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女侠饶命! 中土八州,雷州,万妖山脉边缘,蛤灵山。 清晨时分,阳光刚刚穿透云雾,普照大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挥着手,对身后一众妖怪喊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大家赶紧回去吧!” 少年身材偏瘦,肤色白皙,一副营养不良的摸样,精神却好得很,背上背着个硕大的背包,仿佛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没事,我们再送送。” 站在少年身后,是蛤灵山上吞天洞的一众妖怪,其中为首的一个身形巨大,正是方圆百里最强的妖怪,蛤灵山吞天洞的大王,吞天蛤蟆精。 见妖怪们有情有义,少年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如果不是为了狐仙妹妹,我是真不愿离开咱蛤灵山啊!”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往回走,想要拥抱一下身后的大蛤蟆精。 “必须舍得!小七,你要知道,人类世界凶险异常,青丘山的那只小狐狸已经去了快两个月,你若再不抓紧时间,只怕连一根狐狸毛都找不着了!” 以为名为凌晓,小名凌小七的少年想要改变主意,大蛤蟆精神色一正,严肃起来。 “你不是想学习人类的修行功法吗?还有三月,便是人类大夏国各大武院招收学员的限期,你若不赶紧出发,想学功法,又得再等上一年!” “记住,你是吞天洞除我之外,最具天赋的妖怪,一定能在人类世界出人头地,没修到‘神海境’之前,不要回来!” 大蛤蟆精拍了拍凌晓的肩膀,满眼的鼓励与期待。 “可我放在后山的小金库……” “放心,我会为你保管好它的!” “呃,还有青丘山另外几位狐仙姐姐……” “我会和她们说,你是去学武去了,她们不会生气的!” 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看着众妖鼓励与期待的眼神,叫凌晓的少年终于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大蛤蟆,还有大家,我一定会修成最厉害的功法,把狐仙妹妹娶回咱们吞天洞!” “嗯,加油!” 伤感与不舍中,吞天洞的妖怪们,还是坚持将凌晓送到了蛤灵山外,在他背影消失许久,仍不愿离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一只小蛤蟆精小心翼翼回来禀报。“报告大王,二大王已经离开蛤灵山境内,只是这一路上的灵药宝矿,又被二大王搜走了……” “走了?确定?灵药没了还能再长,宝矿就当送这个败家子了,只要能把他送走就行!可怜我偌大的蛤灵山,这些年都快被这倒霉小子给败光了!”确定凌晓离开,大蛤蟆精长舒了一口气。 他坚持要送凌晓到山下,一是怕少年反悔,二其实是怕少年离开之际,将蛤灵山核心区域的灵药宝矿顺走。 “等等,那小子该不会又像前几次嚷着学功法那般,去而复返吧?”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大蛤蟆精转身的步伐又停了下来。 “大王放心,蛤灵山周边已布下迷阵,二大王是回不来的!”一个额头上有个“王”字疤痕的蛤蟆精笑道。 他头上的疤痕,正是前些年,凌晓说吞天洞全是蛤蟆精太过单调,要帮他改造成“老虎”时留下的。 “干得漂亮!还有,是谁告诉二大王,小狐狸去了大夏国都的?你过来,重重有赏!对,就用二大王的小金库!” “来人,开席设宴,我们得好好庆祝一番!” 随着凌晓离开,蛤灵山整个欢腾起来,敲锣打鼓,宛如过年一般。 …… 蛤灵山上热闹非凡,凌晓走在山下也没闲着,将背上硕大背包里的灵药宝矿通通吃进肚子,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想起平时在蛤灵山上,那些说他是人类的采药人,凌晓心中不屑。 “切,正常人类哪有肚子里长颗喂不饱的珠子的?再说我这么白,怎么看也和那些黑不溜秋的采药人,不是一个物种吧!” 摸了摸肚子,感受到丹田处珠子传来的阵阵暖意,凌晓放下心来,至少这个把个月,他不用再担心珠子闹腾了。 “只是,我究竟是个什么妖怪呢,一点战斗力都没,也太差劲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觉醒不了妖族的天赋神通,正好可以学习人类功法,听大蛤蟆说,人类功法比妖族的天赋神通厉害百倍,等我练成之后,一定可以迎娶狐仙妹妹!” 一心想着炼成绝世功法,迎娶美貌狐仙,走上“妖生”巅峰,凌晓不知不觉离开了蛤灵山的地界。 “咦,这里是?” 从未出过远门,一路上又在想事情,当凌晓回过神来,他已经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听小钻风说,狐仙妹妹去了那个什么大夏国都,不知离这儿远不远,该怎么走。” 正不知该往哪走,凌晓忽然发现,在他前面不远处的山路上,有个一身紫衣的少女。 三两步走上前,凌晓喊道:“喂,前面的小妞,本妖有事问你……” 努力挤出一个不那么吓人的表情,凌晓听采药人说过,外面的人类对妖怪还是很害怕的。 出乎凌晓意料之外,一身紫衣的少女见着他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一个箭步跃到凌晓身旁,紫衣少女不等凌晓把话说完,轻轻一伸脚,把他绊倒在地。 “啊,终于遇到个人,哦不,遇到个妖了……” 瞬间制住敌人,紫衣少女看了眼被按在地面的凌晓,有些疑惑,似乎在想凌晓是何种妖物。 但很快,少女大概是记起自己的处境,没工夫在凌晓身上浪费时间,板上脸,作出一副凶恶的表情,问:“喂,小妖怪,快说,这是哪里?万妖山脉怎么出去?老实交代,不然一剑剁了你!” 被突然冒出来的紫衣少女打翻在地,凌晓非但没被吓倒,反而勃然大怒:“放肆!你可知道,本妖乃是蛤灵山吞天洞二大王!你这小妞,跑到我家地界来偷灵药不说,竟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本王,简直大胆!” “偷灵药?” “光天化日之下打劫?” 被凌晓一番抢白,紫衣少女愣了一瞬,随即涨红了脸,怒道:“可恶的小妖怪,竟敢污蔑我!谁要你家的灵药,该死,看来本女侠今天必须为民除害了!” 说罢,少女剑光一闪,向凌晓劈来。 “哎呀,女侠饶命!”凌晓没想到紫衣少女看着文文静静,竟是个暴脾气,吓慌了神。 “咦,你是人?” 眼看剑光就要落下,紫衣少女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长剑悬在半空,弯下腰,偏过头,看着抱头趴在地上的凌晓。 一张干干净净的面庞,出现在紫衣少女眼眸内,少女撇撇嘴,道:“你分明是人类吧!” “是是是,女侠高见。”冰冷的剑刃还停在自己脖颈处,凌晓哪敢说半个不字。 “那你为何要自称‘本妖’?” “呃,为了与妖怪们打成一片……这里是万妖山脉,不自称妖怪会被吃掉的!”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那好,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短暂的问答结束,紫衣少女不顾自己也是迷路的境况,强行拉上凌晓,再次出发。 接下来的几天,凌晓经历了他短暂妖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日子。 在有严重路痴症的紫衣少女带领下,凌晓经历了五次走路返回原点,四次被兽群追击,三次被暴涨的洪水冲走,两次险些从悬崖跌落,一次差点被紫衣少女生火烧死的惨痛旅程。 “该死的紫衣小妞,你是故意整我的吧?说好带我去大夏国都呢!不行,我一定要报复!” 终于,在走了一个多星期,再次返回原点后,凌晓愤怒了,他决心制定一个计划,报复并摆脱紫衣少女。 然而。 凌晓布好陷阱,紫衣少女安全通过,难以置信的凌晓踩上去,掉坑! 从此,凌晓知道了人类功法里,有一种叫轻身步法; 凌晓洒下花密,吸引毒虫蜇咬紫衣少女,却引火烧身。 从此,凌晓知道了人类功法里,有一种叫护体罡气; 凌晓故意激怒巨兽,却被紫衣少女隔空一剑劈走。 从此,凌晓知道了什么叫做剑气外放…… 一连串的计划都以失败而告终,不少计划反倒让凌晓吃下闷亏,从小在蛤灵山顺风顺水,凌晓何时受过这种气? 又一夜过去,凌晓终于决定,拿出他的看家本领,要让紫衣小妞好看! “看来,还是得使出我的杀手锏!” 篝火旁,紫衣少女已经睡去,凌晓默默醒来,露出一个坏笑,悄然运转起体内的珠子…… 点点微光从凌晓丹田处亮起,片刻过后,凌晓准备就绪,大嘴一张,向紫衣少女噬去! 吞天蛤蟆功! “啊!” 紫衣少女猛得醒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见凌晓一口咬在自己雪白的胳臂上,紫衣少女有些发懵,还以为是在做梦。 “诶,怎么没有生效?”看着紫衣少女,凌晓同样一脸懵逼。 丹田内的珠子,是他唯一的对敌手段,每隔一段时间才能使用一次,可吸收元气法力,破坏一切宝物神通。 按道理,紫衣少女应该被吸光气力才对。 凌晓有些纳闷,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身的处境。“呃,那个,如果我说我饿了,你信吗……” 第二节 武灵榜 紫衣少女当然不会相信凌晓蹩脚的理由,一番“教育”过后,两人再度踏上征程。 终于,历时一月,他们从崇山峻岭、人烟稀少的雷州,来到了人类主要活动区域之一的兖州。 兖州全境均是大夏国属地,此方世界被称为中土八州,顾名思义有八个部分。 其中兖州、明州、宁州和曾经的幽州,是人类主要活动区域,这几州,每一州都有整块大陆大小,辽阔非常。 大夏国都便位于兖州中央,背靠黑山,面朝白水河,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大周覆灭后,大夏成了中土八州唯一的人类国度,统治着兖州全境和明、宁两州近半土地,国势强盛。 “哇,这山寨好大,比吞天洞气派多了!” 走进大夏国都,凌晓张大了嘴巴,他长期住在蛤灵山中,从未见过人类世界的繁华模样,此时不免有些动容。 “啧啧,那便是马车吧,看上去坐着倒舒服,可惜在雷州山里定然跑不动。” “那人手里的白团是什么,竟然可以拉得如此之长,咦,丢到锅里去了,好香!” 五花八门的新鲜事物让凌晓大开眼界,他仿佛新生儿一般,对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第一次来西京城,感觉怎么样?”紫衣少女忽然问。 “哼,除了人多,也不咋滴,这一路到处人挤人,比起咱蛤灵山上的大道来,简直迈不开腿。” 心中虽然震惊,凌晓嘴上毫不示弱,撇过脸,强行将注意力从某位手艺人那里转了回来。 扑哧—— 紫衣少女被凌晓酸掉牙的答案逗得哈哈一笑。 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妥,她强行正了正脸色,解释说:“还有三天便是大夏武试,这几天西京人自然比平时多些。” “大夏武试?” 凌晓在蛤灵山听大蛤蟆精说过,大夏武试是人类世界一年一度的考核大会,所有年纪合适的武者都会参加,以求在武试中取得好成绩,获取奖励或被某个武院看中。 “三天后!那我现在报名还来不来得及?” 想到要学习人类功法,就必须进入武院,凌晓瞬间动了心思。 “报名早在一个月前就结束咯。”紫衣少女又笑了笑,路上她已经知道,凌晓来大夏国,是想学习功法。 “啊?”凌晓闻言一愣。 这时他还不知道,各大武院正式招录学员的时间,是在大夏武试之后。 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凌晓身后突然走来一人。“小姐,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府上一趟吧,家主有事找您。” 凌晓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站在一旁,见凌晓看过来,老人和善一笑。 “嗯,三叔找我?好的,我这就回去。” 紫衣少女对老人能在偌大的西京城中找到自己,没有丝毫感到意外,简单对凌晓解释了两句,她笑着转身,对老人说道: “福伯,小七是我在雷州认识的朋友,你先带他在西京城里转转,回府后给他安排个外事随从的身份。哦,对了,如果您有时间,能给他选套合适的功法最好,他想修行。” 说完,紫衣少女也不拖泥带水,挥挥手离开。 听闻紫衣少女要自己做什么外事随从,凌晓内心本来是拒绝的,可偏偏少女最后一句“选功法”,又深深打动了他。 几番挣扎过后,凌晓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哼,看在功法的份上,本妖爷就先暂时屈尊,做做你们这‘李家洞’的‘统领’!” 来的路上,凌晓已经知道紫衣少女的出生。 据紫衣少女说,她姓李,名剑音,是大夏国李氏家族的成员。 与南方控制着明、宁两州剩余土地及雷州一部分的各大门派不同,大夏国由众多门阀世家组成,世家与皇室共同管理国家。 李剑音所在的李家,正是大夏国首屈一指的世家之一,在大夏国,乃至整个人类世界,都声名赫赫。 叫福伯的老人很得李剑音尊敬,在李家地位应当不低,可贵的是,李剑音走后,老人仍旧一团和气,耐心带凌晓游览起了西京。 …… 大约逛了两个多时辰,凌晓身上的稀罕劲终于用完,正打算随福伯回李府。 “新一期的武灵榜公布了!”突然,一个声音喊道。 还未等凌晓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周围人如同浪潮一般,纷纷向一处高墙涌去。 “咦,福伯,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那个武灵榜是啥?” 涌动的人群引起了凌晓的好奇心,他一面询问着叫福伯的老者,一面跟了过去。 “武灵榜是大夏官方,为二十岁以下武者,制定的一个排行榜,取最强的两百人公布天下,用以鼓励上榜或未上榜的年轻武者。” “这期榜单,是大夏武试前的最后一期,很能作为武试结果的参照,所以关注的人要比平时多些。” 不紧不慢跟在凌晓身后,无论凌晓小跑还是快走,福伯的步伐恒定不变,却总能恰到好处,与他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 “啧啧,苏墨羽还是武灵榜第一,完全没人能够撼动啊!” “那是,墨羽公子出生豪门,温文尔雅,天赋、人品、才情都极为出众,被排在第一,相信没人有意见吧!” 还未走近,凌晓就听见人群议论起来。 看着高墙上那片密密麻麻的名字,听着周围人或羡慕、或崇敬的言语,凌晓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觉得墙上的榜单,有点厉害。 “苏墨羽排名第一,自然争议最小,可硬要说没人有意见,那却不一定,至少排在第二的‘小霸王’白焱,是不会服气的。” 争吵声还在继续,他们说的人凌晓都不认识,或者说榜单上的人,凌晓一个都不认识。 找了找,没有看到李剑音的名字,凌晓撇撇嘴,说:“看来剑音小妞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嘛,亏她一路上,还和我吹嘘自己有多厉害。” 听得凌晓如此评价李剑音,福伯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说:“你再仔细看看。” 凌晓其实也不希望李剑音排不进武灵榜。 毕竟,如果李剑音连大夏年轻武者的前两百都排不进,那被她轻松制服的凌晓又算什么? 终于,再度认认真真,从末尾往上看过一遍榜单后,凌晓在第三十五这个位置,找到了李剑音的名字。 “喔,三十五,还不错。”凌晓摸了摸下巴,假装浑不在意,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 他听大蛤蟆精说过,人类武者难以计数,光是每天踏上武道的新人,就成千上万,李剑音能够在不计其数的年轻武者中,排名第三十五位,已经可以说是天纵其才。 凌晓虽然常听大蛤蟆精说自己天赋过人,只在它之下,可吞天洞一共才多少妖怪? 想到这里,凌晓不禁有些忐忑。 但很快,一向乐天的他看开了:“管他呢,反正本妖又不是人类,和这些庸俗的家伙比什么,只要修到神海境,娶到狐仙妹妹就好啦!” 心里这么想着,凌晓又欢快起来。 他大言不惭道:“三十五的排名虽然不错,但剑音小妞还需要继续努力啊,至少弄个前十什么的,不然让我这个做朋友的,很没有面子嘛。” “哈哈,等本妖爷,哦不,等本少爷开始修炼,定能轻轻松松进入前十!” 凌晓摇头晃脑,越说越自信,好像他只要开始修炼,就真能进入武灵榜前十似的。 