添了笔嫁妆,帮助我坐享其成就经济独立了。 这些年了,爷爷还是做到了君子一言,老莫家的家训就是家和万事兴,我知道你们现处的时代不一样了,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别有太多顾虑,莫勿起了誓,不仅是对你,也是对老莫家的列祖列宗,老莫家就容不得言而无信的子孙。 卿生听着莫奶奶为莫勿摇旗呐喊的话,偏不告诉莫勿自己信与不信,木头嫂指点她:情趣很重要,捉弄人也是一种情趣。 莫勿听自家奶奶说卿生是信了的,还一个劲的称赞他的确不会失信于人,所以奶奶非常放心,但莫勿没亲耳听卿生承认,他是不放心的,思疑着也许是奶奶想要孙媳妇的愿望太热切,搞不好按她的想法判断了卿生。 莫小勿抓耳挠腮,焦虑使得他越发贤惠了。 闲来无事时,钻进衣柜里,有如备教案一样的细致,把卿生的衣服做好记录,春天缺的外套,夏天缺的长裙,秋天缺的毛衣,冬天缺的靴裤,统统买回来充实,他知道卿生一贯不讲究品牌,对于款式却还是略有挑剔的,不大喜欢那些看上去精致,穿上身只觉拘束的着装,莫勿按卿生的品味自主了卿生的穿搭,连购物小票都没丢,一再强调没有花太多钱。 卿生笑而不语。 某天莫勿发觉了卿生的朋友圈,引用的其实是不知道什么人写的鸡汤文,大意是男人在婚前婚后的区别,作者打了个鬼比喻——婚前的男人把女友当作车子,保养起来不遗余力;婚后的男人把老婆当成电饭锅,只顾实用,不实用了就能直接丢给废品收购站。 这种传播负能量的作者怎么可以不被封杀!!! 但莫勿不冲动,他在这个朋友圈下点了赞,外加评论——渣男该杀,我点赞的是像我一样持之以恒、终生如是的绝品优质男,有我存世,男人这群体就不会灭绝。 木头嫂看见莫勿的评论,笑得差点没把手机掉进她家老公刚捧过来的银耳莲子汤里。 穆子安瞥了一眼,翻个白眼:“夫人难道就一点不生气?” “我生啥气?” “你可是想认莫勿当妹夫的。” “我是这样想,但也得莫勿自己乐意才成,我跟你说啊,如果莫勿心不诚,他对阿西来说绝对是个祸害,我喜欢莫勿,是因为他自身的魅力,我先认他当了朋友,才生了撮合他和阿西的想法,是因为我知道,别看莫勿吊儿郎当的,他认真起来,被他爱惜的姑娘肯定会幸福。 老穆,我们两虽然是相亲认识,但谁都不是我们的月老,任何人都一样,自己才能做自己的月老,莫勿只能只会认真对卿生,我生啥气呢?别说我只想认他当妹夫,就算爱上莫勿的是我自己,我也只能够叹息一声,神女有情,襄王无心。” “你的襄王在这儿。”穆子安指指自己,严肃认真的提醒。 木头嫂挑着眉眼笑:“是的襄王,快喂我吃完这碗银耳汤,我还得消化一下才能做面膜呢。” 莫勿评论完卿生的朋友圈后,决定和女朋友直接面对面交流,他时刻牢记着要自己解决自己的琐事,但必须关心女朋友的烦恼,风花雪月的甜言密语此时不合时宜,因为秋鸿小姐姐还身陷险境,那是他和卿生的大恩人,他应该和卿生一样殚精竭虑。 而关于营救秋鸿的事,哪怕是还在沙州时,卿生也并没有一丝松懈,她早就见过了孙博文一面,律师很守约,就在盛莹意外摔倒入院那天,孙博文到了九曲镇和她碰面。 卿生直接问他,是否和秋鸿相熟,这个问题其实已经问过了,但那天卿生想要更明确更详细的答案,孙博文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孙博文其实和秋鸿是存在年龄代沟的,所以孙博文在留学的生涯,他其实不认识冉秋鸿,他是因为后来受邀到X国的法学院进行长达一年的演授时,认识了秋鸿这个本国同胞,两人的学术领域不一样,但都是在X国备受关注的华人。 和巧合的还有,孙博文的导师的儿子,是冉秋鸿的追求者之一。 导师的家族是X国政界的显赫,但他们却是华人,在X国的根基很牢稳,却是当五十年前才在政界声名鹊起,那位李三少,十分着迷于冉秋鸿这个科学家身上,理性并兼感性的气质,虽然被冉秋鸿拒绝了无数回,但并没有死心,而孙博文的导师也很认可冉秋鸿的能力,全力支持儿子追求爱情,孙博文是受导师之托,接触秋鸿,毕竟孙博文不仅是华人,还是申江人,冉秋鸿也的确不排斥和孙博文交识。 “我确定秋鸿是失踪,是因为我导师的儿子因为联系不上秋鸿,居然调察了秋鸿的出境记录,奇怪的是,他察不到,秋鸿的出境记录显示为禁察。许小姐你可能不知道禁察的标准,禁察,在X国只有一个可能,她被秘密监禁了,而被秘密监禁也只有一个可能,一定有政界人士,动用法外权威,联系到秋鸿从事的领域,我就能肯定,她被卷进了X国的一场政治阴谋。” 第202章 恨之入骨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有时候我们会沉迷于权力,尤其满足于权力方无条件的为一个灰姑娘折腰的爱情童话,其实我们欣慰的不是灰姑娘得到了爱情,欣慰的是一个低层人突然能够凌驾于上层人的那种翻天覆地的痛快。 接受了盘剥,才想成为掌权人。 可是在权力场上,那些博弈的人,他们太投入于一场胜负荣辱,不容丝毫偏差的落子,又怎容儿女情长的分心? 因此才有了英雄气短,分心别顾的人,就会暴露软肋。 正如刘邦和项羽,他们胜负已分,然而女人的“战争”还没有分出胜负,虞姬有爱情为底色,她刎颈了,但她依然让人羡慕。却极少有人羡慕吕雉,权势在握的余生,没人当她为妻为爱侣,从提防里淌出来了,终难免跌入个身后无人的结果。 极孤单的,不被爱护的人生。 卿生一点一滴的感受,有时候她会在莫勿睡着了的时候勾紧他的手指,爱情现在于她而言,像一首短诗,“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是幸福,“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也是幸福,最幸福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写下这首诗的人,他给世人描绘了一种幸福,最后他因为不得幸福,所以他终止了生命。 遗憾吧?遗憾的。 诗人用他的遗憾,成全了诗句的美满,我无福享获,望你们懂得并受惠,如此才有人能记得我写过的诗句,如此才有人能记得我,你们流着泪为我伤心,我却笑着凝视你们,人的悲喜不互通,盖莫如此了。 很静谧的夜晚,卿生勾着莫勿手指头的时候,那个无知无觉的人不知道沉醉在怎样一场酣梦里,卿生也并不会太久的失眠,听着莫勿的呼吸,她很快又有了睡意,她很为每天清晨莫勿准时醒来目送她穿越而心跳加速,木头嫂有句话——如果男人不惊醒我们,我们有可能一直活在爱情的美梦里。 我们做好失败的准备,但我们也不能不怀梦想。 爱情和很多事态,情理是互通的。 木头嫂说——女人不需要取悦一个男人,但你得让你爱那个男人更久,所以很多时候你会心甘情愿去成就一个男人,并且升级自己,我们女人这么做了,如果不能让我们的男人也这么做,那就是失败了,遭遇危险了,这个时候就要停下来想想,他还爱我吗? 而不是我还爱不爱他。 木头嫂说,如果我们发现我们不爱他了,那是不能再委屈自己的,因为委屈所得的永远不会是春暖花开,哪怕真的已经春暖花开了,我们计较的往往是我们付出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可如果不爱了,对方再完美,也是无法让我们满意的。 我们培养一个男人,是为取悦我们自己。 爱情才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物,它是万能的保养品,可以虐死岁月这把杀猪刀,它是山珍美味,吃到了就能美好幸福,它是试金石,试的是每一个人,究竟有没有购买爱情的“经济实力”。 爱情对男女都是平等的。 真正的爱情其实经受得住所有的挑衅、怀疑、抨击、诱惑,所以不必疑神疑鬼,过于经营,正因为爱情美好,所以珍贵,不易得,但它绝对不娇弱。 卿生喜欢木头嫂,喜欢木头嫂讲的每句话,她开始折腾莫勿,在折腾后又调皮的装糊途,他们不是若即若离,是互相调侃,莫勿有时候会被她气得发狂,附以“家庭暴力”, 然后两个人都因为暴笑瘫软无力,又相亲相爱的窝在一起。 越是在爱情里品尝到浓郁的甜蜜,卿生越是希望秋鸿能够平安脱身,孙博文关于秋鸿已经被秘密监禁的推断,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卿生的心头,她经常会为了这件事焦虑,而身边能够替她一起分担的人,也只有莫勿了。 “嘉木说,秋鸿的确大有可能是被国外政界的实权人物秘密监禁了,他说X国虽然在律法上主张公正和平等,但他们的实权派其实一贯具有凌驾于普通法之上的特权,针对一些特殊的事案,他们可以对公民进行秘密拘审,无需报知司法机关,也唯有总/统才能干预这类秘密拘审。 孙博文告诉我,虽然不少人都知道秋鸿当时在奥斯顿的支持下,进行某重大科题的研究工作,但是奥斯顿拒绝批露科题的具体内容,那位迷恋着秋鸿的李三少,曾经联系过秋鸿表示他愿意提供资金支持,可秋鸿因为和奥斯顿先达成协议,她告诉李三少资金的相关事宜必须与奥斯顿协商,而且秋鸿也不会透露她在研究什么科题,李三少联系奥斯顿,却被奥斯顿很干脆的拒绝了。” “理由呢?”莫勿问。 “奥斯顿的说法是,资金问题已经解决,而且出资方要求奥斯顿不得再接受其余机构、个人提供的资金,孙博文讲这也是有先例的,因为多数科研项目都是为了发明出高科技产品,秋鸿不是X国籍,她不被允许研发有关军事的项目,她曾经主持研究的不少项目,其实都是作用于改善生活,或者保护人身安全。” 莫勿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百年后的世界,但他尚能理解:“科学家研发出的产品,得通过商业运作才能真真正正地让大众受惠,而研发需要的大笔资金,如果无法争取到国家的支持,也只有向商业集团筹集,商人嘛,如果没有利益报偿,不可能用这么大笔资金去做善事,孙博文的意思是奥斯顿虽然拒绝了李三少,但理由听上去是没毛病的。” “可我们知道,秋鸿这回研究的是穿越时空的技术,这根本不可能作用于商业,X国虽然没有禁止穿越时空技术的研发,但原则上这样的技术仍属国家机密,不可能向大众公开,更不可能允许普通人使用技术产品穿越回过去或者将来。” “因此奥斯顿的理由也只是听上去没毛病而已。”莫勿点头道:“按照常理,研发方应该向出资方公开项目内容,这才是奥斯顿拒绝李三少的真正原因,他知道李三少就是个纨绔,虽然可能不会追问项目内容,但李三少身后的家族却不可能不过问这么大笔的资金的去向,奥斯顿身后虽然一定实权人物,可他显然也不敢招惹李三少的家族。 卿生,孙博文应该早知道了冉秋鸿已然失踪的事,可当他见到你时,就没有觉得惊奇吗?” “我没看出来他被惊奇到了。”卿生说:“我并没有在媒体镜头前露面,孙博文应该是在我们对李凉玉和米行舟启动强制程序后,他以李凉玉代理律师的身份到特上局,那是他第一次见我。” “你可以问问他,当时是怎么辨认出你并不是冉秋鸿的。”莫勿替卿生出了个主意。 第二天卿生到百年后,就联系了孙博文。 孙博文正好有空,他不抵触再次到九曲。 百年后的人,尤其是那些拥有私航的人,虽然居于闹市,像沈嘉木一样热爱小镇清静生活的人毕竟只是部分,可很多人享受生活的方式,会在某天午后去到附近的小镇,找家小店喝喝咖啡,看一阵田原风光,高兴了就住一晚,哪怕是当天返回市区也并不麻烦。 对于申江来说,九曲镇就是附近的“后花园”。 孙博文还挺喜欢沈嘉木所有的这间古色古香的大宅子,这回他就表达了他的羡慕之情:“其实多年前我就来过九曲,目的就是听说这所大宅要转手,但价格不低,再加上我的工作性质,毕竟住在市里更方便些,所以犹豫了下,当我下定决心时,没想到宅子已经有了新主人。 沈警官要是当时也犹豫一下,这宅子可就成我的了,可惜啊可惜,虽然住宅也算身外物吧,但我仍然觉得此乃人生憾事。” 一杯茶后,卿生才问:“听沈警官说,我和冉女士长得一模一样,我来面试的时候连他都被吓了一跳,好在之前就看过我的履历,但孙律师当时见我却一点不吃惊,显然认出我并不是冉女士,我又觉得是沈警官的说法夸张了。” “我虽然之前没见过许助,但因为你是沈警官的工作助手, 我当然也听闻过你的芳名,第一次见面时,我多少有些惊讶的,不过我有两个朋友,他们就长得极相像,所以这样的巧合虽然罕见,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孙博文又笑了笑:“再说我们当律师的,也习惯了不把震惊、焦虑这样的情绪表露在脸上。” 孙博文见卿生替他斟茶,谢过了,继而说:“我知道沈警官在担心什么,他不是不想让我提供帮助,他只是尚在疑惑我有何目的,这我能理解,毕竟小冉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而且也并非司法援助能够解除的危机,我突然杀出来说可以帮助你们,看上去动机是有点存疑。许助,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孙律师是怎么确定沈警官已经知道冉女士失踪的事?” “靠的是推理。”孙博文说:“我曾经听小冉说过她和沈警官相交匪浅,我还调侃过,跟小冉说我对沈警官真是恨之入骨,由他经手的案子,我根本无法为当事人做无罪辩护,那会铁输。 当我见到许助你,我想到了沈警官肯定会联系小冉,这是多么奇特的一件事啊,沈警官一定会告诉小冉他又认识了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他无法联系上小冉,一时半会儿沈警官也许不会觉得奇怪,但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小冉仍处于失联的状态,以沈警官对事案的敏锐触觉,他肯定会觉得情况不妙。 而且我联系过了我的一个后辈,他告诉我,沈警官拜托他在暗中调察奥斯顿及与奥斯顿有来往的政界人士,这证实了我的猜测。” “那孙律师为什么想帮被你恨之入骨的人?” 第203章 群策群力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当然不会真的认为孙博文对沈嘉木恨之入骨,可他们两没有过密的交情却是事实,虽然孙博文上回说过他很感激沈嘉木破获了陈琳命案,使李凉玉免于谋杀的起诉,但这个理由根本说不过去。 那本来就是沈嘉木分内的职责,而孙博文帮的这个忙,却将涉及X国的政要,担的风险过大,孙博文是个律师,他肯定有权衡利害的本能。 “我非常感激我的导师,我那时在X国,接手了一个案件,为了当事人的利益我不得不得罪某个官员,如果不是导师的保护,我无法从X国安全脱身,所以我视李三少,如同自家侄辈。 他是真的很爱慕小冉,哭着闹着要求自家长辈解救小冉脱身,但连李氏一族的当家人都无法察清楚小冉到底是被谁秘密监禁,而且就算察清了,很可能也没有权限阻止,对于这件事我们是真的爱莫能助,但我想沈警官既然插手了,想必他能想到办法。” 兹事体大,卿生无法单独作出判断孙博文的说辞可信还是不可信。 “我只提供帮助,我不会打听任何内情,我相信小冉这回如果能够脱困,应该也不会再留在X国,但只要她平安,我也好告诉李三少让他放心,许助,我想如果你在谈恋爱的话,应该能理解心爱的人身陷危险时那种迫切和焦虑的心情,不管今后李三少能不能打动小冉,但我想他是希望小冉能够平安的。” 卿生让孙博文在茶室里稍稍等候,她去沈嘉木的书房,沈嘉木已经通过摄像仪了解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这个时候还在思考,见卿生推门进来,才松开了眉头:“我基本已经确定李家的人虽然和奥斯顿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接触,但他们应该不是幕后元凶,李阮愉,哦,就是孙博文说的那个李三少,他之前到处打听过秋鸿的去向,他自己没有权力调察秋鸿的出境记录,只能拜托他家中的长辈帮忙。” “我明白了,如果李家是幕后真凶,明知道李三少绝对不会无视秋鸿的安危,他们不可能告诉李三少秋鸿已被秘密监禁,会用个别的借口应付这个不省心的子孙。” “你先问问孙博文,和奥斯顿有来往的那些政客,哪些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卿生转身就去问了。 “这个问题我真还无法回答。”孙博文苦笑:“X国的政斗非常复杂以及激烈,世家派和新晋派看似两大阵营,但两个阵营内部的明争暗斗也从没终止过,今天炙手可热转眼一败涂地的事例不要太多,没有某一系能真正称为高枕无忧,可以说所有人都难预料兴衰成败。 比如奥斯顿的岳家,当年多亏退步抽身早,否则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人斩草除根了,但他们韬光养晦多年,以为还有复起之机,目前看来,算是失策。” “孙律师对杰里了解不?” “奥斯顿的舅哥戴维斯和杰里相交匪清,所以你们才关注杰里?” “是的。” “杰里属新晋派,没有什么家族势力,但他却是现总/统的亲信,戴维斯想要复起,奉承攀附杰里表面上看是没问题的,小冉从不沾染政界之事,她应该不回成为戴维斯复起的障碍才是。 我相信沈警官怀疑杰里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知道的事是,戴维斯家族之所以很难复起,不是走错了途迳,而是时机不对,X国总/统一系现在民意支持不佳,受到很多限制,杰里的某些罪证其实已经被政敌掌握,不过杰里其实不算举足轻重的人,除掉他对大局根本不存影响。” 可戴维斯的妹妹死于地震,秋鸿研发的穿越时空技术很可能改变戴维斯女士的的命运,会否杰里也有这样的需求,因此和戴维斯、奥斯顿一拍即合? “杰里能被戴维斯攀附存在蹊跷吗?”卿生问。 孙博文摇摇头:“我觉得不奇怪,戴维斯家族在X国政界毕竟风光一时,而且他们的资金实力雄厚,像杰里这样的政界草根,和戴维斯发生关联是有益无害的。” “亚摩斯.加西亚呢?” “现在他可是炙手可热、风光无二的人物,同时也是总/统的眼中钉……” “他不是跟杰里一直有交情吗?”卿生惊奇了。 孙博文笑笑:“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加西亚已经成为了总/统最大的威胁,杰里和他的交情有如一颗烟雾弹,毕竟这种X国的政/治局势,还需要看上去一团和气的遮羞布,免得在国际社会沦为笑谈。” “加西亚对奥斯顿似乎也极其赏识。” “奥斯顿毕竟是X国的尖端科技人才,就算不能为加西亚所用,可加西亚也需要让民众看见他对人才的敬重,对科技的支持,X国贯常爱讲民/主、人权,在有些于他们权力并无损害的事情上,的确也讲究民/主、人权、自由。”孙博文说:“如果加西亚真的赏识奥斯顿,戴维斯家族怎会没有起复之机? 奥斯顿对他的妻子是十分爱重的,他妻子过世后,他一直没有再婚,他其实并不十分热衷权力,虽然和一些政界人士有所来往,那也很正常,因为他的岳家毕竟还想起复,他为之尽力,是出于对岳父的敬重,所以我才说,如果加西亚是真的赏识奥斯顿,戴维斯就不必走杰里的途迳了。” 午饭前,孙博文告辞,才跟卿生说起李凉玉的现况:“很幸运,检方认可了我的主张,凉玉虽然有杀害陈琳的想法,并实施了某些行为,但她的行为并没有造成陈琳处于危险中,陈琳只是醉睡,而且在别墅中,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凉玉也没有预料到能够进入别墅的宋促,对陈琳早动了杀机。 检方决定不再起诉凉玉,但我估计法官会在审判书中,判定凉玉应当对陈琳的死承担部分责任,陈琳的家属可以据此主张凉玉给予经济赔偿,而且法官应该会给予凉玉道德上的谴责,用以警诫公众,不可因死者的过错,就违法犯罪。 凉玉毕竟是公众人物,如果她未受到任何责罚,这也许会造成违背法制精神的影响,所以凉玉也认可她应该承担责罚,但我听博艺说,凉玉会坚持创作。” “孙律师认为宋促会被判死刑吗?”卿生问。 “他或许能争取死缓或者无期的判罚。”孙博文说:“五成机会吧,因为他的犯罪行为造成的社会危害性不大,而且他请的辩护律师,能力还不错。” 卿生并非认为宋促情有可原,希望宋促免于死刑,她只是希望苏期颐不会一直被内疚和后悔的情绪折磨,她希望苏期颐能从这个事案中脱困,如宋促所愿,还能满怀希望的生活,她的人生,不会就此被阴霾笼罩着。 陈琳的行为,对于苏期颐和张帆舞都是有害的,那两个无辜的女孩子,一个不敢正视自己的过错,一个甚至信念崩塌选择了死亡,不管陈琳是否存在主观恶意,但结果就是如此。逝者之过不再提,但还活着的苏期颐,她不应承担如此沉重的罪恶感,所以如果宋促还活着…… 哪怕他们已经不能再得爱情的圆满,有的遗憾是注定已经铸成。 可还有见面的机会啊。 沈嘉木终于决定彻底信任孙博文了。 “如果他有别的目的,应该会主动抛出一个嫌疑人,可他没有这么做,而且他的确不存任何试探的行为,像他说的那样,只提供他所知道的内情而不问我们所知的信息。可现在我们的难题是,并没有确定的嫌疑人,我们还不能告诉孙博文秋鸿研究的项目是关于时空穿越,毕竟,他和X国的政客相交密切,为了秋鸿的安全,这一内情千万不能透露。” 卿生牢记下沈嘉木的叮嘱,关于“内情”,她只向莫勿透露。 “我觉得加西亚有点奇怪。” “恩?”卿生问:“哪点奇怪了?” “准确说奇怪的不是加西亚,而是奥斯顿,他应该清楚加西亚对他的赏识就是政客的表演,但他为什么还要配合表演呢?” “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奇怪。” “如果加西亚是总/统系的眼中钉,对戴维斯家族来说就是起复路上的绊脚石,同样也是奥斯顿的敌人,杰里指使奥斯顿,支持穿越技术这个项目,戴维斯肯定就是实际出资人,他们会怎么做呢?穿越到某个关键的时间节点,除掉加西亚,利用穿越技术,不仅能让奥斯顿的妻子死而复生,还能让戴维斯家族赢得起复的机会,成为总/统的亲信,这在逻辑上是顺的,可是,奥斯顿为什么要配合加西亚演戏?” 原因只有奥斯顿自己才清楚了。 “奥斯顿完全可以对加西亚敬而远之,向总/统系表忠心。”莫勿皱着眉头:“而且奥斯顿根本没有预见沈嘉木会怀疑他,暗中调察秋鸿失踪的事,他故布迷瘴误导你们怀疑加西亚的逻辑是不通顺的,我的直觉啊,如果解开奥斯顿和加西亚一起演戏的谜题,我们就离胜利不远了。” 莫勿的直觉很可能正确,但卿生一筹莫展,她总不可能去问奥斯顿为什么要配合加西亚吧?这个谜题连孙博文都不可能解答,因为孙博文今天还说了,他就连关注奥斯顿这么号人物,都是因为当得知秋鸿被秘密监禁后。 已经摸到了胜利的路标,可依然没办法找到代步工具直接到达目的地,这样的感觉实在有些糟糕,卿生这天晚上再次为此失眠了。 第204章 绯闻传千里,母上再登门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被门铃声吵醒的时候,情绪非常暴躁,顶着个鸡窝头就去看门铃显示屏,决定不管是谁他都会调成静音然后把人拒之门外,可一看见屏幕上那位端庄美丽的女士,他立时没了脾气,赶紧的开门,装成一只乖小猫:“妈,你咋来了?” 莫妈妈盯着莫勿的鸡窝头,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儿,甩下一句:“还不赶紧收拾利索了!”,她把手里的小坤包放在门口靠墙放置的鞋柜上,顺手抹了抹鞋柜,还好,不像上次似的沾了一指头灰,而后就看见了一组彩叶芋设成的“屏障”,拥着抽象风格的油画,色彩艳而不俗,成为客厅里第一眼夺目的景观。 莫妈不动声色,打量着有如焕然一新的住宅,其实并没有换置家具,只是添备了不少软装,沙发上随意摆放的大小各异,软乎乎的抱枕,多数颜色淡雅,只有一个色彩鲜艳花纹复杂,极富异域风情。 那张看上去线条硬朗颇显冰冷的玻璃餐桌,也被铺上了文艺风的桌布,餐柜上摆了几样跟桌布不管是颜色还是风格都很搭的布偶娃娃,有男有女,亮眼有趣,阳台上添置了不少绿植和花卉,打理得很精神。 厨房也终于像间厨房了,冰箱也终于像台冰箱了,油盐酱醋都是齐全的,洗碗槽里没有堆着没洗的碗,水漏清理很非常干净。 莫妈终于点了点头,有女人整理的房子就是不一样,比莫勿这臭小子独自居住时强太多了,赏心悦目不说,卫生也搞得干干净净。 莫勿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见太后娘娘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他赶紧过去坐好,突然想起来应该给远道而来的母上大人煮一杯咖啡,又赶紧往吧台走。 “别忙了,我下午还要飞燕平,顺便来看看你。” “顺便?”莫勿挠挠头:“延州好像有直飞燕平的航班吧?” “卿生呢?”莫妈根本不搭理来自儿子的质疑,她仍然很有自己的节奏:“怎么,你没喊她起床?” 她穿越了…… “她今天有事,大早上就出门了。”莫勿脸不红心不跳,他又没撒谎,卿生的确一大早就有事外出了。 “莫勿,我怎么听说,你前不久跑沙州去照顾个孕妇去了?” 莫勿:…… 闲话居然都传到延州去了?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是穆子安干儿子的亲妈,我又不是一个人去的,卿生也去了,穆子安也去了,后来连木头嫂也去了呢。” “当真?”莫妈明显半信半疑。 莫勿立即找出几张照片,卿生抱着娃娃的,木头嫂抱着娃娃的,穆子安笑眯眯看着娃娃的,还有他们几个的大合影,莫妈才信了。 “妈,你就为了这事专门跑延州一趟?” “我能不来问个究竟吗?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怎么可能跑这么远去照顾个跟你毫无瓜葛的孕妇?我听说这事儿心里直打鼓,还不敢先跟你爸那边露口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爷爷奶奶盼曾孙都做了不下百回四世同堂的美梦了,要真是你在外头惹出的风流债……” “打住打住,我的亲妈唉,您自己生的儿子渣还是不渣您心里能没个谱吗?我哪能干出那种事。”莫勿赶紧问出他关心的问题:“你几点的机票啊?” “下午三点半。” 莫勿松了口气:“那我陪您用顿膳,就该送您去机场了。”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啊?” “那要不我帮您把机票退了?” “行了,别跟我贫嘴。”莫妈横了莫勿一眼:“明天燕平有场商务洽谈,我是必须到场的,你也别担心我返程还会来你这儿,你奶奶可是一再嘱咐我,让我别打扰你正正经经的谈恋爱,我今天来,正好也没见着卿生,你可别跟你奶奶告状啊。” “知道了知道了。”莫勿一手抓手机,一手抓车匙,急急忙忙的母上大人带出了他家,啥都不怕,就怕万一,万一母上大人的商务洽谈取消了,非要留家里等卿生回来,穿越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卿生凭空出现,母上大人非被吓出心脏病。 莫勿开着车,莫妈深思熟虑后,还是吐露了心声:“房子是卿生布置的吧?她审美还是不错的,看得出来人还是挺勤快,把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等下回你们回延州,把卿生喊我们家来吧,我也想让她帮我参谋参谋,我总觉得我们家的软装看上去缺了那么点意思,我还请了个软装设计师布置的呢,起初看着也还好,看久了也就那样,说不清哪里不满意,我回回看中的装饰品吧,买回来放着居然就是不搭。” “行嘞。”莫勿答应得倒是干脆,可刚答应又立马想反悔了。 母上大人如此严肃,不晓得卿生会不会觉得和她相处起来太累,更何况还摊着任务……万一有压力怎么办。 “你老瞥我干嘛,好好开车!” “妈,你以后对卿生可不能像对我一样恶狠狠的啊,我脸皮厚胆子肥,被你吼个百八十句也能扛得住,卿生可不行,她自己的妈妈对她都是温温柔柔的……” “你给我住嘴吧,我难道就是个母夜叉?”