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的日子过的太素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雪如花,飞漫天,万物潜藏。 大雪覆盖了关中平原以及平原上的一切,平原某处小镇上富中校园人头攒动, 再大的雪也阻挡不了即将放假的热情。 12月11日,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校园东边一栋老式教学楼二楼考场里,娟子问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的荏苒,“喂,你怎么无精打彩的?” “喏,看那边,招惹不起。”荏苒嘟着嘴,指了指她座位的方向,看着被朱虫八霸占的座位,还有旁边的人,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郁闷。哎,算了吧,不要招惹他们了,还是等考前铃响了再回去吧。 “哎,快跟我说说,和超级大帅哥同桌的感觉是不是妙不可言啊?”娟子笑的春心荡漾。 “要不我们换一下?”荏苒白了她一眼。 “啧啧啧,你真是不识人间烟火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富中4桀”之首,多桀骜不驯的一伙人哪,多少花痴迷妹做梦都想和他同桌那怕一节课呢,你得感恩戴德。”娟子又开始叨叨她的那些小八卦了。 “富中四桀?真是俗不可耐。”荏苒撇了撇嘴,什么世道了还称兄道弟的,真是狂妄、无知、可笑。 “大小姐,我就说你的日子过的也太素了吧,美好的青春转眼就过去了,你得把你的注意力从书本里挪出来。书里那些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都是古人臆想出来的,就算是真有,那也几百上千年了,君子都熬成妖精了,要不就是被妖精收了。” “姑娘,现实一点,大好的青春,好好看看这繁花似锦的周围,比如那位,长得也有点姿色,气质和你这枚文艺女书生也挺搭的。”娟子指了指周忱安的座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没看出来哟,自从你脸上冒出第一颗痘后,内心变得这么热烈丰富了?朱虫八这货一点也不本分,攀龙附凤的本事还挺大的,要不让他给你牵个线,你就行行好,当回小妖,收了那个有点姿色的,别荒废了大好青春。”荏苒看着娟子打趣地说。 “可怜我有那贼心没那贼胆,要是被曹老师知道了,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啊,只能心怀幽深孤影自怜。”娟子一说到曹老师,就不自觉得把头摇的像波浪鼓。 曹老师的杀伤力不容小觑啊。 “我不能祸害人家啊,长的那么帅是不是?” “乔记者,你不能停止斗争啊,你日后可是要当战地记者人民记者的,得慷慨昂扬的驰骋沙场,传播真情褒扬善美,绝不能轻言后退。” “所以我啊、得保存实力,万事皆小事皆能忍,不能乱大谋。志愿填报前再跟曹老师一决胜负。可你不一样,你完全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抓住青春的小尾巴,叛个逆早个恋体验一回问题少女,这也算走在时代的前头了。” “乔记者,你是要拿我当素材案例吗?那我就祝你一战成名一鸣惊人。” “哪能?咱好歹也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民记者,又不是八卦记者。再说了,咱们这两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至少得有一朵在春天来临时,能娇艳欲滴的在枝头争芳斗艳吧?我是不可能了,所以你的那些花边新闻我会替你守口如瓶的。” “行,我力争春天到来时,在墙头娇艳欲滴争芳斗艳。你得先把朱虫八这只害虫给灭了吧?”。 “放心吧,这只害虫迟早要给早起的鸟当早餐的。”娟子信誓旦旦地说。 你看我们都一样,我们对青春的幻想既狂热又可爱。有时候总觉得隐隐约约身心都在躁动着,似乎想要冲破一些什么再去探求一些什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是真的挺疯狂的,所以内心总是执着的期待着,有梦也从未凉。 这时,同班的两个女同学神神秘秘的来到荏苒旁边,其中一个女生极其柔媚的对荏苒说,“荏苒,帮我个忙呗。” “可以啊,什么忙?”荏苒想也没想答的干脆。 “等一下开考了,帮我把这个给周忱安。”女生伸出的一双纤纤玉手,那是一封颜色粉嫩欲滴的信。 荏苒尴尬地看了看娟子,娟子给她一个无奈又无语地表情。 再看看女同学那羞涩的锥子脸,多娇俏可人的一张脸啊,她实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可一想到上午在那个座位上发生的无比尴尬的一幕,她顿时把头摇的像筛子。“那个、这个、我不行……”荏苒难为情地看着她俩。 “你刚才说可以的,不是想反悔?”锥子脸女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巴巴地望着她。 “对啊,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就帮个忙呗!”旁边另一个小眼睛的女生也开口了。 啊呸,真想撑自己的嘴,都是刚才那一句没过脑的“可以啊”。 “你就帮帮她呗,你看你俩坐在一起,多方便哪!”娟子朝她挤挤眼,一副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表情。 “可是,我…” “唉呀,就这样吧,那个谢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小眼睛女生冲荏苒眨眨眼,一把夺过锥子脸女生手里的信,放在荏苒面前桌子上,拉起锥子脸女生转身潇洒离去。 荏苒瞠目结舌。 “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相亲相爱哈,再说了,这事你干得还少哪?13岁开始就写情书,你是老手啦。”娟子拍着荏苒肩膀,略表同情地“安慰”她。 对啊,13岁,第一封情书不是给了你这个小妖嘛。 看着桌子上那封“粉红记忆“,这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嘛,再想想上午在那个座位上发生的事情,内心一阵小鹿乱撞。 上午的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不是期末考试嘛,像这种期中期末的大考试,为了防止考生作弊,都是高中三个年级的学生混插在一起考试。这学期期末考刚好就是高二和高三同桌。 外面大雪纷飞,荏苒早早来到考场。她摘掉头上捂的严严实实的帽子围巾,一股脑地塞进桌子兜里,然后无聊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绢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坐在旁边的周忱安从风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一盒“美猴王”,一根扔给赵逸,一根叼在自己嘴里。完颜萍朝着他伸出两个手指,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二话没说又递给她一根,赵逸扔过来打火机挨个点上。就这样,传说中的“富中四桀”之三人,若无旁人的抽起烟来。 周围的同学开始抗议和小声议论着,在考场里抽烟,你是不想混了咋的?但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主。 荏苒的父亲是个老烟民,她习惯了烟的味道,有时候甚至闻到了烟味,才觉得有安全感,因为只有父亲在,才有烟味。 第2章 传说中的周忱安帅的不像话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这时,朱虫八走了过来,他一手斜插在裤兜里,大大咧咧地冲着荏苒吹着口哨,活脱脱的二流子模样。 荏苒头也没抬,斜瞄了他一眼,懒懒地开口“干嘛”? “你去我的座位上坐会呗,我和我哥聊点事。”朱虫八下巴朝里,指了指周忱安说到。 “不去。”荏苒仍低头,没看他。 这让朱虫八瞬间觉得很没面子,他无奈地朝周忱安摊了摊手。周忱安和赵逸相互看了看,给了他一个嘲笑的眼神。 意思是他们很想看热闹。 朱虫八眼珠一翻,抿嘴一笑朝着旁边的人“虚”了一声,绕到荏苒的后面,然后迅速的在她头上拔了一根头发。 荏苒吃痛地吸了一口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朱虫八你这只害虫!荏苒恨不得代替灭害灵,立马灭了他。只见她头也不回,放下手里的笔,握紧拳头,迅速地用胳膊肘朝后面的人狠狠地怼了过去。 这猝不及防地一下,正好撞在了朱虫八的肚子上,瞬间疼的他闷哼一声,皱着眉,搂着肚子弯下腰来。对着荏苒无奈地说:“好你个荏苒,同桌一场,你真行。” 周忱安他们看着朱虫八没占着便宜反倒吃瘪的样子,相互嘲讽地哄笑了起来,赵逸吹起了口哨。 好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也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周忱安侧着身体靠着墙,面对荏苒的侧面,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着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穿着浅蓝色的棉衣,从坐到座位上的那一刻,就低着头,不停地在纸上写着画着。 对这些可笑的荒唐行为,荏苒一向是充耳不闻置之不理的。她真是烦透了这个朱虫八,下学期绝对不和他同桌了。 朱虫八本名朱明章,和600年前的朱元章一字之差,班上的同学都叫他朱重八。这人吧脑瓜子灵活人也聪明,就是有点流里流气的,天天跟着周忱安一帮不学无术的人,逃学旷课。高二的人了,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在任教老师的课堂上各种作妖。 阴差阳错的他和荏苒成了同桌,荏苒说,他就是班上的害虫,于是在纸上写了朱虫八三个大字递给他。朱虫八也不生气,还笑嘻嘻地接受了,从此他就变成了朱虫八。 荏苒习惯性地用左手把头发顺在耳后。 就在这时,周忱安看到了她露在外面圆润厚实的耳垂,冻得通红通红的,和纤细脖颈吹弹可破的白皙肤色,形成明显对比。不经意间,就吸引了周忱安的目光,他盯着她的侧面,突然间,想要看清她的长相,迫不及待的那种。 想也没想,他用力地吸了口烟,猛然间凑近荏苒,朝着她的左耳朵吹去。 一股热流夹杂着浓烈的烟味,荏苒余怒未消再添新火。 大爷的,你是尼古丁抽多了神经错乱了?还是烟把脑袋熏恶心了?火冒三丈的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周忱安凑近的脸,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荏苒清楚地看到了一张、帅的发狂的脸。 娟子果然没有骗她。 传说中的周忱安,帅得不像话,帅的让她硬生生的把要骂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炙热的双眼挑衅的,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又有几分戏谑的意思。 荏苒慌了神,她没有娟子那种对异性天生戒备的能力,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还离的那么近,她就那么看着他不知所措了。 周忱安盯着她婴儿肥圆嘟嘟的脸,白净的有点可爱,尤其是那双澄清明亮的大眼睛。内心怦然一动,看着一脸茫然的女生说,“嗨,我叫周忱安。” 荏苒愣在那儿,仿佛面前摆着一盘色泽鲜美的红烧肉似的,虽然她不爱吃肉。没说一句话,心里却想着:那个、我叫荏苒。 看着愣神的女子,周忱安嘴角上扬,露出神经质的弧度。然后,深深地吸了口剩下的烟,再次对着荏苒的脸,正面的轻轻地吹了过去。 “看够了吗?” 突然的、荏苒就红了脸,她尴尬的迅速转正身子低下头来。荏苒啊荏苒,你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虽然正值怀春美少女时期,但你也不能看到有点姿色的男生就如此神志不清了吧?那一刻她直想掏出桌兜里的帽子,狠狠地把脸扣在下面。 周忱安看着她瞬间涨红的脸,笑的更深了,奇怪的女子。 赵逸和完颜萍两人瞠目结舌地瞪着他,您这是在撩妹吗?完颜萍心领神会地指周忱安,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去。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荏苒就是这样子,见到有点姿色的男生容易晕菜,面对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女生也容易犯傻,这不就傻了嘛。 一傻就给自己惹来一个天大的麻烦。 而此时座位上,周忱安用下巴指了指荏苒的座位,对朱虫八说,“说说她。” “哥,怎么?对她有意思?”朱虫八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别费话。”周忱安瞪着他。 “得咧。荏苒,我们班的才女,也是我同桌。哎,这丫绝对是个极品,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不过千万别被她乖乖女文文弱弱的表面给欺骗了,她其实特暴力加腹黑。” 朱虫八和周忱安混在一起也一年多了,可从来没见过周忱安关注打听过哪个女生的事。 他便把政治课上,荏苒怒砸光头白兴飞的英勇事迹,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白兴飞在班上出了名的娘还泼皮,一个男孩总是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还一肚子花花肠子。经常欺负班上一些女同学,时间久了,大家都不愿意搭理他。他就经常招惹荏苒,荏苒压根就不理他,可越不理他,他越是得寸进尺。 有一次上政治课,这家伙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和荏苒前面的同学换了座位,你换就换呗,可他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政治老师是个年轻的刚生完宝宝的女老师,人特温柔,对于白兴飞这类学生,她是毫无办法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白兴飞的泼皮嘴脸在这节课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一会儿转过身来和朱虫八聊天,一会儿又左转右转的,故意把荏苒的书一次又一次的蹭到地上,荏苒一次次好脾气的捡起书来,但就是不搭理他。白兴飞以为荏苒不敢怎么样,他干脆用身体一次次的撞荏苒的课桌,扰的荏苒跟本是没法听课,连旁边的朱虫八都看不下去了。 突然间,荏苒站起来,手里拿着自己的文具盒,朝白兴飞剃的锃亮的光头上砸去。“啪”的一声巨响后,全班同学都转过头来看着荏苒,一个个目惊囗呆。正在黑板上写字的政治老师,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荏苒怒气冲天,手里的文具盒砸烂了,笔洒落在桌子上地上都是。白兴飞可能是被砸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呢,荏苒丢掉手里坏了的文具盒,两手抓起桌子上厚厚的政治书本,又朝着白兴飞的光头上砸去,一下两下三下……大家都傻眼了,没人敢吭声,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哇……”的一声,白兴飞大声的嚎叫着,抱着被砸的发红发晕的脑袋钻进了桌子下面。 政治老师连忙放下手里的书,跑到荏苒跟前,“别打了,怎么了这是?”荏苒冷静地看着女老师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像这种货早就该打”。 忽然间,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带头的是朱虫八。白兴飞的嚎叫声被淹没在掌声中。 政治老师哭笑不得,她看着桌子下瑟瑟发抖的白兴飞和平静的荏苒,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我们继续接着刚才的讲。”她转过身向讲台走去,心里却在暗暗地为这个平时看起来腼腆文静的女孩鼓掌。 朱虫八用胳膊拐碰了碰荏苒,“干嘛 ?”荏苒斜视着他。 朱虫八点着头朝她竖起个大拇指。 从那以后白兴飞再也不敢招惹荏苒了。打那以后,朱虫八对荏苒这个同桌是刮目相看呢,佩服的很哪。 第3章 你也干这种事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朱虫八对周忱安说,这个表面温顺乖巧的女孩,有颗热烈的有点腹黑的内心。他说荏苒和他是同一类人,他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你是哪种人?”周忱安问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哥,你是哪种人,我就是哪种人,所以荏苒和你是同道中人。” 。 朱虫八把这些八卦,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大哥周忱安听。 周忱安,内心更加的印证了他对荏苒的看法,好一个外柔内刚倔强的女孩。他若有所思,忍不住嘴角上扬,又想起了她圆润厚实、冻的发红的耳垂,和她害羞时通红的脸颊。 考前铃响了。 娟子看着还在发愣的荏苒,若有所指地说,“你若有私心,可以把信退回去的。” 私你个大头鬼啊!不就是一封信吗?我就当回信鸽还能咋样?荏苒紧紧的攥着那封粉色的信封,视死如归的踩着大步朝自己座位走去。 下午的文科考试都是荏苒的强项呀。对于学霸的她来说,似乎永远懂得将生活中的不如意和学习截然分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哪怕再惊天动地不可思议,也不能影响到她从容不迫地解题。 心情立马欢悦起来,所有的小插曲瞬间烟消云散。 然而这一切对周忱安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他最讨厌的就是文科了,是让人头痛。90分钟对他来说,太漫长太煎熬了,他必须得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前前后后的人都在埋头写着画着,他无聊的用左手撑着头,眼睛一直看着旁边的荏苒。瞄了一眼她的试卷,密密麻麻的,她好像很有信心哪,她真是个学霸。 学霸跟本不知道,她低着头做题的时候,周忱安就侧着身子看着她。 她每一次把头发顺在耳后的动作;被冻伤的耳垂发痒时,忍不住用手揉搓的动作;她每次拿起笔,在试卷上洋洋洒洒作着题的动作;她认真思考时那专注的神情都落在周忱安的眼中。 说来也真可笑。周忱安从来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女孩的耳朵和脖颈,他见过的女孩,也没有像她那样皮肤白皙,耳垂如此厚实圆润的。这种特别的感觉让周忱安内心怦怦直跳,总是不能抗拒的看着她的侧脸,莫名地喜欢这种感觉。 他没有心情在试卷上答题,有时候看着荏苒,有时候又拿出风衣口袋里那张写满了字的纸,那是他在荏苒的座位上“捡”来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是人间惆怅客 知君何事泪纵横 断肠声里忆平声 最好不相见 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想知 如此便可不相思 …… 周忱安最讨厌古诗词之乎者也之类的,太费脑子了。这古人也真是的,明明有很直接的表达方式,一说就懂,文明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汉字语言,为什么非要搞那么复杂,文人墨客就是矫情。 看着纸上娟秀的字体,竟也读完了这些诗词,哪个朝代哪个诗人写的?他不知道,但字里行间的悲凉却看懂了,为何会有人喜欢这么悲伤的词?于是拿起笔来在背面写到:不相见,又如何不负前生约定?不相爱,又怎么懂得爱情的甜蜜和忧伤? 荏苒最近,只是迷上了纳兰容若和仓央嘉措而已。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撒欢了地往外奔去。荏苒捏着桌子兜里那封粉红记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零乱着,要怎么给他?怎么说? 这时娟子小跑步挤了过来,“荏苒,乔治安来找我了。” “那你先走吧,我等下有点事还要去找麦糠。”荏苒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娟子,愣愣地看着她跑出教室。 “怎么?还舍不得走?”坐在里面的周忱安看着旁边慢腾腾的她,戏谑地说。 荏苒瞟了他一眼,零下十度的大冬天,她觉得自己手心后背全是汗,脑子飞快地转着要怎么给他说。锥子脸女生给你的粉红记忆?同学给你的,我只是个信鸽…… 周忱安收拾好笔看着还在发呆的女生,他无奈的侧着身子准备从她身后出去。突然荏苒把身子往后一靠,挡住了他。 周忱安一愣,同学,你这是要劫道? 还没反应过来,荏苒嚯地站起来,一股脑地往他怀里塞了东西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一切快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但周忱安手里却多了封信。 荏苒逃命似得一口气狂奔到楼下没人的拐角处,背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到底跑什么?你是在做好人好事,又不是做贼。 忽然拐口处出现一人,高高瘦瘦的大个子,眼眸冷清如星的站在荏苒面前。一秒钟后他高高地举着那粉色的信封,然后嘴角勾起一个诱人的弧,满眼戏谑地说,“你也干这种事?” 荏苒面色清白故作镇定地说,“我学雷峰做好事不行啊?” “那你告诉她,字写的太丑了,让她好好练练书法。”周忱安说着把信递到荏苒面前。 “你这也太草率了吧?都没拆开。”荏苒看着花瓣粘贴的封口完好无损的。 “我说你是猪脑子吗?啧啧啧,真可惜了。”说完嫌弃地瞪了她一眼,优雅地一个转身,留下一脸费解的荏苒。 “喂,这信怎么办啊……” 大雪后初晴,太阳耀眼地照射着大地,阳光直射在白茫茫的雪上,刺的人睁不开眼。校园里到处都是欢喜祥和一片,这一年中最后一天学校生活,学生们像即将出笼的鸟儿一样欢欣雀跃。 今天第一场考试科目是数学,对荏苒来说真的是小试一桩,她的数学功底不是一般的好。答完最后一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春花一样的烂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还有15分钟呢,便又一道道题目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周忱安看着她检查完试卷,趁其不备时,快速的拉过她的试卷,荏苒吓了一跳,连忙看着他。 “看看而已。”周忱安用唇语说着。 荏苒的小心脏砰砰不安地起伏着。她生怕监考老师发现,又不敢有大动作,只能任他拿着自己的试卷,假模假样的像数学老师那样,看完一张又换过另一张。 周忱安看完试卷后还给了她,拿过草稿纸,写下了“满分”两个字递给荏苒。荏苒内心是喜悦的,她知道这次数学一定考的不差,但是满分嘛似乎有点不确定。 看了周忱安的字后,她心情非常好,大笔一挥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递给他。周忱安回到“赌10个肉夹馍”,荏苒看到后忍不住笑了,在纸上写了个“好”。 第4章 说明我在你心里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让荏苒头疼的理化考试来了,她对理化一窍不通的,每次上理化课不是想睡觉,就是想在纸上写诗词。她也试着去控制自己的大脑,但过不了5分钟,大脑就空白一片,如同死机一般,没法子,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理科渣。反正高三要分科的,她干脆就放弃了理化。 怕的还是来了,挡也挡不住。 反而是周忱安冷静的不行,这可是他的强项啊,所有课程里,除了数理化成绩好的出奇,其他的一无是处。 这两个人还真是极端的巧合。 周忱安注意到了,荏苒前所未有的躁动。她不停的用左手捊着头发顺在耳后,一会儿又搓着耳垂,一会儿又歪头瞪眼的,就是很少落笔在试卷上答题。周忱安忍不住靠近些,往她的试卷上瞄了瞄,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这些题大多数她不会答。 最后15分钟的时候,周忱安又一次强制性的扯过来荏苒的试卷,刷刷地在上面答起题来。 这可吓坏了荏苒,她慌忙转头看着他,并且不停地在桌子底下拉着周忱安的衣服,周忱安并不理会,快速地在她的试卷上答题。 看他是铁了心的要在自己试卷上做题,她又拿不到,只好低头斜眼瞪着他。他大爷的,你才是猪脑袋啊,有劲没地使啊? 啧啧啧,可惜了,这么帅的一张脸。 荏苒在心里祈祷着快点快点的吧,千万别给监考老师发现了。“替考”多伤风败俗哪,指定是要臭名远扬的。 周忱安做完一面又做另一面,他还上了瘾了,直到下课铃响,最后一刻要交卷时才还给她。 荏苒无奈地瞪着他,而他一副拿走不谢的表情看着荏苒,直到荏苒再次脸红,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视他的眼睛超过5 秒,她就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加快,于是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有的人就是这样,四目对视的刹那间,看对了眼,便再也忘不了对方,冥冥之中说不清楚的。 寒假终于来了,举校上下一片欢腾祥和。 娟子把书包往荏苒桌子上一扔,豪放地说,“狂欢吧!Happy吧!我们去哪潇洒?” “还狂欢呢?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试卷。再说了你不怕曹老师了?”富中真是变态,说是放寒假,还不如说是挪了个地方写作业。 “曹老师要阅卷,半个月后才放假。快说这半个月我们如何度过,才能不辜负这一年一次的寒假?”娟子坐在荏苒课桌上,她显然已经放飞自我了。“既不要因为作业而虚度寒假,也不要因为天冷而围炉打坐,虚度光阴可耻,围炉打坐会长肥。” “娟子,要不然我们去赏雪吧。”大雪纷飞千里冰封,到处白茫茫一片,荏苒实在想不出来,这种天气除了围炉打坐还能干吗? “我X,睡在被窝打开窗就能赏了,一天48个小时随便你赏。”娟子瞪着荏苒,就知道你这什么嘴吐不出任何牙来。 “要不然还是一三五在你家听你指挥,二四六在我家我说了算,怎么样?”荏苒说。 “就这么愉快地定了。”娟子拍拍手跳下了桌子。“乔治安为了自己良心能好过些,买了DVD和好多影碟贿赂我,所以这个寒假我们不无聊了。” “真的?有什么电影?枪王?英雄本色?星球大战有没有?”朱虫八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了。娟子和荏苒看了看没理他,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到底有没有我说的那些电影?带上我,一起啊。” “没有。我看看有什么啊,僵尸王,开心鬼,咒怨,山村老尸……” “我去,口味这么重……?”听的朱虫八直打哆嗦。朱虫八又说,“别成天看那些鬼啊神啊的,不利于成长,你俩应该多看看天线宝宝、海绵宝宝或者聪明的笨小猪,听说这些动画片能增长益智,我小外甥女可喜欢看了。”说完一溜烟地往前跑去。 “好你个朱虫八,谁的便宜你也敢占啊?看我、不收拾你……”娟子一边骂一边在地上抓起一把雪,狠狠的揉成团。“嗖”地雪团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完美地落在前面人的后背上,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妖娆地散开,犹如盛开着一朵洁白地雪莲。 “我去。”娟子张着嘴巴,“没中目标。” “你惨了。”荏苒对娟子说,你不是没中目标,你是错杀了无辜。 只见那黑衣人和他的同伴们转过身来,盯着荏苒和娟子。就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候,娟子目瞪口呆的指着荏苒说,“是她。” “我?我!……”荏苒看着黑衣人走过来,大脑直接晕菜。 “你和他好歹有过同桌之情,还帮他送过情书,他不会把你怎么着的。”娟子在荏苒身边低声细语。 荏苒瞪着面前这个纯洁的女子,苍天啊大地啊,我是上辈子欠了多少债,这辈子交友不甚认识了你啊? “那个,你们私了。”娟子对走近的周忱安说道。然后在荏苒耳边嘀咕了一句“保重。”说完迅速逃离。 这个男生的脸比这天还他奶奶的冷。 “那个、我……我……”荏苒看着周忱安语无伦次。 同忱安眉毛一挑,眼神有点冷冽,说“干吗?” “什么干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娟子这个女生的帐她迟早是要细算的。荏苒故作镇定地说,“你不都看到了?” 周忱安忽然嘴角一勾,冲着荏苒一脸温吞地笑,“我以为你又要学雷峰呢,或者因为化学考试向我道谢。” 谢你个鬼啊,自以为是的家伙,荏苒瞪着他。 周忱安看她不说话,眉一皱说,“你在心里骂我?” 荏苒心虚地眨眨眼,用手了捊头发,对啊。骂你!怎么了? “那就对了。”周忱安淡淡一笑,脸上浮上了一层坏坏的表情。 “你五行缺骂啊?”荏苒说,骂你还那么高兴,真是有病。 “说明…” “什么?” “说明我在你心里啊。”丢下这句话,他华丽地一转身,黑色大衣衣袂飘飘,消失在雪花里。 “……” 周忱安不讨厌被女生喜欢追求的感觉,但他从不多情也不滥情,有点傲慢但不无理,招女生喜爱是因为他长相帅气,但在男女关系上他从不逾越不轻浮。 她真的是例外。 在见不到的那些日子里,脑海里总是出现那些相遇时的画面,时间越久画面越清晰。学校里女同学那么多,喜欢他,跟他表白的女生更是不少,可是没有谁能让他见了一面念念不忘的。也没有哪个女生的某个特征或某个部位,能够到吸引他的程度。 唯独荏苒。 你若想笑,尽情笑话吧。完了记得告诉我,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还是非正常的病理现象? 周忱安把自己关在二楼房间里,录音机里放着喜欢的音乐,可他根本没听。看着纸上那一句句让人头昏脑胀的诗词,满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初见时,她的模样。 一颗心期盼着、巴望着,明天能再次看见她。 第5章 拜你所赐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没有刺骨的寒风,最喜是冬日是暖阳。 再厚的雪也经不住阳光的热烈,它化成水化成雨,变成了小溪变成了河流,欢快地流向它该去的地方。 对荏苒和周忱安来讲今天是个好日子,17岁那年最美好青春的开始。 高二6班的教室里,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厚厚的一沓试卷和成绩单。“荏苒,数学满分,这是我所带的两个班级,120个人里面这次唯一考满分的,也是120个人里面,数学最后一道20分的奥数题唯一做对的。看看、看看你们的成绩,差别之大呀,无法形容。” 这简直就是数学老师的光荣呀,也是荏苒的荣光时刻。 荏苒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无比的欢喜。半年的努力换来的优异成绩,内心自然是喜悦甜蜜的,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考出了好成绩更让人欢喜鼓励的了。 然而更大的惊吓还在后面呢。上次理化考试仅仅得了39分的荏苒,这次竟然意外的得了70分,这提升的不是一点点哪,让从事教学工作30多年的化学老头都大跌眼镜,狂为赞叹呀! 可是面对这不真实的化学成绩,荏苒刚才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她又想起了化学考试时的场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做弊得来的高分还不如真实的39分,让她坦然。 毫无悬念的,荏苒从上次的全班第五名“冲”到了全班第一名。 朱虫八说:“我们坐的那么近,却是天河与大海的距离啊!” 娟子望洋兴叹:“虽然数学老师语文不好,但今天这一顿发言,瞬间无情地碾压了119个灵魂,哎,我这颗受挫的小心脏啊……” 荏苒却又高兴不起来了。 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正式地宣布放寒假了,回家过年。这时,无论是考的好的还是不如意的,大家伙的情绪都瞬间高涨起来,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荏苒自愿留下来和值日生一起打扫卫生。 直到值日生都走完了,她才背起书包朝楼下走去。翻着手里厚厚的两本书《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这可是她排了好久的队才借来的书,这个寒假可以在家好好的看了。 “小心踩空,样子会很难堪的。” 荏苒吓了一跳,慌忙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到了周忱安。他坐在前面楼梯拐角处的半墙上,面朝她脸上漾出好看的弧度,笑的那是一个春花灿烂的,看的荏苒春风化雨润心田。 “你怎么在这里?”荏苒连忙掩饰自己又差点花痴的眼神,故作镇定地问到。 “等我的肉夹馍呢,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不会就为了躲避债务?”周忱安开玩笑的逗她。 “才不是呢。”荏苒不看他,自行往楼下走去。一看到面前这人,就想起了自己的理化试卷,所有的烦恼都是他造成的,而此时,他却一副讨债的模样。 周忱安从墙上跳下来拍拍手,追上荏苒,一起往校门口走去。看着荏苒手里的书“平凡的世界?”周忱安说,“我们的世界已经够平凡的了,为什么还要八卦别人的世界?”周忱安问,他从不看书的,尤其是小说最是无聊。 “看似平凡,实则不平凡。”荏苒淡淡地说。 “这次考试成绩也不平凡吧?”周忱安问 “拜你所赐,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自惭形秽过,面对化学老头,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荏苒瞪着他。 “全班第一名的感觉不平凡吧?” “虚伪的高分我宁可不要,即使是39分,可最起码是真实的,内心是踏实的。” “这好歹也是一次登峰造极的体验,这种体验会激励着你,再接再厉勇攀高峰,这明显利大于弊,你还得感谢我。”周忱安振振有辞,丝亳不觉得有啥不妥。 “歪理。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自己承受。”荏苒不再和周忱安争辩,说不过他的那些歪理。自己所有的能言善辩伶牙俐齿,在面对这个人时,都变的笨口拙舌了,所有的语言皆是苍白,无力反驳。 他们并肩走着,一起走到学校斜对面的一家小饭馆里,小饭馆的生意好的很,都是镇上这所高中的学生。 荏苒和周忱安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已经中午1点钟了,都感觉饿了。周忱安叫了两个肉夹馍两份臊子面,荏苒让老板换一个菜夹馍,她说自己不吃肥肉。 “等下回家吗?”周忱安问荏苒。 “不想回。”荏苒想都没想,答的干脆。 “回去就没有自由了。”是的,回去了弟弟妹妹会时时刻刻的跟着她,或吵或闹或打架,妹妹会粘着她问东问西的,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弟弟总是会把她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的,从不收拾,荏苒不会有片刻的清闲。 “那带你去个地方。”周忱安对荏苒说。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吃完饭,周忱安带着荏苒往北边走去,一路上坡,来到了镇子北边的水库上。 这原本是一条自北向南的沟壑,关中平原每年旱涝频率高,为了应对重旱减少黄河上游汛期灾害,80年代初,政府就出资把这个沟壑建成一个人工蓄水湖。 湖南面坝堤上种满草坪,只是冬天到了草全干了,坝面上就光秃秃的,冬日的暖阳照在大坝上,暖和又舒服,让人忍不住就想躺在地上,接受阳光的沐浴。 周忱安和荏苒在斜坡上找了块平地,背靠着大坝的方向坐了下来。此时南边的的小镇就映入眼帘,周忱安指着远处正对面,“那是学校,左前方是你家,右边是我家。” 荏苒欣喜若狂。她从来不敢来这里,听大人们说,这里经常有人下湖游泳被淹死,这种但凡有一点危险的地方,母亲是坚决不准她们姐弟三个来的。荏苒有带弟弟妹妹的责任,所以她的危险意识很强,家以外的地方她都不会走远。 “那棵树上还有柿子哎。”荏苒指着坝下面田里的柿子树,树上挂着一串火红火红的小柿子,她兴奋地像小孩看到了洋糖似的。 在这个镇上,最不缺的就是柿子树,成片成片的柿子林,养活着小镇上祖祖辈辈的柿农。只是霜降一过,柿子都被摘下来加工成柿饼了,也经常会有一些柿子被遗忘在树梢上,这便成了冬天里鸟儿们的美食。一场罕见的大雪过后,还能安然无恙地挂在树梢上,没被鸟儿们果腹,实属不易。 周忱安顺着她手指的地方跑去,他动作利落地三两下就爬上了树。不一会儿手里便提着一串柿子,来到荏苒面前递给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荏苒小心翼翼地接过柿子,放在身旁地上,她挑了一个最红的,仔细地剥掉上面的皮递给周忱安,“给你的。” 周忱安看着阳光里笑的灿烂的荏苒,圆嘟嘟的脸,烔烔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单纯,象极了夜空里最亮的星,明亮干净,不惹尘埃。 他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失神。 第6章 冬日暖阳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见周忱安发愣,将柿子递到他面前,“你要不要?”。 周忱安缓过神来,嘴角一勾邪魅地笑了笑,对着面前的柿子咬了一口。 荏苒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她又红了脸,但这一次她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一直伸着右手,直到周忱安吃完了她手里的柿子。唉,一切怎么这么奇怪呢?荏苒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周忱安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说“甜”。 “嗯?你说什么?”荏苒把左边的头发顺在耳后,她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周忱安说,他又看到了她红肿的耳垂。 “有东西送你。”周忱安拿过书包,从里面拿出一盒东西递给荏苒。 “什么?”荏苒接过来,看清楚是一盒冻疮膏时,内心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和小甜蜜。 她也记不清是哪年开始,她的耳垂一到冬天就生冻疮,奶奶说冻疮一年生,年年都会生的,没药可治也不用治,长大了就自然好了。在北方的冬天生冻疮太常见了,也没人给她买药,常常痒的难受,但又不痛,只要是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荏苒是绝不会矫情的。 “谢谢。”荏苒再次看着周忱安,之前对他的印象是霸道,这次反而多了份细腻和柔情。 周忱安不再说话,他索性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湛蓝的天空,任思绪飞扬,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宁静和放松。 3-5只喜鹊飞来落在身旁,叽叽喳喳的欢叫着,阳光斜照着鸟儿们跳跃着,莫不是它们也嗅到了空气里的甜蜜?笃定面前这两个庞然大物是可以和它们和谐相处共享甜蜜的。 “你看,喜在眼前,这是不是喜上加喜?” 周忱安转过头来看着荏苒。 “晴色先从喜鹊知。多奇妙啊,大自然用它的方式将这大好消息预先通知给人们。”荏苒说。草地上欢跳着的精灵,无比欣悦。 荏苒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此时有太多太多的感情要诉说,她想把这些美好都统统地记下来。 周忱安把书包拉过来放在脸上挡住阳光,他问荏苒:“写些什么?” 荏苒笑着说,“所有美好的,都要把它记下来。” “包括我吗?” 荏苒笑而不语。碧蓝的天空、冬日的暖阳、远处的平房、安静的小镇、高处堤坝上温暖的两个身影。手心里握着他送的冻疮膏,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周忱安。这个男生怎么生的如此好看呢? 荏苒无数次曾憧憬过,在将来的某一天,必定会有一位她认为好看的男生出现。怎么称之为好看呢?她仰慕那品格高尚个性温和的如同古书里走出来的男子,他言谈举止间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崇尚那些有学识有修养又谦虚自律的人,简而言之,他定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么他定是好看的人。 可周忱安显然与这一切都不搭边,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他骄傲不羁也丝毫不谦虚,他不喜学问也不很温润。 可怎么就觉得他好看了?荏苒最后认为终究是自己肤浅,在看到他那张“好看”的皮囊时,就被迷住了心智。清冷如星的眼眸,嘴角一勾似有似无的笑意,都能让她在某一瞬间 乱了 芳心。 “混世魔王”荏苒小声嘟囔着。并在本子某页写下这四个大大的字。 你是真的睡着了吗?我们这算相识了吗? 时间静悄悄的流过,周忱安真的睡着了,睡的很香。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让人留恋的。已是九寒天,白昼变短。下午4点钟,圆盘似的太阳像个装饰品一样挂在西边,渐渐失去它原本的温度,冷风吹来,荏苒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拍着身旁的周忱安,“起风了,快点起来了,不然会着凉的。” 周忱安早就醒了,他只是不想打扰这份宁静。闻着披在他身上的荏苒的衣服,淡淡的清香味让他留恋,舍不得起来。“可不可以再躺一会,直到日落西山,待我魂兮附体我们再踏上回家的路?”他并不打算起来。 “不会儿太阳就落山了,零下10度,我们会被冻僵的,魂魄估计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荏苒一边收拾着她的书包,一边催促着周忱安。 周忱安慢慢悠悠的坐起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荏苒好笑地打量着他,乖张如你也有诗情画意的一面?看来确实是环境也能创造人。 “好吧,在冻僵之前,先送你回家。”周忱安把荏苒的羽绒服递给她。荏苒不让他送,可周忱安偏不听她的,只好做罢,两个人又一起朝着荏苒家的方向走去,都不再说话。 突然路边草丛里一阵晃动,荏苒停下脚步,她好奇地看着右前方。 “怎么了?”周忱安看她停下来问。荏苒看着他,指了指草丛的方向。草丛里又一阵晃动,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一同向草丛方向走去。 周忱安弯下腰来拨开杂草,一只橘色的瘦瘦小小的猫被杂草缠住了身子,动弹不得。“是只小猫。”周忱安对荏苒说。 两人小心翼翼的把小猫从草丛里解救出来,“喵喵”小猫恢复了自由体,朝着周忱安喵喵地叫了两声。 “你看,它在对你说谢谢呢。”荏苒接过猫猫,怜爱的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小家伙,肯定吓坏了。” 周忱安看着抱着猫的荏苒,说,“你喜欢猫?” “嗯,我家有两只呢,冬冬和小七。” “周忱安,你说它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呢?它是不是被人遗弃了还是它迷路了?天这么冷它又这么小,它熬不过今晚的。“荏苒看着小猫,它应该才一两个月大吧。 “它这么小,估计也活不了。“周忱安说。 “我要把它带回去,好好养它。小猫猫,跟我回家好不好?”荏苒把猫抱在怀里,看着周忱安。 “好吧,小猫,跟你姐姐回家吧。”周忱安摸了摸小猫笑着说。 “说说冬冬和小七吧。”周忱安说。 “冬冬是冬天出生的,小七是今年暑假时我在路上捡的,那时的小七比这个小家伙大一点点。 ” “那它叫什么?” 荏苒笑了笑说,“叫妙妙吧!” “妙哉妙哉?!”周忱安眉头一挑,斜眼看着她,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妙、妙!” 两个人一只猫,一起肩并肩往前走去,直到夕阳晕红,直到暮色四合,总算是到了村口。两人简短的告别之后,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周忱安突然转过身来,对着荏苒的背影说,“荏苒。” 荏苒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嗯?” “今天睡着的时候,梦里听到有人说‘混世魔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周忱安问。 “可能是在夸你吧。”荏苒笑着说完,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周忱安嘴角上扬得意的笑了,这是不是美好的开始? 懵懂少年心,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18岁,它来的刚刚好。 “小苒,天哪,你怎么又捡回来一只猫?”秋萍看到荏苒怀里的小猫时惊讶地大声的喊道。 “它叫妙妙,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荏苒不理会母亲的大惊小怪。 “这孩子真是的,净捡流浪猫回来,家里三个孩子三只猫,我都快要疯了……”秋萍忍不住又开始唠叨了。 “抱都抱回来了还说什么呢,一只猫还养活不了了吗?以后它就是我们家一份子了。”荏奶奶一向疼爱孙女,荏苒无论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 “还是奶奶好。”荏苒抱着奶奶,撒娇地说。 第7章 风光无限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2001新年仪式在噼里啪啦不断的爆竹声中,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在大人们的祝福声中正式开始。 除夕夜里,奶奶爸爸妈妈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尤其是80岁高龄的奶奶,因为荏苒考了全班第一,所以她收到了奶奶还有父母给的大红包,比往年整整多了两倍呢。而且年前,荏立斌还给荏苒买了一辆新款自行车,这让荏苒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切都是无比地喜气祥和。 但凡是来拜年的亲戚们,奶奶和父母总是要把荏苒的考试成绩拿出来炫耀一番的,亲戚们无人不夸奖荏苒一番的。 荏苒的表姐表哥们也从南方回来过年了,他们来拜年。一个个西装革履,穿着洋气。大姑家的大表哥刚子最神气了,他腰间的皮带上还挂着个叫手机的玩意,听他说的这玩意很先进很神奇,没有电话线,小巧玲珑的,只要铃声一响就能听见万里之外的人的声音,还能写出文字来,手指轻轻一按就发出去了,连信都省得写了。二姑家两个表姐更是时髦,她们把头发烫成了圈圈,把上眼皮染成了绿色,还涂了囗红。 奶奶一点儿也看不惯,总是撇着嘴说“妖魔鬼怪的不成样子”。 可是荏苒觉得表姐们很好看,她对奶奶说,“奶奶,都20世纪了,世界在变,表姐也在变美,多好看。” 是啊,这些她平时只在电视或小说里才看到的妆扮,今年她在现实生活里亲眼见识了。荏苒安静地在旁边嗑着瓜子,听着表哥表姐们讲着千里之外,那里的世界多么的精彩,那里遍地是金,那里灯火阑珊,那里歌乐升平。 大表哥对父亲说,“小舅,年过完了,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外面闯荡闯荡,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父亲笑着说,“我都快40岁了,闯不了了,外面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对我来说,外面再精彩,也比不上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表哥表姐们都哈哈大笑。 荏苒知道大表哥是开玩笑的,但父亲的回答,她更喜欢,她讨厌一家人生离分别。荏苒觉得世界就是这么大,我们会安静的长大,安稳的幸福着,一切别离都没有伤感。 晚上拜年的亲戚们都走了,秋萍坐在热炕上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娃他爸,你说南方真的像刚子说的那样,遍地是金吗?” 父亲说,“谁知道呢!或许是吧,那你也得有本事把金子捡回来。” 荏苒这个新年过的是喜气洋洋,风光无限。 相反的,周忱安这个年过的就平平淡淡的,如同往年一样。他觉得过年就是又长大了一岁,除此之外再毫无意义。他对父亲买的那辆崭新的摩托车很有兴趣,天生的驾驭和征服欲望,没几分钟他就学会了,一个小时后他就骑着车到处跑了。 赵丽琼总是担心不已,周华却说,“男孩子嘛,不狂妄少年,随他去。” 唯一不同往年的是,有个女孩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梦里、他吃饭时、走路时、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时……她甜甜的笑、羞涩而通红的脸,清澈如水的大眼,即使不说话,安静的坐在他旁边的样子,都让他在这个漫长的寒假里魂牵梦萦。 他常常拿着那张写满字的稿纸,看着上面他弄不懂的词句发呆,朝思暮想,心已乱。 那年冬天,谁在他心里种下了思念的种子?而今,它正在悄悄萌芽。 其实赵丽琼担心的不止这一点,一年前她就发现周忱安在偷偷地吸烟,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办,就告诉了周华。 周华却笑着说:“我儿子长大了。”他还把自己柜子里的烟,拿了一条给周忱安,并叮嘱他:“省着点抽,别被你妈看到了。”周华这样的做法,让叛逆期的周忱安温暖不已,他觉得他和别人的父亲不一样,他,很了不起。 赵丽琼最近又发现,周忱安不出去找朋友骑车的时候,就窝在自己房间里,手里拿着张纸,不是发呆,就是傻笑有时还自言自语。 这天赵丽琼趁着周忱安不在家时,来到他房间里,在周忱安的书桌上看到了那张纸。纸上娟秀的字体很明显是出于女孩之手,她拿起纸来,发现背面写着:荏苒,2000年12月11日初见。 赵丽琼认识这是他儿子的字体。这臭小子不会是有喜欢的女孩了吧?恋爱了还是暗恋呢?赵丽琼把她的发现告诉了周华。 周华说:“这下我就放心了,他要是没喜欢的女孩才不正常吧?18岁了,咱们儿子长大了,多好!”周华的一翻话让赵丽琼怱然醒悟,她的儿子果然长大了。 周忱安在父母的纵容和宠爱中自由的成长着。 他的心思不在念书上,父母也从不强迫他去学习或干什么他不愿意干的事,他们认为只要孩子身心健康,不危害社会他人,以后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也是挺好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们坚信自己的儿子日后一定会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一定是前途光明的。 父母的肯定与信任默默地关怀和恰如其分的放任,都让周忱安感恩不已。 第8章 新年礼物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年初三乔娟子这个女子过生日,17岁生日哎。一大早她就打来电话,说在步行街不见不散。 像往年一样,那必须去啊。 荏苒笨拙的骑着她的新自行车就出门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极其脆弱的运动细胞,也忽略了她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一路艰难的骑行前进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娃骑自行车走S线练技巧呢。 新年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荏苒刚进街道就被对面骑着摩托车瞎逛的周忱安看到了,他甚至来不及跟他的狐朋狗友打声招呼,就调转车头跟在荏苒后面。 “小朋友,新年快乐啊!” 你才小朋友呢!这谁啊这么没礼貌?荏苒不乐意的转过头,看到周忱安穿着皮夹克骑着辆就是不穿衣服骑着都拉风万里的摩托车,那耀武扬威的样子让荏苒觉得自己都不配和他走这条街道。 “怎么,你要给小朋友发红包啊?”荏苒瞪了他一眼,赶紧回过头来认真的踩自己的车。 “发红包!仪式很重要的,要不我们停下来找个隆重的地方举行个简单的仪式,怎样?”周忱安把摩托车骑的跟溜狗一样慢悠悠,溜着踩单车的女生,画面和谐极了。 荏苒想到了每年大年初一早上,她们姐弟三个早早起床给奶奶父母亲磕头拜年讨红包的场景,她立马就懂了周忱安所说的那仪式。 当自己是财神爷?荏苒翻着白眼,不愿意再去搭理他。 “新年新气象啊!想不到企鹅都会骑自行车了,还是这么大体积的企鹅。”周忱安一看荏苒不说话了,他又一翻贱兮兮的模样继续挑衅她。 自从有了去年那个两人共度过的甜蜜时光后,荏苒无数次想象着与他再见面时的场景,她以为两人会心有灵犀的互说一声:“嗨,好久不见!”或是深情款款地说声:“原来你也在这里!”或者什么都不说,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柔情似水。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净挑那些让所有女生听了都能伤春悲秋的话来说。逢年过节日子这么悠哉,谁还不胖个一两斤?荏苒一脸黑地忍着怒火冲他说,“你闲的慌啊?没事跟着我干嘛?” “明明是你跟着我!”说完周忱安稍稍油门一加冲到了前面,还转过头来得意忘形的冲她魅惑一笑。 荏苒沮丧的想着,我体积大也不占你的地盘,离你远点还不行吗?忽的,她握着自行车把往右边叉路囗拐去。然而人在得意的时候容易忘形,在失意的时候也容易忘形。本来就体力透支骑的慢,这冷不丁的一拐,直接往右倒去。 就这样她闭着眼,啪唧一下子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她悲愤交加地趴在地上,去你大爷的,非要在这时候在他面前丢人现眼吗? 周忱安往后一看,了不得了,这憨企鹅摔跤了。他连忙停下车跑过来,扶起压在她身上的自行车,然后像看猴戏一样蹲在她身边说,“唉,你怎么这么笨?” 荏苒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她以为周忱安会诚惶诚恐地扶她起来,然后点头哈腰的向她道歉,那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谁知道他是真的、真的、很没有礼貌的,像个绅士一样蹲在她前面,笑得一脸火树银花。 “你是不是打算在这趴一辈子啊?”周忱安看她动也不动。 荏苒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礼物,还好。再一看这沾了一身土的棉衣,在周忱安那身黑溜油光狗皮的衬托下,自己看起来活像个土地婆。她站在周忱安面前,故意的使劲地拍打着身上的土,呛的周忱安连忙站起来。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周忱安周同学周公子您请吧!”荏苒仪态万方的腰一弯,您请吧,骑上你的电摩驴赶紧走。 “荏苒荏同学荏小姐,您这是要出远门哪,要不我送你一程!”周忱安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了,连忙讨好的说。 “不用,我最讨厌摩托车的那股汽油味了。”荏苒看也不看她推起自行车向前走去。 周忱安先是一愣,眼里的那份失落一闪而过。 音响店门口角落里坐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指着面前的一大堆塑料袋说,“你看,我多富有啊,乔治安和她那个小女人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和生日礼物!” 唉,娟子啊,相比之下我这礼物窘迫寒酸的拿不出手了。荏苒还是硬着头皮把揣在胸前棉衣内侧口袋里的信封掏了出来,“你看热乎乎的生日礼物,带着我体温和独有特殊芬香的礼物。” 娟子一听乐了,“荏苒啊,我就好你这口,我必须承认,这时的我,确实需要你这些肉麻的小情话来给我安慰。”从13岁那年开始,每年她生日这天,必定会收到一张普通平凡的生肖卡片,一封浪漫的小情书,上面几句情意绵绵的小情话,而这些都出自荏苒之手。 哎,我真骄傲,我的这些情书和锥子脸女生的情书比起来幸运多了,它到了它心上人的心窝里。 所以,这个礼物也不算太寒酸吧! “自从他们离婚后,每年年底,乔治安都会来问我,你想要什么新年和生日礼物,咱都买,爸爸买的起。我说,生日那天你陪我,就我和你。他笑着说,好的呀。可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带着那个小女人万分歉疚地对我说,娟子,对不起。我再也不是他的宝贝,他也不再是我的专属。” “自从他们离婚后,曹老师再也没给我说过一句,生日快乐,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看,她在这天,不是忙着接待亲朋好友和她的那些天下桃李就是走访那些亲朋好友和天下桃李。荏苒,我只剩下你了。” “多好啊,你还有我!”然后荏苒温情默默地看着她,伸开双臂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抱住她的那些心伤和疼痛。 娟子瞥了一眼荏苒胸前,嫌弃地说,“荏苒,你确定不是爬着来的吗?” 荏苒白了她一眼。 清晨,我万分不舍地早早离开热乎乎的被窝,把自己收拾的满面春光的来赴你这场不见不散的约定,却被半路上一只“狗”弄的灰头土脸的。 这就是生活中的惊喜!无处不在。 音响店里,席琳迪翁的那首《My Hea t Will Go O 》应景地穿越时空,飘过心田让她们悸动。娟子,这一生,我们的爱永无止境。 荏苒在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看到了一个黑颜色的纸盒,她狐疑地打开来,里面是一双姜黄色的毛线手套,并附有一张纸条,“小朋友,忘了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另一个盒子里是一袋猫粮,纸条上写着,“妙妙的新年礼物。” 荏苒的那颗小心脏呀又忽然间异常地温柔了起来! 第9章 神一样存在的地方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高一高二开学时已经过了元宵节,2月初了。报到那天,荏苒感冒发烧到39度,所以没来学校。第二天正式开学了,秋萍觉得天还太冷,不允许她骑自行车上学,说耳朵已经冻伤了,可不能再把手也冻了吧。 荏苒高高地举着双手说,“我有手套啊!”秋萍说,外面温度太低手脚都不灵活,还是立春后,天不冷了再骑车,荏苒也只能悻悻作罢。 周忱安又逃掉了早课,他独自坐在学校对面的小饭馆里。别看这几家三十平方左右的小饭店,简直就是神一样存在的地方。 就说饭店里的肉夹馍吧,外皮松脆微黄,用刀轻轻划开,内心洁白软绵,肥瘦相间的腊汁肉总是肥而不腻的,咬上一口馍香肉酥、回味无穷。不光是这肉夹馍,还有酸辣鲜香筋韧爽口的臊子面、柔软筋道的凉皮、色白洁净鲜嫩辣香的豆腐脑……每到饭点,各色美食那浓郁醇香的气味总是穿过高墙越过丛林,香飘几里,教室里操场上的学生们无不像是被勾了魂似的跑过来。 别看这店面是不大,但到饭点时永远是人满为患。如狼似虎的学生们在这里花个三五十块钱的饱餐一顿,那叫一个满足。通常家境好一点的那自然是这儿的常客,经济有限的也只能是偶尔去打打牙祭了。 这里不仅仅有着和学校饭堂里截然不同的美食,而且还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聚义厅”呢。 过了饭点,这儿散落的坐着各种原因不去上课的男生女生们,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有着各种疑难杂症的“问题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学校附近的几家小饭店,就成了这些问题少年齐聚一堂共襄盛举的地方了。 如果不巧,碰到像麦糠这样顽固的班主任了,他会利用上个厕所的功夫,来到这儿搜寻一番,眼尖的学生老远就从正面那大大的玻璃窗里看到了,继而从饭店后门溜之大吉,消失在后面的大街小巷里。 这里简直就是逃课学生的乐园。 每年发生在学校对面小饭馆里的各种传说和特殊活动多不胜举。逃课的早恋的,打架斗殴的,抽烟喝酒的,混迹社会的……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任何你想的到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在这儿发生着。娟子说,这儿简直就是各种八卦谣言小道信息的天堂,偶尔在这里吃顿饭,看到的听到的能惊掉你下巴。 富中赫赫有名的赵逸绑架案就是在这儿发生的,“富中四桀” 也是在这儿成团的,后来轰动整个小镇的“富中9.11案”也是在这儿后面的巷子里发生的。 就是这么个奇迹的地方,周忱安和赵逸一伙人就是这里的常客。 而此时,他孤独地坐在那儿,看着外面熙熙攘攘开心雀跃的学生。他们到底在开心些什么?即将入笼成鸟,再过几天,几千年前的历史错综复杂的政治,还有那些永远也弄不懂的古人圣贤之乎者也,做不完的几何函数会让你们笑不出来的。 窗外不远处,忽然出现的熟悉侧影,让他激动不已。她和同学走在一起,好像聊的很开心,头发长了许多,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好像又圆润了些,嗯,好像也长高了一些。 周忱安追了出去,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 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开始适应新学期新的课本,新的知识,新的同桌。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麦糠这学期改变了教学策略,一开学就给了全班一个下马威。他让全班同学都在教室外面站着,然后按上学期期末的排名,依次进教室自行挑选座位。他声音洪亮的站在教室门口高声喊道:“先进先得,任君挑选。” 有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不就是个座位嘛,哪里坐都一样,也有人叫苦连天,但大家又似乎觉得这很公平啊。 荏苒第一个进来,她没有选中间或靠前的位置,反而走到最北边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喜欢清静,喜欢抬起头就能看外面的梧桐,她相信自己会是第一个看见春天来了的人。 麦糠把画黑板报的任务交给了荏苒和娟子,主题是“我与春天有个约会”。下午放学后,荏苒站在长长的凳子上,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困,课间10分钟都能流一桌口水。”娟子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地看着远处。 “春困,夏倦,秋乏,冬眠,这就是所谓的四季如梦,梦梦皆香。” “香个屁。上课的时候觉得老师在施催眠术,这好不容易下课了吧还不能回家,回家了还不能睡觉,睡着了吧大脑还不能休息。梦里都是没有答案的数学试卷,一摞一摞的语文阅读,背不完的英语单词……真是噩梦连连、连连噩梦。” “曹老师又给你布置任务了?”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法律规定,家长给孩子盲目布置作业属于违犯行为,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法院起诉了?” “世界在变政策在不断改革,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怕那时候,我们成了被告席上坐着的那个人。” “不可能的。等我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爱她跟她像朋友一样相处,不强迫不压榨,不咄咄逼人不高高在上,不尖酸刻薄不恐吓威胁,我要让她自由的成长,平安健康快乐。”娟子闭上眼,畅享在遥不可及的未来里,忽然又睁开了眼,“你闻到什么味了吗?” 荏苒被她神经质的操作吓了一跳,“什么味?” “烤红薯啊,是不是卖红薯那大爷来了,过完年到现在都没来,想死大爷了。你闻闻这味,简直神清气爽啊,不行,我必须去整个烤红薯来……”话才说完人就跑出去了。 风一样的女子,丫的跑圈时咋就没这劲头呢? “富中四桀”远远的走了过来。“喂,那不是你那位小朋友嘛。”赵逸指着荏苒的方向对周忱安说。周忱安笑了笑,朝她走去。 “我就搞不懂了,你说那孩子,个也不高,脸蛋也不漂亮,身材也没发育好。除了眼睛大成绩好,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的?”孙大力摇摇头,对赵逸和完颜萍说。 “爱情吧,我不懂,但应该是一种很玄的东西。罗丝和杰克告诉我们身份地位不是问题;萨姆和美莉向我们展现了人鬼之间无比浪漫的爱情;神雕侠侣里徒弟等了16年娶了师傅,木讷的虚竹和西夏公主从陌生到情定终生用了三天时间,你能问为什么吗?是不是很玄?”赵逸摇摇头说。 “一套一套的,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似的。”完颜萍不屑地说。 “没谈过恋爱还没看过电影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赵逸说。 “反正啊,我是看不懂,不明白…”孙大力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 第10章 他们都好收藏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呦呵,字写的不错,画也画的挺像那么回事的的。”周忱安看着黑板突然说到。 荏苒回过头来,看到了四个人站在她身后,她站在高处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周忱安仰头看着她。 “好吧,那你要干嘛?” ”荏苒耸耸肩,原来俯视人的感觉这么好。 “不干嘛。”周忱安走上前,长腿一跨上也站在了凳子上,然后转过头问她,“就是想问你下,你妹近来可好?” 荏苒看了看后面的另外三人,连忙往边上挪,诧异地问,“我妹?” “妙妙啊。” “噢,她呀,长胖了不少,无忧无虑的除了吃就是睡,别提有多滋润了。” “果然是个好姐姐。”