见凌晓信心十足,福伯点点头,似乎清楚凌晓在想什么,既不嘲笑,也不赞许,平淡说道:“你看错榜单了,这边才是武灵榜。” “嗯?” 顺着福伯手指看去,凌晓见到,李剑音三个字,赫然排在苏墨羽和白焱之后,位列前三。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排名!” 凌晓十分不解,左顾右盼,再次确定两边都写得都是李剑音三个字,想了半天,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哦,是了,一定是重名。” 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福伯,凌晓故作平淡问:“哪个才是剑音小妞?” 福伯摇摇头,露出笑意:“两个都是。” 知道凌晓还有疑惑,福伯继续解释:“两个名字,一个是用剑时小姐的排名,一个是不用剑时小姐的排名。” “还有这种排法!哈,嗯,看来剑音小妞的剑法挺厉害嘛,用剑与不用剑差别这么大。” 干笑两声,想起初次与李剑音遇见时,那摄人心魄的剑光,凌晓暗道,紫衣小妞的剑法果然厉害。 李剑音排名太高,令凌晓有些无话可说。 又假装不在意地点评了一番武灵榜前十的人物,他突然问:“对了,不知道剑音小妞是否会参加本次大夏武试?” 看出凌晓想转移话题,福伯也不拆穿,说:“自然是要参加的,小姐差不多也是时候走一次‘通天之路’了。” “哦哦,希望到时候剑音小妞能拿个第一,不然可就太丢脸咯,她那么吹嘘自己,不拿第一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呢!” 福伯话音刚落,凌晓马上接嘴。 看上去,他对刚才的尴尬,还有些耿耿于怀。“那个苏什么羽和白焱什么的,听名字就不厉害,剑音小妞要是连他们都比不过,简直太失败!” 趁人不在,挤兑了李剑音几句,凌晓总算觉得,刚才因紫衣少女排名太高而带来的压力,减轻了几分。 闷气一出,他又开心起来,优哉游哉地往回走了。 福伯仍旧不紧不慢跟在凌晓身后,并未因凌晓出言不逊而生气,也不解释李剑音为何会出现在两张榜单上。 哪怕后一张被称作武蕴榜的榜单,即便完美如苏墨羽,霸道如白焱,都不敢质疑自身为何没能上榜。 因为那张榜单,排列的乃是整个中土八州,百岁以下的真正强者! 第三节 吃不饱的珠子 回到李府,福伯很快安排好凌晓入府的一切事宜。 老人在李府的地位很高,李剑音又是李府年轻人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所以即便李府的外事随从,不是一个简单身份,还是很快办了下来。 外事随从在李府有单独的居所,这一点让凌晓很是满意。 想当初他在蛤灵山,最多也就能在自己洞里多放几堆茅草,对比起李府的居住条件,有不小差距。 凌晓不知道的是,西京城内,一些小点的官员见到李府的人,都要低头三分,李氏家族在大夏的影响力,可不是一点居住条件就能说明的。 然而,这些都不是凌晓关注的重点。 在他看来,从蛤灵山的二大王,变成李府的一个小小杂役,怎么看都是他吃了大亏,如果不是听说有功法学,他才不上这个“当”。 来西京城前,凌晓听李剑音说过,人类武者修行,可分为三大境界和九小境界。 三大境分别是小武境、大武境和神武境。 每个大境界内,又包含三个小境界,小境界间区别不大,时常会有低境界武者,战胜高境界武者的事发生。 大境界则不同,武者每达到一个新的大境界,整体实力会有极大的提高,跨大境界战胜敌人,就如同普通人想战胜武者一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百炼、通窍、脉轮,乃是小武境里三个必经阶段,其中百炼最容易被人忽视,却是最为重要的基础。” 送凌晓到住处后,福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应李剑音的请求,粗略为凌晓讲解起修行的要点。 “大多数人,尤其是没有家族或师门指导的普通武者,往往会因为追求修行速度,而忽视百炼期的积累。” “他们只看到大家族、大门派的子弟,修行速度一日千里,便盲目模仿,追求在多少时间内,达到通窍境,或多少岁之前,达到脉轮境,殊不知其实是走上了歧途。” “武者,虽然都要年满十二岁,等待身体发育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开始修行,但实际上,大多数大家族、大门派的子弟,在年幼时,便会每日用灵丹、药浴洗练根基,锻炼身体。” “看似一起修炼,实则基础不同,凌晓你切不可只顾追求速度,而忽视百炼期的打磨!” 福伯详细为凌晓解释了一番,百炼期的修行要点,才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李家三品功法《气剑诀》,用来打基础再好不过,你不要因为它只有三品而轻视。” 轻轻抚摸着《气剑诀》的封面,福伯有所回忆。 “《气剑诀》是李家核心功法——《御剑术》和《浩然剑气诀》的前置功法,品级虽然不高,却最适合打基础,只要修行得当,后期转修《御剑术》和《浩然剑气诀》没有任何阻碍。我当年便是用了十年时间专修《气剑诀》,打好了基础,才有今日这般修为。” 福伯没有透露他修为究竟多高,但从李剑音对其尊敬的程度来看,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 人类的功法,对应境界,同样分为九个品级。 其中一品功法最差,只能让人成为百炼期的武者,但胜在人人都能修炼。 九品功法最好,直指神武境巅峰,可有资格修炼的人凤毛麟角。 一品功法,大夏官方自十年前,开始公开传授,目的是鼓励大夏人人修炼,提升国力,因此这类功法,不需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 二品功法,最高能让人修炼到通窍境,相对珍贵一些,是大夏军队标配功法,比一品功法厉害,但必须气血旺盛的人才能修炼。 三品功法,可以让武者修炼至小武境巅峰,通常是各大家族、门派给普通子弟修炼的功法,能够完美打下基础,让他们进入大武境后,转修更高级的功法时没有障碍。 总而言之,品级越低的功法,上限越低,威力越小,但相应地,对体质和悟性的要求也越低;品级越高的功法,上限越高,威力越大,同样,对体质和悟性的要求也越高。 “切,才三品。”听闻《气剑诀》只是三品功法,凌晓立马泄了气,完全听不进福伯后面说了什么。 直到福伯离开,凌晓满脑子仍是“剑音小妞真小气”、“枉费妖爷我白高兴一场”等抱怨。 就这么到了傍晚,凌晓的气终于消了些,看着桌面平整放好的功法,他吞了口唾沫。 四下扫视,确认周围没人,凌晓站起身,念叨道:“哼,本妖爷才不是稀罕这三品功法,只不过帮剑音小妞看看,这破功法有无漏洞……” 如此安慰着自己,凌晓迅速走到桌前,拿起这本诱惑了他大半天的功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 “唔,原来如此,这人类修行,首先得要聚气……”大约用了半个时辰,凌晓看完了《气剑诀》。 按《气剑诀》上所说,大多数人类功法,在百炼期要求武者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聚气。 以气淬体,辅以外部锻炼,提升人体的力量与强度; 以气养体,修复外部锻炼带来的伤势,最终将人体百炼成钢,这便是百炼期的由来。 “那好,就让本妖爷开始聚气吧!” 虽然不清楚“气”是什么,也不知道“气”从哪里来,凌晓懒得想那么多,按照功法,他静心凝神,只等“气感”出现。 然后,气就出现了。 凌晓并不知道,普通人领悟气感,快则一月,慢则半年,甚至有不少人一年直至终身,都无法领悟气感,即使是一些天才,能在三天内产生气感,也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他却在几个时辰内做到了! “哈哈,本妖爷果然是天才,这聚气速度,想来至少也能排进那武灵榜的前一百了吧!” “嗯,下一步,将这股气导入丹田……等等,丹田是哪儿?”瞅了眼《气剑诀》内的插图,凌晓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肚子,切,丹什么田!” “诶诶,咋回事?” “别、别啊!” 明白丹田在哪儿后,凌晓正要将聚起的气引导过去,他体内的珠子忽然一转,将所有气吸走了。 “该死,竟然忘了肚子里的珠子……”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气被瞬间吸走,凌晓有几分郁闷。“算了,重来吧。” 刚接触功法,正是凌晓最有兴趣和干劲的时候,刚才的功夫虽然白花了,但他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又一个时辰过去。 “哎、哎,等下!” 三个时辰过去。 “不行!” 一夜过去。 “不要啊!” 几天过去,凌晓终于确定,在肚子里的珠子没吃饱前,他是不用再想着修炼了。 照珠子吸收元气的速度,别说他修炼的只是三品功法,就算他天赋惊人,运气了得,修炼了九品功法,聚气速度再快上十倍,也不够珠子一顿吸的! 无奈,这事他偏偏还不能求助福伯或李剑音。 这些天来,凌晓已经摸清楚,人类世界对于妖怪的态度。 正所谓“妖怪一身宝,除了吃人样样好”。 妖怪虽然凶恶,但在人类武者眼里,同样是上等的修行材料,但凡在人类区域走漏行踪的妖怪,最终大多都成了拍卖行的货品。 因为这个原因,妖怪在人类区域基本绝迹。 自己是妖怪,体内有珠子的事,肯定不能和福伯或李剑音说,可不说又不能解决珠子吸收元气的问题。 问题一日不解决,凌晓就一日不能修炼,这让凌晓有些郁闷。“凭什么剑音小妞有把宝剑就能顺风顺水,本妖爷有颗珠子还得东躲西藏!” 进李府有了些时日,李剑音的一些消息或者说传奇故事,凌晓也有所耳闻。 李剑音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不是她的身份,也不是她的天赋,而是她那把传奇无比的佩剑。 正是因为这把威力无比的佩剑,李剑音才能以小武境巅峰的修为,挤入大夏武蕴榜,还排行第三十五。 武蕴榜取人类世界百岁以下,最强的前一百人。 这一百人内,除了李剑音,没有一个不是大武境的武者,其中最前列的人物,传说不少已经突破到神武境界! 李剑音能成为数百年来,第一个以小武境修为,排入武蕴榜的天才,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的兵器——神剑天音! 神剑天音出现在中土八州,据说已有八百多年,这八百年间,它一直插在大夏国都郊外的神剑山上。 相传,神剑天音掉入神剑山最初,曾发出天籁一般的声音,引来无数能人异士,争相尝试拔起这柄宝剑,结果却无人成功。 数百年过去,神剑天音早已静默,不再发声,人们渐渐认为,宝剑鸣音只是一个传说。 直至十多年前,李剑音出生那一日。 那日,神剑天音再度发出天籁之音,震动西京,无数武者、民众赶至神剑山附近,围观当世奇观。 半日过后,在李剑音终于降临世间那一刻,神剑天音忽然腾空而起,飞入李剑音怀抱。 与此同时,剑音雷动,天籁之音响彻西京! 剑鸣到处,每个人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普通人沉疴尽去,延年益寿,武者精神焕发,修为大涨,堪称奇迹。 更神奇的是,宝剑出世后,当场就有李家人试图将宝剑拔出剑鞘,却未能成功。 此后的几年内,李家不断有人拜访。 最后,人类世界的高手们几乎轮了一个圈,竟仍旧无人能拔出这柄必定属于李剑音的佩剑。 神物择主,李剑音从此一跃成为整个人类世界,最受瞩目的天才。 “听说剑音小妞参加大夏武试,把整个人类世界都惊动了。” 想到李剑音在人类世界受欢迎的程度,凌晓各种羡慕嫉妒。“本妖爷的珠子也不差啊,至少比起吃东西,绝对能排第一!” 心里盘算了下,如果将体内的宝珠公之于众,可能得到的赞誉,凌晓不禁有些心动。 “哎,还是算了,别的不说,要是被剑音小妞知道,本妖爷真是妖怪,那还不得被她一剑削了?” 一想到当日见面时,李剑音一言不和,就能拔剑出手的暴脾气,凌晓打了个寒颤,点点头,再次确定:“嗯,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呐,我可不是怕了剑音小妞啊,等本妖爷修为上来了,第一个打败她,拿她祭旗,哼!”末了又在心中补充一句,凌晓乐滋滋地出门去了。 今天是大夏武试的最后一天,他与福伯一道,陪李剑音参加最后一轮考核,顺道开开眼界。 第四节 剑音天音 大夏武试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考核,被安排在西京城东南角的演武场。 最后一天,大夏武试会决出考核前十名,这十人按照排位高低,能获得不同时限,进入通天之路的资格。 通天之路,是整个人类世界都极度稀缺的资源。 人类区域的通天之路,目前仅存一条,掌控在大夏官方手中,每年能进入的人数和总体时间有限,只有最优秀的年轻人和一些有极大功勋的强者,才被允许进入。 但哪怕如此,本届武试开始前,仍没人想到李剑音会参加。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李剑音是一个传奇,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名字。 对她来说,想进入通天之路,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她开口,大夏官方绝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仅仅因为她是李家第一天才,是大夏国年轻一代最受瞩目的人物; 也不仅仅因为她是李长空、姬玉晴的女儿,是人类传奇之后,是大夏国乾武圣后的义女; 甚至不仅仅因为她那把绝少拔出的旷世宝剑。 只因为她是李剑音,一个被大夏国,乃至整个人类世界视若明珠的少女! 九品天赋,顶级血脉,神剑天音,尤其是最后一个理由,几乎能让李剑音忽略掉通天之路。 李剑音没来之前,没人想到她会来,但她来了之后,所有人却都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来。 不用剑的李剑音被大夏官方排为武灵榜第三,而拔出神剑天音的李剑音,却能以小武境的修为,排到武蕴榜的第三十五。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挑剔的成就,但李剑音并不满足。 她要证明,即便不用神剑天音,李剑音仍旧是大夏国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 所以,她来了。 “大夏武试第三轮,对战考核,第四场,胜者,李剑音!” 当现场的评判,高声喊出比赛胜者时,整个场地都沸腾了,擂台边,酒楼上,西京城内山呼海啸。 最后一轮考核的内容,是最为直接的两两对战。 经过前两轮的考核,绝大部分年轻武者,已经被淘汰出本届武试,能坚持到最后一轮的,不到百人。 李剑音到来,引起不小的轰动,凌晓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李剑音在人类世界受欢迎的程度。 “李剑音!” “李剑音!” 整个西京城上空,都回荡着李剑音的名字,人们热情,甚至疯狂地呼唤着少女,为她加油鼓劲。 演武场的空地上,早早搭建起一处处擂台,擂台四周有栅栏围绕,在这之外才是人山人海的观众,随着李剑音连战连胜,不断积累威势,满场观众亦是喊声震天,气势惊人。 “剑音小妞,人气挺高啊……”雷鸣般的欢呼与喝彩声,令凌晓有些吃惊。 不能怪他没见过世面,毕竟在万妖山脉,凌晓一年也见不着几个人类,而今天的西京城里,仅视线范围内的,就已经超过数万人。 如此多人共同呼唤一个名字,这场面,的确有一种非同寻常的震撼力。 大夏武试因为李剑音的到来,变得更加万众瞩目,为本来平淡如水的比试,增添了几分变数。 有李剑音在场,其他比赛再难吸引观众的胃口。 时间很快来到十六强战。 第一场,排名武灵榜第二的“小霸王”白焱,对阵武灵榜第十一的“灵枪”付红缨! 这样一场重量级比赛,竟没能吸引太多观众。 原因很简单,另一头的擂台上,李剑音即将出场。 “下去!” 用手中的霸王枪,一枪将同样使枪的付红缨震出场外,小霸王白焱并未因为对手是女性,而手下留情。“一介女流之辈,也敢来武试争锋?” 咚! 狠狠将手中重达两百斤的长枪插入地面。 白焱看都不看一眼被砸得支离破碎的青石板,双目如炬,牢牢盯着另一边,仍在台上的李剑音。 他这番话看似对付红缨所说,但每个人都知道,白焱真正的目标是谁。 “这人是谁,好大的手劲!” 目睹长近五米的霸王枪,被白焱插入地面,只留下一个枪尖,凌晓悄悄用脚踩了踩坚硬的青石板,忍不住向一旁的福伯问道。 “小霸王白焱,颍川白家之人,据说他生下来就力大无穷,能扛千斤,隐有山岳血脉之相,修的是颍川白家一脉相传的《项王枪法》。” “白家是白水河上游,最富盛名的武者世家,白焱天赋异禀,从小就被白家悉心培养,十六岁时,便已打遍整条白河流域,无人能抗,即使是这些年,西京城内风头最盛的秦凌风,也不敢与其争锋,这才有了小霸王的称号。” “小姐想拿下本次武试的第一,白焱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福伯简单介绍完白焱的信息,凌晓听后半天说不出话来。“生下来就能扛一千斤?乖乖,吞天洞的洞门也就那么重吧!” 对比了下自己与白焱的力气,哦不,是婴儿期白焱的力气,凌晓忽然觉得,人类世界有点危险。 “……本轮对决,胜者,苏墨羽,下一轮,白焱对战李剑音!” 就在凌晓想入非非这段时间,第三轮武试已经接近尾声,苏墨羽轻松战胜对手后,整个擂台上,只剩下不到八人。 该来的总是会来,八进四的比赛中,李剑音抽到了白焱。 “正合我意!” 听到现场评判念出自己的名字,白焱一直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 他刚才因为暗讽李剑音一句,被现场观众大肆声讨,高傲如白焱,也有些无力招架,只能闭目养神。 此刻听到自己与李剑音抽到一起,他不由得生出一丝兴奋。 评判话音刚落,白焱双手一拍,身下硬如生铁的黑檀木椅寸寸断裂,借着反弹之力,白焱跃到台上。 “枪来!” 大喝一声,刚才被插入土中,只留一截枪尖在外的霸王枪,如燕雀归巢一般,飞回白焱手上。 这一手元气控制的功夫,当即看得不少武者,脸色是变了又变。 “李剑音,我白焱今天要让你知道,没了神剑天音,你什么都不是!”白焱怒喝一句,却又遭到漫天嘘声。 “白焱,滚回你们颍川去!” “剑音女侠加油,打败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 一片嘈杂中,李剑音缓步上擂台,没有白焱那么多花哨的动作,少女一步一个脚印,轻盈而踏实。 走到台上,观众的叫骂声仍旧未止,李剑音见状摆了摆手,对所有人微微一笑,轻声道:“谢谢大家,我自己解决。” 接着,李剑音转头看向白焱,表情严肃而认真,说道:“放你的屁!” 白焱的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你……”被李剑音一句“放你的屁”,把所有话打回肚里,白焱十分郁闷,但他又不可能真在擂台上,与一名少女对骂。 憋了半天,白焱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硬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看了眼擂台边的评判,得到可以开始的示意后,白焱所幸长枪一横,不再废话。“来战!” 拱手将先攻的机会让出,小霸王白焱就是这么霸气。 “得罪了!” 决斗开始,李剑音也不废话,双手抱拳,算是打过招呼。 礼毕,李剑音一甩手,一道剑气从指尖迸射而出,直取白焱面门,果如来时所说,没有丝毫动用神剑天音的意思。 “剑气外放,她已经突破到大武境了!”李剑音一抬手,站在台下,已经晋入四强的苏墨羽当即惊呼出声。 元气外放,化为攻击,是大武境的标志,意味着武者从此脱离了只能近战的范畴。 铛! 看似稀薄的剑气,撞上白焱枪身的一刻,发出惊天巨响。 但比起这个,更令人吃惊的是,在李剑音得势不饶人的攻击下,长近五米,重达两百多斤的霸王枪,在白焱手中,被舞得迅捷无比,仿若没有重量一般。 几息之间,双方便已攻守数个回合。 “秘技,横扫千军!” 被李剑音密集得透不过气来的剑气压制,白焱毫不迟疑,突然发动了极为损耗气力的秘技。 秘技是威力极大的招式,一般被武者当作压箱底的绝招使用。 白焱此刻使出,一方面是因为李剑音的攻势太过凌厉,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被动挨打,从来就不是小霸王白焱的风格! 霸王枪一扫,整个擂台都被白焱酷烈无比的枪劲布满,李剑音的剑气瞬间被扫荡一空。 白焱之所以敢让李剑音先攻,仗着就是,他早已是大武境御气中期的武者。 御气期是大武境内第一个小境界。 小境界分为初入、前期、中期、后期、圆满五个阶段,白焱能以不满二十之龄踏足御气中期,排在武灵榜第二,绝非浪得虚名。 可李剑音竟然悄悄突破至大武境,这让白焱骤然感到压力大了起来。 大境界之间,差距很大,但小境界的区别却不明显,李剑音突破到御气期后,已经有了不用神剑天音,挑战白焱的资格。 “秘技,破天枪!”白焱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普通武者使用一次便会力竭的秘技,在他这里仿佛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一记横扫千军,将李剑音逼得腾空跃起,白焱抓住机会,立刻对身在半空,无法躲避的李剑音乘胜追击。 长枪脱手而出,如同离弦的弓箭,极速射向李剑音。 与此同时,白焱顺势一蹲,弹射而起,跟在飞出的长枪后面,蓄势待发,要用如潮的攻势,摧垮李剑音。 标准的白焱风格。 不计气力的战斗,霸道无比的强攻! 唰! 长枪破空之声仍回荡在耳边,李剑音人在半空,无法闪避,战况有些危急。 “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白焱怒目圆瞪,双拳如猛虎出闸般捣出。 第五节 拔剑(上) “有勇无谋之辈。” 然而,就白焱大占优势之际,此前曾被白焱击败的“灵枪”付红缨站在苏墨羽身旁,神色不屑。“这家伙,就只会仗着一身气力,胡搅蛮缠!” 话一出口,付红缨又有些后悔,她刚刚才败在白焱手下,此刻说出这种话,怎么看都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付红缨脸颊微微发热。 “红缨姑娘枪法灵动,出枪有鬼神莫测之能,换做武灵榜前十任何一个对手,都不至于落入下风,便是在下,在‘灵’之一项上,亦远远不如,如果不是对上白焱,绝不至于止步十六。” 仿佛知道付红缨的想法,苏墨羽笑着接过话头,替其解了围。 白焱天生力大无比,最擅长以力破巧,付红缨对上他,确实有些吃亏,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此刻从苏墨羽口中说出,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苏公子过谦了,公子的千羽剑法变幻莫测,灵巧之处并不在红缨之下,变幻一道,更是犹有过之。” 花花轿子人抬人,苏墨羽称赞了付红缨,付红缨自然也得恭维几句回来。 苏墨羽身为武灵榜榜首,实力本就不俗,为人又温雅大气,与之相处如沐春风,这几句恭维,付红缨说得倒是诚心。 微微点头,苏墨羽没有花时间在相互客套上,他指着场内,话锋一转,说:“不过姑娘有一点却错了,白焱绝不是有勇无谋之人。” 话音刚落,擂台上,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白焱的长枪破空疾射,直抵李剑音胸前,李剑音眼看避无可避。 这却只是普通人的视角,在付红缨等武灵榜高手眼里,那即将被长枪穿透的李剑音,不过是一道残影。 真正的李剑音本人,早已不知何时,来到了白焱身后! 剑影萍踪! 大夏李家极为有名的身法,能在不知不觉中,让敌人产生幻觉,拉出数个残影,迷惑对手。 早在白焱使出横扫千军的一刻,李剑音便发动这种身法,躲开了他的攻击,在原地留下一个腾空跃起的残像,绕到白焱身后。 这几个动作,旁观者看得清晰一些,但也仅有武灵榜前列的武者能看出,白焱身在局中,想要看破,难度更高。 这时。 白焱身后,李剑音一指点出,指即是剑,剑即是指。 如果这一道指剑点实了,哪怕白焱惯来以气力绵长,体魄强悍著称,也免不了受伤。 高手相争,一旦受伤,差别就会逐渐变大。 尤其是白焱这种战斗全靠气势的打法,真要伤了,气势一泻,恐怕再难有翻盘的机会。 “知道你在这里!”忽然,白焱仿佛背上长了眼睛一般,转过头来,大喝一声:“秘技,项王回马枪!” 变拳为握,白焱这一击蓄谋已久,空中一个转身,霸王枪回身刺出,气势更胜之前。 “血脉之力,山岳!”回首一枪刺出,白焱攻击还未算完。 一声怒吼,小霸王气势再度暴涨,背后显出一道山岳虚影,一枪砸下,气势无双,整个擂台都被他这一枪笼罩在内。 瞪着李剑音,白焱霸气十足,道:“就算这一枪奈何不了你,但我要是将这擂台砸碎,你往哪里躲!” 李剑音皱起眉头。 白焱这一枪是攻击她,也是攻击她身下的擂台。 两人现在都在半空之中,白焱在上,李剑音在下,白焱蓄势已久,势若雷霆,李剑音则措手不及,自顾不暇。 这已经是一个死局。 即使李剑音能够躲开白焱这一击,也无法阻止她身下的擂台,被白焱彻底击碎。 按照第三轮武试的规则,先掉出擂台者为失败一方。 包括李剑音在内,没人想到骄傲如白焱,竟然会用这样一种取巧的方式,来“战胜”李剑音。 “白焱这家伙,竟然激活了血脉之力……”所有人都为场中的变化目瞪口呆,只有苏墨羽注意到白焱身后的山岳虚影。 中土八州,人类秉天地灵气而生,少数天生灵气浓郁之人,有机会透过武道追溯自身灵气来源,从而激活血脉之力。 白焱天赋出众,能修炼白家的《项王枪法》便是明证,不过,比起大夏豪门苏家的《千羽剑法》,白家的枪法却要差上一线。 可既便如此,仍时常有人认为,白焱可以在武灵榜上,挑战苏墨羽的地位,就是因为白焱不单单天赋超群,他还有机会觉醒血脉之力! 山岳血脉一出,白焱力量暴涨了数倍,这一击的威力,苏墨羽自忖,即使他全力出手,也只有一半机会接下。 李剑音身在半空,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最关键的是,白焱的真正目标还不是李剑音,而是下面的擂台,这就有些无解了,至少苏墨羽想不出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铮! 一道寒光闪过,白焱身后的虚影,虚影背后的云彩全被劈了开来。 白焱势在必得的一招被破了! 嗒。 李剑音落回擂台,看着仍处于愣神状态的白焱,露出一个笑容,抱拳道:“承让咯。” 看着白焱脖子上红色的剑痕,评判愣了半响,才喊道:“本轮对决,胜者,李剑音!” 评判的喊声令白焱如梦初醒,他突然愤怒起来,青筋布满额头,狠狠盯着现场评判,喊道:“她出剑了!” 浑身都颤抖起来,白焱能接受失败,但绝不接受这样败下阵来。 他机关算尽,抛弃过往的骄傲,用上取巧的办法,就是想胜过李剑音,哪怕一次也好。 从出生那一刻起,白焱就不断被家人用来与李剑音作比较。 他被教导的、灌输的,全都是要向李剑音看齐,接近她、跟上她,保持前进的脚步,至少,要跟上不用剑的李剑音。 这让白焱很恼火——“你们凭什么认为我白焱,就一定不如李剑音?” 自登上武灵榜那天起,白焱就暗暗决定,一定要压过李剑音,向所有人证明,他白焱是最强的。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日夜苦练,挑战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 终于,在踏入大武境后,白焱在武灵榜上的排名,超过了李剑音。 这一度让白焱感到欣喜。 然而,白焱很快发现,哪怕他已经在武灵榜上超越了李剑音,所有人几乎还是认为,李剑音是无可替代的,是大夏国年青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 如此种种,让白焱明白,除非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李剑音,否则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会被人承认! 大夏武试,就是白焱最好的机会,李剑音亲口承诺,不会在大夏武试上,使用她那把令人绝望的神剑天音。 白焱终于获得了可以与李剑音公平一战的机会。 但刚才,李剑音却出剑了! “李剑音,你出剑了!”白焱紧握长枪,对着李剑音大吼。 面对白焱的怒火,李剑音眨了眨眼。“怎么,大夏武试有规定,参赛者不能出剑?” 少女理所当然的回答,彻底点燃了白焱的怒火,他出离的愤怒了。“怎么,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当作没发生?呵,这就是我们大夏的骄傲,人类最璀璨的明珠?” “你不是要证明自己吗?你不是仗着九品功法,顶级血脉,号称大夏第一天才吗?” “可惜,如果不是神剑天音,你连我山岳血脉下的第一记攻击都接不下!你有什么资格还站在台上!” 白焱怒吼着,开启山岳血脉后的一枪,只是小霸王狂风暴雨攻击的开端。 他还有很多手段没有使出,却被李剑音用神剑天音骤然打断,提前夭折,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白焱胸口仿佛压了一座山,极度气闷。 “够了,白兄。”就在白焱双目变红,忍不住想要动手时,苏墨羽跃上擂台,一手搭在白焱肩上,拉住了他。 “你看仔细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苏墨羽拍过白焱后,白焱变红的双瞳,逐渐恢复成正常的颜色。“说到天赋和功法,在我们身后的人,又是怎么看我们的?” 说完这句,苏墨羽放开了白焱。 确实,就像白焱觉得李剑音天赋异禀,还有神剑天音相助,他与李剑音比试极不公平一样。 其他人与身具山岳血脉的白焱比试,又谈得上公平吗? 想到这,白焱终于冷静下来,只是胸口剧烈的起伏,表明着他并不服气的心情。 这些年,李剑音如同梦魇一般,令他寝食难安,这种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 “除了最后一剑,剑音小姐使的,一直只是《御剑术》啊。”苏墨羽又道。 “什么?《御剑术》!” 六品《御剑术》,大夏李氏成名剑法——《浩然剑气诀》的前置功法。 “而且你知道,剑音小姐亦是生具异象之人,但刚才最后那一剑,她并没有动用血脉之力。” 苏墨羽再度抛下一个重磅消息。 他说的是没有,而不是不能,花费近二十年才激活自身血脉的白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哼,还不是靠神剑天音之利!”冷哼一声,白焱心中不平之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浓烈。 “白兄,看仔细些。” 不知为何,苏墨羽再次重申了一遍,他最开始与白焱说的话。“剑音小姐,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比肩的人物了。”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白焱抬头望向李剑音。 映入他眼帘的,是李剑音撇着的小嘴,和一把平淡无奇的长剑。 是的,李剑音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她不能用除了神剑天音以外的佩剑! 第六节 拔剑(下) “这——”白焱沉默了,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当他发现,李剑音斩破他山岳虚影,掠过他脖颈,随时可以取走他性命的那一剑,不过是一把在西京城所有铁匠铺内,都能用十两银子买到的普通长剑时,他长久以来的骄傲与霸气,荡然无存。 嘶。 直到这一刻,因为苏墨羽的解释,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观众,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喝彩如山崩海啸般传来。 他们曾想过,不用剑的李剑音会战胜白焱,甚至战胜苏墨羽,成为大夏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但哪怕是最大胆、最喜欢李剑音的观众,也从未想过,李剑音竟然强到这个地步。 仅凭一把随处可得的长剑,一门不算顶尖的功法,就战胜了机关算尽,全力以赴的小霸王白焱; 就让一向完美无暇的苏墨羽,说出甘拜下风,甚至不敢再与之比较的话。 所有人都猜中了结局,但没人猜到过程会是如此精彩,又如此令人叹服,找不出一丝瑕疵。 “下一轮看来不用比试了,在下不可能是剑音小姐的对手。” 整个会场已经成为欢呼的海洋,苏墨羽苦笑着拱了拱手,退下擂台。 他是李剑音战胜白焱后下一轮的对手,但亲眼目睹了刚才这一战,他哪还有信心留在擂台上。 如果是从前,李剑音还未晋入大武境,苏墨羽还有信心,以御气后期的实力压制住李剑音。 “可她已经进入大武境了啊……” 摇摇头,不再多想,苏墨羽拉起白焱就要离开,两人虽然一直是彼此最大的对手,但关系并不差,反而很好。 “如果不是有神剑天音从小滋养,脱胎换骨,启发灵智,她哪来这等绝世天资!” 离开前,白焱还是忍不住吼了一句,仿佛不这样做,他就再无法拾起武道信心一般。 “笑话,人择物,物亦择人,何况是神剑天音这等天赐灵物!”