莫妈要不是看莫勿在开车,保证会一拳头搡过去,她生一阵闷气,自己却又笑起来:“你外婆那时候见我老护着你爸,就说白给别家养了个女儿,还是儿子好,哪曾想我养个儿子,居然也成替人家养的了,也行吧,你对女友好,将来她和你结了婚,一直都会惦念着你对她的这情分,就像我…… 你以为你爸就没遇着过诱惑啊,之所以扛住了诱惑,就是因为他心里明白,他再难遇到我这么真心实意方方面面都体谅他和为他着想的人,莫勿,你们现在还是热恋期,但终有一天,激情会慢慢消褪的,你是个啥德性,我心里是有数的。” “母上,说说我是啥德性?” “喜新厌旧。”莫妈轻哼一声:“你以前老爱买玩具,不管多贵的,起初有多喜欢的,没两天就扔在了犄角旮旯里积灰,可你并非不是个念旧的人,你珍惜的,必须是你付出了不少感情的。 就像陈阿姨那儿子,在我们家住了几年,你把他当玩伴,他跟你不念一个学校,因为妈妈是佣人,爸爸过世得还早,在学校老受欺负,你知道了,就一直照看着他,还鼓励他要自己勇敢起来,对校园暴力说不,可惜那孩子……真是命不好,居然被察出来得了白血病。 他临终之前,送给你他唯一的一件玩具,是个才办,具体是啥我忘了。” “坂本,那是他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碰那东西,你要自己清洁,后来被你何阿姨的侄儿弄坏了,你把人家头都打破了,损坏的手办你到底没丢,现在还收着的吧?” 有的伙伴已经回不来,但莫勿不愿意就这么忘记一个人。 “你现在对卿生的感情,可远超那啥……坂本?” “母上,我对坂本可没有感情!!!” “意思你懂就行了,所以我心里有数,你不会对不起卿生,但我担心她对你的激情慢慢减褪了,会受不了诱惑……得,你别跟我急眼,我真想说的是你对她越好,我现在反而越放心,就是要让她舍不下你,今后鸡毛蒜皮的婚后生活固然索然无味,可她知道除了你,这世上就没另一个男人会对她这么全心全意。” “这个可以遵命。”莫勿笑了。 莫妈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对了,我前不见还遇见了你陈阿姨呢,她到底还是另外成了家,后来还生了个孩子,现在也已经20出头了。” “陈阿姨的命挺苦的。”莫勿说:“阿宇爸爸就是患白血病走的,阿宇也是,阿宇其实很放心不下陈阿姨,但我们那时候还小,连死亡都不敢真正去正视,阿宇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导陈阿姨,妈,阿宇走后,那晚上你安慰陈阿姨的话我其实都听见了,我还知道你其实帮了笔钱,让阿宇做骨髓移植,可惜手术虽然成功了,但后来还是复发了。 我知道我有一个很善良的妈妈,除了性子有点执拗没有别的毛病,对了,奶奶跟我说过,几个儿媳妇中她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你,你那会儿抓阄抓中了传家宝,奶奶心里可开心了,她就想你抓中,你果然幸运。” “得得得,我算是听懂了,你就放心吧,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既然铁了心的要娶卿生,传家宝我当然是要给她这唯一儿媳的。” “妈,我打算在陪卿生妈妈出国治疗前,先求婚,奶奶也想先办个定婚仪式,仪式肯定会在延州……” 莫妈极度无语了:“那会儿我们让你相亲,你跟人家女孩子怎么说的?你说你最烦办婚礼这种老土的仪式,真要结婚的话,也是旅行结婚,而且还要AA制!” “您也说那是相亲,那种性质的相亲哪能相出真感情,既然是协议婚姻,费用当然应该各担,而且女方又不缺钱,如果觉得我说这话不中听,说明什么?贪得无厌财迷心窍,你想要个这样的儿媳妇啊?” “算了,我说不过你,行吧,等你求婚成了功,我保管能给你筹办个让你满意的定婚仪式,我也算尽义务了。” “母上,你必须相信,你的晚年生活是会很幸福的,比三个伯妈都要美满,你肯定比她们都要先当奶奶,那就是说你大概率也最先当上曾奶奶、高奶奶……” “好了小莫总,别给我玩画饼那套,我画的饼比你的头发还多。” “母上!您可别吓我,我难道要秃顶了!!!” 第205章 每个生命,都有遗憾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也没告诉卿生他干嘛去,两人最近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哪天不折腾点“矛盾”出来哪天但觉全身皮痒,莫勿非但不解释,他还要演出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开了门,先探个头,明明看见卿生抱着数位板在工作吧,他还要跑到那丛彩叶芋后头,只把一只眼睛从油画边框那儿伸出来,没被搭理,大吼一声跳出去,surprise! “辛苦了,为了吼这一嗓子跑出去晒了多久太阳?”卿生当然早瞥见了某人,这会儿忍着笑,她用笔一触电子屏,关掉了还没完成的画稿。 果然,莫勿接下来的动作就是近前“骚扰”,他没有注意到卿生故意放在一边的数位板,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比口才,好半天都没说一句正经话,都快奔六点了,卿生才率先结束了半日小别后又再重逢的腻歪话,拍拍莫勿的膝盖:“你昨天发觉的蹊跷点,我已经告诉嘉木了,他觉得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废话,我的分析什么时候没道理了?”莫勿尚且得意着,眉毛眼睛都在笑,揽着卿生的腰不让她离开那张懒人沙发,他却是又有点小情绪的,因为卿生竟没追究他今天无声无息的出了门,故意啥都没告知的小伎俩,女朋友好像不太重视他的行踪啊,像他这么一表人才的绝世大帅哥,出个门可太多人都寻思着诱惑他了,女朋友哪来的谜之安全感? 莫小勿就开始了他以炫耀方式的提醒:“我今天可累到了,大早上就被吵醒,脑子里还迷迷糊糊呢,又不得不出门陪人吃饭,那可是个挑剔人儿,我要不选个合意的地方,满头的秀发指不定都要被薅掉,吃完饭,又跑了趟机场,累死了累死了。” 快来拷问我究竟陪谁去了吧,快来拷问我这么迁就的人究竟是谁吧,我偏不说,别客气,快来薅我的一头卷毛,哦不,秀发吧。 卿生却没接受到男朋友疯狂的暗示,她的笑意从眉毛眼睛之间消失了,有一种很淡的愁绪往心头盘绕,其实有时候我们会下意识的躲避一些悲伤,却又不肯就此将那些悲伤遗忘,万一疏忽了,事后想起来,不仅悲伤并且还会愧疚,郁郁地谴责自己怎么就忘记了。 “莫勿,今天是阿宇的忌日。” 这是怎样的一天啊,阿宇被两个人提起,原来今天是他的忌日,可不正是他的忌日吗? 莫勿小时候的遗憾,唯一一次难过得想要嚎啕大哭,这么些年了他其实都没有忘记的某月某日,只有他的妈妈,和他的卿生知道。 “我们还是去江边吧,我陪你。”卿生说。 很多年前的夏末,小卿生气喘吁吁追上了小莫勿,在延州河旁,那时陈阿姨已经把阿宇的骨灰洒进了河水里,阿宇在生病前刚刚学会游泳,但后来他就没有游泳的机会了,在清醒的最后,阿宇冲他的妈妈说:妈,等我的病好了,我会不会又不会游泳了? 小小的孩子并没有留下什么遗愿,他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病不会好,而他最终的“归宿”,也只有靠他的妈妈决定了。 河水汤汤,不见那个在水里嬉戏的少年,另一个少年站在河水里,水刚没过他的脚踝,莫勿忽然站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时的他,也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老病死,小伙伴突然的离开,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卿生第一次在莫勿面前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她没发出声音,只是眼泪源源不断,她哭了老半天,莫勿才发现,问她哭什么,小莫勿觉得小卿生跟阿宇并不那么熟,也就是喝过两次奶茶,知道他有阿宇这么个朋友,就这么悲伤了吗?可他为什么哭不出来呢? “我看你难过,我就帮你哭了。”小卿生抽泣着,眼泪仍然源源不断。 小莫勿想,我的难过,原来是有人能看得出来的,还有人能帮我哭。 小莫勿和小卿生都长大了,他们仍记得那个名叫阿宇的少年。 “我和阿宇从开始的时候其实并不多么的要好,我从小身边就围着很多小伙伴,阿宇和我们都不一样,他来到我家,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家,这我是听别的佣人说的,陈阿姨把房子卖了还债,所以她和她的儿子都要住我们家里。 他躲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我们玩组装,我觉得他想玩,让他和我们一块玩,他说他怕把玩具弄坏了,我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小孩,为什么怕把玩具弄坏,我就拿起个已经组装好的机器人砸坏了,问,这下不怕了吧。 结果他就被我吓哭了,别的孩子起哄,说阿宇是个穷鬼,怂恿我去扯阿宇的衣服,让我‘验证’那件衣服还没有抹布值钱,我好奇得了不得,真去扯他的衣服,他一挣扎,衣服就被扯坏了。” 莫勿隔着时光,有如仍能看见当年无知和莽撞的自己。 “妈妈知道了这件事,那是她老人家第一次骂我,让我罚站,当时妈妈说,莫勿,陈阿姨和阿宇的确有困难,为了给阿宇的爸爸治病,陈阿姨借了很多钱,阿宇爸爸去世了,陈阿姨把她的房子卖了还债,他们的确是穷人,现在一贫如洗。 我们家很富裕,但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帮助陈阿姨和阿宇不是吗?你想想,我们不愿意自己搞卫生,不愿自己做饭,你连鞋带都不会自己系,这些事都是陈阿姨帮我们做,我们不愿做的事,她帮助我们,她和阿宇要生活,我们同样应该帮助他们。 我们有钱,但什么家务都不会干,我们是不是也该被会做家务的人欺负、嘲笑?你自己反省反省。” 所以那个不会嘲笑无助的弱小,那个永远像小太阳的莫勿,他也不是生来如此,而是因为他的家教。 卿生畏惧了多年莫妈妈,原来才是让她获得幸运的源头。 “阿宇不是我第一个朋友,也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但他是我第一个失去的朋友。可当我失去他时,我还不知道朋友的定义,我当时吧,就觉得连我都不能欺负阿宇,别的人谁也别想欺负他。 我不希望他一直那么畏畏缩缩的,我想让他更开朗更嚣张,我想让他变得跟我一样,可是后来……我没有办法让他康复,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世界上有我做不到的事,我那时候很困惑,如果阿宇的病一直不好,最后会怎样,我不觉得一个小孩子会病死,我以为只有老人会病死,我还跟阿宇说,不用怕,就算你的病治不好,也就是一直在医院里住着,我会借给你钱的,我有的是钱。” 莫勿觉得阿宇是相信他的,所以当死亡突然降临,阿宇肯定特别的绝望和恐惧。 “他把他的手办送给我,不是当遗物送的,他说他从来没有送我礼物,那是他最喜欢的东西,所以他送给我,我当时还跟他说,我会送他一千件比坂本好一万倍的手办,多可笑啊,我那时候意识不到那是他爸爸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纪念品。” 卿生叹气,有时候遗憾不是得到或者失去,而是当我们能在一起的时候,原来我没有好好对待和珍惜你。 那天他们还是去了江边,悼念那个去世已久的少年,没有烧纸焚蜡,也没有对着江水喃喃自语,亡灵若有知,应该能听到想念他的人的心里话,亡灵若未逝,他应该还是少年模样,后来的阿宇也学会了笑容飞扬,此时就应笑着说。 莫勿,我终于知道我的病治不好会怎样了,你们看不见我,我能看见你们,这其实也是件很有意思的是,看,你都变得这么老了,等我们终于再相见时,我看比你要好看多了。 你得活得更老更老啊。 被损坏的坂本现在被莫勿收存在一个亚克力盒子里,隔一段时间他仍会亲手清洁和保养,但莫勿并没有将断裂的地方粘合,他确信阿宇会知道因为他的大意,没有保存好这件礼物,也确信阿宇知道他有多懊恼。 好朋友,你可以小小的怪我下,但不能翻脸啊,我可最怕小气鬼了,你肯定知道。 手机在响,是莫妈发来的消息:我到酒店了。 莫勿想起母上大人的担心,然而母上大人不知道,他心里存了这么多年的一件遗憾,卿生尚且一直记得,而细想过去的每一年,卿生虽然没有提醒他,但会在这个日子陪着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哪怕只是发个私信来,问他在干嘛。 谁说激情一定会褪去,感情到头来只能靠感恩维系了? 申江的夏末,这天凌晨缠缠绵绵地下了一场小雨,巧合的是当卿生到达百年后,九曲也在缠缠绵绵的下着雨,因此沈嘉木没有出去晨跑,他陪着卿生吃早餐,照样不见郝风雷,这个人已经彻底进入了疯狂科学家的模式,连作息时间都成谜了。 早饭后沈嘉木照例和他的同学电话联络,同学现悄悄对奥斯顿进行着尽量严密的盯踪,每天都会有一些或有用或没用的新消息提供来,由沈嘉木进行剖析,决定是否更改盯踪计划。 卿生纵管关心进展,但她实在也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于是在书房里赶稿,间歇时发着呆,琢磨奥斯顿和加西亚间的蹊跷,她没有留意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当留意停雨时,是连屋檐都不再滴水了,天阴着,太阳不知躲去了哪里,窗景像一幅新作的水墨画,青瓦白墙,探一枝碧绿的叶梢,突然让人疑惑,这究竟是百年后的时空还是到了比百年前更古早时。 卿生听见电话响起。 卓宇打来的,他的声音很兴奋:“许助理,我终于想起来和导师发生争执的人了!” 第206章 大卫是否罗密欧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和奥斯顿发生争执的人叫丹尼尔.大卫,至于他们两个为何发生争执,因为卓宇不在现场他其实不大清楚,可这一件事,孙博文却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也是巧了,我的导师当时也在那场宴会上,他说在他看来,与其说是争执,还不如说是奥斯顿故意挑衅大卫,这两个人原本是校友,曾经还是情敌,奥斯顿太太和大卫类似青梅竹马的情谊,但又有点像罗密欧与茱莉叶。” 听上去就有股爱恨纠缠的复杂情仇。 “孙律师能先说说大卫和戴维斯家族间的纠葛吗?”卿生问。 “非常乐意,但我觉得还是简单说明好了,跟戴维斯不同,大卫家族属于世家派,但不同的阵营还不是他们仇恨的根源,大卫家族有个子侄,就死在了老戴维斯手中,当然,这个‘死’字,仅指政治前途的死亡,而老戴维斯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有一个非常得手的臂膀,被判终生监禁,就是出于大卫家族的报复,正因为失一力臂,老戴维斯受到重创,当再次陷入危险时,他才无奈隐退韬光养晦。” “那么奥斯顿太太是因为两家间的仇恨,最终才选择了奥斯顿?”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我只知道大卫一直未婚。”孙博文继续说:“导师讲那天奥斯顿似乎喝多了两杯,而大卫正和几个熟人聊天,导师也在不远,奥斯顿往过走的时候还撞了他一下,但奥斯顿看上去情绪还是平静了,因为他立即为自己的冒失倒了歉,有一个很奥斯顿较熟的政客还调侃了他一句,说连奥斯顿这样的学者,也会为劳伦女士的魅力倾倒迷醉吗? 那场宴会上,最光彩夺目的客人无非劳伦女士了,她是X国政界最年轻亮丽的女性,而那位政客之所以如此调侃奥斯顿,是因为他知道奥斯顿酒量极好,但当时,奥斯顿显然已经不胜酒力。 没多久,导师就听见了奥斯顿大声讥嘲大卫,说进化时,大卫的祖先就一定是权力者。” 卿生品了一品才品过味来外国人的讥嘲方式,就是吐槽人家不是因为走后门的话,根本不可能进化成人呗。 狠啊,不仅骂了丹尼尔.大卫,还把人家的十八代祖宗都捎上了。 “丹尼尔当时虽然没那么引人关注,但他一直有暴脾气著称,自然不会容忍奥斯顿的讥嘲,两个人几乎都要不顾风度的大打出手了……是加西亚率先上前劝止,为奥斯顿打圆场,安抚了丹尼尔的怒火。” 听完孙博文的讲述,卿生产生了一个疑问:“这样说,大卫家族是以加西亚家族马首是瞻。” “错错错,大错特错。”孙博文的微笑颇为神秘:“要说现今能够压制加西亚的家族,必须是以大卫为首的南部世家系,而世家派内部,南北派系之争虽看上去不那么激烈,一旦激发,则必成不死不休之势。 丹尼尔现是大卫家族的领衔人,而加西亚的野心已经膨胀,两个派系之间实则已经风波暗涌,大卫现在隐而不发,无非是有渔翁之心,加西亚当然也知道南部系不会坐视北部系独大,加西亚虽然风光无限,但身边也的确危机四伏,两家其实已经数回暗中交锋,加西亚未能讨得半分便宜。” 卿生的脑子已经有些缺氧:“这位丹尼尔.大卫,听上去本事很大。” “他很算传奇,便是在两年前,他还不为家族内部看好,因为他行事太张扬,且独断,连他的祖父肯尼.大卫都一度冷落,可他仅用两年就完成了逆袭,成为X国政界上大放异彩的活跃人物,本事不是一般的大。” 孙博文最后提供给卿生一个关键的信息:“我导师的伯父怀疑,大卫已经掌握了加西亚某个要命的把柄,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大战可谓一触即发,加西亚甚至策划过对丹尼尔.大卫的暗杀行动,当然,他并不容易得手。另外我导师认为,奥斯顿并不是个冲动易怒的人,他在那样的场合无礼挑衅大卫的行为,非常可疑。” 卿生回到百年前,申江的小雨仍然缠缠绵绵,家里无人,莫勿这回倒是以便利贴留言的方式告诉了卿生他的行踪,他去申大开会,大抵是协商长假前课程安排的事吧,开学的日期近在眼前,愉快的暑假就要结束了。 发呆的时候,卿生总是会想起一些孩童时期的事,无论成绩好坏,每一个小孩子大约都会在开学前一声长叹的,不贪玩仿佛就不合群了,孩子们其实不喜欢老师评选出来那些榜样和标兵,而大人们看着因为就要回到校园愁眉苦脸的孩子,多数都会拉长脸教训:你们现在有什么好烦恼的? 大人们眼里的孩子,理所当然都该无忧无虑,愁眉苦脸全是自寻烦恼身在福中不自福。 也只有长大之后,才会真正的怀念童年。 小孩子总在努力的长大,可再怎么努力时间都是慢慢的,也不知到了某个时间节点,突然孩子们就变成了高速列车,飞快地往前,不知不觉,多少时间就成为了身后事,再想放慢脚步,也不能够了。 卿生的发呆不是莫名其妙的发呆,她往往是在构思她的故事时会发呆,又往往不能那么专心时,思绪就会不受控制的发散,生一些感触。 她觉得今天这样的感触,肯定是因为莫勿画在纸上,文字之后的那个简简单单的小哭脸。 都当老师了,也不希望开学的吗? 思绪发散着发散着,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梦到不少陌生人,都是黄头发绿眼睛白皮肤,他们端着红酒杯,人模人样在交谈,互相吹捧,看上去一团和气,满面春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个人倒地身亡了,就倒在她的身边,眼睛里流出血,绿眼睛就变成红色的了。 有女人在尖叫,看过去,卿生仿佛看到了她自己。 她大声喊着:你是不是秋鸿?! 场景开始变得混乱,不知道哪里有枪响,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卿生找不到地方躲藏,但她好像并不是太慌张。 莫勿突然出现,拉着她躲进一个房间。 你不是去申大开会了吗? 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你瞧这些人说的有一句真话吗? 卿生醒来了,她身上覆着张柔软的毛毯,她听见莫勿在讲电话,她刚揭开毛毯,莫勿就从阳台进来了。 “下雨天,睡觉也不盖张毯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莫勿递过来一杯黑乎乎的“液体”,闻味道就知道难喝:“干了这杯板蓝根预防下吧,别皱眉,捏着鼻子忍下去。” 关于板蓝根这种冲剂,卿生一贯有点难忍,不是她有怕吃药的矫情病,比如对能把舌根苦得发麻的中药她一贯不排斥,各类西药片也是说吞就吞,她甚至面对针头都是很勇敢的,可唯独就觉甜中带苦的冲剂实难下咽,非常不解为什么相比起味道纯正药香扑鼻的中药来,莫勿居然会喜欢这种甜不甜苦不苦的冲剂,感冒有啥好预防的,真感冒了直接吞药品就可以了。 眼瞧着卿生把一杯板蓝根当白酒似的“品”,莫勿暂且不管她,横竖只要能品完也是有效的。 卿生一边品着药,一边把今天获得的极大信息量努力复述,好在是倾听者对于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居然驾轻就熟,没有造成沟通障碍,莫勿也知道卿生不擅长分析这些权谋事,他抬抬下巴:“快把板蓝根喝了,至少喝一半,我再点拨下你。” 卿生像吞毒药似的喝了两大口,刚好一半。 莫勿都快无语了:“你还记得上学的时候我们化学实验课吧,你颤抖的小手就是拿捏不好试剂的计量,当时其实不应该用手,直接上嘴就好了。” 卿生:…… “沈嘉木怎么说?” “他怀疑奥斯顿当众挑衅大卫是有心的,演戏而已,好让众人都知道他和大卫交恶,而大卫事实上早就和奥斯顿串谋,只要先借加西亚的手斗败了总/统系,再除掉加西亚,一来能使戴维斯家族得以起复,另外也可以挽救奥斯顿太太的生命,因此奥斯顿才会配合加西亚,佯作甘为加西亚利用。” “第一,大卫家族和戴维斯家族水火不容。” “那是以前,别忘了丹尼尔爱慕的人是奥斯顿太太,且丹尼尔现在已经成为大卫家族的掌舵人,两年前,丹尼尔很可能已经有了胜算,丹尼尔和奥斯顿存在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他们两个都希望爱慕的人活着。” “第二,加西亚并没不信任奥斯顿,更不可能重视朝思暮戴维斯,奥斯顿佯作和加西亚交好,并没有政治利益,大卫既然有把握能和加西亚决一死战,他自己干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和奥斯顿联手?就算有联手的理由吧,让奥斯顿攀交加西亚也是多此一举。” “嘉木认为就算加西亚不会将自己的机密透露给奥斯顿,但鉴于明知奥斯顿、戴维斯与大卫关系的恶化的前因,很可能会受奥斯顿的误导,认为大卫有渔翁之心,暂时不会对他动手,从而放松警惕。又或者在知道大卫有渔翁之心后,改变原定计划,不再急于和总/统系相争,总之奥斯顿应该是疑兵之用。” 莫勿点点头:“这样的分析的确有一定道理,你呢?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我……我怕我干扰嘉木的判断,不敢有想法。”卿生叹一声气,她连看个推理小说都会有选择性的避开政治权谋过多的类型,那些繁复的利益纠葛,违背本心的权衡决夺,让她根本难以厘清脉络。 “可是沈嘉木的分析,仿佛是基于感性啊。”莫勿说:“罗密欧为了与茱莉叶在一起,额,这都不确定了,毕竟茱莉叶大有可能心有别属,罗密欧只是想让茱莉叶活下来,在夺得家族的权位后,不惜与世仇化干戈为玉帛,罗密欧单纯又浪漫,他完全不担心成为东郭先生……这是文学,不是政治。” 第207章 你是谁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显然有了他自己的看法,而且他非常有自信至少不会成为沈嘉木的干扰项,所以他告诉卿生。 “沈嘉木提出的是一种可能,我提出我偏向的另一种可能,我认为加西亚才是整起事件的幕后真凶,我记得上回你提起过,加西亚的女儿跟奥斯顿太太一样,死于同一场地震?” “是的,并且据孙博文说,加西亚十分疼爱他这个女儿,因为当时他的女儿已经定婚了,未婚夫是X国北部系一家大世族的子孙,但因为加西亚的准女婿被绯闻缠身,这很让他的女儿困扰,出国散心时,不幸遇见了地震而罹难,加西亚因此还和亲家闹翻脸,但现在,对方已经势败,不再成为加西亚的威胁。” “加西亚和奥斯顿甚至戴维斯也存在相同的目的,回到过去,劝止女儿去发生地震的国家。” “嘉木认为正因如此,加西亚才可能对奥斯顿有所保留的信任。” “但更可能的是,加西亚和奥斯顿一拍即合,利用穿越时空的技术不仅能够让他的女儿活下来,还有办法在更加恰当的时机对大卫实施打击,至少除掉丹尼尔.大卫这只黄雀,那么加西亚现在就再不必担心他自己成为螳螂了。” 莫勿觉得这才是两全其美,既符合奥斯顿一腔痴情救回爱人的心愿,又能满足加西亚称霸X国的政治目的,同时,戴维斯家族也能获得起复之机,两全其美不准确,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他继续阐述他做出如此判定的理由:“奥斯顿故意挑衅大卫,为的就是让加西亚借机当众替他打圆场,于是就有了机缘密切来往,虽然在其他政客看来,这样的密切来往不值一提,更像作秀,反而谁都想不到,他们是真的已经勾搭成奸了。 加西亚并不看重戴维斯,但他看重奥斯顿,穿越时空的技术对加西亚来说可是太重要了,不但能救回他的女儿,挽回一桩政治联姻,修正他冲动一时自断一臂的错误,更关键的是能够先下手为强铲除大卫这个政敌,消灭隐患。 奥斯顿和加西亚的‘勾搭’应该在很早之前,别忘了奥斯顿自己就研究过穿越时空的项目,但他失败了,但他没有放弃,甚至是奥斯顿为老戴维斯制定的起复计划,他们选择的途迳根本就不是杰里,而一直是加西亚,因为投靠加西亚,还能把世仇大卫一网打尽。 奥斯顿是疑兵,但他要迷惑的人不是大卫,更不是加西亚,而是杰里。我们打个不太适当的比方,如果我移情别恋了,打算出轨,我当然会和小三发生接触,如果我和小三都是公众人物,不可能一直不被发现有接触,那么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接触得光明正大,就算你知道我和小三见面了,也不会生疑,甚至你还会认为,我是为了你,才和小三来往接触。” 卿生明白了:“加西亚就是奥斯顿的小三,他们演的这场戏是为了迷惑杰里。” “没错,其实奥斯顿、戴维斯才是加西亚的探子,探子的作用只针对杰里,我认为加西亚这些年的风光无限,离不开戴维斯从杰里一方打探出来的内情。” 为了让卿生这晚上睡个好觉,莫勿把他的看法都写了下来,直接让卿生第二天交给沈嘉木过目,睡前还不忘给卿生吃颗定心丸:“横竖反正,现在幕后真凶就锁定为两人之一,不是加西亚就是大卫,相信沈嘉木有了确定的方向总会设法验正,作出唯一解答。” 沈嘉木的确觉得莫勿的解题思路更加符合逻辑。 “奥斯顿不会为了提防我们而与政界人士作秀,他的作秀肯定是出于政治目的,就算和秋鸿相关,最多也是为了迷惑X国的李家,我想到怎么验正了。” 老长时间以来,沈嘉木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甚至亲自去把郝风雷揪出了房间,愉快的调侃曾经的“情敌”,还特别注重卿生此一观众的意见——你瞧瞧,这个“科学怪人”其实还挺在意颜值的,虽然发长披肩了,头发挺香,没发臭,精华液面敷肯定也没忘做,小脸上油光粉嫩的,没熬出黑夜圈、鱼尾纹、老年斑…… 郝风雷一个白眼翻得卡住了,眼皮子闭了个十多秒,卿生才看见他的黑眼珠重新归位。 “大哥你对科学界人士到底多深的误解?有本事以后埋汰秋鸿姐,秋鸿姐那样的励精图治,也没见把自己搞得臭烘烘的,还老年斑,你以后小心被打死我跟你说。” 三个人一起用了顿愉快的早餐,沈嘉木开始说他的计划:“两个嫌疑人,大卫和加西亚,他们间的爱恨情仇雷子就不用吃瓜了,我现在需要你对这两个人分别发信息,他们的手机号我有办法搞到,确定都是他们使用的,雷子要当心不能让他们察到信息来源。”