。 “那我得替我家妙妙谢谢你这位大哥的关心。”荏苒说,“你的慰问我也收到了,没事儿的话,你别在这儿捣乱了,去别的地方玩去吧。” 周忱安笑了,朝她走近了些,荏苒警惕地看了看他又往边上挪了挪,一米二长的凳子,她毫无感觉自己已经站在最边上了。 “你干嘛?” 周忱安不说话,只在那笑,脸上浮上了一层坏坏的表情,荏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觉得头皮发麻。 “你多保重啊!”说完他噌地跳了下来,荏苒一直看着他轻松地着陆,直到凳子像跷跷板一样失去平衡,自己也失去重心,“啊”的一声闭上眼,用自己婀娜的肢体,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就算出丑,也尽量姿态优美一点吧。 周忱安像冬冬那只男猫一样,“噌”地闪到她跟前,在她即将着陆之时,稳稳地接住了她。荏苒就那样保持着半躺的姿势看着周忱安,惊吓之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周忱安救了她。如果娟子在旁边指定要骂她,花痴又愚蠢的女人。 “哇噢,比看电影还精彩。”孙大力几个人在旁边看着热闹,哄笑着。 周忱安半扶半拉的看着她,笑的更深了,“你故意的吧?” 荏苒如梦大醒,她几乎是跳起来又往后退了几步,“周忱安,你有病吧?你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摔下来的。”荏苒气得脸通红。 “同学,你就这么急着过河拆桥?我刚刚救了你哎。” “谁要你救啊?你哪来的自信?”就算全学校的女生都想往你怀里跌,我荏苒也绝对是无心的那一个。 “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周忱安双手抱胸,冲着荏苒笑。 神经病、自恋狂,荏苒低声嘟囔着。 但很多时候,她应该是喜欢这个有些自恋又有些邪气的美丽男生的,要不然也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确实她是享受的,那怕他就是故意的。 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坏坏的笑,玩心大发时还有些小小的幼稚,这一切,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不知不觉已开学快一个月了,同学们也都静下心来,该适应的也都适应了。 高三的备战工作紧张有条不紊的开展着。周忱安却不一样,1米8的大高个,常常在操场上篮球架下不知疲倦地跑着跳着,他喜欢这种大汗淋漓的畅快,讨厌教室里那紧张压抑的氛围。 去它的高考,去它的成绩。反正他又不去上大学,他知道,即使自己现在去教室里废寝忘食悬梁刺股,这也拯救不了他,大学拯救不了他,他不需要任何救赎,他自己要做自己的救世主。 体育课上,老师让同学们自由活动,娟子喊荏苒去打乒乓球,荏苒说不想去,她想看会书。娟子便不打扰,随同学去打乒乓球了。 人群中,荏苒一眼就看到了篮球架下奔跑着的周忱安。她坐在观众台上,看着阳光里奔跑的少年,尽情挥洒着汗水,永远不知疲惫,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 抬起头眼前是篮球场上洒脱的少年,低下头走进书里,是三百多年前桀骜不驯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 朱虫八看到坐在观众台上的荏苒,便朝她走了过去,“你说说你,一个星期也就两节体育课,多珍贵啊,还浪费它做这些无聊的事!” “那是你的体育课,不是我的,何况我从来不觉得无聊。”荏苒嫌弃地看了朱虫八一眼。“那你干嘛不珍惜你的体育课,去打球呢?” “篮球不是我特长,那是我大哥的特长。”朱虫八得意的说。 “大哥?也太江湖了吧。”荏苒讨厌他们那些人,动不动就表现出来的江湖气息,还真拿自己当传说。 “唉对了,就是这个词,江湖,江湖。”朱虫八说“才女就是才女。” 荏苒不再理他,继续低着头看书。 “你知道吗?我前两天去找麦糠了,我对他说,我要和荏苒同桌,麦糠问我理由,我说,我之前语文50分,和荏苒同桌一学期我语文竟然得了70分。麦糠让我滚出他办公室,我问他干吗?他说,荏苒进班时英语80分,和你坐了一学期,她英语就只得了60分。天哪我都惊讶了,我这影响力不容小觑啊。”朱虫八学着麦糠的语气,一手叉腰,一手在空里指指点点的,这是麦糠的经典动作之一。 “ 朱虫八,你以后可以去学表演,一定会是个好演员。” 荏苒看着他直笑。 “演员多累啊,我当个村长就行了。” 朱虫八也跟着笑。 “我是真的该反省了,辜负了麦糠,他是个好英语老师好班主任。” 荏苒不禁低垂眼帘,一脸自责地说。 “唉,你别呀,我这是想逗你的,你看你还伤感起来了。”朱虫八没想到,他的笑话反而让她情绪低落。这女孩的心思真是海底针。是真不假。 一时间他俩都不说话了。 “对了,我哥说他这学期要给我们认个嫂子,你知道这事吗?”朱虫八看着荏苒,又开始没个正经地说些胡话。 “我怎么知道,我和他又不熟。”荏苒用左手把头发捋在脑后,再次打开书来不再说话。自从上次他给自己制造了个英雄救美的事故后,两人也几乎没单独见过面,可能他都忘了谁是谁吧! “和谁不熟?”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荏苒和朱虫八都吓了一跳,她转过头来看到周忱安穿着单薄的T恤,站在她身后。周忱安一手拿着篮球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她俩,尽管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却依然帅得让人舍不得把眼睛从他身上挪开。 荏苒慌乱的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抬起左手把头发捋到耳后。她不确定周忱安是否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哥,怎么不打球了?”朱虫八笑嘻嘻的问。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周忱安早就看到了她,荏苒她们班出现在操场上时。 他忍住了无数次去找她的冲动,又怕自己的冲动于她而言会是一种突兀,荒唐。他会在校园任何一个荏苒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刻意的在人群中搜索着她的身影,目光追随着她。 “哥,千万别误会呀!我刚才还在说,你准备给我们认嫂子的事呢。”朱虫八听着周忱安的话好像话里有话似的,他赶紧澄清道,“我问荏苒知道这事吗,她说你们不熟。”朱虫八一股脑的秃噜完,才又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气氛顿时变的更加的尴尬了。怎么办?逃吧。“那个,哥,我急,去个厕所。”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情书都送过了,还不熟?”周忱安把玩着手里的篮球讽刺地说。 荏苒脸唰地就红了,慌忙朝四周看看,然后低声狠狠地说,“那是帮别人送的,狗咬吕洞宾。”说完不再理他。 周忱安看着她气乎乎得模样,圆嘟嘟的小脸上红晕的可爱,不再跟她争斗。 “哇,他真的好帅哦!”“他就是高三长的最帅、篮球打的最好的周忱安。”旁边过来的女生们开始低头窃窃私语,用女生之间才懂的暧昧语气相互之间调戏着。 周忱安一直站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每到一处就给旁边的人带来的这种躁动不安。而荏苒低着头视线放在书里,她闻到了他身上那淡淡的味道……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是这书里的?”周忱安看着荏苒手里的书,他记得她那张稿纸上写的这句话,便问她。 荏苒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他竟然也知道这句诗。“仓央嘉措的诗,你也知道?” 她哪里知道,自己随手一乱写且早已想不起来的一张稿纸,被周忱安当名家墨迹一样收藏了起来。他甚至还曾莫名其妙地跑到书店里,去找那些诗的出处。最后是在网吧的电脑里查了一个下午,才弄懂它的意思 ,上面的每句话,周忱安都反复读了几百遍了。 “很惊讶吧?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周忱安自嘲道。 “那现在呢?依然莫名其妙或是恍然大悟?”荏苒认真的看着他,他会怎么回答呢。 “豁然开朗吧!”周忱安说道。这番话,应该是他这18岁以来,说过的最具文艺色彩的几个词语了吧。 荏苒笑着说:“那自然是好的。”嗯,不和她斗嘴时的周忱安也算是半个君子吧。 “那个、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她举着手朝他挥了挥,那个新年礼物。 周忱安发现荏苒只要一紧张,她就不由自主的抬起左手,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他又看到荏苒的耳垂依然圆润,但不再红肿了。 送你的冻疮膏,你有在用吗? 天气逐渐变暖,凛冽的北风不再肆虐,人们迫不及待的退去厚重的棉衣棉服。荏苒的耳垂不再红肿发痒了,她小心的收藏起那盒冻疮膏和手套,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舍不得用。 原来他们都好收藏。 第11章 他家狗咬了我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那天体育课回到教室后,锥子脸女生一脸千娇百媚地端坐在荏苒座位上,“你不是说你和周忱安有仇吗?” “对啊。”看着她一脸幽怨的小娘子模样,荏苒心虚的说着,不敢看她的眼。去年放假前还她那封“粉红记忆”时,不忍心对她说实话,就说了个善意的谎言,谁知道这小主还没完没了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俩有什么仇?”锥子脸女生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荏苒的脑子高速运转着,有什么仇啊???“哦,他家的狗咬了我!”她脑子灵光乍现脱口而出,甚至在心里偷偷的为自己鼓掌。 真是苦大仇深,仇深似海啊! “那今天上体育课时,我怎么看到你俩聊的那么起劲呢?”锥子脸女生将信将疑地问。 “嗯,那个,我在向他讨补偿啊,被狗咬了不得打狂犬疫苗吗?”荏苒继续瞎扯着。荏苒啊荏苒你现在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了。 “荏苒,你怎么能这样呢?你都说了是他家狗咬了你,又不是他咬了你,你怎么能找他要补偿呢?” “那我向他家狗去要?”荏苒疑惑看着她,多么纯洁的女生啊! “荏苒,你看你,长的这么结实是吧!放心啦,肯定不会得狂犬病的!你就别再纠缠着我们周忱安了,让他安心的好好打球!”锥子脸千娇百媚的安抚着荏苒,顺便代表“我们”这个群体向荏苒这个共敌讨个公道。 你大爷的!竟然说我结实,那我就结实给你看看。扑上去把你这狐媚子给扇醒,谁结实啊?人家只是脸圆了一点而已!还纠缠他?啊呸,我以后绕着他走行吧?还你们周忱安!你字练好了吗?周忱安招纳你了吗?荏苒内心戏十足丰富,脑补着各种挠她的画面。可也只敢在心里挠她,脸绿成了一片大草原。 锥子脸甜蜜一笑,愉快的站起来拔开荏苒,风情万种的走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如此厚颜无耻呢? “真被狗咬了?不能啊,我经常去我哥家,小周子很和善友好的呀!”朱虫八叭叭的自言自语着。 “你闲的慌啊?”荏苒有气没地撒冲着朱虫八直瞪眼。 “你挡着我道了!” 下午放学后,荏苒又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同学。刚一出校门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书包。 “听说我家狗咬你了?”周忱安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荏苒回头一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比狗还可恶。朱虫八这个间谍,真是得了克格勃的真传。 “要不,我今天回去跟我家狗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委屈它一下,让它以身相许给你得了。” “它委屈?还不都是你招惹的?害得我不得不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一个谎言。”荏苒没好气的说,想想锥子脸糟践她的那些话,真是恨得牙痒痒。 “我家狗简直比窦娥还冤,我比我家狗还冤。”周忱安手一摊委屈巴巴的说着。 “我比你还冤!做了一回雷锋,结果两面不是人。” 周忱安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讪讪一笑说,“那你以后可得长点脑子。”说完长腿一跨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荏苒瞪着他,肠子都悔青了。 冬天过去了,春天近了吧! 下午第一节自习课上,荏苒做完数学老师补置的最后一道题,她揉着酸痛的脖子看向窗外。忽然眼前一亮无比欣喜,春天来了!窗外的梧桐树悄悄地吐出最先的嫩芽。 “妈妈,春天来了。”一进家门,荏苒兴奋地对母亲说。 “早就立春了。”秋萍说。 “梧桐树都发新芽了,我是不是可以骑自行车上学了?”荏苒心心念念着她的新自行车。 “可以,但是你必须当心啊!”秋萍嘱咐她。 “知道了!”荏苒征得母亲的同意后,开心的跑去找她的自行车。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再骑一会儿,要不然明天在路上摔跤了咋办? 荏苒开始骑着她的新自行车上学放学了,这样节省了好多时间。 她可以在放学后,去图书室或都校门口的书店去看会儿书,再骑车回家,也可以骑着自行车绕到湖边的大坝上去走走,看看草长莺飞,拂堤杨柳,看北边不远处青山渐绿,南边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风吹麦苗阡陌纵横。 此时小镇上槐香四溢,万物正复苏,绿意正盎然,爱情也绽新芽,多么美妙的一年的开始啊。等绿意四合,那象征吉祥的喜鹊会不会也衔来春泥,筑巢梧桐之上。 又是一周最后一天了,周五最是欢喜。 荏苒从图书室借了一本书装进书包里,准备离开,忽然看到朱虫八抱着一大箱矿泉水往操场走去。她便跟在他后面来到了操场,听周围同学议论着今天的篮球比赛,是她们班这个学期新来实习的体育老师组织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球场上的周忱安,索性在观众台上坐下来看比赛。 篮球赛一结束,人群开始散去,天色也不早了,荏苒忐忑地往自行车棚走去。 自行车棚在中心教学楼的西边,宽大的棚里车辆也不多了,晚归的人三三两两的来取车。 她走近一看果不其然,她的自行车又被人拔去了气门芯,这已经是这周第4次了。荏苒顿时火冒三丈, “谁啊?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天天躲背后搞小动作算什么?”她一边怒喊一边握着拳头使劲的向旁边的槐树砸去,这一拳砸下去,痛的她又是一声低喊。 棚里其它人都朝她这边看来,大家也面面相觑,看笑话似的笑笑。 “你傻呀!人家放你气,你就自残。”周忱安老远看到了她,一路跟着她一同来取车,看着委屈的她又看看她的手。 荏苒不吭声,她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痛的满脸通红。 周忱安看了看她的自行车,然后向旁边走去。他不急不慌的蹲下身来,在旁边的自行车胎上拔下个气门芯来。 生气之余她又惊愕。 周忱安无视荏苒那夸张的表情,推着她的自行车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荏苒反应总是慢一拍,等她反应过来时,周忱安已经走出车棚了,她小跑步追了上去。周忱安把在别人车上拔来的气门芯装在她的自行车上,并向校门口修理自行车的大叔要了充气筒,帮她把自行车气充好。 弄完后他拍拍手对荏苒说,“请我吃肉夹馍。” 荏苒看着他满头的汗水和湿潞潞的单薄T恤,什么也没说,却随着他一起往小饭馆走去。 “那个人怎么办?”荏苒问他。 “你管他呢。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使坏的元凶。”荏苒想想也是,不管了,她都已经默默地掏钱买了4个气门芯了。 周忱安对饭店老板说:“一个肉夹馍和两份臊子面。”荏苒坐在他对面,不停地揉着发红的手背。 突然,周忱安拉过她受伤的那个手,“我看看。” 荏苒唰的一下子脸就通红。她慌忙想要把手抽回来,周忱安盯着她,一脸坏笑就是不松手。那紧张羞怯的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 “周忱安,你干吗?快松手!”她低声嘟囔着,使劲地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 “傻不傻?以后别那么冲动,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自残。”说完便松开了她的手。荏苒赶紧收起双手放在桌子下,她慌乱的低下头。大哥,你再不松手,我才要自残呢! 老板端着两碗面送过来。 “已经是这周第5次了,下周我不骑了。”荏苒就是这样的,没法解决的事那就想法躲。 “走路会摔跤,你就不走路了吗?一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周忱安看着一脸愁眉的荏苒说。 “那怎么办,他躲在暗处成心针对我,我又不知道他是谁,还能天天给他机会啊。” “相信我,下周照样骑,他不会再作妖了。”周忱安信誓旦旦地对荏苒说:“快吃面吧,天快黑了。” 荏苒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真有点饿了。 吃完饭,周忱安叮嘱荏苒下周一定要照样骑车上学,并且还放在原来的位置。荏苒把周忱安搭在她车上的外套递给他,骑着车子回家了。周忱安又返回学校取了自己的自行车。 第12章 以后别再惹她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周一早上,荏苒一直在心里琢磨着周忱安说的话,想了想,还是骑着自行车出门了,不知怎的她还是相信了他说的话。 周忱安又没上早课,他早早来到小饭馆里,刚好碰到了朱虫八和赵逸、孙大力,4 人便坐在一起吃早饭。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校门口的方向,一个包子还没吃完,就看到骑着自行车的荏苒了。他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赵逸的肩膀,“先走了。”说完就匆忙地跑了出去。 “他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吃个饭也心不在焉。”孙大力问道。 “除暴安良拯救世界去了。”赵逸笑的神秘兮兮的。 “荏苒?她怎么了?”朱虫八问。 “冒犯了小人!”赵逸说。 周忱安远远的看着荏苒锁好自行车离开了。 他便迅速地爬上配电房旁边的树,打开配电房上面通风口的窗,钻了进去,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配电房就在自行车棚的西边,靠着围墙,门正对着的是自行车棚,他站在里面透过门缝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荏苒的自行车。 他这是准备守株待兔。 这一待就是一整天,没吃没喝的。终于挨到下午放学铃响了,没骑车的人一窝蜂似的跑向学校门口,骑车的人都到车棚来推车。大部队一波一波的走了,剩下的都是三三两两不急不慌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呀,那个小人还真是让周忱安给等到了。 只见那人鬼鬼祟祟的边走边四处张望着来到荏苒的自行车前,向周围看看确定没人看着他,就蹲下身子假装提鞋子的样子,放了荏苒自行车的气,然后拔掉气门芯。这一连串的动作是游刃有余呀,他以为还像前几次一样没人会发现,不了却被躲在配电房里的周忱安看的清清楚楚。 周忱安觉得时间到了,他便打开配电房的窗子从里面跳了出来,不慌不忙的径直朝那个家伙走去。那家伙正准备推着车子离开,周忱安走到他面前挡住他:“你是白兴飞?” “对啊。”白兴飞也认识周忱安,但是他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吗? “认识我吗?”周忱安问道 ,他俯视着面前这个剃着光秃秃的脑袋,龇着牙咧着嘴,瞪着一双突出的大白眼珠子,身高只有1米5左右,瘦瘦弱弱的像个营养不良的犯人似的,这家伙还真是不干坏事都不像个好人。 “认识啊,你就是周忱安,学校谁不认识你?”白兴飞看着他胆怯地说。 “知道为啥找你吗?”周忱安从口袋里拿出烟来,叼在嘴里顺便给自己点上。 “不知道。”白兴飞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他是真的有点怵面前的这个大高个。 “你刚才做了什么?”周忱安吸了口烟不疾不徐地盯着他问。 白兴飞突然神色紧张起来,他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的说:“没,没有干什么啊。” “真的?”周忱安又问 “真的。”白兴飞心存侥幸死不承认。 周忱安不再跟他废话,直接走到白兴飞跟前,把手伸进他左边的上衣口袋里,把气门芯掏了出来拿在白兴飞面前晃啊晃地,问,“这是什么?” 白兴飞吓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更想不到他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次也是你干的吧?”周忱安吐着烟圈冷着脸,让人看不出他想干嘛? 白兴飞还是不说话。 “不说话是吧,我会让你在这个学校里待不下去的。”周忱安并不是在说大话,他只要想这么干,不用出手总会有人这么做的。 白兴飞是知道的,他知道周忱安不好惹,也知道他说的出就做的到,便是真怕了,瞬间认怂,“是我,以后不会了。“ “真的?”周忱安看他吓的认怂的样子不像是敷衍。 白兴飞赶紧点头如捣蒜似的。 “不会了?” “嗯。” “那现在怎么办?”周忱安问他。 “我去充气。”白兴飞看周忱安松口了,赶紧想着补救一下,脑袋转的挺灵光的。周忱安靠在旁边树上,挥了挥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 白兴飞到校门口修理自行车档的大叔那儿借了充气筒,又返回自行车棚,把气门芯按上气充好,做完了这些,他看着靠在树干上抽着烟圈的周忱安问:“可以了吗?” 周忱安捻灭手里的烟头,走到他跟前,双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眼神冷冽的看着他,然后双手自然地使劲一捏,白兴飞不禁吃痛的往下蹲,差点摔倒,然后惊恐的看着周忱安。 “以后别再惹荏苒,否则,我会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的。听清楚了吗?”周忱安低头看着他郑重地说。 白兴飞又捣蒜般的点着头。周忱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惊吓不已的白兴飞,傻傻地站在那儿好久才敢挪脚。 第13章 你以为你是谁啊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白兴飞前脚刚走,荏苒就到了车棚,她不安的走到自行车跟前看了看,瞬间舒了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那家伙是个预言家吗?”嘴里嘟囔着,心里却十分高兴。 荏苒推着自行车刚走出学校大门,就看到了周忱安和完颜萍一伙四个人站在对面饭馆门前,她低下头迅速的往右拐去。 “荏苒”周忱安朝荏苒喊到,周围已经有不少同学在回头看她了。荏苒皱着眉头,内心一阵抵触,大哥,你喊什么啊?你是想让我成为更多锥子脸的公敌啊? “喂、二年级的荏苒。” 躲不过去了,她硬着头皮推着单车跑过去。 周忱安得意的朝赵逸他们笑笑。 “迫不及待呀。“孙大力说完和赵逸相视而笑,“看来这关系进展不错。” “你能别那么大声喊吗?”荏苒觉得难堪极了,她红着脸对周忱安说。 周忱安看了看她,脸蛋红的像苹果似的。这姑娘脸皮真是薄,动不动就脸红。可我就是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 “又被放气了?“周忱安指着自行车佯装问她。 “没有,那个、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不会了?”荏苒不明白为什么他能一语中的。预言家不过是个愰子,未卜先知这项技能他断然是做不到的。 “想知道吗?请我吃肉夹馍,就告诉你。”周忱安心情相当好。 “那算了吧,我回家了。”荏苒看着他身后三人,说完推车准备走。 周忱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自行车,荏苒不看他,使劲地往前推,可是自己哪是他的对手啊。旁边的孙大力他们看热闹起着哄,荏苒的脸已经通红通红的。旁边路过的同学对着她指指点点地,荏苒觉得自己快疯了。 周忱安,你大爷的。等下就甩十个肉夹馍在你面前,多的算利息,撑死你算了。 荏苒心里明白,如果不想出名不想难堪,这时候只能放弃挣扎。 “我欠你的。”她小声的嘟囔着,估计只有她自己听的到,只好松开自行车站在那儿不动,周忱安一脸春风十里扬州路的得意到极致的表情。 “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撤啦。”完颜萍朝荏苒挤挤眼。 “啊!对,我们是有自知之明的。”孙大力跟着附和道,三人朝她挥挥手走了。 等她停好自行车进去坐在桌前时,周忱安已经点好了吃的,他撅着嘴示意她坐过去。 而校门口,锥子脸女同学一直在那儿看着他俩,先是在那儿拉拉扯扯眉目传情,现在两人又坐在一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好你个荏苒,明着演戏,暗着截胡,气得她花容都失色了。 荏苒走进饭馆里,直想大吼一声,小二,来一打馍多加些肥肉片子,腻死这货得了,省得他时不时来讨债。 “你那么喜欢吃肉夹馍?难怪长那么高个!”荏苒还是忍住了心里那些邪恶的念头,这所学校里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寥寥无几,他要是死了,拿什么来养那些个花痴女生的眼?万一再让锥子脸女生知道是她把这校草撂倒的,那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你长不高,就是因为你不喜欢吃肉夹馍。”周忱安用她的话反过来揶揄她一翻。 “我长那么高干嘛?又不打篮球。” “对啊,你长好心眼就行了。” 荏苒说不过他便不同他争了。两个人的饭一上桌,周忱安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得形象了,饿狼一样囫囵的吃起来。 “你不会是一天没吃饭吧?”荏苒说。 “嗯,你说对了。”周忱安说。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荏苒好奇地又问。 周忱安放下手里的筷子说:“唉,你这不依不饶的,我面还没吃完呢。” “你就说说吧!”荏苒不依不饶。 “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如果让一个坏人十年如一日的做着同一件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坏事,时间久了他也会腻的,除非他心里变态。那个人天天放你自行车气,他以为你怕了,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终于到了新的一周,可是你还云淡风轻地骑着车出现了,他觉得这好像也影响不了你,没什么意思,自然不玩了。”周忱安一顿胡编乱诌。 荏苒却听的仔细。 “好像挺有道理的,那这么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是我赢了?”荏苒是真的相信了周忱安的这番话,沾沾自喜道。 “你赢了,聪明人玩的是心理战。”周忱安不忘顺便自夸一下。 “原来你在这儿埋伏着,绕着弯的自夸。”荏苒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迟钝。 “快吃吧,面都坨了。”周忱安看到荏苒终于信了他,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荏苒心思单纯,她觉得就是周忱安说的那样,便也不问了,开始吃碗里的面。 “对了,我很好奇,每天放学铃一响,别人都逃狱似的往外冲,你总是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不争不抢不慌不忙,仍有岁月打赏。”荏苒觉得自己“磨磨蹭蹭”到最后,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果然有才,说的都听不懂,但好像又挺有道理的。”周忱安停下来笑着看着她。这姑娘脑袋里装的东西总是与众不同。 “就当你在夸我。” “是在夸你呢。”俩人相视一笑。 “那你呢?快要高考了,大家都在紧张的复习备战高考,你怎么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荏苒想也没想地说。 周忱安看着碗里的面,停顿了一下说:“我的事你别管。”很显然他不喜欢提这些话题。 荏苒心思单纯也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可是她明显的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悦,不免一愣,不再说话。她不断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面,过了会儿不悦地说:“你想多了,我没有想要管你的事。” 周忱安一愣神,两人都似乎误会了什么,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荏苒看了一眼周忱安,说完转身出去了。 周忱安这才觉得她好像生气了,但又感觉挺好笑的,自己一整天没吃没喝的,结果她还生气了。不过仔细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话,不觉得说错了什么。 晚上荏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我的事你别管。”她的脑海里都是周忱安不悦的神情和语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吃饱了撑的干嘛要管你的事?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她告诉自己,他只是她的债主。 第14章 世纪大战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夜深了,总有人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有人因为苦恼,有人因为思念,有人因为害怕,也有人没有原因就是睡不着干脆不睡了。 “喵喵”原来是妙妙,进了屋子还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床。荏苒伸手把妙妙抱进怀里,“到姐姐这儿来。”她抚摸着妙妙光滑顺溜的毛发,连猫都这么懂事,而有些人却不可一世莫名其妙。“妙妙,给你改个名字吧,以后就叫你小安子吧!怎么样?” 这小畜生竟然听懂了似的,又喵喵地叫了两声,然后把身子缩成毛球,在荏苒身旁眯起眼团坐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小安子,哼。”荏苒胸中那团无名火似乎也随着夜的寂静安息了。 第二天早上荏苒顶着熊猫眼,眼瞅着快到学校门口了,却不料被人堵住了路。 哪位好汉不长眼啊,再一细看不是好汉,是锥子脸和小眼睛,一瘦一胖一高一低地挡在她前面。 “你俩干嘛?” 荏苒问道,她不知道这俩人是又要找她帮什么忙还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 “干嘛?你说你都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锥子脸一脸恶心的开口了。 “我做什么了?”荏苒觉得莫名其妙极了。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不地道啊?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她让你送封信,你不但截胡还纠缠着周忱安不放,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小眼睛一脸怒火,像个机关枪一样劈里啪啦地对着荏苒一阵突突。 荏苒被突突地一阵愣。 “就是,表面上装无辜单纯,私下里却狐媚地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昨天下午放学你又在学校门口纠缠周忱安……”这两个人简直是舌灿莲花一唱一合的,跟说相声似的践踏着荏苒。 放屁,你还真会给我按罪名啊? 不提昨天下午还好,锥子脸这一说,气得荏苒牙痒痒。 荏苒你看你都被践踏成什么样了?士可杀不可辱啊!看着锥子脸一张一合的小嘴不停地叭啦着,荏苒想起她妈昨天晚上看的电视里,原配打小三的那痛快劲。她雷励地扔掉自行车,走上前去抡起手来,一巴掌扇过去。 想象总归是想象,实践起来还是挺难的。高高扬起的巴掌在半空中就被锥子脸轻而易举的给拿住了。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除了是个会考试的书呆子,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又圆又呆的……” “唰”一下,荏苒挥起另一只手一把朝她挠去,锥子脸终于闭嘴了。 荏苒付出了行动并实现了她的夙愿。她冷静地看着锥子脸先是一愣神,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被这九阴白骨爪扫荡过的脖子。“啊”一声尖叫,堪比午夜凶铃。 吸引了路过的学生来围观。 旁边的小眼睛一看,这不得了啊,她小姐妹先是被面前这狐媚子横刀夺爱,这下又被这狐媚子中伤,绝对不能轻饶这狐媚子。于是不由分说朝荏苒扑了上去,一手薅着她头发一手不停地乱抓乱砍。 可怜荏苒哪是这体形庞大的坦克的对手。 “老师来了。”也不知是哪位好汉一声吼,坦克停止了她疯狂的攻击举动,拉起旁边抽泣不已的锥子脸逃之夭夭了。 荏苒捂着被伤得不成人形的脸来到教室。娟子诧异地指着她脸上那些抓痕说,“我去,脸上怎么回事啊?昨晚有人在你脸上盘腿打坐练功啊?” 荏苒万般委屈,她在心里哭诉着,对啊对啊,是锥子脸和坦克女那俩个女人,你得帮我报仇雪恨啊。可是娟子一定会问为什么的?她总不能告诉娟子,我和周忱安在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时候被锥子脸看到了。 不行,坚决不能说。 “早上一出门被猫抓了。”荏苒你这个撒谎精。 “你真是操心死我了,这两天我外婆生病是我忽略了你。听说你前两天还被狗咬了,今天又被猫抓了,你怎么就净和动物较上劲了?”娟子看着荏苒脸上那些沟沟壑壑,万般怜惜地说。“我不在你身边坐阵了,这狗啊猫啊的都来欺负你了。今天下午放学带我去找那些畜牲,帮你报仇雪恨。” 荏苒一听娟子要为她复仇顿时又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她就知道她的娟子一定会为她两肋插刀伸张正义的。荏苒向教室里张望了一番,果然坦克和锥子脸没脸来上课。“那是一只体形庞大的妖猫。” “管她妖猫野猫的,都是畜牲,我就不信了我俩加起来还对付不了一个畜牲。”娟子就是这样永远乐观自信。 荏苒终于笑了,对啊都是畜牲!咱不跟畜牲一般见识。 不知道是周忱安的那句“我的事你别管”中伤了她,还是锥子脸和坦克的战斗力威慑了她,自那天和坦克的世纪大战以后,荏苒就刻意地躲着他。 但凡是周忱安出现的地方,荏苒都不再去,放学后她和娟子一起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偶尔在校园里不巧遇上了,荏苒也不看他,只当作是没看见、不认识。 周忱安发现了荏苒刻意的躲避,他也不回避也不解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都各自有着各自的骄傲。 第15章 春心萌动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有时候周忱安在想,他真的是该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真的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如果他的未来里没有荏苒,那么就不要再去招惹她。她是个好女孩,她会考上好的大学有着美好的未来,将来在大学里还会碰到心仪的男孩,开始一段美好的恋爱。如果自己的未来里必定有荏苒,那么又该何去何从呢?荏苒会答应自己把她规划在他的未来里面吗? 一连串的未知让周忱安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高考他都不曾害怕,在想清楚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可多数时候他一想到荏苒会和别的男孩恋爱,周忱安便心里抗拒的要命,瞬间就会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蹿来蹿去的。 不想窝囊自己,却又怕会伤害她。 于是又陷入无边的思念和烦恼之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直接告诉他,这就是爱情,这就是爱情。他又拿着那张纸,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奈何已经见了、知了、恋了、思了,你也是同我一样吗? 原来爱情,从甜蜜到忧伤只是一瞬间,却仿佛经历了千万年之久。 刻意的躲避只会更加的让你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是多好! 虽然荏苒有时候是有点迟钝,但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心思细腻聪慧如她,又怎会不知周忱安对他的感情。 她向往着憧憬着那份懵懵懂懂的爱情的到来,偶尔激动偶尔害怕。她喜欢自己对他的那种感觉,也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种种,喜欢看他在篮球场上飞奔,喜欢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喜欢他的一切,那怕是和她斗嘴耍贫。 从学校到家里,从周一到周日,从早上到晚上,不由的总是会想到他,频率从少到多。荏苒对自己这种种的迹象不禁心慌意乱起来:这是喜欢上他了吗?是喜欢吗? 她有时会趴在桌子上发呆,朱虫八偶尔跑过来逗她,这时荏苒总是嘴上说着不要跟我讲他的事,可内心里却希望从朱虫八那里听到点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朱虫八说,昨天又有女孩给我哥送情书了,我哥昨天逃课去网吧找网友聊天去了,网友是个女的。荏苒就会莫名的心烦然后心情低落一整天,果然,他朋友真多。有一天朱虫八说,今天我哥问你怎么没上体育课,你在干什么。这时荏苒就会内心窃喜一整天,心情莫名的好。 她在内心对自己说:真傻啊?干嘛为了躲他浪费一周才2节的体育课。 娟子发现荏苒这姑娘最近就连下课也找各种理由,不是低头看书就是望着窗外发呆,她说,“看你这双眼迷离娇慵自怜的样子,我不得不认为你在怀春。” “那不正好了却了你一桩心事,你不是一直担心我深在闺中无人识。” “啧啧啧,快说谁家公子动了你的芳心?”娟子越看越觉得她少女春心萌动了。 “哪有什么公子?你看外面这春雨绵绵的,似雾非雾似线非线似有形又无形……烦。”荏苒心虚的低垂着头。 “你别在这里一副幽怨痴嗔的模样了。走,陪我去对面书店,新一期男生女生又到了,我提前跟老板打了招呼,让她给我留一本……”娟子不容分说地拉着荏苒走出教室。 娟子一头扎进男生女生里,似乎只有书里那些温暖的文字,温馨的故事才能抚慰我们不安的心灵,滋养别样的情怀。 确实是的,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男生女生后,这原本平淡无痛无恙的生活似乎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激活了,那些时尚的美容妆扮,浪漫温情的小故事,温暖了大部分中学生那孤独迷茫的青春期。 原来我们都害怕孤独,这可能就是青春。 4月的雨是有点多,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上午的语文课一首短歌行,忽然就触动了荏苒神经深处的那份敏感,这让她变得无比多愁善感了起来,难以言说的愁思,非常愁,愁得不得了。她不想看书不想做题甚至不想在教室里待着。 午饭时,在学校饭堂里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的杨树林里。杨树新长的嫩叶翠绿的养眼,和荏苒淡绿色的毛衣融为一体,她也不撑伞任凭毛毛细雨打湿细发。 “我们去门口饭店买个肉夹馍吧,食堂的饭菜真让人难以下咽。”旁边经过的两个同学商量着。 “肉夹馍”三个字让她内心为之一颤,有多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了?还欠某狗7个呢。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杨树林尽头,就在转角的地方,和迎面而来的大个子差点撞个满怀。两个人站定又稍稍拉开距离,面对着面,那么近又那么远,相互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不知如何开口。 这天下也真是有这么奇怪的现象吗?刚想到他,老天就让她撞到他。他还是那样,高冷又帅气的表情,淡淡的眼神里看不出悲喜。 “怎么不撑伞?”周忱安先开口。 “你不也没撑吗?”荏苒淡淡地说。 “脸上这是怎么了?” 周忱安看着她脸上那几条抓痕,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被猫抓了。”荏苒没好气地说,一提起脸上那些渠渠道道心里就一股火,多娇嫩可爱的一张脸就那么被贱人给毁了容。 周忱安一听,一脸苦笑,“荏苒,你是有魔法吗?狗和猫都能团结起来统一战线,你是它俩的天敌!” 荏苒一听就来气了,你大爷的,还不是你这个红颜祸水惹的祸。我要是有魔法,就把你这个祸害变成一只牧羊犬,天天和牛羊马打着交道,看你还有机会到处去搔首弄姿,卖弄俊俏!于是黑着脸说,“你没事就让一下,好狗还不挡道呢!” 周忱安看着荏苒一脸不高兴,沉默了几秒说,“头发长了。” “嗯,准备去剪。”荏苒低头看着脚尖,又不由得抬起左手把头发顺到耳后。自从上次被坦克薅了一把,害得她不知道偷吃了她奶奶多少营养品,才长出了新发。这头发是得去剪了,不能再成为她的软肋。 “不是说剪不断,理还乱吗?”周忱安也没料想到,在自己贫乏的词语世界里,竟然还能找出这么一句听起来不错的词来。 “那你听过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吗?”她抬头看着周忱安,眼里一抹悲凉忽闪而过。你这个狗什么都不懂。 “愁什么?”骄傲自狂的周忱安,在遇见爱情后变的他自己都不习惯了。唉,奇怪的女孩,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谁愁了!我、去教室了。”荏苒惶然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直觉想逃。 “荏苒,那个、我只是想说,其实你可以试着把头发扎起来的。”周忱安对荏苒说。 她没说话转身走了。但是他的话却放在了心上,关于头发的事。 再次相见是两天后,下午放学时,他看到了她,头发扎了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相互看着对方,眼里闪烁着难以诉说的光。周忱安走上前去想说些什么,可荏苒还是有意的躲开了。这让周忱安心里很是不爽,可是一时半会又不知如何是好。 周忱安懊恼极了,一直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着她了,她为何要躲? 第16章 他们郎情妾意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就在荏苒伤春悲秋的不行不行的时候,班主任麦糠找她谈话了,他说,“荏苒啊!怎么最近有什么心事啊?” 荏苒连忙摇头否认。 “那你看看这个!”说完把一张英语测试卷递给荏苒。 她一头雾水地接过来一看,差点惊掉了下巴!她的英语试卷惊现汉语文字。注意不是姓名。她立刻羞愧地低下了头,等着麦糠的一番语重心长。 麦糠看着面前这个还算乖巧的学生,这可是他眼里的重本生,语文和数学老师的心头肉啊。果然语重心长地说,“这几次的英语测试成绩都不够理想,眼看着要期中考了,我组织了一个帮扶小组,你愿意来不?” 荏苒想都没敢多想,认真的点着头。 帮扶她的人是英语好的出奇的英语课代表罗星辰同学。罗星辰同学的英语好的比荏苒的汉语还要好,好的荏苒对娟子直呼没天理。 娟子说,“你抓紧时间去补课,说不定和那个没天理的还能擦出点火花来。” 荏苒白了她好几眼,“用词不当,人家罗同学那是玲珑少年好吗?” “好吧,晚霞吻着夕阳的时候,A bute fui boy a d a ice little gi l,a ice day!”任何事情只要一经过娟子的脑海,都能被她演凑成一曲美妙绝伦的青春狂想曲。 可爱的美少女娟子啊,无时无刻不在操心着她的青春大事。 只是晚霞吻着夕阳的那个午后,已经有个混世魔王闯进了可爱姑娘的心房,然后再也不肯离去。 荏苒对自己说不能再这么沉闷不乐垂头丧气了,跟着这么漂亮的男生学英语,如果成绩再上不来她就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了。 就这样每天下午放学后,一个很努力的在补习英语,一个很努力的帮扶她学英语,就连放学后两人也一边走路一边对着英语。 就在这时,销声匿迹了好久的锥子脸女生,又干了一件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她把她那封粉红记忆又翻了出来,这次她决定亲自出马,天下狐媚子道行都太深,谁也不可靠,再也不能被任何人截胡了。 于是她猫在校门口的小饭馆里,等着高三晚自习下课。果不其然周忱安出来了和孙大力赵逸三人一起,还进了饭店,还坐在了锥子脸后面。 天助锥子脸啊! 锥子脸低着头佯装吃着面,心里思索着要不要给他,好不容易守到他了,身边还有两大灯泡。管他呢,富中四桀哪天不是几个人腻在一起的?一番纠结后,这恋爱脑的傻女生就这样,一脸幸福的转过身来看着周忱安,笑的灿若桃花,“周忱安,给你的。” 按道理来说赵逸和孙大力对于这种场景早已不陌生了,但还是被这女生这波神操作给怔住了,一脸懵的看着她和他。 周忱安冷漠的瞟了一眼那封妖里妖气的粉色信封,淡淡的说,“拿走。” “为什么?”锥子脸瞬间花容失色,一副委屈巴巴模样。听说周忱安是傲慢的,但她心存侥幸地认为再傲慢的男生,对着她花儿一样的绝色容颜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最起码不会是冷漠的。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容颜低估了周忱安的傲骄。 周忱安根本不搭理她,他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向窗外。就这一望不偏不倚的看到了荏苒和一高高瘦瘦的男生并肩着说说笑笑的走出校门,虽然天色已黑灯光昏暗,但视力5.0的他,清楚地看到了荏苒脸上洋溢着刺眼的笑容。 嫉妒让他的眼神更加冷漠。 孙大力看着对面女同学的脸色挂不住了,赶紧说,“巧了同学,我这哥们今天心情不好,要不你回去查查老黄历,择个黄道吉日再来一续前缘,如何。“ “他心情好的话,指不定你会好运降临。”孙大力靠近锥子脸跟前低头说。 锥子脸点点头,好吧,今天没看黄历,可能诸事不利。她失落的又看看周忱安,却看到周忱安眼里的异样,寻着他的目光转过身,看到了让她容颜大喜的一幕。立即又身心愉悦的转过身问周忱安,“你认识荏苒啊?” “喂,知道她旁边那个男生吗?”孙大力问锥子脸。 “他呀!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教导主任的宝贝儿子,他这段时间和荏苒打的火热,天天晚上帮她补课,她都班级第一了,还补?这分明是郎情妾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嘛。”锥子脸表现的一脸单纯的叨叨着,这才是她本意。 周忱安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绿。 赵逸闭上眼,低头唉叹着,这瓜女子! 第17章 你离我远点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荏苒看着还算满意的分数,心里万分欣慰。 “罗星辰,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啊!” “谢什么?我也正好把学过的知识再复习了一遍。其实你的英语功底挺好的,平常多听多读,也可以尝试看一些英语书籍。” “我也想尝试,可又不知道选哪方面的比较合适,太难的我也看不懂。” “那放学后一起去图书室,我帮你找几本适合你的。”罗星辰笑着说。 “那好啊。”就这样两人愉快地约定好了。 周忱安逃掉了自习课也破天荒地没去打篮球赛,他早早地在高二年级楼下等着,等来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去图书馆吗?”周忱安突兀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都一愣。 “你们认识啊?”罗星辰惊讶的指着周忱安问荏苒。 “不认识。” “认识。”荏苒和周忱安同时说道。 罗星辰看着两个人,一脸不解。 荏苒抬起左手捊了捊头发,慌乱的不敢看周忱安,然后对罗星辰说,“我们走吧。” “同学可以一起吗?”周忱安问罗星辰,语气淡淡的。 “噢,我不介意。”罗星辰看着周忱安又看了看荏苒,总觉得一切都怪怪的。就这样三个人谁都不说话,一同往图书室走去。 罗星辰熟练地在书架上拿了几本书递给荏苒。“这几本你先拿去看,不懂得地方你再问我,看完了我再帮你拿。”罗星辰的温文儒雅实在是让荏苒折服。 多么体贴入微温柔细腻的课代表啊!周忱安站在边上旁观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那我先回去了!”罗星辰和荏苒互道了再见,又向周忱安点点头,周忱安冷冷淡淡的没搭理他,罗星辰无趣的离开了。 周忱安走到荏苒跟前低声问她,“课代表喜欢你啊?” “他很单纯的。”荏苒没看他淡淡的说着。 单纯,评价这么高?看来课没白补。“我把我家小周子都许给你了,你还说不认识?”周忱安几乎咬牙切齿地在荏苒耳边低声说道。 你给你家狗说,让他死了那份心吧!大小姐我还有大好的青春,我又不愁嫁。荏苒不想跟他在图书室争论不休,她转过身往外走去。 周忱安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书包,声音低低说,“那就是你喜欢课代表?” “那也比你家狗强。最起码他不会乱咬人。”荏苒气呼呼地说完,低着头怏怏不乐地走出图书室。 “我不信。” 周忱安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为什么躲我?” 荏苒固执的不理他,加快速度往楼下跑去,周忱安加快步伐在后面追。终于在一楼楼梯口后门荏苒停了下来,忽然转过身来,周忱安低着头直直的撞了上去,俩人就这么密不可分地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碰撞,让荏苒往后一退轻飘飘的靠在了后墙上。“周忱安,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要管你的事,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还有你以后尽量绕着我走,别再让那些畜牲误会啊,我就是有十张脸也经不住半辆坦克在我脸上撒野。”荏苒冲着周忱安一通乱吼,好把这段时间受的那些窝囊气全突突给他。 周忱安捂着鼻子愣愣地看着她,畜牲和坦克撒什么野?他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但是前面的话他好像听明白了,那天在饭馆里无心的一句“我的事你别管”竟然让她…… 周忱安脸上闪过一丝窃喜,他放下手抿着嘴,唇角弯出一道美好的弧线,凝视着荏苒向她靠近。 “你站住,我说过了,你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荏苒手指着他说,好像他要对她图谋不轨似的。 这时后门进来两同学,用批判的眼神审视打量着他俩。同学这么做是不对的。 荏苒趁机落荒而逃。 周忱安刚想开口说话,鼻血不合适宜的流了下来,碰撞后遗症终于出效果了。 富中什么都好,唯一有点变态的地方就是“跑圈”。 一大早上来到学校,高中三个年级18还是20个班级,一千多名少男少女呼吸着春天的粉尘在偌大的操场上跑圈圈,一圈两圈三圈……反正要跑到体育组委满意为止。 老话不是说一天之际在于春吗?早晨大好的时光就用来跑圈了。对于荏苒这种不怎么喜欢运动的同学来说,这就是超级变态的行为。娟子和荏苒两人,呼哧带喘的小跑着,一边为对方鼓劲加油。 这时朱虫八放慢脚步硬是挤到两人中间,“重大新闻,绝对爆炸,要不要听?” “你爱说不说。”荏苒瞪了他一眼。这货就没有能憋的住的秘密,你越不听他反而什么都要说。 “别呀,才跑了一圈呢,这个枯燥乏味的时候就该来点料调剂一下,你快说说怎么个劲爆?”娟子的猎奇心态在五年前就让荏苒叹为观止。她永远能被任何人的一句“重大新闻”“有个秘密”“突发事件”之类的话给忽悠了去,嗯,这天生就是新闻人的敏感吗? “姚小林……” “姚小林是谁?”荏苒的无知和可爱地打断了朱虫八的迫不及待。 “乳名,锥子脸啦!”娟子唉声道。 “请直呼乳名。”荏苒是真不知道锥子脸的真名了。 “前两天锥子脸终于表白成功了,还是当面表白的。”果然爆炸。半年时间,这丫的胆子肥了不少。 “成功了是什么意思?周忱安答应了?”娟子急吼吼地问。 “表达错误,应该是锥子脸成功表白了,但我哥没给她好脸色。” “啧啧啧,锥子脸这小心脏肯定受伤了。周忱安真不是传说中那么傲娇,唉,美人当前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娟子直摇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为谁叹惜。“你说你那大哥是不是有毛病?身体或者心理?”娟子压低了音量,“还是他喜欢男生?” “少胡说,人家是情有所归心有所许,是不是啊,荏苒?”朱虫八头偏向荏苒,笑眯嘻嘻地说。 “神经病啊?我怎么知道?”荏苒表面镇定自若地往前跑去,心里却窃窃的小小欢喜一下,因为他没搭理那个,有着花儿容颜、娇小可人脸蛋、婀娜多姿身材的美女。呵呵,真是神清气爽,她瞬间觉得脚下生风,再跑个两圈三圈都不成问题了。 “那你哥情归何处了,能否透露一二三四。” “这个嘛,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们终有一天会昭告天下的。你先别急。” 朱虫八我还低看了你这张嘴!荏苒在心里嘀咕着。 “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这调调越来越像荏苒了。” “我积极响应麦糠的号召,虚心向上朝第一名看齐。还有一则小道消息,你们听不?关于荏苒的。” “嘁,别整这么多噱头!”荏苒什么事就我不知道人?娟子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我也想知道,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荏苒双放慢速度跟着她俩。 “锥子脸说你和罗星辰搞暧昧。” 妖精、变态、无耻、卑鄙、龌龊……荏苒在心底里咒骂着那个狐媚子,还真能兴风作浪,一直以为她的胆子跟她那锥子脸一样大,还真是小瞧了她。 “我X,这个八婆纯粹是为了报复粉红记忆之仇。我宁愿相信荏苒和周忱安暧昧,也不会和罗星辰暧昧。”娟子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朱虫八问 “你要相信女生的直觉。” “再花容月貌的脸蛋和婀娜多姿的身材也掩盖不住她五行缺双商的气质。”荏苒恶狠狠地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前跑去。 锥子脸自从和荏苒经历了那场世纪大战以后,她们也算太平了一段日子,本来也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人。可最近这丫和坦克,见了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阴阳怪气的,荏苒根本不愿去搭理她们。 第18章 女生那点事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学校贴出了高二年级要春游的公告。同学们都欢喜若狂,反正只要不在教室里上课,怎么着去哪都行。临近高考,高三的同学无缘今年的春游了。 终于到五一了,在出游的前两天,学校又突然决定高三年级也一起出游,说是为了给高三的学生减压。就这样高中两个年级近800名师生,十几辆大巴车浩浩荡荡地往虎头山出发了。 虎头山说大不大说小也小,在小镇东南边,至东而西山势逶迤,树木葱茏,景色翠秀。上山的路随着山势蜿蜒盘旋而上,同学们都卯足了劲一拔一拔地往山上出发。 “你俩能快点吗?照你俩这速度天黑才能到山顶。”朱虫八站在前面看着荏苒和娟子慢吞吞的在后面走。 “你别催了,荏苒都快牺牲了。”娟子瞪着朱虫八说。 “你体质不会那么差吧?”朱虫八问荏苒。 “女生的事你懂什么?这麦糠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他好歹也是三个女儿的父亲呀。”娟子替荏苒愤愤鸣不平。 “原本还以为我能请个小假,在山下待几个小时等你们回来的。可麦糠今天早上出发前那番话,彻底的把我所有的后路都给断了,我觉得他分明是说给我听的。” 荏苒停下来,脸色苍白,气喘喘吁吁地自嘲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娟子,我今天肯定是要先走一步了。” “不就是那个生理期嘛,有那么难吗?你们女生也真是麻烦,你看我们男孩子多好。”朱虫八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着荏苒苍白的脸色,但他不理解,不就是女生生理现象吗?每个女生都有,好像也没那么痛苦吧! “你懂什么?你要是嫌麻烦你先走吧,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娟子气呼呼地瞪着他说。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朱虫八说。 “别理他,我们休息一会吧。”娟子对荏苒说到。 今天是荏苒生理期的第二天,原本想请个假,在山下坐着等他们回来。可是麦糠早上出发前就撂了丑话:谁也不许请假,尤其是女生,别说你什么姨妈来了之类的话,就是亲妈来了也不行。 还顺便感慨一番:你们这些女生啊就是缺乏锻炼,体质差还娇气,不就来个例假嘛,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行的。想当初,老太太怀我10个月的时候还在地里割麦子呢,我就是在麦地里出生了,这不就叫康麦了吗!老太太生完我第二天又接着在地里割麦子,你们这代孩子哪、就是苦吃的少…… 一翻长篇大论哪,彻底断了荏苒请假的念头。她也是倔强的,不请就不请,老夫人都能在麦地里生孩子,我还就不能爬个坡了? 麦糠这个人就是这样,为了提高学生的思想觉悟,他经常有事没事就忆苦思甜一番,把他老母亲在麦地里生他的伟大战绩顺便再宣扬一下,政治工作做的比心理健康老师还杰出。 娟子总是说,康麦出生时绝对吃多了地里的麦糠麦芒,练就了一张铜皮铁嘴,所以动不动就吐出来些麦芒,专扎人心窝子。 所以班里同学都在背后叫他麦糠。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等这一行三人到了山顶广场时,全班同学都已经到了,就在等她们。麦糠连忙冲着她们大喊:快点的,就差你们三尊佛了。招呼班上同学拍集体照,等拍完照又是一番这嘱咐那叮咛的。 终于结束了,荏苒迫不及待的去找洗手间,没想到女洗手间的门口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时你便能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龙的传人。没办法荏苒只好排起队来,娟子跑过来对她说,“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我去前面看看,找个熟人可不可以插个队什么的。”说完就往前走去。 荏苒焦急地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已经是虚脱至极再加上周围人多,瞬间她觉得胸闷气短,天旋地转,想开囗喊声:娟子救我。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吓的尖叫起来,大家都跑过来围观。 娟子听到动静赶紧又跑回来,她拨开人群跑到荏苒跟前,慌慌张张地喊:“怎么办?怎么办?荏苒……” “掐她人中呀”“快去喊老师,这是几年级几班的同学?”“这也太脆弱了吧”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闹哄哄的。 娟子赶忙掐她人中,一会儿,荏苒晕晕乎乎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累了。”荏苒气若游丝地说。 “吓死我了。革命尚未成功,前面三山五岳咱一个还没闯呢,你可不能就这么牺牲在这寂寂无名的虎头坡上啊!” 娟子也是吓坏了。 “东风吹、战鼓擂,壮志未酬誓不休。”荏苒牵强地扯出一丝笑来安慰她。 朱虫八也闻讯赶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荏苒还能开玩笑,他深深地舒了口气,“阿弥陀佛,看来这虎头山上的各路神仙菩萨,还挺灵验的。”他揶揄地边说边和娟子把荏苒扶到旁边的石凳上。 山顶人影混乱吵杂不已,她们三人说着笑,也无心去逛。 “麦糠他们已经往山下走了,你行不?要不我去找麦糠吧。”朱虫八被这大小姐苍白的脸容吓到了。没想到来个例假、爬个山,也能不省人事的晕倒。唉,女生就是麻烦。 “不要……”荏苒连忙止制,“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山都爬完了,罪也受了,我才不要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人。”荏苒固执地不肯寻求帮助,她觉得自己休息一下,能坚持到最后的。 “那行吧。不,还是不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再去拜拜菩萨和神仙。”朱虫八摇摇头,郑重的对荏苒说。 “你再求求菩萨神仙,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派个天兵天降什么的来,实在不行,吹阵妖风把咱们刮回去也行。” 娟子嘲讽道。 “别胡说,菩萨怎么会吹妖风呢?”朱虫八瞪了一眼娟子,这里可是佛光圣地,岂容尔等胡言乱语。完了又朝寺庙门方向走去。 荏苒看着她俩叽叽喳喳地闹着,气也顺了许多。同学们都差不多下山了。荏苒觉得精神好多了,她们准备开始往山下走去。 第19章 让我自生自灭吧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下山的路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娟子和朱虫八轮流搀扶着荏苒,一路上走走停停,荏苒只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尤其是双腿酸痛无力,好像随时要瘫痪似的。 此时的山下,“富中四桀”压根就没有爬山。一伙人,在山下广场的小树林里坐着闲聊。躺在石凳上的赵逸突然站起来向前走去,只见他从前面的树丛中揪出个人来,一路拖到周忱安他们跟前。 “你个怂货,鬼鬼祟祟的躲那儿半天干嘛呢?”赵逸看到他躲在那儿扭扭捏捏半天,一直往他们这边瞅。 “没、没干嘛。”白兴飞看着周忱安,眼神里躲躲闪闪的。 “那你躲那里干嘛?”赵逸对这个白兴飞太熟悉了。白兴飞家住在镇街道上,靠收几间门面租金为生。母亲是街道上出了名的泼妇,常常为了几毛钱,或者门前地面被占等等小事,和周围的人吵架骂仗,方圆几里的人她谁都不怕,谁的便宜都敢占,唯独怕隔壁赵家父子,在赵家人面前始终横不起来。 赵逸说那娘俩天生怵我们父子俩。 “我、我、就是想从这里经过。”白兴飞唯唯喏喏地半天说不出来。自从上次自行车事件被周忱安逮住后,这家伙一直都惧怕见到他。 “瞧你那怂样子。”孙大力看着白兴飞那怯弱的样子骂到。 周忱安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想着今天能不能见着荏苒。看到白兴飞后,想开口打听一下她的状况,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完颜萍看着周忱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白兴飞,“你们班上的荏苒呢?” 白兴飞看了看周忱安说,“这会估计还在山顶呢,她晕倒了……” “怎么会晕倒?”完颜萍诧异的问他。 “不知道,我们班娟子和朱虫八在那儿陪着她呢。” 周忱安内心开始不安了,就爬个山怎么会晕倒?他尽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慌乱。完颜萍和赵逸都不说话看着他。 “爬个山也能晕倒,这孩子也太弱不禁风了吧!”孙大力根本没看到周忱安的脸色,还傻傻的分不清楚状况的说。 “你可快闭嘴吧。”完颜萍瞪了眼孙大力。就看到周忱安往上山的方向跑去。 她和赵逸连忙追了上去,拉着周忱安的胳膊说,“先去广场上看看她回来没。”周忱安看着完颜萍和赵逸,冲着他们点点头。关心则乱,他是乱了阵脚。 几个人慌忙跑到前面广场上,广场上都是陆陆续续下山的学生,休息调整一番准备上车返校。他们找到二年级六班的车前,看到了麦糠准备清点人数。周忱安找了一圈就是没看到要找的人,转身朝山上跑去,这下山就只有一条道,他会找到她的。 “我们在这儿等你。”赵逸冲周忱安说。 稀稀落落下山的人中,就是看不到荏苒,周忱安心急如焚的只顾往山上冲,额头上身上汗如雨下。他跑的太快了,渐渐的体力不支,可又不敢停下来,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锥子脸一眼就看到了反方向跑的周忱安,她立马眉飞色舞地上前去,“嗨,周忱安,你怎么往上爬,你是落了什么东西在上面吗……” 周忱安看都没看她一眼。 锥子脸撅着嘴,满脸不悦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冷傲帅气的男生为什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呢? 