白焱话音刚落,付红缨立即反唇相讥。 经此一役,这个与白焱一样用枪的少女,已经变成李剑音的支持者。 此刻,听到本就讨厌的白焱如此说话,她立马站了出来。 白焱下意识想反驳,可他张开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确实,人择物,物亦择人,古往今来,无数人想要拔出神剑天音,难道有人成功了? 除了李剑音,没人能拔出神剑天音。 付红缨的话,无疑得到在场所有人的认可,人们看看李剑音,又把目光落在神剑天音之上,不住感叹。“神物择人啊!” 当然,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某个抱剑的家伙。 “切,说得好像真只有剑音小妞才能拔出这破剑一样。”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全场焦点,凌晓语带不屑。 在他看来,怀中的宝剑只能李剑音一人拔出,这种事也太玄乎了些。 凌晓觉得,这多半是李府的人在骗他,刻意拔高李剑音的地位。 就像在蛤灵山,大蛤蟆精也总是宣称,它是上界下来的妖怪,神通盖世,其实不过是吹嘘自己,好多招揽几个手下。 凌晓一直想找机会试试,拔出神剑天音,戳破李剑音的牛皮。 “你可以试试。” 福伯笑容依旧,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他的心境。 “哦。”试着拔了拔怀里的宝剑,凌晓虽然觉得李府的人是在吹牛,但当着福伯的面,他又有些忐忑,害怕拔不出剑,被福伯笑话。 这个时候,凌晓还不知道,演武场内数万人的目光,正好都集中在他怀里的神剑天音上。 铮—— 宝剑被拔了出来。 “嘿,我就说嘛,什么别人拔不出来,都是吹牛的吧。” 拔出神剑天音,凌晓拿在手中,晃了晃,说:“挺普通嘛,也没什么稀奇,果然只是招揽小弟的伎俩么……” 当着西京城数万人的面,凌晓将神剑天音拔了出来,还评头论足。 一片寂静。 福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那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的眼神,此刻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付红缨惊呆了,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以确定她不是眼花。 白焱的青筋再次暴起。 如果不是白家那位他最敬重的长辈,曾尝试过拔出神剑天音却没有成功,他几乎都要与凌晓一样,认为神剑天音的传说,不过是谎言。 苏墨羽愣住,做不出一丝表情。 任何时候,即使在坦承不如李剑音,主动弃权认输时,他都未曾失去过的从容气度,此刻再无半分。 他那瞠目结舌的表情,与身后眼珠都差点瞪出来的小贩,没有任何区别。 整个演武场的人都惊呆了。 李剑音同样如此,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少女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作为整个人类世界的天之骄女,李剑音自然有着不计其数的追求者,这让一心武道的李剑音不胜其烦。 所以,她用一个无可挑剔的借口,打消了所有追求者的念头。 “我母亲说过,只有和我一样,能拔出神剑天音的人,才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 李剑音的母亲是谁? 姬玉晴,那可是上一代,比李剑音更加传奇的人物,因为姬玉晴不是中土八州之人,她是上界下凡的天人! 很多人都说,李剑音之所以能引得神剑天音主动来投,很有可能便是继承了姬玉晴的血脉。 但现在,李剑音命中注定的伴侣,竟然是眼下这个手持神剑天音,傻笑着的仆从? 每个人都感觉,眼前的世界有些摇晃。 …… 西京城东郊,李府,议事堂。 “不可能,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人,怎么可能拔出神剑天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大声质疑。 没人回答他,众人只是将视线,从各自早已僵硬的脸上,转移到窗外。 窗外,凌晓正不断插进拔出神剑天音,好像他才是这柄宝剑的主人。“怎么会这样呢,我不过是轻轻拔了一下……” 如此重复了数次,他抬起头,喃喃向一旁的福伯问道:“那个,福伯,你该不会是拿错剑了吧?” “唉。” 叹了口气,此刻原本该坐在议事堂内的福伯,看着眼前这个他曾以为普通的少年,一阵无语。 “总之事情就这样定了,我李剑音即使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豪侠,但做事从来说到做到,大庭广众之下,我绝不可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议事堂内,李剑音的话掷地有声,可反对的声音亦一直未曾停歇。 “万万使不得啊,剑音,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就是,那小子不过是李府的一介下人,何德何能与你结为连理!” “退一万步说,就算剑音你要与人结成伴侣,人选也应该是我们中土八州最顶尖的天才,绝无与一个默默无闻的傻小子结合之理。” 能进入议事堂内的,无一不是李家的长辈,或类似福伯这样,地位较高的客卿,他们说的话,基本上就代表了李家的意志。 一群人争吵不止,李剑音听得头大,索性一横眉,拿出杀手锏:“这件事是母亲大人定的,不信你们问三叔!” 这—— 此话一出,刚才还乱作一团的议事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一位辈分似乎极高,眉毛都快抵达耳垂的老者,看向议事堂首座问道:“小三,难道玉晴真是这么说的?” 在心里狠狠抹了把脸,李剑音的三叔,李家现任家主,瞪了眼把问题抛到他这里来的少女,缓缓道:“这话二嫂倒确实说过……” 听闻李家现任家主李断空,承认李剑音的母亲说过此话,议事堂内,一众人尽皆脸色煞白。 好在李断空话未说尽,还有争取的空间。 “断空,你可得考虑清楚,剑音身份非比寻常,婚姻大事绝不单单只关系到她一人!” 不等李断空把话说完,议事堂右侧最前方,一个红脸老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打断了李断空的发言。 早年也是个暴脾气,李断空受不得激,同样站起身,道: “我们李氏,家传上千年,从来都秉承先祖遗志,行侠仗义,浩气长存,二哥年轻时曾有‘长空一剑,朗朗乾坤’的美誉,声震西京三府,为我李氏扬名万里。” “某听闻鸿长老年轻时,也是一代豪侠,仁义无双,为何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断空盯着右下方的鸿长老,一字一句把话说完。 见再无人敢打断自己,他环视一周,又说:“且不说‘拔出神剑天音者为剑音伴侣’是二嫂的原话,就单说我李氏一族,自大夏立国以来,何曾食言过?” “此事不必再议,各位不要忘了,我李家眼下的境况,若真是‘那两人’入了我李家,李家还能是李家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议事堂陷入了沉默。 如果凌晓在里面,只需稍微留意就会发现,整个议事堂内,除了李断空和李剑音外,竟然没有一个青壮之人! 议事堂在座之人,几乎每一个,都已头发花白,年纪不轻,显得极不正常。 “断空所言极是,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反倒是剑音最好的伴侣,而且话是玉晴所说,谅某些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不过我听姬福说,那小子没什么修为,这却是不可,身为剑音的伴侣,李家姑爷,纵然谁都知道他是个摆设,也必须得有点修为才行。” “我们可给他三年时间,让他修到大武境,如若成了,就认可他与剑音的婚事,如若不成,则给他点钱财,送其离开。这样一来,有理有据,谁也不能指责我们李家,有何不当之处。” 打破沉默的,仍是坐在李断空左侧首位的长眉老者,从座椅的位置来看,议事堂内除了李断空外,就数他地位最高。 老者话不多,内里的门道却不少。 首先一句话,便点明了李家现在力量空虚,不宜引入强势的外戚,算是肯定了李断空的话。 第二句,则照顾了李家保守派的情绪,承认凌晓的身份、修为,都不足以与李剑音相提并论,把凌晓的存在,定位为摆设。 最后一句,更是老谋深算,提出三年期限,既为李家争取了李剑音成长的时间,又将凌晓入赘李家的希望完全浇灭。 众所周知,即使是李剑音,从十二岁的黄金年龄开始修炼,自小有神剑天音养体开智,她从小武境的百炼期,突破到大武境的御气期,也花了将近三年时间。 为了突破大境界间的壁障,李剑音更是冒险进入万妖山脉历练,最终好不容易,才在本届大夏武试前,晋入大武境。 凌晓今年十六,现在开始修炼,错过了最佳的年龄不说,更没有李剑音这般逆天的天赋。 他想要在三年内修到大武境,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白眉老哥说的不错,这才是老成持重之言。”不等李断空发话,先前的红脸老者笑着抚了抚须,认同道。 “既然鸿长老也认可此事,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李家子弟正好要进行天赋检测,到时让那个叫凌晓的小子也过来,看看他到底有何天赋,能进哪家武院。” 左右两侧为首的老者,都暂时认可了凌晓之事,李断空懒得再节外生枝,鸿长老虽然有些私心,但亦不可否认他对李家的忠诚。 而且正如白眉老者所言,这件事在李剑音即将成年时发生,说不得还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李断空揉了揉眉,道:“那就这样,散了吧。” 第七节 三年之期 “……事情就是这样,你得好好修炼,虽然我李剑音一诺千金,才不管什么三年之期,但作为我未来的伴侣,你没点修为可不成。” 从议事堂出来,李剑音接过神剑天音。 试了试,确定自己仍能自由使用这柄宝剑,李剑音也不管凌晓喋喋不休在说些什么,宣布了李家和她的决定。 “喂,剑音小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妖爷说话啊?本妖爷说了,来大夏国都是为了娶狐仙妹妹的,人家比你漂亮一万倍好吧!” 见李剑音完全不在乎自己说的话,凌晓气得火冒三丈。 “哦,比我漂亮,打得过我吗?” 早已习惯凌晓本妖爷、本妖爷地自称,李剑音知道,那是他在万妖山脉时的口头禅,见怪不怪。 “这……”想到李剑音在擂台上凶悍的表现,凌晓一时说不出话。 愣了愣,他才道:“算了,懒得跟你说,本妖爷走了!什么破李府,连个九品功法都没有,拿本三品功法就想打发本妖爷?” 铮—— “你走一个试试,信不信女侠我一剑劈了你!” 拔出神剑天音,李剑音一眼瞪得凌晓一动不敢动。 满意于凌晓“听话”的表现,李剑音露继续说:“修炼任何功法都要对应的天赋。三天后,李府会对年轻子弟进行天赋检测,三叔说了,让你也去,到时自然会给你最好的功法。” “我得了武试第一,能走通天之路,过一会儿就启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至少修到百炼期圆满!” “如果被我发现你逃了,哼哼,结果你懂的……” 露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李剑音轻轻拍了拍身上的佩剑,意思很明显——如果凌晓敢跑,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凌晓一剑劈成两半。 “剑音小妞,你以为你能威胁本妖爷?” 朝着李剑音越走越远的背影大呼小叫,凌晓一脸无畏:“切,要不是看在三天后能拿到顶级功法,本妖爷绝对!立马!现在!就走!” 直到李剑音的背影彻底消失,凌晓骂骂咧咧的声音都未彻底停下。 半个时辰后,李府大门外。 “小姐,您真的决定了?”福伯站在马车前,似乎还有疑惑。 “决定了!”李剑音灿烂一笑。“虽然还不是很熟悉,不过我不讨厌他。” 确定李剑音不是强行振作,福伯放下心,跟着笑起来:“您跟小姐当年真的很像。” 知道福伯口中的小姐,说的是自己母亲,李剑音笑意更浓,开了个玩笑:“哈哈,那我只能希望,凌小七能有爹爹的十分之一就好咯!” “走啦!” 扬起马鞭,李剑音没回头,挥挥手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李剑音参加大夏武试,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她是大夏国年青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其实人们都错了,李剑音之所以参加武试,只不过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去看看不一样的东西罢了。 她没走过通天之路,所以,她想去看看。 回到府内,福伯正要去找凌晓,为其安排新的住处,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叫住了他。“姬福,有些日子没见咯。” 转过头,福伯行了一礼,道:“原来是黄公公,不知今日来我李府有何要事,难道是乾武娘娘,不放心小姐独自前往武道山?” “你还是这么……啧,不提也罢,娘娘对剑音殿下放心得紧。再说了,通天之路对别人来说,或者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对殿下而言,恐怕就是想去瞧个新鲜吧。” 黄公公似与福伯十分熟悉,嫌福伯有点迂腐,还给自己行礼,但他也知道,福伯就是这个性格,没多说什么。 “不过说起来,咱家今天倒是打着剑音殿下的旗号来的,娘娘知道殿下参加大夏武试,早准备好一应礼物,算是祝贺殿下。” 指了指身后几个装满宝物的箱子,黄公公丝毫不觉得宫里那位大人,在武试开始前便提前准备礼物,有何不妥。 走到福伯身边,黄公公低声道:“娘娘对日前那个在武试上,拔出天音剑的少年很感兴趣,姬福你说说,那少年是真的拔出了神剑?” 凌晓拔出神剑天音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西京。 一些情报贩子,甚至通过特殊渠道,将消息传递到了大夏各地。 黄公公早就知道了此事,但没亲眼见过,这个消息太过于疯狂,他着实难以相信。 点点头,福伯确认了凌晓拔出神剑天音的事。 知道黄公公还想问点什么,他直接说道:“议事堂已经确认这件事,不过定了一个三年之期……” 听了经过,黄公公又问:“那少年怎么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少年不愿意。” 知道黄公公是借送李剑音礼物的名义,悄悄带凌晓入宫,给那位娘娘瞧瞧,福伯领着他向府内走,没惊动太多人。 “哦?以退为进?这少年不简单呐。”黄公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是真不愿意。”福伯正色,为凌晓解释了一句。 “真不愿意?这话要不是从你口中说出来,咱家还真不相信……嘿嘿,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 黄公公打着送礼的名义前来,福伯知道,这是宫里那位不想节外生枝,让人以为,宫里对凌晓表达出了某种态度。 之所以要黄公公私下带凌晓入宫,估计是那位娘娘确实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拔出神剑天音。 凌晓还不知道,整个大夏国,因为他拔出神剑天音,而发生了多少事情,站在自己的房门前,他有些郁闷。 不得不说,李剑音的威胁很有效。 凌晓嘴上不承认,可他还是没敢离开李府,怕不知什么时候,被杀回来的李剑音,一剑劈成两半。 “哼,本妖爷是为了功法!” 再次重申留下来的理由,凌晓觉得心情好了些,正打算回房休息,一个少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你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傻小子?”从转角走出来的少年看着凌晓,一脸倨傲。 凌晓回头瞅了一眼,确定不认识这个的少年,觉得对方不是在叫自己,转身就要回屋。 “傻小子,我叫你呢!”被凌晓无视,少年顿时生了气。 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凌晓回头,愣了愣,问:“傻小子叫谁?” 