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郝风雷表示信心十足。 沈嘉木还是相信郝风雷的能力的,毕竟是秋鸿看上的男人,哦不,工作助手,有这点本事是基础条件。 “关于内容嘛……告诉他们你是Y国大地震的一名时空幸存者。” “什么叫时空幸存者?”科学家.风雷.郝表示错谔。 卿生这回却秒懂了。 “意思是你本来应该在Y国地震中遇难,但你穿越到了现代。” “那我是魂穿吗?” 卿生微笑:“不需要太详细的透露,但如果是幕后真凶,一定会对‘时空’二字异常敏感。” “那如果对方回我信息,我应该怎么办?” 沈嘉木说:“你告诉他,你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但你能在现代、过去、将来三个不同时空反复横跳,你知道他们的一些秘密,而且你可以帮助他们达成所愿,让他们珍爱的人也享受和你一样的幸运。” 说完这话,沈嘉木还向卿生请教:“这么讲没问题吧?” 卿生给予了肯定。 “很不妙啊,我就宅了些天,你俩咋如此心有灵犀了?”郝风雷一拨他的披肩长发,眼珠子活泼的滑了两个来回,还是决定见好就收:“得,我现就发邮件去。” “现在不行!”“别着急!” 虽不是异口同声,但也是异口同意了,郝风雷的眼珠子忍不住真情实意地“活泼”起来。 卿生哭笑不得:“不管幕后真凶是谁,他一定非常的谨慎,像这么一件关系要紧的事,他既拿不准,一定要和奥斯顿商量,而且一定是面谈的方式。注意时差,现正是X国的下午,下午见面太正常,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答案,所以要等,等到X国的半夜你再发送邮件,这个验正方法才能万无一失。” 这其实和心有灵犀没有关系,完全是基于刑侦经验,卿生毕竟参与了几件疑难命案的侦破工作,跟沈嘉木还算合拍。 郝风雷吃完早饭就睡觉去了,据他说,他已经72小时没睡,刚是带着面敷罩工作,才把黑眼圈、鱼尾纹以及老人斑给敷回去了,再不睡脸还不会老,脑血管保不住会爆炸,必须得睡。 大家都很辛苦。 卿生就觉得自己贡献最少,非常过意不去,沈嘉木却很庆幸卿生是如此妙人,这天中午请卿生去三姐未来老公的私厨吃饭,私厨很多人,他们关注着一场足球赛,沈嘉木坚持要了“与世隔绝”的包房。 “好像是世界杯啊?”卿生问。 “你是球迷?”沈嘉木笑了:“这倒和秋鸿一样,我也是球迷,不过这场球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得输。” 卿生:…… “时间过了百年,有的事进步依然缓慢的,看一场这样的球赛我要心闷好久,论来这点,我是不如秋鸿的,体育无国界,她喜欢的只是某项运动,所以虽然也望自己的国家赢,但能正常面对失败,我呢,却总是想不通。” 但这场球,却是胜利了。 沈嘉木没看过程,知道结果后是因为舆论界都在庆祝和欢乐,他忽然意识到他竟没一个可以分享惊喜的人,所有朋友都知道他不爱看世界杯,只有一个女孩知道他其实是爱之深避之切,而这一场胜利,不仅是他,所有国人都期盼良久。 书架上《莫勿卿生》这本书仍在,沈嘉木翻阅着,去读那些文字中的悲凉和绝望,他其实一直不大明白为什么悲情能让这么多人爱上这本书,但他现在似乎有点开悟了,我们都害怕遗憾,但我们都存在遗憾,我们连遗憾都无法倾吐时,也只能在那些悲伤的文字里徜徉,那是一片沙漠,但那是我们熟悉的境遇,我们徜徉着,就像归宿了。 人有归宿即不慌措,就像腼腆的人哪怕是流眼泪,也得有个容他流泪的安静地方。 沈嘉木想,秋鸿一直不管过去,她说不管在过去我们的球队多么荒唐可笑,我不寄望他,也不嘲笑他,我喜欢足球而已,就算我支持的队伍输了球,就是嗷嗷的哭一场,但他们赢球了,那一刹那的狂喜就是我的赚头,足球场永远能让我发现希望。 好想告诉秋鸿,她期待的希望发生了。 如果我不能让你知道,这才是我最遗憾的事,而且这样的遗憾,哪怕我们从血缘出发就该喜欢的球队夺得了世界冠军,照样无法弥补,因为那些沸腾的欢呼中,没有你的声音。 沈嘉木看着时间,监督着郝风雷发出邮件,不过是半个小时的等待,沈嘉木已经很紧张,直到郝风雷面前的电脑发出提示…… 对方回复了。 你是谁? 第208章 不能缺失的科学家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深夜,被沈嘉木安排的同学一直等在奥斯顿的寓所外,车子的记录仪可以导出并分享给沈嘉木观看视频,而现在悬浮屏上只有那幢寓所,原本黑着的某扇窗户,灯光亮起来,人影靠近窗户,记录仪自动聚焦人脸,悬浮屏上奥斯顿的五官异常清晰,沈嘉木甚至能看见他那淡淡的琥珀色眼珠里阴森森的街道,他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沈嘉木不担心同学会暴露。 奥斯顿寓所对面是一家酒店公寓,同学已经短租了一间客房,他的车可以光明正大占据公寓的一个停车位,奥斯顿不会怀疑停在那里的某一辆车。 没过多久,奥斯顿的车从他的寓所驶出。 沈嘉木拨通了同学的电话:“不用跟着奥斯顿的车,他应该会故意兜圈子继续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他,你直接驶去目的地。” 沈嘉木暂时关掉了悬浮屏,直到接到同学的电话,重新打开的悬浮屏上,他看见了奥斯顿的车驶入了一个片区,同学的车显然停得略远,因为那个片区设有森严的门禁,警卫24小时不离门岗,如果没有业主先行致电告知,警卫绝对不会放陌生车辆驶入。 那整一个片区,其实都属于一个家族。 未久,悬浮屏上显示出一架私航升空的画面。 “没有办法继续追踪了。”同学说。 “不需要再继续追踪。” 沈嘉木挂掉电话,彻底关掉悬浮屏,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某种沉重的负担似乎真的从肩上移开了,他的视线落到桌面……那本书呢? 沈嘉木走到书架面前,书架上有一格空着的,他的确没有把《莫误卿生》这本书归位,书真的“人间蒸发”了,沈嘉木打开电脑搜索“盛世人”,互联网上现在已经没有了盛世人的信息。 那个时间节点已经到了。 卿生还活着,所以盛世人再也遇不见满心懊悔的莫勿,他不可能再听到关于莫勿的遗憾的和故事,不再有《莫误卿生》这本书,盛世人的命运轨迹也被改变了,卿生说在她的时空,盛世人现在还是盛平乐,而盛平乐只是个刚刚才出生的婴儿,他将来还能否成为一个知名作家,尚不可知,或许等到另一个时间拐点,由卿生再次改变一些事,百年后的互联网上又才能够搜到有关盛世人的信息。 电话突然响起,是冉妈妈打来的,沈嘉木赶紧接听。 “嘉木,我们怎么还联系不上秋鸿啊,她这回关机的时间也忒久了些,我们担心她出了事,想去X国看看……” “我听秋鸿的校友说,她最近在研究个要紧的项目,关机防打扰,叔叔阿姨不要着急,再等一段儿吧。” 沈嘉木安慰着冉妈妈,突然又生好奇心:“阿姨,我记得秋鸿曾经跟我说过一本书,好像是《莫误卿生》,他说挺好看的,您还有印象吗?” “莫误卿生?我没有听说过啊。” 没有和卿生接触过的人,准确说应该是不知穿越事件的人,关于盛世人的记忆是当真已经被“清除”了,这可真是件奇妙的事。 沈嘉木真希望秋鸿能够尽快脱身,安全归来,她应该知道她所同情的两人,莫勿和卿生的人生是真的已经改变,卿生没有死于百年前的那起连环凶案,她和莫勿现在还已经找到了盛世人,他们帮助了盛莹,这些温暖的事是秋鸿的心愿,她该知道她的心愿已经达成。 有时爱情真的能触发一些玄奇的事。 两个相隔着大洋的人,一个人的思念似乎可以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抵达另一个人的内心,隐隐约约的就中断了被思念着的人的梦境。 女人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她揉了揉眼睛,打开床头灯,屋子变得更明亮了些,她依然能听见隐约的海浪声,可恨的是这间屋子并没有看海的窗户,她想哪怕能让她看一眼海景呢,或许就不会有身陷囹圄的感觉。 她打开卧室的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能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自由”行动,但除了卧室之外,她所有的行动都会被分布在客厅以及书房的监控拍摄下来,这让她有种自己是小白鼠的憋屈感,但她没有尝试过任何抗议。 毕竟怕是连性命都不保了,抗议什么的纯属多此一举。 她还得装作继续研究她早已成功的科题,努力迷惑犯罪份子。 听见门响,冉秋鸿略显诧异。 哪怕她已经不见天日,可时钟还是会提醒她昼夜之分,现在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来“看望”? 来人是奥斯顿。 直至现在,冉秋鸿其实都闹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因为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感觉不妙啊,这个时候来,看来你们已经失去了耐心。”冉秋鸿放下手里的水杯,她略歪着头,微笑着,看上去可半点没有感觉不妙的样子。 “冉,你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在替你求情了,我知道你已经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因为你曾经从你的寓所消失过,我相信那是因为你在验证穿越时空。”奥斯顿板着脸,他逼近吧台:“投资人并不相信你的话,是我向他保证,你是我最聪明的学生,因此聪明人是不会干蠢事的。” “我并没有说假话,我曾经是尝试过穿越,但无法穿越到准确的时间节点,且连坐标都有极大的误差,这不符合投资人的要求,系统程序修改了多次仍然没有突破这一难障,所以我删除了程序,必须重头来过,教授你也亲自尝试过了,时空通道的确无法打开。” 奥斯顿审视着冉秋鸿。 冉秋鸿所说的难障是存在的,他的研究就是遇到了同样的难障,虽然他打开了时光通道,可是却穿越去了另一个平行时空,这在关于时空穿越此项科题上虽然已经算有了重大的突破,不过于他而言却没有半点用处,他并不想离开自己的时空到另一个平行世界重新生活,因为那个世界照样没有他的爱人。 “你该知道,如果你始终无法破障,将再难重见天日。” “我当然明白,因为如果无法破障,教授你怕我会揭发你非法拘禁我的犯罪行为,我只有破障,便是揭发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再追究教授的罪行,因此我也才能平安。” “冉,你果真相当聪明。”奥斯顿捏了捏指关节,他似乎认为关节发出的响声可以对聪明的女学生造成一定的压力,再发达的头脑,但她仍是个柔弱的东方女人,那个国家的女人虽然早就不缠奇形怪状的小脚了,同时“失传”的还有那神乎其神的武术,不再有所谓的武林高手,柔弱的女人还是畏惧暴力加身的。 不过奥斯顿自诩为绅士,他只是造成意念上的威胁,他可从来不会对一个女士动粗。 “今天,有个自称时空幸存者的人找到我,我想问问你,冉,你相信有人真的能够穿越时空吗?” 冉秋鸿不动声色:“现代人对时空穿越的研究存在信心,不就是因为认可的确有时空旅客存在吗?但目前仍是被动触发的事例,至少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宣告过已经掌握了穿越时空的技术。” “可是那位幸存者,根本追踪不到他的位置。” “哦?这就奇怪了,幸存者竟然是个黑客,那他有什么目的呢?” “要钱。” “看来他能为教授提供帮助啊。” “他声称他是从过去穿越到现在,一定时间后他又会穿越回过去。” “反复横跳?”冉秋鸿笑笑:“我可真想见见这个幸运的人。” “你相信这个人的话?” “相不相信,得见过才知道不是吗?” “但我却觉得这个人,仿佛是受你的指使。” “教授。”冉秋鸿手撑着吧台,身体微往前倾:“如果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就不会一个人进来。” “总之你要知道,投资人耐心有限,你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唉,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冉秋鸿目送着奥斯顿走开,关门,她继续喝水,然后去书房打开仪器,好让那个所谓的投资人目睹她果然在为了活命努力着,但此刻她的心情并不紧张,奥斯顿刚才“传递”给了她一个信息,有人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了,这个人一定是沈嘉木,她所有的布置并不是白废心机,嘉木已经开始行动了! 也就是说许卿生一定拿到了她留在百年前的资料,而且郝风雷也已经和他们汇合,很好,她有机会脱身了,不必急在销毁这套系统,没有人不怕死,虽然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可她必须争取活久一些,因为还没有告诉嘉木,你这个大笨蛋,我喜欢你。 这场冒险真刺激,不过是值得的,这将成为她人生里最是浓墨重彩的一段传奇经历。 冉秋鸿忍住笑意,她得演出受到威胁很有压力,但极尽克制的样子,政客们习惯了表演,所以她的演技也不能太浮夸,真可惜啊,早知道自己这么有天赋,为什么不干脆去当演员呢……不,不行,世界上可以没有一个名叫冉秋鸿的名演员,但莫勿和许卿生的生命轨迹里……没有她这科学家可是要翻车的。 还是很期待和那两人,能够有一场举杯共庆。 第209章 时空定位坐标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卿生感觉自己还没站稳,就被一个人抱住了。 沈嘉木的拥抱极具礼节性,不存狎昵,但显示出他愉快兴奋的心情,三秒后就松开了,笑着说:“莫勿的推断是对的,幕后真凶的确是加西亚。” 然后又告诉了卿生《莫误卿生》已从这个时空消失的事。 “看来昨天本来应该是我的死期。”卿生现在也能平平淡淡的说起曾经让她脊梁发凉的事了,甚至还带着调侃的语气。 预知死亡仿佛不应触发人的恐惧,因为其实长大后,人人都知道不可能长生不老,但其实人依然不愿意预知死亡何时降临,不能预知,肩上便是轻松的,心里未聚阴霾,眼中便见晴天。 得知命运是真的已经被改变,卿生很觉轻松。 她的未来又成为不可预知,这是一件大好事。 这天“未来”三人组开了一场关于营救秋鸿的碰头会议,郝风雷成为主持会议的人:“我简单讲讲营救秋鸿姐的过程,首先,秋鸿姐必须解锁时空通道,必须和我同时操作,让她的母系统终端和我的子系统链接;接下来,秋鸿姐销毁母系统,而我要利用子系统使秋鸿姐穿越到百年前;最后一步,我用子系统设定秋鸿姐从百年前穿越回现代的时间以及坐标。” 因为省略了复杂的设定操作过程,沈嘉木和卿生都还能够理解。 “这套系统无法让人在同一时空做平行移动,也就是说我不能直接让秋鸿姐从X国脱身,平安回国,而且我这里只有子系统,在设置时间节点以及坐标上都有一定的限制,这个先不讲,我需要嘉木哥和卿生姐想办法的是,必须让秋鸿姐和我能够同时操作,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联系上秋鸿姐,或者说让她能够在我做好一切准备时,能够接触母系统,先解锁时空通道。 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我相信奥斯顿一定会在旁紧盯秋鸿姐的行动,以他具备的专业知识,肯定能看明白秋鸿姐其实是把时空通道暂时锁闭,如果秋鸿姐一直在和他们斡旋,那么这个秘密当秋鸿姐主动解锁时空通道时,必然暴露。” “得快,不能让奥斯顿有加害秋鸿的机会。”沈嘉木说。 “正确,时机可谓稍纵即逝,秋鸿姐不可能留下母系统,因此她必须销毁系统,趁奥斯顿没有反应过来的时机,与我的子系统链接,我将她拉入时空通道,送至百年前。为什么一定要是百年前呢?因为秋鸿姐只留下了百年前的时间节点代码,供我录入编程,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子系统只能设置她穿越回这里。” “这里”是指沈嘉木的大宅。 “为什么是这里?”沈嘉木错愕。 “因为秋鸿姐没有更多操作的时间,子系统链接上母系统的同时,母系统的程序被毁,子系统只能获得母系统最后设置的地理坐标,进行复制设置,秋鸿姐最后用母系统设置的卿生姐在此一时空的落脚点,就是这间大宅。” “那就这里好了。” “可我需要相应的坐标点,百年之前,和这个宅子一模一样的坐标点,才能保证把秋鸿姐给拉回来。” “等等,坐标点难道还会发生变化?”卿生又听不明白了。 “我们说的是时空坐标点,不单纯指地理坐标点。”郝风雷挠头:“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我可以给你个仪器,你必须找到相应的时空坐标点,将仪器安装在那里,我这边先行链接,如果有母系统,不会这么麻烦,可我手上现在没有母系统,就有不少限制。” “那我怎么找到时空坐标点?”卿生越听越糊涂了,国家那样大,她哪儿知道哪里才是九曲镇这所大宅的时空坐标点啊。 “我只能推断出时空坐标点有地理坐标点的构成因素存在,可我对这方面不精通,没法子把地理坐标点从时空坐标点的数据进行剥离,我只能告诉你时空坐标点,你可以问问莫勿,是否能进行剥离,等找到地理坐标点后,你可以用仪器探测,如果绿灯闪现,就表示精准无误。”郝风雷说:“有可能并不是这所大宅的真实地理坐标,因为用于时空穿越的时空坐标点,公式是进行过专业演算的,打个比方,未知数是X,我们只知道X可由数字运算解答,必定包含Y,但并不知道除了Y之外还有多少未知数,因为关于时空运算的公式太复杂,秋鸿姐虽然告诉了我原理,但我太笨了,还是没法参透。” 莫勿也没法参透。 “这个,我更不知道时空坐标点应该如何推算了,哪里能分剥出地理坐标点?郝风雷要是能够直接给我个地理坐标,我才找得到地方,倒是能拿着这仪器尝试下精准定位。” “可要是找不到精确时空坐标点,秋鸿可能就会留在我们这个时空,无法回到未来了。”卿生一脸的愁容。 “虽说吧,要这样沈嘉木就可怜了,不过至少秋鸿小姐姐能平安脱困……” “她在我们的时空是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该怎么生活?再说如果胡乱设置个时空坐标点,可能连我们都无法和秋鸿碰面,世界上存在那么多无人区,万一……这当然不行。” “只能尝试下,你先让沈嘉木提供他那所宅子的地理坐标位置,我们拿着仪器找过去探探?” 结果卿生拿回来的数据,被莫勿一搜索…… “什么鬼,这地方是在国外?” “不可能啊,九曲应该就是申江附近,虽然未来的航/空器比现在的速度更快,也不可能差这么多。” “肯定是他们的坐标数据加密了,和我们现在使用的不一样,沈嘉木能拿到解密后的坐标数据吗?” 答案是不能。 沈嘉木很伤脑筋:“我们现用的精确坐标都是加密坐标,未加密坐标是为军方掌控,如果要申请手续和流程太复杂了,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我倒是能搜搜九曲镇百年前的名称,缩小你们的寻找范围。” 这一搜索,就更伤脑筋了。 互联网上根本没有九曲镇百年前的资料,沈嘉木重重一拍脑袋:“这只是小镇,还并不是太引人关注,以前很可能没有补充录入历史资料,又加上几十年前的那场变乱,原始资料应该都被销毁了,现在九曲是属申江管辖,也许你们可以找找百年前申江市辖镇。” 于是卿生暂时终止了宅女生涯,开始在申江市辖镇晃荡。 百年的光阴,建筑物应该大有差异,但沧海毕竟未成桑田,山川河流应该还有迹可循,就像卿生能一眼认出河集镇就是仁爱镇,她觉得她如果真到了现在的九曲,也不会觉得景致陌生。 莫勿最近却没时间陪卿晃荡了。 九月开学,他必须在十月中旬前完成二十节课时,才能享有为期一年的长假,而卿生结束穿越的日期是10月3号,八个月,这是母系统锁定的前提下,定时穿越的最长时限。 还有也仅有一个月的时间,卿生务必找到九曲镇对应的地点,并将仪器安装成功。 总有一些行程只能独身前往,像莫勿的课堂,像卿生的“定位”。 卿生却一无所获,这天,她跑完了申江最后一个辖镇,非常的沮丧,沮丧得成年之后第一次想哭,眼看连幕后真凶是加西亚如此困难的事都确定了,为什么她就是找不到和九曲镇对应的地点? 莫勿其实也看过了卿生拍回来的,关于九曲镇的一些照片,风景并没有过于特殊亮眼之处,着实是吴越一带寻常的小镇风光,卿生还说九曲镇经过了重建,之于镇街和建筑就更难察端倪了,某一天,莫勿却突然开了窍。 “你经手的第一个案件,死者叫什么来着?” “徐文汇?” “她真正死亡的地点不是个旅游景点吗?那里总能察到百年后的名称吧,九曲离那儿不远,我们可以顺藤摸瓜!!!”莫勿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 百年前的互联网是不可能搜到百年后的地名的,卿生只好耐心等待着她的又一次穿越。 已经是9月12日了。 沈嘉木表面上没有气促卿生,但他却非常焦虑,他还不得不分心琢磨怎么和秋鸿联系上的难题,这十来天过得真像热锅上的蚂蚁,睡觉时,连做梦都只有两个内容,不是一堆数据,就是在拨电话。 想和秋鸿联系,电话号码就是拨不完全,按键失灵,脑电波也联系不上。 系统提示他出现了“脑残”现象。 这天听卿生一提醒,沈嘉木呆滞了——脑残不是梦,确实犯病中。 赶紧搜索,不仅是通过了互联网,还让秘书长去调了旧档案,沈嘉木抓着卿生的肩膀直晃荡:“秀水,昌延百年前为秀水镇!” 卿生当然知道秀水镇,但她没有去过。 秀水有古镇,毗邻独孤山,镇内一日长,镇外岁月短。 这是莫勿的胡诌,他说他去过秀水古镇,经常去,老想把卿生也匡去,卿生没答应,而对于她不曾去到的地方,她也从来懒于了解,留点神秘,等召留份惊喜,某一天想动身了,才有前往的动力,而莫勿说他经常去…… 似乎,仿佛,莫勿的祖籍就离秀水不远? 第210章 去祖籍碰运气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某一年的暑假,小莫勿电话小卿生,电话里很自得的显摆:“昴日星官,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每个小孩子都喜欢西游记,莫勿属猴,卿生属鸡,所以莫勿自诩孙行者,还赐予了卿生一个官职,就是昴日星官,卿生好多年都没异议,直到有天她弄清楚了昴日星官是只大公鸡。 但当时莫勿已经不以孙行者自居了,摇身一变成为“五阿哥”,卿生也就罢了,不再争论自己的性别误差,但莫勿这个“五阿哥”好像极其看不起小燕子,说人设有点毛病,更不喜欢紫薇,说紫薇太矫情,他喜欢的是杉菜,跨剧了。 又过了些年,当某部清宫剧风靡,四阿哥打个倒立说了花泽类的台词“如果倒立,眼泪就不会流下来”,莫勿立即不承认他是五阿哥了,只承认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孙猴子,还记得“昴日星官”,如此赞诩过卿生——大圣俺在光明宫首一折身,只见卿,冠簪五岳金光彩,笏执山河玉色琼,袍挂七星云叆叇,腰围八极宝环明。 卿生:…… 当时有点想夺过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直接把这泼猴扇到火焰山里去,呸,我想当的是妖精,谁要当个大公鸡。 思绪游离得有点远,卿生越发想不起小莫勿说的那个地名了,她只记得小莫勿接下来的话。 “我居然有祖籍,就在秀水古镇不远,不用翻跟头,坐车就能到,我祖籍也挺好玩的,有个大宅子,又老又破的,我觉得里头肯定有只鬼……” 世上有非常多的玄奇事,比如相隔百年,沈嘉木和莫勿如同一人,冉秋鸿和许卿生如同一人,这种玄奇的事除有用缘份为注脚,找不到任何的科学的依据,卿生觉得沈嘉木的宅子冥冥之中就有这种玄奇感。 她这天回到家,家里没人,莫勿有课,卿生不愿在家等,打个车去了申大,看看时间,离莫勿下课的时间还早,她就在申大校区逛了逛,走过她发过呆的湖堤,柳树看不出更苍老的痕迹,玉兰花未败,时有暗香依然随风起伏,青春的学生和老旧的建筑,这样的画面并不陌生的,十年如此,连物是人非的感触都极其轻淡,被风一吹,拂面而过,就不知道被送到了那枝杨柳梢头,被轻轻一抛,车水马龙之上,追着时光走了。 申大好像有更多的图书馆了,校园仿佛是每个人最有闲睱以及借口看书的地方,窗明几净的图书馆,可以不用理会书本之外的闲事,可书本里记载的其实就是闲事,学生们都知道,但他们不说破。 某一个夏末,卿生在她现在驻足的这个图书馆里,她看的是本哲学书籍,和她的专业要生拉硬扯才能发生关系,就像孙行者和林黛玉,唯一联系都是四大名著中的人物。 当时,莫勿在和白杨恋爱吧? 卿生那段时间习惯了一个人,她依然平静的生活着,深夜里也不会想哭,生病了更不会想哭,和乔娜刷剧的时候,乔娜哭得梨花带雨,她只是在奇怪女主的头脑,男主不过就是要出国,为什么女主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也试过代入,如果莫勿要出国。 那么她就会试着习惯再也见不到某个人的生活,她会变得更好,当莫勿联系她的时候,她会笑着显摆,看,我还是很厉害的。 卿生慢慢地走,走到了曾经的宿舍楼下,她仰望着阳台,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莫小勿有时候会给她带宵夜,上不了楼,就会在楼下直接吼:“许卿生你下来吃饭!” 她那时习惯性的会跑阳台上往下看一眼,给莫勿一个“收到”的示意,免得那人继续在底下鬼喊鬼叫,引起笑声一片,但即便在那时候似乎不少同学也只把他们当作有乡党根源的老熟人,不会认为两人间存在暧昧关系,后来卿生知道了,是乔娜一直在替她“代言”,不过卿生也就是知道而已,她不把别人的行为作发散性思维,更不会去妄加揣测。 宿舍区离教学区有一段距离,在这条路上往返了四年光阴,卿生当时以为对一花一草都已熟悉的难以忘怀,可时间却告诉她最不可磨灭的仍是人事,这条路上的景观,在几年后的现在是有种陌生感了,卿生总会怀疑某棵玉兰树似乎不该在某座凉亭边,而某片草坪仿佛要比记忆要“瘦小”了。 她看见了莫勿,在韶华楼外,两扇朱漆大门前,被一群年轻人给围住了,卿生先不过去,她又想起过去,他们也“包围”过教授或者助教,仿佛一节课的时间还不够汲取知识,总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也只有学生自己心里明白,是心折于老师的风度,被包围的老师永远都是风趣健谈具有亲和力的,学生当不至于有太不纯净的心思,因为自然而然被师长的魅力吸引,也就希望师长能够从芸芸众“生”中,对自己有个鲜明的记忆。 莫勿看见了卿生,他微笑着冲女朋友挥挥手。 “莫老师,那是你女朋友吗?”有女生问。 “哇哦,莫老师的女朋友好漂亮啊。”有男生说。 “好像是我们的师姐,我在咖啡馆的相册里见过莫老师和师姐的合影。” 莫勿得意的笑:“官宣了官宣啊,那位漂亮的师姐就是我女朋友。” 他突破了包围圈,过来拉住卿生的手:“今天怎么来接我了?” “是秀水。”卿生说:“徐文汇外公家,就是现在的秀水镇。” —— 秀水镇不是九曲镇,但九曲镇该在秀水附近,莫勿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九曲镇的风景照,他摇了摇头:“我的祖籍,说来是祖籍但其实也不大确定,连我爷爷都不是在缙阳长大的,说是曾爷爷的出生地,曾爷爷命苦,出生没多久父母就过世了,是被堂伯伯给养大的,缙阳的祖宅其实就是堂伯伯的旧居,后来堂伯伯一家下了南阳,曾爷爷也离开了老家,到了延州谋生。 