荏苒再也走不动了,浑身像灌了铅一样重,重的实在挪不动了,她面如白纸,嘴唇紫青,两腿发软还不停的抖,生理的痛和身体的痛让她再也无法逞强了。每走一步她就感觉自己的下身有股热流涌出,她觉得自己将会失血过多而死在这山上,情绪处在崩溃边缘。 她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对娟子和朱虫八说:“你们扔下我吧,让我自生自灭吧,我感觉我今天会失血过多死在这山上。” “呸呸呸,你瞎说啥呢?我们要是想扔下你早就走了,还等到现在?”娟子生气的瞪着她说。娟子和荏苒从上初一就认识了,她们的感情还是经的住这点考验的。 “要不你俩在这儿等着,我还是去山下找麦糠求救吧,你这样即使下山了又怎么回去?”朱虫八又一次要找人求救。 “不要,我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丢人现眼。”荏苒坚决不同意,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丢人的了,还要在全班乃至全校师生面前丢人? 娟子和朱虫八绝望的看着对方,朱虫八无奈的说:“即如此,我们就舍命陪君子,陪你走破这双鞋,坐不上车又何防?天黑又何防?”。 “唉哟,不错噢,朱虫八,看不出来你不但仗义还有点文艺哟!”娟子调侃他。 “这好歹和才女坐了一个学期呢,耳濡目染学了点文化知识。”朱虫八挠着头说,三个人苦涩地笑了。 就在这绝望无助的时候,周忱安如空降兵一般出现在她们面前。看的朱虫八两眼直发绿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高兴的直跳起来。“哥,我的亲哥呀,你可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来拯救我们了吗?”。 荏苒震惊地看着面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周忱安,瞬间就眼泪泛滥她咬着牙倔强地扭过头去,不停地用手擦着眼泪,可止不住眼泪要汹涌成河。似乎又有说不尽绵绵委屈。 这一刻,周忱安的眼里只有荏苒。 懵懵懂懂的爱情刚刚萌芽,又别别扭扭故作矜持着,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到底是骄傲还是慌乱?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切对两个人来说绝对是煎熬的。 你看我们心里都住着对方,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傲骄着、猜测着。我们和好吧,别再斗气了,我们已经失去了百花烂漫的春天,不要再错过这宁静可爱的夏天。 第20章 管他谁是谁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就在周忱安和荏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浓情蜜意的时候。娟子这个女生在边上把她的那些讶异和好奇演绎地淋漓尽致。 朱虫八看着满脸写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娟子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拜菩萨了,我就拜你这张嘴。” 娟子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抛下一连串问题,“谁能告诉我,这……这怎么回事?你、你们认识?他、他不是周忱安吗?……”瞠目结舌一头雾水,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 周忱安听到娟子的一连串的疑问后,转过身来走到朱虫八跟前,对他交待了一番。又走到娟子跟前对她说,“麦糠已经开始清点人数了,还得麻烦你在老师那里帮个忙,不然学校领导又要大惊小怪了。” “啊?噢…那…那、那她怎么办?”娟子还没反应过来,指着哭的梨花带雨地荏苒问。 “我会负责完好无缺的把她送回家的。”周忱安认真的说。娟子还在犹豫着,朱虫八走过来,二话不说,强行拉起娟子往山下走去。 “哎哎、别、别拉我呀,他不是…那个周忱安吗?他们俩个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什么关系?怎么回事啊?他怎么就来了?……朱虫八……”娟子被朱虫八拖拉着往前走。 “你傻呀,怎么那么多问题,再不走,麦糠估计要报告学校领导了,说不定这会已经组织大队人马来巡山了。”朱虫八一语惊醒了娟子。 “对噢,赶快回去报道,希望她能躲过这个劫。” “唉,荏苒什么时候和周忱安认识的?他们之间好像没那么简单?”“朱虫八,你之前说的受人之托,是周忱安吗?”娟子的大脑一片混乱,她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面对娟子一连串,火炮轰炸般的提问,朱虫八的头都要炸了。“他们暗度陈仓已近半年。”留下这句重磅炸弹,他往山下奔跑而去。 娟子再一次被惊愕到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难道是去年冬天的那场考试? 我去,她们果真暗度陈仓了。 我去,荏苒这朵花果真娇艳开放了。 我去,我去,我真要失业了。 “好你个荏苒,你是专业地下党吗?你们都已经勾搭在一起半年了?苍天啊大地啊,这半年我在干什么呀?”娟子使劲的摇摇头,去追朱虫八了。 她似乎忘记了,当初是她亲口说的,那个有点姿色的男生和那个文艺女书生很般配。 “哭够了吗?”周忱安蹲在荏苒面前看着她满脸泪水。 “没有。”在看到周忱安的那一刻,荏苒世界里所有的骄傲和倔强都轰然倒塌,化成一江春水,稀里哗啦的。 “有没有受伤?还能走吗?” 荏苒抽泣着使劲的摇头又点头的。周忱安上下左右仔细的检查着荏苒,确定她并没有受外伤,他伸出手擦拭掉她脸上的眼泪。 荏苒迎着他的目光,你就是那一道光,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她忽然觉得自己不用死了,多好,忍不住又破涕为笑了。 “那我们休息够了再走。”荏苒点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 “肩膀借给你靠。” 周忱安在她旁边坐下来。 “我上次不是说让你离我远点吗?”荏苒软软地说。 “我叛逆。” “那我也叛逆吧,你的事我想参与。” “关于我的一切,并不复杂。” “听说你拒绝了锥子脸?” “嗯” “为什么?” “字写得太丑了。”两人笑了。 “你怎么会出现?” “你若需要,我随时会出现。” 所有的思念和慌张不安,在见到彼此之后悄然消失殆尽,此心安处只有你。只想见到你,轻轻的拥你在怀里,静静的、让时光慢点再慢点,没有思念不安没有想见不能见,没有高考没有慌乱,也没有猫啊狗啊的,只有彼此。 风清凉地吹过,透着点儿甜蜜。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一不小心就睡了一觉,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周忱安牵着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厚实有力,像块软软的裹巾,裹住了荏苒所有的倔强和各种不适。 管他刮风还是下雨,谁是谁呢? 周忱安要背荏苒,她坚持不让他背,无奈周忱安就牵着她的手。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远,就这样慢慢地往前走。 “你看到荏苒了吗?我们车上好像没有她。”锥子脸问坦克。 “嗯,是没有看到她。”坦克前后左右地张望了一番,肯定地点点头。 “老师,荏苒好像没上车。”锥子脸站起来对麦糠说。 我X,这个八婆,完了完了……娟子低下头在心里怒骂着,这下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可能?刚才点名她答到了啊!荏苒,荏苒人呢?”麦糠站起来开始找人了。 娟子和朱虫八紧张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补这个窟窿。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心虚地说,“那个、老师,荏苒她、她不舒服,她、提前回去了。” “她提前回去了?她怎么了?怎么回去?”姜还是老的辣,麦糠发现了荏苒果然不在车上,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哦,她、她体质不好,晕倒了,不过她又醒了,没、没事了。”语无伦次的娟子在娟子在心里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老师,我看她晕倒了,就送她坐我爸的车先回去了。” 娟子和朱虫八、麦糠还有锥子脸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罗星辰。罗星辰从容自若的说着谎话,半点都不心虚。 “哦,那就好,那就没事。”麦糠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大家都坐好休息一下。”爬山真是累人。 娟子始终都瞪着她惊讶的大眼,“这又是一出什么戏?教导主任都上场了。” 朱虫八说“管他什么戏,反正不演砸就行。” 下车的时候娟子在车里张望着,看到罗星辰的背影时她挤下车追了过去。“罗同学,今天谢谢啦!” “没什么,都累了,我也不想麦糠大惊小怪的折腾大家。”他看着娟子,笑容明亮又温暖,瘦瘦的脸上浅浅的酒窝好看的一塌糊涂。 第21章 千年尴尬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已是下午五点钟了,所有的大巴已经回去了。几乎空荡荡的山下远远就看见了赵逸一伙人,还有三辆摩托车。 正是周忱安对朱虫八叮嘱的,赵逸他们坐着学校的大巴返校后,又一人骑了一辆摩托车返回山下,正好周忱安和荏苒也到了山下。 大家伙看到荏苒平安的下了山,都散了,赵逸载着完颜萍,孙大力载着朱虫八,一溜烟,车和人都消失在山间弯道里。 “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他们多跑了一趟。”荏苒无比歉疚地说。 周忱安对她说:“不要说对不起,他们不会介意的。”周忱安边说边把头盔戴在荏苒头上。 他长腿一跨上了摩托车,熟练的发动了车子,可是荏苒怎么也不肯上摩托车,她低着头涨红的脸,做了很久的心理那建设但还是难以启口。 “怎么?舍不得离开这里?”周忱安看不清戴着头盔的荏苒的表情,他开玩笑地说。 “我、我……”荏苒觉得自己下一秒钟就要羞愧死了。 “打算在这里过夜还是喂狼?” “那个,我今天来例假了,怕弄脏了车!”荏苒小声嗡嗡地说。 “说什么?我听不到。”摩托车突突的响声,周忱安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只好熄了车,凑到荏苒跟前。“你若真不想回去,我不介意的。”周忱安扯着嘴角一脸邪魅地笑。 “我说我来例假了,怕弄脏了车。”荏苒闭着眼睛一股脑的大声说到,丢人就丢人吧,总比在山里喂狼强吧。脸火辣辣的烫,半天不敢睁眼的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看着周忱安。 周忱安忍不住抿了抿嘴,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在眼里闪过。他也不吭声,直接脱掉身上的夹克杉,拉近荏苒,把上衣围在她腰里系好。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荏苒尴尬极了,她极不自然地站在摩托车前,任他摆弄着。她觉得自己真是丢人至极,这么私密的事她扯着嗓子竟然跟他喊,然后她又庆幸自己戴了头盔,否则真的是要尴尬死的。 “可以上车了吧?”荏苒灰溜溜的上了车,好像站在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化解这千年尴尬。 从山上回到家后的荏苒就开始发烧,整整四天又是打吊针又是吃药的,秋萍和奶奶一直陪在她床前,为她担心焦急。 这一次的经历真的要了她半条命。这几天她躺在床上,全身酸痛,恍恍惚惚间做了很多梦,梦到了很多人,周忱安,娟子朱虫八,还有麦糠,他们时而远时而近,时而关心她时而嘲笑她,每次梦里醒来都是一身虚汗。 娟子来了,她说,“荏苒,你不能死啊,你的春天才刚开始呢。” “娟子,你名花还没主呢,我放心不下!哪能死?”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啊,你的周忱安一天见不你,他就天天来找我上香,你说我既不是观音也没有金毛吼当坐骑,不能天天飘扬过海来给你俩当信鸽啊。”荏苒一听,心里不是滋味了,这刚刚确定了关系,恨不得两人天天腻在一起缠绵悱恻比翼双飞呢,却只能在家休养身心。 娟子看着她又是一副哀哀怨怨的小媳妇模样,立马又说,“他一个大活人,我也不能把他塞到书包里给你带来啊,要不今晚上你把后门给他留着。” 娟子狡猾地笑着。 “我家只有后墙,没门。”荏苒一听娟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第五天终于好转了些,秋萍也答应她重返学校,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一样,重新回到学校的荏苒也如获新生,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她瘦了一圈。当她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娟子面前时,娟子重新审视着她。 荏苒啊荏苒,你丫简直是个极品,经典极了。 荏苒心虚得很,一双清纯如水的大眼眨巴眨巴着,故作委屈地说,“好娟子,对不起啊,我坦白从宽行吗?再说我已经得到承罚了,你看。”荏苒把被吊针扎的青紫的手背伸到娟子面前。“还有上次被锥子脸和坦克那俩妖猫抓的,我到现在还做恶梦呢!” “荏苒,我想哭。”娟子瘪着嘴严肃的说。 荏苒看着娟子的湿润的双眼一下子着急了,“别呀,我不痛的,不就是几瓶吊水嘛,喏,脸也好了。”荏苒连忙用手指着脸给她看。 “终于,在春天来临之际,你在枝头绽放了。我一直担心你会把自己活成一个古人,养在深闺无人识。”娟子一副哀哀怨怨悲悲戚戚的样子。 “啊?” 荏苒讶异地看着她,这脑回路真不是一般的迂绕啊。“还好,我没辜负您的一番期望。” 娟子又气吼吼地挽着袖子说,“锥子脸这俩妖精,看我不找机会在那白莲花脸上开回拖拉机,上次她跟麦糠告状这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后来娟子为自己的失职做了深刻的检讨,无论是作为荏苒最好的朋友还是一名准记者,她都失职。所以以后她要寸步不离守护着她,免得这丫头真前卫起来成了问题少女,这还了得? 你这个女子操心死我了。 朱虫八说,“你有一张开过光的嘴,灵验无比啊。” 娟子对朱虫八说,“周忱安要是不给你颁发个奖状功勋的,都对不起你这半年的潜伏间谍工作。” 至此之后,荏苒重新认识了周忱安和他的朋友—富中四桀。 孙大力是个官二代,他老子是镇上派出所所长,爷爷和周忱安爷爷一起在煤矿上干了很多年,是有着生死交情的,两家人关系都很要好,两个孩子也是从小便认识的。孙大力借着他所长老子的头衔,表面上嚣张跋扈了些,但实则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属于纸老虎类型的,跟着他爹学了一身官场习气,但私底下还是惧怕他那所长老子的。 赵家有钱,那时候的赵逸目中无人,出手大方江湖人称“散财童子”。刚上高中没多久就被一帮混社会的闲杂人盯上了,那帮人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纨绔的富二代。一天放学后在学校对面的饭店里绑走了他,在无人的空巷里差点儿被打废。刚好被周忱安和孙大力碰到了,为了救赵逸,周忱安和孙大力也被打的不轻,从此三个男孩就成了“生死之交”。 而完颜萍小时候就认识周忱安,她去世的母亲周婷,是周忱安的堂姑。你看她打扮地像个男孩子一般,眼神冷漠,还清高不屈。除了上面这三位之外,她没有任何朋友,也不与任何人交流,她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在意周周围任何人的任何猜忌和眼神,冰冷地外表下却有颗强大细腻的内心,然而她好像有很多秘密。不管在什么时候,另外三个男孩子总是像兄弟一样护着她。 孙大力绞尽脑汁,掏空了他平生所学的一切渊博知识,给他们这个团伙想了一个用他的原话说,是霸气又响亮高尚且大气的绰号“富中四桀”。 和这“四桀”混在一起后,荏苒17年来清汤寡水的生活从此变得绚烂夺目了起来。用娟子的话说,我们牛鬼蛇神混在一起胡作非为,我们还乐在其中。 第22章 牛鬼蛇神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那一年,日子一直过的清汤如水的荏苒,尝试了许多从来没接触过的新鲜事物,认识了以前从来不认识的人。 那一年,她知道了互联网,学会了QQ。周忱安经常带荏苒去网吧,不但给她审请了QQ,还教她学会了上网聊天,聪明好学的她瞬间对互联网这东西产生了好奇,网络世界的美好吸引着她,有时她也会主动要求周忱安带她去网吧。大多数时候周忱安会摸着她的头说:等你高考完后。 那一年,跟着他们一起,她认识了21岁的周杰伦,原来歌曲还可以这么唱,她喜欢上了安静、简单爱,喜欢上了恋人未满、盛夏的果实和勇气,和完颜萍、娟子躺在草地上,听着天黑黑,一起泪流满面…… 那一年,跟他们一起,她知道了世界杯,知道中国有一队喜爱足球的人,他们把足球踢出了中国,走向了世界,五里河的那场历史性的比赛,男孩们从未有过的欢呼雀跃,连荏苒也跟着激动,在这之前她并不怎么了解足球。她也知道了男孩心中的偶像、上帝的宠儿他叫科比,他是NBA的总冠军,他才23岁,她知道了亚洲第一人王治郅和中国巨人姚明…… 那一年,一群人骑着单车比赛,个个锐不可当所向无敌,因为输了的人要请吃饭的,当然每次都是荏苒请客,她倒不小气,饭堂的菜她还是负担的起的。偶尔也坐着摩托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荏苒和娟子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听说翻过面前那座山就是大海,碧海蓝天波澜壮阔草地清脆,大海的对面高楼林立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是的,我们牛鬼蛇神混在一起胡作非为,我们乐在其中。那一年,尽管高考就要到来,可是他们依然无拘无束,来去全凭自己喜欢,仿佛未来是很遥远的事情,和他们无关,活在每一个当下才是正经事。 那一年他们也学着港片里的古惑仔,互称兄弟讲着情谊义薄云天,在任何一个人有需要的时候,他们都第一时间义无反顾的出现在对方左右。 以前荏苒最是瞧不起这种江湖习气的,他们拉帮结派模仿着动漫和偶像剧里,以为给自己起个绰号,喝个酒抽着烟,我就好似天纵之将圣,就不枉做回少年兄弟。当真正的了解了这些人以后,她才懂了,这不是小孩过家家里的剧本,也不是信口胡闹的模仿,这种所谓的义气,是那个年代的他们独一无二的标志,这一切让荏苒羡慕不已。 这就是差距,周忱安和他的朋友们,从来不惧怕高考、不在乎成绩不担忧未来,终是少年不识愁。他们天衣无缝的潇洒,骨子里的自由和随性,让一直是乖乖女的荏苒大开眼界,这一切是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 从小到大,妈妈告诉荏苒,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咱们穷人的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考上大学,走出这片天地才有未来。 父亲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地很广阔。小镇很小,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你要去向远方要长见识,要去改变去探索。 老师说,穿皮鞋还是布鞋,不是卖鞋的说了算,是你自己。你的成绩你的学识决定你的前途和命运。穿上皮鞋就不用翻土种地了,你现在不努力,以后就只得穿布鞋。 所以,荏苒一直在努力,乖乖地听父母、老师的话,努力学习知识想要改变命运,想去远方长长见识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想,如果不去上大学,怎么去外面瞧瞧那大千世界,梦想要怎么实现?如果不去上大学,她还能去干什么,拿什么去热爱这个世界?如果考不上大学,拿什么去改变命运?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所以一直以来她从不越雷池半步。 她没有当所长当矿长的父亲,也没有足够富裕的金钱让她一生衣食无忧,她只是个平凡的姑娘,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野心,想要去看看外面那所谓的大世界,仅此而以。 《平凡的世界》里有那么一句话:倘若人生一马平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多少年后,周忱安和赵逸、孙大力他们再回首往事时,又会如何评论这段岁月和轻狂的年少。 荏苒不知道,但是她坚信:生活还有更广阔的意义。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周忱安,遇到了要遇到的人和事,忽然间她的世界就变的好大好大了。它用一切实际行动向你证明让你体会,苦难和无奈往往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别离是人生常态,转身亦有可能是永别。 在以后的岁月里,荏苒经常回忆起那一年的他们,在那些充满了阳光的长长的下午,坐在操场上躺在草地上聚在小饭店里,或是漫无目地的瞎逛或是无所事事的闲聊,一切都是那么的弥足珍。 谁也不知道,几个月后,挫折会来,悲哀会来,眼泪夹杂着疼痛,冰冷不再温热,风雨张牙舞爪就荒芜了青春。 第23章 我再也不笑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就在一群人肆意张扬的日子里,有一天莫名奇妙的罗星辰同学莫名奇妙地站在荏苒面前,又莫名奇妙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荏苒,你们别和周忱安他们混在一起了,迟早会出事的。” 荏苒听了先是一愣,然后不高兴的说,“他们怎么了?什么混在一起?那也是我的事,不是吗?” “娟子和你们一起?”罗星辰淡然地看着她。 “有问题?”荏苒疑惑。 “她不一样……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吧!”罗星辰低垂了长长的睫毛。那一瞬间荏苒看到了他眼里有一抹淡淡的忧伤,温暖明亮的玲珑少年竟然忧伤了起来。那浅浅淡淡的忧伤轻轻地在荏苒胸口戳了一下,散开、晕染…… 荏苒琢磨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明白罗星辰的意思。然而在第二天的历史课上,她想她明白了一切。 那节历史课改成了自习课,看漫画杂志走火入魔的娟子竟然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咯咯声。荏苒转过头用笔盖扔了她两三次,都无济于事。 接着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肩膀,“干嘛?”她头都不抬的问。 那人接着再拍,“有话不妨直说,没事别烦我。”娟子不耐烦了。 固执的人还在固执着,“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娟子恼羞成怒地抬起手抡大锤一样抡了出去,那一巴掌就不偏不倚的抡在了罗星辰那玲珑俊俏的脸蛋上了。 娟子锷然的用手捂着嘴,好不让惊吓过度的自己发出惨烈地叫声。罗星辰怔住了,估计也是被这窈窕女子的暴力倾向给吓懵了。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一直看着她俩的荏苒差点惊掉了下巴。 娟子立即站起来,用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罗星辰俊俏的脸蛋,然后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对罗星辰道着歉:“奴才错了、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罗星辰忽的把头偏向一边,冷静的看着娟子说,“你的笑声影响到大家了。” “哦,是是是,我闭嘴,我不笑了,再也不笑了。”娟子诚惶诚恐地转过身来,朝荏苒吐了吐舌头。 罗星辰眉头一皱,看着娟子后背,眼神里的悲伤那么大,大的荏苒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荏苒的眼睛轻微抖动了一下,曾经那些看不见的伤害,无时无刻不冲着我们张开凶残的嘴眼。“我不笑了,再也不笑了。”这是罗星辰忽上心头又皱眉头的大大悲伤的前世今生吗? 转过头来,荏苒想起了初二那年发生的事。那是娟子的初战,那天那战让娟子从此扬名万里。 曹老师和教育局局长的绯闻在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的,娟子的心情可想而知。这孩子那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没事就趴在桌子上发呆,不知不觉一个人就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二的课桌。 这下她同桌不愿意了,那是个眼睛近视到几乎要瞎的女生,狭长的脸上架着个黑框眼镜,让她看上去比曹玲还像个人民教师。曾经因为“三八线”和娟子积怨已深,她有着让常人叹服的顽强斗争精神,这寸土寸金的桌面神圣不可侵犯,誓死捍卫三八线,犯我领域者虽远必诛。 黑框眼镜女唰地站起来,“啪”桌子一拍,冲着娟子怒吼,“这么霸道啊?你咋不让你妈给你弄个专属龙椅呢?要不去让教育局长给你开个独立教室,方便你横行霸道。” 这话绝对是在挑战娟子的底线。娟子也站起来,“啪”的一巴掌拍在了黑框眼镜女脸上。 众人大惊。 “哐当”黑框眼镜女的眼镜飞了出去,掉在地上稀八烂。她捂着脸虽然看不见了但还有一张嘴啊,那张嘴简直是口若悬河,字字诛心。“怎么?急眼了还打人是不是?对啊,你有靠山有后台,有教育局长给你撑腰……”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看我不撕破烂你这张破嘴。”娟子真的会这样做的。荏苒拼命的拉住她不让她冲动,边上的同学也拉着眼镜女让她不要说了。 可眼镜女是谁啊,她多顽固啊,“你妈和教育局长就是有奸情,一个人民教师为了上位,淫荡不堪。就你一天缺心眼的那样,真叫人可怜可悲。” 荏苒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放开娟子冲上去,“啪”一巴掌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我倒想看看你是有多纯洁,她俩的奸情你是亲眼目睹了还是臆想猜测的?你说你就一点不害臊不脸红啊?还是你根本就没脸?” “你、你、你们俩个合起来欺负人?”眼镜女捂着脸哇哇的哭着,急得满地乱转到处找她那破眼镜,没有眼镜看不到人怎么报仇。 “哈哈哈……”娟子笑的张狂。真不愧是好姐们,姐妹联手其利断金。 “你还有脸笑,你爸你妈都那样了,全班同学谁不知道!还笑的出来。”眼镜女站在远处不甘心的喊着。估计她也不敢站在跟前说。 “我就是要笑,哈哈哈,不但要笑,还要大声地笑,笑那些跟你一样愚蠢的家伙们,你,蠢不可及。”娟子说完和荏苒手拉着手趾高气扬地从眼镜女身边过去。 日子总是不经过。这一转眼从初二到高二,她隐忍着那些伤悲,尽量的让一切都无所谓一些,这样我们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活的轻松点。三年就过去了,娟子还是娟子,可是隐隐约约间,我们那些飞扬跋扈的年少无谓渐渐地变了,变得含蓄内敛起来,变得卑微不敢声张。 那是我们成长过程里狠狠的一道疤,扯痛着整个青春。 第24章 未来太子妃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那天放学后,娟子强拉着荏苒一路跟着罗星辰。荏苒说“不就摔了他一巴掌吗?怎么你还要以身相许不成?” “我的好妹妹啊,以身相许那都是便宜我了,你知道他爹那个教导主任多疼他这个独苗苗的太子,要是被他爹知道了,我就惨了。天子脚下毒打太子,搁在古代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同学,这已经是21世纪了。再说了,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我看罗星辰倒不在意你那无心的一巴掌,反而挺意犹未尽的,你看你色眯眯的借着道歉吃人家豆腐时,他都没躲。”这俩人都太反常了。 娟子估计是被荏苒刺激了, “我色眯眯?还吃他豆腐?”这女子容易忘形,无论是得意还是失意的时候。她这一叫倒好,旁边路过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俩,更倒霉的是前面的罗星辰同学也停了下来。 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半分钟。 “怎么可能?”娟子呵呵地一笑,妄图用这呵呵一笑化解所有尴尬。大家都意犹未尽地散去后,娟子在荏苒耳边低语,“我对他绝对纯洁,月亮代表我的心。” “是啊,日月星辰都代表了你的心。” “什么意思……”就这样俩人一直跟在罗同学身后到了校门口饭馆里。罗同学点了吃的刚坐下来,娟子就坐到他对面说“罗同学这么巧啊,我们可以坐一桌吗?” 罗星辰说,“我不介意。” 大爷的你坐都坐了,还问人家可不可以,真是白痴的明显,不过今天这一切反常举动已经让荏苒见识到了,娟子这女子无常起来很可怕。 娟子对老板说,“照他的再来两份,总共三份,我请客。” 罗星辰看了眼娟子,眉眼清淡,说,“谢谢。” 抡了你一巴掌,再请你吃个3块钱的菜夹馍,你还说声谢谢,怎么着算起来都是娟子赢了啊。然而娟子不这么想,她用感动的小眼神看着罗同学,对着他,傻傻的一弯嘴,留下一个唇不露齿的妩媚笑容。 你看玲珑少年一声谢谢就让她如此感恩戴德。真是没天理了。 她们三个心怀各异地吃着碗里的食物。娟子对荏苒说,“花火少年的漫画都卖疯了,连着两期我都没抢到,你说要是再抢不到下期的,我的日子得多煎熬。” “你今天看的那本不是吗?”荏苒问她 “那是上上一期的,这不没得看了,只能翻牌来看以前的。”动漫这玩意荏苒不懂,总觉得那是儿童才的东西,她总弄不明白娟子这女子为何这么痴迷于动漫,就像弄不懂今天娟子的一系列怪异举动一样。 “你别再痴迷那些小学生才看的东西了。” “我就是喜欢这些小学生的东西,代表着我还小,阿姨,你老了。”娟子得意的看着荏苒。阿姨,我们小孩子的世界你不懂。 “其实,动漫并不一定是小孩子才看的,很多漫画还是值得我们一看的,比如宫崎骏的龙猫、还有樱桃子的樱桃小丸子,其中龙猫还获得了日本电影学院奖和奥斯卡金像奖。”一直坐在对面不吭声的罗同学忽然开口了。 “哎哟喂,看不出来啊,星辰大海同学。你也喜欢樱桃小丸子,我超喜欢,多想拥有一本樱桃小丸子的手绘漫画啊。”娟子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战友,终于找到了组织的怀抱。 “漫画是另一种别样的艺术形式。经常是用夸张和比喻等方法,描绘我们的生活中的人和事,幽默诙谐,讽刺暗示或歌颂,一些好的动画总是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发和感悟。”星辰大海滔滔不绝,娟子同学用着近乎痴迷崇拜的神情研究着他。 天哪,以前那个时刻对所有男生,尤其是长相出众的男生都保持戒备的娟子去哪了?荏苒想着这俩人八九十成是看对眼了,唉,娟子啊,你完了。那一刻荏苒真想赶紧出现个人来拯救她呀,把她带离开,把甜蜜留给她和他。 那个人还真出现了,周忱安走进来时,娟子和星辰大海聊得热火朝天,荏苒对着周忱安一翻挤眉弄眼,迅速逃离。 “娟子和课代表?”周忱安问。 “嗯,这女子要飞黄腾达了。”荏苒说。 “怎么说?” “人家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第二天早上娟子一见到荏苒就劈头盖脸的一通批评教育。 原因是她付账时发现钱包忘带了,于是她甜美可爱的对老板喊了声,叔叔,赊一次账可否?老板说,赊账的同学最后都还不上了,所以概不赊账。娟子说欠账不还的都是男生,你看我长得这么善良单纯,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老板说欠账不还的女生长相不但善良单纯,还貌美如花。 娟子看着这一身上下好像也只有书包里这一沓书最值钱了,毕竟一学期的知识可是无价之宝啊!她考虑着要不要把书包压在这儿时,罗星辰已经悄悄付完账走了。 中午放学铃一响娟子就拉着荏苒往饭堂方向跑,“奶奶的,这一个月跟着你们花天酒地的,可怜我囊中羞涩,半毛钱都掏不出来了,以后只能跟着你混食堂了。”娟子又说,“我们这些穷学生,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财务自由?大把大把的钞票装在兜里的感觉多美妙啊!就像赵逸那个散财童子一样,唉,每次看到他大手往裤兜里一插,捞出好多毛爷爷的时候,我觉得他的样子巨帅!” “照你这样说,他爹更帅,他爹有三家车行两家加油站。”荏苒说,“不过你们家老乔更帅,怎么就舍得委屈你哟?” “乔治安在城里买了房子,和小女人搬去城里了。”说到这里,娟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有些人,曾经亲密无间的人都越来越远了。 荏苒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那些往事又占据了她的心头。“好吧,从今天起跟着姐姐我混食堂,让你看看我荏苒比他们更帅。”荏苒搂着娟子冲进饭堂,丝毫忘了自己也快要身无分文了。 第25章 巨款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来、阿姨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食堂里,荏苒手里的饭盆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就不能少吃点吗…”娟子在后面喊着。 “跟你商量个事呗!”娟子在荏苒对面坐下来。 “你要借钱?”荏苒嘴里啃着馒头问 “你省着点花,放假那天我需要一笔巨款。” “你要私奔?”荏苒一听巨款两字,嘴里的馒头差点噎着她。 “私奔你个鬼啊!我发现自从你和周忱安混在一起后,这脑子一点都不纯洁了哈!”娟子嫌弃地看着荏苒嘲讽道。 “那你要巨款干嘛?” “这不要请罗星辰同学吃个大餐吗?上次说好请人家的,最后还是人家罗同学懂事地付了钱。”娟子大言不惭地说。 “哼,哼哼哼。”荏苒瞪着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娟子你丫彻底完了。 “哎呀,礼尚往来嘛,虽然穷,但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坚决不能坏。”娟子狡辩。 “你是看上他了吧?”荏苒嘀咕了一句。 “看上谁了?”荏苒和娟子抬头一看,周忱安和赵逸两人端着饭盘站在旁边,他俩倒是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老是偷听女孩的悄悄话呢?”荏苒低头在周忱安耳边嘀咕,周忱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哎哟喂,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散财童子和周公子也来混食堂了?体验生活来了?”娟子看着两位男生,她这张嘴啊,只要逮着机会能不饶人就不饶人。 “人家这是闻香而来。”赵逸看着娟子说。 “什么?她啊?”娟子指着荏苒问赵逸,然后又往荏苒跟前凑了凑,鼻子使劲一吸问,“你最近练什么妖术,我怎么闻不到香味?” “我说的是糖醋排骨。”赵逸拿手里的筷子敲敲盘子,笑着摇摇头,想什么呢这孩子。 “点那么多你吃的完啊?”周忱安看了看荏苒的盘子问她。 “嗯,就我这小体格,要不多吃点下午的体育课哪撑的住?”荏苒一手拿着馍头往嘴里塞一手不停地夹着菜。 “吭吭……”娟子被噎着了,她停不住地转过身咳了起来,坐在她对面的三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嗯…你真是笑死我了,还小体格…恩、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多肉的小体格,你看……”荏苒凑身上前一把捂住了娟子的嘴,大爷的,下顿就断了你的伙食,看你还有力气说不适宜的话。 “好了,你快吃吧,要不然下午的体育课真撑不住了。”周忱安拉着荏苒的衣服让她坐下来。 “再半个月就要体育考试了哈。“赵逸说。 “唉,完了完了,我们俩这次体育肯定又要不及格了。”荏苒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想到体育要考试,什么饭菜都吃不下了。 “没事哈,荏苒同学,我就这样了,你多吃两个馒头指不定就能及格了。”娟子说完立马端着盘子挪到赵逸对面,远离荏苒的魔爪。 荏苒瞪着她,恨得牙痒痒。 “要不再找个课代表给你补补课?”周忱安看着荏苒,勾着嘴角一副嘲讽的语气。 “哎,对啊,你不现成的吗?锻炼了身体还增加了感情,两全其美啊。”赵逸指着周忱安说。 “我不介意,怎么样?还是你更喜欢课代表给你补?”周忱安看着荏苒嘲讽地笑。 “补就补,你有什么计划?”荏苒问他。 “那就一言为定,等下吃完饭,先从操场跑圈开始。” “这么快?明天再开始吧。” “笨鸟先飞,快吃吧!”周忱安说。 “娟子我们一起啊。”荏苒对娟子说。 “嗯、我才不要当灯泡呢。”娟子摇着一脸嫌弃。 刚吃完饭走出食堂,荏苒就看到了在操场跑圈的那个人,撇了撇嘴说,“看来有笨鸟已经先飞了。”娟子朝操场上看去,一眼看到了罗星辰。 “走吧,先慢跑两圈消消食。”周忱安对荏苒说道。 “那个,我好像也吃的有点多,要不,陪你一起跑吧。”娟子看着荏苒,说完往操场走去。 荏苒撇着嘴笑了,嘁,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奇怪的现象就这么奇怪的发生了。 三个人很快就追上了罗星辰,周忱安忽然加快速度超过罗星辰,在他前面转过身来,一边后退一边吹着口哨,说,“哟,同学,这么努力啊。” “你也这么努力。”罗星辰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接着又淡淡地说。 “那你要小心啊,女生都要超过你了。”周忱安笑的风光无限。这时荏苒和娟子追了上来,罗星辰看了看她们,没有说话。 “罗同学,你也有这闲情雅致,要不我们一起吧,一个人多无聊。”娟子这女子对于罗同学总是有着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荏苒觉得她总是在挑逗他,而显然罗同学很是坦然接受,不,应该是享受。 “我不介意啊。”你看吧,他是不是很享受! 就这样罗星辰也加入了这奇怪的没法解释的跑圈行为当中,还不亦乐乎,直到体育考试来临。 荏苒的体能不是一般的差。每次跑不到一圈,她就呼哧带喘的,整个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脸通红,腿发软。每当这时她就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哎呀…不行了…我要死了、休息一下吧。” 这时周忱安就无奈地站在她面前,“唉,你怎么这么笨。” “这跟笨、没有关系。你看看人家、太子多温柔,和太子妃多和谐,只可惜没有摄像机,要不我真要给他俩拍个纪录片,纪念他俩和谐美满的青春。”荏苒实在跑不动了,干脆坐在地上不跑了。 周忱安在荏苒面前蹲下来,他眉毛一挑眼神有点冷冽地说,“你好像在抱怨我不够温柔?” “我没有抱怨,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荏苒心里想着,你要是生气了转身就走吧,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周忱安看着她通红的脸,忽然嘴角上扬,然后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双眼充满温柔地说,“那就休息2分钟。”这个霸道的男生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瞬间让荏苒大脑停止运转,她为自己刚才的话追悔慔及,羞愧不已。接着又迷失在他碎光迷恋的眼里和无比勾人的笑里,难以自拔。 “周忱安,我们跑吧,去追太子妃!” “你傻啊!人家郎情妾意的,你去干嘛。” 终于在体育考核时,荏苒和娟子以及格的优异成绩完美通过,当然罗同学体育考核也达标。 操场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包罗万象。无论是顺时针跑还是逆着风跑,是快跑还是慢跑,我们总是能在某一处相遇或擦肩。这片土地吸吮着我们的汗水,陪着我们一路青春飞扬,也见证了许许多多有意思的事情。 7月,高考还是来了,这是高考改革的前一年。 对于所有高三的学生来说这是命运转折的一年,可是对周忱安他们来说,这只是无数个考试里的最后一次考试,以后再也不用考试了。 日子毫无悬念过的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放假的那一天,罗星辰端来一个箱子对娟子说。“这里面是一些漫画书的DVD,暑假你也不至于太无聊。” 柿子树下,荏苒是忧愁的伤感的,她对坐在旁边的周忱安说:“暑假可能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 “暑假我和奶奶都要去大姑家待上整整一个暑假,今年也一样。”荏苒说 “在哪里?你姑姑家。”周忱安问 “土坡自然村” 周忱安嘴角上扬没有说话。 “你呢?是离开还是留下?”荏苒忐忑地问 “你想我离开还是留下?”他反问。 “君心似海,我不敢妄加猜测。”关于未来,荏苒不敢想不敢问,想也是徒增烦恼,问了又能怎样,任何一种结果都可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不问未来只关当下。 荏苒,不管离开还是留下,你可愿守护这一片似海深情? 第26章 你就这表情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这个暑假比预期中来的早。 如往年一样,荏苒放假后没几天,就和奶奶收拾了行李去了姑姑家。 姑姑家种了十多亩花椒树,每年7月花椒成熟后,当地椒农就进入了一种无比忙碌的状态。零晨4点多钟就起床,5点钟天微亮就已经在地里开始摘花椒了,直到中午12点左右回家吃午饭。 正值大暑,太阳当空火辣辣的烤着关中平原,这儿的一整天都是无比炎热的。椒农要和时间赛跑,和天气赛跑抢收花椒,如若不及时,花椒就会在树上炸开落地,椒农们这一年的收入就会受损。 摘花椒全靠人工,用手指把一朵朵的花椒从长满刺的树上摘下来,手又刺又麻,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方法。一个人一天动作快的话可以摘3棵树,如果这棵树营养吸收的稍微繁华一点,够你摘一天的。 别人家孩子的暑假是狂欢,椒农的孩子是受难是渡劫,所以他们最怕暑假,年年暑假年年苦难年年如此。 荏苒真的是个另类,她喜欢摘花椒,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站在一棵树前,一根树枝、一根树枝地,把星星点点的红色采摘下来,直到树枝上只剩下绿色一片。 荏苒的两个表哥都早早去了南方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用表哥的话说他们就是为了逃避摘椒的劫难。 家里就只有姑姑和姑父两个人,没有弟弟妹妹的吵闹,这是难得的清静,姑姑姑父都性格温和,对荏苒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有加,这也是荏苒每年甘愿舍弃自己的暑假,到姑姑家来的原因。 荏苒的表哥总是笑话她:我们逃都来不及,你咋还每年都要来渡一次劫呢?她总是反驳表哥说:不管是劫还是难,渡过了就是胜利,我当是在超越自己。 表哥从南方给荏苒寄回来了一个MP3,她可喜欢了,放假前她央求周忱安带她去网吧,下载了好多她喜欢的歌。 白天在花椒地里忙忙碌碌一天。晚上回到家,姑姑、姑父和奶奶坐在门口纳凉,而荏苒则喜欢坐在平房顶上,听着音乐吹着风,看着飘渺的星空茫茫的银河,织女星和牛郎星隔河相望,呵,它们如此幸运,因为守护。 微风拂过,夹杂着淡淡的椒香味,一切让她微熏陶醉。 忽然有一天晚上,荏苒在她每天晚上坐着的地方看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荏苒拿起纸细看后狂喜,这是她最喜欢的仓央嘉措的诗,再看看这字,明显就是那张理化试卷上的笔迹,她又疑惑它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朝四周看看,昏暗的四周什么也看不见。 第二天又有一张纸,上面是纳兰容若的诗: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在这一刻她几乎已经确定了是谁?欣喜之余她简直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荏苒蹬蹬蹬连忙跑下楼梯在屋里找了支笔,又蹬蹬蹬的跑回屋顶上,她在纸上写到: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三天,火烧云还未散去,天将黑未黑,楼房顶上被太阳爆晒了一天,还散着热气,荏苒却早早的来到平房顶上,她坐在围墙边上,眺望着朦朦胧胧的远处,黄昏尽收眼底。 斜阳照着村落,椒农在田间一声招呼“回喽”,坡头地间一声接着一声“回喽”,声声铿锵入云霄,劳作了一天的人们,丝毫不显疲乏之态。路上老乡赶着牛羊归圈,惊着门口的狗不乐意地传来阵阵吠声,归家心切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掠过头顶,这时候的蛐蛐最是欢快,你仔细听,它合着拍唱的从来没听过。 待黄昏慢慢褪去夜色来临,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一弯新月悄悄升起,荏苒闭上眼睛,把耳机塞进耳朵里,MP3里放着梁静茹的“勇气”,她很喜欢这首歌。 忽然有人拿走了她左耳上的耳机,慌忙睁开眼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周忱安。 恍如隔世。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让荏苒觉得,那一定是魔术师将他的魔术棒轻轻一点,他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眼前,是惊喜也是欢喜。 即使在昏暗的夜色里,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也是电光火石,久久的对视无言。 “你就这表情?”周忱安看着荏苒。夜色里她的双眼格外清澈,是曙光是热情是柔和是宁静。在看到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眸时,高考后的失意和迷茫迅速瓦解,他心里又忽然明亮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找到了方向。 “那我要张嘴瞪眼地说“哇”吗?”荏苒盯着他问。 “听什么歌呢?”周忱安看着她,一脸的宠爱和无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荏苒将一只耳机塞进了周忱安的耳朵里。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悠扬的旋律,沉静安然的气氛在俩人之间弥漫。 “你怎么猜到是我?”一首曲终周忱安问。 “第一天看到字就知道了!” “这么记忆深刻?”周忱安嘴角上扬,嘲讽着说。 “那张试卷到现在还夹在我本子里。”荏苒瞪着他。大哥,那是我从学前班到高二这辉煌的12年里唯一的一次人生污点,怎能不深刻。 不过深刻的何止是你写的字,我们说过的话,动过的情、灿烂的笑、挥洒的泪都已经在不知觉中,刻在了心头。 即使在垂暮之年,生理或病痛会让我们淡忘很多人和事,记忆也会褪色,但是17岁那年情窦初开的美好,会被记忆深藏,刻骨铭心。 “哎,左边第二个是我家,楼上那间亮灯的是我屋,欢迎你常来。”周忱安痞子似的坏笑着,又说,“你说你每年暑假都来你姑家,我怎么以前就没见过你呢?” “我也没见过你啊!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姑家的窑洞!”荏苒说 “窑洞有什么好的?”对于周忱安这个出生在窑洞,并在窑洞里长大的孩子来说,窑洞可真是个不怎么样的地方。 “冬暖夏凉,安静又隐秘,给人一种神秘又安全的感觉,反正我喜欢!” “你这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嗯?喜欢的东西跟人都不一样!”周忱安看着她,怜爱又好奇,忍不住伸手揉揉她与众不同的脑袋。 第27章 不要当傩送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窑洞是黄土高原上居民的古老居住形式,80年代的多数人都还住在土窑里,确实是冬暖夏凉,但是也有很多不方便,比如通风不好,空间受限。如今农村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窑洞渐渐地被新式的平房楼房所代替。 荏苒家住在平原上,不像周忱安家在坡地,她从小就没住过窑洞,只是小时候偶尔和奶奶来姑姑家住上一小段。 从坡上望去,看不到一间房屋,从坡下仰头看去,黄土坡上尽是窑洞,地势稍平的地方,窑洞都是挖在地下的。正正方方的一个坑,通常南边一角都留着斜坡,好让人和车出入,坑里朝南的一面是主窑洞,一般都是住人的,东西两侧分别是厨房和牲畜住的,南边一般都是储存用的。 那时候的窑洞里没有电灯,晚上都是点煤油灯,进了窖内一边是大大的土炕,土炕一边紧接山墙,一边连着窖壁,土炕留有炕洞门。 冬天的夜里,土炕下面烧上柴火,满窑生暖。昏暗的光线把人的影子拉的生长,夜无比静谧。奶奶和姑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更久远年代的事,就连声音都被拉的深长,出奇的神秘,黑暗不但不会让幼小的荏苒害怕反而更安心。 夏天,窖洞里面比外面凉快,躺在土炕的席子上,听麻雀和燕子做了邻居,它们叽叽喳喳地交谈着,大着胆子在窑洞里飞进飞出。通过窗户还可以看到夜空中星星闪烁,一切都是静谧安逸的。 这些关于窖洞的体验并不是很多,但荏苒喜欢,她喜欢一切和静有关的。 包括周忱安。 大多数时候的周忱安是安静的,习惯性冷漠的表情,让周围和他不熟悉的人认为他很难相处。可他帅气的长相却让许多姑娘为之痴迷,即使是冰山也忍不住试图靠近。 熟悉他的人不这么认为,例如赵逸完颜萍孙大力、他们之间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起哄打闹,也可以聊过去未来,聊梦想人生,聊游戏和女孩聊任何话题。 娟子曾经说:周忱安就是电视里的人物,不现实,虽然帅的发狂,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远远的觉得冷,只可远观靠不得近。 荏苒眼里的周忱安,深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温柔浪漫,体贴细腻。这些和他的霸道张扬,他的安静冷酷都深深地吸引着她。 荏苒来的第一天,周忱安就看到她了。 赵丽琼想让周忱安去周华矿上待几天,和他父亲增加一下感情。周忱安原本想躲他妹妹周忱悦,那就去矿上玩几天吧,可是一出门就看到了荏苒,他便不去了,赵丽琼也没有办法。 一连三天,傍晚时分他都会在平房顶上看到她坐在那儿,望着远方,她在想些什么呢? 周忱安家和荏苒姑姑家中间隔着两户,像这种新式平房,家家户户挨着,前面是平房,后面是二楼并排的三房间,里面有楼梯。家家户户基本都是这种格局,所以从你家房顶走到他家房顶就像逛大街一样。 周忱安从上了初中,就开始一个人住到了二楼,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刚好就看到了坐在右前方的荏苒。上次放假前,荏苒说要去姑姑家时,他就知道他们会很快再见面的。 三毛说,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他的时间。是的,就像周忱安和荏苒,或许以前,他们也曾无数次擦肩而过,但不是对的时间,就不会有所交替。 从此以后荏苒死死的认定,她和周忱安是命里注定的,哪怕时间和路程曲折迂回,不管怎么样他们最终都会在一起的。 白天在地里摘花椒,荏苒不喜欢跟姑姑她们在一个地方,通常都是她一个人在地间另一头,安安静静地摘着花椒。 周忱安很多时候也会带着“小周子”死皮懒脸的跟到地里,什么也不做,就缠着她对也说,“小周子喜欢听你讲故事。”。 周忱安最不喜欢的就是看书了,任何小说之类的,可是这个暑假他听完了《平凡的世界》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边城》。她讲着书里的人物故事,他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她,她的学识和见解都让周忱安惊叹。 她为故事里少平和晓霞,少安和润叶的爱情感动流泪,为他们的结结局惋惜泪流,为黄土高原上双水村里那一群苦难的人愁苦感伤。她说到保尔在革命的艰难困苦中如何勇敢坚强的奋斗和为崇高的理想狂热献身时,眼神里闪烁着无比耀眼地光芒。她说翠翠有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翠翠善良单纯,她不知道在周忱安眼里她比翠翠更让人心动。她说翠翠心里住着傩送,可是傩送感受不到翠翠的爱意,傩送对翠翠有爱,却是没有承担的,他留给爱人的是无限期地等待…… 那时候周忱安就暗自发誓,他不要当傩送,他要给他的翠翠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谁也想不到一年后的今天,周忱安又是带着怎样的孤独和伤心离开的。 周忱安说他这辈子听过的名著都是荏苒讲的,他还说他也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他们之间无形的差距。 有时候,周忱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那只名为“小周子”的柴犬安静地陪在荏苒身边,有时候它会忽然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疯狂地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又忽地窜出来,围着荏苒不停地兴奋地转着圈。 这时荏苒知道,它的主人来了,果不其然,他出现了,带着冰棍或是她喜欢吃的各种小零食。晚上回到家,他说要向荏苒讨教,每天都变着法子的找荏苒给他补习功课,哪里是补习功课?他就是想要和她粘在一起,甚至连周忱悦都被周忱安拉来补习功课。荏苒做题他就和小周子在旁边看着她,荏苒看书他看荏苒,他们一起听音乐,一起发呆一起安静的看夕阳把天际染红,看月亮爬升星星闪耀。 荏立婷对她老公周远说:这小子天天找咱家荏苒,不会是有什么坏主意吧?周远说:荏苒是个懂事又有主见的孩子,不会受影响的,放心。 可是周忱安的这些小心思,在赵丽琼眼里,全看的明明白白的。她儿子从小就没有对哪家的女孩上过心,在这之前她总是担心她这个儿子性格太冷,担心没有女孩子喜欢他。可是自从上次在儿子房间发现了女孩的那封“信”之后,她注意到了儿子这半年的变化,尤其是邻居家侄女来了后,她猜想那孩子就是她儿子喜欢的对象吧,果不其然。 赵丽琼也是喜欢极了荏苒那姑娘,听立婷说,她念书又好长的又好看又懂事。可那姑娘太有主见有志向,以后是要上大学的,只怕自己儿子高攀不起,日后肯定是要在这姑娘跟前栽跟头的。 她把自己的担忧说给周华,周华却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的儿子长相没得说,那是百里挑一的,性格沉稳有主见,以后也是要出人头地的。如果有缘分,这俩孩子也是很般配的,知根知底的好姻缘。周华这样宽慰着,赵丽琼也不在说什么,只能祈求孩子们以后的路,都走的顺顺利利的。 第28章 为什么不躲呢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一天下午4点左右,周忱安风风火火的出现在荏苒面前,他表情严肃地对荏苒说:“我需要你的帮助”。看着他眼神里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她知道他真的有事。 一路上,荏苒什么也没问,坐着周忱安的摩托车安静的随他去了。 周忱安一路狂飙,10分钟之后把车停到了一处院子里。这是镇上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四合院,院子里住着几个在镇上打工的年轻人,而完颜萍就住在其中的一间。 完颜萍的父亲完颜洪涛承包了他们村子里的砖窑厂,前些年生意做的不错。可是生活作风不好,有了点小钱后人就膨胀起来,竟然和邻村的一个寡妇搞在了一起,被那寡妇迷的是五迷三道的。风流事件曝露后,他不但不收敛,还光明正大的和那寡妇在一起了。 完颜萍的母亲周婷最终抑郁而终,跳井自尽,那年完颜萍10岁,还有一个4岁的妹妹完颜靓。这件事情对姐妹俩的打击简直就是毁灭性的,小小年纪不但失去了母亲,从此以后的人生简直就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寡妇的小三生涯算是熬到头了,凭着生了两个双胞胎儿子,后妈的日子过得是顺风顺水。 可这寡妇她不厚道呀,心肠狠,一心容不下完颜萍姐妹俩,日子过的稍微不顺心就拿这姐妹俩出气,完颜萍一心护着幼小的妹妹,经常姐妹俩被打的是体无完肤,这不说了,关键是完颜洪涛的视而不见,让完颜萍恨哪。 仇恨和愤怒在她心里发芽,在血液里无边滋长。 完颜靓8岁那年,因为没有把寡妇的双胞胎照顾好,被寡妇毒打,一巴掌扇过去,完颜靓被打成了哑巴。完颜萍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垦求父亲带妹妹去医院治病,可本身就重男轻女的完颜洪涛,打小就对完颜靓没有什么感情,他能拖就拖,至到完颜靓得了自闭症,从此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见生人就怕。 从此完颜萍再也没哭过,再也没求过任何人。 完颜萍的舅舅和完颜洪涛谈判,妹妹没有上学,姐姐可以上完高中。 高考后完,完颜萍没考上大学。在舅舅的帮助下,在镇上一家饭店里找了份工作。完颜萍说,等她挣些钱了,带上妹妹去大城市里,她要把小靓的病治好,这是她活着唯一的目的了。 要不是有年幼的妹妹,她恐怕也早就支持不下去了。无数个夜里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无边无际地恨哪,恨完颜洪涛的无情冷血,寡妇的丧失良知泯灭人性,母亲的自私绝决…… 大人们之间的龌龊卑劣,却让无辜的孩子承受一切不公,这苦难的人生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完颜萍也只不过是个孩子,经历让她变得与众不同,美好的东西与她无缘。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强大的人,剪了短发,穿着中性偏男孩的衣服,既然过不了公主的生活那么就成为战士,战斗吧,和寡妇战斗,和这苦逼的人生战斗,和自己战斗,和那些与自己为敌的陌生人战斗。 刚上高一那年,班里的一些同学看不惯她的独来独往、傲慢冷漠。几个无聊的男生捉弄她,把她书包放在了男生厕所,并打赌,看她会不会去男生厕所拿。完颜萍如同进入无人之地,径走进男生厕所拿回了书包,还手撕了为首的那个男生。很快她就在富中出了名,在其它学生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怪人,一个不男不女没有灵魂的怪物。 周忱安和赵逸反而对这个女生刮目相看,有时候周忱安觉得完颜萍的冷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一学期下来,磕磕绊绊的,这几个老师眼里不学无术的“坏孩子”倒成了同道中人。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对方的意思,或许这就是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吧。 荏苒下了车,周忱安走到她跟前,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认真的说:“里面是完颜萍,现在她需要你的帮助。”其余的什么都没说。荏苒点点头,走进院子里时,她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孙大力,和靠在墙根抽着烟的赵逸,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都默默地看着荏苒。 看到他们的表情,直觉告诉她,完颜萍一定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屋子门紧闭着,仅有的一扇窗户也关着。 荏苒推开门时,被里面浓烈的烟味呛的忍不住的咳。她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关上门走进去,才发现完颜萍蹲在墙角,面无表情的抽着烟,旁边地上一堆烟头。 完颜萍只感觉到面前出现一束白光,接着有个人影在靠近,若隐若现的,她如同灵魂出窍了般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不吭声也不抬头。 荏苒吓坏了,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完颜萍……”喊了两声,完颜萍笑着看她,也不回应。 荏苒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来,才发现完颜萍满身是伤,脸上背上前胸上都是,一条一条的触目惊心的血痕,有的结了厚厚的痂而有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眼前的这一切吓到了荏苒,她不知所措,本能的站起来想往门口跑,去找周忱安求救。 可刚站起来,就被完颜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低下头便看到了目光涣散,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气的脸,她盯着自己,朝着她摇头,眼神里都是乞求。似乎在乞求荏苒不要告诉他们,又似乎求她不要离开,那一刻荏苒心疼极了,面前这个倔强的姑娘。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朝四周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打开的铁盒子,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的。她走到跟前,看清楚了里面都是一些跌打损伤止血消炎的药,拿出来认真地看着这些药的用途。荏苒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动这些瓶瓶罐罐的药水。 退去她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长袖,那些血肉模糊的伤,旧的新的,像长满了刺眼,扎得荏苒的心生疼,她愣在那里,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一个人能够承受的身体疼痛的极限在哪。 “会有些疼。”她对完颜萍说,一边小心的把药抹在她伤口的地方。 尽管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可消炎药抹在伤口上时,强烈的疼痛阵阵袭来。完颜萍完全麻木了,这些疼痛她早已习惯了,比起内心的满目疮痍,这些皮外伤真的不算什么。 “为什么不躲呢?”清洗完伤口擦了药,荏苒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悲凉。腿长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不逃不跑呢?为什么要傻傻地站在那儿挨打?怎么能让自己伤成这样? “躲?躲得了一顿打,躲得掉这悲催的命运吗?”完颜萍终于在强烈的身体疼痛里,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为什么有的人心会那么的狠?”荏苒说,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这么毒辣,他们的心是钢筋水泥砌的吗? “世界向来这样,没有为什么。” 完颜萍冷冷的说。 “你可以反抗的。” “哼,如何反抗?你是有人疼爱的公主,被家人关心着呵护着,何曾知道傀儡生活的无望和无边的黑暗。” 第29章 请你参观我的地盘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是的,她的世界简单平淡的如一杯温水,没有任何波澜。 荏苒不再说话,她安静地走出屋子。周忱安和赵逸、孙大力立刻围上来急切地问:“她怎么样?” 荏苒摇摇头,“浑身是伤,像是木棍之类打的,她需要去医院。” “她不会去的。”赵逸用力地搓了搓脸,又双手抱头,满眼痛恨地说。 “草他姥姥的,走,哥几个去收拾那狗日的梅超风。”孙大力的混账劲又上来了。 “收拾了她,你解恨了,转身她又把所有的愤怒撒在她姐妹俩身上?”周忱安内心越是愤怒,表面上越是冷的很,这一句话却是点醒了孙大力。 忽然间一切陷入了安静中,他们惆怅着、无可奈何。 这一个个平常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狂妄不羁的人哪,最终还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面对这些复杂的人性阴暗事实,除了愤怒还能做些什么? 天色已黑,昏暗的灯光下,上一刻还张牙舞爪的灵魂此时却是无比荒凉无助。 “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周忱安对荏苒说。 “你们都回去吧,我留下来晚点再说。“赵逸示意他们都回去,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孙大力拍了拍赵逸肩膀离开了。 赵逸坐在屋前台阶上,点了根烟开始抽。大门外面街灯亮了起来,幽幽暗暗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天黑了,是不是该歇息了?他们还在忙叨些什么?没有烦恼吗?都不累吗? 街道上商店里循环的放着悲伤的歌。 “心不再坚韧 一碰就破损 我用牵强的微笑掩饰那些裂痕 笑容有多深 伤害就有多深 现实啊总是太残忍……” 坐在摩托车后面的荏苒,内心无比的悲伤。满脑子里是完颜萍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淋淋的伤疤和她乞求无助的眼神,冷漠的表情。正如她所说的,她的那些苦难没人能感同身受,所有人只能看着她在苦难里独自挣扎,却束手无策,荏苒不禁觉得全身冰凉。 原来小说里的那些荒凉和悲哀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就在我们的周围,我们看的见、摸的到的地方。