凌晓一脸迷糊的样子,让走来的少年更加生气,答道:“傻小子叫你!” 话音刚落,少年马上意识到,他好像被凌晓饶了进去,涨红脸,怒道:“你敢消遣我!” 这时,凌晓终于确认,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是找自己,疑惑回答:“你谁啊?本妖爷又不认识你!” “我——”被凌晓一句话顶得够呛,少年怒极反笑。“李府李元朗!” “不认识。” 嘭。 凌晓一把关上门,没给李元朗任何说话的机会。 站在门外,李元朗气得发抖。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被凌晓这个乡巴佬、傻小子给拒之门外。 想象中,凌晓不该是对他谄媚无比,曲意逢迎吗? 足足发愣半刻钟,李元朗仍旧没想清楚,他是该敲门,还是就此离去。 敲门太跌份,就此离去又太窝囊,此刻的状况,完全没按李元朗料想的剧情发展。 “诶,你怎么还在这里?” 大门再度打开,这是凌晓想起来,福伯此前叫他过去一趟,好像是要重新给他安排待遇什么的。 “给,拿上这些东西,马上离开李府。”趁凌晓出来,李元朗不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凌晓。 一句话都不愿意与凌晓多说,因为李元朗发现,每多和凌晓说一句话,他就要多吐几口血。 “这是什么?” “百炼丹。”李元朗惜字如金。“拿上,然后离开,大夏李家,不是你这种人配待的地方。” 百炼丹是武者在百炼期修炼时,比较珍贵的一种丹药,可以帮助武者洗练躯体,完善境界。 李元朗锦盒中,是一整瓶百炼丹! 全部服下,足够一个普通人,在百炼期打下完美的基础,晋入通窍境。 哧、哧。 打开瓶盖,凌晓用鼻子嗅了嗅,恍然道:“龙涎草、百年葛根……嗯,还有天磁石,原来是这些玩意。” 暗中震惊凌晓随便一闻,就说出了百炼丹的成分,李元朗知道,凌晓绝不是已经知道百炼丹的原料后,才来装模作样。 这瓶百炼丹,乃李府特制,市面上流通的百炼丹,是没有天磁石,这味珍贵宝矿的。 李府炼丹师多年研究,发现将天磁石研磨成粉,加入百炼丹中,能提升药力,此乃李府机密,普通人绝对无法知晓。 “哼,算你有点见识,知道这是我李府特制的百炼丹,既然如此,还不快滚?就因为你这种货色,害得本少爷,成了整个西京城的笑柄!” “我不要。”随手将锦盒塞回李元朗怀中,凌晓准备离开。 开玩笑,龙涎草、百年葛根什么的,他在蛤灵山连看都不看一眼。 龙涎草说得好听,是龙的唾液沐浴生成,可自小生在蛤灵山,凌晓知道,这都是人类往自己脸上贴金。 龙涎草分明就是淋了厉害妖兽尿液的野草。 虽然有些药力,可凌晓是什么人?堂堂蛤灵山吞天洞的二大王,岂会看上这种“尿草”? 至于百年葛根什么的,凌晓更是不屑,蛤灵山上,凡是千年以下的药材,小七哥一概看不上眼! 第八节 入宫 “给脸不要脸!” 凌晓不屑的眼神,彻底将爆发边缘的李元朗激怒。 要不是得知,家族决定留下凌晓,李元朗绝不会用这种“温和”的手段,逼凌晓离开。 在李元朗看来,对付凌晓这个乡巴佬,随便拿出点好处,他就得千恩万谢。 威逼利诱之下,凌晓必然乖乖滚蛋,哪曾想到,凌晓竟有几分骨气,或者说狡猾。 “还想着谋取更大的利益是吧?” 李元朗脸色阴沉下来,直直冷笑:“看来把你当成普通乡巴佬,还真小看你了……不过我告诉你,别以为走了狗屎运,拔出表姐的佩剑,你就真能成为李家人!” “你现在不知好歹,三年过后,还是得滚!到时候,没了李家规矩的限制,你可要想清楚,得罪我李元朗的下场!” 李元朗的话,说得凌晓一头雾水。 虽然来大夏国有了些时日,但毕竟从小在蛤灵山长大,凌晓还不是很清楚,人类世家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见李元朗拦着道不让走,凌晓着急起来。 倒不是他觉得与福伯见面迟到不好,只是单纯认为,李元朗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智商堪忧,和他聊天十分费劲。 “哎,本妖爷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呐,这个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吧?”同样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李元朗。 对方说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凌晓没听懂,他只是记得,李元朗要拿百炼丹换他离开. 那么同样的道理,他不想搭理李元朗,似乎也得给对方一个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 没想到凌晓竟然敢反过来羞辱自己,李元朗下意识就要大怒,可当他看清凌晓手中的东西时,李元朗生生愣住。 千年黄精! 被誉为不用炼制的丹药,天然蕴含元气,吃上一口,能抵半年修行。 最关键的是,它是一种在御气期服用,都能提升修为的丹药,小武境的武者吃了,有助于他们突破至大武境! 黄精必须千年以上,才能产生质变,千年以下,哪怕九百九十九年都没用。 千年以上的黄精,只有万妖山脉深处才有,价值连城,李元朗即使贵为李家少爷,也从未吃过。 “喂,你拿了东西,倒是让开啊,赖着不走是几个意思?” 千年黄精,凌晓平时虽然当零食吃,但此番下山,他带的大多数东西都已经喂了珠子,剩下的存货不多。 凌晓觉得,他又不认识李元朗,能给对方个零食吃吃,已经不错了,没想到,李元朗还懒上他了。 被凌晓一声喊醒,李元朗回过神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他无法否认,刚才有一瞬间动了心,凌晓拿出来的东西,他很难拒绝。 “谁要你这乡巴佬的东西。”忍痛将千年黄精还给凌晓,李元朗怒道。 他把所有怒气,都归结到凌晓身上,好像如果不是凌晓,他就能拿到这块千年黄精一样。 “你这种货色,就算拿出真正的天材地宝来,也不会有人正眼瞧你!” 威胁,威胁不成,凌晓完全听不懂李元朗的话。 利诱,李元朗反倒被诱惑一把,在千年黄精面前,足足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面子丢尽。 拿凌晓毫无办法,李元朗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起来。 “凌晓,你怎么还在这里,让我好找。” 就在李元朗彻底撕破脸皮,怒火压过理智之时,福伯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跨步走到凌晓身前,将李元朗与凌晓分开,轻声说道:“元朗少爷,议事堂的决定已经通报过,凌晓现在按家族子弟待遇,您还是别多做纠缠为好。” “我纠缠他?你疯了吗!他这种货色,鬼才会搭理?” 李元朗正在气头上,福伯地位虽高,但平时过于谦和,容易让人忘记,他亦是李家一等一的客卿,地位超然。 闻言,福伯有些不悦,但没有说话。 他是姬玉晴最早的仆从,因为姬玉晴的缘故,才有了今天的修为,成为李家的客卿。 对李氏一族,福伯心存感激,忠心不二,待李家人,仍当作主家一般恭敬,哪怕他早已不是仆人身份。 “不巧,咱家不但要搭理这位小兄弟,还得请人回去一趟,做做客。” 福伯不愿呵斥李元朗,可不代表与他同来的黄公公看得下去,阴阳怪气接上话,黄公公没给李元朗面子,当即打脸。 由于是私下请凌晓入宫,黄公公没穿宫服。 李元朗抬头,横眉打量两眼,见来人穿的不过是下人服饰,摆出大少爷的架子,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元朗少爷,慎言!”福伯闻言大惊。 他很清楚身边这位黄公公,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当年乾武圣后刚刚摄政,皇族中人暗地反对,不少都消失在黄公公手里。 “自己掌嘴吧。” 果不其然,黄公公一动不动,李元朗的双手,却不受控制,狠狠抽打起自己来。“要不是看在老福的面子上,你这等顽劣小孩,咱家收拾过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身体不受控制,脸颊火辣辣得痛,李元朗这才想起,福伯在李府的地位。 至于旁边自称“咱家”的老者,李元朗明白,肯定是宫里的人,有这等修为,身份多半不简单。 疼痛使人清醒,李元朗忽然极度后悔,今天来找凌晓的麻烦。 “黄公公,元朗少爷年幼不懂事,您多海涵。”终于,还是福伯看不过眼,将李元朗救下。 李元朗这边倒也光棍。 身体重新得到控制后,他胡乱行了个礼,道了声歉,一溜烟就跑了。 “福伯,这人怎么回事啊?是傻子吗?怎么一会儿说胡话,一会儿打自己来着,可真好玩。” 凌晓话音不大,还是传到李元朗耳朵里,让正赶着离开的李元朗差点跌倒,又气又怒,一刻都不想再留下。 没接凌晓的话,福伯介绍说:“这位是乾武宫的黄公公,他有事要请你去宫里一趟。” “记住,皇宫是纪律森严的地方,进去后,切记要跟着黄公公,听他的话,不可乱走。” “哦。” 应了一句,凌晓大概知道,皇宫就好像万妖山脉中心一般,不能乱闯,老老实实跟着黄公公进了宫。 大夏皇室宇文家族,起源于明州,两百年前建立大夏,前几任皇帝文治武功,都可谓功勋卓著。 不过,宇文家族这一代皇帝年纪尚幼,朝廷暂时由乾武圣后代为管理。 皇宫位于西京城中心,越过护城河,凌晓跟着黄公公穿过宣武门,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别院。 别院位置有些偏僻,平时大约少有人来,将凌晓安排在一处亭子内,黄公公嘱咐凌晓暂时不要走动,便先行离开。 走了许久,凌晓也累了,坐在亭内的石凳上休息,吃起水果来。 “娘娘,人带来了。”不知何时,黄公公来到一处高阁,对着一个女子背影,恭敬禀报。 高阁位置处于别院上方,从上往下看,完全可以将别院内的一举一动,尽数观察清楚。 女子正是乾武圣后,听到黄公公禀报,她微微颔首,没有回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单论背影,绝对无法看出,执掌大夏十年之久的乾武圣后,已经年过三十。 “走吧。” 片刻过后,女子转过身,容貌说不上风华绝代,却别有一分傲气,眼神坚定,不容冒犯。 “娘娘这就要走?”黄公公有些疑惑,既然把凌晓叫来,为何不见上一面。 似是知晓黄公公在想什么,乾武圣后摇了摇头,道:“黄安,这么多年了,你看人的眼力,还是没点长进。” 知道乾武圣后应该是看出了凌晓的天赋,想到此前在李府内,凌晓还算宠辱不惊的表现,黄公公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此子心性倒还不错。” 乾武圣后停了下来。 这一停,让黄公公忽然想起,这位十年前,靠着铁血与超绝实力,登上摄政宝座的娘娘,从来就不是一位看重心性的人。 顿时,有冷汗从黄公公后背渗出。 “比起剑音,他太普通。”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乾武圣后迈出的脚步再未停下。 一时不敢跟上前,黄公公斟酌问:“那老奴就将其送回去了?” “你是什么身份?这次请人,是瞒不住的,既然此子不值得重视,便没有必要,再由你亲自送他离开。” “随便安排个小太监送其出宫吧。” 知道黄公公是在等待自己的决定,乾武圣后点拨了两句,彻底消失在高阁深处。 “娘娘慢走。”黄公公恭敬一跪,迅速退下,安排人送凌晓出宫去了。 身处大夏权力的中心,黄公公很清楚,乾武圣后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牵动着整个大夏。 见凌晓可以说是好奇,但让黄公公亲自去请,便是一种态度,说明宫里愿意给凌晓礼遇。 如果凌晓真如李剑音一般,是天赋惊人的绝世天才,那作为乾武圣后的亲信,黄公公去请凌晓,便是求贤若渴。 如果不是,那也算乾武圣后给李家、李剑音面子,是千金买马骨。 同样。 送凌晓离开,是必然的程序,但是否再由黄公公送,又是不同的两种态度。 由黄公公送,则说明凌晓的天赋,得到了乾武圣后的认可,今后别人要动凌晓,就要掂量掂量乾武圣后的影响。 不由黄公公送,则证明,凌晓没能达到乾武圣后的期待,宫里不会在意一个普通少年。 久居深宫,黄公公很清楚里面的门道,请示得到乾武圣后的旨意后,才安排凌晓离开。 第九节 公主有请 “这位大人,这边。”宣武门前,小太监恭敬引路。 送凌晓离开,乃是乾武圣后亲信,黄公公的吩咐,由不得小太监不恭敬谨慎,他这种小人物,还没资格知道圣后的心思。 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一个人没见着,凌晓一头雾水,好在他心大,没当回事。 小太监十分恭敬,凌晓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觉得这宫里的人,大约都有些神神叨叨。 走到宣武门外,只需再前行数百米,便能离开大夏皇宫。 小太监满脸谄媚,对他来说,能跟内廷第一人的黄公公搭上关系,凌晓身份肯定不简单,即使无法讨好,也万万不能得罪。 眼看这战战兢兢的一路就要走完,小太监刚想松口气,忽然瞪大眼睛,瞧见一个艳丽女子,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过来。 “见过红姐姐。”女子走近,小太监弯腰行礼,心中忐忑,看上去,眼前的女子令他有些畏惧。 “嗯。”随意点点头,艳丽女子吩咐身后的宫女将两人围住,说:“行吧,你可以回去了。” “这——”小太监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说道:“黄公公吩咐小的,送这位大人出宫……” 艳丽女子眼色转冷,有几分不悦,看在黄公公面上,勉强解释了一句:“公主有些好奇,是何等英豪能拔出神剑,召他过去看看,见过之后,自会安排宫女送人出宫。” “是。” 艳丽女子搬出公主的名头,小太监再不敢多言,俯低身子,急急退去,好像那位公主有多可怕一般。 “呵,跟我来吧。”小太监离开,凌晓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艳丽女子轻慢一笑,招手说:“舞阳公主召你过去。” 言罢,女子当先离开,只留下几个宫女等待凌晓。 有心想要拒绝,早点回家,但小太监已然走远,凌晓不知道出皇宫的路,只听闻艳丽女子说,见过谁之后,会送他离开,这才跟上。 如果不是把皇宫当成了万妖山脉中心,他肯定不会这么老实。 所有妖怪都知道,在万妖山脉中心,不能乱闯,否则一不小心,踏入某位妖王的禁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凌晓心道:“算了,还是不要乱走,跟这女人去见见,那什么跳舞公主吧。” 一刻钟后。 凌晓来到一处宫苑前,苑内花红柳绿,院堂明亮,里面住的主人想来应该性格活波、开朗才对。 然而刚走到门口,凌晓就听到内里传来一道凄惨的女声:“公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紧接着,便是廷杖的击打声,最开始,侍女的惨叫还清晰入耳,逐渐断断续续,直至无声。 待凌晓入内,几个侍卫正好抬着架子往外走,架子用白布盖着,下面似有人形。 艳丽女子见怪不怪,对身后宫女训诫道:“看见没有,这便是惹公主不开心的下场!” 此话看似是教训宫女,实则对凌晓所说,艳丽女子是借此给凌晓下马威,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可惜,她这番表现注定是白费劲,凌晓丝毫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他连白布下,盖着的是何物都没留意。 进宫一个多时辰,一个人没见着,凌晓早就不耐烦,神游天外去了。 “你在此等着,我进去禀告。” 凌晓走神的模样,让艳丽女子误认为,下马威达到了效果,心里嘲笑凌晓,果然没见过世面,复命而去。 进入内堂,艳丽女子隔着纱帘跪下,恭敬禀报:“公主,红苑回来了,人已经带到,在院子里呆着。” “让他多等等,本宫品完这壶茶再出去。” 纱帘内,传出一个假意矜持的声音,做作之态明显,只不过在这房内,没人敢于揭穿。 所有人都一脸严肃,生怕表错情,被这位喜怒无常的公主,认为是对她的冒犯,唯有红苑一人大胆接话:“那是,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岂能像‘某些人’一样随便。” 说到此处,红苑话锋一转,嗤笑道:“连选夫婿,都那么随便!” 仿佛公主肚里的蛔虫,红苑此话一出,舞阳公主立即咯咯笑了起来,赞许道:“那是,本宫可不会像某人那般,于市井之间,随便指认夫婿……” 舞阳公主,是大夏上一任皇帝的亲生女。 一直以来,她对李剑音都十分不满,甚至可以说憎恨嫉妒。 