小时候我是去过几次缙阳,都是跟爷爷回去祭祖的,那镇子不是什么旅游景点,风景我真是辨不清了,前些年,爷爷和族人商量了商量,就把祖宅给修复了下,我光出了点钱,还没抽空回去看过,得,正好明、后天没课,我们往缙阳一趟吧,现在但凡有点线索都得试。” 晚饭后,卿生搜索了一下缙阳,但网上的图片有限,真没法用来和九曲镇比对,百年的光阴,可以使一个地方产生太大的改变了,缙阳镇上虽然也保存有部分古民居,被偶然去到那里的游客拍摄成照片发布在网上,可这样的古民居在吴越之地几乎到处可见,游客觉得稀奇,也是因为根本没听说过这个镇子,他们没想到这个镇子也有古民居而已。 因为莫勿仅有两天的时间,这次行程显得有点赶,他们当天晚上就出发,搭乘高铁到了延州,莫勿为了省事,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在延州租了辆车往秀水赶,秀水毕竟是旅游地,虽没有高速路直达,但下了高速后路况还是不错的,途中卿生预订了一家民宿,告诉老板他们可能会在凌晨2点左右到达,还好老板也能通融,留下了电话,让他们到达时直接致电。 旅游旺季随着暑假的结束也过去了,凌晨的镇街安静得只能听见犬吠声,隔上老远才亮一盏路灯,老旧的石板路看着像是黑色,远远的有人举着手电筒往这边走,近前,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挺憨厚的,问:“两位是不是订了小巷人家的客房?” 原来是老板在接到电话亲自迎出来了。 他说话并不把声音刻意压得太低,带着莫勿、卿生拐进一条更窄更曲折仿佛深不可测的巷道,一边儿唠叨:“咋赶这么晚才到啊,哪怕是旺季,这钟点人也都睡觉了,而且我家还挺不好找的,我要不出来接你们,你们非得在巷子里谜路,走一晚都走不到家。” 听上去像抱怨,但许是最后一个“家”字,还连着嘿嘿两声笑,就不像抱怨了,莫勿赶紧的赔礼,说道“麻烦”的话。 “做生意嘛,没啥麻烦的,就是你们这会儿来,我老婆睡沉了,可不愿被闹起来再给你们煮吃的了,要是实在饿,房间里有方便面,只能让你凑合着填个饱。” 终于是到了店子,却也并非一个逼仄的空间,原来小巷的尽头竟然是条小溪,店子就在小溪边上,院子还挺不小,种满花花草草,被月色撩得暗香缠绵,莫勿拿出证件让老板登记,一边说:“我们在网上订的是一天的房,但明天下午三点后才退房,我再补你一天的房钱吧。” “不用不用。”老板摆摆手:“你们年轻人,这个时间才到可不得睡晚点才起得来,就是在旺季时,客人有特殊情况延迟个几小时退房我也不让补房钱的,你们要是真过意不去,退房后把垃圾顺手拿出来丢外头就行了,我打扫卫生也少件事干。” 客房是在三楼,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有个小阳台,此时却也看不清什么景观了,只见那条溪水缓缓的淌着,溪水上的石拱桥,另就是一片黑沉沉的瓦顶了。 “可惜这回没时间在秀水多呆,这里其实值得一玩。”莫勿知道卿生这晚多半是不会睡了,现在已经快三点,还没睡沉又得起床准备穿越,于是就打算把今晚闲聊过去。 “开了这么久的车,要不你还是睡吧,我赶赶稿几小时就过去了。”卿生体贴道。 莫勿瞪着眼:“你看我这么精神像是瞌睡的样子吗?五点到三点还有老长的休息时间呢,倒是你,到了那边可不能再陪沈嘉木熬着呢,补充睡眠,明天我们就赶去缙阳,也不用赶了,秀水到缙阳不到一小时车程,要不是缙阳订不到民宿,我还没有祖宅的钥匙,今晚其实就能到。”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家祖宅闹鬼?”卿生笑着问。 莫勿老尴尬了。 第211章 最大的巧合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所有的小男生都以为小女生怕鬼,小莫勿也不能免俗。 当他第一次跟爷爷回家祭祖时,参观祖宅之后,就觉得那是一个“好地方”,破破旧旧的门窗,院子里老高的野草,不知道生长了多久的大树,“张牙舞爪”的树枝,风吹进屋子里呼呼地响,时不时就像能掉个瓦片下来的房顶,要是能把卿生匡来,吓她一跳多有趣啊。 但后来莫勿发现,卿生根本不怕鬼。 因为莫勿绘声绘色跟卿生讲述他家祖宅时,卿生瞪着眼好奇地问:“你家祖宅里有井吗?” “没有。” “井都没有鬼从什么地方爬出来?”小卿生不无鄙夷:“尽说瞎话,要是真的有鬼,你肯定先被鬼捉去了。” “鬼为什么要捉我?” “不捉人的鬼就更不可怕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贞子挺漂亮的,头发那么长,爬出来的样子好有趣,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被她吓死,那电影一点没有逻辑。” 小莫勿:…… 他错了,大错特错了,午夜凶铃是他永远的梦魇,让他从此看见井就脊梁发寒,永远不想再重温,啥叫漂亮,啥叫有趣?那女鬼哪里漂亮有趣了!!! 而当莫勿这回“衣锦还乡”,拉着女朋友的小手走在那条通往祖宅的乡间小道时,他忽然发觉手指头被绞紧了,莫勿嘻嘻哈哈:“咋滴了,看这宅子现在被修复得多漂亮,一点也不像鬼宅了,你怎么还紧张起来,许同学,感情过去你说贞子都不可怕的话是外强中干啊,尽会忽悠我。” “不是莫勿,这里……”卿生望着那所大宅,四顾着小路边的田原风光:“路变宽了,那个地方虽然还建了个停机坪,但这里,这里,这里确实像百年后的九曲镇,而且你家祖宅,好像和嘉木的大宅位置相同。” 沈嘉木的大宅和眼前的宅子风格并不完全相同,百年之后的大宅虽然也延续了古民居的基调,但揉和了一些西洋式的改造,比如客厅和房间多安装有落地式玻璃窗,便是隔得远,也能看见二楼有一排明亮的窗户,并不全是青瓦白墙,但是卿生的确有种熟悉的感觉,大宅的朝向,整体的格局,和现在目睹的情景形成了重合。 “真的?”莫勿也认真起来。 但他没有先带卿进去祖宅,因为他进不去。 备用钥匙被一个族伯保管着,族伯就住在祖宅后头,也是一所宅子,不过是和好几家人共居,爷爷说大家都是同个祠堂的老族亲,但莫勿和他们谁都不熟。 族伯拿着钥匙,陪同莫勿和卿生往祖宅走:“老叔给我打电话了,说小勿你要来祖宅,上午的时候我就让你伯妈收拾了下,其实老叔早就有话,让我们搬里头去住,可我们还是喜欢热闹,这宅子大,装修得也精致,我们住着反而不自在,就怕家里的孩子淘气,损坏了宅子里的摆件。” “害,宅子修复好,不就是族人住里头的吗?”莫勿和族伯寒喧着。 “老叔是好人,不小气,可这宅子原本也属三伯那一支的,就在去年吧,那支有个年轻后辈还回来过,住了一段儿,跟我们讲那意思,说他们虽然国籍在外头了,家里的老人还盼着落叶归根呢,等真回来了,宅子他们也得要回去的,我心想老叔修复宅子花了多少钱,他们轻飘飘一句要回去就要回去了?” 莫勿倒不介意:“说是我们家的祖宅,但其实产权也归莫氏族人共有的,爷爷修复祖宅也是因为眼看着荒废可惜了,就是这宅子到底该归属谁,三伯爷那支后人说了也不算,横竖也不归爷爷,到时族人们按法律规定协商吧。” “论理儿,倒是三伯那一支的宅产,但他们老早就下了南洋,这许多年也没见回来,后头政/府重新规分房产时,这宅子就属缙阳莫家四房族亲共有了,不过其实旧宅子也难住人,直到老叔花钱修复了,族亲都认定了只有老叔一支的子孙才有资格住这宅子,谁都没动过歪心思呢,今天听小勿你这么一说啊,难怪老叔一支有这么厚的福分呢,瞧瞧你,年轻一辈,都这样不贪不占,通情达理。” 族伯咧着嘴笑:“这姑娘,是小勿的媳妇吧?” 卿生:…… “我是想娶她当媳妇的,就是怕她不肯。”莫勿冲卿生挤眉弄眼。 “我可不是胡夸我们自家的后生啊,小勿是真不错,他小时候跟他爷爷回缙阳祭祖,丁点大的孩子,就老有教养了,那时候我们几家都不宽裕,孩子们都是糙生糙养的,看小勿的衣裳好鞋子好,没脸没皮地就冲他要,小勿也真肯给,回延州前,连脚上穿的那双鞋都脱下来送给我家小子了,有那一回,他还惦记上了,再来缙阳,捎带的都是新衣新鞋,带几大箱子的零食和玩具,过去这些年了,我们几家的小子都还记得这事呢,可惜现在小子们在乡下呆不住,都去城里工作了,不然知道小勿回来,肯定都要招待他的。” 莫勿乐不可支:“伯伯啊,她可知道我大方着呢,您就别往这方面夸,夸夸我其他方面。” 卿手悄悄伸手,往莫勿腰上掐了一把。 伯伯已经在用钥匙开门了,沉默了一阵,好像终于又找到了莫勿别的优点:“长得也周正啊,眉是眉眼是眼的,头发还是卷的,肯定不是烫的,小时候就是自然卷,个子还高,就是有点瘦,不过现在不管是姑娘还是小伙都图个苗条,就像我家那小子过年时回来,过了晚上八点就不肯吃饭了,说等娶到了媳妇后才破戒,长太胖娶不着媳妇。” 卿生听到“眉是眉眼是眼”的描述就开始笑,更被自然卷这个优点逗得膝盖都发抖了。 她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历史老师记忆不大好,没记住莫勿的大名,只记住个姓,一回想点莫勿起立发言,先说了个“莫”字,卡壳了,就蹦出一句:“那位小卷毛同学,说的就是你,往哪儿看呢,你还是个中学生,居然去烫发……” 伯伯没在祖宅久留,临走前重重拍着莫勿的肩膀:“小勿得努力啊,伯伯还是看好你的。姑娘,晚上跟小勿来家吃饭啊,尝尝伯娘们的手艺。” 卿生现站在祖宅的大天井里,那种熟悉感越发的突出了,她指着一处:“那里,后来被嘉木设置成茶室,这边是个小客厅,有些不大熟悉的客人会在小客厅招待,大厅仍是这间……你往上看,撑拱就是这个撑拱,百年后仍然延用,我仔细观察过雕工,错不了。” “快拿仪器啊。”莫勿也很激动。 百年后沈嘉木居住的大宅居然就是他家祖宅,这是什么奇妙的缘份啊。 仪器闪现的是红灯。 卿生手持仪器继续往里走,虽然说大厅现在并没有安装落地玻璃墙,家具陈设也有不同,但从客厅后头的门扇出去,小天井里,那些堆叠的石山,花草造景,以及一株古木,百年前和百年后似乎并没什么不同。 “那间厢房,就是我暂住的地方,那边是嘉木的书房……” 卿生走向主卧,绿灯开始闪现了。 “就是这儿!”莫勿激动无比:“这里就是时空坐标!” 机缘巧合,盖莫如是了。 去伯伯家吃完晚饭,卿生又跟着莫勿回到了祖宅,他们坐在小天井的廊檐底,一时间各自都有感慨,卿生记得《莫误卿生》这本书里并没有提到莫勿的祖宅,秋鸿应该没有到过这个时空的缙阳,她选择沈嘉木的大宅设定为时空坐标,是为方便卿生穿越后立即能得到沈嘉木的关照,不至于无所适从。 但没有想到,百年前相应的时空坐标,居然也是这里。 “沈嘉木别不是我老莫家的后代吧,他怎么改姓了?”莫勿开始胡思乱想。 “我听嘉木说宅子是他从一个外国人手里购买的,而在那之前,宅子好像一度被征收为相关部门统一维护管理。” “我家后来别不是破产了吧。”莫勿这么说,但一点也不忧愁:“哈哈,要是爷爷知道这事儿,肯定焦虑,不过据我分析嘛,其实这宅子并不属于我家,不已经有人想要回来和我们打官司了嘛,爷爷的脾性,根本不可能和亲戚对簿公堂,听老伯刚才的话,也不是想贪占这些身外物的,多半会随他们意。 要说来嘛,贪心的人其实多半会折运,这可不是玄学,因为贪婪,在很多决定上就会过于图利,而陷井多半都是用利益为饵的,被坑几次根底就虚了,到时候恐怕又会嫌弃祖宅的风水不好,干脆就转手了。” “你这是在写小说呢?”因为难题解决,卿生也觉轻松愉快。 “像你穿越这件事,可不就像小说情节?”莫勿晃着躺椅,悠悠闲闲的懒散样:“我其实还是怀念那时候半院子都是野草的宅子,捉迷藏的好地方,往野草里一钻……” “骗谁呢,你连老鼠都怕。”卿生毫不留情拆穿了莫勿谎言。 “许同学,这个梗过不去了不是?” 许同学笑眯眯,翘了拇指与小指,假手电话放耳边:“喂?同桌吗,快来救救我,死胖子把我关器材室了,我知道可以从窗户出来,但窗底下刚有只老鼠……万一我跳窗时它蹿出来咬我一口怎么办?” 莫勿直扑向“同桌”,卿生赶紧往卧室逃命,但还是被扑倒在了床上。 灯光幽幽沉沉,呼息渐渐发烫,两个人都不笑了。 夜里,卿生看着枕边那张睡颜,她想起第一次穿越,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又做了一个令人羞耻的梦,她现在已经不大梦到莫勿了,因为朝夕相处,因为不仅是在梦中才能贴近距离。 今年的2月3日始,她可真经历了幸运又离奇的故事啊。 第212章 又是一个失踪人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时空坐标的难题解决了,郝风雷却还得进行一些技术方面的完善,确保在实操时不会发生失误,沈嘉木这回是专心致志地在思考怎么说服奥斯顿和加西亚,允许秋鸿接听郝风雷的来电,卿生则只能游手好闲了。 特上局的秘书长方丹薇最近也很闲,跟卿生聊起来人口失踪组那边接的一个案子。 秘书长:陈琳案被我们破了,结果失踪组那边又接到了地方警署上报的疑案,失踪人居然也是在家睡着睡着家就人间蒸发了。 卿生:不会又有暗门吧。 秘书长:这回不可能了,失踪人的寓所是幢高层楼盘,跟邻居素不相识,失踪人女性,离异,目前是独居,她有个女儿,并不住申江,是在东州工作,失踪人的女儿是因妈妈生日那天,想回来给妈妈一个惊喜,没有先联系,就和老公带着孩子回到了申江家里,但家中空无一人,失踪人的女儿才打电话,发现失踪人的电话竟然在家里。 卿生:能确定具体的失踪时间吗? 秘书长:应该是在8月29日,因为8月28日晚,失踪人还点了个外卖,外卖是店家的器佣送去的失踪人寓所,能确定的是一定是失踪人在家中输入了大楼一楼的解禁密钥,店家的器佣才能进入大楼。 而且根据失踪人手机的通话记录,她在8月28日下午还接听了朋友打来的电话,聊天近半小时,朋友本来约失踪人第二天吃午饭,失踪人拒绝了,说她最近要出趟远门,和失踪人最后通话的朋友有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作案条件及时间。 卿生:可失踪人的女儿却不知道她的妈妈要出远门的事? 秘书长:报案人说不知道,而且她不仅中家中发现了失踪人的手机,还在失踪人挂在玄关处的提包里发现了失踪人的社保卡、车主证、钱包等等应随身携带的物件,失踪人的轿车也停在车库。 地方警署调取了大楼的公区监控资料,目睹8月27日失踪人外出过,但一小时候就回家了,一楼大堂以及电梯的监控都拍到了失踪人回家的影像资料,可在此之后,大楼的公区监控并没有拍到失踪人离家的影像资料,警署还开启了人脸辨识筛察系统,全国的公区监控都没有8月27日之后,拍录到失踪人的任何影像资料。 卿生:失踪人是在大楼里失踪的? 秘书长:怀疑是,但警方勘察了失踪人的寓所,并没发现任何可疑痕迹,据失踪人的女儿说,失踪人不和大楼的邻居来往,也很反感任何人在未经得她同意时就登门拜访的行为,事实上那幢大楼除非业主许可,外人无法进入,楼道虽没安装监控,楼梯间和电梯其实都有监控,没有发现陌生人,或者可疑人员到达过失踪人居住的楼层,如果失踪人是被害,凶手只可能是和她居住在同一楼层的住户,可邻居们都很愿意主动配合地方警署的调察,允许警方入室勘察,警方没发现任何嫌疑人。 卿生:可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家中消失。 秘书长:地方警署排察了失踪人的社会关系,失踪人只和前夫结仇,当年她和前夫离婚的时候闹得对簿公堂,但失踪人到底还是吃了亏,甚至丧失了女儿的抚养权,不过后来她的前夫以及后来娶的妻子,死于三十年前的那起空难,失踪人才拿回了女儿的抚养权。 卿生:死人当然是不能成为杀人凶手的。 秘书长:其实失踪人的前夫挺渣的,是他移情别恋在先,对失踪人这个妻子一点补偿都不肯给,坏事做多了,可能也是报应吧,带着新欢去旅游,把女儿丢给保姆,结果他们遇着了空难,女儿幸免于难不说,还继承了父亲的一半遗产,失踪人也硬气,女儿所得的遗产她动都不动,等女儿成年,分文不少给女儿自由支配,失踪人的女儿却也不想要那笔钱,居然全都捐了。 卿生:失踪人的女儿看来也挺厌恶生父的。 秘书长:我听说的啊,失踪人的女儿那会儿才4岁多吧,被她的继母虐待过,她那生父佯装不知道,还威胁家里的保姆不能出去乱说,多亏都死了,要不失踪人的女儿不定多遭罪呢。 不过更让人诧异的是,失踪人之前居然就失踪过。 卿生:啊?失踪过一次? 秘书长:是啊,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失踪人的女儿才8岁,有天回家,跟现在一模一样,妈妈不知去向,手机留在家里,她报了案,后来被外公外婆接家去了,大约过了一个月,失踪人居然回来了,说脑子突然犯了糊涂,不知道去了哪里,更不知道那个月经历了什么。突然又清醒了,自己找回了家,因为失踪人安然无恙,这案子就销了,那后来失踪人就把女儿送去了学院寄宿。 卿生:可就算失踪人这回是自己又犯了糊涂,她从寓所出去,总不会没留下一点行踪。 秘书长:谁说不是呢,这案子可真迷,我觉得比陈琳失踪案更让人想不通。 和秘书长聊完,卿生一寻思,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便搜了搜关于三十年前的空难事故,她还记得似乎听沈嘉木说起过,那起空难事故应该造成了两百多人丧生,是人为造成,机长一手实施的自杀性坠机惨案,正是因为那起事故,后来所有的航机里都安装了自动避险系统。 造成惨案的机长名叫杨康克。 害,这名儿,听上去咋这么像“小王爷”和“少庄主”的结合体,危险人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根据杨康克的遗书称,他的祖父居然就是个飞行员,却死于一场谋杀,凶手不明,祖父身亡后祖母改嫁了,不幸的是继祖父是个人渣,经常虐待他的父亲,祖母性格懦弱不敢反抗。 杨康克的父亲是在继父的暴力“教育”下长大,但并没有因此产生对暴力的抵触心,反而把暴力延续下去,对杨康克要求极其严格,动辄使用棍棒教育,杨康克成绩优异,后来成为了和亲祖父一样的飞行员,并考取了机长资格,可是杨康克却是个性格懦弱的人,他没有勇气和不公平的事件对抗,他的父亲已经老了,但他仍然害怕老迈的父亲。 杨康克虽成为了机长,这是令很多人羡慕的职业,但因此也会受到一些质疑,一些妒嫉,他无法用正确的方式处理职场上的人际关系,有回甚至因为压力太大在家短暂昏厥,老迈的父亲对他毫不体谅,反而痛斥他,说他如果丢了工作,不如自己去死。 更让杨康克感觉恐惧的是,他发现他的儿子也正被祖父的暴力教育影响,俨然如他幼年时,他的妻子体弱多病,也无瑕顾及儿子的心态健康与否,姑且认为严厉的家教对儿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别看他的父亲已经70多岁了,依然对家庭有绝对控制权,杨康克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但他还想救救儿子。 他的职业生命不会太长了 杨康克明白他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那些妒嫉他的同事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异常,检举他,让他必须接受精神检测,他会失业,可能很快就会因为精神彻底崩溃死掉,他的父亲会继续加害他的儿子。 这个世界,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相互倾轧相互伤害,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 杨康克想,必须在死前闹出一件大事,让所有人都去谴责罪魁祸首,他已经死了,将由他暴戾的生父去面对公众的怒火,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救儿子的方式。 悲剧就这么造成了。 而三十年后这起失踪案,失踪人的前夫,仅仅是杨康克驾驶那架公航的乘客之一,失踪人与杨康克素不相识,她当年甚至都不知道前夫将要搭乘那班死亡航机。 卿生不知道的是,莫勿今天也经历了“惊魂时刻”。 仪器安装在了祖宅,莫勿第二天就和卿生赶回了申江,这天他上完课,心血来潮想吃一吃申大的食堂,既要为人师表,当然得遵守秩序排队,可学生们热血活泼,使得队伍发生了点“骚动”,莫勿差点踩到了一副墨镜,他弯腰捡起来,然后他就发现了这副墨镜的特殊之处。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和卿生送他那副墨镜一模一样,不过应该没经过改造,电快耗光了,莫勿大着胆子在食堂试了试,只能实现“望远”功能无法实现摄录功能,也自然不能再开启悬浮屏,但无论如何,这副墨镜都不该“现身”。 莫勿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观察着墨镜粗心大意的主人可能是芸芸众“生”中的哪一个。 没观察出来,失主自己跳出来了。 高个子男生,目测有一米八几的海拔了,五大三粗的,留着板寸,穿件篮球背心,筷子敲响不锈钢餐盘,咣咣的响:“哪个哥们儿捡到我的墨镜了,快快的献上,赏一只卤鸡腿!” “咋就不问可能是哪个姐妹捡到的呢?” “害,要是姐妹,早先主动找失主了,姐妹们个个善良美丽,都有拾金不昧的好品质。” 一片起哄声。 “唉,我说真的啊,谁捡到了我的墨镜快给我还回来,除了鸡腿一只以外,附加校花的微信号……” 莫勿已经想举手了,又被这句话给掐灭了念头。 什么鬼,他要这时候归还,岂不是会被误会贪图校花的微信号?? 莫勿牢牢记住了那个篮球背心的脸,哼,秋后算账吧咱们。 第213章 墨镜为饵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很容易就想到一个可能,有一个人,和卿生有类同的经历,但这个人是从将来穿越到现在,这个人不应该是魂穿,如果是魂穿不可能带着墨镜这种随身物品,那这个人不可能是篮球背心同学,因为背心同学在现代必有个合法的身份才可以进入申大成为学生,穿越人士和背心同学必存瓜葛。 没有证实的猜想,莫勿经过考虑,决定暂时瞒着卿生。 卿生现肯定心系着解救冉秋鸿一事,不适合再为别的事端分心。 莫勿了解了下篮球背心的情况。 原来竟是申大系草之一,经济学专业,但是以篮球这个特长风靡申大“女生群”,申江本市人,不过也是寄宿生,因为系草同学的家离申大还是有点远的,而且现在的学生大多当一定年龄时就喜欢“独立”,跟同龄人疯疯闹闹,不想再受父母管束。 莫勿还了解了下系草同学的家庭背景,中等偏上,系草爸经营一家小公司,营利情况还挺可观,系草妈之前是护士,挺年轻就辞了职,嫁给系草爸后就再没工作过,但系草的父母感情一直挺和睦,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舒坦温馨。 丢失墨镜后,系草并不显特别着急,他似乎正在追求汉语言文学系的系花,周末都舍不得回家,陪着系花泡图书馆,莫勿深觉系草看上去风流倜傥,其实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大直男,好歹约出去逛个小花园啊,光知道泡图书馆,你是想培养个学霸吗? 直到周日的下午,系草才被母上大人一个电话召了回去。 莫勿为啥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他亲自上阵了,就在系草丢失墨镜的第二天,莫勿得知“目标人物”基本情况后,费了点心思,跟系草同学搭上了交情——莫勿刚好有个学生,也加入了篮球社,而且还是系草的小拥趸,奈何篮球技术水平跟不上,成为了长期的板凳的社员,莫勿就找到系草同学:“我教你追姑娘,你指点下我学生的篮球技术水平呗。” 结果莫勿刚提醒系草别老陪泡图书馆,系草的消息就回复过来了:莫师,我妈喊我回去,害,我姨妈来渡假了,她只在申江待一个月,我得回去陪陪,周一我再按你的“教案”执行喽。 姨妈?表姨妈吗?系草妈只有个哥哥系草哪来的亲姨妈。 莫勿没有追问系草姨妈是何等大人物,隔一层关系,来申江渡假还必须召外甥回去作陪。 要知道系草家离申大哪怕坐地铁都要转两次耗上一小时,他回去陪姨妈吃顿饭,第二天大早还得赶回申大,姨妈面子如果不够大,母上一般不会这么折腾儿子。 周一,莫勿在学校论坛上发现了系草发布的,“重金悬赏”寻找遗失墨镜的帖子。 帖子很热,看来校花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好玩儿的是校花本人也跟帖呼吁,说只要有“拾金不昧”的好同学出现,她愿意和好同学交个朋友,校花看来是和系草挺熟的。 莫勿给系草发了消息:下午有课没? 系草:木有。 莫勿:校外咖啡馆,2点,准时来拿你的墨镜。 结果莫勿去申大时塞了会儿车,他自己倒没有准时,系草也不敢冲莫师发脾气,没等莫师坐下,就赶紧的问:“我的墨镜怎么在您那儿?” “那天在食堂就被我捡到了,想逗逗你,就没及时还,没想到你真急了啊,居然在论坛上发了悬赏帖,但我可不想要校花的微信啊,这得犯错误。” 系草没心没肺地嘿嘿笑,当莫勿的面老不聪明的把的墨镜检察了一遍:“就是我的墨镜。” 当然是你的,我那副可是能充电的,跟你这一次性的弄混了我吃亏不吃亏。 “我说堂堂的莫师咋就留意上我了嘞,原来是墨镜结缘。” 这话听上去有点别的意思,但莫勿看系草那张纯粹得有点傻的笑脸又不像有别的意思,就喝口咖啡:“其实你不发帖,我也会把墨镜还给你,我可是个特别关心学生的好老师,就我让你关照那个孩子吧,除了乔丹外你是他的第二偶像,虽然大家以后谁都不可能成专业球员……恩,你懂的。” “懂懂懂,我们的篮球梦,大学是最后一个美好阶段了。” 这下莫勿有点不大懂了:“为啥?” “因为姑娘们工作后没几个还会喜欢篮球打得好的小伙儿了啊。” 哦,原来篮球梦是因姑娘而生……多么肤浅的少年认知啊,谁告诉他们姑娘们在校园时都会喜欢灌篮高手了?莫师我从来不会打篮球,我只混啦啦队,没我这啦啦队长女生们根本都不会去篮球场呢,尤其是许同学,篮球规则她怕都闹不清吧,有时候被他硬拉去看比赛,要不是坐位不够舒服,说不定她能睡着了。 莫勿不打算再指导系草追系花,他的确食言了,说话没算话,但学生嘛,得以学习为主,追女生和打篮球都是不务正业,只要思想正确,食言就没毛病。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系草姨妈不会无动于衷。 也就是隔了一天而已,周三,莫勿就被一个中年女人堵在了申大的停车场,说是堵其实并不确切,因为对方并不气势汹汹,当瞧见莫勿“认领”了车子,她还立时露出了笑脸:“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妹妹的车就停你车旁边,她倒车时不小心把你的车蹭到了,她有急事,先走了,我就等在这里,你看我们应该怎么赔偿你的损失?” 莫勿看看他的车,的确被刮蹭留下了一小点“伤痕”。 “问题不大,补补就好了。” “那我陪你去修车吧,修车的钱当然该我们付的。”女人说。 莫勿知道这是个套路,但他不拒绝套路。 “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学生啊?”中年女人开始了套路性质的寒喧。 “我不是申大的学生,是外聘的讲师。”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就是讲师了啊,太有出息了,我外甥在申大念书,今天我是陪他妈妈来给他送日用品的,他念经济系,老师您是教什么系的?” “地理。” “老师是申江本地人吗?” “您可别这么称呼我,我其实也算不上真真正正的老师,我姓莫,您就叫我小莫吧,我不是本地人,但老家离申江也不远。” 车子的刮痕不深,因此等一会儿就能补好,当然也可以等上个一、两日才来取车,中年女人非常的客气:“小莫你要是不赶时间,我就请你去附近喝个咖啡,等会儿就能拿车了,你要是赶时间,而且明、后天又必须用车的话,修车的钱和明、后天你打的的钱我可以先付。” 莫勿思考了下,微笑:“反正我女朋友在赶稿,晚饭时才有空搭理我,我还是等着拿车吧,不过不能让您破费,您是女士,咖啡我请。” 