有生命如蝼蚁,在各种磨难里不屈的挣扎着,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此万般无奈。 荏苒啊,我们太渺小了。要怎么抗衡?要怎么对峙?该愤怒?还是该宽恕? 她将脸贴在周忱安的后背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感受他后背的温暖。周忱安觉察到了荏苒的异样,突然间,真后悔把她卷进这场悲伤里。 一连两天,荏苒都让周忱安载着她去给完颜萍换药。 完颜萍在房间里躺了两天,第三天她笑着对荏苒说,“别来了,好好过你的暑假,我习惯了,也没那么娇贵。” 说完她把自已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上班了。 没有伞的孩子,习惯了雨淋。 燥热了半个月,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闷的慌。不到中午,就开始雷声隆隆紧接着暴雨就来了,荏苒还是淋了雨。 回到家洗了热水澡,荏立婷一边给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心疼的唠叨着,奶奶煮了姜汤端给她喝。忙叨完,荏苒刚躺床上准备睡觉,就听到外面有人敲窗户,她打开窗,看见一盒感冒灵在窗台上,拿起来朝外面看去。 “在找谁?”周忱安忽然就站在窗外了。 荏苒心里乐开了花,甜甜地看着周忱安。 “睡得着吗?”周忱安问她,她赶紧摇摇头。本来是睡得着的,你这么一问,谁还有心思睡觉。 “走,请你参观我的地盘。”荏苒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跟着周忱安上了二楼。来到他的地盘。她兴致勃勃地参观着他的房间,一边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参观男生的房间”。 “除了我妈和我妹,你也是第一个进我房间的女生,这是我的荣光。”周忱安看着她笑眯眯地说。 男孩的房间很简单也很整齐干净,推开门对面是衣柜,北边窗台下方是一张单人床,两侧的墙上贴着篮球明星乔丹、科比还有姚明的海报,地上放着篮球。南面靠窗户的地方放了一张大大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各种汽车模型和杂志。 荏苒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篮球!汽车!你们男孩都喜欢这些吗?” “我们?还有谁?”周忱安拿来另一把椅子,在她左边坐下来,把整个身子扔在上面懒散的斜躺着,他双手放在脑袋后,调戏似的看着荏苒。 “电视里面啊!”荏苒说着顺手翻着书桌上的杂志。 “别人我不知道,但这些我喜欢。”周忱安说。 就在杂志的某一页,写满诗的那张稿纸出现在她眼前,她拿起来准备细看时,周忱安也发现了,他连忙过来抢,可是已经晚了。荏苒灵巧的一闪躲,她发现了,“这好像是我的字,什么时候写的?怎么在你这儿?” 周忱安笑着不语,秘密被姑娘发现了,她真的忘了什么时候写的。 “你别光笑啊,这什么时候的?”荏苒追着问。 “第一次见面时。”周忱安说。 “去年期末考试?好像是噢。”荏苒又想起她和周忱安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把头发顺到耳后。 她这一动作被周忱安看在眼里,他又看到了她白里透红光滑的脖颈,还有圆润厚实的耳垂,原来不生冻疮时,她的耳垂也是那么肉嘟嘟的红润。三伏天的太阳晒了半个月也晒不黑她吗?没由得周忱安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喉结滚动,目光瞥向一侧,故作镇定道,“你知不知道,你紧张时就会用左手去捊头发。” “没有啊。”刚说完,她就又伸出左手到耳边,紧接着又发现不对,一只手放也不是举也不是,尴尬地看着周忱安,后者则唇角抿成直线,似笑非笑。 “你干嘛拿我的稿纸?”荏苒歪着头盯着他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好像要看穿他似的。 “是你不要的,你看你自己都忘了。”周忱安漫不经心地说。 荏苒继续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面前的这个男生,他脸型怎么那么恰到好处的好看?可能这段时间陪着她在外面晒太阳的缘故,皮肤没有在学校时那么白,头发也剪成了寸头,眉眼轮廓深邃,眼尾略弯,鼻挺,嘴唇不厚不薄刚刚好,一颦一笑间都能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不禁彩蝶翩跹。 学校时的他沉稳清冷目中无人的,篮球场上的他是活力四射光芒万丈的,而此时面前的他,又是那么乖戾张扬性感撩人的,无论什么样子的他,荏苒都喜欢极了,何况他就在自己身边,诉说着欢喜。 无袖T恤下,可以看到他因为经常打篮球,胳膊上线条特别明显的肌肉,他看起来那么瘦的人也有肌肉? “我好看吗?”嗯,连声音都带着一股痞感和诱惑,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不是一个样? “……” 荏苒脸红了一颗心慌乱地怦怦直跳,连忙收回视线,拼命地摇摇头。嗯,荏苒啊荏苒,你怎么堕落到这个地步了?知道你喜欢他,好歹收敛一下啊,又一次明目张胆的犯着花痴。 周忱安嘴角上扬尽现得意。 窗外的雨时小时大,微风吹过,一扫之前的炎热,空气里都是凉爽和甜蜜。荏苒双手支着头看着窗外出神。又想到了完颜萍,忽然间就忧伤起来。 “想什么呢?”周忱安看她如此安静便问道。 “我们都还是孩子吧?可完颜萍和小靓承受的太多。”安静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完颜萍受伤那天说的话。她说生活无望暗黑不着边际。她一直在想,人到底经历多少劫难,要受多少伤害,才能变得如此平静的面对一场又一场的风暴。小小年纪一身伤痕,还要学会无畏,忘记了哭强忍着痛,生活里只剩下坚强。 夜晚来临是不是真的不惧怕? 完颜萍遍体鳞伤的一道道疤,成了荏苒生命里的又一道痕。 “不该把你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来。”周忱安靠近她,一只手爱怜地摸着她的头。 “不,我要我们一起经历,然后感同身受。如果注定是复杂的事情,我想和你分担。”荏苒坚定的说。 傻女孩,你怎么这么傻?周忱安看着她心里说。 “我们可以帮她吗?” “怎么帮?”单纯如你,如果可以,我想守护着你,永远不要被这个世界里的纷扰和复杂牵绊。 “逃啊,总比在这里好。”这是荏苒的一贯作风,三十六计里都说了逃为上策。 “怎么逃?逃去哪里?”周忱安笑着问。 “只要没有后妈的地方,都比这里好。”这姑娘倔强,但就是心思单纯,总是把任何事想的太简单。 “那也要她长大啊,你都说了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周忱安说。 “噢,对哦,你……你是说她得要满18岁就可以离开了,那不就快了吗?你们会帮她的,对吗!”是呀,完颜萍快满18岁了,那她就成人了,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后妈的地方,找份工作养活小靓,等以后挣了钱,再给小靓治病。 周忱安看她刚才还忧伤到不行,这会儿又忽然开心起来,冲着她点点头。 “那还要多久?”荏苒眼里闪着光。 “明年7月!”周忱安说。 从那天开始,荏苒的世界里有两个期待的重要日子,一个是她高考的日子,一个是完颜萍18岁生日,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日。心中豁然开朗,只要再忍1年,她们的好日子会来的,仅想到这些就开心不已,仿佛胜利就在眼前朝她们招手。 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18岁前,我们都还是孩子,18岁后我们即成了大人,生活才刚刚开始,生命里一切都是未知的。 世事无常,荏苒还没经历过的,以后都要经历,以任何形式。 第30章 周家出事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8月20日,离开学还有10天。 下午2点,太阳像个火球炙热的烤着大地,水泥地面上冒着热气,花草树木都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没有一丝风,空气里都是闷热的气息,连知了都喘不过气来,不停地叫唤着。 平房在烈日的暴晒下,成了个大烤炉。吊顶上的电风扇开到最大档,超负荷不停运转让它发出吱呀吱呀的吟唱声。奶奶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荏苒坐在小低桌旁边看着报纸,知道荏苒爱看书,周忱安把家里所有爷爷看过的报纸搜集了两大摞送了过来。 “刺啦”一声,一辆轿车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并停在周忱安家门口,接着从车里下来两人,急急忙忙地进了周家。是周华矿上的同事,当周忱安看到门口车子的时候,他就心头一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听那人对赵丽琼说:“矿上出事了,挺严重的。”接着赵丽琼便神情恍惚,没了意识。 周家老头子表情严肃地说:“走,上矿上。” 周忱安冷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后跟着的周忱悦,看着大人们严肃的脸,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矿上来人了,周家出事了。”任立婷从门里进来对荏苒和奶奶说着。荏苒听到姑姑这么说,急忙跑了出来,她看到周忱安扶着周老爷子往轿车上走去,接着所有人都上了车。 荏苒追了上去,眼看着车子发动疾驰而去,她站在路上看着轿车消失在远处,小周子撒欢了的跟着车子后面跑,荏苒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担忧。 整个下午,她都没摘多少花椒,手却被树上的刺扎了几十下。她烦躁又苦恼极了,干脆坐在树荫下让自己冷静一下。荏苒抚摸着小周子光滑的毛发,看它温顺的躺在自己身边,小周子你怎么也闷闷不乐啊?和你的小主人是心有灵犀吗?那这一切一定是虚惊一场,一定是的,对吗?周忱安的父亲是副矿长,他平时又不用下矿井,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她极力自我安慰着。 “这次老头子都出动了,估计事不小。”听到那头姑父跟姑姑在议论着,荏苒心里又烦躁极了。 周华所在的煤矿是一家国营企业矿厂,周华是副矿长。 前一天正在进行一月两次的矿下巡检时,发生了冲击地压事故,共5人被困于井下,生死未卜。事故发生至此已经29个小时了,井下营救工作正竭尽全力地开展着,井面上,事故负责人在旁边紧张忙碌地指挥着营救工作,并时不时的传来井下消息。有焦急的家属在煎熬的等着,他们不断祈祷着,周围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矿民。 周忱安看着人来人往悲悲戚戚的人群,他的内心再次充满恐惧和不安。闭上眼,7岁那年经历的事情又一次涌上心头。 清冷的医院走廊里,一群人抬着一个全身焦黑,上半身被血痂裹着,快冻成冰块的人,告诉他这是他父亲,母亲哭晕在走廊里。他伸出冰冷的小手,刚要触摸到他的脸,还没确定出是不是他父亲呢,医生就把人抬进急救室抢救去了。 那次他经历了人生中可怕的第一次,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都忘记了当时的心情。只记得母亲在ICU的门囗走廊上睡了三个夜晚,她时常哭泣,奶奶单薄瘦弱的身子在医院里来了又去了,那三天,他的世界是灰暗的,紧张不安的。恐惧让他不敢哭泣,也不敢回想。 细数他整个童年,从爷爷到爸爸,经历的这种大大小小的事故不止这两次。历经过生死劫难的他比同龄人都早熟一些,他不知道如何或者向谁去表达自己的这些恐惧担忧,只能把它们藏在内心深处,越是害怕越想把它藏好。 所以出事时,这些表面越冷静的人,往往内心都是翻江倒海的恐慌着,可你却看不出他表面上任何的情绪。 7岁那年冬天经历过的,18岁这年夏天正在重演着,周忱安怕,怕这一次他真的醒不来,怕风到这里无声,雨到这里就停。 悲伤笼罩着所有的人。 可能是人老了的缘故,70多岁的周老爷子从未有过的害怕与煎熬,他落寞的坐在帐篷深处,不和任何人说话,想着已逝的周老太婆,或许他真的错了。 14岁跟着人上了煤矿下了井,这一下就是15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暗无天日黑白颠倒的生活,已经溶入了他的血液骨髓里,多少次在生死边缘挣扎,与死神较量,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曾一度无法适应太阳下的生活。 矿井下15年,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改善,他的勇敢、机智、勤劳得到领导的赏识。30岁那年结了婚升了职,一个大山里走来的没念过书的贫穷小子,一个曾经在黑矿上生活在最底层的苦工,经历中国最苦难的几十年,各种变迁和改革,终于让他走向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刻,这是何等荣耀! 他要让这份荣耀一直延续下去,31岁那年他的儿子在矿上出生了,他无比欣喜。 他的儿子以后一定是个好矿工! 是的,他儿子确实没让他失望。才刚刚40岁就已经是副矿长了,比他老子有出息。 可是他也才40岁啊,老天你不要把他带走,他才40,正值青年呀。 10年前,周忱安的奶奶弥留之际,垦求周老爷子给周家留个后,别让儿子在矿上干了,可是周老爷子掷地有声地说:中国煤炭,国之大业,好男儿志在事业,何惧生死? 周老爷子一生的固执己见也成就了周华,这半生虽坎坎坷坷历经磨难,幸好都是虚惊一场。可是这次呢?如今古稀之年,自己落下一身残疾不说,儿子还生死未卜,不禁悲从心生。 终于在天快黑之前,井下传来消息,5名被困者还有生还者。 半夜,燥热退去,山里的风透着凉意。 周忱安坐在医院大楼前的院子里,清冷的月光笼罩着矿上这个简陋的小医院,此时的医院无比的安静,周忱安仿佛能听到氧气罩下父亲微弱的呼吸。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眼光深邃表情生冷,一颗心跳怦怦地、强有力的在他的胸前撞击着,像要冲出牢笼挣脱禁锢。 他努力地想要看清远方,可是夜出奇的静,无边无际的黑,什么都看不清,无形中像要吞噬掉他及周遭的一切,前所未有的疲惫无力。任黑暗将他淹没。 黑夜再黑也终将过去,愿太阳升起来时我们能收拾好心情。 第31章 那里分明是人间地狱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周华又一次死里逃生。事故里的5个人,3人生还。 第三天傍晚周华已经脱离危险,赵丽琼留在医院照顾,还是那一辆轿车,把周忱安兄妹俩和周老爷子送了回来。 荏苒从花椒地里回来,老远地就看到了周忱安二楼房间的灯亮着,她连忙跑回了家,随便地洗了洗手就往楼上跑去。 “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疯疯颠颠的……"奶奶看到她一溜烟人又不见了,就唠叨着。 荏苒轻轻地推开了房间门,看到了床上侧躺着的周忱安,他睡着了,这三天在医院里他没合过眼。 荏苒悄悄地走到他床前,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了他明显削瘦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疲倦,他睡得并不踏实,眉头紧锁,额头上渗着汗水。 荏苒不自觉得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可她的手停在刚要碰到他眉头的那一瞬间。她近距离仔细地看着睡着的周忱安,听着他时而急促时而细微的呼吸,她知道他真的累了,让他好好的睡吧。 许久。荏苒轻轻地关了灯起身准备离开时,周忱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别走,好吗?” 猛然间,荏苒的心就像被花椒刺扎了一下子似的,疼。大热的天,他手心冰冷,毫无温度。 荏苒在床边坐了下来,纤细的手握着他冰凉的手,借着微光,她看到周忱安紧闭的双眼流出了泪,晶莹剔透,在昏暗里闪烁着让人心疼的光。 她伸出右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我不走。” 这个曾经骄傲目无一切、桀骜不羁被她称为“混世魔王”的人,此时无助的像个孩子,需要被疼爱的孩子,荏苒满眼心疼。 原来我们都如此脆弱。 我能帮你分担些什么?你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这般静静地陪着…… 别人眼里的周忱安家境优越,长相出众,永远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模样,他就是生活里的佼佼者。可是没人懂得这光鲜亮丽背后的心酸。 第二天早上荏苒睡意朦胧地走出房间,却发现周忱安兄妹俩在餐桌前坐着,她错愕地看着眼前这兄妹俩,他俩也笑着看着她。 接着便听到荏立婷对她说:“在周妈妈回来之前,他兄妹俩的三餐就暂时在我们家了!”荏苒对着他兄妹俩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跑去洗漱了。 盛夏已过,花椒终于快要摘完了,暑假眼看着也剩下几天了,荏立婷硬是不让荏苒去地里了,说一个暑假她都晒黑了不少,最后几天让她好好玩在家休息,上学时也不至于太黑。 门前院子里的石榴树上鸡蛋大的石榴,粉红娇俏的挂满了枝头。荏苒站在石榴树下,1、2、3……数着树上的石榴。 古有王安石咏石榴花“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柳宗元说“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白居易也有诗“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一丛千朵压栏杆,剪碎红绡却作团”。诗人们都在吟颂石榴花,称其“不为深秋能结果,肯于夏半烂生姿”。 其实石榴的果实才是真正的飘香入画楼,涂丹映碧空。 待果实熟了,剥开外皮,像打开了一个红宝石矿一般,粒粒朱砂红,熠熠生辉,抓一把塞进嘴里,清甜多汁。唐朝时,女皇武则天特别爱吃石榴,于是长安出现了榴花遍近郊的盛况。距今一千多年了,这儿村子里每家每户门前都种着几棵石榴树,几乎成了一种习俗。 荏苒特别喜欢姑姑家的酸石榴,她说石榴外在低调,内里有料。 周忱悦忽然跑了过来,撅着嘴巴满脸不高兴地说:“在这儿干嘛呢?” “数石榴啊!”荏苒看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又惹你了?” 她瞟了一眼荏苒:“你可真清闲呀!”嘟嘟囔囔的又说:“爷爷又和哥哥吵起来了,我都快烦死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哥去矿上?我讨厌煤矿,那里分明就是人间地狱。“周忱悦小小年纪,可是经历告诉她,那儿存在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她讨厌那儿。 周忱安没考上大学,也是志不在此。周老爷子想法设法找了很多关系,让他进了煤矿专业学校,将来毕业了就直接分配到煤矿上去了。可是周忱安怎么可能去呢?他比谁都讨厌那个地方,可一时半会的又说服不了周老爷子。 荏苒提着一困报纸来找周忱安,一进门就看到周老爷子躺在躺椅上,收音机里放着秦腔。 “周爷爷,打扰了,我来还您报纸。” “嗨,这娃,你喜欢看拿去看就是,还什么,都是不用的报纸!”周老爷子对荏家的这个闺女甚是喜爱。乖巧文静,又上进好学,不像他两个孙子打小都不喜欢学习,从来不看报纸的。 周老爷子从小没进过学校,可是他打小就有上进心也好学,以前在矿上跟着师父学了不少知识,也识了不少字。退休后在家闲着,腿有残疾走路不方便,人退休在家,心却闲不下来,订了报纸来看,平时让周忱安和周忱悦给念念报纸啥的,这两孩子总是不耐烦,压跟不喜欢和煤矿有关的任何新闻事件, 甚至讨厌这份职业,这让老人家很失落。荏苒的出现让他高兴不已,总有一个关注这个行业的后生了。 “周爷爷,我都看完了。”荏苒笑着说。 “喜欢看报纸好哇!”说着他连忙关了收音机,“这些报纸都是在矿上订的,他们都不喜欢看这些,只有我这个老矿工没事看看,难得你这娃能看进去。” “嗯,爷爷,这报纸可真是好,全国各地甚至是国外各地,发生的新鲜事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一张纸就能了解世间百态,传播知识和文化,确实是了不起呢!”荏苒说。 “对呀,你这娃学的多果然有见识,来来来,我把忱安那小子叫来,让他好好地学学。”说着就起身朝屋里喊:“忱安…” “在这呢,别喊了。”周忱安懒洋洋的站在楼梯口处,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又要普及什么知识?” 荏苒尴尬地直朝他摇头摇手的,这不是她本意啊。 第32章 他是来跟我抢你的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周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敲了敲面前的桌椅,“忱安,你给我坐过来,好好听听荏苒这娃,说的多有见解,你好好学着。”荏苒红着脸不知该怎么解释,她无奈的看着周忱安。 周忱安嗤之以鼻地说:“好好好,我虚心学习!”一边装着正儿八经的样子乖乖地坐下来。 “丫头,你说说、你对、这个煤矿煤炭行业的认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周老爷子下命令似的,荏苒不好再说什么,她只好在周忱安对面坐下来。 “爷爷,那我就班门弄斧了,其实我也不懂,就说一些我自己的看法。” 老爷子点点头,“你尽管说。” “目前,煤炭呢是我国储量最多,分布最广,最廉价的能源。现在、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你看,电力、化工、冶金,以后的城市供暖等等都离不开煤炭,所以煤炭的需求大大增加了,我国煤炭资源丰富,油少气少,煤炭需求旺盛,未来几年可能还会递增,煤矿产业可能在能源生产消费中占主位。” “书读的多果然是不一样,你看看,煤炭产业以后还会更发达吧,忱安哪,你要是去了矿上,再加上国家政策好,以后你的前途,会比你父亲更加光明的!”周老爷子感觉自己遇上了知音,这次一定要说服这小子,继承自己的事业。 “但是……”荏苒看了看周老爷子和周忱安。 “还有但是呢。”周忱安把玩着手里的指甲剪,看也没看老爷子,懒散地说。 “你继续说,丫头。”周老爷子说。 “可是爷爷,你说,煤炭资源是一种有限的非再生自然矿产,虽然我国煤炭资源丰富,可是经过我们一代又一代人,随意的开采,它总有耗竭殆尽的一天吧?而且,爷爷您在矿上待了大半辈子,矿上的环境您最了解了,采煤对环境的污染和对生态造成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我虽然没去过矿上,可是报纸上披露的,许多非法私人开采煤矿,土地农作物受到污染,开采后的土地植被被破坏,满山遍野触目惊心,而且近年来矿难事故频频发生,无数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从长远来看煤炭资源是不能持续利用的。我们国家经济和科技飞速发展,未来有无限可能,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未来对生态环境的保护会成为重中之重,保护生态环境不仅是我们国家越来越重视,甚至是全世界全球的目标。”荏苒一口气说出了她内心的真正想说的。 听完这一席话,周老爷子对荏苒是连连称赞不已,“哎呀,真是后生可畏呀,小小年纪看待事物有远见有思想,连我这活了半辈子的老头子,也自叹不如啊!”。 周老爷子干了一辈子的矿工,这些他怎会不知道?他只是无法说服自己,干了一辈子热爱了一辈子的事业,到头来被自己的孙子瞧不上。他只想孙子不要做个无所事事的人,如果可继续他的事业,发扬光大那更好,从来没想过孩子的意愿。 想想当初儿子周华,不也是被他逼迫着上了煤矿的吗?儿子算是孝顺,最后实属无奈,在他的逼迫下服从了,他从来没问过自己儿子愿不愿意想不想。这次矿难彻底的让老爷子想明白了许多,随他去吧! 从那天以后,周老爷子再也不强迫周忱安去煤矿学校了。 他还是天天看报纸,荏苒教会了老爷子用字典,遇到不会的字他也认真的查起字典来。没事时就听听秦腔,也不再天天叨叨周忱安了。 荏苒回家的前一天,赵丽琼和周华从矿上回来了,周华在家养伤。 这个暑假似乎很漫长,漫长到很多年后,荏苒都记忆深刻,比起以后的岁月,仿佛01年这个暑假永远过不完。 新的学期又这样重复的开始了,荏苒站在公告栏前面,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认识的不熟悉的你,来了又走了,聚了散了分了离了,就这样一拔又一拔,时间周而复始,而身边的同学不在是那个熟悉的同学。 开学第一天,荏坐在新的教室里,让她激动和欣喜的是,娟子和她又在同一个班了。让娟子若狂的是,罗同学就在隔壁,她们仅仅一墙这隔。 朱虫八手插在口袋里,大摇大摆地走到她俩跟前,嘻嘻哈哈的说:“咱们是真有缘哈。” 荏苒瞪着他说:“是真倒霉吧!”说完和娟子相互笑了。 朱虫八没劲的挥挥手,又对荏苒神秘兮兮地说,“真正的有缘人等下就来,惊喜哟!” 班主任麦糠来了。 荏苒和娟子无奈地看着,一起瞪着朱虫八:“这就是你说的有缘人?” 朱虫八摊了摊手,小声嘀咕着:“我说的不是他,这分明是惊吓嘛!” 麦糠来了,带来了一些不怎么是好消息的消息。每个应届班里平均分了5名复读生。其实每个高三班里的学生,都不大喜欢复读生的,除了班主任。 班主任让复读生进来自己找座位坐时,娟子像看到了外星物种一样,扯着荏苒衣角惊慌地说:“完了完了,荏苒,他是来跟我抢你的!” “说什么呢?”荏苒转过头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看我干嘛?看那边,复读生啊!”娟子指着荏苒的右边。 荏苒糊里糊涂的还没明白咋回事,她好奇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周忱安。夸张地大睁着双眼,只剩下了愕然。她看到周忱安从她跟前走过,而他像是没看到荏苒一样,在后面的位子上坐下来。 娟子用胳膊肘怼了她几下:“你俩也太放肆了吧?老实交代,这咋回事?” “什么咋回事,我跟你一样。”荏苒云里雾里的,心里却是开心的。 在这一刻,荏苒更加坚信,以后纵使人海茫茫,她和周忱安穿过山走过水,也不会走散。 如果没有一定要在一起的勇气和执着,也不会有安然一生。 娟子说周忱安那么一个不喜欢念书、讨厌考试的人,为了爱情也弃恶从善,浪子回头了,虽然用词不太恰当,但照样可以感荏苒的天动荏苒地。 娟子还说,即使周忱安现在策马扬鞭笃行不怠,那也是跛行千里,追赶不上荏苒的,所以他俩之间必定是有始无终,这是一段孽缘呀! 朱虫八说,她敢在最好的年纪,和喜欢的少年谈场恋爱,平平淡淡也好,即便最后是无疾而终,至少她拥有过最好的青春时光,你敢吗? 顾城曾经说过:“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显然荏苒不是这样的。 开学后,娟子和朱虫八筹划着为我们未续完的“前缘”要大肆庆祝一番。一旁的赵逸也起哄说一定要庆祝,庆祝他也坠落成了一名复读生,周忱安为爱赴汤蹈火般堕落人间,他是舍命陪君子,一切都值得庆祝。 第33章 不要去管闲事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高三的晚自习下课后天基本上都黑了,所以留给我们狂欢的时间基本上就只有周五下午和周末了。 那天放学时我们一大群人站在学校门口,荏苒对娟子说,“我们把罗同学也叫上吧,你欠人家的大餐不是还没还吗?” 其实放假那天娟子兜里揣着巨款,是准备请罗同学的,但罗同学那天匆匆忙忙就坐上他爹的小车就走了,听说去城里旅游见大世面去了,还参加了一个什么培训班还是什么比赛的,总之都是些高雅之事。 所以说他是星辰大海呀,当暑假来临时,我们这些农民世家的孩子,还在和土地泥巴做不完的农活艰苦斗争,人家已经在繁华似锦的大城市里云游万里海阔天空了。 “可是我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去。”娟子把玩着钥匙串心不在焉地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校门口的方向。 终于看到罗同学出了校门,他似乎也看到了娟子和荏苒一伙人,不疾不徐地向她们走去,温文尔雅的模样,他看着娟子的双眸里总是蕴含着款款的深情,微微一笑就能让娟子春心飞扬。 娟子对着他露出一脸灿烂的笑说,“星辰大海同学,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荏苒看着她那副娇滴滴的样,像极了后宫里等待被皇帝翻牌的妃子,不甘心乖乖等待又无奈只能等待。 罗星辰看了看娟子身后的一伙人,淡淡地一笑,犹豫了那么一下。 “算了,看来太子云游了四海一趟身份地位也高贵了一截,是不愿与我们为伍了,那拜拜喽。”娟子连嘲带讽一翻挤兑后,转过身,眼里闪过无限失落。 “若他们愿意我不介意啊。”娟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罗同学春风化雨似的冲着她笑了。 娟子走上前去,猛地拍了拍他肩膀,说,“放心啦,我请客他们不敢不愿意。”然后朝他狡黠地眨眨眼。 一个暑假而已,这女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就在校门口那家最大的饭店里,罗星辰对娟子说,“跟你商量个事,你以后别乱给我起那么多别名。” “不好意思,这是我唯一的一个小缺点。”娟子漫不经心地说,罗星辰不语。“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我就怎么叫你呗。”娟子把头伸到罗星辰面前,狡黠地笑着。 她这接二连三的不雅行为看的周围的人是一愣一愣的,朱虫八低声问荏苒,“她又受曹老师刺激了?还是跟那个小女人有关?” “曹老师整个暑假去培训了,这女子是放飞自我了。”朱虫八点点头。 “算了,随你吧。”罗星辰无奈的说着,语气里却有着甜甜的味道。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套漫画杂志,是最新一期彩绘版漫画,农村还没有开始卖。 娟子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欣喜若狂地说,“罗同学,你这一趟四海云游收获不少啊,啧啧啧,还是你们大城市好,怪不得乔治安舍不得回来了。” 忽然间她就安静了下来。 对啊,乔治安和小女人去了城里买了大房子,所以暑假她一个人在家看完了家里所有的DVD电影和漫画,所以整个暑假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娟子说,在没有曹老师的这个暑假她过的无与伦比的“精彩”。 最怕空气里突然的沉默。 朱虫八赶紧说,“娟子,把你的私藏的DVD借给我看看啊。” “不借,”娟子把脸拉的长长的说,“要租倒是可以。” “哦,你就这样暴富了?”朱虫指着娟子说。 “有头脑吧?!” 那天,一帮人吃完饭刚出了离开没多久,娟子又返了回去,因为她把罗同学送的漫画竟然落在了饭店里。娟子一走进饭店,就看到了旁边座位上一男生手里拿着那本漫画在看,娟子走上前去索要,可男生就是不给。 周一刚到学校,娟子就气愤得对荏苒说,“就是他拿了我漫画,可他就是不给。不行,今天我得在学校门口去堵他,我一定要要回来。” 那天下课铃一响娟子就直奔校门口,刚一出教室门就碰到了隔壁班的罗同学,她拉着罗同学就往学校门口方向跑去。两人在学校门口守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找到要找的人,罗星辰说“别守了,不就是几本漫画吗?过段时间有了咱再买。” 娟子说,“不行,那是你送我的。” 罗星辰不再说话,他去旁边小吃摊上买了两根玉米,于是两人坐在校门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根玉米快吃完时,娟子忽然站起来,指着骑着单车从他们面前经过的男生说,“就是他拿的,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算了吧,我们现在也追不上他了。”罗星辰看着那个背影说。 “可恶的家伙,老娘一定要找到他。”娟子狠狠地咬着玉米芯。 罗星辰看着她吭哧地笑了,“你怎么这么、彪悍?” 娟子瞪着他,“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上初中那会儿,你不是这样子的。”罗星辰低垂着眼帘说。 “那是你不了解我,不信你去问荏苒,我一直是这样的。罗星辰,我说你是不是怕我啊?”娟子笑了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着他。 “是啊,我怕你,我还是再去给你买根玉米去吧。”说完,他起来朝小吃摊走去,娟子朝他撇撇嘴。 娟子还在为她的粗心大意而自责,为丢失的漫画而惋惜。 那天荏苒拉着周忱安在操场上散步时,她看到了罗星辰跟着几个人进了小树林,接着他们好像发生了争执,荏苒准备走过去弄明白怎么回事。周忱安拉着她的胳膊说,“不要去管闲事。” “可那是罗星辰啊!”荏苒说 周忱安看着那伙人,皱了皱眉头也不在说什么,跟着荏苒走近他们。 罗星辰对他前面那个人说,“那漫画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凭什么说是你的?就因为你爸是教导主任?了不起啊?”那人气焰嚣张地冲他说。 “每本书的扉页都有大写的L X C,那是我姓名拼音的缩写。”罗星辰淡定地说。 那个人转过身在他同伴手里拿过一本书打开一看,然后哈哈一笑,接着把扉页撕掉了。“撕,把每本书的那一页都给我撕了。”那男生一声令下,其他几人开始动手哗哗地撕了起来。 “张琪,你们想干嘛?”罗星辰急了,他想上去抢另一个人手里的书,却被那个为首名叫张琪的人挡住了。 “不想干嘛?书也不想还,你想怎么着?”张琪明显是存心为难罗星辰。 “张琪,你们就这样无法无天要存心耍流氓是吗?”罗星辰气愤地看着面前的一伙人。 那男生一听不乐意了,上前揪住罗星辰的衣服领,“啪”扇了一巴掌,“老子就是个流氓,就是要招惹你,有本事找你教导主任的老爸去告状啊!” “你们干嘛?放开他。”荏苒跑了过去,对着为首那男生喊。 张琪回过头来看着荏苒,然后又看着后面的周忱安,悻悻地松开了手,不甘心地往后退了退,勉强地笑了笑,说,“好、好、好啊!你等着瞧。”说完转身把同伴手里的书扔向了空里。 书撒落了一地。罗星辰不吭声弯下腰来一本一本地把书捡起来,荏苒捡起脚下的书还给他,说“以后别理他们,离他们远点。” “谢谢。”罗星辰对荏苒笑了笑。 那些漫画又回到了娟子的手里,那天她从外面进来时,一眼看到了课桌上的漫画书,虽然被人撕了几面,封面也脏了一些,可是它们又回来了。娟子开心不已地对荏苒说,“我再也不能把这些宝贝弄丢了。” 荏苒笑了,什么也没说。 第34章 富中9.11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罗星辰出事的那天,真的是举世瞩目的一天,那天是9月11号。 美国的9.11事件是世界人民的哀痛,而富中的9.11事件是娟子、是教导主任、是荏苒她们的悲痛。 那天,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雷雨,高三年级召开教师大会,于是破天荒的下午的自习课就取消了,同学们个个都兴奋极了,回家的回家了住宿的也都离开了教室。 娟子和荏苒值日完后,非要拉着荏苒去校门口吃面,两人一路跑着,下楼梯时撞到了前面的同学。荏苒指着那位同学,朝娟子喊,“喂,喂,你的星辰大海同学哎!” “去他的星辰大海,让他沉到海里去吧。”两人一路狂奔来到饭馆,刚进前门,荏苒就看到了王琪一伙人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和娟子的面刚端上桌来,罗星辰就进了饭店,他走过来对娟子说,“你能别生气吗?” 娟子说,“你走开些,别打扰我吃面。”然后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面。罗星辰惘然地看着娟子,欲言又止。荏苒又看到了他眼眸里那千丝万缕缠绵着的忧伤,忽然内心一悸,他和娟子闹矛盾了? 罗星辰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你俩怎么了?”荏苒问娟子。 “没怎么,就是心情不好,不想理他。”娟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好像跟碗里的面有着深仇大恨,不把它们嚼碎咽进肚子里都不解恨。 看到罗星辰忧伤的眼神和黯然离开,荏苒的内心总觉得惶惶不安,她看着娟子完全没有心思吃面,突然一声响雷,让她惊吓不已。她连忙抓着娟子的手说,“有件事情一直没跟你说,关于罗星辰的。” “什么事?”娟子吸着最后一口面,看着荏苒,发现荏苒从来没有过地严肃。 荏苒抓着娟子的手,不由分说拉起她往后门跑去。眼看着大雨要来了,周忱安一伙人也跑进饭店,却看到两个女生从后门跑了出去,立即跟了上去。 荏苒拉着娟子出了后门刚拐进另一条巷子,就看到了一伙人围着罗星辰,荏苒和娟子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时,两个人傻在了原地。 王琪拔掉插进罗星辰脖子上的刀时,一股血柱喷涌而出,喷射在王琪的脸上,他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发出响彻天空地撞击声。 所有人都傻了眼,时间静止了。 “不要”娟子发出尖锐的叫声。 罗星辰紧紧捂着伤口,转过身来看着娟子,血不断地从他双手间指缝里流出,胸前胳膊上腿上浑身的血,他缓缓倒下。就像逆风飞翔的蝴蝶突然被折断了双翼,然后无力地随着风的方向黯然飘落。 “咵“天空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让所有人彻底清醒了。 王琪一伙人转身狂奔而去。 娟子跑过去,她颤抖地双手拼命地去按压他脖子上那个洞,企图制止住那不断汩汩流出的浓稠的血流。 周忱安跑了过来,后面跟着赵逸和朱虫八也跑了过来。 他们惊恐不已地愣在那儿了,荏苒看着罗星辰的脸由白变得苍白,他奄奄一息对着娟子笑,嘴里的血也涌了出来,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看向荏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说不出想说的那个“走”字。 但是,荏苒懂了。她拉着娟子说,“你走。” “不,我不能走,你们快救救他啊,周忱安,你抱他去医院啊,罗星辰,你别啊,你按着伤口啊,按紧啊……” “娟子,走啊。”大雨倾泻而下,瞬间血流成河。荏苒转身对朱虫八和赵逸说,“求你们带她走,来不及了,带她走啊。” 朱虫八对赵逸说,“带她走。” “不,不要,不要走,你们救他,救救他啊,快救他啊。”大雨里,几个人拖着几乎瘫软的娟子往巷子深处跑去。 “啊…啊…”娟子犹如一头发狂的困兽,发出最后一丝不甘地怒吼。 周忱安抱着罗星辰往饭馆方向跑去,饭馆的老板似乎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他走出后门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时,慌忙地推着停在门口的三轮车朝这边奔了过来。 罗星辰躺在三轮车上,看着娟子消失的方向,微笑着闭上双眼。 大雨滂沱,饭馆老板和孙大力奔跑着在后面推车,周忱安拼命地在前面蹬着脚踏,雨越下越大,后面推车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那样慌慌乱乱的消失在荏苒面前。 鲜血掺着雨水流淌进黄色的泥水里,那抹血红立刻消失没了踪影,荏苒站在大雨里,世界只剩下了雨声雷声。 班主任开始调查9.11事件,他问荏苒,“罗星辰去索要的书是谁的?” “我的。” “为什罗星辰会去要书?” “罗星辰送我的。” “罗星辰为什么送你书?” “同学之间互相赠送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你和罗星辰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 校方领导开始调查了。 “罗星辰去索要的书是谁的?” “我的。” “为什罗星辰会去要书?” “罗星辰送我的。” “罗星辰为什么送你书?” “同学之间互相赠送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你和罗星辰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 教育局、派出所也来了。 “罗星辰去索要的书是谁的?” “我的。” “为什罗星辰会去要书?” “罗星辰送我的。” “罗星辰为什么送你书?” “同学之间互相赠送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你和罗星辰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 事发后的三天时间里,荏苒和麦糠的嗓子都哑了,直到说不出话。 9.11事件恐怕是富中建校以来最为严重恶劣的一次事故了,且此事件中失去性命的还是教导主任唯一的宝贝儿子。消息一传出,轰动了整个小镇,校方乃至更高层领导重视的程度可想而知。 第35章 再见 庆生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一个星期后,在周一的升旗仪式时。 荏苒看到了教导主任,那个40岁刚出头的中年男子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容颜倦怠。身材高大微胖,站在人群的前面,尽量不失风度。荏苒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个中年男子,此刻他不是什么威风凛凛的教导主任,他只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权利再大,身份如何光鲜亮丽也掩饰不了丧子之哀,光影下,落寞而孤独的那个父亲。 荏苒双眼潮湿,内心愧疚不已,常常在想,如果那天她能再早一点、一点点时间,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周忱安紧紧的抱着她说,“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菩萨也无法普度众生。” 调查结果和处理结果也出来了,有人去了少管所坐牢,有人被学校开除了学籍,荏苒被计大过处分。 周忱安怜惜的看着荏苒,说“傻不傻啊?你知道计大过是什么后果吗?” 荏苒看着他笑。 我们保全了娟子,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看着娟子趴在桌子上,孤独地抱着双臂,大多数时间她是安静的、沉默的、忧伤的。荏苒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娟子诚惶诚恐地对罗星辰说,“我不笑了,再也不笑了。” 忽然间她很想哭,大声地哭。 忽然有一天,娟子对荏苒说,“你能陪我再去跑一次圈吗?我想和他好好的道别。”于是荏苒和娟子又去跑圈了。 她们一圈圈的跑着跑着,娟子就跑不动了,她停了下来,蹲在和罗星辰一起坐过的那片土地上,抱着膝盖放声的哭了起来。 哭累了靠在荏苒肩膀上,她说,“是我害死了他,我若不执着那几本漫画,他也不会……是我害他丢了性命,害你背负着一个大过,我这一生恐怕都不得安生了。” 荏苒泪眼朦胧,娟子,如果有来生,我做个男生吧,从初中开始,守护着你,爱惜着你,看着你毕业,看着你成人,然后娶你疼你一生一世。 “我和罗星辰在初中就认识了,他是曹老师的学生。他什么都懂,他是这个世界除了荏苒以外,另一个懂我的人。” “你知道吗?他出事的前一天,我对他说了多么残忍的话!我说,罗同学,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你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报的。他说,不是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报的。我说,罗星辰你傻啊?他说,是的,愿这分傻气能陪着我直到暮年,死亡将我们一起带走。我生气地冲他吼着,罗星辰你他妈的脑子缺根筋吧?他冲着我笑。” “我常常借机欺负他,吃他豆腐,还对他脏话连篇,可他从来不生气,还笑。荏苒,你说他是不是傻?” 傻娟子,爱就是这样子的。 又依稀可见她和他一起奔跑着追逐着吵闹着的午后,太阳依旧炽热地照耀着这片土地,娟子的手冰凉。 她看着跑道的前方,笑了笑,“我看到他了,他在前面跑呢,比我们快多了。”那个高高瘦瘦,脸上永远洋溢温柔的笑,笑里有着浅浅的酒窝,那个永远温文儒雅的同学在阳光里向前奔跑着。 再见,罗星辰。 再见,罗同学 再见,星辰大海。 是的,再见,曾经的玲珑少年。荏苒牵着娟子的手往前走去。 没人再在娟子面前提起罗同学,也没人再说过星辰大海这几个字。娟子在每一个深夜里独自舔舐着那些伤疤。 轰动一时的9.11事件过去了,没多久却恍如很久很久。长路辗转离合悲欢,有些人就这样聚了又散了。 周忱安和荏苒、娟子一伙人在完颜萍租住的小院子里,为完颜靓庆祝生日,顺便庆祝孙大力即将参军,赵逸买来了生日蛋糕,还开了啤酒。 就这样一群人好不热闹地聚在一起。那晚荏苒第一次喝了啤酒,周忱安问她啤酒什么味?她说比想象中好喝。 每年夏天农忙时,荏立斌也偶尔会喝些啤酒,每次荏苒看到那不同于茶和饮料的不明液体,咕咚咕咚地从瓶子里倒出来,冒着白色的汽泡,然后被父亲一饮而光,红色的光晕会在他苍老的脸上生花。父亲说,这玩意还真能补充能量。 荏苒舔舔嘴唇,忍不住也想尝尝这冒着小气泡的玩意。这时母亲会撇着嘴说,跟马尿似的,难喝死了。 荏苒心里想着,难道母亲喝过马尿?要不然她怎么这么断定那不明液体比马尿难喝?无数次她想问秋萍这个问题,可是想了想算了吧,她就是喝了马尿,也不会在孩子的面前承认的。 大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从来不肯在孩子面前承认,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愚蠢事情。 再说了荏苒没见过马,当然没法尝尝那马尿的味道,但是今天,她喝了啤酒,而且味道还不错。 回家的路上,荏苒一直在问娟子:“我喝了一瓶啤酒,为什么还不醉啊?电视和小说里的女主,喝一杯就醉了。” 娟子说:“你是妖精的小孩,你比电影小说里的女主有境界,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高三对荏苒来说并没有多难,她甚至觉得一如既往地轻松,周考月考大考小考她只要正常发挥,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每周五图书馆角落靠窗的位置,都有周忱安帮她提前占着。每周一周三晚自习后,她也会去操场上,看着一群少年,永远热血沸腾不知疲倦地在篮球筐下跳越奔跑…… 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还有周忱安陪在身边,娟子嫉妒地说:他果然是来和我抢荏苒的。 一张张空白的试卷被答案填满,红色蓝色黑色圈圈点点,笔记本一本一本,写着密密麻麻的正楷,教课书一页一页翻过,一沓一摞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 书本把她们18岁的光辉遮盖得严严实实,但她们从不放弃自己的信念。 周忱安看着认真解题的荏苒问:“不累吗?” 荏苒反问:“打篮球不累吗?”。 一切源于热爱。 泰戈尔曾写道“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第36章 她是你身上的肉啊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高三,至关重要的一年。继9.11事件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措手不及。 夏天刚过,荏家奶奶就总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不舒服。秋萍和荏苒带着老太太来到医院,给老太太做个全面的检查吧,转眼就要入冬的,人老怕寒冬。 秋萍陪着奶奶做检查时,荏苒无聊地待在走廊里。忽然看见一身黑衣的完颜萍从二楼下来转身往外走去,她似乎走得很匆忙,连楼梯旁的荏苒都没看到。 “呐,就是这个女孩,还没满18就怀了孕,现在又要来打胎,现在这孩子哟,不得了哎,年纪轻轻的就瞎挥霍,不知道爱惜身体……” 荏苒听着对面咨询台的两个护士的对话,看着她们指着完颜萍的背影指指点点一通胡说。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冲着她们吼道:“你是护士还是八婆?瞎说什么呢?” “她叫完颜萍,这是她的病历,我们还能瞎说?”那个护士高举着手里的病历,怒瞪着荏苒义正辞严地说。那样子像极了黑脸的包青天举着犯人的铁证理直气壮的吼声,你个刁民还敢嘴硬。 荏苒怒火冲天地瞪着她,然后冲上前去,一把抢过女护士手里的病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完颜萍的名字,上面真真切切地写着:早孕5周。 头顶犹如惊雷忽现,惊地荏苒整个人几乎懵了,她慌忙丢掉手里的病历,撒腿往外面追去。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姑娘,真是一个个病的不轻……”身后的护士瞪着大眼,不满地斥责道。 荏苒追出医院大门,她急切地在大街上人群中搜索着,在不远处的巷子口,看到了一身黑的她。 荏苒快速追了上去,完颜萍看到荏苒的那一瞬间,错愕在原地。 “刚才在医院看到你了……”荏苒看着她说。 “是吗?”完颜萍淡淡地说,目光涣散地看向远处。 “她们说的是真的吗?”荏苒小心地问她。 “说什么?” “她们说你……”后面的话硬是憋着说不出来。 “说我年纪轻轻就犯贱,不知廉耻,还怀了孩子,对吗?”完颜萍情绪激动的对着荏苒说。“算了,都无所谓了,反正一切都已经糟透了。” 荏苒愣在原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冷清的风吹来,裹在黑色风衣里瘦而高的身子微颤着,眼里透出的迷茫和悲哀,让荏苒忽然间就难过起来。 她怀孕了,她清瘦的身体里竟然有个孩子。 雨滴滴答答的下着,屋檐下坐着两个女孩,无助地女孩。一个不停地抽着烟,一个眼睁睁地看着她抽烟。 “别再抽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荏苒看着完颜萍说。雨滴落在石阶上,溅起一朵一朵水花,打湿了女孩们的裤脚。 “你看连老天都在可怜,那些无辜的孩子,她们最终都要死去。”完颜萍看着水雾随风吹来在雨里散开,扩大,唇间吐出的烟圈在指尖散开,然后被淹没在水雾里。 “为什么,她是一个生命,她是无辜的。”为什么怀上了又要打掉? “无辜的?有罪的又是谁?” 完颜萍冷漠地说道。 “既然这样,走,我们去找他。”荏苒拉过完颜萍地手,嚯地一下站起来:“他应该负责,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承受。” “呵呵呵……荏苒,我也想去找他,可我去哪里找?我他妈的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哇。”完颜萍面无表情的咬着牙齿,一字一字像触底惊雷,再一次惊的荏苒彻底傻了。 她错愕地站在那里,任雨淋湿了半边身子。拉着完颜萍的那只手冰凉。 完颜萍仰起苍白地小脸,凄凉地笑笑,另一只手轻轻地拔开荏苒的手。 “还记得小靓过生日的那天吗?我送她回家,那天她生日啊,我要留下来陪她。半夜里,有人进了屋子……根本来不及挣扎,连呼喊都来不及……”完颜萍的双手抖动着轻颤着,泪水划过脸颊,从下巴轻轻滴下,落在台阶上被雨水淹没。 荏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完颜萍,从来没见过她流泪,她紧紧地抱着她,那轻盈单薄的身子骨如何负荷得起那日渐长大的生命?该如何是好?两个人相互拥抱着然后失声的痛哭起来。 雨越下越大,悲伤蔓延,在这张狂的雨里无所遁形,泪水掺和着雨水,冰冷地流下来。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为什么总要这么伤痕累累?没有答案,没完没了。 完颜萍拿着手术通知单,眼眸冷清的看着窗外。 “你决定要……”打掉她?荏苒忐忑地问她,可后面的三个字硬是憋回肚子里。 “她是罪恶的。”完颜东说。 “她是无辜的!” “那个人,他是强奸犯啊。荏苒,她是强奸犯的孩子,所以她有罪、她在我身体里无时无刻的让我觉得恶心,厌恶。”完颜萍忽然间声嘶力竭,她双拳紧握直到关节泛白指甲嵌在肉里。 “不是的,完颜萍,孩子是你的,她没有罪,她是你身上的肉啊……”荏苒拉着她双手,再次紧紧地抱着她,任她在怀里无声的抽噎着,仿佛是要哭出她所有的委屈和恐慌。 荏苒紧紧地闭上眼,都止不住要流出的泪。 完颜萍从医院出来的那天,那场雨已经下了一个星期了。 荏苒撑着伞背着书包,来到完颜萍住处时,她取下肩膀上鼓鼓囊囊的书包,“这都是些营养品,我看了上面的说明,都能吃的。”她悄悄的从奶奶的柜子里挑了一堆滋补的营养品,反正都是需要补充营养的人,应该都可以吃。 完颜萍煞白没有一丝血气的小脸上,挤出淡淡的苦涩的笑来。 从那天开始,每天早上,荏苒把自己早餐里那份温热的羊奶,倒进水杯里,再带上两个水煮蛋,匆匆地骑着单车出了门。先是来到完颜萍的住处,把这些一股脑地放在她面前,“你得趁热吃,多吃点,身体才能恢复地快。”然后她又匆匆地赶往学校。 完颜萍低头剥着手里温热的水煮蛋,眼里湿润,内心从来没有如此的温暖过。 在荏苒隔三差五送来的一堆营养品,和每天的羊奶鸡蛋的滋补下,完颜萍渐渐有了起色。这天早上,荏苒又像往常一样出现,她穿着一身黑色,黑色的皮夹克黑色的紧身裤,站在荏苒面前,笑的灿烂。“以后别送了,你看我又满血复活了。” 荏苒看着她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她会心的笑了。 “从今天起,我要开始上班了。”完颜萍挥着手说,洒脱地转身,离开。留下一段支离破碎的过往。 只是那些血淋淋的伤疤要如何才能愈合,内心的疼痛要何时才能治愈。 阳光还在明媚,秋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霜降过后就要立冬了。秋叶飘零,落下的何止是片片落叶,还有一地忧伤。 第37章 逃离眼前的一切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如果秋天不曾来,是不是就不会有冬天? 苹果的香味和柿子的妖艳都在诉说着今年秋天的大丰收。 荏立斌欢欣鼓舞地对秋萍说,“今年丰收了,往年水果都卖给水果贩子,钱都被水果贩子挣去了,今年咱自己干。” 这下秋萍的心都揪成了乱麻,自己咋干?荏立斌说,“明年荏苒就要上大学去了,老二也要上高中老三要上初中,老太太今冬身体又不太好,都要大把的钱,不干不行呀,你不管,在家把娃和老太太管好就行。” 秋萍胆子小,担心的不行,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种了一辈子地,从来也没做过生意的,赔不起啊。可是荏立斌铁了心的要干一把。 他说要让女儿扬眉吐气地去上大学。 荏立斌虽是一介农民,但骨子里却是个固执、死爱面子的人,想做生意但又不愿开口借钱,于是在银行里贷了钱,成了“水果贩子”。十一月份,冬天来临前,在村子里收了一大卡车的苹果,拉到远处的城市去了。 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秋萍在家是左等右等,求菩萨告神仙的为丈夫祈祷。终于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荏立斌回来了,身无分文的回来了。 荏家的人只知道他生意失败了,但至于到底是怎么个失败法,他一字不提。荏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荏立斌整天不说话,不出门,不是闷着头喝酒就是闷着头睡觉。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荏立斌生意赔了钱,都担心自己家的苹果钱要不回来,纷纷上门,刚开始都是拐弯抹角的,说年关将近家里困难等等,后来谁都不耐烦了,天天上门直接要钱。 荏立斌又喝醉了,躺在炕上用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秋萍在屋子里边哭边嘟囔的骂,“一天天光知道喝酒、睡觉,有啥用,你是赔的一分不剩还是被人骗了,你到是说说呀,在外面一个月时间,回来一句话都不说,跟死了……” “你成天叨叨叨的还有完没完了?能不能让人清静些。”荏立斌气吼吼地大喊着。 “你别跟我吼,有本事去把钱找回来,要债的把门都踏破了,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吗?”秋萍又开始边哭边骂了。 荏苒和弟弟妹妹吓得在另一个屋子里不敢出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父母这样过,父亲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母亲也从来没有在家里又哭又骂的。 荏苒吓坏了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能打电话向姑姑求救,荏立婷跑来劝阻了一番,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 本来以为父母和好了,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才是让荏苒煎熬,让荏家煎熬。年关渐近,债务问题得不到解决,银行的人上门,说贷款三个月期限也快到了,荏立斌无望的眼泪纵横,他后悔不已真不应该干这一趟啊。索性破罐子破摔,天天把自己喝的是酩酊大醉。 荏家的状况让荏苒不知所措,本来就多愁善感的她,变得更加沉默忧愁起来,每天心不在焉的样子。 周忱安无奈地看着她一天天的忧郁沉默,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他知道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和苍白。 一月底,寒假前的最后一周了。荏立斌和秋萍在半夜里吵闹起来,紧接着杯子家具砸碎的声音,最后两人动手打了起来。荏苒慌忙跑进母亲的卧室,她看到了这一辈子让她最难忘的一幕。凌乱不堪的卧室里,父亲把母亲按在冰冷的地板上,拳打脚踢的,可怜的母亲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躲在角落里哭着骂着。 荏苒冲了上去,她哭着拉开父亲,“别打了别打了……”一把抱住母亲把她护在怀里。为什么会这样?父亲这是怎么了?她害怕极了。 荏奶奶听到了动静,零下十度的夜里,她从炕上爬起来,披了件单薄的衣服,找了个扫帚就往主卧跑去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越来越不像话,竟然动手打媳妇,活腻了吧?” 走进房间拿着扫帚朝儿子挥去,边打边骂。 弟弟妹妹也被吵醒了,都衣着单薄的跑了过来,吓得哭成一团,哭声骂声在清冷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天亮了,此时屋子里静极了,所有人都睡着了,一夜未眠的荏苒,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双眼,她感觉自己的天快要塌了。 面对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巨大的债务和随即而发的战争,她茫然不知所措,昨晚的惊心动魄让她后怕极了,父亲像着了魔似的,接下来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这一刻她只想逃,逃、逃离眼前的一切。 她洗了把脸,背起书包往外跑去,然而不是朝学校的方向。 早读课已经开始十来分钟了,周忱安一直看着教室外面,可就是不见荏苒的身影,他直觉有事,荏苒从来不迟到的。他问了娟子,可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心里更加着急了,等不到早读课结束就从教室跑了出去,向完颜萍借了辆摩托车。完颜萍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猜测可能出了事,还没来得及询问,他又火急火燎地骑着车,飞似的消失在眼前。 周忱安把车开的飞快,冷风呼呼地,迎面吹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嗖嗖地灌进衣服里,分分钟冻的他脸颊双手僵硬。 来到荏苒家,他犹豫了片刻,刚想走进去,便看到了荏苒的弟弟荏凯准备去学校,荏凯说荏苒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周忱安看着荏凯红肿的眼睛,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荏凯告诉周忱安,爸爸妈妈吵架了。 周忱安又连忙回到学校,教室里也没有人见到荏苒,他连忙和娟子、朱虫八一起,在校园里她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看到荏苒的影子,周忱安说,感觉不太好。 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出了学校,骑着摩托车直往北边去了。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了水库大坝上,她像刺猬一样孤独地缩在冷风里。 周忱安走到她旁边,她都未发现有人靠近。冷风凛冽地吹着,她蜷缩着身子蹲在草地上,冻得瑟瑟发抖,直到周忱安在她旁边蹲下来。 她才惊恐地转过头来,看到周忱安的那一刻,已是泪流满面,恍惚间她觉得周忱安从太阳里走来,他浑身带着光,温暖的光明亮的光。 周忱安怜惜地看着她,双眼红肿,嘴唇冻得青紫,他伸出自己僵硬的双手,捧起荏苒冻的通红的手,一边哈着热气,一边不停地搓着她的手,满眼心疼。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想要给她所有的温度,好让她不那么难过。 “为什么?周忱安,我就是心里难过,好难过……他们是怎么了,怎么了呀?”她终于哭了,撕心裂肺地哭着。 那天周忱安告诉荏苒,7岁那年父亲差点没抢救过来,他以为父亲要离开了,九死一生后他醒了过来。可从那以后小小年纪的他,身体里时刻紧绷着一根弦,它时刻提醒着自己,父亲身在危险中,他随时会失去父亲。 也是从那时起,他学会了坚强,也学着接受和理解,什么都不重要,活着在一起才最重要。 他对荏苒说,大人其实比我们孩子脆弱多了,面对变故,他们更需要时间去接受去消化,我们要相信大人,他们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我们要往好的方向去想,它才会变好。 荏苒的童年被父母保护的足够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没法接受。但她相信了周忱安所说的,她得往好的方向去想,得给大人们时间,大人们会解决所有的事情。 她不能给大人添麻烦。 第38章 我不会让你的耳朵再生冻疮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终于寒假又来了,荏苒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面前放着本《简爱》可是久久没有翻动了。 简在教堂里和罗切斯特举行婚礼时,却意外发现,原来罗切斯特还有一个疯妻,简痛苦极了,她悲伤的离去了。她能去哪里?父母双亡没有家可以归去,可以疗伤,以后的她会不会也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以安慰可以依靠。想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地夺眶而出。 不想回家不敢回家,怕回到家看到的,又是醉醺醺的父亲,哭哭啼啼的母亲,怕她们又吵起来动起手来。 家,是最温暖的地方,是她的全世界,可此时竟然让她害怕起来。 周忱安安静地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她慌忙擦掉眼泪,勉强的对着他笑。 “出去走走!”荏苒点点头,收拾好书包,俩人一起走出学校。 北方冬日的下午格外的短暂,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阴冷阴冷的,放学后的学生们都匆匆忙忙地往回赶。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只有麦地里的麦子不知寒冷,绿油油的倔强的可爱。周忱安和荏苒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许久。 “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那天阳光明媚,你带我去了水库坝上。”荏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步说。 “嗯。”周忱安不可能忘记。很多年以后回想起他的初恋,想到的都是那一天,那是他们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里最美好的一天。 “那天你问我回家吗?我说,我不想回家,是因为父母宠爱给我自由,今天,我不想回家,因为我害怕……怕、没有人在乎、你有没有回家,冷不冷饿不饿,考试考得怎么样……”荏苒说。 “胡思乱想什么呢?谁还没个困难,总会过去的。”周忱安拉近她,“看着我,相信我,大人会解决的。”荏苒看着周忱安坚定的眼神,朝他点点头,心情却是万般复杂。 周忱安看到了荏苒红肿的耳垂,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前段时间给你的冻疮膏没用吗?” 荏苒摇摇头说:“舍不得用。” “傻瓜,为什么不用?” “明年还会收到你的冻疮膏吗?”荏苒认真得看着周忱安问。 “明年,我不会让你的耳朵再生冻疮。”他轻轻拥她入怀,怜惜的说。谁也不知道,这一句不知道算不算誓言的话,改变了荏苒的前途命运和生活轨迹。 大年三十了,家家户户对联贴起来了,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爆竹声此起彼伏,烟花在冰冷的天空中散开落下,夜空亮了又暗了。 荏苒和妹妹荏宁帮奶奶一起做着年夜饭,忙忙叨叨一个下午,婆孙三人总算是在晚上8点钟时,做了一桌子的菜,荏宁和荏凯帮忙摆上碗筷拿来饮料,荏苒笑着说:“我们可以开饭了!”然后朝弟弟妹妹挤了个眼,三人心领神悟的一起去了卧室。 秋萍昏昏沉沉的睡着觉,不愿起来也不吃饭,上次和父亲打架后,她两人谁也不理谁,一个天天的睡着觉,一个天天的醉着酒。 荏苒姐弟三个,硬是连拉带哄的把秋萍拽到了饭桌前坐着,又拉过来别别扭扭的荏立斌坐在桌前。 3个月来,这一家6口人总算是整齐地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了。 “这是咱们三个多月来,第一次,一家人整齐地坐在一起吃饭,今天年三十,都不准吵不准闹,好好吃饭,迎接新年。”荏奶奶看着儿子儿媳下命令地说。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挨到夏天来时。