这是因为,在舞阳公主看来,她才应该是大夏国当之无愧的明珠,是朝野上下,各大世家宠爱、追逐的中心。 然而现实却并不是这样。 无论天赋才情、容貌气质,李剑音都远胜于她,就连身份地位,也随着乾武圣后摄政,导致她地位骤降。 从小娇生惯养的舞阳公主,对此根本无法接受。 几次刁难李剑音,却被乾武圣后惩戒警告,舞阳公主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常常有太监宫女,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她活活打死。 这一次,听闻李剑音在大夏武试上,选择了凌晓作为未来伴侣,舞阳公主高兴坏了。 不知从何处得知凌晓进宫,却连乾武圣后的面都没见着。 熟知乾武圣后的脾气,舞阳公主由此确定,凌晓绝对是个没什么天赋的乡巴佬。 她临时起意,吩咐红苑将凌晓召来,想要狠狠羞辱一番。 没办法对付李剑音,羞辱一下凌晓,对舞阳公主来说,是最有可能,打击到李剑音的手段。 半个时辰过去。 感觉时候差不多了,舞阳公主终于起身,对红苑说道:“走吧,让我们去看看,那个人选的夫婿有多厉害,我要开开眼界,哈哈!” “能有多厉害?说不定一看到公主的美貌,连话都不会说了呢,只后悔当初被某人选中吧!”红苑跟着笑道。 嬉笑打趣中,两人来到了前厅。 凌晓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百无聊赖,站在原地发呆:“切,之前至少还有石凳可以坐,有水果可以吃,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这个跳舞公主,太寒碜了吧。” “呵呵,果然一见公主,完全傻眼了呢。” 见凌晓站在原地发呆,红苑轻轻一笑,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舞阳公主对此很是受用,矜持着没有说话,她就是想要凌晓出丑,好以此作为谈资,打击李剑音。 客观的说,舞阳公主确实容貌出众。 为了见凌晓,或者说为了让凌晓出丑,她还特意吩咐宫女,为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设想,凌晓这个雷州来的乡下小子,只怕从未见过美女,以她的容貌气质、身份地位,凌晓想不看傻都难。 一旦凌晓表现出惊呆的模样,她就可以顺势让红苑下套。 诱导凌晓说出她很漂亮的事实,然后再抛出究竟是公主漂亮,还是李剑音漂亮这个难题。 舞阳公主相信,在她公主的威压之下,凌晓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必然不敢当面说她不如李剑音。 等凌晓说出自己更漂亮的话后,舞阳公主就可以借机指责凌晓三心二意,羞辱他一番,赶他离开。 反正事情发生在舞阳宫,没有哪个宫女敢告诉外人,凌晓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的这番话。 外面的人只会认为,凌晓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三心二意的家伙,还会猜测,李剑音是否真的不如舞阳公主。 不然他们无法解释,为什么与李剑音有婚约的凌晓,会被舞阳公主的美貌迷昏头。 使了个眼色,舞阳公主示意红苑,可以给凌晓下套了。 红苑心领神会,趁凌晓发愣的瞬间,突然开口:“凌晓,公主在上,你发什么呆呢!” 话音刚落,舞阳公主故意露出一个好奇的微笑。 如果给不知道的旁人看见,恐怕还真能让人以为,她是一位平易近人,又单纯可爱的公主。 两人想象中,凌晓这时,肯定会紧张得说不上话,又或者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只要凌晓有这些反应,红苑就能一步步将他引入陷阱。 “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水也没有,吃的也没有,不站着发呆还能干嘛,哎,大小也是个洞府,太寒碜了。”凌晓自然答道。 舞阳公主的表情凝固了,刻意作出的可爱笑容还残留在脸上,嘴角却忍不住有些抽搐。 本来就是打算羞辱凌晓,舞阳公主当然不会特意安排人接待,没想到却被鄙视了。 普通人见到公主,不应该都是既期待又害怕,拼了命都要给公主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这个人居然还关心起吃喝来了,是叫你来见公主,又不是叫你来吃饭。 更令人生气的是,他心里这么想也就罢了,居然说了出来! 舞阳公主这么想着,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她有心想要呵斥,但这件事,似乎又确实是她失了礼数。 请人过来,不安排接待也就罢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这确实有损皇室的风范。 但如果不呵斥两句,岂不又坐实了凌晓所说,她偌大一个舞阳宫,是个连水都没有的寒碜地方? “呵呵,凌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见到公主,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是红苑有急智,没有让凌晓把话题扯远,再度将焦点集中在舞阳公主身上来。 对于舞阳公主的容貌,红苑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不信凌晓见到公主,会连一句恭维的话都不说! “可以送我回去了吗?”凌晓看着舞阳公主,问。 第十节 蕴道蜃壳 场面瞬间冷得跟冬季一样,谁都没想到,凌晓会如此无礼。 “大胆!”红苑横眉怒喝:“公主召见,是何等荣幸,你居然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难道我不能回去了?”凌晓脸垮了下来。 “皇宫岂是你能呆的地方!”红苑气极,冷笑道。 “哦,那就好,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凌晓又问。 “你!” 来回几番,红苑愕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谈话的主动权,竟然变到了凌晓那里,使得她下套的计划,一团乱麻。 感到舞阳公主的耐心,快要抵达极限,红苑不再与凌晓纠缠眼,直接问道:“凌晓,第一次见到公主,你就不知道称赞公主几句?难道公主不漂亮?” 话已经说得如此直接,红苑相信,凌晓不可能还不知趣。 如果凌晓真这么不知趣,那反倒简单了,对公主不敬,打个几板子,谅凌晓也找不到人来给他伸冤。 “哦,漂亮。”凌晓惜字如金。 “你!”红苑脸色再变,凌晓终于按计划,称赞了舞阳公主,可怎么看,他这句话都很不走心。 气得要死,红苑害怕舞阳公主发怒,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哦?那你说说看,是公主漂亮,还是李剑音这个民女漂亮呢?” 问出这句话,她总算松了口气,在公主面前,如此直接的比较,红苑不信凌晓还敢胡言乱语! 话题回到正轨,中间虽有些波折,但结果不会改变,只要计划顺利,红苑相信,舞阳公主不会计较。 “跳舞公主和剑音小妞?” 思考片刻,凌晓很快有了答案,道:“嗯,虽然剑音小妞脾气差了些,但样貌嘛,还过得去,当然,比起我家狐仙妹妹,那又差得远了……” 说了半天,凌晓只字未提舞阳公主,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完全没把公主放在眼里。 “放肆,凌晓,你竟然敢——” “够了。” 红苑又要呵斥,舞阳公主打断了她。 瞥见舞阳公主灿烂一笑,红苑吓得冷汗直流,站在原地,再不敢发声。 在舞阳宫待了两年多,她记得很清楚,每次当舞阳公主露出这种表情时,都会有太监宫女死于非命。 灿烂的笑容只表明,这位公主已经盛怒至极! “呵,你叫凌晓是吧,为什么急着回去呢?”舞阳公主笑得愈发温柔,温和的外表下,她心似寒冬。 目睹了凌晓此前的表现,她其实已有准备,凌晓会说出李剑音比自己更漂亮的话。 红苑的计划太幼稚,即使成功,对李剑音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毕竟,凌晓根本就是个连乡巴佬都不如的家伙,或许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明白公主是何身份。 这种人,羞辱一番又能如何? 西京城所有人,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再羞辱贬低凌晓,李剑音还是李剑音! 虽然对于红苑贬低李剑音很是满意,但在舞阳公主心中,她是承认李剑音地位的。 舞阳公主可以与李剑音比较,甚至慢慢开始接受,这些年来,她一直比不过李剑音的事实。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凌晓认为她比不过李剑音也就罢了,可用狐狸精做结尾,这算什么! 难道她堂堂舞阳公主,已经沦落到,要与乡村传说里的狐狸精比较了? “我要回去练功,只要修到神海境,就能娶狐仙妹妹回家。”仿佛想到什么,凌晓开心起来。 神海境? 舞阳公主再次被凌晓刷新了三观,伪装极好的表情都差点露馅,忍不住想要讥讽几句。 为了心中的计划,她还是忍住,假装好奇地问:“哦,那不知你现在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神海境可不是一般功法,能够修到的呢!” 一谈到功法,凌晓立马泄了气,紧闭双唇,似乎不愿谈这个话题。 “是没有好功法吧?”舞阳公主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 她看着凌晓,看似关切的眼神里,充满了玩味。“要不,我送你一本绝顶功法,保证你能修到神海境!” “哦,绝顶功法,好啊好啊,多谢公主,您真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什么剑音小妞,比起你来,差得太远了!” 一听有功法拿,凌晓仿佛突然开了窍,说起恭维的话来,一句接一句。 舞阳公主笑得更灿烂了,感情眼前这家伙,根本不是不会说好话,而是确实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走,去蜃丘。”回头吩咐红苑一句,转身的刹那,舞阳公主眼内,杀气四溢。 蜃丘? 乍一听蜃丘两字,红苑不明白,舞阳公主为何明明盛怒至极,却还要给凌晓好处。 仔细一想,她很快反应过来。 “是,公主聪慧,奴婢远远不如。”恭维应声,红苑退到后面,安排人手,前往蜃丘。 蜃丘,位于大夏皇宫深处,传闻是上古一只巨大无比的蜃精,死后一部分躯体所化。 这只蜃精,据说来自上界,生前威势无双,精通幻术。 它死后,因为实力太过强大,残躯周围形成了幻术世界。 百年前,一位强大的术士,破除了蜃丘区域的幻术,让大夏皇室,终于可以一睹蜃精残躯的原貌。 很快有人发现,虽然蜃精残躯周围的幻术已经被破解,可如果站在蜃精残躯旁,观察其外壳上的纹路,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幻境。 这一现象,引起了大夏皇室的关注。 反复试探过后,宇文家族惊喜发现,虽然无法解决观察蜃精外壳,会让人陷入幻境这个问题,可陷入幻境中的人,却有不少,在内里悟出各类品阶不等的功法,因祸得福。 最厉害的,是一位宇文家族的前代天才,他从蜃精外壳上,悟出了一篇从未有记载的九品功法。 甚至有人猜测,九品功法,还不是蜃精外壳的极限! 这些人认为,只要悟性足够,从幻境中得到超品功法,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蜃精生而不凡,暗合天道,中土八州曾有传说,谈及这方世界,乃这只上古蜃精死后所化。 中土八州之人秉天地灵气而生,不少人成年后,能够开启血脉,这一点便是明证。 总之,上古蜃精的来由已无从考据,蜃丘也仅是其躯体残留的极小一部分,能否从中悟出超品功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确实能让人,悟出一到九品的各种功法。 “蜃丘到了,公主。” 一行人来到蜃丘,舞阳公主亲临,看守蜃丘的人不敢阻拦。 入丘后,有年轻看守试图提醒一行人,不要太过深入,却被年长之人拉住。“别管那位殿下的事!” 蜃丘幻境并非毫无风险。 蜃精残躯的外壳,纹路暗藏天道,蕴含至理,能使人明悟功法,但在参悟过程中,如果无法看破幻境,亦有可能被困入其中,伤及神智。 想到上个月,一位宇文家的皇子,因为贪图高品阶功法,贸然观察较为复杂的纹路,变成白痴的事,红苑忍不住再次赞叹:“公主高明。”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舞阳公主心情总算好了些。 经过多年研究,大夏皇室早已发现,蜃精外壳的纹路越复杂,其产生的幻境越是厉害,看破幻境后,明悟的功法越品阶越高。 舞阳公主心胸狭隘,凌晓数次冒犯,她早已怒不可遏。 带凌晓来到蜃丘,当然不是为了送凌晓功法,舞阳公主的目的,是想忽悠凌晓去观察复杂的纹路,利用幻境,把凌晓变成白痴。 这么一来,舞阳公主既教训了凌晓,又能打击到李剑音,可谓是一箭双雕。 “蜃丘是我宇文皇室的禁地,进入其中,观察蜃精残躯外壳上的纹路,能够使人明悟功法,越复杂的纹路,里面暗藏的功法越厉害。” “本宫见你为人实在,很是喜欢,破例让你进去一次,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 刻意隐瞒了观察蜃精外壳的风险,舞阳公主想通过言语,诱导凌晓深入蜃丘,观察那些最为复杂的纹路。 “哦,越复杂的纹路,功法越厉害?” 满脑子都只有功法二字,凌晓毫不犹豫往蜃丘深处走去。 “公主,那个傻小子真的往最里面去了!”见凌晓真进了蜃丘,红苑幸灾乐祸道。 她知道,蜃丘越是深入,内里蜃精外壳的纹路,越是复杂。 “这就是和本宫作对的下场!” 确认凌晓已经开始观察蜃精外壳,舞阳公主再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与鄙夷。“去把这里的守卫叫来,告诉他们别人问起今日之事时,该怎么说。” 凌晓本身,舞阳公主并不在意,但凌晓现在代表的,是李剑音和李家的颜面,贵如舞阳公主,也不能乱来。 当然,今天这件事情,舞阳公主肯定会说成,是凌晓听说蜃丘的传闻后,恳求自己带他过去。 到达蜃丘,凌晓又不听自己劝解,骄傲自大,执意进入蜃丘最深处,参悟功法,才被幻境反噬,变成白痴。 想到凌晓必定会因幻境反噬,变得和那位白痴皇子一样,舞阳公主忍不住想笑。 “以李剑音的脾气,只怕这傻小子变成一个白痴,她都会履行承诺,与其成婚,嘿,到时候我可得去瞧瞧!” “那一定很有趣!” 第十一节 《神霄九道 走到蜃丘最深处,确认前面再无道路,凌晓终于停下,开始观察蜃精外壳。 “这些纹路像蚯蚓一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厉害,那个什么跳舞公主,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迂迂回回的纹路,看得凌晓头脑发昏,感觉像是要睡着一般。 他看不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正从蜃精外壳上渗出,飘到空中,逐渐接近自己。 随着奇异能量的深入,凌晓觉得喝醉了似的,周围开始出现幻觉。 “诶,哈哈,这里不是青丘山吗?哇,好多狐仙姐姐,嘿嘿——” “哎哟,这个仙果好大,好吃!”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幻境,凌晓只觉得梦里面,说不出的美好。 奇异能量还在深入,眼看着就要遍布凌晓全身。 就在这时,凌晓体内的珠子,仿佛察觉到美食一般,疯狂转动起来,将进入凌晓体内的奇异能量,吸食一空。 “诶,怎么回事,狐仙姐姐们呢?”凌晓如梦初醒。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凌晓觉得好像吃了什么东西。“难道刚才那个仙果,不是梦?” “莫名其妙。” 想到进入蜃丘的原因,凌晓重新观察起纹路,只是这一次,无论他再怎么观察,那股奇异的能量,都再没出现。 多次尝试无果,凌晓生气了。“果然是在骗我!” 正打算走出蜃丘,找舞阳公主好好理论一番,视线离开蜃精纹路的一瞬间,凌晓忽然感到,他头脑里多了一样东西。 《神霄九道》! 触及脑海中如同彩带一般,四处飘动的经卷,四个大字赫然出现。 凌晓瞬间明白,这是经卷的名称,它是一部功法。 