申江最不缺的就是咖啡馆,尤其是在闹市区,车行左边拐一拐,前行不到20米就有一间咖啡馆,店子很小,生意冷清,店主人抱着她的狗占了个角落的坐位,看莫勿进来点了点头,往耳朵塞上耳机,店里的小妹很勤快,把今天准备的糕点都报了一遍,还很热情地说:“小莫哥我请你一碟糕点。” “看来你是这里的熟客啊?”中年女人笑道。 “和老板也算熟人了。” “我刚才听你说你女友要赶稿,她不会是我同行吧?” “女士您是?” “我是一个作家。” 哦,把自己称为作家。 莫勿佯作惊奇:“您写的是什么类型的书?” “我只是梦想成为一名作家。”陌生女人笑了:“我现写一本科幻小说,已经有出版商对我的构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小说还没完成,所以作家仅为一个梦想而已。” “那也是个很有希望达成的梦想了。” “小莫的女友是……” “她在网上画漫画,是以图画的方式讲故事。” 莫勿沉默着喝咖啡,用手机刷了刷抖音,他还挺爱看某些强行搞笑的无厘头视频,非常有利于放松神经,有时候人得傻点,才能发现生活的趣味。 “我倒没想到小莫这样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居然也喜欢久老师。”中年女人微微皱着眉。 久老师是个网红,网名叫久老师,但她并不上网课,也不卖产品,甚至还不挑战猛吃暴饮一类的“项目”,她不漂亮,也不难看,她对自己的演技非常有自信,时常调侃某些专业流量演员的演技,兴奋了就自己“打样”,然而……久老师的演技着实太,令人词穷。 “久老师不值得喜欢吗?”莫勿笑嘻嘻:“她不给人灌毒鸡汤,不引诱粉丝买三无产品,不伤害自己也不鼓励任何人为了成网红伤害自己,她牺牲自己的形象博人一乐,关键她还的确挺可乐,啊,她甚至都没穿暴露的衣服,浑身都是正能量,哈哈哈,我这么给她吹彩虹屁我自己已经笑个不停。” “但人生太短,不应在这种荒唐可笑的视频上荒废太多时间。” 莫勿:…… “女士贵姓?” “免贵姓申,我觉得我女儿恐怕还比你大些,你可以喊我阿姨。” “申阿姨,我们的人生到底应该怎么过才不算虚渡?像久老师,上天没给她漂亮的脸蛋,性感的身材,或许还没能给她个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但她有聪明的,独辟蹊迳的头脑,她拥有了幽默感,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反感她,觉得她荒唐,可笑的确可笑,这你没说错,但是,我们不值得在让我们愉悦的事情上花点时间吗?” 第214章 一个故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莫勿也没弄懂怎么就跟申阿姨展开了一场关于久老师的争论,但当他的车修好时,他仍然发挥了绅士风度申阿姨送回家——系草的家。 没有疑问,申阿姨就是系草说的那个姨妈。 而后莫勿就趴在自己车里细细检察,他发现了一个像纽扣电池的东西,被粘在了后座座位底,莫勿没有取下,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家,卿生没赶稿,她正和一个可疑人员通话,莫勿听见了后半截。 “没事,我就是偶然听说了这是个悬案,但网上关于这个案件的资料很少,一时好奇,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不为难你。” 莫勿等着卿生挂了电话,公然抢过了手机,发现可疑人员是张小强警官,他立即拉起唇角:“什么悬案啊,又麻烦我们的人民警察。” “是一个机师,杨新时,他在二十年前被人杀害了,我在网上搜不到这个命案的详情,就知道凶手没有落网,本来想麻烦张琅帮我打听下的,结果这个案子的档案都被封存了,是一件机密案件。” “你为啥关注这件悬案?”莫勿问。 “有点复杂。”卿生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也是回来搜杨新时的资料,才发现他竟然是化解一场空难危机的英雄机组成员之一,他当时是副机师,他后来是被人杀害,但他的孙子,在百年之后虽然也是一名机师,但亲手制造了一场人为性的空难。” 听完详细状况,莫勿紧皱眉头:“杨新时如果不死,他的儿子就不会受到继父的虐待,杨康克不受原生家庭的压力,他应该就不会崩溃,空难不会发生,却可能又会有别的什么人因此遭遇不幸……因果太复杂了。” “确实。”卿生说:“杨新时已经遇害了,不能再挽回什么,所以我只是因为好奇了解一下,我没有想过要干预。” 莫勿因为车子里头被安装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鉴于隐私安全,他还是告诉了卿生这几天他的离奇经历。 “你那学生肯定知道墨镜的用处,但因为年轻,他觉得丢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别人也不会用,但给他墨镜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申阿姨,你说你那学生没什么阅历,他很可能上周日回家吃饭的时候才告诉最申阿姨墨镜被弄丢的事,是申阿姨要求他务必找回来,莫勿,你是故意让申阿姨对你产生怀疑?”卿生问。 “我让她产生怀疑,主动接触我,那我就能确定她肯定来自未来,但她却不一定笃定我知道时空可以穿梭的秘密。”莫勿说。 卿生点点头:“但你是不是忽视了一件事?” “什么?” “其实申阿姨在这个时代,有人收容她,她不必过于在意有没有她的同类不是吗?”卿生说:“就像我,穿越去了百年后,如果我遇见和我有相同经历的人,我根本就不会过于介意,因为我们面临的是同样的危险,谁都不能揭曝对方的身份,最好的方式难道不是各自相安佯作不识?” 莫勿没有穿越的经历,现在才恍然大悟:“对啊,既然都是穿越客,这个秘密是彼此双方要共同保守的,可我不是穿越客,我是因为好奇才故意露出破绽,但只要对方不理会,我其实也无法确定我的猜想,至少,那个所谓的申阿姨不送上门来,我并不知道‘姨妈’是谁。” “我想,她很介意另一个穿越客,她不仅仅是穿越,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卿生说:“这个时候,不宜节外生枝,秋鸿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有关穿越客的线索,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没有察觉这个时空还有未来人存在,另一个可能,她虽然察觉了,但放任不管。” “我觉得还是再试试,看她会不会和我们来个再次巧遇。” 卿生没有固执己见,她相信莫勿的分寸。 第二天她先问方丹薇:有失踪人的照片吗? 回复:案子没破,失踪人的详细资料我们也不清楚。 卿生就罢了,没有再往深处挖掘,自然也不会打扰沈嘉木,她只不过在穿越回去后跟莫勿去逛了逛街,在车上说了些没营养的甜言蜜语,然后在一个大型商业区狠逛了逛,选择了家自助餐厅吃晚饭。 莫勿在车上就跟卿生说了:“绿野仙踪虽然是家自助餐,但菜品很不错,正好这里有家分店,晚饭我们在这儿吃,我现在就定位。” 申阿姨果然来了。 “小莫,真是巧……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女友吧?”阿姨是一个人来的,站在桌子边上笑容可掬。 卿生自然而然地打量。 中等身材,看不出已经当了奶奶,可穿着略显老气,这让她还是略微暴露了年纪,眉色很浓,带着黑色宽框的眼镜,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带戒指手镯,却是穿了耳洞的,黄金梅花样式的耳环“贴”紧了耳垂,短发,烫卷,染成酒红色,跟穿着有点不搭配,使得阿姨式气质突显。 “申阿姨,这么巧?”莫勿笑,没有请她入座的意思。 卿生也很快移开了眼,给予了仅限礼节性的笑意。 “的确太巧了,我本来约了外甥吃晚饭,结果这孩子放了我鸽子,我定好位的,寻思着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把位让给别人了,正准备走,结果遇见了你们。” 话已至此,还能如何,莫勿只能请申阿姨共进晚餐了,还演了一下,再次跟卿生说了说他和申阿姨的相识过程。 “您是一个作家啊。”卿生不会吹彩虹屁,奉承人的方式一贯“拙劣单调”。 但不知为何,她看申阿姨,仿佛彻底吁了口气轻松下来。 “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有的人会莫名其妙就穿越时空。” 穿越时空这四个字就被申阿姨以如此随意的口吻提出来,卿生反而有些紧张,她看了一眼莫勿。 “这是您构思的故事吗?”莫勿问。 申阿姨没正面回答,她只是在讲那个故事:“有的人从未来到现在,不会停留太长的时间,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她本来的时空,她这段经历已经很长久了,她第一次穿越来的时候,是出现在一家医院,她毫无准备,根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被医院里的某个年轻护士发现了。 护士亲眼看着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被吓得不轻,但护士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收留了那个在这个时空一无所有的‘旅客’,年轻的姑娘还挺有接受能力的,她说只是没想到电影里的故事原来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系草妈曾经就是个护士。 莫勿笑:“听上去像个有趣的故事。” “当未来的人再次穿越,她有所准备了,她带来了一些高科技的器材,当时护士正为情所困,她被两个男孩追求,一个家庭条件很不错,但护士觉得另一个贫穷的男孩对她更真心,她也更喜欢贫穷的男孩,但护士的父母都喜欢前者,护士是个孝顺的孩子,她有点摇摆不定。 未来的人替护士监听那两个男孩,结果发觉家庭条件好的那个,他其实还在追求别的女孩,护士知道结果,反而如释重负,她甚至不问另一个男孩的监听情况,她说其实应该顺从于本心,我们无法保证人心永不变,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至少现在不后悔。 其实未来的人并没有给予护士多大帮助,但护士一直当未来的人是好姐妹,她们能够分享彼此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无话不谈,至少护士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莫勿挑眉。 申阿姨扶了扶她的眼镜:“在某次穿越时,未来的人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个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人却差点死掉了,未来的人意识到这个时空,不仅只她一个特殊存在,不知道那该死的因果为何埋下,但肯定的是有个人跟她有相同的遭遇,从将来回到了过去,改变了一些事,让未来很多人的命运得到了颠覆,未来的人无法接受那样的颠覆,她要把事情恢复如初。 她做到了,但这件事她不能告诉护士,她们终究无法做到无话不说,未来的人在自救时,刚获得成功,她遇见了一个人。” 申阿姨看了一眼卿生,不再讲故事。 这个故事没有结局。 申阿姨提出请求,让莫勿送她一程,等她下车后,莫勿发现车上那个“器材”不见了。 “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她是穿越人士?”莫勿问。 “她应该确定了,我们不会妨碍她,她告诉我们她要完成的事已经完成了,我想她起初不确定,是因为发现你和嘉木长得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她认识沈嘉木?” “如果申阿姨就是那个百年后的人,很难不知道嘉木这个明星警长。” “所以她起初在怀疑我是沈嘉木?” “应该是,你能察清楚系草父母的底细,我相信系草爸也有途径察明你的情况,嘉木不可能长时间在这个时空生活,获得合法身份读书、工作。” “既然她排除了我的嫌疑,觉得我不可能妨碍她,为什么还要说那番话呢,就此江湖别过更合理吧。”莫勿颇有些想不通。 “我想她应该还见过秋鸿。”卿生说。 “恩?” “申阿姨应该就是我在百年后知悉的那个失踪人,在她说的故事里,其实有三个穿越时空的未来人,一个先改变了某件事态,让申阿姨大是恐慌,秋鸿也一定知道某件事态被改变了,开始留意,所以当申阿姨行动时,她遇见了秋鸿,两个人之间应当发生过些什么,但秋鸿最终没有妨碍申阿姨的行动。 今天申阿姨见到我,以为我是秋鸿,她认为我跟她一样,能在这个时空留下来,是因为得到了你的照应,那么她的秘密于你而言,就不算秘密了,你一直在刨根问底,因此她才说了那番话,她觉得就算她不说,我也会告诉你,她拆掉窃/听及跟踪定位的器材,也是和解的表示。” “所以她到底做了什么?” 卿生认为根结一定仍在杨新时,那个被谋杀的机长身上。 第215章 朋友再见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杨新时遇害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时互联网还不是十分发达,又加上这个悬案被机密封存了,现在还能在网络上搜索到的线索极少,不过因为杨新时并不是个普通的机师,他曾经靠着他的专业技术和沉着的心态挽救了一场空难,使得一架满载的客机成功迫降,挽救了数百人的生命,关于他的一些事迹,在互联网上还存在着一些“传奇”。 卿生穿越后,莫勿就在网上搜索。 他发现了一个陈年旧帖,发帖的人自称是杨新时的邻居,帖子的标题充满了故弄玄虚感——英雄机长逆天改命遭反噬,但他其实有个机会绝地逢生。 发帖人还真像是个知道内情的人,写的也是干货,说杨新时成为英雄机长不久,他的妻子要生孩子了,杨新时却忽然不知去向,杨妻自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可当天医院至杨新时家的高架桥上发生了一场小事故,救护车堵高架桥上了,邻居中有个人刚考了驾照但没车,开着杨新时的车绕路送杨妻去医院,结果杨新时的车竟发生了刹车故障,好心的邻居在车祸中死亡。 杨妻伤情也很重,但幸运的是,顺利产子,而且她自己也从鬼门关边缘挣扎了回来。 而在妻子生产当天失踪的杨新时,据说却是被人引诱去了某个地方,把他绑架了,但奇怪的是第二天又通知了人去放开杨新时。 杨新时跟邻居们一再解释,绑架他的男人他虽然从没见过,但男人给他看了一个视频,视频是关于某种新型飞机的操作技能简述,这对杨新时异常的吸引,所以他答应了和神秘的陌生男人“私聊”,去的是个小餐馆,杨新时没有喝酒,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生了醉酒的状况,脑子里稀里糊涂,浑身无力,连话都没力气讲,他只隐约记得被男人扶出了餐馆,上了一辆车,司机是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人。 等杨新时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丢在一个废旧的房子里,后来是个半大的少年来解救他,少年说是一个男人给了他钱,让他来这里放杨新时离开。 杨新时因为莫名其妙的绑架事故逃脱一劫。 帖主说当时这件事故就惊动了警察,因为杨新时的汽车出了故障,造成一人死亡杨妻受伤,再加上杨新时报案说被莫名其妙被绑架,警方怀疑杨新时的汽车也是被人动了手脚。 可后来察明,汽车故障没有人为造成的因素。 杨妻当时是突然作动,其实还没有到预产期,出现早产的征兆时已经无法联系上杨新时了——他已经被绑架。而那位倒霉的邻居是被他在居委会上班的亲妈劝着送杨妻去医院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死于预谋。 是谁绑架的杨新时?这其实也是一桩悬案。 杨新时因为这件事故,自愿赔偿了丧生车祸的邻居家属一大笔钱,当然汽车的生产厂家也承担了部分经济责任,死者家属尽管后悔让儿子驾驶杨新时的汽车,可祸事已经造成,人死不能复生,再兼杨新时完全没有推脱责任,家属再加责怨也不占理,双方达成协议,事案就此作罢。 帖主认定的事实是——世界上存在一种神秘的因果轨接关系,那场空难其实不应避免,是杨新时阻止了注定会发生的坠机事故,所以死神盯上了杨新时,而绑架杨新时的人势必是一个超能力人士,他能预见到一些事情即将发生,他绑架杨新时其实是为了救人,无奈因为他的插手,另一个无辜人成为了杨新时的替死鬼。 最终,杨新时还是没能够摆脱死神,避开了交通意外事故后,却死于另一起神秘事件。 这个帖子在当年就不热,早就凉透了,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虽然并非缺乏想象力,可在想象力和现实认知之间始终存在条鸿沟,鸿沟是每个人自己根据认知范围设置,他们在鸿沟一侧坚定不移地站着,甚至不动加入笑谈的幽默感。 莫勿倒也并不认为世上存在什么死神。 身为机师,杨新时的责任俨然就在于竭尽全力保证驾驶的飞机能够安全着陆,这当然不算所谓的“逆天改命”,真正想要逆天改命的人应该来自未来。 但莫勿不打算再调察这件事案。 这天等着卿生回家,说起了他的推理:“我们把绑架杨新时的人称为X君,他和申阿姨一样来自未来,如果X君没有穿越到二十年前,很可能是杨新时自己驾车送妻子去医院,他不幸身亡,他的妻子成为车祸事故的幸存者,并产下遗腹子,杨妻后来改嫁,他的儿子因为受到继父的家暴,造成心理变态,变本加厉将家暴施诸于杨康克,杨康克心理崩溃,选择了恐怖性自杀行动,造成百年后的那起空难。 X君应该有家人死于百年后的空难,所以他绑架杨新时,不让杨新时驾车,X君认为杨新时活着就能改变未来,我觉得未来还真可能一度改变,这样的改变不为申阿姨所接受,所以……” “是申阿姨杀了杨新时。”事涉人命,卿生下此断论还是惶惑。 因为这甚至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死亡,百年后的那起空难,造成机上两百多名乘客无一生还,有几百个家庭都因为这起灾难被波及,而就算杨新时不能再死而复生,但如果真想挽回那起空难并非没有办法。 始作俑者并非杨新时,而是杨康克的父亲,他现在二十岁,按杨康克的年龄前推,杨父还没有结婚生子,还有充足的时间尝试避免悲剧的发生。 卿生当然不会像申阿姨一样,打算用人命去换人命,她脑子里在盘算着个四角俱全的可能…… “秋鸿小姐姐不会忽视你现在担心的问题。”莫勿说:“她放纵不管应该是有理由的,卿生,蝴蝶效应的事我们谁都闹不清,这件事,只有秋鸿小姐姐最明白,她的权衡,我们理当信任。” 卿生有时候想,多亏了莫勿的人间清醒,时时让她谨记她不是救世主,着实没有能力去干预那么多人的命运,就连她的救命恩人,现在急需营救,可她都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她结识了盛莹,可盛世人的命运今后会如何她仍没有把握,这才是和她有关联的人,因为她活下来了,因为她获得了爱情和幸运,日后已经不再有一个名叫盛世人的作家,他本该蜚声文坛,却因她和莫勿而改变了命运轨迹,就此籍籍无名。 命运有玄机,往往会因错过某个拐点,余生就会大相径庭。 成功也许不是必然,机缘造就的机会,或者才是通向必然的拐点。 卿生觉得申阿姨就是特上局现在寻找的失踪人,她已经完成了她要做的事,但她的穿越还没有结束,不知道申阿姨为什么成为定时时空旅客,但显然她无法主动终止这趟旅程,她是不是因为对前夫和毁了她的家庭、婚姻那个第三者强烈的恨意,所以才一定要把已经发生变移的命运轨迹扳回正轨。 至于在杨康克驾驶的死亡航班上其余的那200多个乘客,在申阿姨看来该是本来就会死的人,申阿姨也许不善良,可没有谁有权力去逼他人伟大而善良,用余生在怨恨中受尽煎熬的代价,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卿生没有把百年前出现了时空旅客此事告诉沈嘉木。 申阿姨就算是杀害杨新时的凶手,沈嘉木也无法穿越去百年之年察实她的杀人罪证,卿生也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张琅,因为一切都是她的猜想,可万一这个猜测不是事实,申阿姨并没有犯罪,作为根本没有合法身份的时空旅客,她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卿生无法假设,她更无法负责,一个未来的人如果再也不能回到原本的时空,会引发什么样的蝴蝶效应?谁也无法预估,谁也不能负责,这件事莫勿是对的,只能顺从自然法则,不去触动命运的玄机。 当大宅的第一朵白菊楚楚可怜的绽放,秋季传来它缓缓而来的那缕消息时,郝风雷也终于能够自信的熟悉地运用他组装编程的那套复杂的子系统,事不宜迟,到了把冉秋鸿拉入时光通道的时机,但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卿生却没有办法在场目睹等待了。 “小许姐的穿越,是秋鸿姐利用母系统设定好的,当我将秋鸿姐拉入时光通道之前,秋鸿姐会亲手删除清空母系统的所有程序,子系统只能设定一次往返穿越,必须用在秋鸿姐身上,而母系统的程序被清空,小许姐的穿越就会中止。所以我们行动的时间,只能选择在下午三点至凌晨五点之间,那时候小许姐在你的时空,就算母系统不能再运行,你也只是留在你的时空而已。” “该说再见了。”沈嘉木拥抱卿生:“说再见但应该不会再见面,我很高兴的是,你接受了秋鸿的帮助,现在虽然已经没有《莫误卿生》这本书,相信秋鸿回来后,她也一定会为你和莫勿这回不再错失彼此而感到开心。” 一个充满遗憾的故事被删改,不再被万千人所感慨和同情,那场孤独和长久的忏悔不再存于后世人的记忆,这个时空仅有三人知,百年前的一双男女他们青梅竹马,后来两情相悦,再后来的事成了问号,不知道未被错过的爱情会否因为时间太长,生活太多变数逐渐减消。 爱情需要的不仅仅是机缘,或许还离不开两个人的经营,可沈嘉木却说愿意相信莫勿与卿生既然携手,就终会偕老白头,他交给卿生一坛酒,让卿生带回百年前。 “秋鸿好饮,她还并不喜欢红酒,尤其爱喝女儿红,她说她喜欢古人用这种陈酿的方式,迎接女儿来到人世,桂花树下的酒,用作女儿出嫁时的礼,可现在的父亲几乎没人用这种方式寄存下美好的心愿了,喝女儿红,就像品着一个古老的故事,用老故事佐酒,酒不老,味道也是醇香的。 这酒是我前几年寻来的,还专门在院子里种了株桂花,把酒封存在桂花树下,原本打算再见秋鸿时和她共饮,可现在我忽然觉得,其实这坛酒,更适合四人共饮,我不能去到百年前,留下酒,是四缺二,而你带回百年前,是三缺一。跟秋鸿说,给我留一杯,连坛子再带回来,我也算没有错过这场聚会。” 沈嘉木微笑着:“我和秋鸿都没法参加你跟莫勿的婚礼了,这酒,也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喝了这酒,肯定就得幸福美满,如果有可能,给未来的我们传个信息,告诉我们故人安好。” 没有被算作聚会之一的郝风雷这回竟没跳脚抗议,他也重重拥抱了下卿生:“再见了小许姐,放心,我会等明天再把秋鸿姐拉回来的,时间是晚七点,你们只管开怀喝,放心醉。” 第216章 那好,解密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这一天对冉秋鸿来说仿佛没什么不同。 早上七点起床,做了一套瑜伽锻炼身体,开始装模作样继续研究穿越时空的项目,输入一些连奥斯顿都无法辩明真伪的代码,系统依然提示“close”,中午午休,醒来后的下午茶,继续倒腾仪器和系统,直至下午六点,奥斯顿到场。 冉秋鸿知道奥斯顿最近一直留在这座岛屿上。 X国有很多岛屿,允许被私人购买或租赁,秋鸿并不知道她到的这座岛屿的地图坐标,她虽能使用互联网,可这幢建筑安装了屏蔽器,除了工作所需,秋鸿无法通过互联网跟外界联系,哪怕是定位,也是被禁止的。 这肯定是座私人岛屿,而且对方既然能公然把她从寓所带来这里,不惊动警方,说明和她猜想的一样,奥斯顿背后的人肯定是政要,是她无法与之抗衡的大人物。 奥斯顿并不会长期留在这里,这段时间之所以留在这儿,还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时空幸存者出现了,幕后无法确定那人究竟是个骗子,抑或的确能够发挥关键作用,当事态已经超出了幕后的认知,他就只能相信奥斯顿这个科学家的判断。 “你一直在装模作样!!!”奥斯顿今天显得特别暴躁,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冉秋鸿身前的书桌上。 冉秋鸿都替他疼。 “这话何意?”冉秋鸿挑着眉。 “别装了,你这个该死的,用你祖国的话说,忘恩负义的人!” “嘿,我尊敬的导师,您是不是需要冷静冷静?” “是X国提供了你更广阔的领域,我是你的老师,对你的项目一直无条件支持,而我需要你报答的时候,你却一直在耍我,冉,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你难道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被贵国的高等学府录取,是因为我通过了贵国的专业测试,兼且我付给了X国昂贵的学费,我的导师就算不是您,也会是别人,我之前研究的项目,的确获得了您的支持,无论是学术上,还是资金上,所以我十分尊敬您,因此我放弃了项目奖金,未得一分钱的经济报偿,贵国多个企业因为我研发的科技成品获利,同样的,老师您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冉秋鸿仍然挑着眉头,她甚至露出一丝微笑:“关于穿越时空的研发项目,我依然秉持之前的理念,并不是因为老师提供的学术帮助,您应该清楚,您的研发遇见了难以突破的障碍,您在此项目上,其实无法给予我任何指导,我不愿牟取经济利益,是因为我的确感谢贵国提供了我可以研发这一项目的机会,可是,您到现在还要欺骗我吗?这个项目,根本就是源于您的私心,你为了私己的利益,和您的国家毫不相关。” “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骗子!!!” “奥斯顿先生,我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我还要被您继续利用吗?您可真绅士。” 奥斯顿摔门而去。 他把冉秋鸿锁在了研究室里。 冉秋鸿这才露出一点慌张的情绪,她捧着头,肩膀微不可见发着抖。 二楼,奥斯顿开启了和加西亚的视频通话。 “冉已经承认了,她的确欺骗了我们,加西亚先生,对此我表示……” “现在不仅仅是丹尼尔这个混账,我得到的消息,就连东叶.李也在策划对我发动弹劾案,李和大卫家族一拍即合,奥斯顿,务必要打开时空通道,只要我们能铲除丹尼尔这个混账,让他没有机会成为大卫家族的舵手,甚至趁机把大卫家族一网打尽,李就是孤掌难鸣,而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敌手,我所有的计划都能顺利展开,X国必将称霸联盟组织,东方诸国将彻底仰我鼻息,世界霸主之梦,不能毁于这些蝼蚁之手。” “您的意思是……” “联系那个神秘人,答应他的要求,但你必须在场,杜绝节外生枝。” 