但是有我在的一天,你们以后不许再打架,荏立斌,听到了吗?”老太太严厉的看着儿子问。 荏立斌低着头不说话。 “我问你听见了没有?”老太太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气的呀,碍着儿媳和孙子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 荏立斌点点头不耐烦的说:“知道了,妈。” “奶奶,大过年的我们不要说丧气的话,奶奶会长命百岁的,对吗?”荏苒赶紧说道,荏宁和荏凯也说着 “对,奶奶会活到一百岁的!”荏奶奶总算是笑了。这几个孙子是真的让她喜欢。 “来,爸爸,今天过年,我陪你喝点酒。”荏苒说着给荏立斌倒了一盅酒,给自己也倒了一盅。秋萍要去阻止,却被荏奶奶拦了下来,她朝秋萍点点头示意她不要管。 “我先喝一盅吧,爸爸随意。”说完,一股脑的喝了一杯白酒,荏立斌愣住了,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首先我想对爸爸说,为了这个家,爸爸辛苦了。欠银行的钱姑姑和舅舅她们都凑来还得差不多了,欠姑姑和舅舅的钱,我们今年一起,慢慢还,今年还不完明年还,明年还不完后年还,只要我们心齐,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咱总有还完的一天。”荏苒认真地看着荏立斌,继续说:“爸爸,等我上了大学,我会勤工俭学,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不用你和妈妈操心的。等我毕业了,开始挣钱咱一起还债,一起供荏宁和小凯,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对了这次期末考试,我考得稍微差了点,班级第3全级第10名,但是荏宁和小凯都考了全班第一,语文数学都是满分呢。”荏苒骄傲地看着弟弟妹妹,又看着父亲。 听着女儿的一席话,荏立斌顿时泪如雨下,他为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混账事顿感惭愧,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荏苒,他发自内心的自责后悔起来。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学人家做生意被骗了,回到家还拿老婆撒气,我真混账……”荏立斌激动地说。 “爸爸,我理解,你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的日子能过得轻松点。曾有人说,大人其实比我们小孩更脆弱,事情发生了,大人更需要时间去消化,但是大人也一定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的。对吗?爸爸妈妈?”荏苒诚恳地望着他们。 眼神是坚定的,是对美好的向往。她相信父亲和母亲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荏立斌流下悔恨的眼泪,他说:“爸爸答应你,会好起来的。”说完秋萍也哭了,她突然发现,她的女儿长大成人了,她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一家人流下了喜悦伤感的泪水。 “我们举杯,为了三个成绩优秀的孩子,为了更好的明天,好吗。”荏奶奶提议,于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举起了杯子,所有的不愉快在这一刻都消散无影了。 第39章 我的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然而大人的世界是复杂的、是无耐多变的,很多时候他们并没有处理好任何事情,反而让事情更糟糕,甚至不如一个孩子来着。 孩子觉得,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快快乐乐最重要;大人却觉得有了钱才能快乐,没有钱穷乐乐什么? 正月还未过完,荏家又开始吵吵闹闹了,这就是现实。 现实生活的琐事,总能轻而易举的击败一个成年人所有的坚持。 突然的一天,荏家哭天喊地的,荏家奶奶急性脑溢血,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醒来。人影散乱,悲悲戚戚、锣敲鼓吹的送走了荏家奶奶。 荏苒再也快乐不起来了,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忧愁,人也日渐消瘦。 父母之间的关系,像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无休无止的吵闹。 这一切似乎和荏苒没有任何关系了,奶奶的去世,给了她沉痛的打击。奶奶在世时,一直和她住在一个房间里,如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免悲从中来。 她失去了亲爱的奶奶,她亲爱的奶奶再也见不到了。 冬天里再没人捂着他冰冷的双脚为她取暖;夏天里,也不会有人给她扇着蒲扇入眠;再也没有人拿着木梳子,一遍一遍的给她梳着头发,爱怜地说“我的小苒头发真滑溜”,夜里也再没有人给她讲那遥远年代的故事了…… 荏苒认为,如果不是父母吵闹,奶奶不会走的那么早。她把这一切都怪罪到父亲头上,那一刻她恨透了父亲的无能,然而又能怎样? 终于她学会了沉默,面对父母时不时的吵闹打骂,她厌烦、无视。嘲笑道,苦难还是来了。命运是公平的,它不会放过任何人。 荏苒和娟子肩并肩坐在操场上。娟子说:冬天快过完了,春天要来了。 荏苒说:我的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娟子紧紧的搂着荏苒。18岁了,世界变得复杂纷乱起来,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呢!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 荏苒曾经天真的期待着18岁的到来,她以为18岁是幸福的,是喜悦的、自由的。 18岁,她们可以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远方的路,感天动地义无反顾地奔赴一段热血前程; 18岁,可以在梦寐以求的大学里,和周忱安手牵手,肩并肩地走在满是行人的路上,他会对认识的每一个人说:这是我喜欢的女孩; 18岁,完颜萍带着小靓在一个没有后妈的地方,她写信告诉她们,她有了一份工作,小靓在接受治疗,她或许已经会笑了开口说话了。 她曾经以为星辰大海会守护着娟子,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天天在电视里都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赵逸继承了他爹的事业,富甲一方;朱虫八当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村长;孙大力如愿的当上了特种兵,守候一方安宁;而周忱安侧着身子深情地注视着她。 可是,明明天气那么好,太阳也很明媚,可18岁的她们却忧伤着。 一天下午,娟子硬是拉着荏苒要请她去下馆子,说是有喜事。 在完颜萍上班的饭店里,她点了好几道菜,还叫了啤酒,白酒。娟子一边给她们倒酒,一边连拉带拽的把完颜萍拽了过来。 “你们快点地坐好,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要跟你们分享,你们也快点跟着我一起高兴。”娟子说完先喝了一杯。 荏苒直觉得她不对劲,和娟子认识6年了,她是了解她的。有时候表面上越是嘻嘻哈哈疯疯颠颠,说明她此时内心正在万般的波涛汹涌着。眼底深处的哀伤没人能懂。 完颜萍和荏苒相互看了看,“你这小姐妹肯定有事。” “对了,你们知道吗?”她顿了顿。 “曹老师终于升职了,如愿以偿地当上副校长了!这算不算喜事?你们说!”娟子嘲讽地笑着,接着又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杯。 荏苒和完颜萍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更劲爆的呢,乔治安要结婚了,就下个月,和那个小女人,那个小女人怀孕了!哈哈哈……完颜萍,我也要有后妈了,后妈也要生孩子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双喜临门??不、不、不,是三重喜啊,你们说是不是该庆祝?”娟子呵呵呵的笑着,笑的心肝肺都疼,笑的眼泪直流,笑的荏苒的心都碎成了片片。 “你们快喝呀,怎么不喝呢?”她边说边又给自己倒满了酒。 荏苒没有阻拦她,她知道,她心里的那些苦。 不禁想起刚认识娟子的那天。那是初一开学第一天,她早早地找到了教室,找了中间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会儿,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走了过来,高高的个子,笑的明亮笑地灿烂,她说:“你好我叫乔娟子,可以坐在你旁边吗?”荏苒笑着朝她点点头。 那时的娟子是那样的青春飞扬,那样的明亮动人。 娟子是个自来熟,性格开朗活泼,嘻嘻哈哈的,爱闹爱动,就是不爱看书,但是特别爱听故事。荏苒慢热,喜欢安静又爱看书,娟子说你脑子里肚子里装了几麻袋的故事。 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成为同桌后,却莫名奇妙地被对方吸引。娟子喜欢荏苒讲书里的故事,喜欢听她读那些优美的诗词,荏苒羡慕娟子大大咧咧豪爽明媚的性格,两人从此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娟子的母亲曹玲,那时还是她们学校初三的政治老师,由于是政治老师,职位特殊思想觉悟也高,那时提倡晚生晚育,一家只生一个,所以娟子成了独生子女。 娟子的父亲是一个卡车司机,并且有自己的卡车,性格温和,对娟子倍加疼爱。家里经济条件好,娟子从小也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尤其是母亲曹玲,对娟子是望女成凤,她希望娟子以后也成为一名老师,一位出色的好老师。 曹玲对娟子从小要求严格,尤其在学业上。娟子也是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初二那年学校里开始传闻,曹玲和教育局的一个什么处长有私情,刚开始以为只是传闻,直到后来传得沸沸扬扬。娟子的父母开始为此吵闹,无休无止的吵闹,再后来冷战,不到三个月他们就离婚了。 那一天,天真无邪的娟子在门外,从父母嘴里听到了最龌龊丑陋的一幕,那一天娟子的幸福生活戛然而止,那一天她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为人师表的母亲和那个处长真的有奸情;她心中的英雄引以为傲的父亲,和一个19岁的小女人相爱了。 一切丑恶暴光,彼此相互撕开了对方最后的遮羞布,再无忌惮。 至亲至爱荒谬绝伦颠覆三观的事实,让13岁的娟子,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沉沉浮浮,犹如天地初开般混沌混乱。 荏苒陪着她,走过了那段沉痛的经历。 后来的娟子更加没心没肺,她若无其事的学习生活,并尝试着接受父母接受现实。久而久之她便真的原谅了,她说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只剩下了DNA维系着这面目全非的亲情。 人生漫漫长路,而她无论是转身还是低头,只有他们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荏苒上初中那会无数次的想过,娟子的故事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怎么做?每次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她会死掉。用最沉痛的教训报复她(他)们,让她们的灵魂永生不得安宁。 第40章 自由女神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娟子的痛苦成了一种境界,荏苒想学,却永远达不到的境界。 5年过去了,当初再不堪的事都成了过往,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被大家淡忘。 娟子也成长了,痛苦的记忆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隐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不曾遗忘,一扯就疼。 这些年娟子的容忍和妥协,也让她自己得过且过。如今,事故的两个主角,苦尽甘来了,终于要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娟子流着泪笑着说:此后余生,我,乔娟子祝他们永生、幸福。 看着娟子泪流满面,那一刻荏苒的那颗玻璃心啊又碎成了渣渣。女孩还是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心里早已是支离破碎了。 我亲爱的小孩,你们都怎么了,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呢?怎么明明哭的如此伤心还要佯装欢笑呢? 我亲爱的小孩,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都不回家?明明都有家怎么就找不到回去的路呢? 我亲爱的小孩,可不可以都不哭?可不可以真的一醉解千愁? 我亲爱的小孩啊,你赶快长大吧,长大了内心就强大了。 长大怎么就这么坚难这么漫长。 那晚她陪着娟子,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各有各的悲伤。借着酒劲,她们一会儿抱着对方跳跳闹闹,一会儿看着对方傻傻的笑。 完颜萍实在没想到,文文弱弱的两个女孩,喝醉酒后,简直是判若两人,她后悔,真不该放任她俩喝酒。实在是没办法,她叫来了周忱安和赵逸。她说,还没见过喝醉酒的女孩,那么能闹腾的,仿佛这一醉就能消万古愁似的。 周忱安和赵逸进门时看到了。 娟子站在桌子上,右手将酒瓶举过头顶,她大声狂笑着说:“余生,祝曹校长大展宏图,鹏程万里;祝乔治安和小女人百年好合,多子多孙。” 荏苒也上了椅子:“让一切都去他姥姥的吧。你听,风在狂吼……雷在轰响……海燕它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周忱安二话不说,跑过去夺走荏苒手里的酒瓶,把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嗯,我不是无病SY的海鸭,也不要当愚蠢的企鹅,我要当那海燕……我要在大海上怒吼,我要在闪电中高傲地飞翔……”娟子站在桌子上摇摇欲坠慷慨激昂地叫喊着。 “我才不要你当海燕,不要……”荏苒仰起头,晕晕乎乎间,看到了娟子头顶的灯光,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光芒万丈的自由女神。她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桌子上高高在上的娟子,对周忱安说:“你快看、快看呀、自由女神,我们的自由女神、不过、她的冠冕掉了、我、我要给她带上……”说完挣扎着又要上椅子。 “哎,还别说,给她披个袍子,还真是自由女神了。”赵逸从一进门就诧异地看着眼前这阵仗,这简直是大闹革命啊。“妇女解放都一百多年了吧?咋还闹?” 周忱安拉着荏苒,瞪着他说:“别说风凉话,叫你来看热闹啊?”说完,不容分说地抱起荏苒往外走去。 赵逸瞠目结舌,“这也太粗暴了吧?”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完颜萍白了他一眼,“哎呀,你快把她弄走吧,否则我这饭碗不保了。” 赵逸仰头看着桌子上的自由女神,无奈地摇摇头。“幸亏你不是金属制的。”然后上前一把把她扛在肩膀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她哭、任她喊,她的自由。 娟子终于是闹累了也吐完了,抱着已经睡着的荏苒,霸占了完颜萍整张床。 赵逸拍着周忱安的肩膀,挖苦地说:“哥们,日后千万要保重!这俩女菩萨真不是一般的能折腾。”还说,他闭上眼,都能想到周忱安的幸福生活双重奏。 那晚,曹玲像疯了一样,和乔治安从黑夜找到黎明,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曹玲在学校里看到娟子的那一瞬间,她像狼一样双眼通红,猛得扑向前去,狠狠的给了娟子一巴掌。 那一巴掌,像一贴封印符咒一样,震慑住了娟子疼痛的青春和半生流离。她是娟子,是个平凡善良的女孩,她不是自由女神,闹不来属于她的自由。 而荏家,谁也没有发现自家孩子,彻夜未归。 那一刻,荏苒失望到绝望。 3月的最后一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地上竟也落上了薄薄的一层,到了夜里也才只有5、6度,无比的冷。 十一点钟,完颜萍刚睡着,便听到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她惊慌不已,连忙跑去开门。打开门的一刹那,她惊呼一声,被眼前的人吓坏了。 只见荏苒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的睡衣,战战兢兢的站在外面,双脚上只穿着袜子,已经泥泞不堪,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停的瑟瑟发抖,目光惊恐的大睁着,满脸泪水。 完颜萍的心里咯噔咯噔地狂跳,她连忙将荏苒拉进房间关上门。 “发生了什么事?啊?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她慌忙的拉着荏苒,急切地问她,不放心地在她身上前后左右的查看。 可能是惊吓加上被冻,荏苒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几乎是神志不清的,她不哭也不说话,不住的摇头又点头的。 完颜萍不放心的拉着她,仔细地检查着她的衣着,看到她衣服是完整的,身体也没有像是受到伤害或是侵犯的样子,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荏苒拉到床上,把厚厚的被子捂在她身上。 完颜萍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荏苒,她也不接也不看她,一句话不说,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被子里,身体还是抑不住地抖动着。 迷蒙的眼神里藏不住的悲哀和落寞。完颜萍看着她,真心的无比心疼。 曾经无比羡慕着她,父母的呵护亲人的宠爱、和周忱安的保护,学校里她是成绩优秀的佼佼者。她是那样的简单快乐幸福,所有她向往的美好她都有,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果真的有上帝,他一定是又瞎又聋的。 “我去找周忱安。”完颜萍说。 “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荏苒拼命地摇头,听到周忱安三个字时,她控制不住地放声哭了。 她不要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也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负担,说什么,一起经历感同身受,都是些屁话。原来有些脆弱,只需要自己一个人,承受消化,她不要感同身受。 第41章 失踪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完颜萍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连忙抱着她安慰道:“好、好好,不找他不告诉他。” “他又喝醉了,又打起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荏苒流着眼泪说。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完颜萍说:“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她安慰着荏苒,让她躺下来,夜深人静了,她们却毫无睡意。 “我是不是特别懦弱?就这样逃了,他会打死她吗?”寂静的夜里,荏苒不敢闭上眼睛。 “不会的,喝醉的人比谁都清醒。”完颜萍若有所思的说。 实在是太困了,荏苒终于沉沉的睡着了。却噩梦连连,父亲狰狞地面目挥舞着的拳头,朝母亲身上砸去……母亲的尖叫声……弟弟妹妹的哭喊声……她想哭,但好像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哽咽着哭不出来。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又干涸,流淌、干涸…… 完颜萍一夜无眠,她想叫醒荏苒,可怎么也叫不醒,轻轻地拍打着她胳膊,安抚着她,就像安抚着小靓…… 如果是磨难朝我来吧,你放过这个善良的女孩吧。给我们一些希望,这世间还残存着那么一丝美好。 天微微亮,一夜几乎没有睡着的荏宁醒了,她看了看炕那头还在熟睡的荏凯,又爬起来悄悄来到荏苒房间,发现荏苒还没有回来,也不敢去告诉父母,她害怕极了,于是一个人偷偷跑出了家。 天刚大亮了的时候,她一个14岁的小姑娘,呼哧带喘地已经跑了10多里路了。站在荏立婷家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荏立婷吓了一跳,荏宁着急地一股脑的说:“姑姑、我爸妈、昨晚上又打架了,姐姐、昨晚上一个人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荏立婷就像点燃的炮仗,火冒三丈地跳起来破口大骂:“荏立斌,你个狗日的,真不是个东西,这是又作什么孽啊?” 周远赶紧发动摩托车,朝她喊:“别骂了,赶快走”。 荏立婷拉着荏宁上了摩托车,三人急急慌慌的又往荏家赶去。 摩托车刚到荏家门前还未停稳,荏立婷就跳下车,风风火火地往院子里冲去,一边叫骂着:“荏立斌,你给我出来。”见没人应她,她又冲进了主卧。 只见屋里东西摔的到处都是,一塌糊涂,几乎无法下脚,秋萍蒙着被子睡在炕上不见动静,任立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她一肚子火,“荏立斌,你个怂货,刚气死了老娘,现在连娃也不管了,你个孬种啊,你要害的家破人亡才甘心吗?荏苒不见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还活不活啊!啊……?”荏立婷真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抡他几耳光子。 荏立斌听到说荏苒不见了,他一瞬间就慌了,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秋萍猛的从炕上爬了起来,嚎啕大哭:“荏苒,我的娃呀……”她连哭带爬地下了炕,在地上捡起了一只鞋,冲到荏立斌跟前,朝他打去:“荏立斌,你个狗日的,荏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我死给你看……”边哭边打。 荏立斌彻底慌乱了,他站在那儿任秋萍撕打着,一动不动。 “别打了,还没打够呀,赶紧找娃啊。”荏立婷怒气冲天的大声喊到,秋萍立马安静下来。 这时周远跑了进来,说:“问了荏宁荏凯,说荏苒昨晚上11点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出去的时候穿着睡衣,先找娃要紧,咱们分头找,看看有可能去了谁家?” 周远刚说完,荏立斌就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完了完了……” 荏立婷瞪了她一眼:“怂货。”说完和周远跑了出去,秋萍跟着也奔了出去。一家大大小小的人开始四处奔跑、寻找。 周忱安睡眼朦胧地从楼上下来,便听到了赵丽琼对周老爷子说:“荏家这是咋了?多大点事,还就过不去这个坎了,昨晚又闹上了,唉,苦了荏苒那姑娘,半夜跑出去,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周忱安听到母亲的话,立刻着急的从浴室跑了出来:“妈,你听谁说的?” 赵丽琼还以为儿子在睡觉呢,说:“荏宁一早上跑了10多里路,来找你立婷婶子,她们一起去了荏家。” “你怎么不早说?”周忱安来不及洗漱,拿起外套就往外跑去。 “这么大的事,咋不早给他说哩?他俩是那么好的朋友,指不定忱安会找到呢?”周老爷子责怪儿媳不懂事。 “爸,我这不也是怕荏家多想嘛。”赵丽琼明明是知道的,自己儿子喜欢荏苒那孩子。可是一姑娘半夜失踪,早上和她儿子在一起、她一时私心,怕荏家多想。 “你呀你,你那点小心思,咋就看不明白呢?那丫头要是有个啥事,你儿子指不定咋样呢!”周老爷子说完,瞪了她一眼,拄着拐杖进了自己屋子。 留下赵丽琼不安的站在客厅里,担心起那丫头来。 周忱安把摩托车骑的飞快,刚到完颜萍那儿就看见她出来了,他急切地问:“荏苒在这吗?” 完颜萍还没反应过来,摇摇头说:“她昨晚上在我这里,状态不太好。” 周忱安连忙又问“现在人呢?” “一大早就走了,说回家去了。”完颜萍急切地问:“她没回去?” 周忱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看着他不安的眼神,完颜萍自责地说:“她死活不让我告诉你,我,喂……”话还没说完,周忱安又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完颜萍赶忙追了出去,骑着自行车往荏苒家去。 周忱安到了荏苒家,家里只有荏凯一个人,他哭哭啼啼地说:“姐姐没回来,所有人都出去找了。” 周忱安转身刚出了院子,就看到荏立婷跑了回来。她看到周忱安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跑过来:“忱安,你来的正好,你和荏苒是好朋友,她有没有联系过你啊?” 周忱安摇摇头。 “那你们是同班同学,你肯定知道她经常去哪里的对吧?帮忙去找找,啊!”荏立婷几乎是垦求地说。 “婶,我这就去同学家。”周忱安说完,就骑着摩托车消失在村口。 周忱安去了水库坝上,去了娟子家,去了他和荏苒一起去过的任何地方,依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一大群人疯了似的,没有停歇地找了一天,没吃没喝的都疲惫到了极点。晚上六点钟,眼看着天黑了,娟子、完颜萍、周忱安和荏家所有人都聚在荏家屋子里。 荏苒舅舅说:“去报警吧,到了晚上这么冷,出了事……警察人多又有经验。” 周远说:“我问过了,失踪不到24小时警察不会受理的,咱还得自己接着找。” “去哪找?这么多人,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秋萍哭着说。 “这个时候你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都是你俩个作孽的东西。”荏立婷一看到秋萍嚎哭,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起来。 周远瞪着她:“什么时候了,少说两句。”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整天的喝酒整天的喝,你咋不喝死呢?”秋萍哭闹着,朝荏立斌扑打过去,她知道荏立斌这时候是不会还手的。 荏苒的舅舅和旁边的人赶紧拉住劝着她。 荏立婷感觉这家人真是疯了没救了,指着她俩又骂:“你看看、你看看,狗改不了吃屎吧,还有心情打架。” 一群人骂的骂,哭的哭,一片鬼哭狼嚎,真是讽刺极了。 第42章 给你们添麻烦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周忱安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转身出了屋子。心里呐喊着,荏苒,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回来,安然无恙的回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院子门口站着个人。周忱安火速地跑了去过,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是荏苒,真的是荏苒。 他傻傻的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她,谢谢你,平安的回来。 荏苒平静地看着周忱安,脸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地笑,浅浅地冰冷。 完颜萍和娟子看到周忱安跑了出来,她俩也跟着跑出来,紧接着,娟子激动的朝屋里喊道,“荏苒回来了!” 一屋的人顷刻安静下来,都朝院子里奔了过去。 秋萍一个箭步冲上去,搂着荏苒放声大哭:“我的娃呀,你吓死我了,你去哪了啊?你瞎跑啥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叫你妈咋活呀……?” 所有人松了口气。 荏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任母亲哭着,过了好久,她冷冰冰地说,“去哪了?你们还在乎吗?要不是你们,奶奶就不会死,如今她尸骨未寒,你们就忘记了对她的承诺,大人就可以这么任性,可以为所欲为吗?”荏苒冷漠的眼神看着父亲,眼神里看不出悲伤和任何感情。 荏立斌和秋萍愣在原地,不再做声。 “荏苒对不起大家,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推开秋萍的手,对着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朝屋里走去。 所有人都不做声,然后疲惫地散去。 夜里,秋萍进了荏苒的房间,打开灯坐在她身旁。看着背对着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荏苒,秋萍心里无比愧疚,一想到傍晚她回来时的表情,秋萍莫名的害怕担忧起来。 突然,她瞄到了床前的鞋子,那不是荏苒的,里面沾满了血。她迟疑了一下,不安的掀开被子,看到了荏苒沾满血的双脚,袜子被血粘在脚上,床上被子上也都是血,秋萍惊呼一声,仔细一看,隐隐约约的荏苒的脚底还在流血。 “苒苒,苒苒……”秋萍摇着荏苒试图叫醒她,恍然觉得不对劲,一摸她的头,才发现她的额头是滚烫的,她在发烧。 荏苒醒了迷迷糊糊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秋萍一边扶起荏苒,一边喊着屋外的荏立斌。 荏立斌听到喊叫声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坏了。突然间,荏苒挣扎着,趴在床边剧烈的呕吐起来,一阵狂吐,荏立斌吓得不知所措,秋萍喊道“快去骑车,去医院”。 荏立斌借着摩托车上微弱的前灯,一路胆战心惊的向医院奔去。秋萍坐在摩托车后面,紧紧的抱着荏苒,心在滴血。她想着,荏苒要是有事她也就不活了。 荏苒高烧到40度,模模糊糊的已经神志不清。 医生说:这闺女得受了多大的罪呀!她现在高烧不退是肺炎引起的,呕吐是因为胃受冷、饥饿引起的胃痉挛,更严重的是双脚底。有玻璃片而且扎得还不浅,另一只脚心还有颗钉子,光是清理两只脚,都用了一个小时,你们这父母当的真是称职! 荏立斌真真后怕起来,想死的心都有,他站在走廊里,狂扇自己耳光。 医生摇摇头:“行了,行了,好好照顾娃吧,她的脚伤有轻微的发炎,一时半会好不了,要是再严重了就不得了了。” 荏苒肺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又削瘦了不少,以前婴儿肥的脸变得纤瘦苍白,双眼似乎更大了,人也更加沉默了。 周忱安每天都来探望她,生怕她又突然的消失。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荏家消停了不少。 重新回到学校后,荏苒发现,仅仅一周时间,大家好像都变了个人似的,人人都忙碌紧张起来,没有人顾及你来不来学校,上没上课,大家都把有限的精力放在了高考这背水一战上。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阳光明媚了,周围花草树木也清亮地动人,荏苒也渐渐地心情明朗了起来。 她收起所有心思,开始刷题解题,每解一道题的成功能让她忘却许多烦恼。累了时,也会坐在图书馆看看书,也会和周忱安一起坐在操场上,看娟子和朱虫八吵吵闹闹,听赵逸讲德国日本的什么汽车如何如何,听完颜萍说小靓一天比一天开心起来。 就这样,有时候她们什么话也不说,闭上眼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有多长时间没这么和谐过了?如果能一直这样静静地,那该多好。如果可以,不要心伤,不要难过,让过去的都过去,要离别的都悄悄地…… 刚刚稍微的消停些,孙大力那边又出事了。 去年体检政审不过关,今年原本定于2月份应征报名的时间,不知怎么又推迟到8月份。孙大力整天无所事事,不是混迹在网吧打游戏就是在学校对面小饭馆里混日子。 这天恰好在网吧碰到了李承,偏偏看不惯他那德行,逞一时嘴快,结果两人又起了冲突。自己吃了亏还不服气,星期天又集结了周忱安、赵逸和朱虫八等人。 你看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总是让你片刻不得消停,有些人也是这样,不折腾不少年。 李承碍着孙所长的面子本不想招惹孙大力的,可偏偏这人太嚣张太得寸进尺。 一言不合,双方在网吧门口大街上直接动手了。偏不偏的荏苒和娟子刚好从旁边新华书店出来,俩人不明所以的去劝架,反而被卷入了那场斗殴事件中。 派出所警车出动,不一会儿就把一群人带到了派出所。 在那场混乱不堪的激烈战斗里,荏苒成了真正的受害者,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把我们这位美少女战士就给推倒了,不深不浅的一道血痕,婉如一朵盛开的鸡冠花,火红妖艳的盛开在她眉心。 在派出所大院里,朱虫八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大开眼界过,两位女战士的战斗力爆表啊,尤其是娟子,战斗值满分。” “您二位仙女今天又没事下凡了?打架这种事,女生还是离远点的好,要不今天绝对把那货撂倒。”孙大力指着对面的李承,一副吊儿郎当心有不甘的模样。 “你快闭嘴吧,当心你老子的鞭子。”赵逸瞪了他一眼。 “进都进来了,就当一日游了,别瞎担心了,没多大事。”孙大力笑嘻嘻的安慰着一伙人。 “还没多大事?都进派出所了!你再看看荏苒头上那朵鸡冠花,以后怕是要留疤了。”娟子叹息着,又担忧着,等下曹玲来了指不定怎么样呢。 我多灾多难的这张脸啊!一年前坦克留下的爪印还若隐若现呢,这下眉头正中又受伤。荏苒低下了头,忍不住用手去碰触额头上的伤。 “别用手碰,会感染的。”周忱安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头上的伤,按下她不听指挥的手。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俩会出现,更没想到这个傻姑娘会傻傻的挡在他左右,还为此受伤。周忱安的眼神里是宠爱是怜惜,更是自责。 第43章 死给你看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孙建军从中调节周旋,事情才不至于闹的很大,李承在孙建军的劝慰下双方不了了事。这边各自的家长都被请到了派出所领人,事情还算是顺利的解决了。 回到家里,孙建军一边用鞭子抽着孙大力一边不停的骂:“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天天净给老子惹事,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地抽着,孙大力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不断的惹事,每次惹事后都被他老子一顿打,这鞭子都不知道换了几任了,他眼睛都不带眨的跪在那里。 孙母在边上拉着:“他是你儿子,从小到大你就知道打,打,你拿他当你抓的那些犯人啊?” “你起开,还不都是你惯的,我今天不打死他,明天他就真成犯人了,还不如早点打死这龟孙子!” “你骂谁呢?谁是龟?”孙老爷子在自己屋里听到外面一片吵嚷,这小子犯了浑应该受点教训,可他再不出来,他的宝贝孙子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 “爸,你不要管,我今天非打死这货,我让他成天在外面给我惹事,我的脸让这货给丢光了。”说着又挥起手里的鞭子。 “你给我住手,你就是爱你那个破官惜你那身皮,官场作风,有你这么教育儿子的吗?”孙老爷子瞪着儿子,他一向看不惯儿子的官场作风。 孙建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觉得男孩子犯了错就是要打,这点打都承受不住,还当什么兵?逃兵吗?孙老父亲护孙子,每次都是无奈收手:“8月份征兵时间快到了,剩下这三个月时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说完转身愤愤离去。 “爷爷,他刚才确实骂你来着,他说我是龟孙子,那不就是说你是龟吗?”孙大力像没事人一样。 “你可别再找事了,下次我可护不住你了!”老爷子看着孙子身上的鞭子印,心疼地说。 “爷爷,你放心,你孙子是当特种兵的人,这点苦算什么?关键孙建军他不能骂你。”这孩子永远都是没个正形。孙建军要是在的话,指不定又要挥鞭子收拾他了。 “你少说两句吧,以后少惹你爸生气……”孙母拉着儿子进了房间。 孙大力深知,老孙家三代单传,他老子就他一个独生儿子,不敢把他怎么样,有他这个所长老子担着,所有的事都不是事。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你看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有人一出生什么都有,而有的人一辈子渴望但都未曾得到。 曹玲冷着一张脸,怒其不争。她这辈子第一次去派出所,还是去接她的女儿,真是丢人至极。 她恶狠狠地对娟子说:1、从现在到高考结束,不准再回外婆家住,搬到学校我宿舍去住,每天放学我会准时去接你2、不准再和完颜萍那一伙人来往,荏苒要坠落就让她坠落,不许你和她们再有任何来往,否则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3你要是考不上师大我就死给你看。 娟子内心怕极了,这么多年她就是这样的,动不动以死相逼。 曹玲和乔治安离婚时,她对娟子说,你要是再和乔治安来往我就死给你看;中考时她对娟子说,你要是考不进重点班我就死给你看;高三刚开学那天,她骑着自行车路过高中门口,看到娟子和一个男生蹲在学校门口吃玉米,她对娟子说,你要是敢早恋我就死给你看;后来她又对娟子说你要是考不上陕师大我就死给你看…… 你要是敢早恋我就死给你看。结果罗星辰却死在了那份朦朦胧胧里。 娟子是害怕的,她知道她做的出来的。所以她一直在妥协,一直在隐忍……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曹玲不知道的?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如此的冷漠! 从那天开始她刻意地不再和荏苒他们来往。 荏苒明显的感觉到了,心里犹如针刺一般,终究我们都失去了战斗力,张牙舞爪的青春陷于一团云雾里,仅仅是舞不起来的状态,而我们的青春终将一去不再。 我们即将失去彼此,也终是要失去的。 娟子对她说:“对不起,以后不能一起疯了,到处都有她的眼睛。” 荏苒笑着说:“快要高考了,我们也该收心了。”说完她努力的笑着。 学校里,麦糠消息灵通,听到大街上的斗殴事件,自己班上竟然5人参与其中,9月份的那次事故后,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气急败坏的叫来了周忱安、赵逸和朱虫八。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家长呢都神通广大,想法把你们塞进这个班来,我不管你们是真想参加高考还是只想混日子,但只要在我这个班一天,你们就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不要找事,如果一但让我瞧见什么苗头,我不管你家长是哪路神仙 ,我会果断的把你踢出这个局。高考完后,大路朝天,谁也管不着你,两个多月很快的嘛。”三人被狠狠的训了一通,都也受到了惩罚。 麦糠也单独找了荏苒。他对荏苒说,“上次的事件你还背着一个大过呢,知道大过意味着什么吗?” 荏苒点点头,什么也不说。 “因为你一直都很优秀,自觉上进,我跟校方领导是打了保票的,校方也一致同意,如果你在以后的学习里表现优异,那个大过也是可以撤消不记录到档案的。可是你们这次闹的有点大吧?” “荏苒,我希望你回去好好想想,老师还是相信你的,别让我失望。” 别让我失望! 总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当李承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完颜萍的住处时,所有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完颜萍刚走出房间,意外地看到他斜靠在院子中间的榆树旁,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完颜萍厌恶的瞪着他,更让她担忧的是他的突然出现。 “想不到你还挺吃香的嘛,那么多男人为你拼命,他们都知道你这朵白莲刚从泥沼里爬出来吗?”李承轻蔑地看着她,嘲笑道。 “你抽什么疯?神经病吧!”完颜萍冷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往门口方向走去。 第44章 我记住你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李承又一次被她一惯的傲慢彻底激怒了。 7年前跟着寡妇进她们家门的那一天,她就是这样的眼神,冷漠、轻蔑、傲慢。他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资本在他面前佯装清高。 6岁没了父亲,和母亲李梅相依为命,孤儿寡母的受尽了别人的冷眼和欺负,李梅稍有几分姿色,几年的寡妇生活早已让她痛苦难耐,但拖着个男孩子也不好再嫁。 人们经常说寡妇门前事非多,更何况是长得有些姿色的寡妇。 为了养活儿子,李梅在砖厂上班,认识了砖厂厂长完颜洪涛,不久便和他勾搭上了。 两人在一起的几年时间里,李梅尝到了无尽的甜头,如果能当上厂长的妻子,那不仅仅是一份荣耀,不仅有了权更有了钱啊,她和儿子从此不会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为几块钱而发愁。半夜里再也没有人敢翻她家墙头,也没人敢光明正大地欺负她娘俩了。 过够了苦日子的李梅,在搭上完颜洪涛这个厂长的“顺风车”后,她再也不舍得放弃,一门心思的想把这个车变成私家车。 那时,完颜萍的母亲周婷刚生完二女儿完颜靓,流言蜚语已是满天飞,再加上李梅时不时的在背后搞小动作,周婷悲伤苦恼不已,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哭过闹过哀求过,完颜洪涛认为周婷就是有错,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呢?一向重男轻女的完颜洪涛,对周婷母女三人不闻不问,干脆光明正大的和李梅出双入对的快活起来。 周婷抑郁不堪,但看着两个幼小的娃,也只能无奈的对完颜洪涛睁只眼闭只眼,默默地忍受着所有的屈辱,她只盼孩子们快快长大。 周婷的隐忍滋长了李梅的嚣张。 两年后李梅竟也怀孕了,还怀了双胞胎,真是天助她李梅。李梅到处说自己怀的是两个儿子,完颜洪涛狂喜不已,他扬言只要李梅生下儿子,就立马和周婷离婚。李梅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到处惹事生非处处兴风作浪,这让周婷的抑郁症更加严重。 终于,10月怀胎,李梅生下了两个儿子,当天周婷跳井自杀了。 李梅终于如愿以偿,那天,她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眉飞色舞趾高气扬的搬进了完颜家,小三成功逆袭,成了完颜家的当家主母。 上天不公小人得志啊。 那一年李承12岁,完颜萍10岁,完颜靓才4岁。 母亲的死,让完颜萍悲痛绝望。对李梅母子的恨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年幼的她又能奈何? 面对坏人的得意忘形,幼小的她隐藏起所有的伤悲,固执的不肯屈服,她从内心里鄙视李梅和李承。 这些年来从未正眼看过那母子两人,即使面对李梅的残忍虐待和李承的捉弄欺霸,她也从不低头屈服。这些年她要是但凡态度讨好一点,也不至于常常被打的体无完肤。 李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扼住完颜萍的喉咙,他气极败坏的恶恨恨地说:“你个臭B子,跟我装什么清高?这些年你就不恨那个女人吗?啊?她可是害死了你母亲,抢走了你父亲、打残了你妹妹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恨她,你实实刻刻都在诅咒她,恨不得她去死,是吧?”李承厌恶完颜萍看她的眼神,充满着鄙视、嘲笑和不屑。 他的内心是复杂的,迷茫、仇恨、自卑、孤独,说不清。他和完颜萍除了父母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他俩并无没有任何矛盾,但看不惯她表现出来的那份轻蔑,她应该是仇恨的是疯狂的…… 从小受尽欺侮,周围人的冷眼和嘲讽,让他内心极度冷漠,邪恶孤傲。如果强大孤冷的外表,能拒生人勿近,是不是就不会有伤害? 完颜萍毫无防备,被他突然的掐住了脖子,死死的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她拼命地挣扎想要掰开他的手,可是她力气太小了,哪是李承的对手。 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冷笑着说:“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龌蹉的,我可怜你们,鄙视你们。恶人自有恶报,我会笑着、等那一天的到来,我会为她放一挂鞭炮……。” “是吗?如果知道了你亲爹干的那些勾当,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完颜萍的嘲笑,惹怒了李承,他双眼发红,疯了似得掐着她的脖子。 没能激怒她却让自己疯狂。 在这生死关头,荏苒突然出现了。 一进大门看到完颜萍被按在墙上,眼看着要被人掐死了,她拼命地一边喊一边撕扯着李承,可是她怎么也扯不动他,忽然看到旁边窗台上的酒瓶,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拿起来朝李承头上砸去。 瞬间疼痛让他松开了手,他转过头来双眼腥红地看着荏苒。 又是你。 真可笑。 荏苒被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吓坏了,看着李承头上粘稠的血顺着脸流下来,呆呆地立在原地不敢动。 完颜萍忍不住地猛烈地咳着,这一刻也惊呆了,她捂着嘴愣在那儿半天不动。 李承歪着头盯着荏苒,任凭血从头上流到下巴,他像一头发狂的狮子盯着一个尤物般,空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荏苒呆呆的看着李承,吓的大气不敢出。忽然李承笑了,笑的很诡异,他用手指抹了抹下巴上的血,朝着荏苒走去。 “你要干什么?”完颜萍猛的冲向李承,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张开双臂,像个要决战的老母鸡一般,站在荏苒这只已经吓坏的呆鸡面前。 李承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他勉强着站稳,看着她俩,放声地大笑,“有意思哈。” 然后看着荏苒,黑色地眼眸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光,他嘴角一勾,笑着说:“我记住你了,我们会再见的。”说完转过身挥着手走了。“告诉孙大力和那个周忱安,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荏苒,”完颜萍转过身,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荏苒:“没事他死不了的,你怎么来了?” 荏苒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对她说:“我就是怕他误会找你麻烦,才来找你的。” “到底怎么回事?”完颜萍着急地问,荏苒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了她听。完颜萍听完闭着眼自言自语道:“他不会罢休的。” “你说什么?”荏苒问,她生怕李承会再来找完颜萍的麻烦,这个女孩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老天别再折磨她了。 “没什么。”完颜萍连忙说道,“荏苒,你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我这里了,我的意思是,这不快要高考了吗?你抓紧时间好好复习,等考完了,我在这儿给你庆祝。”李承的突然出现,让她不无顾忌。 “可是李承他、我怕他又找你麻烦。” “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他还是有所顾忌的,完颜洪涛是他的金库,你看从小到现在,他也没敢怎么样我,快回去吧。”完颜萍安慰荏苒。 “嗯”荏苒虽不放心可也无计可施。 想着李承最后的那番话和看着荏苒时那邪恶地笑,完颜萍内心充满着不安。 她找到了周忱安,把荏苒砸了李承的事告诉了他。周忱安眉头紧皱,表情严肃凝重,他不想荏苒再被牵扯进这又一个麻烦里。 以前的周忱安天不怕地不怕,直到遇见荏苒,她喜欢静,他亦不再喜欢纷扰。 第45章 我需要道歉吗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下午放学铃一敲,高中三个年级一千多名学生犹如脱缰的野马,浩浩荡荡一波又一波地涌出校门,大多数人还是以自行车或步行的方式上学放学。只有个别一些人,比如赵逸和孙大力这样家境优越的公子哥,或者是那些纯粹混日子的学生,他们耀武扬威的骑着辆摩托,在放学的人群中呼啸而过,以此来彰显他们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学校里是明令禁止学生骑摩托车的,所以他们往往都是把车藏在小饭馆后面的巷子里。 荏苒最怕的就是那些冒失鬼们骑着的摩托车了。以前曾被撞过一次,吓得她有段时间连走路都是靠着墙根走的。所以每次放学后,她总是不急不慢地走在后面。 可是今天,她心里惦记着放学后要去药店帮秋萍买药的事,秋萍最近这半年总是动不动就感冒咳嗽的,荏苒骑着自行车匆忙地出了校门,往药店方向骑去。 “荏苒。”娟子在后面骑着车追了上来。“你去哪?怎么往相反方向走?” 荏苒放慢速度踩着脚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后面的娟子。“去药店给我妈……”话还没说完就撞上了前面横穿马路的冒失鬼。 “啊……”一声惨叫,荏苒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倒在了大马路上。 而那个冒失鬼无动于衷地站在她前面。 娟子连忙停好自行车跑过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荏苒的一侧胳膊肘和膝盖都被擦伤渗出了血,她搂着胳膊赶紧爬起来,可膝盖处的伤疼的她龇牙咧嘴的站不起来,只好半坐在地上朝娟子摇摇头。 “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冒冒失失的?你妈没教过你撞到了人要说对不起吗?”娟子站起来对着那个肇事者一通指责。 荏苒抬起头来看清前面的人时,愣住了神。他戴着的那顶鸭舌帽,帽檐尽管拉的很低,但荏苒还是认出来了。 帽子下盖着被荏苒开过花的脑袋。 她接着赶紧拉着娟子的手心虚的说,“不是,别说了,是、是我先撞上他的。”荏苒神色慌张的对娟子说。 “什么呀,明明是他横穿马路在先好不好?”娟子回瞪了她一眼,义正词严地说着,她根本没来得及认出来,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星期前和她们发生过世纪大战的对方主角。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来一些爱看热闹的同学,她们永远不嫌事多的样子,站在边上指指点点的,恨不得这场戏再来点高潮,越激烈越好。 李承无视娟子的那些义愤填膺,他冷冰的眼神俯视着荏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荏苒默默地站起来,扯着娟子的胳膊小声嘟囔着,“算了,娟子,我没事。” “你小子,还不道歉?”娟子不依不饶的瞪着李承,忽然间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管他熟不熟的,你把人撞了,不来关心一下就算了,连最起码的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我需要道歉吗?”李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荏苒,眼神清冽,语气冷淡地问。 “不用。是、是我撞的他。”荏苒突然有些没底气地看了眼李承,半秒钟后她看到了他脸上的那抹冷笑和眼神里的戏虐。 他转身扬长而去。 “冒失鬼,怪胎。”娟子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声谩骂了一句,对着荏苒又问道,“真的没事?” 荏苒摇摇头,和娟子扶起自行车往前走去。 “对了,我好像在哪见过他?……是不是那次战争?……天哪,是李承。是不是?荏苒?”娟子忽然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关于李承的传说,还有他和完颜萍周忱安之间的恩怨,还是那天在派出所大院里,听朱虫八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 荏苒点点头,娟子哑口无言了。 “那更不应该让他走,看看你全身上下,还有眉心那个天眼,都是那个怪胎。那天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推倒你的。”娟子赌气地说,旧伤未去又添新伤,她替荏苒鸣不平。 亲爱的娟子啊,你还不知道,更可怕的是,我、荏苒,几天前拿酒瓶子砸了那怪胎的脑袋。 唉,有些人拐着弯的都能碰到。究竟是福还是祸,谁知道。 荏苒不禁摸着额头上娟子说的那个天眼,她扒拉着额前的刘海,这丑陋的疤恐怕是要终身追随着她,见证着一些人的出现和遇见,诉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她完全不知道那天是谁推了她,那天真的是太乱了,可这一刻她倒真希望是李承,那么是不是我们就可以扯平了? “应该坚持让他道歉的。”娟子看到了荏苒拨弄头发的动作。有那么一刻她是难过的,这个天眼偏偏要长在额头中间。 “你还想进派出所啊?”荏苒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那些忧伤,关于天眼,她不在乎了。娟子这个女生啊,她从不敢跟曹老师,不,是曹校长对抗半分,却对曹校长以外的任何人都敢勇敢的对峙。 真是神奇。 “嗯……”娟子一听派出所三个字,瞬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再有一次曹校长非杀了她不可,是杀她自己。 已然是5月了,北方的寒冷已过,风里都是暖和的气息,脱掉毛衣穿上单薄的衬衫夏天就近了。 上次的网吧事件后所有人都暂时消停了,高考一天天的逼近着,大家都各自忙碌着。忙碌会让人暂时忘掉许多事情。 李承被砸事件和横穿马路事件也被荏苒暂时抛在脑后了,各种试卷习题和要复习背诵的知识太多了,荏苒忽然觉得被她浪费掉的时间太多了,剩下的完全不够用。 周五放学后,周忱安像往常一样去打篮球赛,荏苒被要背诵的英语单词搞得头昏脑胀的,她干脆收起书,来到操场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看周忱安他们打比赛。一个星期也就这个时候,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身心愉悦地、轻松的活着的。 这时有个女同学过来告诉荏苒,说娟子在图书室等她。图书室在操场前面教学楼的三楼,荏苒也没多想就往图书室走去。 周五不用上晚自习课,放学后大多数同学都回家了,所以图书室几乎没什么人。 荏苒刚走到三楼楼梯口,猛然间就被人一把拽住拉到旁边另外一间教室去。 第46章 你最好不要乱来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这是一间展览室,平时是空置的。荏苒起初还以为是娟子和她闹着玩呢,当她看清楚拽着他的人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站在她面前的,的的确确就是李承。 头上还是那顶黑色的压舌帽,黑色T恤,黑色长裤,大衣大敞开来。 他一只手强大有力的抓着荏苒纤细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然后,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荏苒,“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放开我,你想干嘛?”荏苒想着这是学校,他不敢胡来。 可是他凛冽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冷峻,毕竟自己用酒瓶砸过他的,这是事实。 这是第四次见他。 第一次是那场混战,她几乎只是扫了他一眼,连他的尊容都没看清楚;第二次她就砸了他,当他转过身来时已满脸是血,也没看清他的模样;第三次时,因为心虚,几乎不敢怎么看他。这次他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时,让她莫名的恐慌,荏苒说不上慌些什么,可就是觉得这个人、他的眼神让人瘆得慌。 “你怕我?”李承看着荏苒惊慌的表情说。 “我干嘛要怕你?这时候害怕的不应该是你吗?这里是学校。”荏苒强装镇定努力掩饰着她内心的慌乱。 “嘿……”李承淡淡地笑了,他接着说:“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说着他一只手指了指他的头。 “你想怎样?”荏苒说。 “我想怎样?”李承走近荏苒,荏苒被逼的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墙根无处可退。 他俯下身来把脸凑到荏苒的面前,荏苒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着,她往窗户外面看去,心里想着,他要是敢对她怎么样,她就敢破窗跳下去。 李承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他冷笑一声:“你猜我会怎么样?” “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否则、我……”看着李承步步紧逼,荏苒结结巴巴,就像舌头上缠了水草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否则什么?”李承玩味的笑着。 “否则我就跳下去。”荏苒说。 “哈哈哈……”李承神经质的笑道,“下面是水泥地面,跳下去,“砰”的一下脑袋会裂开,四肢会断了,热乎乎的血从你身体鼻子嘴巴里流出,你不会立马死去的,五脏六腑的疼痛会让你不断地扭曲着……随后操场上的人都会过来围观,包括打篮球的周忱安,你说他看到你的那一刻,会怎样?”李承绘声绘色的对荏苒描绘着,那血淋淋的场景。 这货绝对是个变态,他有病。 看到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直到提到周忱安时,他看到了她脸色惨白和满眼的抗拒。 荏苒闭上双眼慌乱的摇着头说:“你到底想怎样?” 他突然间放开了荏苒,笑着往后退。 “还没想好要怎样,想好了,我会再找你的。” 脸上是达到了目的后邪魅的笑。 对了就是这个笑,让荏苒心悸的毛骨悚然。 “恶魔!”荏苒看着他,此时此刻她觉得李承,就像地狱里出来的恶魔一般。 李承听到荏苒的话,笑容立刻凝固消失,他猛地凑近她,一脸冷血地逼近她的脸,近到几乎可以碰到她的鼻子。 荏苒被突如其来的那张脸吓得屏住了呼吸,她又一次惊恐万分。多么妖孽的一张脸啊,幽暗冷冽的眼,削薄轻抿的唇,噙着一抹邪恶。她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闭上双眼,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多么可爱的跳跃声啊,可惜一会儿它就要停止跳动了,下一刻他要掐死自己吧? 她似乎感觉到他的双手已经掐在了她的脖子上,看来她今天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李承仔细地俯视着她紧闭的双眼,还有眉心那道粉色妖艳的疤,突然间魅惑一笑,笑的那叫一个妖娆,简直就是个极致的变脸演员。 “我喜欢这两个字”。 荏苒听到那不可思议的笑声,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久久地,像被点了穴似的。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在门缝里,难道自己做了一场梦? 多么乖戾阴鸷的一个人啊! 他就这样在校园里神出鬼没吗? 透过窗户看到操场上,篮球架下奔跑的身影,荏苒极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内心默默的祈求着,怎样才能让这一切就此结束? 篮球赛结束了,周忱安在人群中搜索着,却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跟赵逸一同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正好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荏苒。 “去哪了?”周忱安问。 “图书室,突然想到有本书逾期了还没还。”荏苒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那走吧,比赛也打完了。”一起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如同盯着他的猎物一般。是的,正是李承,他嫉妒的发狂,紧握双拳,闭上双眼,仿佛又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中。 12岁那年随李梅住进完颜家后,目睹了李梅的各种黑暗手段,同时也遭尽了完颜洪涛的各种冷嘲热讽,连完颜萍那可怜虫竟也看不起他。 那天也不知完颜萍怎么惹了他,他像疯了似得把她按压在地上,像他母亲毒打完颜萍一样,一拳一拳的疯狂的抡着拳头砸在她身上,如果不是被刚好赶回来的完颜洪涛和李梅撞着,恐怕他真的会打死完颜萍。完颜洪涛正好借此将他赶出了完颜家的门,他一个人又回到了那个破旧不堪的屋子,和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从此他成了一个真正的野孩子,以前是没有爸爸,现在连妈妈也没了。上初三那年,爷爷生病没钱治病,他无奈跑到完颜萍家问李梅要钱,却被完颜洪涛一阵羞辱,手里紧紧地攥着乞讨来的钱,心里暗暗发下誓,总有一天他要让完颜洪涛跪在他面前求饶。 爷爷死后没过半年,奶奶也跟着走了。世界那么大,从此就他一个人了。 刚开始,他用堕落来麻醉自己,抽烟喝酒泡网吧,打架也斗殴。可是所有的自我惩罚只会让他觉得更空虚。他总得要活着啊,没有任何收入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三天两头的去找李梅要钱,而李梅总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他不是打就是骂。 看着她愤怒狰狞的样子,他似乎有种报复的惬意感,李承觉得这太刺激了,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激怒她,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发狂。以后他要用他的方式来报复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平。 开始跟着一帮无所事事惹事生非的混混,混迹社会。他拿着完颜洪涛的钱,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生非,出入派出所那更是家常便饭。 第47章 约一场架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一天,有兄弟说要教训一个嚣张的富二代,有架可以打,他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于是一伙人劫持了赵逸。然而那家伙不是个软骨头,油盐不进,李承恼羞成怒,对着那家伙就是一顿狂踢乱打,就在这时,冲出来个见义勇为的家伙坏了他的事。 偶然间,他竟然在网吧里看到了完颜萍,她和坏他事的那个家伙,她们竟然是一伙的,李承想也没想便朝他们走去。 赵逸坐在电脑前,首先看到了走过来的李承,他似乎是奔他们而来的。 “果真是一伙的。”李承站在周忱安面前,看着他们说。 “你还敢过来,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正好,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赵逸撸起袖子准备报上次的仇。完颜萍和周忱安连忙拉住赵逸,周忱安示意他不要冲动。 李承冷哼一声,走到赵逸面前,摇着头说:“上次有人逞英雄,算你走运!下次直接让你变废人。” “你狂什么狂?有种你来试试?”赵逸暴跳如雷,冲上前要去揍他。 “赵逸,冷静点。” 周忱安和完颜萍紧紧的拉着赵逸,冷漠地看着李承。他知道李承不好惹,也并不想和他纠葛。 “李承,你别在这发疯。”完颜萍瞪着他说。 李承并没有理她,直接走到周忱安身边,也冷冷地看着他,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对方,眼里都是不屑。“那天挺英雄的嘛,怎么?今天怂了?”李承挑衅地说。 “是不屑。”周忱安冷淡地说。 李承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轻蔑,他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和完颜萍如出一辙,厌恶和鄙视。