虽然不知品阶如何,可光听名称,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哈哈,跳舞公主没骗我!”心下高兴,凌晓快步走出蜃丘。 来到外面,凌晓一反常态,对舞阳公主行了个大礼,笑道:“谢公主赏赐,本妖爷,呃,在下已经拿到功法,可以回去了吗?” 凌晓能够出来,有些出乎舞阳公主的意料。 定定地看着凌晓,舞阳公主挥手斥退走上来,想要说点什么的红苑,脸色极为难看。“你敢消遣本宫!” 事实很明了。 凌晓如此快进去,又如此快地出来,毫无受到幻境影响的模样。 这说明,凌晓早就知道蜃丘的秘密,他压根没去观察蜃丘深处的纹路,一切都不过是他在消遣自己。 凌晓肯定知道,自己与李剑音不对付,他被突然召见,不会有好果子吃。 从一开始,他就在演戏,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借机对自己冷嘲热讽。 如此想着,舞阳公主自以为终于将前因后果联通,此刻凌晓的笑容,在她眼里,再不是愚蠢的象征,而是充满了讽刺与恶意。 她想要羞辱凌晓,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凌晓给消遣了一天! “很好,凌晓,本宫承认之前看错了你,低估了你的狡诈,但你真以为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越说越愤怒,舞阳公主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被凌晓玩弄于鼓掌之间。 完全听不懂舞阳公主在说什么,凌晓只觉得,这西京城里的人,脑子大概都有些不好使。 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自然无从解释,望着舞阳公主剧烈起伏的胸口,凌晓一头雾水。 “演,你还要演是吧?你以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来人,把这个胆敢冒犯本宫的贱民拿下,给我押回舞阳宫!” 自作聪明,反被无情戏弄,舞阳公主自尊心受挫,强烈屈辱感的驱使下,她的怒火压过理智,再不讲道理。 公主的威严不容冒犯,守卫听到舞阳公主呼唤,快速围了上来。 虽然不知道舞阳公主为什么发怒,但这些守卫多少听说过,这位公主喜怒无常的事迹,不敢耽搁。 手持长枪,两个年轻守卫走上前,要扣押凌晓。 这时,一个中年太监忽然出现,拦下他们。“公主殿下,凌晓是黄公公奉圣后懿旨请来的,还请您不要让黄公公难做。” 滚—— 本打算继续发难,看清来人后,舞阳公主的话音又生生止住。 中年太监是黄公公亲信,在内廷,他便代表了黄公公的意志。 黄公公是谁,那是无数宇文家族子弟,恨不得啖其肉、噬其骨,却又无可奈何,害怕至极的人物。 乾武圣后摄政后,黄公公便是她手中最阴狠的刀子,专门割除那些多嘴的舌头。 这些年,在黄公公手下吃亏,甚至彻底消失的宇文皇室不在少数。 舞阳公主一个过气的殿下,根本不敢得罪这位在内廷说一不二的大太监。 “哼!” 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舞阳公主的怒火并未消失,她已经想好,到底该由谁来承担今天这件事的后果。 跟在舞阳公主身后,红苑腿脚不断颤抖,可以预见,回到舞阳宫后,她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跟我来吧,黄公公吩咐由我送你出宫。” 说退舞阳公主后,中年太监没有废话,径直带凌晓往宫外走去。 …… 回到李府,凌晓没多想皇宫的事情。 在他看来,今天的事情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李元朗,莫名其妙的黄公公,还有莫名其妙,但送了他一本绝顶功法的舞阳公主。 “管他呢,本妖爷得到功法就好!” 开心于总算得到一本新功法,凌晓二话不说,马上开始了修炼。 暂时找不到小狐狸,凌晓决定,先修炼到手的功法,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大蛤蟆精教他的理念。 反正只要他修到神海境,就能娶小狐狸回家! 沉下心思,开始读取脑海中,《神霄九道》的功法内容,凌晓安静下来。 “神霄者,九天至高也,武者以力横行天下,修力不修术,修身不修真,神威自成,在乎于身体发肤,在乎于窍穴脉轮,在乎于精元神海,本法忠于此,炼精养魄,固本培元,直抵神霄!” 读完《神霄九道》开篇,凌晓有所明悟。 这是一本很厉害的功法,虽然厉害在哪里,他不是很清楚,只觉得《神霄九道》的开篇,说出了某种本质。 不愿多想,凌晓是实干派,开篇结束,他继续研读正文。 《神霄九道》第一篇,名为《金刚道体》,讲述了如何用元气锻炼体魄,打通窍穴,强固筋脉。 按它上面的说法,百炼期的武者,肉身能够达到的坚固程度,依次可分为五个层级: 百炼、千淬、万重、玉肌、金刚。 普通武者,只要不急于求成,耐心打磨,都能将肉身修至百炼地步。 千淬,大多数大家族、大门派子弟,自小坚持用灵丹、药浴洗练根基,配合适当的锻炼方法,吸收药力,可以达到。 万重,非天生灵秀,身具异象,无法养成,中土八州拥有这等体魄的,通常都是因血脉获利。 玉肌,万中无一,普通血脉难以造就,惟大气运者,吞食天材地宝,配合体内血脉之力,方能浑然天成。 金刚,仅存在于传说之中。 “这个厉害,我喜欢!”看完《神霄九道》第一篇,凌晓心下欢喜。 《金刚道体》叙述了各种肉身境界的修炼方法,包括仅存在于传说中的金刚道体! 宁心静神,凌晓开始聚气。 《神霄九道》的聚气速度,比起《气剑诀》快了许多,差不多要快十来倍。 这一次,凌晓的聚气速度,终于超过体内珠子吸收元气的速度,这意味着,他终于能够真正修炼了! “太好了,接下来,是用元气淬炼躯体……” 控制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元气,渗入筋骨皮肤、五脏六腑,凌晓十分激动,他马上就能体验到,百炼期武者的滋味了。 “咦,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作用?”试着用元气淬炼身体,奇怪的是,无论凌晓如何努力,都没有效果。 他这一耽搁,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元气,很快又被体内的珠子吸走。 “啊!有没有搞错!” 反复试了好几次,凌晓发现,他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元气,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的身体,对元气没有丝毫反应。 “什么破功法!” 将功法丢到一边,凌晓气得牙痒痒:“那个跳舞公主果然是骗我的,该死,亏我还称赞了她两句!” “寒碜的宫殿,寒碜的公主,怪不得脑子不好使!” “哎,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进入武院,找本好功法修炼啊。” 满腹牢骚过后,凌晓觉得,他是时候好好考虑一番,该怎么进入大夏的那些武院了。 他听大蛤蟆说过,小狐狸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座叫玄天武院的武院里,他得想办法,进入那家武院看看,顺便找一本他能修炼的功法。 …… “啊!啊,公主饶了我吧!” 舞阳宫中,红苑惨痛的叫喊声,一阵阵传来,凌晓走后,她成了舞阳公主怒火发泄的去处。 “凌晓,你等着,今天的事情绝不算完!”一连摔碎好几个茶杯,舞阳公主终于冷静下来。 她不能轻易出宫,凌晓不能随意进宫,作为未出嫁的公主,没有合理的理由,她也不能召见凌晓。 怎么报仇,成了一个难题。 “对了,我记得那个秦凌风,上次好像和族里提过,想做我的驸马?” “或许,我能通过他,做点什么事情。” 思考许久,舞阳公主嘴角荡漾出一丝笑意。 召来一个宫女,她吩咐道:“去,把我对凌晓很不满意这个消息,传给西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除了秦凌风,我记得好像还有几个家伙,也对我有意思。去告诉他们,谁能摆平凌晓,谁就有机会做我的驸马!” “我就不信了,一个雷州来的穷小子,我还真拿他没办法?” 第十二节 天赋(上) 大夏武试过后,西京城逐渐平静。 李剑音的表现被人们津津乐道,是街坊弄堂里最热门的话题。 此外,武试过后,各大武院开始招收弟子,西京城里的百姓们,又有了可以期待的事情。 西京作为大夏国都,武院众多,其中玄天武院和乾圣武院,最为有名。 这两所武院,加上宁州的白河武院,以及孤悬北漠州的大周武院,被称为四大武院。 人类世界年青一代的天才,几乎都出自这四座武院。 与其他武院不同,想要进入四大武院,必须通过每年大夏武试的前两轮。 这个名额,不会超过两百。 除此之外,还想进入,倒不是没办法,只要天赋达到六品以上,十六岁以下,这四所顶级武院,可以破格录取。 当然,大夏是由皇室宇文家族,和众多武者世家组成,肯定会为境内的武者世家,制定某些特权。 凡是位列大夏国豪阀的家族,每年都会得到几个推荐名额,保送自家的子弟,直接进入四大武院。 豪阀以外,纵使一等世家,也无直接送人进入四大武院的资格,只能选择次一级的武院。 李剑音所在的李家,是大夏四大豪阀之一,有资格推荐子弟进入四大武院。 今日,便是李家一年一度,测试家族子弟天赋的日子,每一个李家子弟,都希望一鸣惊人,获得家族推荐,进入四大武院。 “听说了吗?这一次那个叫凌晓的家伙,也要来参加天赋测试!” “什么,那个仆从也能来?” “嘘,噤声,议事堂已经确定,他按李氏子弟待遇,这是长老们的决定,你别胡言乱语!” 李府内,年龄合适的子弟,聚集在李家演武场附近,今年的天赋测试,将在这里进行。 凌晓的加入,是这些子弟们热议的话题。 大多数人,对凌晓参加天赋测试,都显得有些不解,尤其是当一个消息爆出后,人群彻底沸腾起来。 “我刚才听长老们说,剑音表姐吩咐,四大武院的推荐名额,得匀一个给凌晓!” “什么?四大武院的推荐名额,我们李家一年也就几个,竟然要分一个给外人!” “他凭什么?” 测试还未开始,李家年轻子弟们,便因为李剑音的嘱咐,闹腾起来。 他们不敢说李剑音的不是,纷纷将矛头对准凌晓,破口大骂。 “一个雷州来的乡巴佬,能进入我们李家,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还想要四大武院的推荐名额,不怕折寿吗!” “就是,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真是笑话,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有什么天赋,何德何能,敢进四大武院去丢人现眼。” 每个人都发泄着不满,凌晓来到演武场,正看到这一幕,惊道:“哇,好热闹,没想到这李家洞,人还不少。” 凌晓出现,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如果不是今日负责此处的长老同时到达,指不定李家年轻子弟们,会做出点什么来。 “人都到齐了?”负责测试的长老例行一问。 环顾一周,发现没人说话,测试长老走到演武场中央,一手贴在一块温润如玉的大石上,喊:“李思同,第一个,上来。” 一名李氏家族的年轻子弟走上前,颤颤巍巍将手放在玉石之上。 被排到第一个,少年有点紧张,武道天赋能决定人一生的命运,他如此表现,倒也正常。 “别动,放轻松。”简单嘱咐一句,测试长老开始往玉石中输入元气。 嘶—— 测试长老话音刚落,演武场安静下来,没人发出声音,只剩下元气进入玉石时,发出的嘶嘶声。 玉石变得透明起来。 叫李思同的少年,单手贴在玉石上,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玉石的颜色开始变化。 玉石中间,出现一点白,白色愈来愈浓,至乳白时,赫然转黑,紧接着,又由黑转赤,由赤转橙。 直到橙中带了点点淡黄,才停止了变化。 在此期间,少年一动不动,脸色却由最开始的惨白,变得激动涨红,直到如玉石一般,兴奋得脸色发黄,险些晕厥过去。 “不错、不错,第一个就能有四品偏上的天赋,是个好兆头!”测试长老扶须笑言,肯定了少年的猜测。 四品天赋,意味着这名少年,有进入御气期的资质! 御气期,是小武境和大武境的分界,一旦踏入,个人实力与社会地位截然不同。 小武境的武者,在中土八州,算是底层。 即使是小武境巅峰,脉轮境的武者,好的也就混个武馆教头的职位,惨一些的,甚至沦为世家大族的护院,当一辈子下人。 大武境的武者就不一样了。 武者一旦进入大武境,能够御气攻击后,实力与地位,立马得到极大提升。 他们是中土八州武者的中坚力量,武院的教习,一般都是由大武境武者,负责担任。 如果作为护院拳师,大武境武者基本只效力一流世家。 这类世家的护院,即使仍是下人身份,但大夏国一些普通官员见了,都不敢得罪。 走出演武场,李思同兴奋不已,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第二个进场的少年,得意之色已经掩饰不住。 然而,接下来的结果,却不是很好。 一连数人,都只有两到三品的天赋。 期间甚至有一个李氏子弟,连让玉石转黑都未能成功,被判定为一品天赋,仅能勉强成为武者。 凌晓等了半天,起初还觉得玉石变来变去,颇有意思。 可接下来参与测试的人,都没能让玉石变出新的颜色,凌晓便失去了兴趣,在场边打起哈欠。 “下一个,李元朗!” 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传入凌晓的耳里。 “李元朗,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是谁呢?”摸了摸脑袋,凌晓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直到李元朗走到演武场中央,凌晓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个脑袋不清楚的家伙!” 暗地觉得,李元朗估计连让玉石变黑都够呛,凌晓又来了精神。 第十三节 天赋(下) 察觉到凌晓在看自己,李元朗神气一笑。 笑着笑着,李元朗突然发现,凌晓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等他明白过来,测试长老已经将元气输进玉石。 事关天赋大事,李元朗虽然一贯骄纵,这时也不敢发作,赶紧宁心静气,闭上双眼。 或许总是觉得,凌晓看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李元朗迟迟没能进入状态。 直到测试长老第三次输入元气,玉石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哈哈,这家伙果然是个笨蛋。”凌晓笑道。 他的声音不大,奈何演武场十分安静,李元朗还是听到了。 气得差点让玉石内变化的颜色散掉,李元朗好不容易才忍住怒火,重新集中注意力。 这时,他还不知道,玉石的颜色,已经逐渐转为橙色。 “不错,看样子有希望达到四品。”颜色变化没有停止的迹象,李元朗另一侧,测试长老点了点头。 “哎哟,这家伙看不出啊,傻人有傻福?”凌晓被玉石新的变化所吸引,凑得近了些。 玉石的颜色,由橙转黄,再由黄转绿,最后定格在黄色与绿色之间。 “六品天赋?”测试长老惊呼出声。 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围众人纷纷陷入呆滞,只有李元朗兴奋与惊喜夹杂,大声吼道:“哈哈,绿了、绿了,我绿了!” “快,去禀报议事堂,就说有可能会有六品天赋出现!” 测试长老亦是一脸喜气,吩咐身边人,将结果禀报给议事堂。 见李元朗还愣在原地大呼小叫,测试长老将他拉过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着过去,让议事堂的长老看看,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六品天赋!” “是、是。” 忙不迭地跟上,李元朗兴奋至极,暂时将凌晓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目送李元朗离开,凌晓低头自语:“我不是听说,在人类世界,绿了、绿了是骂人的话吗,他为何这般骂自己?” “哎,这家伙,脑子果然不正常。”得出结论,凌晓收回视线。 出了一个疑似六品天赋的李元朗,演武场有些骚动,过了段时间,才恢复正常。 不知是不是李元朗这一下,耗尽了李家今年的气运,此后参加测试的李家子弟,再没一个值得关注的人才,尽皆普通。 中间虽说又出了几个四、五品的天才,但都没能让玉石转成绿色,最好的也仅是有一人黄中带绿。 