奥斯顿结束通话,只好通过暗网,和那个根本无法追踪的神秘人私聊。 他只收到一句回应——我会联系你,保持电话畅通。 电话响了,但没有来电显示,那个号码其实可以察到,但根本无法追踪来源。 “你究竟是谁?”奥斯顿对着自己的手机怒吼。 “我是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的计划,刚才我已经跟加西亚先生解释过了,我是时空幸存者,但我来自未来,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比如现在还活着的丹尼尔.大卫早在十八年前就死掉了,死于枪杀,凶手不知道是谁,而加西亚先生成为了X国的掌控者,他开创了一段传奇,而你,奥斯顿先生,你和你本来应该在地震中死去的妻子白首偕老,你们生活得很幸福。 我在日后,会成为加西亚先生的左膀右臂,所以我知道改变一切的其实是我,因为我说服了冉。可她现在很害怕,她害怕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但是我告诉她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加西亚先生是个真正的绅士,他不是不讲仁义的阴谋家。 奥斯顿先生,我如果是你们的敌人,我不会说服冉,这是一个相当简单的逻辑,你一定明白。” 我们回到过去改变现在,而未来人也可以回到他们的过去也即我们的现在,促成他们的未来也即他们的现在。 命运的玄机,微妙而神奇。 “你为什么能成为时空幸存者。”奥斯顿喘着粗气。 “因为加西亚小姐,她没有去y国,我没在y国遇见她,按原计划回到了X国,所以我也避开了y国的那场地震,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奥斯顿先生,没错,我就是可怜的科尔.布朗,我没有因为在y国巧遇我烦恼的女同学,为了开导她多留在y国两天,结果和她葬身异国,我的父亲也没有因此心脏病发猝死,那本应是我即将经历的未来,但我现在回到了一切未得改变的过去,我和我的父亲是已死的人,要改变这一切,得靠我,很奇妙吧奥斯顿先生。” 居然是科尔.布朗!!! 奥斯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加西亚会相信这个人。 科尔.布朗和加西亚的女儿是同学,是科尔告诉他的父亲,在y国巧遇加西亚小姐,所以要多留几天,老布朗是加西亚的秘书官,对此当然不会有异议,但没想到,他的独子会因此死于y国地震。 “你为什么开始要故弄玄虚?”这是奥斯顿仅有的疑问。 “我没有穿越到X国,我在国外,没有身份,我费了不少心思才让一个人收留我,他很贫穷,并且胆小,他不愿意暴露身份,他怕我是一个阴险的骗子,我只能答应他的种种要求,但我刚才和加西亚先生视频联系过了,我现在虽然是一个老人,不是加西亚先生曾经印象中的模样,但他相信了我。” “你在国外的‘朋友’现在放心你不会连累他了?”奥斯顿问。 “不重要了,刚才加西亚先生已经看见了他的尸体,奥斯顿先生,我要杀死一个年轻人真的不容易,他只想要钱,可我身无分文,你们不肯给钱我能理解,你知道我怎么杀掉他的吗?” 奥斯顿沉默不语。 “我是未来人啊,这是我经历过一遍的事,我知道这个可怜的人今天会被他深爱的女友抛弃,喝得酩酊大醉,被我杀死,但我要一个月后才能穿越回未来,我不能让这个国家的警察发现我是杀人犯,我必须销毁他的手机,离开案发现场,带走他的现金,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我只能继续使用无法追踪定位的暗网卡,跟你们联系,等我说服了冉,我得在个像下水道的地方猫上二十多天,我才能脱险,让我的幸福生活继续。” 奥斯顿无法看见现正和他通话的“科尔.布朗”。 沈嘉木画着厚厚的妆,还是个外国老年人的模样,地上的“尸体”郝风雷却原地复活了,正紧张准备着开启大小仪器,嘴巴里还念念有辞,复习着操作公式,手指在虚空里“锻炼”着,因为接下来也是必须考验手速的时刻。 脑电波对接偶尔会发生偏差,普通人普通事并不会在意这点子延误,可对于郝风雷接下来的行动,他更信赖的是自己的手指。 科尔.布朗死于地震根本就不机密,老布朗是加西亚的秘书官更不是机密,综合小布朗和老布朗的长相,沈嘉木制作出了小布朗老后的3D面具,但他没有直接带面具,因为他担心加西亚启用面具识别功能,沈嘉木的同学,有个是高超的形塑师,她按照3D面具为沈嘉木画妆,沈嘉木成功骗过了加西亚。 既骗过了加西亚,奥斯顿就容易解决了。 因此,秋鸿也终于听到了那个她所熟悉的,已经很久没听到的某人的声音。 奥斯顿没有把手机交给秋鸿,他开启了放音功能。 秋鸿心说:嘉木啊,还好你会X国语,既标准还流利,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我能听出是你了,你根本不用暗示,哈,你居然还暗示,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 沈嘉木的话是这样说的:“冉,有一句话,莫误时光莫误青春莫误生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来自未来,我可以也必须告诉你,你会安然无恙的,不用担心会被灭口,你懂吗?我是因为你活下来的,你也是因为我活下来的。” 秋鸿忍住笑,伸懒腰:“我听不懂。” “你的将来,是和你所爱的人在一起,那个人不在X国,所以你会回国,加西亚先生会成全你们,这样你懂不懂?” 秋鸿:恩,懂。 她看向奥斯顿:“看来未来不可逆啊,那我也终于释怀了,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回国。” “我批准。”奥斯顿心潮起伏。 如果神秘人不是被改变的未来的科尔.布朗,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人的心理,想要的人,想要在一起的人,想要本来死掉的人继续活着。 秋鸿清晰的说:“那好,我现在解密。” 第217章 一切际遇源于神奇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奥斯顿紧盯着仪器被打开,指示灯依次亮起,这台仪器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操控,但他根本无法打开时光通道,他不知道程序其实是被冉秋鸿锁死,相信正如冉秋鸿所说,因为还没有突破准确定位时空座标的障碍,所以只好重新编程程序,但新程序还不能与仪器适配。 奥斯顿以为如果冉秋鸿的研发已经成功,她完全可以利用仪器脱困,根本没有必要锁死程序,留在这里跟他们耗时间。 “你将我先送去Y国地震发生前,当年的6月,地理座标是X国我的住宅。”奥斯顿说。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留住他的妻子,不让他的妻子去往Y国,当然还要想办法留下加西亚小姐,至于加西亚要完成的事,暗杀该死的丹尼尔.大卫,这还需要进行一番严密的策划,另外择定合适的时空座标,安排杀手穿越,这件事倒不必急于一时,只要验证回到过去改变现在的计划切实可行,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必将成功。 冉秋鸿没有急着解锁,她很耐心:“我的成果和老师您之前的研究最大区别,就是这台仪器能够精准定位我们想到达的时空座标,出现在我们想出现的时空和方位,但这需要输入系列代码程序,OK,我想在先联通时光通道,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我要确定导师您的精准时空座标,请您手持定位仪,先获得您的座标代码。” “必须由我手持定位仪?” “当然,这幢楼里可不仅只您一人在,我既要将您送入时光通道,当然需要精准定位才能确保不会发生误差。” “需要我远离你?” “那倒不必,就算一步之距,于精准定位而言已经不算是模糊座标了。” 冉秋鸿只是想让奥斯顿略分心,把他的注意力导向定位仪上的座标代码。 奥斯顿没有起疑。 如果冉秋鸿打算利用仪器脱困,她已经脱困了,大不必等到现在才耍手段,奥斯顿很自信的是,他只要目睹了冉秋鸿的操作,他就能掌握仪器的正确使用方法,只不过需要时间验证排除误差,冉秋鸿不可能带着这套笨重的仪器一起穿越时空,而只要仪器及使用方法留下来,冉秋鸿的去向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奥斯顿终于看见仪器的显示屏上,“PUT THROUGH”浮现,他低头看定位仪上的代码,飞快报出。 冉秋鸿的耳朵已经自动屏闭了一切声音。 就是这个时候了,成败与否,在此瞬息,不仅是她的手速,操作着子系统的郝风雷也一定要全神贯注并且迅速输入/联通代码,很好,母系统已经和子系统联通,很好,功能已经分割完毕,子系统可以独立操作了,就是这个时候。 再见,我的导师。 冉秋鸿飞快输入一串代码,母系统的警报灯已经闪烁,红光刺音,警报刺耳,冉秋鸿毫不犹豫输入了确定的代码,命令母系统删除所有程序。 不好!!! 奥斯顿在刹那之间终于意识到了真相,他的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女学生之所以冒着危险锁死系统和他们周旋,目的是为了毁掉系统并且脱困! “该死!” 咒骂声在秋鸿的耳畔炸响,她还感觉到了奥斯顿的“爪子”已经锁紧了她的肩膀,有点疼,不过没有用了,你留不住我,再见了奥斯顿。 —— 很小的时候,秋鸿就有一个愿望,她想解锁穿越时空的秘密,因为她的生活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时空旅客,那是一个男人,秋鸿遇见他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住在她的老家,某个镇子上闲置的房屋里,那年代对于“陌生人”的排察并不太严谨,尤其是在乡镇上,人们好像更习惯的是偶尔就有“避世”的行为艺术者出现,他们通常会寄居在某所闲置的房屋,拒绝提供身份证明,突然间来又突然间走,倒也不会造成任何妨害。 那所闲置的房屋,其实一直用作给“流浪者”们短暂栖居,秋鸿的祖父是个很达观的老人,他很喜欢和各种各样的“流浪者”交流,不问过去的经历,只说向往的未来,秋鸿也见过了不少的“流浪者”,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并不是千篇一律的穷困潦倒,他们在流浪的日子里体验人情冷暖,他们是行为艺术者,但他们思想往往并不偏激。 但那个男人太不一样了。 祖父说,他似乎不会说话。 秋鸿发现男人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他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他的语言。 但男人会写文字,写的文字秋鸿认识。 男人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他用这样的方式和好奇的小女孩交流。 某一天,男人突然就不见了,秋鸿去的时候,看见桌上茶水尚温。 秋鸿记得几句男人的话,她记了很久,学院的时候模仿给老师听,语文老师告诉她,那应该是中古音的发音。 男人写下的文字里,告诉秋鸿,他最想念的是家里桂花树下的女儿红,他的女儿就快出嫁了,但只有他知道女儿红埋在哪株桂花树下。 秋鸿用笔问: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男人用笔答:我想回去,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学院时期的秋鸿已经相信了世界上有平行空间存在,她相信生活在不同时空的人也许可以发生交集,就像茫茫宇宙不仅只地球才有人类生存,而要证实这一推论,必须用科学的方式解答。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 失重感消失,眼前渐渐明亮,百年前初秋的这天,冉秋鸿看见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许卿生,这是她们两个第一次正式的会面,知道彼此是谁的第一次。 卿生当见冉秋鸿,她的心在狂跳。 我见过她,我现在才想起来,我见过她!!! 是在过去,卿生的小学时代,有天放学回家,她有点孤单的走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忘了为什么孤单,一般来说莫勿都会和她一起放学回家,在离她家不远的十字路口才会“分道扬镳”,把她从单车后座上“卸下”,而那天,她是一个人回去,莫勿去哪儿了,卿生想不起来了。 她看见路边上,一个大姐姐在冲她微笑。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长大后的模样,只觉得大姐姐十分的亲切。 没有交谈过,卿生低着头继续孤单的回家了。 这件小事很快被她抛之脑后,但已经淡漠的记忆此刻又清晰浮现了。 无论如何。 卿生上前拥抱秋鸿:“我们终于见面了。” “是啊,不容易。” 莫勿走过来,伸出手:“秋鸿小姐姐,恭喜平安脱困。” 天色完全黑下来,莫勿才终于生着了碳火,上回来此他就有所准备,离开前网购了烧烤装备让寄老叔家,就等着和秋鸿穿越时空的一场“盛大”聚会,刚才卿生等得有些焦灼,莫勿也不急着折腾吃的,而现在终于盼来了尊贵的客人,接下来就再也没有担心的事了。 秋鸿端着杯咖啡,看莫勿相比起生火来还算“灵巧”发挥着的烤肉技能,笑眯眯对卿生讲:“到底是经常出去浪的人,生存技能不错,这点要比嘉木强。” 百忙之中的莫勿还不忘和从未谋面的某个好朋友较劲:“只有这点比他强吗?” 秋鸿乐不可支,凑卿生的耳边说:“说真的,我之前穿越过来,暗中观察莫勿时就发现他相当的臭美自恋,怎么看都不像个着调的人,我甚至都有点不想管他了,书里的莫勿和现实这人还真是差别大,他要是着调点,不招惹乔娜,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 “我也有责任。”卿生还是一贯的实在。 秋鸿弯着眉眼,放下咖啡,帮卿生一起拌凉菜,摆开碗碟,她大约是被关太久,特别迷恋庭院里流淌着的,新鲜自由的空气,深深呼吸了好几口,不急着讲卿生和莫勿必然关心的事,她早就成为了他们命运里反复穿梭的过客,只不过这时的他们并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其实秋鸿现在只想大声感慨——活着真好。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被囚禁的时候,她或许也在后悔最初的决定,但她其实完全可以解锁仪器脱身,她并没有这么做,她又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后悔,压上身家性命作赌,赌的是不再有人因为她的发明受到迫害,于是她在很多的日夜,开始总结她的遗憾。 我最遗憾的是什么事呢? 是没有好好的,和我爱的人告别,不曾叮嘱我的父母保重自珍,不曾告诉我喜欢的人,沈嘉木,如果我要嫁人,我只希望能嫁给你,但现在我们可能无法再见了,你得知道我爱你,所以你不许难过太久,万能的沈嘉木,你一定要开心的生活,你得活得意气风发,你知道我不愿意看你消沉。 可就算好好的告了别,就真的不存别的遗憾了吗? 当然不是。 其实真想活下去,我还有那么多想到的地方没有到,那么多想做的事没完成,国家足球队能不能在世界杯夺冠,连这样的事我都还惦记着,好希望有天国足能震碎我的眼珠子,我大口的喝着啤酒,喊着真是活久见。 还想活好久好久,变老了变丑了,跟我的孙儿或者学生显摆,我可是穿越过时空的人,你们知道我当年冒了多大的风险,才拯救了世界吗?我这个女人不简单呢,请喊我一声巾帼英雄。 还想和朋友们见面,喝酒吃肉互相调侃,调侃着调侃着,泪眼相望了,举杯敬我们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我不知道会不会收获爱情,但我还是能见沈嘉木的,听他闲扯着他破了多少起命案,抓获了多少杀人凶手,我在一旁猛吹彩虹屁,毕竟,当年的嘉木可是为了他的梦想,拒绝了我的出国邀请,他越成功,我越开心。 活着是真的好,看,我面前这两小只,他们有多珍惜得来不易的爱情。 这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有机会。 第218章 每个人都有想改变的过去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肉烤好了,菜拌妥了,那一小坛女儿红也打开了,月亮悬在天上,像嫦娥的笑眼,这是一个愉快的晚上,就连莫勿,都壮着胆子举起一杯女儿红,和两个活像双胞胎的美女碰了杯,小心翼翼抿一口。 秋夜,还没有冷下来。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谁先问?”秋鸿在吃完几大串烤肉后,终于愿意答疑解惑。 莫勿高举着一串肉:“我先问,小姐姐,你是怎么做到让卿生穿越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在仪器你设定好的,但怎么设定的?难道是输入卿生的身份证号码吗?” “是时空座标。”秋鸿说:“我先穿越到卿生的住所,利用定位仪获得了她寓所的模糊座标,我之所以把穿越的时间设定为凌晨五点,是因为我知道在那时就连莫勿这块狗皮膏药,也不大可能还留在卿生的住所,虽然我设定的是模糊座标代码,但只要住所里只有卿生一个人在,那必是她被吸入时空通道。 另外,我绑定了卿生成为嘉木的密接人,这样一来在后来的穿越中,我就不用再设置卿生的时空座标了,这就是为什么卿生不管身在何处,凌晨五点她都会进入时空通道,而落足点一定是在嘉木寓所的原因。” “可你怎么知道卿生住所的时空座标的?”莫勿问。 “因为是你告诉了我卿生的地理座标,是你告诉我卿生某一天必定不在家,我穿越去了卿生家,才能利用定位仪获得她住所的模糊座标代码。” “我告诉你的?”莫勿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愕然。 “不是现在的你,是将来的你,我觉得这件事我得从头说起。”秋鸿喝了一口酒。 用科学的方式证明人类的确可以在不同的时空穿越来往,这一直是秋鸿的志向,但她也知道在自己的国家是禁止研发时空穿越此一科题的,要想达成志向,她只能选择出国,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她仍然没有研发时空穿越科题的机会,她只好不断地以论文的方式申报,希望获得X国的资金支持。 “奥斯顿告诉我,他曾经研发过此一项目,但没有突破障碍,他作为X国尖端的科技人才,研究项目却以失败告终,因此X国很难再允批资金扶持,但奥斯顿说他可以想办法用其余途迳争取项目资金,他明确地告诉我,他只是想让他的妻子避开那场灾难,我相信了他的话。” 秋鸿摇着头:“我当时的确欠考虑,没有顾及改变某个人的命运很可能会引发蝴蝶效应的问题,我当时十分同情我的导师,我知道他深爱着他已经过世的妻子,我甚至还突发奇想,如果当Y国知道会有地震发生,预先组织民众撤离震中地区,更多的人都会得救。 而很早之前,我看过《莫误卿生》这本书,盛世人用他多情的文笔重现了两个普通人错失的爱情,我因为文字描述,为不幸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深深的惋惜、遗憾,所以当我的研究有所进展时,我迫不及待以盛世人在那本书里留下的线索为时空座标,我要验证我的研究,同时,我也想证实是不是真如盛世人自述,他小说里的故事是真的。 我穿越到了盛世人和莫勿你相遇的时空,我见到了你,我当时就觉得你和嘉木很像很像,这非常的震惊,后来,我继续以书上的时间线为时空点,尝试过很多次穿越,终于有回让我见到了你和卿生,你们当时和乔娜在一起聚餐,我隔着玻璃幕墙看见了你们,你很年轻,和嘉木简直一模一样,而卿生,竟然和我长相相同。 你们那次聚餐不欢而散,你先走了,卿生一直在安慰乔娜,我知道所有的遗憾,其实在那个时间点已经埋下了伏笔,因此再次穿越的时候,我找到了未来的你,莫勿,你当时已经万念俱灰,你看见我,以为我是卿生的鬼魂……” “什么?!”莫勿知道有一本书的存在,但他从来不知道那本书的结局。 秋鸿挑眉看向卿生:“我闯祸了?” 卿生:…… 只好安抚她焦灼的男友:“那个,不重要了,我们的命运轨迹都已经被改变了,你相信我,具体的详情你不知道更好,我是指对现在的我们,今后的我们都更好。” 莫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安抚:“好,我不追问。” 秋鸿咳了两声,继续说:“总之我问老莫勿,我有办法改变你们的命运,老莫你愿意配合我吗?老莫非常乐意,所以我知道你们更多相处的细节,老莫的朋友圈是比那本书更加详实的资料,卿生,当时发生了一件事,我一度产生了动摇,所以我其实并没拿定主意是不是应该扭转你们的命运,但同时,我发现奥斯顿在监视我,我在我家发现了窃/听监控设备,我尝试过找到设备的终端,但无果,我当时就意识到,我已经置身危险中。 我趁你不在家,穿越到你的住所,取得了你的模糊座标代码,是因为我还没有下决定,我不想惊动你,穿越回去后我就先支走了雷子,我当时一直还在犹豫,直到我确定奥斯顿背后还有人,而且那个人完全可以左右我的生死,我意识到他们所图必大,留下我研发成功的仪器给他们,会有不可控的大事发生,受到波及者,可能是全世界无法估算的无辜大众。 当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才痛下决定,我要毁掉我亲手研发的仪器,但我还想活着,我不想死,我要尝试自救,在很仓促的时间,我想到了可以利用子系统助我脱困的办法,然后我穿越回去,希望你能帮助我,但不巧的是,你和莫勿居然都不在申江,我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时间极其紧迫,我只能再次尝试穿越到仁爱,我曾经去过那里,看见你亲手在银杏树下埋下了你的珍藏,但你没发现我,我知道你当时多半不会在仁爱,因为我知道你和你妈妈间彼此的顾虑,那些事,都是老莫跟我说的。 我只能冒充你,把资料留给了你妈妈,在此之前,我其实就已经在你楼下便利店那个女雇员那儿,留下了线索。 这一回我穿越回去,就被一帮人秘密带去了个私人岛屿,开始了我的囚禁生活,而我提前设定好的,关于你穿越到百年之后的程序也正式启动。” 秋鸿已经脱困,但卿生现在听来,仍觉惊心动魄。 “秋鸿,你说让你产生动摇的一件事,是不是有关杨新时的死?”卿生问。 “你怎么知道?”秋鸿这下也被震惊了。 “机缘巧合……”卿生把申阿姨的出现言简意骇的说明了。 “原来如此。”秋鸿竟叹息一声:“其实在百年后,准确说我穿越之前,所知道的事实是杨新时并不是死于谋杀,他是死于交通事故,他的妻子早产,发作时联系上了杨新时,杨新时当时在机场,于是联系了他的同事,同时也是他的邻居,开车先送他的妻子去医院,后来杨新时从机场赶回家,驾驶自己的汽车往医院赶,但没料到出现了刹车失灵的故障,他当时应该也很焦急,车速过快,没能自救,他的妻儿无事,但他却死于交通事故。 因为他的孙子杨康克故意让驾驶的公航坠毁,所以当时引发了舆论热议,而嘉木又一直很关注类似的事件,所以我当时对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也有所了解,但没想到的是,当我在X国,研发出穿越时空的仪器,并自己验证后,有一回穿越回到我本来的时空,竟了解到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杨新时没有死,他的妻子却险些因为交通事故死亡,但,仍然母子平安,他的妻子没有改嫁,他的儿子身心健康的长大,后来根本就没有杨康克这个人存在,那起人为性的空难当然也没有发生。 可是,国外发生了相类的事件,一个机长,心态崩溃,自杀性坠机导致数百无辜乘客死于空难,从那之后,各国的公航、私航才开发出自动避险功能。 还是有人死,死的不过是另外的两百多人,而在这两百多人中,有一个病理学专家,在没改变前的时空,几年后他将主导研发出好几种治愈恶性疾病的治疗方法,可他却因为空难死亡,他的研发成果没有面世,因为患病而死的人……更多更多。” 卿生心情很沉重。 有杨康克主导的空难在前,造成了全世界开始注重航空安全,加上了绝对的保障,杜绝了机师自杀性坠机的可能,但因为没有杨康克主导的空难,还是会有机师心态崩溃造成航空劫难,总有人会死,甚至恶果还要更大。 “就是因为这个事件,我意识到除我之外还有别的穿越者,我无法确定那个人是谁,他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是跟我一样为自主穿越,而更让我震惊的是,事情居然再度发生了改变……当我再次穿越到过去,我发现杨新时还是死了,是死于一场谋杀,我穿越回我的时空,后来的事也再度发生改变,杨康克主导的空难发生了,那个病理学家没有在另一场空难中丧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只有一件事改变,杨新时从意外死亡,变成了被谋杀。 我穿越去了杨新时遇难的时间,他遇难的地点,晚了一点点,我看见了凶手,应该就是你们说的申阿姨,她是利用了未来的电击设备,造成杨新时丧失反抗能力,然后杀死了杨新时,凶手是带了3D面罩,改变了她的外貌,所以虽然当时有目击者,还拍下了她的行凶过程,但这案子成为悬案,因为凶手很快就穿越回了百年后,她根本不可能被排察逮获。 只有我知道凶手是谁,凶手告诉我,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来百年前,她起初根本没有想过杀人,直到有天穿越回去,什么都不一样了,她的女儿死了,被继母虐待而死,凶手说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她的前夫和那个女人应该死于空难,她重新获得了女儿的抚养权,就是为期一个月的穿越,等她回到她本来的应在的时空,她的女儿竟然死了,凶手却还逍遥法外。 她问我,你既然也是从未来来的,你不应该知道吗?本来那些人就会死的啊,是天注定他们会死,但有人改变了这一切,他们活下来了,我的女儿却死了,凭什么啊?” 凭什么啊。 第219章 一个人的事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冉秋鸿现在仍然记得那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她其实浑身都颤抖着,瘫坐在地上,她带着面具,但眼泪还是打湿了那张薄纸一样的3D脸,她说凭什么。 “我没有做恶的,我本来不会杀人的,我的前夫和那女人他们就该死于空难的,不是我害死的他们啊,但有人改变了这些,我的女儿就死了!!!你说我该怎么想?我是不是终于有如醍醐灌顶,啊,原来我穿越回过去是这样的,得由我杀掉本来就应死的人,我才能救我的女儿。 谁的命不是命啊,为什么这两百人不能死那两百人就该死?原来应该是这些人死的,原本我女儿就该活下来的,有人改变了这个,我再改回去有什么不对吗,有什么不对吗?!” 原本就该死的人……因为思索这句话,莫勿居然把酒杯里的酒喝光了。 