那一刻李承真想用自己的脑袋,对着周忱安的头狠狠的撞上去,玉石俱焚更好。 李承闭上了眼,突然间又睁开眼摇摇头,阴阳怪气地笑着说:“臭丫头,你看到了吗?你以为你找了一帮靠山?一群软蛋而已!” “我草,这话说的老子不爱听,谁他妈的给你的勇气在这儿横啊?”一边的孙大力急了,他疑惑周忱安一直拉着赵逸干嘛?就不该和这货废话,早该上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前冲。 周忱安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这样吧,人家开网吧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看看究竟谁是软蛋?”周忱安看着李承,看来这结是过不去了。 “那就干一架再说。”李承傲慢的说。 “怎么干?”周忱安问。 “单挑,我和你。”李承指了指周忱安说。 “单挑多没意思!这样吧,明天下午3点南边的废弃砖厂,你找两个人,我们三,咱们把对方撂倒为止,如何?”孙大力不嫌事大的说。 “行,明天下午,别哭着求饶。”李承指着孙大力说。 “谁求饶谁他妈是孙子!”孙大力不甘示弱。 李承达到了目的这才走了。 完颜萍太了解李承了,他是极度疯狂的那么一个人,她极力劝阻,周忱安说这是躲不掉的事。 孙大力说,“毕竟我们不是软蛋,也不想当孙子。” “从小到大,你哪次闯祸不是你家老太爷护着你这个孙子?”周忱安嘲讽地取笑。 “那也是我们老孙家的孙子……” 血气方刚的年纪,约一场架,负一身伤,是不是才不负做一回少年? 到了第二天下午,镇南边的废弃砖厂里。周忱安三人到达时,李承和另外两个人都在候着了。 孙大力兴奋地说:“喂,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古惑仔吗?忱安是浩南,我是山鸡,赵逸你是大天二吧。” “你知不知道山鸡一家最后死的很惨的?”赵逸揶揄地说。 “啊?那算了吧!还是等今天一战成名后,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给咱起个正式的番号,比古惑仔好听。”孙大力说。 “我很期待,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能想个啥番号?”赵逸说。 “想出名?不怕你老子拿鞭子抽你了?”周忱安笑着说。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儿正兴奋着呢!” “马上就兴奋不起来了,那货不是好对付的。”周忱安看着前面的人说着。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哥们昨晚上,可是研究了半晚上港片里的武侠片段,等下绝对亮瞎那孙子的狗眼。”孙大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两个不起眼的留给你俩,中间那个是我的。”李承对旁边的两个人说。 周忱安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李承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社会人士,而周忱安一行,看起来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是没有实战经验呀,在李承眼里,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个雏鹰而以。 果然如此,赤手空拳的两拔人混战在一起,还不到十分钟,周忱安一伙开始渐渐体力不支,受伤的受伤,挂彩的挂彩,可双方谁也不认输,继续混战在一起。 远远的一辆警车出现了,是孙建军。 完颜萍劝阻不了周忱安一行人,她深知这两拔人都不是善茬,都好闯祸,担心的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去找孙建军。孙建军二话没说开着车和完颜萍一起找了过来,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伙人扭打在一起,他把车直接开到了跟前。 “承哥,警察来了。”李承的一个兄弟眼尖,看到了警车喊到。这一喊所有人都停住了手。 “我去,姥姥的,我老子来了!”孙大力被打的满脸铁青,他揉着脸上受伤的脸颊说道。 孙大力原来是孙所长的儿子,李承听到孙大力的话。 “怎么办?承哥?” “他一个人来的,怕什么?”李承看到只来了孙所长,但是人家毕竟是所长,内心里还是有点怵他的。曾几进几出派出所,所长孙建军他当然认识,这人不横,每次看他的眼神总让人奇怪,复杂的难以言说。 “打啊,怎么不打了?分出胜负了吗?还是要轰轰烈烈把对方打死?然后一起坐牢?”孙建军走到跟前,一副看戏的表情,一个个的,身上脸上都挂着彩的怂样子。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敢动,都看着孙建军。 “孙所长真是消息灵通啊!”李承说。 孙建军瞟了眼李承走到他跟前,一副不容商量地语气说:“让他们都散了吧,我就当你们闹着玩呢,咋样?” 李承不说话也不吭声。 孙建军又说:“我一个人来,也没带家伙什的,你怕个啥?”李承被这么一激还真的答应了,他朝那两个人点点头,那两个家伙识趣的一溜烟跑了。 “爸,这就放他们走了,这家伙……” “你给我闭嘴。”孙建军瞪着孙大力。 “是他们先挑事的……”孙大力不服气的狡辩着。 周忱安连忙走到他跟前,朝他摇摇头,孙建军咬着牙,气得真想过去抽他几耳光子。“你们在车跟前等着。”孙大力心里不服气,也还是乖乖的跟着周忱安朝车子方向走去。 孙建军转过身对李承说:“可以聊聊吗?”李承点点头,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孙建军拿出一根烟点上,看了看李承问道,“来根不?”李承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什么药,朝着他摇摇头。 孙建军笑了笑,说,“我注意你小子很久了,从你第一次进局子里开始。因为你和你父亲太像了,长相、神态连走路的姿势都像极了,你父亲没你小子长得俊,可是他比你强多了。” 第48章 你以为会是谁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看来孙所长是要给我讲故事啊。”李承抵触地说。 “不是故事,是事实。”孙建军接着说:“我和你父亲李文光一起入伍,一起在部队五年,一起退伍,退伍后我当了一名协警,他当了一名卡车司机,后来我们都相继成了家有了孩子。你父亲勤奋正直又能吃苦,几年后生活也过得很美满的。 可是你父亲这人太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见不得人行龌蹉之事,路见不平必相助。那年,镇上出了个强奸犯,许多年轻女性受害,还有人丢了性命,但当时条件有限,一直没能抓住嫌疑犯。 那天李文光跑了一天的车,晚上回家的路上,恰恰给他碰到了,那个混蛋正在玉米地里欺负一女孩子,女孩趁机跑到路上求救,你父亲为了救那女孩,赤手空拳和那混蛋搏斗,硬是活生生的把他制服了。 那天我值夜班,亲眼看着他把卡车稳稳地停在我们派出所大院,他坐在驾驶坐上,指着车箱对我们说:“强奸犯抓住了。” 我们打开车箱看到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犯人,接着我看到了,驾驶室的门缝里,有血滴出来。当我打开驾驶室的门时,看到了,他趴在方向盘上,人已经没了呼吸,他全身上下中了六刀,刀刀致命。”孙建军眉眼飘忽着,回忆起那年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抽完了一根烟又点上一根。 李承伸出手向他要了一根烟也点上。 “十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都忘记了,可那一幕却永远的刻在了这里。”孙建军指着他的脑袋说。 “十多年了,孙所长想用一个十多年前的故事来感动我?”李承苦涩的笑道:“这些就能抹杀得了我这十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和痛苦?” “世人皆苦。富阳镇也是人口大镇,5万居民哪,比你苦的惨的多了去了。在派出所的这十多年来,我亲身历经亲眼目睹过无数的人间罪恶,人性泯灭和社会底层的挣扎,看多了人与人之间的猜忌、暴力、愤怒和原罪。可最终,还是回到李文光趴在方向盘上的那一幕。” “世间谁人不苦?那些受到侵犯和丢了性命的无辜女性,她们的家人爱人不苦吗?你母亲原本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丈夫惨死,她不苦吗?你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不苦吗?完颜萍自幼失去母亲,又受后妈虐待她不苦吗?可人心总是向善的,尽管生活不易,但只要活着,我们还是对生活抱有幻想的不是吗?”孙大力常常说他老子就是莽夫一个。可今天的这一番话说的着实精彩哪,说到了一个失足青年的心坎里了。 “知道你为什么叫李承吗?”建军问。 “就是要我承受悲苦?”李承吸口烟,轻松地笑笑。 孙建军笑了,“承载承担。你父亲希望你将来是个承载世间百态,心容万物的人!他亲口对我说的。”孙建军说完后,把手中燃尽的烟头捻灭。 “好了,一直想对你说的话终于说完了,你自个儿琢磨吧!你小子是个好小子。”说完孙建军往车子方向走去。 留下李承独自一个,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有着血缘,没有感情的人的故事而已。 其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完颜萍的遭遇是相同的,都是不幸的人,可是他们同命却不同运。完颜萍选择独自承受命运的折磨,李承却觉得世界在故意刁难他,他要还击,要对抗。 李梅和完颜洪涛想法,用钱将他塞进了县城里的一所专业学院,李承知道,李梅是想要像甩掉鼻涕一样,甩掉他这个包袱,他偏不如她们的意。 然而他并不像孙大力那样,有一个当官的老子罩着。 到了县城他依然是派出所里进进出出的常客,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这么多年,他进派出所的次数,比进那个破烂大专的次数都多,但他丝毫不在乎,甚至觉得派出所的那口饭挺不错的。 在大专混了三年,又回到了这个小镇上。他认为这里是万恶之源,是他悲剧一生的开始,他要回到这里,终结他所有的悲伤。 周六午后,荏苒告诉秋萍,她要去镇上书店去买几份资料,秋萍叮嘱她要拿雨伞,荏苒骑着自行车便出了门。 她在书店里低着头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书。 一个明亮的大男孩,穿着米白色T恤,双手插兜,站在书摊前,潇洒的冲着面前的荏苒说,“嗨。” 荏苒抬起头来,那一眼她分明看到了另一个人格的他,你看他闲恬的微笑着,隐约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让人既温暖又觉得惊讶。定睛再细看,他幽暗深邃的眼眸深处,闪动着成千上万种放荡不拘和邪魅。 “怎么是你?”荏苒惊讶又不安。 “你以为会是谁?周忱安?”下一秒,她似乎又看到了他脸上那一抹邪恶。呵呵,你还是高估了人性,有句话是用来骂人的,叫狗改不了什么。她为自己刚才那一点点恍惚感到惭愧。 荏苒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唉,你说说你已经是学霸了,怎么周末也不休息?书读多了,人会变傻的。”李承看到荏苒不理他,又绕到她侧面找话说。 “我只见过,没读过什么书还自以为是的人,从没见过读了很多书的傻子。”荏苒瞟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你说的是我?那我觉得很荣幸!”。 “你想多了。”荏苒说。 “那你说,看这么多书有什么用?既不能抵饿也不能抗寒的。” “改变命运,心中有书,脚下才有路。”荏苒实在听不下他的那些歪理了。 “读几本破书就能改变命运?”李承手里拿着一本书,哗啦哗啦地翻着。连鼻子都跟着嘴巴沆瀣一气,发出不屑地哼声。“小白兔,路是人走出来的,不是书读出来的。”最后他一脸嫌弃地丢掉手里的书,认真的看着荏苒。 “作家余秋雨说:读书最大的理由是想摆脱平庸,早一天就多一份人生的精彩,晚一天就多一天平庸的困扰。你真应该多读些书,就知道你有多……” “平庸?”李承嘴角一撇,脸上闪过一丝淡淡地清冷。 “自以为是!”荏苒丢下几个字,自顾自的往收银台方向走去。荏苒,你是昨晚上睡肿了脑袋吗?竟和这个怪癖的家伙,在这么圣洁的地方讨论为什么要读书,真是罪过。 “哎,余秋雨是你同学还是老师?男的还是女的?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李承仍然叨叨不休地跟在她身后。 第49章 我不需要道歉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从书店出来,看着天空乌云压顶,只怕马上就是暴雨。可是,她一心想立刻离开这里,不想跟那个怪异的人再多待一分钟。 “马上要下雨了。”李承看荏苒推着自行车准备走,挡在她面前说。 “我知道。”荏苒一边说一边背起包准备走。 “那你还走?” “不想看见你!”荏苒看着李承认真的说。 李承反而笑了,“你可以在书店里看书,不用看我。”荏苒倔强的依然要走。豆大的雨点开始胡乱的砸下来,路上行人都慌乱地往前跑。 “你快点让开!”荏苒眼看着雨开始大起来,她气急败坏的对着李承喊,李承挡在前面,一只手用力地按在自行车把上,就是不让开。看着倔强的她,心里暗自得意着。 雨点开始混乱,“咵“的一声,闷雷在头顶炸开,荏苒惊吓不已。狂风夹杂着暴雨,排山倒海的袭来,李承从荏苒手里抢过自行车放好,拉着她背上的包往书店屋檐下跑去。 “李承,你到底想干吗?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荏苒用手擦着额头上的雨,气愤又委屈地说。 “讲点道理好不,要不是我,你就淋成落汤鸡了,你听这雷声这么近,指不定就劈着你了。”李承刚说完,又是一声响彻长空。 “你才被雷劈呢。”如果雷真是神仙造出来的产物,而非自然现象,那真应该劈你。荏苒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李承,我不会向你道歉,我没做错什么。” “我不需要道歉。”他不屑地说。 “那你到底想干吗?”狂风吹过掀起一阵阵雨雾,冷的荏苒直打哆嗦。 “我想……”李承狡黠的微微笑,脸上浮现出坏坏的表情,他盯着她,慢慢地走近。 “李承,你别乱来。”荏苒吃惊地看着他慢慢逼近,把手里的书包紧紧地抱在胸前,握紧拳头。他要是敢乱来,我就让他那张邪魅的脸在雨里开花,反正瓶子都砸过了。 近的不能再近了。 “我想、帮你把叶子拿下来。”李承眼睛看着她头上方,伸出手,取下她头上一片小小的叶子,递到她面前。然后露出8颗洁白的牙齿,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荏苒的脸瞬间红了。“咵”又是一声惊雷,她颤抖的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捋了捋头发,惊魂失措。 隐隐约约间,李承看到不远处屋檐下的三个人,顿时他皱了皱眉头,神色紧张地说:“你赶快进去书店里。” “我身上湿漉漉的,老板会把我赶出来的,等雨小点就走。”荏苒说。 “我说你现在就进去,没听见吗?”李承看也没看她,冷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完,一头扎进大雨里往前跑去。 “有病。”荏苒看着他瞬间消失在雨里,气呼呼地骂道,这个人的变脸的速度比他翻书的速度还要快。她绕过旁边躲雨的人向书店里面走去。 雨渐渐小了,荏苒放下手里的书,往外面走去,她一手撑伞一手推着自行车往回走。刚走出街道没多远,撑伞的手酸极了,干脆把伞收起来吧,反正衣服也是湿的,她停下自行车收起伞来。 无意间看到旁边狭长的巷子里,几个人围在一起殴打一个人,吓得荏苒赶紧躲在墙边,半天不敢出声。又忍不住探出头,偷偷的看着那边,只见那三个人,不停的用脚踢打着地上的人,躺在地上的人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毫无任何还手之力,任他们拳打脚踢。 荏苒屏住呼吸,她连忙缩回脑袋,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平复了呼吸又探出头。忽然她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抱着头的手腕上那条手链。李承用手挡着她自行车时,她看到过他手上的手链,再仔细一看,虽然那人满身是泥水,但是荏苒直觉他就是李承。 是的,被打的人就是李承。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为首的王成蹲下身来,狰狞地笑,牵扯着脸上的那条长长的疤痕,像蜈蚣一样抖动着。手里拿着刀,在李承的面前晃来晃去的,“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承,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一刀我是迟早要还给你的。” “哼,你没种你不敢的。”李承鄙视地说。 “时候没到而已,今天,先还个利息。”说完,刀尖对着李承的胳膊,轻轻地划过。刀尖划过的地方,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李承闷哼一声,他咬紧牙齿,狠狠地说:“终有一天,你会把大牢坐穿的,至到死。” “在那之前,我会先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王成说,语气里的凶残能让人起一身鸡皮。 血一滴滴地淌下,在泥水里晕染开来,荏苒吓得目瞪口呆,他们不会是要杀他吧,李承这人虽然坏,但也罪不至死啊!那一刻荏苒的大脑再次懵了,一片空白,就像当初看到李承掐着完颜萍的脖子那般。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打死吗? 下一秒,她想也没想,双手高高的举起伞冲了过去。手里的伞胡乱的抡打着,挥舞着,也不知道打没打着。所有人被这忽然冲过来的疯丫头给整懵了,那三个人站在对面,不慌不忙的躲闪着,一边互相嘲笑着,“哪来的疯丫头?”。 “告诉你们,就在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派出所孙建军所长了,他带着人马上就到。”荏苒一边挥舞着雨伞,一边镇定的说,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勇气。 “怎么办?”其中一人问。 “成哥,撤吧,小不忍乱大谋。” 王成看着对面的疯丫头,想了想,说“我们撤。” 荏苒听到他们说要撤,心里暗暗松了囗气,确定那帮人已走远,她走到李承跟前。他浑身是泥水,连脸都看不清,胳膊上的伤还在往外流着血。 李承躺在地上,看着荏苒,眼神清冷却透着一丝讶异和温柔。他邪魅地笑个不停,“行为可笑但勇气可嘉。” “你就不怕死吗?”荏苒瞪着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还笑的出来。 “死有什么好怕的,活着才害怕。”李承挣扎着坐起来。 “好吧,看来你是伤的不重,那就再见。”荏苒看他仍一幅不以为然能说能笑的样子,转身要走。 “喂,你还真走啊?我…咳咳……那你干嘛多此一举,救我干啥?”李承看到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急了,慌忙拉住她的裤角。 第50章 刁民拦路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走,她无奈地转过身蹲下来,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你得去医院!” “娇情!就这点伤还去医院?”李承嘿嘿的一笑。“哎,我就住在附近,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我送回去就行。” 荏苒犹豫不决地蹲在那儿不动,李承看穿了她的心思,嘲讽的笑了笑,说,“怕我把你怎么了?” 荏苒瞪着他,“你已经剩半条命了,我怕你什么?”说着,把手里的伞给了李承,“你拿伞撑着。”然后扶他起来,地上都是水,水里都是血,他已经在水里泡了很久了。 李承得意极了,讪皮讪脸地说:“不能撑,这可是你战胜那几个混蛋的武器。”他强忍着全身的痛,吃力的站起来。心里暗暗叫骂着:这帮混蛋下手还真狠,老子迟早会还回去的。 荏苒扶起他一瘸一拐的跟着他往前走去。“战胜坏人的永远不是武器。” “那就是你聪明的脑袋和谁给你的勇气”。 “是正义。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你,但是打人就是不对,他们自知理亏,所以听到我说派出所来人了,就赶紧溜了。”荏苒说着。 “你不是说不想看见我吗?干嘛还救我?”李承问她。 “上次用酒瓶砸你,我不后悔,这次我们扯平了,你以后别再找他们麻烦了。”荏苒说。 “哼”李承冷哼,不屑地笑了。 “哼什么?” “他们是谁?” “完颜萍、周忱安。” “是他们跟我过不去。”李承冰冷的说道,语气里尽现不悦。荏苒眼眸低垂,深知这个人性格阴晴不定,怕再说下去又会激怒他,便不再说话。 两人都不语,走了不远一段路,便到了李承住的地方。打开门,李承瘫坐在在椅子上,顺手脱掉又脏又湿的上衣。 “你、你、干嘛?”荏苒紧张忙慌地转过身,背对着他。李承才意识到,这屋子里还有个女生。 “噢,我衣服又湿又脏的,不得重新穿件吗?”李承隨手拿起床上一件背心胡乱的套在身上。 “那个、你胳膊上的刀伤,最好还是找个医生包扎一下的好。”荏苒背对着他说。 “嘿…” “笑什么?” “上次头上挨了一瓶子都没死,这点伤,不会死人的。” “……” “那边柜子上有个盒子,你帮我拿过来吧。”李承对着她的后背说。 荏苒往屋子里面看了看,靠墙边凌乱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铁盒子。她走过去,看到了里面酒精、纱布、消毒水和瓶瓶罐罐的药,想起了完颜萍那里,也有这么一个能救命的百宝箱。 不免内心泛起一阵悲凉和酸楚,良久,她笑了笑。 “你又笑什么?”李承看着她问。 “完颜萍那里也有这么一个盒子。”荏苒拿着盒子,走过去站在他跟前说。 “什么意思?”李承皱了皱眉,双眼上挑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睛里蕴含着的那淡淡的哀愁。 “你不觉得,你们两个的遭遇很像吗,这又何尝不是……”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还真拿自己当救世主了?你、没有资格来说教我。”李承恼怒地打断了荏苒的话。 她错愕的看着他,“你想多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也从没想过要说教你什么。”荏苒把药盒子放在床上,气呼呼的转身跑出屋子。就是对着一头刚从泥潭里拉上来的猪说些什么,它还会对着你哼哼两声呢。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性格如此阴晴不定,他莫不是有着双重人格?以后绝对不要再见到他。 李承咬着牙恼怒的紧握拳头,一拳砸在药盒上,扯着胳膊上的伤口生疼。他在恼怒些什么? 荏苒像往常一样,早上六点整骑着自行车出门,20分钟就可以到学校。可是半路上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像极了古装剧里那拦路喊冤的“刁民”,挡在她滚滚的车轮面前。荏苒根本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自己也差点摔倒。还好这“刁民”及时伸出长胳膊扶住了自行车。 荏苒惊魂未定,她单脚撑地,怒火冲天的瞪着面前的人喊,“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的,你这儿有药!”李承像个无赖,对着荏苒挤出一张向日葵般的笑脸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实在不行你也掐死我吧!你别天天神出鬼没的折磨我。”荏苒气急败坏地说,她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个混账,纠缠不休。 “这忘恩负义的事我还真做不出来,再说了我也不舍得你死啊。” “谁对你有恩了?李承你别自作多情了。”恩个屁啊,你这又是哪种人格出来了。 “好吧,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李承仍然笑着,一副欠打的样子。 “我没有资格解惑你的任何疑问。”荏苒看也不想看他,推着车要走。李承死死的按住车头,荏苒使劲的推,自行车却纹丝不动。这人是成心和她过不去的,干脆松开车把手,气呼呼的向前走去。 李承见状,连忙推着车跟上去,“真生气了?”荏苒不再理他。 “哎,那天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记得那天,我躺在地上,跟个泥人似的,满脸是泥。”李承问她。 “我不知道你说哪天什么事?”荏苒说。 “不记得了,那你还生气?”李承笑了。 “我生气的是,你总是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你的每次出现,都让我心惊胆战,还有你总是阴晴不定的样子让人、让人、算了,只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了,我只想好好的去准备高考,不想节外生枝、我、我……”荏苒激动地一口气地说着,直到语无伦次。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天天找你报到的,任何时间。”无赖、泼皮、无耻、流氓、王八……荏苒把能想到的,能形容他的词,在心里念了个遍,只差脱口而出了。 “你每天无事可做吗?”荏苒闭上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无奈地看着他。 “对啊,我又不用高考。”李承吊儿郎当地看着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无可奈何。她又突然发现,面对这个人你只能顺毛捋。 “你手上的手链。在书店门口看到你手上戴着的。” “车子可以还我了吧!”荏苒看着他又说:“换做是别人我也会那么做。” 可惜不是别人,李承得逞的笑。他连忙让开,把自行车还给荏苒,荏苒瞪了他一眼,骑着车走了。看着她骑车离去的背影,他笑的像个要到了糖的孩子。 第51章 离她远点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在这之前,荏苒单纯地认为人是有多面性的,但是归根结底并不复杂。 你看周忱安,面对不熟悉的人他是冷傲沉默的。可是和赵逸、孙大力他们在一起时,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甚至讲一些荤段子偶尔爆口脏话。在荏苒眼里他是骄傲霸道的,是细腻体贴的,是可以依靠并足以给她安全感的,尽管这样,他也有会有流着泪咬着牙的时候,脆弱瞬间让他成为一个孤独的孩子。 再说娟子吧,所有人眼里她嘻嘻哈哈,神经大条没心没肺的,可她内心却是忧郁的独孤的悲伤的,只不过她是把自己伪装的足够好,可在荏苒面前她从来不伪装自己。 你看,他们都是可爱可亲的人,是我深深爱着的人,是我要用生命去爱的人。 可是李承绝对是个另类,第一次见他时他怪戾心狠,第二次他冷漠无情,第三次他神出鬼没邪恶阴暗,在书店里的他又阳光明亮,他阴冷危险,喜怒无常亦正亦邪…… 你根本琢磨不透,他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又或是真假参半。 晚自习放学,夕阳把半边天染的橙红。放学后的人群有的三两成对慢慢悠悠的,有的匆匆忙忙似乎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李承站在学校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雨伞,看到荏苒推着自行车和周忱安一起走出学校大门时,他嘴上扯出一抹诡异地笑来。 荏苒和周忱安看到他的那瞬间,停了下来。荏苒内心狂跳不已:他又想干嘛?还没完没了了? 周忱安冷冷地瞅着他。 只见李承若无旁人的走近荏苒,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眉开眼笑地说:“你的伞落在我家了,特意来还你,那天、谢谢你舍命相救,要不然我就成他们的刀下魂了。”说完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周忱安。 周忱安淡淡地看着他,你还能再耍什么花样? 荏苒看着李承。这货脑子里绝对有条花花毒蛇,不,是有无数条,在他脑袋里掌控着他,所以他是不正常的,有病,病得很重。 这回,那毒蛇又兴风作浪了,他又犯病了。 荏苒连忙回了回神,看了看周忱安,她接过伞,拉了拉周忱安的衣角,“走吧”。两人绕过李承向前走去,李承嘴角上扬,得意的笑了。 两个人向前走着,半天都不语。终于周忱安停了下来,他说,“怎么回事?” 荏苒是有点怕,她怕周忱安会误会,会生气。“就是、上周六我去书店,回来的路上,看到他被几个人围着打。我想,李承虽然很坏,但也、罪不至死吧,所以我就……”荏苒对着周忱安说着,昏暗的光线里,她看不清周忱安的表情。 “所以你就怎么做?”周忱安喘着粗气,又问。 “我就跑过去,对他们说,我打电话给派出所孙所长了,然后他们就跑了。”荏苒说。 “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啊?怎么那么大胆?人家手里拿着的是刀啊,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要是不上你的当,怎么办?”周忱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听到荏苒说的这些,他心脏都跳到喉咙眼了,想想都后怕。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周忱安、你是不是生气了?”荏苒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愠怒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他。 “当然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那些人,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你就不会真打个电话,让该管的人去管?”周忱安生气的说。 “好了,我也自责,干嘛那么心软帮他?”荏苒低着头说,真的是后悔。 “以后不许再做任何冲动危险的事情,别动不动同情心泛滥,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夜色里,周忱安黑曜石一般的眼里,都是柔柔的光,连夜色都被温柔了。 荏苒心怀歉疚的同时又满心甜蜜,这就是周忱安。一个理想的深爱你的恋人,无论何时何种境遇,他最先想到的从来不是自己的感受,而是满心牵挂着你的安危,欢喜着你的喜欢,忧愁着你的哀伤…… 正所谓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样的周忱安怎能不叫荏苒深深爱着?这样的周忱安怎能不让她爱上后义无反顾,再也容不下他人。 送走荏苒,周忱安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网吧里他找到了李承。周忱安走到电脑桌前,李承斜眼瞟了他一下,并不惊讶,仍端坐在那里玩着游戏。他扯嘴一笑冷冷地道,“怎么了?” 周忱安二话没说,直接拔掉电源线,趴在桌子上盛气凌人的对他说:“我警告你,离荏苒远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李承也站起来,挑衅地看着他。 周忱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满脸不屑地站直身子,然后猛的抡起拳头,结结实实的挥过去,硬生生地落在李承脸上。 他不禁后退一步,撞到了后面的椅子,桌子。然后冷笑一声,站稳身子,眼里的愤怒已经被点燃,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紧握拳头,朝着周忱安,狠狠的还击回去。 李承这一拳太过用力,扯的胳膊上的伤口绷裂,血渗红了纱布。周忱安见状不由分说上前又是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周边的桌椅乒乒乓乓的东倒西歪。网吧坐落的人听到打斗声都站起来看着热闹,认识的人赶紧围上来试图阻止,网吧管理员闻迅赶来,上前一把拉住李承,“都是老熟人,别让我难做。”然后看着两人。 周忱安擦拭掉嘴角的血,冷冷的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完撂下一众吃瓜人,潇洒离开。 李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里的阴森似乎要吞噬掉这周遭的星海银河。 第52章 你就是一彻彻底底的混蛋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第二天早上,他又以同样的方式出现了,荏苒停下自行车,无奈得看着他双手插兜,没个正形地嘻笑着。毒蛇它老人家是乏了还是打盹了? 等等,难道昨晚上,毒蛇出洞,闲着没事,顺便扒拉了他那副欠收拾的脸。你看那脸上,一片姹紫嫣红的,荏苒忍住狂笑的冲动。 她闭上双眼,深深地舒了口气。“说吧,你这次又要问什么问题?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没完没了?”荏苒一边说一边推着车往前走。 “你、就不好奇?”李承心想,她的态度好像还挺友好的。 “好奇什么?你脸上那朵牡丹吗?”荏苒问他。 李承摸了摸脸上的淤青。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你自己都不在乎,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你怎么那么记仇?别那么小气啊!你看你读了那么多书,那个叫什么秋雨的就没说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李承说。 “呵呵,你倒是会说教人。”荏苒白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如果,我说如果,再有下次,你还会救我吗?”李承不放弃地追在她后面。 荏苒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承,认真地说:“不会。我会离你远远的。” 刚说完,只见李承忽然间,面部抽动扭曲,双眼上翻,接着全身抽动着,不受控制似的倒在了地上。荏苒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这样了? 难道他脑子里真有蛇?哪句话又刺激他了,毒蛇要集体出动? 她赶紧停好单车,在李承跟前蹲下来,只见他躺在地上,全身在不停的抽搐着,双眼翻白,嘴角歪斜。荏苒吓坏了心里想着:坏了,坏了,这不会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羊羔疯吧?怎么办? “李承、李承……”她扯着李承的衣角,试图叫醒他,可是,躺在地上的李承毫无意识。荏苒急切地看向周围,一大清早的,这条路上又没什么人,她更慌乱的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她用手掌不停地拍打着李承的脸,一边试图喊醒他,可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渐渐地他好像不再抽搐了,嘴角歪斜,双眼紧闭像是失去了知觉。“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那么倒霉?为什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荏苒吓得呜呜地哭起来,“你干吗一大早的,来死在我面前呀?呜、呜、呜……?”。 忽然间李承睁开了双眼。他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幽黑的眼眸里潮湿而温暖。片刻间,就慌了,手忙脚乱的。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荏苒,他赶紧坐起来,慌乱的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喂、你真哭了?那个、你别哭啊、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荏苒看着忽然间坐起来的李承,听到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的恶作剧。她干脆把头埋在双膝上,哭的更大声了。 李承,你这个妖孽真她妈的有病啊!天天的折腾我干嘛?不就砸了你一瓶子吗?实在不行,你来砸回去就是了,我闭上眼,脑袋送给你砸,死了烂了从此跟你无关。荏苒伤心的哭着,心里叫骂着,她发誓,这是她18年来,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想爆粗话骂人。 “哎,我说你干吗呀?我又没真死。哎,你别哭了……整得好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李承是真的慌了,本来是想着捉弄一下她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把她惹哭。他手足无措,平生第一次,有这么个女孩,以为他死了,在他面前哭的肝肠寸断的。 李承也在想,如果自己真死了,李梅都不会哭的这么认真吧。 荏苒突然站起来,对着李承狠狠的踢了一脚。正中胸怀。 完美。 她擦掉眼泪,转身离开。 “啊……”李承故意装作很痛的样子喊了一声。他连忙从地上起来,追了上去说,“你不是说会离我远远的吗?” 荏苒推起自行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承,你就是一彻彻底底的混蛋。”说完骑着车走了。 李承捂着胸口的地方,看着走远的荏苒,眼里的那抹温柔迟迟不肯离去。心里涌起的阵阵窃喜,他知道,爱来了,它姗姗来迟。 那天早上,周忱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教室,荏苒问赵逸,赵逸说:“他大姨父来了,让他在家矫情两天。” 此后的每一天早上,李承都是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他就在那里等着,等着荏苒骑着单车,远远的出现。荏苒的那些无奈就像长河一样,没法躲也无法逃,最后只能随他去。 李承对荏苒说:周忱安喜欢当骑士,我不羡慕,我当个绿叶衬你这朵花。 荏苒说:我不是什么花,就是一棵草,不需要衬托。 李承说:我不在乎,你需不需要,我只管做我想做的。 李承问:为什么要考大学? 荏苒说:我的梦想。走出这片天地,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李承说:“世界很大,诱惑也很多,你就不怕找不到回来的路?” 荏苒说:“世界很大,心愿很小。” “是什么?”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予一己真心,盼一生偕老。” 李承问:以后还会回来吗? 荏苒说:这儿生养了我,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爱人都在这儿,我喜欢这儿,路途再遥远,终归是要回来的。 李承问:你觉得我是罪恶之人吗? 荏苒说:杨绛先生说: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李承问:你会爱上我吗? 荏苒说:不会。心太狭窄,一生只装得下一个人。 李承说:我发现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荏苒说:有人说,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不要纠缠,不要伤害,就把他当做知己一样。你能拿我当知己吗? 李承说:那人是谁?真他妈傻。 李承又问:考上大学了,还会嫁给一无是处的他吗? 荏苒说:只要他不嫌弃,我会放下所有骄傲,抛开一切,我们要一起、要安然一生。 第53章 让她怎么办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时光浅浅不语,留下它路过的痕迹 你看小镇麦子又熟了。 平原上成片成片金色满野,麦芒朝天,从不收敛他的光芒,麦穗随风轻摇,沾沾自喜。杏子也熟了,橙黄橙黄地簇拥着,藏于绿叶下,风儿调皮掀开翠绿的叶子,阳光照着它,露出闪耀的金黄。 周忱安骑着摩托车,到了荏家院子门口。“来贵客啦。”荏宁在院子里喊。 荏凯欢喜的冲着周忱安道:“忱安哥,你的摩托好酷!” 周忱安取下头盔笑了:“只有车酷吗?” 荏凯满眼崇拜,“你更酷!”。 周忱安欢喜地摸摸他的头,朝屋子里看了看,问:“你大姐呢?”话音刚落,荏苒从屋子里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荏苒在屋子里复习功课,听荏宁说周忱安来了,她以为荏宁又瞎开玩笑呢。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时,无比惊喜。 “你姑让我给你送杏子来。”周忱安指了指摩托车后备箱说。 “嗯?”荏苒疑惑的看他。 “噢,我是去镇上办事,立婷婶子看到了,让我顺便捎过来的,她说最近忙,没时间过来。”他解释道。 顺手把取下来的一袋杏子递给荏凯,旁边的荏凯高兴极了,嘴馋的说:“谢谢忱安哥哥。”说完迫不及待的进了屋子。荏宁看着荏苒,朝她挤眉弄眼一阵,抿嘴一笑,和荏凯进屋子里吃杏子去了。 荏苒看着她俩进了里屋,又看看周忱安笑着问:“那你事情办完了吗?” “嗯?噢、完了。你在干嘛呢?” “作题复习,还能干嘛?”荏苒双手揉着两边太阳穴,疲惫地说。 “那出去走走?带你去个地方。”周忱安对她说。 “真的?”荏苒双眼发光,立马有了精神。父母都去忙农活了,特意叮嘱弟弟妹妹,不准他们打扰荏苒学习,他们俩似乎也懂事了许多,果然连荏苒都不理了。周末在家除了复习功课,也无所事事。 周忱安看到了院子里荏苒的自行车,兀自推了出去。长腿一跨轻松地坐在上面,然后看着荏苒。后者则满心欢喜的坐上去。 一路北上。 “你说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周忱安蹬着自行车,揶揄的问荏苒。 “嗯。”荏苒脸红的点点头。 “脸红了?不好意思啊?” “嗯!?”荏苒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才反应过来,你后背上长眼睛了啊? 周忱安停下自行车,牵着荏苒的手,来到北边塬上,站在高处一眼望去,景色尽收眼底。坡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色麦地,由高往低,连绵起伏,远处,田垅把麦地整整齐齐的、划分成一块块一排排,荏苒置身金色的麦浪里,心旷神怡。 她沿着田垅走向远处,欣喜若狂的对着周忱安喊:“周忱安,你总能给我惊喜。” 周忱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手舞足蹈,兴奋地像个小孩,此刻少年的内心不再彷徨。 荏苒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空气中,氤氲的淡淡麦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阵阵轻风吹来,欢腾的麦浪像流淌的河流一般,哼唱着轻快动人的曲子。蓝天下光辉里,白色云朵悄悄飘过,也忍不住偷窥一眼,这明亮的摄人心魂的美丽。 丰收的喜悦终究敌不过时光急促。6月8日距高考仅仅只剩一个月,离完颜萍的生日也只剩22天。 上午10点钟完颜洪涛告诉完颜萍,完颜靓被淹死在自家屋子后面的地里,说是正在地里浇水,失足掉进泥里淹死的。 完颜萍的世界如同晴天霹雳,她实在想不通,田地里不足5公分的水,竟然也会把人淹死。可是当她看到完颜靓那瘦弱的身子安静的、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院子里时,她不得不信,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也弃她而去了。 就像8年前的周婷一样,她们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哭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完颜萍擦干眼泪,拒绝完颜洪涛的任何要求。 她给小靓清洗掉身上的泥,为她换上新衣裳,给她扎了两个麻花辫,看着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苍白小脸,笑着对她说:“别怕,天堂里有妈妈”,在她额头上亲了又亲。然后在母亲的坟旁边,挖了个坑,用席子把尸体一卷,放进坑里,又徒手一把一把的埋上土。 就这样,两个生命,两座坟。人世一䠀,最后也只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土堆,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也走了,是怎样的悲哀绝望?荏苒、周忱安、赵逸、孙大力和朱虫八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也就只剩下沉默了。 黑色扑面而来。 台阶上,排排坐,他们哀伤着、 星空下,排排坐,他们仰望着、 黑夜里,排排坐,他们孤独着。 完颜萍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荏苒安静的坐在她身旁,如果她能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也好,可是她就那样一直坐着,坐着,没有眼泪,没有表情,从傍晚到黎明。 “就剩22天而已,我如此期待18岁的到来,如今,18岁,来与不不来都毫无意义。” “别放弃,你还有我们。” “周婷以死来终结她的痛苦,小靓也解脱了,荏苒,你说我该怎么办?”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你看黎明来了。”荏苒指着天边。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黑夜,哪能体会黎明来临时,那恍若隔世的豁亮。 完颜萍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荏苒对周忱安说:“周忱安,我好怕好害怕。” 周忱安无比温柔的看着荏苒,双手捧着她的头:“你看着我,荏苒。所有的伤口都需要时间愈合,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我给你时间悲伤,但不许你消极沉沦。” “别害怕,我们一起陪着她、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周忱安紧紧的拥抱着荏苒,那一刻,荏苒感受到有股力量从心底滋生,蔓延。 只是,真的吗?真的会好起来吗? 第54章 我有错吗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清早,荏苒背着书包,早早地站在李承每天早上出现的地方,果然他出现了。 “你在等我吗?真有点不可思议。”李承无害的笑着。 荏苒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像是在研究一个外来生物一般,又不像是,那种安静的表情,看的李承内心不安极了。 “你这怎么了?”他一改方才的嘻皮笑脸,严肃正经地问。 良久。“完颜靓死了。”荏苒看着他,终于开口说道。 “啊?噢。”李承先是一愣后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我说完颜靓死了!你没听到吗?”李承那事不关己的表情刺痛了荏苒,她就莫名的激动起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承口气冷淡地反问她。 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如果不是你母亲,她不会变成哑巴,如果你们能善待她一点,或许她不会死的。她才十二岁,她有错吗?”荏苒不能自已地流着眼泪哭诉着,“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人如此冷漠?那是个鲜活的生命啊,是个孩子啊。” “你也说了,她是因为我母亲才死的,我有错吗?” “哈哈哈……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说过,这是李梅的错,这跟李承没有关系,李承有什么错?!” “她有错,所以我也有错,她有罪,所以我也不可饶恕。对吗?荏苒?”李承看着荏苒,眼里的落寞却让荏苒心里一阵刺痛。 突然间,荏苒像泄了气的气球般, “为什么老天对她们不能宽容一点,她已经够苦的了,她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不能饶了她?为什么呀?你知道吗?还有20天完颜萍就满18岁了,她们、或许可以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等不到了,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活着没了希望,让她怎么办?”荏苒看着李承,泪水止不住的淌。 “你?在怪我吗?”李承看着荏苒伤心的样子,他内心里充满着怜惜和心痛,可眼底却有着淡淡地冷漠。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李承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荏苒茫然的蹲在原地,任泪水婆娑,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这跟李承没有关系,或许,只是想找一个发泄口而已。 显然 ,所有的事情比原来更糟。 从那天早上起,荏苒再也没看到李承。她站在小路上,看着他曾出现的地方,空空如也,这一次她真的错怪了他。 周忱安对荏苒说,有些痛,说不出来,只能自己承受着,直到时间够久慢慢淡忘。你看人来人往的,他们都很忙、累、苦,但有人学会了坚强,有人沉默不语,有人没心没肺,有人无所顾忌的笑着。 高三教室里座无虚席,大家都埋着头复习解题,黑板上醒目的在字:“倒计时16天”,15天、14天……时间不再用秒分时计算,而是一天天的减少着。班主任老师站在前面,时刻的提醒着大家:朋友,这是最后一哆嗦了,战斗完就真的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荏苒的心里,却始终有件事搁置不下。 犹豫再三,她还是去了李承的住处。第一天敲门无人应,第二天又来还是无人应,第三天下午她提前下自习课又来了,依然是没人。 35度的高温,没有丝毫的风,闷热的人很烦燥,荏苒坐在李承家门口,安静的看着书。狭长的巷子里空无一人,是啊这么热的天谁不在家里吹风扇? 路口,李承站在那里,这丫头天天来找他,看来不见到他人,是不会罢休的。 天渐渐的黑了,荏苒使劲的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书本上的字了,她合上手里的书,望着天空星星点点。 一直以来,她认为,人活着都是有目标的,置身于希望的。孩子为了长大,父母为了孩子,学生为了高考,为了知识能改变命运,为了穿上皮鞋……可是手里这本《活着》,却让她看到了,一个人一生只单纯的为了活着,竟然可以历尽世间万般沧桑和磨难,就连生命里难得的温情都被一次次接踵而来的死亡,撕得粉碎。 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有界限吗? “干嘛?还没骂够,追到这里来骂,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我认罪?”李承走近荏苒,瞟了她一眼,嘲讽的说。 荏苒连忙站起来,“那个、我来找你、我……”他果然是记仇的。荏苒语无伦次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那天挺能说的嘛,跟个小野猫似的,怎么?今天野猫变小白兔了??”李承又瞟了她一眼,绕过去走进院子里,然后对身后的荏苒说:“没事就回去吧。” 你才是毒蛇呢!! 荏苒他被阴阳怪气的态度,给气的涨红了脸,她在内心告诉自己,管她野猫还是毒蛇的,她今天就当一回小白兔了。 “李承,没想到你果然是记仇的。可我今天是来道歉的,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我……那天、心情不好,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所以才会冲你吼,对你说那些话,不管你谅解与否,我都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她一口气说完肚子里憋了好久的话,没有底气极了。 这么郑重其事地对一个人道歉,真是人生第一次。 看着李承的背影,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她要说的都说了。“说完了,我走了。”荏苒忐忑地看着李承,他依然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李承内心,在这一刻翻江倒海般地汹涌起来。 他突然如梦初醒般转过身来,看着荏苒消失在院子里,快速地追了出去。看着巷子里纤瘦的背影,他想追上去,紧紧的抱着她。可最终,他没有那么做,看着她,就这么走远,消失在眼角。 她终是要离去。 后来,他又懊恼不己。李承啊李承,你真他妈的是个笑话!追上去会怎样抱着她又如何,你不就是贪恋这一点点温柔吗? 倘若那天追上她,结局是不是会美好一点? 第55章 有东西要送给你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7月6日正值酷暑,高考的前一天午后。 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知了没有一点眼力见,烦人地叫个不停,天热得人睡不着坐不下。荏苒焦躁地无心看书,她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高考要用的文具,这里看看那里翻翻的。 荏宁坐在院子里梧桐树下,像个监督员一样看着屋子里的荏苒。荏苒从包里拿出5块钱给荏凯,让他去买冰棍回来吃。荏宁听到了,立马跑过去:“忱安哥上午说过了,你不能吃冰棍,肚子痛怎么办?”荏苒瞪着荏宁,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听周忱安的话了? 荏凯一把从荏苒手里,把钱夺了过来,他才不管不顾呢,拿着钱就往商店方向冲去。一会儿工夫,他呼哧呼哧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嘴里吃着冰棍,手里还提着冰棍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喊:“大姐,外面有同学找你!” “谁啊?”荏苒问他,他摇摇头说:“不认识,没见过。” 荏苒狐疑地走出院子,看见不远处,核桃树下站着的李承。她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李承反问她。 “我的意思是,这么热的天,你不怕中暑?” “在看书?”李承问。 “没有,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荏苒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踩着脚下的一颗石头。 “你别再踩它了,再踩它就变成石灰了。”李承笑着说。 “烈火焚烧粉骨碎身都不怕,还怕我用脚踩吗?”李承看看她,好像情绪低落的样子。 “心静自然凉,看来你心不静啊,这火气还不小。”李承说。 荏苒不吭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莫名的焦躁,这可能就是同学们说的高考焦虑症吧。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7月。”李承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 “沉闷寂寂,戾气深重,有什么好?”荏苒说。 “仲夏苦夜短啊,从小就怕黑夜,天才刚黑,就希望暗夜快点过去。看惯了别人的横眉冷眼,总觉得,在太阳底下自己才有温度、还活着。”此时的李承,才是真实的李承吧。你看他静静地坐着,淡淡地说话,脱去阴鸷的戾气和孤冷的外表,他还是个挺…温和…的人吧! “你呢?喜欢什么季节?”他问荏苒。 “秋天!我喜欢秋天。”荏苒在他旁边坐下来。 “秋天的落叶飘零,还是因为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一切。秋天的颜色、秋天的温度、秋天的落英缤纷、秋天的霜染层林。喜欢秋天里的石榴,皮火红、心火红;喜欢秋日傍晚的余晖,斜阳里炊烟和暮霭交融,黄昏带着凉意从天际漫来;喜欢安静的秋夜桂香弥漫,秋虫齐鸣;喜欢秋雨潇潇,滴滴答答敲打窗户的节奏。秋天不足够炎热不足够寒冷,与人拥抱时,足够感知对方的温暖。 ”去年秋天,无忧无虑已不知去向,今年的秋天是如约而至还是姗姗来迟。 “不愧是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出口便成章。” “你这是夸奖还是嘲讽?”荏苒笑了,侧着头看他。 “真心的夸奖。”李承冲着她,很认真的点点头。“从小到大,遇到的人行行色色,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入我眼。” “与有荣焉,幸甚至哉!”荏苒说。 “要不来首音乐,歌咏一下?”李承调侃道。 “你听,知了提前在唱了。”荏苒手指着树,两人看着对方,会心地笑了。 那一刻她看到了李承帅气的脸上,笑是温暖而真诚的,眼神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你知道吗?你应该多笑,退去身上的戾气、孤冷和多余的刺,你还是挺、温和平易近人的,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帅气。” “温和?平易近人?”李承嫌弃地说。 “嗯,就像现在这样,多好啊!” “那又能怎样?” “你可以试试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可能是出于一种本能,想要保护自己吧,久而久之,这些都成了能保护自己的武器。”李承看着远方,荏苒看着他,那一刻她似乎懂了,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已。 “你知道吗?蜜蜂尾部的刺,不是为了蜇人,也是出于自我的一种保护,但是它的刺、毒腺与一部分内脏紧连着,蜜蜂一旦拔出刺,内脏就会被一起扯了出来,自然也就活不成了。所以你蜇了别人,同时伤了自己。你的武器可以保护你自己,但是有没有想过,也会让别人因为惧怕而远离你。”荏苒内心里是疼惜这个人的,因为他像极了完颜萍,都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那你怕吗?还坐的这么近?”李承看着荏苒问,你看不出他眼里有几份真诚几份游戏。 “在完颜萍家,那次我真的慌了,怕你会掐死她,但是后来就不怕了。” “为什么?” “没有原因啊。”荏苒想起在书店里,她抬起头看到的,分明是一个豁亮阳光的少年,尽管经历了时间的沧桑,和岁月对他的蹂躏,仍是少年。 微风拂来,似乎在轻轻地抚摸少年的脸,连知了的歌声也温柔了起来。 “夏去秋来,你喜欢的季节快来了。”李承说。荏苒,我会在下一个秋天里等你。 “有东西要送给你。”李承从手上取下手链,递给荏苒。“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它能带来好运,也能给我力量。希望接下来的三天,你也有满满的好运和力量。” “我不能接受。”荏苒认真严肃地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借给你的。等你收到大学通知书那天,再还我。”李承又一副吊儿郎当地样子。 “好吧,虽然我并不相信什么运气,但是我愿意试试。”荏苒说着,伸手去接。 李承把手链递给她的那一瞬间,反手握住了荏苒纤细的手,猝不及防地动作,让荏苒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李承,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间脸就红了。 第56章 为你们庆祝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怕你弄丢了,还是帮你戴手上吧。”李承看着荏苒的表情,找了个借口轻松地说。他把手链戴到她的手腕上,脸上闪过一丝觉察不到的笑,如此甜蜜。 那是一串用枣红色绳子编成的手链,手链上串着一个用子弹壳做成的爱心,爱心是实心的,中间刻着一个字“承”。 荏苒举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手链说:“你父亲用心良苦,他如此爱你。” “从哪看出来?”李承问她 “手链可以看的出来啊,外面是一个爱心,中间是你的名字,像是用手托举着你,表达了他对你的爱;承字呢本来就是会意字,字形像一双手,托起一个人的样子,承字呢有继承、承载承担的意思。这是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他把对你的爱和期望,用这么热烈浪漫的方式表达了。”荏苒看着手链认真的说着,眼里都是赞赏和崇拜之情。 “是吗?可惜他不在了。”无数个夜里,李承看着那串手链,只觉得它就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手链而已,没有温度没有色彩。就连和他有关的那一点点记忆,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消失殆尽,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手链的意义所在。 荏苒和孙所长说的一样,承载承担,他又何曾没想过。可是活着如此艰难,在每一次迷失方向的地方,没有人给他指引,在迷茫里挣扎,在迷茫里失去,在迷茫里摸爬滚打,一路跌跌撞撞的成长。 “爱是永恒的,不管他在不在,对你的爱,从来不会减少,得用这里去体会。”荏苒指着心脏的地方说。 “曾经,我也一度以为我要失去了爱。父亲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债。生活一下子乱七八糟的,他们吵闹甚至大打出手,我努力过,可无济于事。奶奶去逝后,家更不成家了,日子在吵闹中煎熬着,没有人在乎你是否饥饿、是否寒冷,没人关心你,是不是彻夜未归。那一刻,忽然慌了,没了期望,内心无比害怕,甚至极端地想过,是不是只有死亡,可以唤醒他们,也可以解脱自己?终结所有悲伤。那段日子,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可是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傻。”荏苒笑了,再提起发生过的那些事,恍如经年。 死亡不能终结悲伤,它只会让悲伤更加悲伤。谁也不知道,那天18岁的荏苒孤独地坐在墓地里奶奶的坟前,她曾经认为人是可以对抗所有的悲痛的,可当悲痛来临时,她却只能逃避,用任何方式。 “生活的本质就是生下来,活下去,苦难悲哀一切都是调味剂,酸甜苦辣诗情画意,你都会尝,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荏苒说。 你看,原来长大并不漫长,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李承眼里的荏苒,有个幸福的家,有爱她的父母,有手足情深的兄弟姐妹。学校里有很好的朋友,有喜欢她的男生,成绩优异品学兼优,她是无忧无虑的,是一切美好的代表。 他不知道的是,她也迷茫过,也失去过挣扎过。当他听她说到,死亡解脱一切时,李承的心揪在了一起。他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帝佛祖的,可这一次,他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上帝佛祖,让她没做傻事,让他才有机会,遇见这个善良倔强的姑娘。 “现在呢?”李承看着她脸上淡淡地笑容,眼里是清亮的,没有哀伤,没有痛楚。她在成长,成长的路上渡过的劫,会让她眼里有光,心里有爱,然后一路生花。 “奥斯特洛夫斯基曾说过,人的一生可能燃烧也可能腐朽,我不能腐朽,我愿意燃烧起来。”“可是、我没那么伟大,也可能燃烧不起来,但我,不能腐朽。” “奥斯特洛夫斯基,他是男的,苏联作家。”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防止他又来个什么大不敬的问题,还是提前抢答为妙。荏苒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你看我多聪明?! 李承瞥了她一眼:“自以为是!” 太阳渐渐落下,李承站起来说:“荏苒,祝你好运!” 荏苒朝他挥挥手:“李承,记得我说的,你可以试试。”李承笑了,是的,黑夜照旧来临,我想我会试着,不再害怕。 李承走进派出所,孙建军看到他时笑了。李承对他说:王强集结了一伙人,今天晚上,准备对水泥厂的赔偿款下手。 孙建军惊呆了,好几百万的赔偿款啊,这些人胆子简直太大了。他问李承:“消息可靠吗?” 李承说:“可靠。” “那你,安全吗?”孙建军担心地问。 “放心,我要好好活着。” 那一夜,李承睡得无比踏实,佳人如梦来,女孩甜蜜地笑着。 高考终是来了。 “紧张吗?”周忱安问荏苒。 “紧张。” “别慌,放轻松点,我就在隔壁。” 周忱安看着她手上的手链,有一瞬间的走神。 荏苒对周忱安说:“不慌。你得答应我,把题答完,在你自己的试卷上!”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会心地笑了。 太阳不知疲倦地照射着大地,丝毫不知怜惜寒窗苦读的孩子。考场里奋笔疾书的他们,无人顾及是否汗流浃背,一道道题目,一张张试卷,洋洋洒洒写不尽十二年饱受寒窗之苦。 三天后,走出考场的那一天,荏苒抬头看着炎炎烈日,终是我不辜负你的热情。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新的一篇开始了,好与不好,我都准备好了。 周忱安拿着冰淇淋,出现在荏苒面前,她笑的无比灿烂。 下午6点钟,完颜萍就开始在她的小院子里,摆弄着桌椅,一桌子的吃食,还有啤酒。她点上蜡烛拉上彩灯,对荏苒说:“你看,我说过要在这里为你们庆祝的。”荏苒看着面前的一切,满心欢喜的对完颜萍说:“我喜欢,我想去邀请娟子,喝酒没有她不热闹噢!”。 完颜萍一怔,想起几个月前,她俩的那次醉酒事件,她不禁暗自摇了摇头,但愿我们“好聚好散”。 娟子瞒着曹玲,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来。