像李家这样的豪门大族,四、五品的人才并不少见,真正难得出现的,是六品或六品以上的人才。 四大武院,之所以会将破格录取的标准,定为天赋六品以上(含六品)、年龄十六岁以下(含十六岁),是有原因的。 武者九境。 百炼锻体,通窍开智,脉轮元气通达,小武境巅峰的武者,可以说,将身体开发到了极致。 御气期,元气化形,武者突破近战的桎梏,战斗力突飞猛进。 交感境,武者的元气,开始对环境产生影响,逐渐能使出如同术法般的攻击,再不拘泥于常规。 每一个小境界,对于武者来说,都是不小的进步。 但真正能称为一方强者,作为中小世家支柱的,必须是身合境,或身合境以上的武者! 不是说身合境的武者,在战力上,超越了交感境的武者很多,能够比肩大境界的差距。 而是因为身合境强者,掌握了一种新的能力。 身合境,天人合一,武者在这个境界,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在这个阶段,武者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第六感的预知能力,这个能力,对武者绝对的破坏力,没有任何帮助。 在对战时,也没有说,能让身合境的武者,碾压交感境武者。 这种能力之所以珍贵,在于它能让身合境的武者,躲过大多数来自阴暗里的凶险。 活着的强者,才是真正的强者。 作为一方强者、中小世家支柱,不光要能在明刀明枪的争斗中,不落下风,更需要在无数敌人的阴谋诡计里活下来。 中土八州的历史上,交感境及以下的武者,死亡率远远高于身合境武者,任何一个世家,能够长盛不衰,都离不开身合境武者的长久支撑。 身合境武者这种对于危险的预知能力,或者说直觉,才是他们之所以宝贵的原因。 李元朗如果真是六品天赋,那意味着他有机会,成为大夏李家下一位议事堂成员,承担起守护李氏家族的重任! “真是羡慕啊,元朗表哥的六品天赋,是这几年来,我们李氏年轻子弟最好的天赋了吧?” “是啊,李府这一代,他的天赋可以排进前三!” “哎,只是没想到,除了他,直到结束,都没再出现天赋高于五品的人才。” 测试接近尾声,李元朗过后,后半程李氏子弟中,再未出现天赋出众的人物,比起往年,颇有不如。 六品天赋出现,打掉了大多数李氏子弟的积极性。 “所有人都已经测试过了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有谁没有测试一样。” “管他呢,老子只有三品天赋,真是倒霉!走吧,留在这里干嘛?” 今年参与测试的李氏子弟,整体水平比起往年,要低上不少,演武场内,众人都觉得颜面无光,纷纷离开。 很快,原地只剩下了凌晓一个人。 “搞什么鬼,竟然把本妖爷放到最后一个!”走进演武场,凌晓撇撇嘴,不满道:“是怕本妖爷天赋惊人,吓到李家洞的人吗?” “哼,肯定是这样,小心思一戳就破!” 来到演武场正中间,看了这么久,凌晓早已清楚该怎么做,一只手放在玉石上,喊道:“喂,老头,到本妖爷了,赶紧的,本妖爷要一鸣惊人!” 忙了一天,一直没有特别出彩的人物,测试长老兴致不高,只差睡着。 李元朗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依他多年的经验,多半是李元朗的天赋,没能达到六品。 测试长老此前仔细观察过,李元朗测试时,玉石是绿中带黄。 本来他还期待,那是李元朗气息不稳(被凌晓气的),没有完全发挥自身天赋。 现在看来,估计不是。 李元朗八成只有五品偏上的天赋,达不到六品,不然的话,时间不会耽搁这么久。 想到这,看凌晓上来,测试长老懒得抬头,更不爱听凌晓嘀咕,例行将元气输入玉石,便不再搭理。 “嘿嘿,来了。”把手掌放在玉石上,凌晓只觉得手心冰凉。 直到测试长老的元气进入玉石,随着玉石的变化,凌晓逐渐感到,玉石变得温暖起来。 不一会儿,一股暖流,自凌晓手心蹿入身体。 玉石瞬间亮起,眨眼间,就经历了白、黑、赤、橙、黄、绿六种颜色,并且还在剧烈变化。 凌晓一喜,正想说几句大话,他体内的珠子突然一转,暖流刹那消失,再无感应。 玉石仿佛失去力量一般,猛地熄灭,恢复到透明的状态,连一丝白点都没留下。 “无品阶,不适合修炼。” 瞥了眼毫无变化的玉石,测试长老回过神来,平淡说出结果,收起玉石,竟就这么走了。 过了好久,演武场才传来凌晓恼怒的吼声——“该死的珠子,你这个没用的吃货!” 第十四节 名额 夜幕降临,凌晓回到自己的住处,心思烦闷。 自从离开蛤灵山,他体内的珠子就再也没吃饱过。 下山时,珠子最后一顿“饱饭”,在从雷州赶往大夏国都的那一个月,消耗殆尽。 珠子一直处于饥饿状态,凌晓别说修炼,连天赋测试都没法进行,这成了一个大问题。 天赋测试结束后,福伯告之凌晓,由于李剑音强硬坚持,李家此前已经决定,将一个四大武院的推荐名额,匀给凌晓。 李家此举,一是给李剑音面子,让这位在李家身份特殊的天才,能够静下心来攀登武道山。 二是堵住外界悠悠之口。 李剑音逐渐成年,她的婚事越来越受大夏各方,甚至是南方诸多门派的关注。 已经整整十年没有消息,李剑音父母留下来的影响力,再难完好无损地持续下去。 “拔出神剑天音者,是剑音命中注定的伴侣。”——姬玉晴的话,不可能庇佑李剑音一辈子。 豪阀世家,联姻本就是普遍之事。 李家正是空虚,李剑音天纵之姿,没有一个人,不想将她纳入自己家族,没有一个家族,不想趁机掌控大夏四大豪阀之一的李家! 李家当然有所应对。 纵然已经十年没有消息,但只要幽州的封印一天未解开,就没人敢说,李剑音的父母已经陨落。 就没人敢说,中土八州上一代的天才人物,全部已经败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作为四大豪阀之一,虽然中坚强者,都在那场关乎中土八州存亡的战役中,被困于幽州。 但李家再上一代的老人,仍然健在,李家议事堂中,不乏神武境的武道强者。 以神武境强者的寿命,再支撑李家几十年完全没有问题,这是李家能继续保证豪阀地位的根本。 可随着李剑音接近成年,李家的压力越来越大。 恰巧这时,凌晓出现了。 他拔出了神剑天音,证实姬玉晴的话是真的,真有李剑音以外的人,能拔出神剑天音! 重视凌晓,便是重视姬玉晴的话,便是李家利用李剑音父母残存影响力,度过艰难时期的关键。 所以,哪怕凌晓在天赋测试中,被验证为没有武道天赋,不能成为武者,议事堂还是决定,将四大武院的推荐名额,留一个给凌晓。 当凌晓还纠结于,该怎么喂饱珠子,才能通过玄天武院的入门天赋测试时,李家早已想好办法,利用家族的权势,帮凌晓作弊过关! “哎,该怎么办呢,听大蛤蟆说,玄天武院是狐仙妹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我得去打听打听。” “大蛤蟆还说,大夏国最好的武院,也是玄天武院,里面的功法都是最好的,肯定比李家和跳舞公主给的功法好得多!” “我一定要想办法,通过天赋测试!” 一个人在房里琢磨,凌晓从未放松过修炼,但无论他用《气剑诀》还是《神霄九道》,都没法得到进步。 《气剑诀》就不说了,这部三品功法聚气的速度,还不够凌晓体内珠子吸的。 《神霄九道》聚气的速度倒是够快,只是上面的方法,完全起不到淬体的作用。 想着早点让珠子吃饱,就能早点测出自身真实天赋,凌晓一刻不敢耽搁,全心修炼聚气。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凌晓的修炼。 “凌晓,你给我出来,我李元朗今天跟你没完!”门外,有人大声吼叫。 “吵吵吵,吵什么啊,哎哟,又是你个傻子?” 一连拿到两本假功法,凌晓心情好不到哪里去,打开门就撞见了李元朗。 白天测试天赋时,李元朗曾得到一个疑似六品的评价。 经过议事堂长老复查,他只是五品偏上的天赋,虽然很接近六品,未来也有晋入身合境的机会,但却不能被四大武院破格录取。 李元朗本以为,作为李家今年天赋最好的子弟,他怎么也会获得一个,四大武院的推荐名额。 没想到,傍晚时却听说,李家今年最后一个推荐名额,被议事堂给了凌晓。 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元朗又问了好几位和他相熟的长老,终于确定,是凌晓抢了他的推荐名额。 不是李元朗没信心,他不能通过大夏武试前两轮,这与世家子弟从小服食灵丹,侵泡药浴是一个道理。 能在最佳修炼年龄,进入四大武院,当然比走一段弯路要好。 新仇旧恨赶在一起,李元朗再压不住心中怒火,不顾几位长老的嘱咐,假装回房过后,又偷偷摸了出来,要找凌晓的麻烦! “很得意是吧?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其实连成为武者的天赋都没有!” 李元朗在李家,身份不一般,他是议事堂首席客卿,鸿长老的外孙,知道的事情比李家普通子弟多些。 得知凌晓连成为武者的机会都没有,却偏偏占了一个四大武院的推荐名额,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名额还是从他手中抢去的,李元朗怎么都无法接受。 “告诉你,我李元朗,有顶级的五品天赋,将来是有机会晋入身合境,成为议事堂长老的人,你算什么东西,连武者都不是的垃圾!” “要不是我们李家,现在还需要你做挡箭牌,你以为就凭你,能得到推荐?” “你这种货色,放在西京城大街上,我李元朗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一句接一句的狠话,从李元朗口中吐出,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不能给凌晓说话的机会。 李元朗知道,凌晓一旦说话,必然又是气掉他半条命的节奏。 “我李元朗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差距!”嘴上占完便宜,李元朗还不打算结束,身子一动,似要对凌晓出手! “你想干嘛?”李元朗嚷嚷了半天,凌晓又有些不耐烦。 听出来李元朗大概是在说天赋测试的事,凌晓一阵不爽,他本想一鸣惊人,结果又被珠子坑了一次。 这是他的痛处,李元朗还一直拿这个说事,似乎还有炫耀的意思。 凌晓在蛤灵山,那可不是什么善主,手里捏了有捏,就想给李元朗一点教训。 这时,看到李元朗竟然还想抢先动手,凌晓大喝一声:“嗨呀,你还敢动手,看来本妖爷不收拾你一下,是不行的了?” 吞天蛤蟆功! “走你!” 第十五节 小兽 李元朗是百炼圆满的修为,长期压制突破,为得就是进入四大武院时,功法选择更广阔一些。 在他眼中,连百炼初入都没达到的凌晓,不过是个普通人,他随便一击,就能将其打趴下。 “今天便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一拳击出,李元朗拳脚生风,气势如虹。 可惜他这股气势,没能持续多久。 刚一接近凌晓,李元朗只觉周身传来一大股吸力,不等他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体内的元气就被吸噬一空。 感觉灵魂都差点出窍,李元朗从未这么虚弱过,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哼,让你敢在本妖爷面前得瑟!”拍了拍手,凌晓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在蛤灵山,他这招杀手锏,从来没有失效过。 无论多么强大的妖兽,或其他山头的妖怪,只要被凌晓这招命中,没有不被吸走全身元力,虚弱不堪的。 收拾完李元朗,凌晓感觉了下,体内的珠子没有丝毫“吃饱”的迹象,低头嚷嚷:“切,中看不中用,连只山猪都不如。” 李元朗不过百炼圆满的修为,比起蛤灵山上横行霸道的妖化山猪,肯定差距巨大。 凌晓不知道,妖化山猪相当于脉轮境武者,心里对李元郎鄙视更深。 四下打量,觉得就这么把李元朗晾在门口,好像不太合适,被人发现的话,凌晓不太好解释。 “可不能被这李家洞的人,发现本妖爷的真实身份……嗯,我得想个办法。” 将李元朗搬到附近一棵大树旁,凌晓观察片刻,觉得眼前的大树很是合适,抬起李元朗的头,狠狠朝树干撞去。 “啊!”李元朗疼痛惊醒,又很快昏了过去。 看了眼自己布置的现场,凌晓满意一笑:“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确认周围没人,凌晓正打算离开,忽然发现墙角的花坛下,有一双小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你是谁,给我出来,本妖爷饶你不死!”心中一惊,凌晓虚张声势。 吞天蛤蟆功,他每隔一段时间,只能使用一次,刚才为了对付李元朗,已经用过。 这时的凌晓,实际上已经没了威胁。 嗖—— 一道黑影从花坛下蹿了出来。 “哇,好大一只老鼠!”凌晓惊呼。 他仔细一看,一只胖乎乎,长得像发胖的小浣熊一样的小东西,跑了出来。 这只小兽,头上有一对龙角,看久了,脑袋和蛟龙又有几分相像,凌晓在蛤灵山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等生物。 “你是什么玩意,为何要偷窥本妖爷?” 用力踢了两脚,没能甩开抱住自己小腿的小兽,凌晓大怒。“你可知道,本妖乃是蛤灵山吞天洞二大王,你这小妖怪,还不速速退下!” 可无论凌晓怎么说,小兽仿佛认定了凌晓似的,死活不松爪。 凌晓费尽心思,怎么都无法把它甩开。 抱在凌晓的小腿上,小兽使劲得用鼻子嗅着,仿佛凌晓身上,有什么东西,特别让它感兴趣。 “你这家伙,是想偷本妖爷的灵药宝矿?” 忽然记起,万妖山脉里,有不少专寻宝库灵药的异兽,凌晓像防贼一般,赶紧将胸口捂住。 实在无法甩开小兽,凌晓飞快跑回住处,将怀里怀里的灵药宝矿藏进箱子。 他从蛤灵山带下来的存货,只剩下这些,全是为了防止体内珠子暴走,才留下来的。 从十二岁起,凌晓体内的珠子,时不时就会暴走一两次,一旦暴走,便会控制凌晓,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出来。 在蛤灵山时,影响还不大。 反正珠子暴走的时间很短,凌晓在蛤灵山称王称霸,没人会管他说了什么。 如今是在人类世界,凌晓害怕,珠子一旦暴走,会暴露出他的身份。 “看什么看,说好了,这些东西你都不能动,否则一旦我体内的珠子闹腾起来,我自己都怕!” 恶狠狠瞪了小兽一眼,凌晓用手试图把小家伙从腿上扒下来。 看到凌晓把灵药宝矿锁紧箱子,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小兽眼珠子一转,仿佛明白了什么。 嗖得一声。 奇怪的小兽消失了。 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凌晓喃喃自语:“那家伙,该不会是去告密去了吧?” 确认小兽已经消失不见,他又得意起来:“哼,还好你跑得快,不然本妖爷发起怒来,你这小不点妖兽,本妖能打十个!” 转过身,喝口水的功夫,凌晓正打算上床睡觉。 窗户突然打开,嗖嗖嗖,接连几道黑影,把凌晓吓得睡意全无。 “嗨呀,兽爷,刚才我只是开玩笑的。” 凌晓有点尴尬。 他房内,此时整整齐齐站着十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小兽。 前脚才说自己要打十个,后脚对方就把自己哥哥婶婶、大伯大妈,全家都叫了来,凌晓有点忧伤。 小兽们没有回话,也不可能回话,整齐划一地举了举手,凌晓这才发现,每只小兽头上,都顶着一个小盒子。 轻轻一闻,凌晓立刻知道,盒子里放的,全是十分罕见的灵药宝矿,不是李元朗给的垃圾货色,而是连凌晓都很少“偷到”的上品。 盒子里的东西,只有蛤灵山的核心区域才有。 那里的灵药宝矿,被大蛤蟆精看得死死的,凌晓很少有机会搞到。 “你们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的?”凌晓口水流了下来。 他发誓,并不是他没志气,全是体内珠子的缘故。 正想用手去接,小兽们却往后一躲,将盒子放在它们身后。 其中一只小兽,跑到凌晓身上,用力蹭了蹭,狠狠一吸,露出满意的神色。 凌晓明白过来。 “你们的意思是,用这些东西,换取在我这里住的资格?” “可以,完全没有问题。”凌晓露出一副赚大了的表情。 站在凌晓肩头的小兽点点头,同样露出一副赚大了的表情。 “唰”得一下。 地面上站着的其他小兽,化作一道道黑影,与凌晓肩头的小兽合为一体。 原来由始至终,这只小兽就是独一无二的。 凌晓才不管这些,任由小兽钻进自己怀里。 一口气将蛤灵山上带下来的存货吃完,凌晓又吃掉一整盒小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灵药宝矿。 到这时,凌晓终于感到,体内的珠子吃饱了。 二话不说,一阵小跑冲到练功房,凌晓将手放到练功房测试天赋的玉石上,输入一丝聚气得来的元力,耐心等待。 不过片刻,玉石风云突变,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