卿生也是原本应死的人吧,所以后来的他才会那么凄凉,所以才有《莫误卿生》这本书,真的是他误了卿生,也活该后来的他行尸走肉悔之不及,但莫勿无比感谢冉秋鸿,比任何时候都感谢,因为最终冉秋鸿还是决定了改变,而不是放任原有的命运轨迹。 我们都不伟大,我们都想自己活下来,并且获得幸福。 “我那时脑子也挺混乱的。”秋鸿说,她也在喝酒:“我后来放走了凶手,也没有尝试挽救杨新时,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谁也不能用大多数人的生命为理由,去摧毁少数人的命运,我能回到过去,但我也许并不应该改变什么。 直至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很现实的想法,我想活着,继续活着,在不放弃原则下我仍然想活下来,所以你们其实不必太感激我,我是因为想要自救,才终于决定改变你们的命运,我那时候只能信奉不科学,我想,你们就是普通的人,你们活着抑或死去,对其余人没有太大影响,唯一影响的就是盛世人,我也是在找借口,但就这样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很多人都误解了这八个字的意思,但我还庆幸我没误解。 我并没有丧失自己的底限,毕竟我阻止了奥斯顿和他同伙利用我的仪器为非作歹,我没有杀害任何人,你们也没有,我相信你们今后也不会去杀害任何人。” 莫勿举着肉串发誓:“肯定不会,我要用余生的时间去行善,才对得起小姐姐你的决定,你知道的,我不着调,心肠还硬,以前我没行过善……” “你得了吧。”秋鸿抢下莫勿手里的肉串:“莫勿你有个操守,我还挺赞同的,你不愿赚辛苦人的钱,你光顾大排档从来就没和老板杀过价,主动还给人小费,你后来会支持你的经理人提高普通工人的工资,并让他们享受良好的福利待遇,你没有打压过竞争对手,虽然你有这个能力。 你有自己的原则,后来你还放宽了原则,你自己过着简朴的生活,但你很乐意看他人富足美满,因为你心中,卿生还一直活着,她会提醒你,莫勿你是我们的小太阳,你那么可爱,我们都会爱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字不是四声该是三声,一个人若违背了生而为人的良知,才该天诛地灭。 可这世上,好人也许真没好报。 比如杨新时,也许他不是个完美的人,但不存在太大的毛病,可仿佛他就注定了要早亡,他的子孙都会受到命运的残忍对待,而明明能改变他命运的人,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改变。 这一笔因果,涉及太多的生死。 所以有时候我们应该感谢我们的普通,宁愿被命运的潮水卷来卷去几经沉浮,但不需要承担别人的祸福和生死,那担子太沉重,谁都不能未卜先知。 女儿红不知不觉坛子轻,秋鸿还记得沈嘉木的交待,她说要留点回去。 莫勿已经不胜酒力,不知道做的是什么梦了,庭院里,现只有两个不是姐妹但胜似姐妹的人。 “卿生,你的小时候我见过你,很多次,只有一次我冲你微笑,我相信你已经想起来了,那一天其实就是我决定改变你命运的一天,我甚至想过把资料交给当时的你,可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觉得时间太久,变数更多,如果那时候我就告诉今后会如何,你……” “我可能不是现在的我了。”卿生说:“其实人最怕是依赖感,但最不能缺失的同样也是依赖感,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后来也许会发生的一切,我真的不敢想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小时候的卿生,其实是特别贪婪的。 很早就意识到了莫勿的重要性,她是向日葵,莫勿就是那朵太阳,没有了太阳就会迅速枯萎和腐败,哪怕只是在他身边,看他不断地被别的女孩子吸引,小卿生也觉得踏实。 可是阴暗面会从梦境里冒出来。 梦里她会和某个女孩歇斯底里的吵架,她会阴谋算计,在梦境里她是个恶毒并狂妄的人,看见他人难过她会特别开心。 醒来后就特别难过,小卿生非常的鄙视自己,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己——不要变成个恶毒的人,否则你再也不能靠近莫勿。 如果那时她就知道了未来,会恨的吧,恨还不相识的乔娜,会做无数个噩梦,梦境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生活中乔娜终于登场时,许卿生冷笑着,说不定就会在乔娜的脚底,先放只淬毒的铁钉。 现在的卿生,一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我们怎样才能般配我们喜欢的人?他是太阳,我们就不能是阴云,因为无论如何,光明与阴暗,两不相容。 “你恨过莫勿吗?”秋鸿忽然问:“当你知道你会因他而死的时候。” “没有。”卿生说:“我只是很难过,如果死亡的方式可以由自己选择,我希望和他完全无关,因为我一直明白,他也许不爱我,但他喜欢我,而他是个很重情的人,他的感情其实不会轻易付出,付出了,就没那么快收回。” “卿生,你觉得爱情是几个人的事?” “一个人的。”卿生说:“我想爱一个人,不记付出不图回报,我爱他,所以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因为我爱他,他一笑我的世界就明亮,哪怕他笑的原因,其实和我无关。” “听上去有点像你们现在说的脑残粉啊?” “哈,脑残粉的程度都达不到的话,凭什么说你爱上了一个人?” “我就喜欢你这点知道吗?”秋鸿弯着眉眼:“需要回报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那是自我满足感,付出多少就要收多少回报,那是爱情吗?那是生意。人的情感是没道理的,恐怕也是没道德的,天然而发,这是情感,你管我多爱一个人,你管我是不是单相思,只要我没有形成他人的困扰,我指的是具体行动。 我爱一个人,就算知道他不爱我,我不在他幸福的时候打扰他,我只在他痛苦的时候问候他,他需要帮助了,我无偿提供帮助,不管他结婚没有,我没有目的,别人凭什么质疑我,批判我? 不是我的经历,是我朋友的经历,男性朋友,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女人没有选择他,后来女人的生活发生了大变故,我朋友及时给了她资金支持,女人挺感激我朋友的,包括她的家人也很感激我朋友。 就总有那么些无关的人,因为我朋友是公众人物,臆造出各种猜想,可笑的是在追求我朋友的女人,她已经受到了拒绝,但是她突然站出来,指责我朋友,说我朋友见异思迁,我朋友的前途,就被这么一件事给毁了。 我朋友后来选择了自杀,因为他爱的女人也向他哭诉,说,舆论闹成这样,我们要怎么生活?要不然我离婚,和你在一起吧。我朋友问她,你爱我吗?女人说爱情是什么,我只想生存下去。 我朋友自杀时,跟我说,这是我为我的爱人,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你有一天,真能回到过去,你告诉那时的我,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借钱,或许大家都能好受些。” “秋鸿,你去找他了吗?” “找了,但我没能劝服他。”秋鸿喝酒,眼里有泪光:“他不相信,他还是按本心做了,所以一切的事情依然不可逆,我想他真是个情种,可惜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但他其实是无悔的,他的遗言,最在意的不是他的生死,最在意的是仍是他的爱人,活得好不好。所以你说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我觉得你真是懂爱情的人。” 我爱你,所以我对你好,不管你怎么做,我其实都爱你,但有一天,爱情没了,我不爱你了,我就会斤斤计较,那么,我们可以选择再见。 爱情不是以天长地久为注脚的,懂得这点的人,才能真正理解爱情。 我爱你的时候,愿意和你同生共死,无论你如何的荒唐,我都能包容并配合,那是爱情,没有道理,因为付出就快乐了,我看我爱的人开心就圆满了,爱情的世界,付出爱的一方本来应该佛性。 可是,很可能你不爱我,你会困惑于各种诱惑,你明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但你就是没办法爱上我,所以你虚伪了,一边拉着我,一边寻求你的真爱。 那又如何呢?我还愿意付出的时候,证明我仍是爱你的,你总在我这里感受到温暖,是因为那是我的爱意,我的爱意没有负担,你不用回报,但可能有一天,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一厢情愿还是两厢情愿,没有多大区别。 冉秋鸿举杯:“不知道人类要成长多久,才有更多的人明白,爱情从来就是一个人的事儿。” 第220章 新的篇章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吗? 莫勿告诉卿生,他说是的。 我不管你爱不爱我,你每当需要我,喊一声我立即到位,虽然你其实不会喊我,但我还会主动出没在你身边啊,许女友,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觉得我需要你任何回报吗?说个不吉利的话,我为你死我都含笑九泉,我死了你改嫁,没问题的,你开心就好,只要你喜欢,管那人有钱没钱,直接召家里来住,许卿生你就该活得放肆些,给我狠狠的作。 卿生:…… 她抢过莫勿的手机:“最近你都吃啥瓜呢?” 然后真相大白,某艺人和某商人的瓜,牵扯着什么床垫、电费的纠纷,酸辣粉异军突起,看得卿生一头雾水,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害,这破/瓜没啥嚼劲,男女双方都各有过错,但这点破事弄出来宣扬,男女双方都不是好货呗,还有个卖酸辣粉的婆婆,不是演员立啥人设啊,笑死我了,这瓜吃得人间清醒。” 卿生:…… “我说真的啊,我要那谁,绝对不会在网上撕,这明显不能维权只能赚钱嘛,可这赚钱的招数太LOW,看着让人倒牙。卿生,我爱你,我和你结婚了,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哪天你不爱我了和我离婚,我仍然爱你,不管你是不是刷我的卡,我肯定不在意,只有当我不爱你的时候,我才会和你开撕,所以,撕就撕嘛,按正常套路来,卖啥深情人设我想吐。” 既然还有爱情,就不该刀戈相见,想想的确是这道理。 不是说非要和平的分道扬镳,但既然决裂就不存在依然爱着,两个人间的是非,并不需要公众做出裁决,越是闹哄哄的争执,实则图的无非利益,是非对错皆是牟利的噱头,下场双方心知肚明,捧场的人却还稀里糊涂着,他们想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惜根本不存在哪方正义。 第二天的傍晚,将近7点,卿生和秋鸿用拥抱的方式告别。 “我发现现在的某个平台,难得的是百年之后仍存在于互联网,不过已经荒无人气了,我会注册一个账号,发个加密的贴子,密码你肯定知道吧。”卿生跟秋鸿说。 “知道的。”秋鸿拉着卿生的手笑眯眯。 这场分别后,好朋友永不相见了,可这不是场伤感的离别,该留下的人留下来,该回去的人回去了,双方才能获得各自的幸福,分别的一刻,秋鸿冲两个好朋友挥了挥手。 屋子里忽然少了个人,有风从雕花窗外吹入,这一刻能清晰的感受到时光仍在流动,奇妙的事件已经成为过去,未知的人生将逐步揭幕。 “我还挺好奇的,沈嘉木和秋鸿小姐姐将来会怎么样,可惜他们在百年之后,也没法子逆时给我们留个信息了。”莫勿拉着卿生去宅子外的田间阡陌散步,初秋的乡村,像个外表艳丽骨子里却透出恬静的女子,夕阳是天边凝固的烟火,乌瓦上的霞光沿着雨檐淌落于白墙面,秋风逐渐把稻叶染黄,瑟瑟的起伏,如同大地的心脏有压抑不住的笑意。 有雁队途经,也有炊烟袅袅,老人带着两头牛回家了,路边有条小黄狗警惕地望着“庞然大物”,牛儿横它一眼,黄狗尖声惊叫,吓得树荫里的麻雀四处奔逃。 “骚动”却很快平息了,还未入夜,自然之音已经舒缓平和,乡村的傍晚于是真有傍晚的样子了,而挑选此时散步的人,能听见某一种音调,能看见某一种舞蹈,山和夕阳有如布景和灯光,衬托和点缀。 卿生很想认真的,就这么认真的看着莫勿。 关于从前的幻想,没有来到莫勿的“祖籍”这个情节,她知道她很可能在更亲密的距离之外,限步于听着莫勿继续吹嘘美景和大宅,她的想象中,莫勿肯定是真爱眼中景色的,这个乐于分享愉快的人,他不知道隔着手机,那一端“好朋友”的羡慕和遗憾。 羡慕的是那片风景,会让你如此的愉悦。 遗憾的是我不能接受你的邀约,进入暧昧的距离。 但现在的我,有了勇气去直面我的爱情,我不再羞于表达,万分欣喜终于和你来到你曾经提过的地方,我看你在这片夕阳下,稻香中,高兴得像个孩子,我就觉得我特别特别的爱你,这真是不必在意回报的爱情,有此一段相爱,就是今生最愉悦时。 “他们会在一起。”卿生说。 “怎么说?” “因为秋鸿对追求幸福特别明确和果敢,而嘉木,他也开悟了。” “可他的女儿红,都被我们给喝了啊。”莫勿说。 昨晚他没喝多少,然而酣醉一宿,今天醒的时候还懵了下,见卿生没穿越,以为自己在梦里,就很害怕所有一切都是梦,醒来后他仍然在某段岁月,知道卿生已经有了男友,他成为了死死的老同学和铁“闺蜜”。 今早天气还是有些发阴,湿雾把朝阳“勾兑”成了水粉似的色彩,天空若似一张纸,这色彩就只染上了纸的边沿,他在那旧风格的新廊檐下,喝着热水才有了从梦境走到现实的感觉,他知道今天之后卿生是真的不再有任何负担,最近半年的神奇经历,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旧往事。 就忽然觉得与沈嘉木缘铿一面,还真是件让人惋惜的事。 莫勿不想白喝沈嘉木的“窖藏”,他在打算回报。 “我记得仁爱也有不少桂花树,我还记得妈妈的花圃里就种有一株,跟那株银杏树一样,在百年后仍然茂盛,不如下次我们回仁爱,就在桂花树下埋一坛酒,然后再在论坛上的私密帖子上给嘉木和秋鸿留言,我想他们就能收到我们的礼物了。”卿生出主意。 “为什么不干脆埋在宅子里的桂花树下呢?”莫勿说。 卿生看着他笑。 莫勿就明白了:“知道了,这间祖宅大概率会易主,等有了新主人,还不知道现在这棵老桂花树留不留得长呢,看你这神情,百年后多半是没有这棵树了,树不在了,那地方多半得改建个别的啥,只要一动土,酒也就没了。” “你现在是不是有点舍不得祖宅了?”卿生挽着莫勿的胳膊。 “舍不得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为了身外物和本是同根生的亲戚翻脸反目这种事我还是干不出的,再说我们保留下宅子,大有可能改变宅子今后的归属,宅子要产权要落不到沈嘉木手上,不知道会不会反过来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影响,所以这件事啊,还是听凭自然吧,让爷爷决定,我不干预。” 宅子在未来一度成为无主之居,经过了番辗转才被沈嘉木购买,秋鸿才得以把宅子作为卿生穿越未来的时空座标,可现在莫勿因为穿越事件对祖宅产生了非同一般的感情,如果因为这种新生的感情,干预了宅子的归属权,就难以判断会否产生另外的蝴蝶效应,过去能够改变将来,将来是否也可以改变过去呢? 回到申江,莫勿还有不少课时要急着在他个人的长假前赶完,卿生则回了仁爱帮着妈妈处理出国前需要安排的琐事,花圃里除了愉姐外还请了几个负责种花的工人,大多都是仁爱镇人,其中有个胡妈,她在花圃呆得最久,为人也爽快热情,近几年因为逐渐上了岁数,腿脚不如过去利索了,种花植草的活儿干得少了,主要是给卿生妈及愉姐打下手,负责联络花店、送货、收款一些事,对花圃的经营她倒也是门清的。 拍着胸脯做下担保:“囡囡放心,你只管照顾好你妈妈,花圃的事交给我绝对出不了差错,就是我不会用电脑,不会用那个什么表格作账,不过阿愉虽然被接家里去了,她还是能用电脑的,我天天不过是跑趟腿,把票据什么的给她送家去就完了,要我说啊,其实阿愉就在花圃住也不礙事,你妈妈虽然不在家,她不是还有阿伍媳妇照顾着嘛。” 胡妈说的阿伍媳妇也是仁爱镇人,愉姐出了交通事故后,卿生妈妈就请了她来家里务工,一是负现打扫收拾的家务活,再有就是照顾愉姐。 “伍婶累了这些年,年节上都难和家人在一块儿的,听说她小儿媳妇已经怀孕了,只好让自己的妈妈照顾,伍婶也觉得对不住亲家,我想正好这回妈妈出国治疗,干脆就让伍婶也休个长假。”卿生说。 胡妈犹豫着,还是讲了心里话:“阿伍家里穷,两个儿子都是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在家了,跑外地去卖苦力,赚不了几个钱,别说孝顺父母了,自己的小家庭都过得捉襟见肘的,阿伍自从那年摔折了腰,也没法子再找生计,这样子他媳妇才托了我给她找份工作,唉,阿伍媳妇的确也挂念家人,但对于他们家来说,还是得攒钱,总不能让孙辈再走父辈、祖辈的老路,光靠劳力过活。” “伍婶在我家辛苦这么多年,就没休息过一天,这回给她放长假,工资当然不会停的,胡妈跟伍婶带句话,让她别担心。” “囡囡可真是个善心的孩子。”胡妈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两母女都是好人,无论是对阿愉,还是我们这些工人,都没有话讲,我们也都在求神拜佛呢,盼着好人有好报,等你妈妈回国的时候,肯定健健康康。” 卿生和莫勿的联系这几天都是通过互联网,两人有事没事都会聊两句闲天,晚饭后是固定视频通话的时间,这天卿生跟莫勿说:“我想都没想到,妈妈居然还有一笔积蓄,当然离治疗费还有段差距,不过我已经十分的,很意外了。” “许同学,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计划着节衣俭用的还我家太后的钱啊!”莫同学顿时严肃了。 第221章 大计划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在卿生的映像中,妈妈其实根本不是个生意人,花圃开在仁爱,种植的花草都是提供给延州的几家花艺园圃,植盆后再销售给终端市场,而那几家花艺园圃,其实是妈妈的老同学搭桥介绍,这么多年来,妈妈并没有想法继续开拓市场,生意规模始终不变。 然而,给工人的工资却是陆续在涨。 卿生也不懂生意事,这回看账,她觉得花圃的营利只够维持妈妈和愉姐的生活,不可能有更多的节余,但没想到,妈妈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 所以卿生才觉得十分惊异。 莫勿替卿生释疑:“阿姨经营花圃,虽然没想过赚取丰厚的利润,可正因如此,她一直固守着诚信的原则,对于阿姨的客户来说,本来就是熟人,阿姨提供的花草易于植活,哪怕价格相比别的花圃略高,对于他们来说也能获益,并且十分有利于他们维护好自己的客户,因此阿姨的花圃其实是有十分稳定的客户群。 花圃不需要在宣传和业务上花耗资金,虽然规模没有扩大,其实利润固定,阿姨一直生活在仁爱,没有太多的消费欲望,除去人力成本和生活上的开销,其实有笔节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种状况应该维持了不短的时间,卿生你想想,当时愉姐发生意外,阿姨如果没有存款,又哪里负担得起愉姐的医疗费用和经济赔偿呢? 再说你吧,读大学时就自己勤工俭学了,学费没让阿姨操心,毕业后就自力更生了,经过了十多年,阿姨当然会有积攒。” “妈妈现在把积蓄交给我,我……” “你就留着呗,长辈的心意,你要是拒绝反而会让阿姨不安。” 做为一个生意人,莫勿却根本没想过为未来岳母出谋划策,把仁爱花圃做大做强的打算,他倒觉得未来岳母所坚持的生活令人向往,有个营生,能维持衣食饱暖,只把少数的精力消耗于保证基础物质条件,才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爱好的事物上,满足高品质的精神生活。 花圃有如世外桃源,世外桃源,就该远离纷争炮火。 还没在家住几天,卿生妈妈就在催卿生回申江了:“仁爱的事其实也没啥好废心的,关键是小莫那边,他为了请长假,这段时间课时安排得密集,而且还有生意上的事,总得要安排好才能给合伙人一个交待,他们的公司可不像我们的花圃只负责这么几个工人,生意做得越大,操心的事可就越多,肩上的压力也越大。 你得多帮帮他,至少生活上要给予关心和体贴,外卖还是少吃些的好,你有空就多在家里做几顿饭……” 卿生笑着听完了妈妈的唠叨,普通人的家庭生活,原来是这样啊。 她从不知自己的妈妈也像很多的妈妈一样,心思其实也在子女身上,平日里想念在外的孩子,盼着孩子能多回家看看,可真回来了,又担心这儿牵挂那儿,催着孩子离开,唠叨就是妈妈表达不舍的方式,她想要孩子陪伴,更希望孩子幸福。 卿生没告诉莫勿她今天会回申江。 莫勿今天有课,还都是大课,此时他应该站在讲台上发挥他的风趣幽默,力求把那些枯躁乏味的知识变成学生记忆中的亮点,回去的路上卿生一直在逛申大的论坛,关于莫老师就要请假,阔别讲台的帖子已经被顶成了热点,学生们纷纷计算着莫老师剩余的课时,表达着依依不舍的心情。 卿生看着看着就有一种欢喜,她就希望光芒万丈的莫小勿被许许多多的人喜欢,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让更多的学生对某门学科产生深厚的兴趣,这是少年莫勿立下的宏志,现在他的志愿达成了,他是因此才变得光芒万丈,帖子里有学生们发出的许多“实勘”照,莫勿和他们在一起,笑容从来阳光灿烂。 家里和一周前变化不大,无非就是堆在洗衣房的脏衣服被“积攒”下来,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略显萎靡不振,书房里书本从书架上取下来堆成一叠,冰箱空了一半,快热米饭和自嗨锅吃光光了……不对,看来莫老师没忘了进货,只不过把新货随便堆在了餐桌上。 卿生很简单地收拾了收拾,然后她就出门了。 她有一个计划,已经迫不及待就要实施,这个计划并非酝酿已久,但其实关于计划的“核心内容”,已在她的脑子里隐隐地盘旋了不短的岁月,她从前只是想用另一种方式呈现,只有她一人知道其中的因果,像用笔在一本书里把某句诗的文字下划出一条弯曲的线,那句诗就是她的心事,但除她之外,不管谁看都不明白那条线的涵意。 要完成这计划,必须拜托五师兄,卿生去了五师兄家里,不出任何意外地,虽然五师兄很爽快就答应了帮忙,然而不吃完晚饭就走,那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莫勿一直不知道女朋友已经回申江了,他最近也在筹备某个计划,冒出无数个想法却都被自己给“枪毙”了,计划尚无头绪,他也暂时没有闲心呼朋唤友寻欢作乐,等他刚推开家门儿,就意识到某人“回归”了。 客厅里飘浮着若有若无的桂枝香,是卿生在家时不忘熏燃的香药,莫勿却一直不会摆弄这些香熏,但他还挺享受这样的氛围,植物的香气可以打破钢筋水泥墙壁的局限,使人有若置身大自然,莫勿构思某项计划时,他往往会在小说里寻找灵感,而他喜欢的那个作者特别擅长描写各种各样的气味,靠着笔下人物的嗅觉感知用春秋笔法烘写所处的环境,莫勿沉迷这类的文字描述,他也希望自己能在他所爱的植物香氛里逐渐沉浸,身体静下来了,思绪开始活跃,莫勿想他过去老爱往卿生家跑,原因之一就是他能在卿生的家里安静下来。 而现在,他的屋子也终于让他喜欢上了,因为多了一个人,屋子就会变得全然不同,这样的体验恐怕连过去的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莫勿以为卿生在卧室,但卧室空着,厨房也没有人在,他最后推开书房,仍然没有人,他想到卿生是故意不告诉他行踪,他便不急着联系和追问,书房里的书桌上放着一叠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画稿,莫勿随手翻看。 他知道卿生在网上的创作虽然必须依赖数位板,但其实她也有先用纸笔绘制草图的习惯,而莫勿现在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卿生已经草绘好了她仍在网上连载的故事的结局,那是一个带着魔幻色彩的爱情故事,男主和女主因为必须抢夺传说中的“巫姬之泪”而相识,但他们却是这场争夺战的对立双方,他们想要夺得巫姬之泪,都是为了赈救他们所带领的族群,命运似乎注定了他们的水火不容。 可这是一个以爱情为主旋律的故事,命运当然会出现转机。 惊心动魄的争夺之后,一切悬念逐步揭开,关于“巫姬之泪”不为人知的特殊功效也终于被男主和女主发现,他们之间不是只有你死我活一条绝路。 而最后几页画稿。 一片绝美的星空下,蕴藏“巫姬之泪”的“雪涧仙葩”之旁,女主用她好不容易寻获的九苍玄珠,摧生了“巫姬之泪”的所有能量,原本冷寂的雪涧顿时百花盛放,而那朵已经在此生长了九千万年,蕊丝如银发的仙葩也终于恢复了它的真身,白色的仙鹤御风而去,归往它本应生活的星宿。 “巫姬之泪”沉入深涧,九苍玄珠在女主的掌心。 “我愿用我的灵力换得两个族群的生机,如你也愿……” 男主伸出手。 这是最后一幅画面。 莫勿知道失去灵力的主角,只能成为普通平凡的人类,而他们也必须永远的留在雪涧,故事里的男主从来就有自由浪迹九州灵谷的愿景,但莫勿确定男主会答应留下来。 而当他看完这个故事,也明白了故事真正的玄机。 莫勿把画稿归位,然后拿出手机翻通讯录,他的计划突然就已搭建好框架,而这回,他毫不犹豫就付诸行动。 莫勿一边聊着电话一边离开了家,装作没有回来,不曾发现玄机,直到晚上九点他才接到卿生的电话。 “你怎么还没回来?” “这样问,说明你回来了?” “我现在家里。” “今晚和几个同事有饭局,现在已经结束了。” “那行吧,先挂了。” “许同学,你本来想给我个惊喜的吧,结果还是憋不住打电话来察岗了?”莫勿打开车门,不急着开车,坐在驾驶位上嘿嘿的笑。 “我这算察岗吗?可是你自己交待的行踪。” “别紧张,被察岗的感觉挺好的,你得切记想察就察,时不时就让我幸福一下。” “那行吧,和谁吃饭呢?发张合影来,我看看你有没说实话。” 莫勿:…… 一得意,结果就搬起石头砸了脚,自己挖个坑自己掉,明明一个人出来解决温饱一个人在商场逛半天,这会儿找谁合影去? “不巧了,饭局刚散,证据没了,要不要我买两个榴莲回来自己罚跪啊?” “怎么我觉得有人在做贼心虚?” “厉害了女朋友,刚学会察岗就会逼供了,这是有多重视我才能如此的无师自通啊。” 卿生决定不和自恋病症发作的男朋友继续掰扯,她挂了电话,才意识到下午出门前的疏忽,画稿没有收起来。 好在莫勿今天晚归,要不然她的计划就有暴露的危险了。 故事里的女主算是主动向男主求婚,而现实当中,她也决定这回应该由她主动。 爱情可以一直是一个人的事,但婚姻必须两厢情愿,莫勿和许卿生的故事里,一直是莫勿占据主动,他主动举手要求要当她的同桌,主动和她成为好友,主动的保护和关心,主动说我们大学也要在一个学校,主动成为了她的邻居,主动一直分享喜怒哀乐,主动的告白…… 卿生也想主动一回,让他们两个的纪念日真真正正地特殊生动,她想用浪漫的方式让莫勿记得那一天,而后他会自恋臭美很久很久,她也想一直纵容莫勿,让他确信她的爱情。 其实她从未给予过莫勿真正意义上的惊喜,所以这回她的大计划,一定得如愿才行。 