终于考完了,尘埃落定,这也是成绩出来之前最后的狂欢吧,压抑已久的灵魂,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 夜色来临,围着圆桌的七个人都心照不宣,格外地激动。 完颜萍说:“我说过,高考完后,会在这里为你们庆祝的,我兑现了。我提议,让咱们的才女--荏苒,开头说两句助助兴,咋样?” “太好不过了,她可是一路喝墨水,啃纸皮最多的,必须说两句。”孙大力附和着。 “要不让才女来两句诗怎样?我们这也算是以文会友,以友铺仁。”朱虫八起哄说。 “来两句来两句……”大家伙使劲的敲着碗筷起哄。荏苒脸红的笑着看了看大家,“要不来一首?”周忱安笑着朝她点点头。 “盛情难却,那我就献丑了。”她清了清嗓子: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 我的幸福 第57章 吾有三愿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么美好的愿望,多么诗意的生活!”娟子说。 “嗳,我们一起干杯吧,从明天起都要做个幸福的人。”完颜萍说。 “好,为灿烂的前程。”孙大力说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赵逸说 “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周忱安瞄了一眼荏苒说。 “咦……”所有人都笑,一副嫌弃的眼神瞪着他,然后一起举杯。荏苒的脸颊又红了,内心无比欢喜。 三巡酒后,荏苒问朱虫八为什么想当村长? 朱虫八说:“几年前村里的老村长要退休了,他把村长的位置,1000元卖给了另一个人,这个人还真是拿个鸡毛当令箭,把自己当村长大人了,这些年在村里贪污受贿,横行霸道欺压老弱病残,干了不少缺德事, 一年前吧,他竟然把村长的位置,禅让给了他19岁的儿子。姥姥的,1000元买来的村长,连个职位都算不上吧,他倒是真拿村长当公爵,可以世袭啊?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人的胡作非为。” “大学念完回来当村长?你丫的脑袋是盗版吗?”孙大力敲着朱虫八的头说。 “哎,我倒觉得这是可行的,现在农村这种不正之风很多,有些人胡作非为,国家不会不管的,总有一天会惩治的。”荏苒说。 “天高皇帝远,难。”赵逸说。 “我相信荏苒说的,说不定朱虫八啊,就是第一批回来当村长的大学生,那这得是头版头条啊,指定轰动咱这人口大镇。”娟子兴奋地说。 “到时我们娟子--首席大记者得来采访吧,必须大力宣传,对吧?”荏苒兴奋的对娟子说。 “那不得了了,首席大记者一报道,那到时报纸上、网络上、电视上到处都是你老朱的身影,你们老朱家从明朝至今,六百年后又要崛起了?”孙大力起哄。 大家伙都笑了,朱虫八说:“天不亡老朱家,我岂能负天?” “来来来,让我们为你们老朱家,即将诞生的,又一位农民起义英雄干一杯”。周忱安端起酒杯。 “干杯……” “娟子首席大记者,你看我这特种兵,能不能上个头条啥的?兄弟们都出名了,我也不能默默无闻啊。”孙大力揣着酒杯走来,硬是把朱虫八挤走,坐到娟子身边,讨好的问。 “嘿嘿嘿,别听荏苒瞎说,哪有什么记者?”娟子顿时耷拉着脸,有气无力地说。 “荏苒,你不说大记者吗?”孙大力看着荏苒问。 “老师也可以啊,那、那个、你们以后可都得,对咱们娟子好点,你们的下一代,说不定都是咱娟子栽培呢!娟子,你看看在坐的哪个不入你眼,咱明天就让他家娃请家长,好好训一顿。”荏苒指着所有人对娟子说,开心的时刻,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娟子苦涩地笑着,心里在滴血。 再见了,我的梦想,它终究只是个梦。 “真的?那咱这下全齐活了,看看看,你们的安危我来守护,官场有老朱,财务有赵总,教育有娟子老师,咱们还差啥?”孙大力说。 “你呢?”荏苒歪着头,看向左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完颜萍。 完颜萍笑着说:“咱啥都不差了,我就偷个懒吧,活着就行。” “你就当我们的大本营吧,咱们这帮人,以后每次聚会都找你,你在哪儿我们就聚在哪儿。”荏苒满脸憧憬的说。 “好……”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你呢?”完颜萍看向荏苒。 “嗯、语言文学一直是我的理想。以前,总觉得理想很重要,人活着必须有理想,可是现在,有比理想更重要的。” “哎哎哎,这你得重点说说了,是什么?”朱虫八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周忱安,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 “对对对,不得打马虎眼。”孙大力和赵逸跟着起哄。荏苒悄悄地看了一眼周忱安,周忱安也静静地看着她,瞬间荏苒的脸通红,她后悔极了,这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快说快说,”娟子和所有人都不依不饶的,看着她俩。 “要不然我先说吧。”周忱安终于开口了。 “让忱安先说,反正荏苒也逃不掉的。”赵逸说。 “也行,那忱安先说。”完颜萍说,所有人都看向周忱安,荏苒抿着嘴看着他偷笑。 “也没什么说的,”他看了看荏苒,幽黑的眼眸里有着说不清的缠绵,“遇到你之前,我是随遇而安,从今往后以你为安。”荏苒看着周忱安,内心更加笃定,他们的未来是紧密不可分的。 “哇噢……”所有人都笑着起哄。 “6、7年了,还真没看出来啊!”赵逸若有所指的说。 “没看出来什么?”周忱安斜着眼看他。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文艺的一面啊?!”赵逸揶揄地说。 “没看出来,小伙子这么浪漫柔情啊!”孙大力说。 “那是我们荏苒教的好。”娟子笑着拿她打趣,荏苒瞪着她。 “看不出来你学的还这么好!”完颜萍说。 “那是有人教的认真。”大家你一言他一语的拿他俩打趣。一群人喝着闹着大声地笑着,好不热闹…… 街道上的小饭馆里,李承独自一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李梅跪在院子里声声地呢喃:“小靓,我不是故意推你下水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来找我……” 李梅竟然是凶手,她竟然是凶手,一直以来,以为你就那么点能耐,如今,我的生母啊,你,竟然成了杀人凶手。那一瞬间,李承觉得自己就是原罪,母亲是凶手,自己,也有罪。 手里是酒,眼里是泪,心里全是恨。 我们是要万劫不复了。 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未喝完的半瓶酒,摇摇晃晃的往街道上走去。 院子里荏苒站起来,拿着酒杯,醉意朦胧地说:“今日良辰,吾有三愿,一愿我们有前程可奔赴亦有岁月可回首 二愿我们历尽千帆不染岁月风尘 三愿一路烟雨浮沉,一生安然无恙。” “好,”娟子使劲地拍着手叫好,她也已经醉意滋生。 “周忱安,我们要不离不弃,任何时候,都不要松开对方的手好吗?”荏苒拉着周忱安的胳膊,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明显喝高了。 周忱安说:“别再喝了,你都醉了。” “周忱安,你怎么这么好看,我好喜欢。”荏苒傻傻地笑着。 “喜欢我哪里?”周忱安笑着问她。 “嘿嘿,你的眼睛,你的眉毛、鼻子、嘴巴,还有、你喜欢我的样子” “那你喜欢我什么?”荏苒问周忱安。 周忱安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到了门里进来的人。他眉头紧皱,警惕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看来今晚又不得安生了。 第58章 你傻不傻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李承一手提着酒瓶,酒气冲天,摇摇㨪㨪地走进院子里,看到院子里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在吃吃喝喝。呵呵呵,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李承心里冷哼,又看到了荏苒,她拉着周忱安的胳膊,几乎趴在他怀里。或许是酒精的作用,那一刻,他忌妒地发狂。 李承和周忱安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神里充满着敌意,恨不得眼里冒得是电光火石,就看谁快,就能把对方劈出十万八千里,离荏苒越远越好。 “好热闹,啊?”李承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的笑了。这时所有人才发现身后的李承,欢笑声戛然而止。 “走错门了吧?没人请你来吧!”孙大力不悦的说。 “哎,是你?”荏苒看清是李承,借着酒劲,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李承走去。在他身边转了一圈,然后,站在李承面前,对着他嘿嘿一笑指着他说,“你也喝酒了?”她又朝着周忱安一伙人笑着说:“来,我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说着一手搭在李承肩膀上 ,“这是李承,我兄弟、兄弟知道吗?你们有兄弟,嘿嘿、我也有。”众人看着荏苒,面面相觑。 “荏苒,你快回来,你喝醉了、哈哈,今天你比我先醉。"娟子看着荏苒站在那个危险人物的身边,她不由得一个激灵,觉得酒都醒了一大半。 “我去,丫的这么快就醉了,什么时候有这号兄弟了?”孙大力觉得荏苒是真的醉了。 他们看着周忱安,周忱安冷冷地看着李承。 “李承,我们一起喝吧、个够,好吗?我给你介绍我的、战友们……”荏苒刚说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起来,她猛地推开李承,“哇…”的一声蹲在旁边,抑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周忱安和李承几乎同时冲到荏苒身边,他俩一左一右的蹲在她身边,李承的手刚放在荏苒肩膀上。周忱安冷冷地看着他说,“把手拿开。” 李承挑衅的笑着,他并不打算让步,今天晚上,他就是来找事的。 周忱安霍然站起来,走到李承跟前,一把拽起他,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李承脸颊上。李承踉踉跄跄往后退去,摔倒在地上。 众人一惊,这两人恐怕是要打起来了,一个个的赶紧跑过去。娟子和完颜萍蹲在荏苒身旁,不停地拍着她的背,“没事吧?”荏苒一边吐一边摇手。 这一记重拳,让李承的酒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半躺在地上,看着周忱安,孤冷的眼睛里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着愤怒。 两人再次对视着,周忱安一句话也不说,锐利的双眸里透出凌厉的寒光。 周忱安,这是第二次了吧?谁给你的骄傲?这一次,绝不会轻易的罢休。此时的李承,不光是愤怒和嫉妒,他也更是迷惘的。白天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致命地打击,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理智。 想也没想间,他握紧手里的酒瓶,站起来朝周忱安走去。这时荏苒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晕晕乎乎中她看到了面前的周忱安,随着周忱安的目光望去,原本昏暗的白炽光灯,闪着异常夺目的光芒。 光影里,李承手里拿着酒瓶,不顾一切的朝周忱安奔去。说时迟那时快,荏苒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就在酒瓶落下的刹那,她挡在了周忱安面前,看着迎面而来的李承,傻傻地笑着。 众人呆若木鸡。 完颜萍闭上了双眼。只听到了“砰”的一声,是死亡的声音,接着浓烈的血腥味,盖过所有的酒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眼泪从紧闭的双眼里涌出来。 “荏苒……”娟子尖锐的叫声在院子里回荡着。 空气都凝固了,血顺着荏苒的脸颊流下,可是她一点都不痛,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她看着脸色煞白的李承,傻傻的笑着:“那一瓶子,你终于是砸回去了。” 仲夏的夜里,李承觉得自己没了呼吸,全身冰冻般的僵硬起来,连心痛都感觉不到了。实在不敢想象,那一瓶子砸到她头上……女孩,你怎么那么、可笑? “没事吧?”赵逸冲上前来,看着周忱安血肉模糊的左胳膊,急切地问道。 周忱安摇摇头,放下了胳膊。荏苒感觉她头上不再流血了,如梦忽醒般转过身,看到了周忱安眼里的柔情似水。 “你傻不傻?” 荏苒哭的像个孩子。她拉起周忱安的胳膊,“周忱安,你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在千钧一发之际,周忱安举起左胳膊,挡在了冲过来的荏苒头上方,右手挡住她的脸,紧紧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完颜萍睁开眼,全身近乎瘫软,她看到周忱安怀里,荏苒安然无恙,深深地舒了口气。 孙大力、赵逸和朱虫八三人随即冲上前去,按住石化般的李承,一阵拳打脚踢,他也不再还手。 “别打了,别打了……”荏苒走过去,想要拉开他们。 “你起开,今天我非打死这狗日的,忱安这一瓶子不能白挨。”孙大力说。 “别再打了好吗?”荏苒祈求的看着赵逸和孙大力。 “你还真当他是你兄弟啊,护着他干嘛?”孙大力不可思议的看着荏苒,又看看周忱安。 “哈哈哈,打死我吧,我不需要站在一个女人身后。”李承躺在地上看着周忱安讽刺地说。“站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你还说、啊?叫你还嘴硬叫你嘴硬……”孙大力又朝着李承踹了几脚。 “别打了,让他走吧。”完颜萍走了过来,冷冷地着瞪着李承说。“这里不欢迎你。” 孙大力他们刚才的一通拳打脚踢,气也出了不少,“看在两个女生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个混蛋。” “哈哈哈、还在这儿装清高?你是不知道,完颜靓的真正死因吧?”李承看着完颜萍一通狂笑。 顿时,完颜萍像被人点了穴一般。 不是事故?还有真相? 第59章 我要知道真相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不止完颜萍,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异到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说酒话,还是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完颜萍情绪激动的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来,扯着李承的衣领,满眼愤怒地问:“她怎么死的?” “被李梅推下去的。”李承的眼里布满血丝,他盯着完颜萍,又一字一字的大声说到:“她是被李梅推下去才淹死的。” “她是被李梅推下去淹死的、她是被李梅推下去的、被李梅推下去的……”李承的声音像点燃的炸药桶一般,“翁”的一声在完颜萍的头顶炸开,一声接着一声,响彻在夜空,然后在暗夜里无边无际的回荡着。 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那孩子竟是被谋杀的? 丧心病狂啊。 完颜萍还是不敢相信,她面如死灰地说,“你再说一遍。” “别听他的,他是喝醉了胡说的,乱说的。”荏苒看着完颜萍的样子,她连忙上前,摇着她的手,急切地说。 “我亲耳听到李梅说的。”李承笑了笑,继续说:“还有完颜靓生日那天晚上、的真相,更可笑,想知道吗?”李承盯着完颜萍,似乎窥探了她所有的秘密,他眼里是疯狂的执拗,他想要突破这所有弥漫的悲伤,非要捅破苍穹。 完颜萍全身一阵痉挛。 “那天晚上”这4个字眼,是她心里的一根毒刺,是她不敢提及的痛,是她生命里的耻辱。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天晚上”4个字,也在荏苒心里掷出了一个深深地洞。她惊呼着对完颜萍说:“别听他瞎说,他有病,真的,他脑袋不正常的,不要听他说。” “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你他妈的闭嘴,少放屁。”荏苒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恼怒,朝着李承怒吼着。李承,你他妈的就是个祸害,千年的祸害,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 旁边的一伙众人被荏苒给震惊了,一切云里雾里的,究竟还有什么真相? 已是如此万劫不复了,还有什么更可笑的??完颜萍眼里,只剩下绝决,“荏苒,我要知道真相。” “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真相总是残忍的,荏苒绝望地说着。她想力挽狂澜,若能守护住那些所谓的真相,是不是,就能护住她的那些支离破碎和满身疮痍。 “荏苒,你忘了?我也是个杀人犯哪!自从、扼杀了那个生命后,我,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觉,夜夜恶梦连连。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她时而狰狞,时而可怜巴巴的对我说,她,死不瞑目。”她想要知道真相,必须知道真相,已经没有什么是她无法承受的了。 周围的人都在错愕着,没谁知道,这些个月,她是如何的煎熬,在每个夜幕来临时,在每个闭上双眼时,在每个独自相处时,那些疼痛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的骨髓,折磨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扯着李承的衣领,她的眼神凛冽的要杀人放火。关于那晚,关于那个生命,死,也得死的瞑目些吧? 荏苒知道,她再没能力守护完颜萍的那些哀伤和忧愁了。她看着李承,真想冲上去,扯住这个祸害,冲着他的脸狠狠的抡上一巴掌! 可她只能看着。闭上眼,忍住就要倾泻而下的眼泪,她似乎看到了,被李承捅破的这苍穹血流成河,连空气里都血腥弥漫。 李承在荏苒潮湿的眼眸里,看到了绝望和幽怨,内心一阵悲哀。荏苒,覆水难收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得知完颜洪涛的交易那天、或许是李梅变成凶手那天抑或是我知道真想的那天,无所谓了,罢了我们终将要万劫不复的。 闭上眼。“那天晚上后,完颜洪涛为了息事宁人,他……向对方索要了200吨炭……” 真他妈的好笑。 纵然知道真相残忍,却真的想笑,好像只有狂笑,才能释放一些什么。比如悲伤,别让它逆流成河。 完颜萍摇摇晃晃,狼狈不堪的站起来,接着仰头狂笑不止。 原来,真的是疼到极致了,就哭不出来了,只有笑,才能终结这钻心的痛。 天崩地裂间她像一具孤魂,孤独地不知要飘去哪儿。 这世间的人啊,有的,他跟畜牲没什么两样,他只是生了一副人的模样。 一切吵闹都结束了,夜还归夜晚,安静极了。 完颜萍拖着疲惫不堪的躯壳,麻木地一步一步的,挪回到自己房间,门紧紧地关上了,一切都被隔绝在外面,和她都不再有任何关系。 荏苒冷静地走到桌前,拿着完颜萍之前取来的药箱,走到周忱安跟前,拉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伤口、擦药、缠上纱布。 “怎么办?我们?”过了很久很久,孙大力不安地问周忱安。 “报警吧,我们去找孙叔叔。”荏苒低着头说。 “对,现在就去,我爸这会指定在所里,这两天不是满城的抓那个百万抢劫犯呢嘛,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直接去抓了梅超风和完颜洪涛那对狗男女。” “把他带上,这应该算是证人吧。”朱虫八指着躺在地上的李承说。 周忱安也觉得事情重大,先去派出所。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对朱虫八说:“你留下来先看着她吧,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我也留下来吧,方便一些。”娟子站在旁边对周忱安点点头。 于是赵逸和孙大力两人,一左一右地架着李承,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派出所。 孙建军站在屋子里,嘴里抽着烟,双眼布满血丝,无奈地打量着眼前这一群孩子。一个个酒气冲天,怒火中烧,受伤的受伤,醉倒的醉倒,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也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爸,完颜靓是梅超风推到水里淹死的,她是杀人凶手。”孙大力愤愤地说。孙建军瞪了眼他:“你好好说话。” “孙叔,完颜靓是李梅推下水,才淹死的,虽不是故意的,但她也是失手致人死亡。”周忱安说。 “什么不是故意?她平常是怎么对待她姐妹俩的?我看这根本就是蓄意谋杀,我们应该立马就去抓她回来。”孙大力看着众人,不满地争论道。 “不要凭空想象的在那儿胡说八道。”孙建军捻灭了手里的烟,不满地瞪了一眼孙大力。“你们这帮孩子哪,倒真是成长了哈,知道有事找警察了,思想觉悟有所提高嘛!”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说:“这事我知道……” “爸,你知道?那……”孙大力惊讶地问。 所有人也都疑惑的看着他。 第60章 要出大事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你们听我说完行吗?上午李承把这个事告诉我之后,下午我抽空去了一趟完颜家,李梅和完颜洪涛一致否认没有这回事,他们坚决说完颜靓是不小心自己掉水里的,那孩子已经去了一个月了,即便是李梅把她推下去的,可暂时我们还没有目击证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孙建军说。 “可是孙叔,李承说他亲耳听到李梅说的,说是她不小心把小靓推下去的,李承可以作证的。”荏苒指了指在长椅上睡着的李承,急切的说。 “李承只是单方面的听到李梅在那儿自言自语,她一口咬定是李承听错了。这不能成为指证她杀人的证据,办案抓人定罪,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的,我们要调查、取证,人证物证动机这些都不能少……”孙建军耐心地解说着。 “那怎么办?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凶逍遥法外,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赵逸激动地问孙建军。 “不是没有办法。孩子们,你们今天能为这事来找我,我很欣慰,你们有困难找警察,这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也向你们保证,这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也会还死者一个公道的。”孙建军看着他们,他知道无论怎么样,要先安抚住这帮孩子们。 “这两天,我们派出所上上下下所有人,又要助力你们高考,又要抓抢劫犯,都听说了吧?7号晚上的百万赔偿款抢劫主犯逃了,两百万赔偿款哪,可见主犯不是一般犯人。” “我们已经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了,出动所有警力,连省上也来领导督察了,都忙着到处找人抓人。等忙完这阵子了,我会再去完颜家附近走访调查的。可现在,重中之重是抓抢劫犯,你们可要懂事啊!” “孩子们,这世界上许多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也没有直接有效的处理方法。但是我们要相信,人间自有公道,相信正义必胜。看,都12点多了,你们的派对也差不多要散了吧?”孙建军看了看时钟,“你们放心,这个事,我会放心上的,但是今天真的太晚了,家长都指不定有多担心呢。我现在去叫车挨个送你们回家,夜里不安全。”说完孙建军出去喊人开车过来。 眼看着抓真凶的计划落空了,个个垂头丧气的,但又无计可施。 夜深了,你听,无比静谧,你看,星空格外广阔,透亮。浩瀚的宇宙啊,你是如此广阔无垠,却为何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人呢? 只有蛐蛐不知疲倦地在吟唱着,忧伤的旋律似乎要把人淹没。疲惫不堪的人却无法入睡,日间发生的一切,轮转着在脑海里浮浮沉沉,即使睡着了,也是浑浑噩噩恍如醒着。 悲伤的事情总是要接二连三的出现。 7月12日早上,完颜萍的尸体在完颜家被发现时,她已经走了6个小时了。警察、警车、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吵杂纷乱,法医来了,他们说没有凶手,只有两封信和一个百草枯的空瓶。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 荏苒: 莫哭,不要为我哭泣,短暂的生命总是不尽人意,但总算结束了。以前为小靓而活,小靓走后,我试过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而活,但是你看,显然做不到…… 自知我命运多舛,但从未羡慕过任何人,唯独羡慕你。我一直在想,周忱安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当你出现的时候,我懂了,你看连我都喜欢你。 你说愿我们历尽千帆,不染岁月风尘,可是周围的世界,太肮脏了……黑暗无边,蒙蔽着我的双眼,越努力越看不清方向,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无尽地挣扎,挣扎,我怕,真怕有一天,我被这肮脏的世界腐蚀吞没掉,那我宁愿就这样吧。 犹豫了一天一夜,既然不能让真凶伏法,也不能抑制住我的悲伤,那就让她们随我去吧,同归于尽吧。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可是最后一刻我又犹豫了,她死了又能如何,他死了又能如何?无非是又让这个世界,多两个像我一样的孤魂,算了吧,也罢,就这样吧,让一切悲伤随我而去吧,就从这儿结束吧。 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再也不用为活着而攀爬。 荏苒,好好活着,只愿我带走所有伤悲,从此无痛亦无伤。 完颜萍7月11日晚10点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 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脸上流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 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单的孤单的寻找我的家 …… 对完颜靓的死还无法释怀,完颜萍的死彻底的击垮了这几个人,悲恸的同时,仇恨、愤怒燃烧着少年的心。血气方刚的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让梅超风伏法认罪。 两天后的晚上,9点钟还差一刻,朱虫八火急火燎地骑着摩托车,出现在了荏苒家门口。急切地对她说,“要出大事了,忱安哥和赵逸还有孙大力带了家伙,说今天晚上要结束梅超风。”荏苒手里的杯子“砰”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坐着朱虫八的摩托车,俩人风驰电掣地赶去。 完颜萍租住的屋子里,周忱安他们收拾着她的遗物,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赵逸说,“我们10点钟出发,今晚非让那狗日的就地伏法。” 三个人不再说话,周忱安的心里,却惶惶不安起来,“朱虫八呢”? “对啊,这货怕不是胆小不敢来了吧,就让他放个哨而已!”孙大力话刚说完,就看到了院子门口的人,“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家伙……我去,不该到的也到了,这下可好了。”孙大力指着门口方向说。 周忱安和赵逸同时往门口方向看去,荏苒跟在朱虫八后面跑了进来。 “好啊你,我说怎么不见你人,原来你是去告密了,你个汉奸。”孙大力指着朱虫八气得破口大骂。 周忱安看到荏苒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为何惶惶不安。他还是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你们要干嘛?周忱安你要干吗?”荏苒神情严肃的看着周忱安他们。 “放心,不会出事的,我们心里有数,只是去吓唬吓唬梅超风和完颜洪涛。”孙大力故作轻松地说。 “吓唬?要带着刀去吓唬吗?”荏苒看了眼他们手里的刀,继续说:“完颜洪涛和那个女人不是好惹的,他们要是知道害怕,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周忱安冷静点好吗?”荏苒祈求地望着周忱安,她害怕极了,悲痛的事情已经接二连三的了,他们不能再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第61章 坏人要受到惩罚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周忱安看着荏苒,内心开始动摇,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冲动了。 “你可以不去,但是谁也阻止不了我。”此时的赵逸,愤怒已经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无法冷静。那晚从派出所出来,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如果坏人不能伏法,他必须要做些什么,看着周忱安,他知道荏苒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动摇了。 你有你的软肋,兄弟不强求。 “赵逸,完颜萍留给你们的信,看了吗?你们这么冲动,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就连最后一刻,她都选择了善良,她不想悲剧一幕幕的重演。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好吗?”荏苒看着赵逸。 “怎么可能更糟糕呢?我们是正义的代表,是去彰显正义的。”孙大力对荏苒说:“反正,就是不能就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这是心平气和的决定?难道不是一时冲动?万一完颜洪涛有所准备呢?我们要相信孙叔,法律会制裁他们的。”荏苒有些激动。 “你也太天真了吧,我爸那是打官腔呢,他是在安慰我们,意思就是没有办法的。”孙大力讽刺的笑了笑。 “完颜萍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她所说,就让一切到此结束吧。”荏苒固执地坚持着 “怎么结束?怎么结束?两条人命啊!”赵逸冲着荏苒怒吼起来。 “是三条人命。”孙大力添油加醋地来了一句。 “坏人要受到惩罚,要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才是结局。当然了,你当然不会体会到的,你还是回去,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大学生吧……” “够了,赵逸。”周忱安阴冷着脸,打断了赵逸。“别扯那么远。” 荏苒不吭声,她知道此时的赵逸已经失去了理智,凭她一己之力是没法阻止的,只能说服周忱安,她再次祈求地看着周忱安。 “别啊,什么还没做呢,我们怎么就自己人斗起来了呢?”孙大力劝着赵逸说。 “你们可以不去,但不要试图阻止我。”赵逸冷漠地看着周忱安,“你可以选择听你女人的话,但是以后,兄弟没得做。”说完,赵逸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喂,喂……我们可以再商量的,这、这怎么就连兄弟都不做了呢?”孙大力无奈地追了出去。 “周忱安,你得冷静,要阻止他们别再错了,赵逸这样子是会出大事的,周忱安……”荏苒摇着他的胳膊急切地说。 “对啊,冲动是魔鬼。”朱虫也连忙点头说。 周忱安如梦清醒,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他慌忙往外追去,荏苒和朱虫八相继追了出来。 赵逸骑了车,疾驰而去。孙大力也发动了一辆车,追了上去。 周忱安和荏苒追出来时,两辆摩托车在大街上夜色中,飞快的消失了。“我和你一起,骑我的。”朱虫八把钥匙扔给了周忱安,说着两人朝摩托车跑去,周忱安一边发动摩托车,一边对荏苒说:“你去找孙叔……”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旁边一辆摩托车,飞似的从旁边开了过来。 “啊。”刹那间,荏苒被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肇事车停了停,接着又飞快的开走了。 周忱安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扔掉摩托车,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朱虫八也跑了过来。 荏苒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周忱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犹如冰冻一般,世界怎么能这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自己残喘的呼吸和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他跪在地上,颤抖地抱起她,泪流不止,看到她紧闭着双眼,满脸的血,周忱安他使劲地摇着头,他的世界,一切在崩塌。 头猛烈的撞击在地,荏苒仿佛置身幻境中,她觉得自己全身碎裂的疼。模模糊糊里看到了,周忱安满脸泪水,他为什么如此伤心?为什么哭泣?噢,她的周忱安,她不要他伤心难过,不要他悲痛绝望,要他安然一生。对了,她想起来了,她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呢,不能睡啊,千万不能睡着。忽然就看到了周忱安:“快去、阻止、赵逸、快。”用尽所有力气,说完后,她闭上了眼睛。 “荏苒、荏苒……”朱虫八惊呼着。“快送她去医院。”他连忙朝周忱安喊道。对,医院、医院,去医院,周忱安慌乱不已,连忙抱起荏苒朝医院方向跑去。 急救室里荏苒在急救。 周忱安坐在走廊里,满头大汗,浑身是血,看着沾满血的双手,不停的抖着,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他用尽全力握紧双拳,地对朱虫八说:“你在这看着,我去找他们。” 朱虫八点点头“快去吧。” 出了医院,周忱安直接朝赵逸家车行奔去,这儿离赵逸家车行最近。 周忱安一口气跑到赵家时,赵逸父亲赵刚正好在家,他看到周忱安满身是血的出现时,一股不祥的预兆瞬间涌上心头。 “赵叔,快,借我辆车。” “噢、噢、出什么事了?”赵刚心慌的不知所以。“赵、赵逸呢?” 周忱安祈求地看着他不说话,“来不及了,赵叔。” 赵刚一听,立马不问了,直觉得要出大事。连忙对周忱安说,“我去开车,走。”说完,他发动了他的那辆黑色捷达,闪电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赵刚的车刚开进村子里,就看到了远处警笛一闪一闪,人群混乱,接着警车、警察都看的清清楚楚。赵刚急忙停好车,和周忱安走进人群,拔开嘀嘀咕咕的人群,挤到院子里。就看到赵逸坐在地上,孙大力蹲在旁边,两人戴着手铐,浑身是血,旁边还有警察看着,不让靠近。 赵刚的心,拔凉拔凉的。 赵逸看到了赵刚,心虚的厉害。孙大力颤抖地对赵逸说:“赵叔也来了,没事,我爸能解决的。”孙大力明明心里很害怕,却强作镇定地安慰自己和赵逸,嘴上还是笃定所有的事,他父亲这个所长都可以解决。 “伙计、伙计,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赵刚拉着里面的一位铺警同志,急切地问。 “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凶巴巴的对着他喊。 “我、我是他家属,我、我认识你们孙所长。”赵刚赶紧说。 “认识我们孙所长?也没有用啊,他俩,现在是蓄意伤人……” “你胡说啥呢?让他们进来。”孙所长瞪着那个铺警喊道。 赵刚赶紧跑过去:“建军,到底咋了?你们来这么多人?严、严重吗”?赵刚的嘴直哆嗦。 第62章 梅超风不能死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孙建军拉着赵刚往里面走去,经过中间一间屋子时,指着里面说:“这两个小王八蛋,这回是真给我捅娄子了,够这俩小子喝一壶的了,李梅已经送医院了,挺严重的。” “那咋整啊老孙?” “咋整?完颜洪涛这个王八蛋,一心要把事弄大,事情越大对他越有利,我们现在只有等,希望李梅没事吧。你们切记不要有任何的动作,这事,我来想办法。”孙建军严肃地交待着赵刚。 “是是是、我、我等你消息。”赵刚直点头。“老孙,我能不能过去跟赵逸说两句话?” “你看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这违反纪律的事还真不能做。老赵,这事你相信我,啊?你看我这还有许多子事要忙呢,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行吗?”赵刚心里清楚,这两孩子这次怕真的是玩大了。 “忱安,你看着你赵叔,啊,我先去忙了。”孙建军叮嘱了周忱安,便进了中间的屋子里。 半个小时后孙建军从房子里出来了,“行了,可以撤了,先把那两人,带回所里,其他人都散了吧,别围在这了,有什么好看的,都不瞌睡啊?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孙建军一声令下,围观的人都开始散去。 赵逸被两个人抬着,和孙大力一起上了警车。派出所的干警也都准备撤离,孙建军走过去到赵刚跟前:“你现在赶紧去县医院吧,李梅伤的重,镇医院不会收的,还有赵逸的腿伤,我给一起送县医院去。”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县医院。”赵刚说完,立马去开车,和周忱安一起,风尘仆仆地又奔去了县医院。 所有人都走了,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完颜洪涛手里拿着个皮夹,往腋下一夹,对屋子里的几个人说:“走,去医院。” “爸爸,我们怕,我们也要去。”完颜洪涛的两个双胞胎儿子,胆怯的看着他说道。 “怕个球啊?瞧你俩那怂样!”他一边指责儿子,一边对旁边的人说:“你们俩在家看着他俩,你们俩和我一起去医院。”“妈的,上辈子是遭了什么孽?一个个的闹死闹活的,跳井的、喝药的,真他妈是欠你们的?幸好老子这两天有准备……”完颜洪涛骂骂咧咧的,让手下的人开了他那桑塔纳走了。 赵刚和周忱安刚一进医院大门,就听到医院大厅里两护士的对话:“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抢救的?这女的够呛。” 听的这话,赵刚心里更加慌乱了。就在这时周忱安看到了朱虫八,他急忙跑上前去,“你怎么在这儿?荏苒怎么样?” “荏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身上和头上的外伤医生都已经处理了,但是医生说颅内有伤要在县医院做进一步检查,人现在还没清醒。” 他俩还没说上几句,孙建军也来了,接着完颜洪涛也到了。“怎么回事?孙所长也来了。”朱虫八问。 “等下再说。”周忱安脸色凝重地说。 “李梅怎么样?”孙建军问赵刚。 “还在抢救室没出来。”赵刚说着,一伙人急匆匆地往急救室的方向走去。孙建军使了个眼色,赵刚和周忱安朱虫八一行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赵逸已经在另一边接受治疗,腿上的伤,是完颜洪涛的人打的,这伙人下手真不轻,怕是伤着骨头了,先接受治疗。但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孙建军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来一根不?”他问赵刚。 赵刚摇摇头,听到儿子腿骨折了,什么心情都没了,如果李梅要是再救不回来,儿子这辈子就真的完了,想想都万念俱灰。 “忱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建军抽口烟问道。 “对不起,孙叔,是我没拦住他俩。”此时的周忱安内心不安极了,愧疚不已。 “身上的血,怎么回事?”孙建军看着他浑身的血,断定还有事。 “荏苒被摩托车撞了,现在在医院。” “人怎么样?肇事者呢?”孙建军诧异的问。 “肇事的人跑了。医生说是脑震荡,人还没清醒,还要做其它检查。”朱虫八说。 “唉,你说说,你们这群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怎么能出这么严重的事?”赵刚看看周忱安和朱虫八,心痛的叹着气。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用。”孙建军神情凝重的说,神态略显疲惫,他真的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了。“也怪我,这段时间忙着抓抢劫犯,这几个孩子的事,没重视。” “怎么办?老孙,这事严重吗?还有回旋的余地吗?”赵刚问,他是把所有希望放在孙建军这儿,毕竟他是所长。 “这回没那么简单。抢劫犯还没抓住,上面来人了,都是大官,正盯着呢,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又出这档子事,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呢吗?”孙建军狠狠地抽了口烟,“再说了,完颜洪涛是什么人,这些年他干的那些档子破事,所里谁都知道,可是政府有人不让动他,我们也没的办法。他俩倒好,惹火上身啊。” 周忱安更是没想到,情形会是这么严峻,这一刻他在内心祈祷着。梅超风不能死。 似乎一切都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整整一夜,忙忙乱乱叨叨的。天朦朦亮时,总算传来了好消息,李梅抢救过来了。对赵刚和孙建军来说,这简直就相当于救了儿子一命啊,大家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缓了些。 荏立斌和秋萍到了医院,荏苒醒了又睡着了,医生说脑震荡就是这样的,她还有可能会出现意识障碍、或短暂的失意、反应迟钝注意力不集中等等现象。 秋萍的眼泪唰唰地流着,看着躺在病床上,意识未清醒的女儿,她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这半年,苦了我娃”。 周忱安推着病床,看着睡的像个婴儿般的荏苒,内心万般自责和悔恨,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无能,既没能保护的了兄弟,又让心爱的女孩受了伤,他,宁愿躺在床上的是他自己。 真想抽自个几耳光子。周忱安呐你的世界怎么就一塌糊涂,凌乱不堪了。 第63章 谁也救不了他俩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你说过,我们要安然一生的,荏苒快快醒来,我要你无恙。 X线检查室的门,开了又关了,隔着一道冰冷的门,周忱安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他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想念靠窗的书桌对面,她恬静地翻着书页,想念她冲着他笑:“周忱安,你真好看……”。一步也不敢再离开,他觉得她随时会醒来,眨着眼睛说:周忱安,我想你了。 荏苒不停地做着梦,怎么也醒不来,梦里,完颜萍在道别,她笑着说是时候离开了,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无痛无悲。荏苒着急的问她,要去哪里?可是她什么也不说,然后就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找她,推推攘攘纷纷扰扰的,人影晃乱中她和周忱安走散了。她害怕极了,大声地喊着周忱安,可是没有人回应她,突然间头疼地厉害,她双手抱头,无助地蹲在地上哭泣着,连她的周忱安也要离开了。再抬头时又看到了周忱安,他头发、胡须花白,还戴着手铐和脚链,站在铁栅栏里面,他笑着对她说:“荏苒,去吧,离开这里,别再回来了。”荏苒哭着说:“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可是周忱安还是走了,厚厚的铁门,重重地关上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了,荏苒无助呐喊着。 “荏苒、荏苒、、、”周忱安轻声地喊着她,满头虚汗的她,表情痛苦地挣扎着,又做恶梦了。 忽然间睁开了眼,看到了周忱安,他还是他,并没有像梦里那样苍老,也没有戴着手铐,只是棱角分明地脸,削瘦了许多。悲伤从他眼角溢出,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时间在流逝着,他们在沉默着,无能为力。 他安静地坐在她面前,微微低着头,手里的书本翻开着,朱唇皓齿一张一合间,动听的词句就出来了。“我要你替我选择,简。我愿意听你的安排。” “那么,先生,选那个最爱你的她。” “我宁可选那个我最爱的她。简,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先生。” “你愿意嫁给一个你必须牵着他走路的瞎子?” “我愿意,先生。” “你愿意嫁给一个比你大二十岁,你必须照顾的废人?” “我愿意,先生。” “真的吗,简?” “不能更真了,先生。” “啊!我的宝贝,愿神保佑你,奖励你!”周忱安抬起头来,看到荏苒清澈明亮的眼里泛着泪光,他看着她,轻轻地合上书放在旁边,“满意吗?” “你是说结局?”荏苒问。 “我是说,我读的。” “周忱安,如果我傻了,你会娶我吗?” “你一直都傻,可你看,我从来没嫌弃过你啊。” “你看眉心的天眼还在,额头上又添新疤,我是不是很丑?”荏苒低垂着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额头上厚厚的纱布。 “以后没人敢惦记你了,这是属于我的烙印。”荏苒苍白地笑了,不再作声。 荏宁提着一袋子苹果,风风火火地进了病房:“快点快点的,哎哟,重死我了,我都说了你明天出院,爸爸非让我带这么多苹果来。”她一边唠叨,一边把一兜子苹果塞到周忱安怀里。“娟子姐来了,在后面呢。”刚说完,娟子就进来了。 周忱安站起来让了座位,“那你们聊,我去拿早上的检查报告”。 娟子拉着荏苒的手,“气色不错,比前两天好多了,看来周忱安挺会照顾人的嘛。”然后看着她笑个不停。 “你别老是笑啊”荏苒说她。 “我高兴啊,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荏苒,你以后要享福了,就是享周忱安的福。”说完抿嘴一笑,打趣的看着她。 “瞎说什么呢!”荏苒脸红的说,然后瞄了瞄荏宁。 “姐,看我干啥?你和忱安哥的事,我知道啊!”荏宁不解,她俩谈恋爱大家都知道的啊。 “她和周忱安什么事啊?”娟子故意问荏宁。 “她俩不是一对吗?不是在恋爱吗?”荏宁瞪着大眼看着娟子。荏苒伸手去掐荏宁的手。娟子看见了哈哈大笑,“你都知道啦?” “早知道了,傻子都看的出来。”荏宁得意的笑了。娟子说:“你才14岁哈,可别学她、早恋。”荏宁听了直摇头。 周忱安手里拿着检查单走了进来:“这是昨天的检查报告,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可以出院。” “我就说嘛,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荏宁兴奋地说。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他们看着病房里的人问道:“谁是周忱安?”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 “我是。”周忱安说。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刑警,关于李梅被伤案、、、、” “警察同志,我们去外面说吧!”周忱安打断了刑警的话,两位警察看了看病床上的荏苒,点点头,和周忱安一起走了出去。 荏苒只觉得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心里清楚,肯定是和赵逸孙大力有关。 等周忱安再进来的时候,娟子急切地问他:“怎么样?警察说了什么?” 周忱安看着荏苒,半天才开口说:“已经刑事立案了,公安局在调查。”大家不语,但心里都明白,一旦刑事立案,就严肃了,孙大力的自我安慰,彻底幻灭了,这次,他的所长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烟雾缭绕的所长办公室里,孙建军抽着烟,和对面的赵刚说:“这次真的是撞枪口上了,谁也救不了他俩了。尽量吧,巴望着能不能少判几年,以后再争取好好表现。”他心痛啊,原本一个月后,他儿子就要去部队当兵了,可偏偏出了这事,这小子的前途算是完了,他更是自责,孩子们当初有难,找他的时候,是他,没有重视没有及时的处理。 “建军,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周华担忧又不甘地问。 孙建军摇着头说:“上面盯的严,完颜洪涛是铁了心的要告,没法子了。”说完他捻灭了手里最后的烟。“老爷子和大力他妈,天天在家跟我哭天喊地的,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的,我能怎么办?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能活动的都试了,但违法的事情咱绝不能干。” “这几个孩子从小就狂妄,这下栽跟头了吧?也罢也罢,让国家教育去吧,谁让咱管教不好呢。”这一个多星期,赵刚到处走动、找关系,可是处处碰壁,这下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短短一个星期,人就老了几岁,心力交瘁亦无可奈何。 大人们总是不肯正视,孩子就是孩子,他们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可是对于18岁的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世界观,这些事比天还要大。 第64章 再也不要相见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问周忱安:“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周忱安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单纯的活着。” “周忱安,她真的走了,她说她带走了所有伤悲,可是为什么这儿还是那么疼呢?”她指着心脏的地方,比起身体上的痛,她的心更疼。 “说明你要破茧成蝶,振翅高飞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闭上眼睛,她把自己缩回被子里,不小心碰触到右手上的手链时。心头一惊,为什么?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偏要揭示真相? “如果,她不知道真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是啊,为什么是这样子的?周忱安也在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当初一开始,他不同意赵逸的提议,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和迷惘中。 第二天早上,周忱安和秋萍一起,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时,看到荏宁一个人在收拾东西,他问:“荏苒呢?” “去厕所了。” 大家收拾好东西,左等右等也不见荏苒,秋萍和荏宁去厕所找遍了,也没看到荏苒的影子。“这孩子,活动都不大利索,她能去哪啊?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秋萍心急如焚地说。 一时间大家都慌了,所有人在医院里,转着圈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她。 周忱安觉察出,从昨天开始,荏苒的情绪就很低落,也怪自己太过大意,再仔细回想昨晚与荏苒的对话,不禁眉头紧皱,她不会是去找李承了吧?于是连忙往医院外面跑去。 正好在大门口,和迎面而来的朱虫八碰上了,两人便一起往外跑去。 李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荏苒。尚未痊愈的她,额头上还有伤,人削瘦了许多,双眸依旧清澈,两人站在门口久久地看着对方。她眼里的那些哀伤让李承难过极了。唉,女孩,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我们都这么心伤?如果是错,我该如何补救? “你、出院了?还好吗?” “为什么偏要告诉她真相?” “荏苒,你现在、应该回去休息。” “我问你,为什么要告诉完颜萍真相?”荏苒突然间地,不可控制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别激动好吗?”李承急了,试图劝她冷静下来。“听我说。她、有权知道真相。纸是包不住火的,终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借口。你就是不想看到所有人好过,是不是?”泪水肆无忌惮,她不能接受李承的说法。“完颜萍死了,赵逸和孙大力要被判刑,他们要坐牢,坐牢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所谓的那些真相,她、就不会死,他们也不会坐牢,都是因为你的出现……” “事实就在那里。谁告诉我要怎么做?那是她的选择、是他们的选择。”李承也抑制不住的喊到。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结局非要这样?”荏苒终于是哭出了声,所有的悲伤和这些天的克制隐忍,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停不下来的汹涌。 或许,如你所说,李承就是个祸害吧。 李承的眼里充满怜惜,看着她如此伤心欲绝,他的心也跟着痛彻起来,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错了。真的错了。心里默默地唉叹着:荏苒,对不起,总是让你这么伤心、对不起。你知道吗?我甚至比你更难过,也挣扎、也徘徊,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知道会让你受伤,那我会不顾一切地让这些真相,一切龌龊的、卑劣的,丑陋的……都埋在心底,烂掉、腐掉。 他轻轻地走近荏苒,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李承,你开心吗?满意了吗?可是我好难过,好难过,我心好痛,好痛……”她满脸泪水,却再也哭不出声了。 李承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她。 是的,我也是如此的难过。“如果非要给这一切,找个罪魁祸首,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的话,那么,是我的错,我就是那个罪人吧,你尽管怪我吧。”是的,这一切显然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你知道吗?女孩,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放弃了所有的执念,但,这一次我错了。 “李承,自从遇到你之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糟糕,我们都接二连三的受着伤。”荏苒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真的累。她想自私地、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李承身上,是不是这样,就真的会好过一点? 可是,她怎么没有感觉到好一些呢? “是吗?对不起!”李承笑了。她终究还是怪罪于他了。 “我们以后互不相欠了。”荏苒淡淡地说,她轻轻地推开李承,泪眼迷离地看着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她强挤出一丝苦笑:“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说完她机械地转过身往外跑去。 关于我们、所有人,是不是可以都结束了? 荏苒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眼泪痕,却无奈地发现手链忘记还他了。取下手链,他的东西还给他吧,从此以后就真的,互不相欠,再不相见了。 刚转过身,就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切快的,让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她呜呜的呼喊着想要求救,却被人死死地捂着嘴出不了声,她慌乱的使着劲掰扯着捂住她嘴巴的那双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另一个人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双脚,将她拖上了车,她不断的踢腿蹬脚用尽全力地挣扎,却无无济于事。那两个人,不给她丝毫自救的机会。 荏苒的大脑一片空白,在最后一刻,她松开了手里的手链。车子开走了,荏苒再也无力挣扎。 李承还是不放心的追了出来,没看到荏苒的身影,他往前跑去,站在巷子口,也没有看到她,却看到了不远处地上的手链,他的那串手链。 李承迟疑地走过去,捡起手链,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透过车窗户,荏苒绝望地看着站在路口的李承,渐渐消失。原来说了不要再见,就真的不会再见了,然后失去了意识。 第65章 她在哪里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火速赶来的周忱安,正好在巷子口和李承撞上了。他直接奔上去,不由分说的挥起拳头,当头给了李承重重一击。“荏苒呢?”周忱安眼神凛冽,迫切的语气里又透着重重怒火。 李承毫无防备的挨了一拳,定睛一看是周忱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完没了了,他握紧着拳头朝他挥去。“问谁呢?她不应该在医院吗?”“砰”一记重拳,又狠狠的落在了周忱安的脸上。 周忱安使劲地摇了摇头,终于是清醒了,这些天浑浑噩噩的如同梦魇一般,他却只能拼命地掩饰自己所有的悲痛和愤恨。而此刻,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了,胸中那些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不可收拾。 面前的这张脸,是始作俑者。 “完颜萍死了。”周忱安狠狠地还回去一拳。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李承也还回去一拳。 “我两个兄弟要坐牢。”周忱安又是一拳 “那是他们愚蠢。”李承又回一拳。 朱虫八老远就看到两个人打了起来,他连呼带喘地跑了过来,急忙上前阻止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没打够?荏苒还没找到呢!”可是,眼前这怒不可遏的两人,你一拳他一拳的,打的是不依不饶,这分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与我何干?” “我爱的女孩她受伤了,不见了……”周忱安双眼腥红地看着李承,高高扬起拳头,心中是万念俱灰。 “……”我爱着的女孩她也受伤了。李承闭上眼睛,等着这一拳的到来,可是却没等到。 朱虫八见空扑了上去,趁机拉住周忱安。 周忱安累了,是真的累了,跑累了也打累了。他擦拭掉嘴角的血,冷冷的看着李承:“荏苒最好没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同样满脸紫青的李承,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忱安,先去找到人,荏苒头部有伤,不能再有事。”朱虫八担心荏苒的状况,又生怕两人再打起来。他走到李承跟前:“荏苒真的没来过吗?”。李承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忱安也是担心荏苒,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大脑里还有淤血,如果见到她,请无论如何保护好她。”朱虫八说完跟着周忱安一起走出巷子。 “荏苒一定来过,我去找她,你先盯着这儿。”周忱安嘱咐朱虫八。 落日已偏西,时间在流逝,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不知怎得,周忱安无法冷静,惶惶不安的心跳个不停。 你到底在哪里? 破旧不堪、空荡荡的厂房里,她双手双脚被捆绑着,双眼失神,目光呆滞,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恐惧占据了所有。 李承心乱如麻的在房子里来回的踱着步,从来没有过的慌乱。他握着手链心里想着:她会当面还给他的,决不会扔掉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觉得荏苒真是出了什么事,便迅速的出了屋子,骑着摩托车直奔荏苒家。在院子门口就听到了荏家鸡飞狗跳,她果然出事了。 李承的心头咯噔一跳。 一处农家院子里,两个人看到走进来的李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终于来了,成哥可是等了你很久了,里面请吧。”他们似乎就是在等他,李承的心里确定了。 走进屋子里,看到里面的人,躺在椅子上,双脚搭上桌子,一副悠闲得意的样子。“李承,你终于还是出现了吧,看来你是真的对那女孩动心了啊?”王成得意地笑,脸上长长地疤又开始抖动,扭曲不安。 “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李承急了,他果然没猜错。 “哈哈,最好别这么激动,她现在可在我哥手里呢,把我惹急了,我想怎么样就敢怎么样。”油里油气的小人模样。 该死。李承是真想上去,狠狠地抽他几嘴巴子。当初那一刀就该插进他的猪脑上。可是李承知道,此时不能冲动,荏苒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迫切地想要见到荏苒,一刻都不能等了。 “我要见强哥。”李承说。 “哈哈……”王成一阵怪笑,走到李承面前,抬腿屈膝,对着他的腹部一阵狂踢,“你不喜欢躲吗?啊?我让你躲,让你躲,躲起来啊。”李承忍着疼痛,任他拳打脚踢,一阵疯狂的发泄后,他终于停手了,对另外两个人说,“带他走。” 两人一左一右的强按着李承,上了门口一辆昌河车。车子一路七拐八拐的颠簸后,终于停在了山脚下一处破旧的石料加工厂里,李承被带了进去。 天色渐暗,朱虫八像个特务一般,他骑着借来的摩托车,一路小心的跟着那辆车。此时他也来到了这个破旧的厂子外面,借着昏暗的夜色,悄悄的摸索着,在厂子后面转了一圈,才找到了一个小窗户。他从旁边搬来石头摞起来,借着里面昏暗的灯光,看到了李承。 石棉瓦搭的宽大的厂房里,四面都是高筑的砖墙,最里面应该是一间仓库,大门从外面锁着,王强就坐在仓库外面不远的地方。他已经在这个破地方待了整整半个月了,外面到处是通缉搜寻他的警察,而他,一直在等,在等一个脱逃的机会,也在等这一刻的到来,终于看到了李承。 “好久不见啊,李承。”王强不动声色地看着李承。 “强哥,好久不见。”李承笑嘻嘻地对王强说。 “找你可真不容易!怎么?躲我啊?” “没有,强哥,我又没做亏心事,怎么会躲强哥呢?” “没做亏心事?”王强反问道。“那是谁他妈的告诉警察的?啊?所有参与这事的人都被逮了,除了你。”突然间恶狠狠地怒吼起来。 “哥,这家伙嘴硬的很,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王成站在旁边煽风点火。 “强哥,这中间有误会。”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嘴硬到什么时候。”王强对李承阴险的笑了笑,“给你个惊喜!”王成走向仓库,打开铁锁,咔啦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 第66章 你会爱上我吗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惊恐万分地看着门口进来的人,被他一把抓住强行拖了出来。惊慌中她撇见了李承,那一刻她内心崩溃,泪水泛滥,硬是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李承虽有心里准备,但是看到荏苒的那一刻,还是慌乱了分寸,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 王强见状,猛的抄起旁边桌子上的木棍,狠狠的朝着李承腿部挥去,一棍下去,李承闷哼一声,重重的摔倒趴在了地上,刺骨的疼痛袭来,他用尽全力支撑着,刚站起来,又是重重的一棍,又摔倒在地上。 窗外的朱虫八,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吓得全身直哆嗦,他赶紧摸索下来,撒腿就跑。外面,煞白的月光撒照在平原上,狐魅的安静,朱虫八孤身骑着摩托在平原上小路上,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敢耽误。 “这下该说说了吧。”王强在李承身边蹲了下来,露出了他凶残的本性。 “强哥,你总、不能、屈打成招吧?”李承吃力的想再次爬起来。 “两年前,你帮我把黑子送进监狱,我也潇洒了两年,如今,你他妈的为了个女人又想故技重演?”说话间,王强挥舞着木棍又朝李承的腿上挥去,“啊…”李承跪在地上,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 “完颜洪涛说你,天生长着反骨。可曾经,我他妈的如此信任你啊!