第222章 还是慢一步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当朋友圈里已经有人一年一次的推销月饼时,卿生也终于把她的漫画更新完结,这天上午她就已经拿到了五师兄的亲戚按照她的设计赶制出的一套黑玛瑙袖扣;中午的时候她就已经买齐了鲜花、蜡烛、食材;下午三点更新完结,她并没有去看热热闹闹的评论区;今天她和妈妈通了电话,告诉妈妈莫勿下午五点完成最后一个课时就要开始长假,不过距离入院日期还有一段时间,因此不会立即动身。 另外编辑也给卿生打了电话,一是祝贺旧书完结,另外就是提醒新书发布的事儿,卿生还是决定把画稿积攒到一定量再正式发布,她一直不是那种“负压”日更的作者,没有存稿她的灵感会被扫射性灭杀。 刚准备营造求婚氛围,电话就响了。 还不到四点,但电话是莫勿拨来的。 “你不是正上课吗?” “突然有点急事,我在高铁站,卿生,你也快些来,票我都已经买好了,你啥都别收拾了,日常用品我们到地方再买,你酌情考虑要不要带电脑,赶紧的,票是五点四十的,别误了时间,我手机电不多了,先挂了。”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但卿生已经顾不上计划了,莫勿从来没有这么急迫的要求她出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故,卿生连电脑都没带,只带上了手机和身份证。 高铁站前,莫勿却拖着个箱子等在那儿。 秋天的傍晚,霓虹色的申江,白色T恤驼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把手肘慵懒地搭在箱子的拉杆上,冲卿生吹着口哨招着手,一点火烧眉毛的急迫样没有。 “什么先别问,什么先别想,跟着我走就行了。”莫勿一手拖箱子一手拉女友。 高铁抵达的是一个城市,但不意外,仍然要经过一番周折,凌晨时分才到目的地,民宿很艺术,非旺季却也有十余个游客在此居住,都是年轻人,深夜了还在嗨皮,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还留着老长一把白胡须,不过他最嗨皮,莫勿和卿生到的时候,他正亮开喉咙唱着当地的山歌,卿生看他眼睛比灯光更亮,看他手舞足蹈,愉快的情绪就遍布身心了。 “老板我不熟,但这地方熟。”莫勿说。 他打开旅行箱,拎出一套香槟色的衣裙:“你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卿生觉得有点挫败:“那天你其实回过家,而且看过我的画稿是吧?” “卿生,我当时觉得特别惊喜,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恩……求婚这样的事吧,得让我来主动,不为别的,就为好多想说的话我其实没说明白……因为我想你得到的幸福比我更多一点,所以今天,请你接受我给的惊喜。” 卿生换好衣裳下楼的时候,院子里主客的聚会已经到了尾声,大家高举着杯子进行着“晚安碰”,莫勿也加入了,他站在主人的旁边,玻璃杯里黑乎乎的液体一看就是可乐,卿生听见主人在问:“那两个地方你都知道怎么去吧?” “我来过好多回了,但之前没住您家,过去都是带学生来的,您家价位偏高了。” “这回是带女朋友来的?”主人很和蔼地看着卿生笑。 “我们会晚些回来,要拜托留门了。” “我外孙晚上值夜,他反正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觉族群,你们啊,玩到多晚都不用担心,你们自己把手电带好,今晚这云层有点厚,我们这儿是山区,没有安装路灯,这几年修的村道虽然比过去方便多了,只要你们不往山上去,安全我是不担心的,可你们毕竟不熟我们这儿的路,就刚才一群年轻人,他们昨晚进天河谷里去,兴奋得很,就有个小伙子不小心摔了跤,年轻人经摔,伤不重,但这种意外还是能避则避的。” 莫勿谢过了热心肠的主人,果然自己跑大厅的工具柜里拿上了手电,拉着卿生出了院子。 民宿是建在个村落里,这村落还不小,村道并行两辆轿车绰绰有余,深夜的村落似已入睡,只有几家小卖部还没有打烊,能看出这个村落虽然也有不少的田地,村民们仍在务农,但也有一部分经营旅游业作为生计了,卿生知道村子所在的县城有不少旅游景点,可那些耳熟能详的风景区,却都不在这个村子。 她当然也没有干出先去百度这种扫兴事。 “我第一次来是旅游,当时只去了县城,到了之后才知道这片秀美的山水根本就不局限在那几大风景区,随便往个村落里钻,都能收获惊喜,我来这个村子,原本是因为听说村子里有座古桥,桥当然也没人让人失望,不过来了后又听村民们说他们这儿的天河谷才算稀罕。” 莫勿就这么几句情况说明,但卿生知道他既然带着学生来了几回,那这个村子里应该是存在某种地理奇观。 他们从村道拐去一条石板路,又经过了几番弯弯绕绕,手电筒的光就照亮了一块非常简单的木牌,木牌上写着“天河谷入口”几个大字,现在的确是太晚了,已经不见游客,而“入口”更往里,石板路边的土房子更是破旧不堪,根本没有人在里头居住,有的甚至已经塌毁了,不过天生胆壮的卿生并不觉得这里荒僻可怕,或许是她真的太信任莫勿,从来不认为莫勿会带她去一个危险的地方。 石板路的尽头,连着一条跟村道差不多宽窄的水泥路,路边不再有房屋,而是果树,应该是柚子树,围着果树的就是山,这个时候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可夜晚并非伸手不见五指,那条泛白的水泥带像一条幽幽的光带,莫勿把手电关掉了。 “天河谷到了?”卿生问。 她有几分愕然,因为这个山谷好像并没有什么奇观美景特异之处。 “到了,我们边走边等。”莫勿故弄玄机。 路并没有越走越窄,但路旁山的“走势”却在越收越窄了,当不再有柚子树的时候,月亮也终于再次探出云层。 忽然的一瞬间,天上的星光像淌落而下,星光就这么在身边逐渐的闪烁起来,卿生被拉着再经一拐角,她更觉仿佛脚下的“光带”将她托上了云宵,她这时是在银河漫步,手可摘星辰。 “我来了天河谷后,察过一些文献,这里的山体其实是含有云母质,但和云母石有区别,不会反射太阳光,天河谷自然形成的山环,使得月光折射,所以山体里的云母质在有月亮的晚上,就会形成这样的星光效应,这也是大自然形成的异观。” “原来如此。”卿生感慨:“我之前怎么没见你在朋友圈宣传过天河谷?” “其实这在地理学上并不算多么罕见的奇观,准确说就是缺乏深入研究的价值,我次次带学生来这儿,实际是顺路,这附近有别的勘察项目……” 这仿佛并不是莫小勿不曾在朋友圈显摆的理由,这位可是爬座小野山都要发圈的主。 “这地方也没法开发成收费景点,因为前边的山坳里还住着几十户村民呢,进进出出都得靠这条路,你知道的,不能对旅游业产生太大价值的地方,官方一般不会卖力宣传,所以天河谷只有机缘巧合来此一游的旅客知道,小范围推荐给朋友,我知道你肯定没听说,本来是想跟你显摆的,可我以前总在显摆,你没一次应邀出游过,我当时就想,这地方我偏不告诉你,等哪天你幡然悔悟决定不当宅女了,我再给你一个惊喜。” 卿生没说话。 她以前不是没想过旅游,但还欠着外债,经济状况不允许,莫勿也知道她在努力还债,为免尴尬从来不曾力邀,到她愿意出游的时候,桩桩件件发生了不少的事,莫勿一时间,应该也没想起来这个地方。 眼看着又是一个弯道,莫勿却站住了。 “卿生,其实云母质星斑这样的景观,在过去的我的眼里还真不算多么稀罕,这里的山水虽然美,可我还真没想过迫不及待带你来,但那天我看见了你的画稿,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我说过的话,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冲着流星雨许愿,那其实是一场盛大的星尘的殒灭,我说哪怕观赏不到流星雨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我们更容易看见的星空,才是绝美的,没有殒灭的星体,它们才是宇宙的见证。 你笔下的女主,选择在星空下向男主求婚,是因为你记得我那时候说的话对吗?” “绝美的星空作为见证,见证这颗星球上生活着我们,喜怒哀乐,当然也能见证爱情和承诺,是,我是这样想的。”卿生说。 “因此我才想起了天河谷,这些云母质不是星体,但我想当我们来到这里,就如置身星群中,我们的爱情其实不需要星群作为见证,但我相信你会喜欢这里。” 莫勿拉着卿生拐过弯道。 坳谷中,座着小院,院子里高高矮矮的树木,挂上无数盏缤纷的彩灯,树是结香树,此时未到花期,枝叶没有开始萧疏,在最高的一株树旁,安放着院中唯一的桌椅,桌上那精致璀璨的水晶灯,照亮白色礼盒上,作为装饰的一簇维妙维肖的结香绢花。 “我第一次来天河谷,晚上就在这家小餐吧坐了坐,当时我并不认识结香树和结香花,还是老板跟我科普的,今晚小餐吧被我包下来了,你看这里,星空在上,云母围绕,灯光烂漫,这个地方真是我现在能想到,最合适的地方了。” 卿生坐在椅子里,她依然能看见围绕身边的星群,她想她果然不擅长营造氛围,因为这绝美的环境已经完全超逾了她的想象,她不可能知道有这么美的山谷,她也不可能给予如此盛大的惊喜,过去的她是个连仪式感都不那么注重的人,她真不应自信能让这个日子,成为莫勿和她的,铭心刻骨的纪念日。 “你就别提那画稿了。”卿生撑着额头,无地自容。 莫勿笑了:“我看见了结局,才恍悟了你笔下真正的故事,巫姬之泪,是你从我以前胡诌的传说中换化出来的吧?我以前骗你,说寒武纪时代生活着一种类似白鹤的鸟类,它们流下的眼泪是黑色的,它们的眼泪还存在着,我一定要找到,如果找到了我就能心想事成,只要我心想事成了也能保你心想事成。” “自己胡诌的故事你自己居然还记得啊?”卿生也笑了,她真的把这个传说信以为真了老长一段时间,还计划着要去找到黑色眼泪,后来虽然知道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但她发觉莫勿唯一喜欢的饰物,就是各种黑色晶石制成的袖扣,她想他大约是因为很小就喜欢黑晶石,才虚构了那么一个“传说”。 “故事的结局,是你一早就预设的吧?”莫勿问。 卿生撑着下巴,她看着莫勿的眼睛:“当时的我不知道你会追看我的漫画,我想就算你心血来潮看了,应该也早就忘了小时候的胡诌,我先虚构一个故事,把自己的心事隐藏在故事里,除了自己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可后来的我们关系发生了变化,我本来就打算在今天告诉你,哪怕从前的我,那个以为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的我,心里也是存在幻想的,幻想我是一个勇敢的人,幻想我能追求我爱着的人,幻想我们能够相爱,并且快乐美满。” “所以我觉得很惊喜,真的,只有你能给我那么大的惊喜。”莫勿说:“求婚的方式我想了无数种,最先否定的是学着西方人捧着玫瑰花单膝跪地啪的打开一个钻戒盒,傻兮兮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我记得我曾经吐槽过那些跟风模仿西式婚礼的人,你深有同感,我当时就觉得我们两个的想法是真契合啊,我认定仪式感必须要受到履行仪式的人切实的认同才能真正算作具备仪式感,拿一束转眼就凋谢的红玫瑰求婚,这种方式我和你应该都接受无能。 当我想起来天河谷,我就想起来这家餐吧,想起来这些结香树,老板跟我说过,在古代结香树被称为梦树,如果做了梦,第二天可以把枝条打个结,美梦实现噩梦化解;结香树的枝条柔韧缠绵,打的结越多花香越浓,心有千千结,因此寓意爱情甜蜜幸福。 这一株树,我买下来了,这株树日后会属于我们,虽然它现在无花,但今后我们可以在初春花期时再来,我们每一年都可以来这里小住,照料我们的花树,还有我也没有准备婚戒,我准备的定情信物。” 莫勿揭开白色礼盒。 那是一套翡翠首饰。 发卡、耳坠、项练、手串、胸针,当然也有戒指。 “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首饰,不过你喜欢玉石,我其实也觉得婚戒不离指的仪式感我并不认同,所以我送的信物可以当首饰用,但其实也可以仅是把玩收藏,随你乐意,卿生,我不想给你任何的约束感,我不需要你背负着责任和我生活,我现在非常认真的请求你,我决定用我今后所有的岁月去宠爱你,我希望你能接受。” 卿生挑出那对发卡:“你帮我带上吧。” 其实相比互带戒指的“仪式”,卿生一直更喜欢传统的,男执簪钗,佩于女子青丝之间的画面,只是现如今簪钗这样的首饰渐不实用了,也亏得莫勿竟然巧妙的用了发卡作为替代,她想除了莫勿之外,没有人更懂她的喜好和心思了,此刻的卿生实在很想好好感谢下张小强警官,当年如果没有他的白眼和嫌弃,或许她只能成为莫勿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了。 普通得只在同学录上留下“前程似锦”四字祝福的那种。 “未婚妻,那么你的定情信物呢?”莫勿轻吻着卿生的耳畔,满怀期待的问。 卿生:…… 她叹了声气:“因为你太作,定情信物被我落申江了,没有带……” 月亮笑着躲进云层里。 莫勿闭上了眼:“行吧,只要你也准备了就行。” ——全文终—— 番外章 - 但愿爱情不错过 - 刹时红瘦 孙博文从器佣捧着的托盘里拿了杯红酒,仍然微笑面对着正在冲他夸夸其谈的表妹夫,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听他吹嘘关于他的一项伟大发明——芯片鞋。 何为芯片鞋?顾名思义,就是植入芯片的鞋子,但关于芯片鞋的功能,那就无法顾名思义了。 与这场宴会的很多人不一样,孙博文的表妹夫一点都不西装革履,短而宽松的外套,裤子也配得松松挎挎,他现就穿着自己的“伟大发明”,现场示范“凌波微步”,倒还真像是学成了轻功的武林人士,步伐比没穿芯片鞋要灵活快捷许多,就连做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也完全不用依靠人体本身的平衡感。 “这鞋子尤其适合热爱徒步运动的人,优势是行走的路程更长,而且可以减轻疲劳感,最神奇的是,芯片可以自动记忆路迳,哪怕方向感奇差的人也不必担心谜路,只需要用脑电波链接,鞋子就能带人原路返还,不必再依靠其它的定位向导仪,好玩吧?” 孙博文依然在微笑,他不喜欢徒步,他也知道表妹夫极力地夸耀他的发明创造并不是为了在他这儿拉赞助,而是习惯使然——论根源还是当年表妹夫和小表妹谈婚论嫁的时候,家人们都有些不看好。 关键是两个人都贪玩儿,小表妹满世界的乱窜就没想过找个稳定工作,谈个男朋友虽然很有聪明才智,就算性格原因进研究所有点艰难,但在企业找个技术开发的工作是十拿九稳的,可惜也是个受不了约束的主,脑子里全是些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不过不看好归不看好,家人们肯定不会坚决反对,所以两个不着调的年轻人就这么愉快的结婚了,谁都没想到看上去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表妹夫其实还是挺介意家人们的看法的,虽然没改变生活方式,但一直在努力争取认同感。 孙博文现在已经到退休年龄了,他反而有点羡慕自家这位表妹夫。 “确实好玩儿,宛宛不是喜欢徒步吗,你的这双芯片鞋又是以她的喜好为创发灵感的吧,这一转眼,你们两个小年轻也都是奔五的人了,可我看你们还跟二十年前一样活力四射,我们是平辈,但现在越来越觉得跟你们两个是隔辈人了。” “大哥您可别这样讲,您也年轻着呢,还有博艺姐,女强人风格一直没变,一心扑工作上,今天连凉玉姐和行舟哥都来了,只有她抽不出空闲。” 孙博文摇摇头,一转身,就见另一对儿同样像是被时间抛弃的男女手挽手地走进宴厅,他喝了口酒:“嘉木和秋鸿来了,咱们一同过去打打招呼吧。” “宛宛这会儿指不定在找我了,哥,我失陪。”郝风雷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了。 秋鸿第一眼就看见了孙博文,她当然不觉得意外,今天这场宴会的主办人申萧荌,她的小姑子是孙博文的儿媳妇,孙博文来参加宴会太正常不过了。 她笑着看向黑了脸的沈嘉木。 “来都来了,闹什么脾气呢,沈局长如此的小心眼可就丢人了啊。”秋鸿压低声儿。 “我就想不明白了,昔未怎么会封他做偶像。”沈嘉木侧过身,装作没看见孙博文。 “你不是都想明白了吗,我们的女儿虽然还没成年,但她从小就有主见,我们也应该尊重她的想法,她想成为刑辩律师,虽然没继承我们两个的衣钵,可这个职业既然是她真心喜欢的,我们就得支持,在女儿面前你那样的通情达理,一转过背,迁怒人家博文干嘛。” “昔未明明一直当我是男神的,就听他一堂演讲,男神就换人了!!!” “你不一直是我唯一男神吗?还不满足呢!博文都先迎过来了,你可别再闹别扭了啊,当年我能平安回来,博文也是出了力的,再说后来也多亏他托了李先生帮我善后……吃醋回家吃,现在喝红酒。” 孙博文不知道沈嘉木局长郁闷的心情,他最近彻底的退休,打算养尊处优,于工作上和其实早就互相欣赏的沈局再也不存矛盾关系,他且还想着那个盘桓多年的疑问,二十年前就已经抓心挠肺了,强忍着装作“漠不关心”,可既然大家因为机缘巧合再次“心有灵犀”了,现在打听打听……这个瓜吃吃也无妨吧? 二十年前,是沈嘉木和冉秋鸿主动找到他,希望他能再不问根由的帮个小忙。 这个忙需要他再次拜托他的导师,让家族出力,令冉秋鸿在X国“合法出境”,因此孙博文知道冉秋鸿没有从X国正常出境,但她却出现在了申江,“偷渡”毫无可能,而且就连沈嘉木这个上刑也甘愿以私情相托,并不顾忌自授对手把柄,孙博文于是笃断,冉秋鸿虽然已经从X国脱困,可仍有顾虑,她的顾虑只能来自于加西亚的威胁,因此才必须拜托X国的政界人士出手,替她解除隐患,让她彻底不再受到加西亚的任何威胁。 不久之后,大卫为首的阵营终于搜罗到加西亚的罪证,发动弹劾,加西亚在巨大的压力下,竟然策划暗杀总/统,阴谋没有得逞,一败涂地,加西亚被判终身监禁,奥斯顿选择了自杀,X国的政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没有人提起冉秋鸿,也唯有少数的人 ,隐隐知道加西亚败北的背后,或许和一个同X国政界根本无关的年轻科学家有所瓜葛。 再后来,孙博文和沈嘉木、冉秋鸿间再次产生了合作。 因为今天这场宴会女主人申萧荌。 申萧荌曾经因为其母莫名其妙从寓所失踪报警,但未久,申母却又突然回到寓所,申萧荌故而申请销案,然而特上局却因为申母拒绝实述她失踪期间的去向,未作销案处理,继续调察此一失踪案,并向检方申请启动特殊追察程序,申萧荌于是找到孙博文所在的律所,委托律所委派律师帮助其母抗拒特殊追察,申萧荌的理由是她的母亲没有犯罪嫌疑,而公民享有隐私权,完全可以拒绝供述个人的行踪,除非警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其母具备犯罪嫌疑。 孙博文意识到申母失踪期间的去向,一定是引起了特上局的某种怀疑,应该与神秘事件相关,而并非犯罪嫌疑人,这回是他主动找到沈嘉木“索报”,希望沈嘉木能够在职责允许的范围内有所透露。 孙博文继而发现,他的当事人竟然和冉秋鸿相识。 沈嘉木没有向他透露什么,不过答应会在此一事案上向特上局提请不予殊察的提议。 后来,特上局约谈申母后,答应销案。 就是因为这一机缘,孙博文没想到却造成了他的儿子和申萧荌丈夫的小妹相识相恋,两个年轻人决定迈入婚姻的殿堂。 但孙博文一直不知道申母事案的详细内情,这个疑问存在已久,虽然不至于成为他的困扰,但如果有可能……绝大多数人都对神秘事件存在好奇心,而今已不再受工作所累的孙律师,一颗好奇心蠢蠢欲动。 可是,当孙博文走到两个缘份奇特的特殊友人面前时,他突然放弃了追根究底。 他其实很珍惜沈嘉木这么一个从对手转换而成的朋友,也明白关于神秘事件,现在身为特上局局长的沈嘉木应当守口如瓶,好朋友之间不能明知为难对方还有心为之。 于是孙博文微笑着改了口:“风雷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见秋鸿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因为我老聒躁他吧,他天份其实很高,我直到现在还没死心让他进研究所呢,不过宛宛现在还是常出国旅行,雷子要是进了研究所,当然就没法陪着宛宛环球旅行了。” “他们两个啊,这么多年了手头就没点积蓄,赚的钱都花在旅游上了,不过我看他们这么过日子倒是自得其乐,一直无忧无虑的,宛宛也多亏遇着了风雷,我们这些家人心中倒是觉得安慰的。” 沈嘉木因为女儿已经决定要投身刑辩职业的事,实在不想搭理导致女儿“见异思迁”的孙大律师,但有秋鸿在侧“威胁”,他不得不挤出一点笑容来:“博文你现在倒是挺认可雷子的,我可没忘,当初你差点就棒打鸳鸯了。” “当初的确有点担心,棒打鸳鸯倒不至于吧。”孙博文莫名其妙被刺了一下,满头雾水。 “我就夸张一下,你别当真。”沈嘉木感觉到手臂被某人的指头掐了一下,干咳几声。 “今天不是周日吗?昔昔怎么没来?” 秋鸿:…… “上回她不是还说有个案例她十分感兴趣吗?可那天我突然有急事没来及详细跟她讲解,要她今天来了,正好……” 秋鸿正想接话,免得沈局长彻底黑脸开启毒舌,但却听见她家沈局平平静静说:“她们学院今天有场辩论会,她是主辩。博文,这孩子现在对刑辩一行很感兴趣,恐怕日后还有不少问题会向你请教,会多多叨扰了。” 秋鸿看了沈嘉木一眼,笑意就在眼睛里洋溢,她家沈局的确疼爱女儿,只要女儿高兴,他就算心里有点不畅快,其实早就自己消解了,根本就无需劝,沈局闹别扭,就是变相撒娇而已。 他从不冲别人撒娇,只除了她,多少人都以为嘉木缺乏情趣,也只有她知道嘉木其实是个富有情趣的人。 “博艺现在忙什么呢?我可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秋鸿问。 “工作室在筹拍部影片,好像是打算把一本小说改编,小说作者虽然已经过世了,但这本小说在多少年前就引起了轰动,听博艺说,这本小说还是作者的处女作,这作者还有不少作品,但生前坚持拒绝将作品改编为影视,作者去世后,把著作继承权馈赠给了一家公益机构,现博艺正和那家机构的负责人接触,不知道能不能谈妥改编。” 秋鸿是个很有文艺素养的科学界人士,又因为认识孙博艺,就多问了句:“是什么小说?” “我平时不看小说,没记住书名,就是听博艺说过作者名,仿佛是……我想想,那名字还是挺特殊的,好记,对了,名叫盛世人。” 盛世人?! 秋鸿与嘉木对视。 他们几乎不曾察觉,转眼已是二十年过去。 那年秋鸿脱困不久,她就收到了卿生在某个网络平台留下的讯息,在与仁爱对应的河集镇,花田里的桂花树下,秋鸿“收到”了百年前卿生和莫勿埋下的老酒,酒在时光那头才埋下,可时光这头的人收到时,酒水已经封藏了百年,幽香浓醇,而那时候分别其实未久,当晚秋鸿和嘉木饮酒后,他们终于亲吻。 之后的几年,加密的帖子里陆续发来了卿生和莫勿的全家福,他们的小家庭先有了女儿,再有了儿子,他们在仁爱镇花圃的银杏树上,莫勿让男孩骑在他肩膀上,而女孩则趴在卿生的膝头。 关于申母的事,秋鸿选择了告知沈嘉木,沈嘉木也劝服了申母如实陈述,司法署虽然认为申母的确犯了杀人罪,但受害人却根本不在本时空,不受现行法律的保护,作为神秘事案处理,按惯例根本无法追究本时空的人在异时空所犯的罪行,又鉴于这样的神秘事案不能向公众公布,因此没有对申母作出指控的决定。 秋鸿脱身两年后,申母一年一度定时定点穿越时空的奇遇突然终止,她的生活也彻底恢复了正常。 这天回到家中,秋鸿再次解锁了加密的帖子,也不知道何时,卿生已经在帖子上写清楚了关于盛世人事案的仔细。 盛莹做单身母亲,没有再婚,对儿子给予了她所有的关注,她的工作却是顺利的,并没有多受劳累之苦,盛世人从小便性情敏感,对于文学也的确具备天赋,盛莹大约是为了儿子的身心健康着想,并没有向他灌输仇恨,盛世人小时候问起他的生父,盛莹只如实说,因为感情不和,他们选择了离婚。 孩子年幼的时候,对父爱存有天生的渴望,盛世人很想见到他的生父,在他读高中的时候,他终于想尽办法打听到了施舍的下落,暑假时只给盛莹留了封信,他寻去了施舍当时所在的城市。 盛莹当时着急不已,她反而因为离婚后就不再联系施舍,完全不知道施舍人在何处,六神无主的情况下,只好向卿生、莫勿求助,莫勿问明白了施舍的叔父后来还去过沙洲,并看望过盛莹母子,猜测盛世人是通过联系叔爷才打听到了施舍的下落。 后来他们找到了盛世人。 施舍已经再婚,当儿子找到他,他拒绝承认父子亲缘,还在坚持盛莹当年出轨在先,不知何什么人有了孩子,盛世人没有料到这样的状况,少年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 不过后来,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妈妈。 盛世人后来考上了申大,莫勿已经不在申大任教了,但他和卿生仍在申江定居,周末的时候,会让盛世人在家渡过,卿生便给盛世人讲了一个故事,当然这个故事被她说成是虚构,故事里不再有莫误卿生,但有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改变了两个人原本的生活轨迹,卿生没把故事叙述得十分详实,但盛世人以此为灵感,写了他的第一本长篇小说。 这本小说获了不少奖,盛世人自此在文坛崭露头角,也正式开始了他的创作之路,大三的时候,已经成为了畅销书作者,卿生想也许未来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因此她认为秋鸿拜托的唯一之事,她应当可以交待了。 “非常神奇,在这之前我们的时代除了我们之外,的确没有人听闻盛世人的姓名,但突然他就被很多人的熟知了……”沈嘉木至今仍然觉得这样的经历尤其特异。 “或许事情其实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早有改变,但这两年我忙研究所的事,而你自从担任特上总局局长以来,也因为工作繁忙根本没关注文艺界的事了,现在在卿生他们的时空,盛世人应当还是个学生,虽然有了多部畅销作品,不过卿生也说明了,盛世人的性格还是略有些执拗,且纯粹,他根本没想过把他的小说改编成为商业视剧,他在过去的决定就会影响我们的现在,所以博艺才会烦恼于争取改编版权的事,又说不定等再过些年,许多人的记忆在关于盛世人的节点上又会发生变化,他的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已经在很多人的记忆里了。” “但我们现在,仍然搜不到莫勿和卿生的任何相关信息。”沈嘉木说。 秋鸿微微一笑:“他们本来就不是注重虚名的人,又经历了穿越事件,我想他们一定会刻意减少蝴蝶效应,避免对更多人的人生产生影响,二十年过去了,他们不在我们的时空,但我们还能知道,他们一切安好,嘉木,其实这一切仿佛也如注定吧,像我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也被男孩们丢在我身上的毛毛虫吓哭过,但你让我拿着毛毛虫丢回他们身上,从那之后,我的胆子就相当壮了,因为我胆大,我才会下定决心改变卿生、莫勿本来的人生轨迹,我相信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选择,我也无法自救,我们的命运也会完全不一样了。” 冉秋鸿关掉了帖子。 这天她在自己的日志上敲下一段话——我们曾经相信人生不能预设,的确有太多的事都有赖于机缘巧合,但机缘巧合又何尝不是伏笔和预设呢?天生的性情,会因为遇见某个人而改变,我们会受到他人的影响,那改变我们的人,于是就成了前因,当我接受前因,才能乐享结果,我不曾随遇而安,我却随遇而喜,我感谢生命里发生的一切,遇见了嘉木,我也感谢过去的我,那个没有因为爱情就放弃梦想的我。 秋鸿冉归,嘉木长候。 卿生已许,终归莫误。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