要不然,你拒绝我的那天晚上,就弄死你了。”王强恶恨恨的在李承耳边说着。 “你要怎么样?”李承问。 “我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我只想要句实话。”王强突然奸诈的笑着说,“你猜猜她能挨几棍?”他指了指荏苒。 “强哥,这跟她没有关系,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真他妈的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强哥,老李来了。”就在这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小混混,跑进来对王强说道。王强咬牙切齿、心有不甘的停了下来,“先把他俩锁在里面。”说完就走了出去。 李承和荏苒被一起拖进仓库,大门又从外面锁上了。 仓库里昏暗一片,只有小小的窗户里,透进来一抹煞白的月光。李承坐在荏苒旁边,勉强地挤出一丝苦笑,“今晚的月亮一定很美。” “你不怕死吗?” “今天以前不怕,可是现在怕了。”李承边说边解开荏苒手脚上的绳子,面对着荏苒,在旁边坐下:“因为你在这。所以我怕,我若死了,谁来护你安危?” 荏苒沉默了会。“我都说了我们不要再见了,你还来?” “对不起。是我错了,那天晚上不该出现、还说了那些话,又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现。那样,就不会遇见你,也不会让你陷入到现在这些危险当中。” “谁知道呢,都发生了,不是吗?”荏苒紧紧的抱着双膝。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真真切切的,还有正在发生的,该去追究谁? 又或许我们都错了。 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它就像一个能自转公转的大轮盘。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或许应该是更久以前,它就筹划好了一切,转着弯的转着搅着把我们都绕在里面。它搅缠着,不断的有些人和事忽的就搅进来了,然后我们纠缠在一起,正认真的演绎着各自的角色时,却又忽的被甩出去一些什么,就这样,不断的有人被搅进来甩出去,搅进来甩出去,它不停我们休想停。 至于进来或出去的那些人事,我们谁也无法决定无法预料。我们太渺小太软弱了。所以悲剧发生了,又没能力躲。 “是你揭发他们的吗?”荏苒问。 “高考前一天,从你那里回去后。”他看了看她,“王强那里,有完颜洪涛非法强占土地,偷盗煤炭等犯罪的证据。算了,这些你没必要知道。” “腿怎么样?”荏苒看着李承双腿,裤子已经破烂,伤口在往外渗着血。 “死不了。”李承淡定地笑着。他从手腕上取下手链,不容分说地拉过荏苒的手,再次把手链戴在她手腕上。“别再弄丢了,你答应过的,大学通知书来了,亲手还给我的。” 荏苒愣住了,她没有拒绝。被绑上车的那一秒,她松开了手,那是她在绝望中的最后一丝挣扎。 多么神奇的手链啊。 上午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恨这个人,以后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可是这一刻,似乎不再恨了。 这场注定的悲剧里,他又有什么错呢? 我们必须要活着,是不是?她不想再软弱了,如果能活着出去,她一定不会再怨天尤人,自欺欺人。如果能活着,她会好好的郑重地跟他说:李承,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李梅、是完颜洪涛。 “荏苒?” “嗯?” “如果没有周忱安,你会爱上我吗?” 荏苒也不知道,可她已经爱上周忱安了,深深的爱着。 “嘿……”李承无奈地笑了。 “笑什么?”荏苒问。 “真巧啊,我爱上你时你爱着他,真不巧,他也爱着你。”两人都不再说话。 夜静悄悄的,荏苒抬头看着窗户的方向,月光温柔的撒落在地面上,一种置身在旷野中的错觉,让她忘记了她们还身陷囹圄。这么美的夜色,还能再看到吗? 周忱安,那个我爱着的男孩啊,对不起,又一次让你为着急担心了。如果可以活着,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我担忧了。如果万一我们不能再见了,也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逝去的人。 “李承,等我们出去了,我有话想对你说。”荏苒仰起苍白的小脸,无比真诚地看着李承。 李承的心融化在她满是细腻温柔的眼波里。 怨苍天不懂我们的温柔。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荏苒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们的是什么,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李承看到了她的恐惧。他忽然上前,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说,“别害怕,一定有办法的,我要听你亲口说那些话。”在门打开之前,他松开她,迅速地在她眉心那个天眼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对不起。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荏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门外的灯光照的看不清所有。 第67章 求你放过她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李承和荏苒被带了出去,荏苒这才看清楚,前面手里拿刀的人,就是之前在街道巷子里的那个人,他脸上那条丑陋的伤疤,荏苒记得,她警惕的看着他们。 “李承啊李承,我哥算是逃出去了,或许再也不回来了,他临走前说了,你俩任我处置。”“我跟我哥可不一样,他曾经念你救过他,处处对你留情,可我不一样,我讨厌你,何况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王成指着自己的脸,阴险地说。李承啊李承,你终于是落到了我手里,我发过誓,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俩的恩怨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李承跟着王强混,后来在一次斗殴事件中,李承救了王强,并帮他设计除掉了死对头黑子,让黑子得了10年大牢之刑。王强觉得李承这家伙有头脑,狠,是做大事的料,便对他是另眼相待。 可是王成偏偏一直不待见李承,处处针对李承。 半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和王强在完颜家,出门的那一瞬间,遇到了进门的完颜萍。色心大发的他,半夜里偷偷地翻进了完颜家的院墙…… 那天晚上,完颜洪涛随着王强一起出门,他去了砖厂就没回来。李梅后来也听到了动静,可是,寡妇生活时的阴影又出现在她面前,深深地恐惧笼罩着她,她站在自己的房子里,颤抖地用桌椅,死死抵住房间的门,直到最后,也没能走出屋子半步。 事情得逞后,王成竟然得意洋洋的,在李承面前炫耀道:“那晚,夜深人静,我翻进了完颜家的院墙,上了完颜洪涛的女儿,啧啧啧,我想,那应该是她的第一次吧……” 看着面前那恶心的嘴脸,李承冷冽的眼神里透着寒光,犹如冰冷的利刃,叫人不禁毛骨悚然。他冷漠地朝王成走去,右手悄悄地伸向后腰间,迅速地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向王成的头上劈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成惊惶失措的往后一躲,“刺啦”那一刀,不偏不倚,从额头至下巴,劈在了王成丑恶的脸上。 若不是王强及时出面阻止,那天王成势必会成了李承的刀下鬼。 王强安抚着李承:“王成这熊货就是管不住下半身,他犯了混,活该吃些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吧,量他以后也不敢再混了。”王强袒护着自己的弟弟,企图息事宁人。 “再说,完颜洪涛也知道了,他竟然以此要挟,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200吨煤炭,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去坐大牢!” 完颜洪涛真是禽兽不如、六亲不认的。他的各种卑劣龌龊手段,成就了他的荣华富贵。 那条伤疤张牙舞爪地像条大蜈蚣,醒目地趴在他脸上,丑陋极了。比他脸更丑陋的是他的内心,更肮脏不堪。 如此一来,王成对李承是刻肌刻骨的恨。 “小人得志,你的好日子也快完了。人长得丑就算了,关键心还扭曲变态,王成,你真可悲!”李承看着他那副嚣张的嘴脸说。 话音刚落,右边的那个家伙,举起手里的棍棒,对着李承的右腿猛力的挥去,一声惨叫,李承毫无防备的倒在地上,那人不肯罢休,继续走上前,一棍接着一棍近乎疯狂的抡在李承身上。 荏苒看着他们如此残忍的手段,她挣扎着想上前去帮他,却被另一个人紧紧的拉住,她只能不断地大声哭喊着:“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停吧,让他继续骂,骂个痛快。” “王成,还真是猪狗都不如、你看、你那丑陋的嘴脸,真让人作呕,当初真该一刀捅在你脑袋上。” “哈哈哈……”王成向前走去,他对着李承阴险的笑着:“骂吧骂吧,这会骂的有多痛快,等会儿,就有多心痛。”说完,他转身一脸淫笑的朝荏苒走去。 荏苒看到他朝自己走来,顿时毛骨悚然,吓得直往后退。一直按着她的人,闪去了一边,不怀好意的笑着。 李承看他朝荏苒走去,顿时他脑子“翁”的一声,像炸开了锅似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他挣扎着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身旁的两人死死的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王成,你要干吗?你不许碰她。”李承咆哮着。 王成一步一步的逼近着荏苒,他猛的一步上前,拉住了荏苒胳膊,然后恶狠狠的一把强行搂住她,荏苒尖叫着撕打着,王成丧心病狂,一把将她推倒在墙角,顺势欺压在了她身上。 “王成,你个孬种,只会欺负女人吗?你来啊,过来啊,有种你杀了我,来找我报毁容之仇啊,你个畜生……禽兽不如……”李承如发狂的狮子一般怒吼着,挣扎着,血红的双眼里充满了杀气。 王成压在荏苒身上,一只手紧紧的按着荏苒的双手,另一只手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大力一挥,“嘶”的一声,荏苒身上的短袖被扯开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奋力的挣扎着。 他恶魔般转过头来,挑衅地、嘲笑着他,他要报毁容之仇,要彻彻底底地毁掉他。让他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人侮辱,这种屈辱和痛苦,会让他生不如死。 李承捏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全身都在发抖,他狠狠地盯着王成,他知道,这畜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扑通“一声李承沉沉地跪在地上,他闭上眼泪如雨下,低声下气地求饶着:“王成,求求你了,别动她,求你了,让我怎么样都行,求你放过她。”李承彻底败了,他磕着头求饶着。立刻让他去死也行,只要他能放过荏苒。“王成,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你放了她。” “哈哈哈……李承,你也有今天?”王成狰狞地瞪大眼睛,狂笑不已,那就先陪你玩玩。“好,成全你。我讨厌你这张脸,我要你,比我还丑陋。”他索性起来坐在荏苒身上,双手紧按着她,不让她动弹。 外面周忱安和朱虫八爬在院外墙上,朱虫八说:“忱安,他们手里都有家伙的,我们也找个武器啥的。” “你听我说,我的直觉很不好,这群人不好对付。你骑着车快去通知孙叔,这里我见机行事。”周忱安对朱虫八说。 “可是,来得及吗?” “别管那么多了,你赶快去,否则真的来不及了,快去吧。”朱虫八有点担心周忱安,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去做。夜色里朱虫八再次骑着摩托车飞驰在川塬上。 第68章 恶魔在人间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好,要怎么做?”李承见他肯松口,他急切地说。 “把刀给他。“王成对旁边的人喊到。 “哐当”刀子扔到了李承的面前。 “自己来吧,我要看你那张脸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李承笑了笑。拿起地上的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脸,毫不迟疑地从上到下一刀划了下去。顿时,一道血流如同拧开的水龙头般奔涌出来,李承紧咬着牙齿,一声未吭,他眼神冷冽地看着王成。 你要我怎样都行。 “哈哈哈,李承啊李承,你说说你这图什么?完颜洪涛对他那女儿都视如草芥,你当初逞什么能?这毁容之仇,就连做梦都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李承狂笑着。 荏苒震惊了,那天晚上,那个强奸犯、是这个畜生。 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也哭不出声了,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荏苒怒目切齿,恶狠狠地看着那个畜生,他应该下地狱的。 突然间,她使劲的一甩头,甩开了王成捏着她下巴的右手,用尽全力对准王成的手指,迅速地咬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王成疼痛不已,他气极败坏地,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一扯更加的疼了,他抬起左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荏苒脸上。 荏苒无动于衷,她像觉醒的狮子一般,仇视的盯着他,死死地咬着他的手指,丝毫不松囗。 钻心的疼痛让王成杀猪似的嚎叫着,他看着疯了一样的荏苒,迅速抬起脚,猛的一脚踹到她胸前,钻心的疼痛让荏苒失去了理智,她用尽全力地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的一声尖叫,震耳欲聋。王成的手指硬生生的被咬断了,另一半在荏苒嘴里。荏苒半躺着双手撑在地上,双眼血红地盯着王成,她吐掉嘴里的半根手指,捂着生疼的胸囗,仇视着,对峙着。看到坏人痛苦地嚎叫着,那一瞬间她无比清醒,如同战士一般,不再哭哭啼啼不再害怕,全身都有了力量,战斗吧,同坏人战斗,即使下一秒死了,也不要再任人宰割。 十指连心哪,王成扭曲着哀嚎着,狼狈不堪。 旁边的李承坐在地上,仰头哈哈狂笑……犹如一个胜利者一样。身旁的人使劲的朝他右腿伤囗踩去,他已经麻木了。 周忱安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提着棍棒,凛冽的眼神扫顾着四周,他看见倒在地上满嘴是血的荏苒,不由得握紧手里的棍棒,锐利的双眸怒视着敌人,让人不寒而栗。 荏苒看到了周忱安,恍然中他带着光而来,明亮的光照亮着昏暗的厂房,照亮了周围的一切,照射着那些肮脏的、龌龊的嘴脸黯淡失色。 “怎么办成哥?”他们显然没有料到,这时候会有人闯进来。 “你们是饭桶吗?”王成气极败坏的吼道“给我上。”一声令下,那两人顿时像饿狼捕获自己的猎物一般,朝周忱安扑去。周忱安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浑身蓄满爆发力,抡起棍子朝他们挥舞过去,疯狂的攻势,不要命的打法,顿时三人混战在一起。 那两人毕竟是有着斗争经验的混混,周忱安充其量也就是个菜鸟,被两人一前一后死死的夹击着,一时间胜负难分。 李承见状,悄悄捡起地上的刀,使出全身的力气强忍着疼痛,拖着另一条几乎无法行走的腿,悄悄地挪到三人背后,趁其不备,对着另一个人,一刀刺在他后脖颈上,那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翻滚着。 周忱安看到前面的人已经倒地,剩下的一个,已经不是威胁了,他使出浑身解数,一脚后踢,踹在背后勒住他脖子的人膝盖处,那人疼痛之际,周忱安迅速地抓着他的头部,低头弯腰,狠狠的将他甩在了地上,一棍过去,那人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王成眼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都败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悄无声息地走到旁边,拿起墙角的一个三角铁叉,走到荏苒身边。 荏苒感觉到他在走近,却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只能睁大双眼无力地看着他。 收拾完那两个小啰啰,周忱安冷漠的瞟了一眼李承,李承也不屑的回瞪了他一眼。 “简直太精彩了,啊?”王成大声喊着。 周忱安和李承回过身来,看到王成一只脚死死的踩在荏苒胸口上,令她无法动弹,他手里拿着三角叉对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荏苒。 “都是为了这个女人,是吧?哈哈哈,太精彩了,你们说说,这第一下应该叉哪,她能挨几下?”王成拿着手里的叉了在荏苒的头上腹上比划着。 “你别乱来”。周忱安和李承异囗同声的喊到,两人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别乱来,哈哈哈,爷我天生就喜欢乱来,怎么办?” “你想怎样才能放过她?”周忱安说。 “拿起你手里的棍子,打烂他的双腿。”王成指着李承对周忱安说。 周忱安看了李承一眼,他不动声色。 “快点,我没有耐心的,我数10个数,你若不动手,我可就动手了。”说完他举起了手里的叉子:“第一叉叉哪里?妞?”他恶心兮兮的看着荏苒,断指之仇,他定是要报复的。 “10…9…”荏苒看着丧心病狂的王成,这一刻,她反而不再害怕,不知道是经历了这一夜的磨难视死如归了,抑或是周忱安的出现给了她勇气,她笑着看着周忱安,对他摇摇头说:“周忱安,不要,不要。” 王成冷哼一声,脚下更加用力的踩着。 “8…7…” “周忱安,你吻过荏苒吗?”李承看着周忱安,意味深长地说,“那就是没有喽,我吻了她,就在刚才、在那间屋子里。”看着周忱安铁青的脸上写着愤怒,继续说:“我爱她,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包括这条命,你呢?”说完笑了笑。 “4…3…” 下一秒,他就像搭在箭上的弦一样冲了出去,尽管跛着脚。就在王成高举的叉子将要落下的瞬间,李承用尽全身力气,蹬空一跳将王成扑倒在地上,死死的压在王成身上,拼命的争夺他手里的叉子,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第69章 他走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周忱安见状立即奔向荏苒,他脱下自己的T恤,小心翼翼的套在荏苒身上。 荏苒笑了,她的男孩无论何时何地,总能给她安全感,如果下一秒生命即将结束,她会微笑看着他,仔仔细细地将他的面容刻画在心里,下一世我们还要相见、相爱,长长久久安然一生,然后意识渐渐模糊…… 周忱安站起来,朝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走去。 李承身上有伤,明显不是王成的对手,他被王成按在地上掐住咽喉动弹不得。周忱安捡起地上的叉子,二话不说,用力的向王成戳去。却被王成瞄到了他的意图,他眼疾手快,一个翻身,成功的躲过了周忱安的一叉子,他拉着李承挡在身前。 李承早已无力反抗,他冷静的看着周忱安说:“带她离开,走。” 周忱安看了一眼,另外两个人已经朝他们走来,他知道,此时不能再纠缠下去,果断扔掉手里的叉子,转身抱起荏苒朝门口奔去。快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身后,李承被三个人围攻。“走啊…带她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周忱安喊到。 看着周忱安抱着荏苒,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他猖狂的再次大笑不已。 周忱安抱着失去意识的荏苒,刚走出院子大门,就看到了不远处警笛鸣闪,几辆警车急驰而来。孙建军带着人下了车,看到周忱安抱着荏苒,赶紧跑过去,大声喊道“救护车,快快。” “李承还在里面。”周忱安说。 孙建军嘱咐,“其他人,跟我走。”话还未落,人已经冲了进去。 朱虫八连忙跑了过来,帮着把荏苒抬上了车。“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担忧的问周忱安。周忱安摇摇头,朱虫八去前面借了件衣服,拿来给周忱安穿上。“幸好半路上碰到了警察,才及时赶来。” 孙建军带人冲进来时,那三个人同时举起手站在原地。 李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他看到奔跑过来的孙建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孙建军断断续续地说:“王强、往北、进山了,快追。”李承被抬了出来,不省人事,那三人被捕。 孙建军一路跑过来,对周忱安说:“你俩送他们去县医院,快,其他人上车,我们往北追。”说完大队人马上了车,发动车子往北边疾驶而去。 救护车上,护士有条不紊的给李承做急救护理。他侧着头,迷迷糊糊地看着躺在旁边的荏苒,氧气罩下,她是那样的安静,尽管脸色煞白,依然美的像熟睡的公主。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结束了,让一切都结束吧,风雨归我宁静归你。 8月,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 赵逸和孙大力被判了有期徒刑3年,孙大力的特种兵梦想彻底幻灭,孙老爷子老泪纵横,孙建军说:“让他好好接受(监狱)教育改造吧。违犯纪律的事咱绝不能做。”孙老爷子说:“你这辈子啊,就爱惜了你自己那身皮。” 赵逸回到看守所,腿部伤反复发作,医生说恐怕难治好。赵刚爱子心切,东奔西跑钱财尽散,也没能让儿子免受牢狱之灾。看守所里儿子对他说:“别再为我花那冤枉钱了,头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何况不过就三年而已……” 那天在医院里荏苒对周忱安说: “周忱安你带我走吧!” “去哪?” “有你,去哪都行。”似乎只有逃离才能彻底终结悲伤。 “傻瓜。”周忱安笑了,含情的双眸里流露出宠溺之情,荏苒看着他黎明似的眼眸,觉得时光都被温柔了。 一切对周忱安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煎熬呢?周忱安去探望赵逸,看守所的人对他说,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尘埃落定,不知该往哪里去?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的留下来,我也不知道,那么多无奈,可不可以都重来,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在这里等待? 于是他走了,像傩送那样离开了小镇,离开了过往,离开了他依然深爱着的女孩。 周忱安的离开,让荏苒变得忧郁和自责。一直以来,她只顾自己忧伤,却从未想过,周忱安也悲伤也难过,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也有脆弱的时候,他更需要关怀。 而在这段感情里,自己,从头到尾,一副受伤的小猫模样,依赖着他,不断地向他索取自己想要的温情。荏苒啊荏苒,你看看你,多么的自私?他的兄弟死的死了,坐牢的坐牢,他爱的女孩总是不断地闯祸……而你,荏苒,连一句安慰的话、一个体贴的动作也没有,哪怕是一个心疼的眼神,你都那么吝啬! 这场爱情里,你一直都在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柔情,可是你,却从未对他付出过你的温暖。周忱安,你离开时,应该很失落很悲哀吧?周忱安,有没有那么一刻,你也这么怀疑这段爱情? 那么,荏苒,你活该失去爱情、失去爱人。 荏苒如愿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喜欢的专业。然而,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都说18岁是青春的象征。她想象中,一切应该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闪烁着迷人的色彩,一切应该是热泪盈眶的,以梦为马诗酒趁年华…… 可是生活总是谁也不饶过,可能这18年来,她过的太简单安逸了,你总不能永远是个孩子,你该长大了,光阴啊,她在催促着她长大,于是,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她18岁的青葱岁月草草结束。 这一季花开的格外娇艳,而荏苒的18岁,结束的太过匆忙,匆忙到来不及晕染就已灰白。 仰首是春,俯首是秋,月圆是画,月缺是诗。曾经多么美好宽阔的心胸,在这多半年的衬托下,格外苍白凄凉。 荏家所有人欢天喜地,荏苒看着那一纸通知,曾经她认为那是壮丽人生的开始,是开启未来的钥匙,是通往幸福的门票,那么现在呢?你还是这样执着的认为吗? 荏家主卧室里,荏立斌和秋萍耷拉着脸,低声争吵着。荏苒在房间里收拾着她的东西,过去的,现在的,有念想的,以后再也不需要的…… 荏宁撅着嘴,不开心的走进来:“喏,她俩又吵吵起来了。” “为什么?” “去姨妈家和舅舅家借钱,肯定是又看脸子了呗。”荏苒沉默着不吭声。 第70章 这次是真的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再次来到医院,医生说李承腿部骨头恢复的不好,这是第二次手术,荏苒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他双腿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脸上还贴着纱布,安静的睡着了。 从认识他的那天,荏苒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安静的样子,也没来得及认真地看他的模样。如今,他安静地熟睡着,荏苒仔细地、静静地看着他。 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的脸,一双如浓墨描画的剑眉,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翘,高挺的鼻子,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脸也算俊美,闭着的双眼偶尔忽闪一下,就算他睁着眼睛,你也捉摸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这个人时而邪恶放荡不羁,时而冷峻遥遥如高山,偶尔温柔浅笑里,也带着遗世独立的特质,他就像落霞里独自高飞的孤鹜。 “我知道你听的到。那天,我告诉自已,如果可以活下来,我一定要当面向你道歉。李承,你没有错,错的是李梅和完颜洪涛。你曾经问我,如果没有先遇到周忱安,我会不会爱上你?爱情里本就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所以我想,会的,如果你也同样爱着我。 可是,真不凑巧,他出现了,我深深地爱上了。” 喜欢北岛的一首诗,想分享给你: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一切语言都是重复一切交往都是初逢一切爱情都在心里一切往事都在梦中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一切信仰都带着she yi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再见了,这次是真的。 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她留下了卡片,从自己的手上取下手链,戴在李承手腕上,转身离去。忽然间,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又松开了。 她笑着说:“再见”。 荏苒把钱和通知书一起塞进信封里,悄悄地放在了母亲炕上的木箱子最底下,然后她给自己买了人生中第一张火车票,本来该北上的火车票。 再见了,18岁的青春,再见了,那些遇见的人、发生的事。如果你要问我去哪里,可能是远方吧。 亲爱的爸爸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任性,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千言万语道不尽生养之恩……可是爸爸妈妈我爱你们,爱弟弟妹妹,爱这个家,我满怀感恩,这18年来你们给我无微不至的保护,让我健康成长从不缺爱,你们教我明辨事非明理做人,教我与人为善,与己为善,我想这些足以够我受用终生。 大学曾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我一直认为那是改变命运成就未来最简单的途径,这些年来也为之努力奋斗不曾间断。可是高三这年发生的所有事情,让我迷茫彷徨无助、爸爸妈妈,我不求你们理解我的那些迷惑与悲伤,我只愿你们信认我,让我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去探索。爸爸妈妈,经历这些事后,我才发现生命是如此脆弱,生活不易,众生皆苦,能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无论生活多么艰辛,只要我们热爱生命,对生活保持希望并为之努力,明天一定是美好而明亮的。 爸爸妈妈,请再次原谅我的任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请你们放心,他日归来,女儿再磕头谢罪、、、 不孝女荏苒2002、08、28 一声汽笛长鸣,火车缓缓的、哐荡哐荡一路南下了…… 荏苒趴在窗户边,看着熟悉的景色飞逝而过,仿佛幻觉,一切说不上来的惆怅,还有一种期待。火车越过平原,翻过高川,陌生的风景,陌生的面孔…… 三十多个小时后,荏苒背着包出现在表姐周雨晴面前时,周雨晴满是诧异,她斥责她:“真是胡闹,疯了吧。明天就买火车票,去北京,我送你去学校。” “那我现在就走,去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周雨晴错愕的看着这个表妹,时间真不经过,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孩还是印象里的那个恬静懂事的小女孩吗?显然,她已长大,本该往北走的啊!可是,是什么原因和力量让她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出了关中来到最南方?是什么让她放弃了好好的本科大学不上,来到南方“打工”?北京、大学、那是光明的前途啊!!! 周雨晴红着眼说:“饿坏了吧?先吃饭吧。”接下来的日子周雨晴想尽办法的劝说,荏苒都用她的沉默回应着。这女子何等的倔啊,也罢也罢,周雨晴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的决定,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荏苒笑而不语。 陌生的环境总能让你很快暂忘过去。既然是从头开始,那就好好的彻底和过去的自己说声再见,不再是学生,再也不是学生了。 荏苒的适应能力认知能力学习能力极强,这些成为她很快适应南方打工生活的根本。穿上了工作服带上了工作证,荏苒站在宽大的柏油路上,周围工业区尽是生产厂房,对面不远处高大的楼房顶上“步步高”三个大字赫然显目,她想起了电视里,步步高的创意广告里唱的那句,“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顿时荏苒觉得自己浑身热血,充满了正能量,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写命运,无论身在何处,她不能腐朽。 工厂里上班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宿舍食堂,同样的工位做着同样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工作是乏味枯燥的,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可是对荏苒来说,这一切才是个简单的开始,她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哪怕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工人,领导嘱咐的任何事情,她都保持着热情,把每一件事情做到极致。 下班后,除了在宿舍的日子,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图书室里,周雨晴说这个工厂的老板,是个难得的文化人,极度重视企业文化,是附近所有工业区里,唯一一个带有图书室的工厂。 这是一间设在二楼,有着二百多个平方米的图书室。平常人影稀疏,甚是安静,这里便成了荏苒的天堂。下班后的日子里她常常待在这儿,看书读报摘抄写日记。有时候看书累了,她也会带上耳机听听音乐。 这时候,她又会想起周忱安,“你现在会是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经常想起我,如同我想你一样?”MP3里放着周杰伦的那首简单爱: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第71章 见一个想念的人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图书室的阿姨是个瑶族人,40岁出头,阿姨热情又善良,对于荏苒这个难得的爱看书的姑娘,来过两次,她就记住了,并且和她渐渐地熟悉了起来。她知道荏苒喜欢坐在北边靠窗户的位置,就特意拿来一盆栀子花放在桌子上,对荏苒开玩笑说:“这里以后是你的专坐。”荏苒甜甜的笑着。 阿姨经常坐在前面,织着毛衣或是绣着她们民族的服装,有时候荏苒抬起头来看到她,就像看到了秋萍的影子,那种感觉,让荏苒孤单的内心,有着一丝丝的温暖。 简单的日子里,荏苒让自己过得充实自由,她甚至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详和。只是,会经常不由自主的想起周忱安,早晨刷牙时,他会忽然地出现在她对面的镜子里,他俊秀的五官,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眉毛,英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间,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定睛细看,一切又如泡沫散开;有时候他会出现在书页里,荏苒会忍不住,停下来仔细地看他棱角分明的脸,幽暗深邃的冰眸,连书里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都顿失色彩;他也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冷俊骄傲,忽而就在眼前,荏苒凑近脸,想要接近时,他忽而又在天边……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据说,极度思念一个人的时候,会产生磁场感应,你在万般思念他时,他也在深深的思念着你。 南方另外一个城市里,周忱安也煎熬着同样的思念。那一天当他知道荏苒放弃大学,远走他乡的消息时,一连几天,他夜夜不能眠,是深深的自责是愧疚。他太了解荏苒了,她决定的事情,便再也改变不了。 周忱安忍住无数次想要去找荏苒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纵然离别是这样凄凉,但是我们都要学着坚强,也许只有分离,只有时间,才能忘记曾经的忧伤,让我们都学会成长,成长为更优秀的彼此。希望再见不会太遥远,再见时通向你的世界,不会有太多磨难,再见时便再无离散。 世事最是无常,2002年的年底非典疫情暴发了。 3月初,新年刚过完,电视媒体网络上“不明病毒”“非典”“SARS”字样反复的出现在周忱安的周围。他日夜不敢眠,紧切地关注着关于那个城市的一切消息。不久,浩如烟海的信息,源源不断的铺天盖地而来,各种谣言与疫情疯传,周忱安坐在电脑前恐慌不已。 那个城市正在面临着重大的疫情,那里有病毒、危机随时威胁着人们的生命,而那里也有他深爱的女孩,她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危险当中,也可能正在遭遇着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她可能徘徊、无助、恐慌……周忱安越想越害怕。 他不顾一切,买了一张去往那个城市的火车票。 整个城市形势严峻,大马路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影,没有车来车往,一切公共场合都关着大门,街道上前所未有的萧条和静寂,所有工厂,任何人员禁止出入。 此时,保安室的保安,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像个粽子一样裹着,只露出一双眼,警惕地看着门外的周忱安,就像注视着外来生物一样。 一张铁门,隔着许久不见的两个人,一个在里面出不去,一个在外面进不来。荏苒在里面崩溃地哭着:“周忱安,我讨厌你,你来干嘛啊?你快点回去吧,我求你了,你回去吧”。 “荏苒,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告而别。这段时间,我寝食难安,每天都在关注着这里的消息,如果不能亲眼看到你无恙,我真的无法安生,荏苒,我再也不想等了,疫情结束,我想要我们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好吗?”周忱安站在门外,语无伦次地说着,原先在火车上想了一路的话,在看到荏苒的那一刻,他全乱了分寸。 “周忱安,我答应你,什么也别说了,快点回去吧,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你怎么那么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难过多担心!我会自责的,会不安的,你别再这样了,好吗?”荏苒哭得不能自已,她万万没想到,这时候,周忱安会置危险不顾逆行而来,他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好了好了,你们距离远一点,不要站在门跟前。”门卫的保安站在不远处,又开始凶巴巴地喊话了。 “周忱安,你快戴上口罩回去吧,要不然会被隔离的,你快点想办法,让自己安全些。”荏苒急切的对周忱安说,她生怕那个保安,会把他赶跑。 “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每天打电话给我,别让自己感冒……”周忱安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袋子的东西,“这里面有板蓝根,有感冒药,有口罩,都是从杭州带来的,有备无患……”他从铁门里塞了进去,赶紧又退回到后面,荏苒刚走上前拿到东西,就被那个凶巴马的保安看到了,强制性的要求她回去。 荏苒依依不舍,更多的是担心,她无奈的看着周忱安,上帝,请一定保佑他平安。 亲眼看到她平安无恙,才转身又坐上了回程的火车。 从那天开始,荏苒的生命里又多了份期待,她期待疫情快点结束,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疫情封闭的那一百个日日夜夜,谣言和事实交织着满天飞传,恐慌笼罩着整个工厂,人们惶惶不安,躁动着又无可奈何。 荏苒每天和周忱安互通电话,告诉他,自己是平安,她也经常写信互诉衷情,她告诉他,她是多么热烈的思念着他,多么迫切地想要见到他。这次她不要再当爱情里,那个自私的汲取者,她要做那个温暖的人,付出真情,表达爱意。 天气渐渐转热,南方酷暑来临的那个6月,胜捷来报,厂区大门“咵啦“一声打开了。里面的人蜂拥而出,大家手牵手,欢笑着狂奔着跳跃着,久违的笑容又重返人间。幸哉乐哉,我们都无恙。 荏苒走进图书室,看到阿姨,她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阿姨,送你的礼物。” “为什么要送礼物?”阿姨诧异地问。 “我要走了,谢谢这多半年来,你对我的特殊照顾。”荏苒顽皮的朝着她眨眨眼。 “要去哪?”阿姨有点不舍的问。 “去另一个城市,见一个想念的人。” “去吧,孩子,世事难料,有想见的人,就快去见,才不会遗憾。” 再次踏上了远方的路,这一次她的内心不再徘徊不再孤独,而是坚定不移。 荏苒背着行李站在周忱安面前,她说:“那日你不顾安危,动身辗转跋涉千里,如今,我踏着你走过的路,奔赴而来,从此你就是我的星辰大海。” 周忱安笑着说:“我是不是应该说,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紧紧相拥而泣。 第72章 我不屑吃他的醋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2009年新春,周忱安来到了广州,终于见到了一年未见的心上人。 荏苒的单身公寓里,大大的落地窗前,周忱安紧紧的搂着她的腰,“亲爱的,什么时候回去?” “年后,3月底。”荏苒伸出手,抚摸着周忱安的脸。一年不见,他黝黑了一些也壮实了一些,剪短的寸头让他看起来更加阳刚迷人,沉默但目光专注,深邃的眼神里少了份叛逆和轻狂,更多了份成熟迷人,尽管才26岁,可他已经成长成一个由内而外,散发着魅力的男人。 “还得一个多月!可我一刻也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周忱安咬着荏苒的手指,宠溺的看着她。天哪,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这么多年了,他只要一看到荏苒这双清澈明亮的大眼,就不由得沦陷其中。 “那这个假期,我好好的补偿你,怎么样,周先生?”荏苒抬起头小脸微红。 “准备怎么补偿?荏小姐?”周忱安喉结涌动,炽烈的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光洁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直到耳垂也被染红。 他深情的看着她,急促的呼吸着,炽烈的眼神里,闪烁着柔情的光芒。周忱安慢慢地俯下身,吻上了她微凉的红唇,他浅浅地吻着她的唇,像绵绵的糖果,一遍又一遍…… 新年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城市里灯火辉煌。荏苒躺在周忱安的臂弯里:“周忱安,我们去珠江边上看烟花去吧。” “什么烟花,也比不上我的洞房花烛夜!”他闭着眼,闻着荏苒的头发,淡淡的香味让他心旷神怡。 “可是我好像饿了。”荏苒说 “好吧、”周忱安恋恋不舍他的温柔乡,“那怎么办?是带你出去觅食还是?” “一起去” 周忱安轻轻的,用手指刮了刮荏苒的鼻子,“走吧。” 珠江边上人影散乱,灯红酒绿霓虹闪闪。广州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有三五成群的好友,有你侬我侬相依相偎的情侣,有禹禹独行的人,也有匆忙地赶路人。他们走在五光十色的街头,仿佛身上都披上了羽衣霓裳。 “这里美吗?”荏苒和周忱安肩并肩地走着。 “眼花缭乱。你喜欢这里?”周忱安问。 “喜欢,这里多美啊!” “你会留下来吗?” “不会,这里节奏太快,不适合我,最主要的是,这里没有你。”荏苒说。 周忱安笑着帮她整理好帽子,把她冰凉的手塞进了自己大衣口袋里。“你说你的手怎么就暖不热呢?” “我奶奶说,手脚冰凉的女孩缺爱,所以每到冬天,睡觉的时候她都会搂着我的双脚、双手帮我暖和。我从来没觉得我缺过爱,相反我有太多人的爱。” “以前是奶奶帮你暖,以后我帮你暖。” “那可是要暖一辈子的。” “我的荣幸,求之不得。”噼里啪啦烟花在空中上升散开,发出灿烂炫目的光彩,新年和幸福都来了。 这一个星期里,她们手牵着手,逛遍了广州的所有景点,尝过了所有著名的粤菜,逛累了,就窝在荏苒小小的公寓里,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相互依偎着,就觉得十分美好。 眼看着甜蜜的假期就要结束了,周忱安要回去了。他从身后搂着荏苒,低声在她耳边厮磨,万分不舍地说:“舍不得你怎么办?” “我会想你的。” “回去了,搬我那里去住好吗?” “恐怕不行”荏苒说。 “为什么?” “我们公司在无锡的新厂要开始投产了,我可能会直接去新厂任职。” “孙力也会去吗?” “嗯,他是我领导。” “可不可以不去?”周忱安扳过荏苒,看着她娇情的说,“一想到你,又要和他共事,就不爽。” 荏苒看着他好笑极了,这个男人,他是在吃醋吗?“唉,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别这么小气,我和他是纯洁的同事。” “可他看你的眼神从来都不纯洁,6年了,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周忱安佯装生气地说。 荏苒看着周忱安吃醋的样子,像个孩子似的,她玩心大发,“你怎么知道?” “都6年了,他也三十多岁了,干嘛不恋爱不结婚?有什么目的?” “人家和你一样,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再说了,他知道我们俩相爱,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的,你不许再矫情了。” “别拿他跟我比,我不屑吃他的醋。”荏苒踮起脚尖,吻住了周忱安的嘴,周忱安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还来不及见周忱安一面,荏苒就又匆匆地去了另一个城市,新公司任职。 “孙经理,新人来报到了。”荏苒微笑着出现在孙力的办公室门口。 “祝贺我们的技术顾问,终于学成归来,欢迎。”一年未见,孙力看着归来的荏苒,心里感慨万千。简单的寒暄问候后,他带着荏苒熟悉了新的工作环境,和新的全自动化的车间。 孙力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看着对面办公桌前忙碌的荏苒,不禁思绪万千,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模样。 那时的荏苒还是个19岁的孩子,清纯的模样,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那时孙力还只是个车间主任,她也只是一个新来的不起眼的员工之一。可是她认真好学,聪慧过人,一点就通,才工作不到一个月,她便可以独立的胜任车间的所有工位了。她和他所见过的众多的打工人,完全不一样,深深的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老工厂区的男领导宿舍,和女工宿舍在一栋楼里,一至三楼是男领导宿舍,女工宿舍是4到8楼,荏苒就住在5楼,所以下班后孙力经常会在宿舍楼梯里,或是食堂里见到她。 她喜欢看书,孙力经常在图书室里看到她,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书,有时候她也会合上书耳朵里塞着耳机,好像在听音乐。 有时孙力也会有意的走近她,每次见到他,荏苒都会冲着他淡淡的微笑,孙力觉得,她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般让人觉得舒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孙力喜欢上了这个安静认真、独来独往与众不同的女孩。 在工作中他也有意栽培提拔她。这6年里,荏苒用自己认真负责、聪明好学的态度,和出色的工作能力赢得了领导的赏识和认可。如今的荏苒,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青涩的女孩了,她浑身散发着职场成熟女性的魅力。 孙力爱着她,也曾无数次的见到过周忱安,他不敢轻易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怕这样,会让她更加的远离自己。后来孙力从别人那儿,知道了荏苒和周忱安的故事,他们两情相悦深情相爱,却仍是无法抑制自己对她的爱。 6年了,虽然心里也清楚,他和荏苒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但他对她的爱从未减少,也从未停止过。 第73章 可愿成为我的周太太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安排好一切工作,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周忱安。周末不上班,她准备去宁波给周忱安一个惊喜,没想到,一大早周忱安就开车到了无锡来接荏苒。 2个多小时后,周忱安带着荏苒来到一处农家小院里。院子用篱笆围着,没有门,走进去正对面是一橦旧楼房,虽然有点旧,但格局漂亮,像极了北方老家的院子。整个房子坐北朝南,共有两层,每层楼有两间套房,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大大的窗户,南北通透,房子的后面是一条小河,前面的院子宽大敞亮。 “周忱安,这是什么意思?”荏苒欢喜地问,她显然很喜欢这里。 “这是周浩一个亲戚的老院子,我把它租了过来。最主要的是从北边无锡过来下了高速,3分钟就到了这里、约会方便;离南边市区只有3公里、生活方便;离西边我上班的地方也只有10公里、工作方便。如果你不嫌弃,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革命根据地。”说着周忱安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来。 “我当然喜欢,喜欢极了。”荏苒说着从周忱安手里抢过钥匙。“可以把它交给我吗?”她看着周忱安问。 “想怎么随你喜欢。”荏苒高兴的拉着周忱安的手,转了几圈“周忱安,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总是能把所有的事情,想的特别周到,你总是给我惊喜,怎么办?周忱安,我想,这辈子都不够我爱你。” 周忱把她拉进怀里,星星点点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心:“下辈子、下下辈子够不够?” “走,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周忱安依依不舍得离开她的唇,若再不离开,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在这空荡荡毫无遮拦的院子里,干出点什么事来。 不到10分钟就来到了工业区,周忱安带着荏苒来到他们的新工厂。厂区不大总共五百多个平方,厂房占去了二百多个平方,总共4层,周忱安他们的新公司就在2楼。 周忱安带着荏苒上了楼。车间里被划分成好几个工作区域,主车间已经有5台机器在运转,好几个工人在忙碌着。 “这是我们的生产车间,目前加上我和周浩共个8人,5台机器。我们上个星期,才开始投入生产,虽然现在规模不大,工人不多,但总算是开始了。”周忱安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车间里陈设简单,但都井井有条,这比年前他们刚开始自己单干时,那仅仅60个平方的小作坊强多了。 “周忱安,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所有的计划会一一实现,那时候上百个工人,几百台机器日夜不停,每月的接单量,比现在成倍的增长,未来,还会有全自动化的机器注入,日生产量高不可估……那时候的你,是周总呢还是周董呢?”荏苒憧憬的未来,正是周忱安所追求并为之努力奋斗的方向。 “那时我来娶你,可愿成为我的周太太?” “十里红妆只为君铺!” “什么周太太?十里红妆的?你们俩个就不能矜持一点?好歹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单身汉的感受啊!”荏苒转过身看到了周浩。他一身名牌西装,皮鞋擦得油光发亮,双手插在裤袋里,如同一个绅士一般站在那儿。 “一年不见,浩哥是更加玉树临风,气宇轩昴、潇洒倜傥了。”荏苒脸一红笑着道。 “一年不见,你更加冰雪聪明了,净捡些我喜欢听的说。听说你又升了职?哎,也别光顾着自己进步啊,还得多教导一下忱安啊,你看看他,就只会说纨绔子弟。”周浩开玩笑的说,三人都开心的笑了。“对了,今晚,我给你接风啊。走,一起去周总的办公室看看,我好久没来了,看看忱安折腾得怎么样。”说着一行三人向外走去。 08年手机已经普及到几乎人手一只了,而周忱安在手机和汽车模具这一行已经做了6年。 这一年荏苒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学习,事业是顺风顺水,这让周忱安倍感压力,他想辞职出来单干,一直是蠢蠢欲动,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后来在周浩的不断怂恿下,他终于辞掉了稳定且收入不错的工作,开始创业。 60平方的门面房里,两个人一干就是多半年。这多半年条件特别艰苦,接到了单子,经常是一个人不吃不喝不睡,24小时的忙碌着。没有单可做时,他会去参观一些模具交易会,去学习一些专业知识,查看大量地资料书籍,不断得提升自己。 开始创业的周忱安,在忙碌和学习中找到了自己的信念,并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头,人一但有了目标和动力,就变得无比自信起来。 他常常跟荏苒开玩笑说。这一年来读的书,比他上学12年加起来读的书还要多,所有少年时享受的那些安逸,如今都变成了各种苦,他咬着牙也要咽下这些苦。 荏苒说:“周同学,有进步哈,我要表扬你,终于知道要学习了,任何时候都不迟。 很快随着第一部智能手机在中国上市,并且受到人们的追捧和喜爱,接着手机市场上,各种各样的公司,纷纷投入到这方面的研发和生产中去。周忱安就在这时,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相信在时代的发展下,他定会牢牢抓住机遇,事业会在他的努力下,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未来一定要大展宏图。 是的,周忱安是幸运的,在时代大力发展的潮流里,他抓住了机遇。属于他的时代来了。 周忱安用自己的第一桶金,为荏苒买了一辆甲壳虫。就这样,荏苒在两个城市里不停地奔波着,乐此不疲。 接下来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忙碌,周忱安接到的订单源源不断,他的车间要扩大,要买机器要招人,他的工厂要正式化规模化。他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吃饭睡觉都是在车间里对付,经常是通宵的加班熬夜。 荏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把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在周忱安的工厂里,看着他如此忙碌,只恨自己无分身之术。她的帮助让周忱安的压力减轻不少,如虎添翼。 几经考虑,荏苒还是决定辞职,一心一意的去铺助周忱安,她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需要帮助和支持。 第74章 定要护她们母子周全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你还是决定要辞职吗?”咖啡馆里,孙力和荏苒相对而坐。 “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栽培和期望,到最后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荏苒决定辞职的那一刻,她对孙力充满着深深的愧疚和内疚。孙力给了她一切可以学习和深造的机会,开阔了她的眼界,丰富了她的阅历,帮助她,成长为今天这样优秀的职业白领,是的,如果没有孙力,就没有荏苒的今天,那么她,也可能只是一个流水线上,默默无闻的小工人而已。 “别说对不起,太了解你了,已经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我只是站在我的职位上,表示遗憾,我失去了一个好帮手,公司失去了一个人才,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替你高兴,你有你的信念和理想。我一直都相信,无论你在哪里,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孙力无奈地笑,他一直都知道,荏苒并非池中物,等有一天,她羽翼丰满时,这里便再也不是她的栖息地。 “周忱安这一生何其幸运,遇到你。先是为他放弃大学学业,再为他放弃今天蒸蒸日上的事业,你啊,不光在服装方面是有天赋,也有管理能力,学识不凡,眼光长远,他有你如虎添翼。” “我也何其幸运,遇到你。”荏苒真城的说。“人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贵人,他发掘你的优点,与你分享他的经验和资源,在你迷茫时指点迷津,我的贵人就是你,所以我也幸运呀!” 荏苒不傻,她当然知道孙力一直以来对她的情感。但这么多年来能让她们舒适地保持着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这便是孙力的过人之处,孙力喜欢她欣赏她,这份发乎情、止乎礼、藏于心的情感,让荏苒觉得舒适,所以她尊重敬佩他,也感恩于他。 荏苒从公司离开的那天,孙力送她,“拥抱一下吧,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要离开了,还是有些不舍呀。”荏苒微笑着张开双臂走上前,紧紧的拥抱着彼此。 归期岂烂漫,别意终感激。 荏苒的付出让周忱安既欢喜又感动,他怜惜地搂她入怀,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第二年的五月,荏苒和周忱安的第一个宝宝出生了,荏苒给他起名叫周子谦,她说希望他以后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同忱安的工厂,规模已经扩大到原来的两倍,工厂的生产运作已经进入制度化规范化,各项管理制度正式实施运作,在工厂升级成型的关键时刻。荏苒不想让他为此分心,深思熟虑之后,荏苒和周忱安决定,把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暂时送回老家。 两人即刻动身。 时隔8年,再次回到故土的两人风尘仆仆。当年一个人离开,如今三个人归来。荏苒和周忱安抱着幼儿,跪在荏立斌和秋萍的面前,泣不成声。 “我的娃呀,8年了,你总算是回来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女儿回来向您请罪了。”荏苒说着和周忱安一起磕头,“请爸爸妈妈原谅女儿当年的不告而别,选择离开实属无奈。”说完又磕一头,“这一离开就是8年,这8年来女儿未能尽孝,亦未能陪伴,实属不孝,”说完再磕一头,“今日未经父母同意,未婚先孕实属大逆,可我还是想,请求爸爸妈妈的原谅。” “不要再说了,小苒,爸爸从来没有责怪过你。这么多年来我有愧于你啊,当年是爸爸的错,是我颓废不堪,天天和你妈打打闹闹的,才导致你的离开。这么多年,爸一直想亲口对你说声,对不起,你不需要请求谁的原谅。”荏立斌老了许多,他泣不成声,对这个女儿,他一直充满着内疚之情。 “爸爸,爸你不要内疚,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荏苒抱着父亲,父女俩真情以待。 “快起来吧,地上冰凉,别再跪着了。”秋萍泪如雨下,她一边拉起周忱安和荏苒,让他们坐在沙发上。 周忱安不肯起来,对荏立斌和秋萍说:“爸、妈,对不起,我也请求你们的原谅。未经您二老许可、未明媒正娶、未成婚先生育,我亏欠荏苒的,不止一个婚礼。今天我想要请求你们放心,这一生,我倾其所有,定要护荏苒母子周全。“ “好,你今天的这翻话,我会给你记着,希望你也说到做到,几十年后再回忆起今天,但愿不留遗憾。”荏立斌拉起周忱安说。 “爸,妈,这是你们外孙,6个月了,他叫周子谦,是我和忱安的孩子。” 秋萍从周忱安怀里接过孩子,兴奋又激动,隐隐中,又有些许难以言说的心酸。她的小苒,她都当妈妈了,这8年来,她这个做母亲的,对荏苒都错过了些什么……想着、看着忍不住就哭泣起来。晚上,荏苒依偎在秋萍怀里说:“妈,我想你,好想好想你,想你能再抱着我,像小时候一样。” “妈更想你,看看,有十几年没这样抱着你睡觉了吧,今天咱娘俩就这样睡觉,让妈好好抱抱。” “唉,这些年都不敢想,当初你离开那天的样子,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的想哭,心生疼生疼的,难过愧疚啊。高三那年是妈忽略了你,打小觉得你懂事,从不让我操心,可是,却忽略了青春期的你,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妈妈有错。” “你不知道,当年你走后,你爸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我跟他过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他那样。从那以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酒也不喝了,人也振奋起来,就是话不多了。你爸对你有愧,这些年他也不容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他从来不敢问,但是我只要一说,他准认真的听,这次听说你要回来,他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了。” “只是这时间真不经过,才一转眼一回头的功夫,我的女儿都当妈妈了。”秋萍眼里湿润,感叹地说。 “可是,我恐怕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不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孩子会理解的,等你和忱安的事业稳定了,再接他过去,用不了多久的。” “妈,我很抱歉,当年,我那么任性的离开后,到处都是流言蜚语,你跟我爸应该很难过……”当年荏苒被绑架后,村里的人,就开始闲言闲语起来。农村人比较保守封建,后来荏苒放弃了好好的大学,去了南方,有人开始猜测想象,说她是与人私奔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荏立斌和秋萍气愤过、恼怒过,但她们始终坚信、支持自已的女儿。 “我跟你爸从来不在乎这个,嘴长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自己的女儿,我比谁都了解,我们从不听别人的。再说了,当年你遭遇了那么多事,哪一件不是忱安在帮衬着,那时,我就看出来了,忱安这孩子稳重可靠,对你又用心。关键是他的家庭情况,我们都知根知底的,我和你爸都挺喜欢的。今天看来,这小子果然没让人失望。” “妈,我爱你……”秋萍的理解和支持,让荏苒再无后顾之忧。感恩这一生因为有父母,有家有爱。 分别就在眼前,虽然有所准备,但荏苒却还是心如绞痛。她看着才6个月大的儿子,眼泪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赵丽琼抱着孩子,周华对荏苒说:“孩子,你就放心的去干你们的事业,孩子,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对啊,你放心,小苒,这不还有姑姑和姑父呢嘛,我们4个人,加上你爸妈6个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吗?”荏立婷看着荏苒,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一样,心疼地安慰她。 不得不走了,荏苒抱着孩子亲了又亲,这孩子,像是和妈妈有心灵感应一样,好像知道妈妈要离开了,哇哇的哭了起来。荏苒心一横,转身扭头就走,那一刻,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很快我就会回来接你的。 周忱安眼眶湿润,他看到了荏苒心中万般的不舍和无奈,紧紧的搂着她,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下一次,再也不会离别,绝不让她再和孩子分开。 所有的转身都有原因,所有的离去都是迫不得已,也许下一次不会如此难过,只愿相聚不要太遥远。 第75章 岁月总是厚此薄彼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这一转身就是两年。 周忱安带着荏苒,走进市区一所高档住宅区的高层上,打开房门,二百多个平方的大房子,敞亮地出现在荏苒眼前,周忱安把钥匙交到她手上,荏苒说:“我是不是可以和我儿子团圆了!” 周忱安笑着说:“以后和儿子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两人幸福地相拥。 荏苒下了飞机直奔周家,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儿子。 2岁多的周子谦又调皮又懂事,他摸着荏苒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真漂亮,比多多的妈妈,漂亮好多好多呀。” 荏苒好笑地说:“子谦,你也好漂亮,比妈妈还要漂亮,好多好多好多呢。” “妈妈,我喜欢你,” “子谦,我更喜欢你。”荏苒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怎么也看不够。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白净细嫩,嘴巴小小的嘟嘟着,两条弯弯的眉毛、浓密而长的睫毛,像极了周忱安。别人都说他眼睛像妈妈,可是荏苒觉得他的眼睛更像周忱安,尤其是他睁着黑亮的睛睛,看着她时,那专注的眼神,和周忱安一模一样。 此刻,他正睡在妈妈的怀臂里,做着香甜的梦,听着他均匀细微的呼吸声,荏苒觉得岁月如此静好。 “这孩子才两岁半,都已经长到98厘米了,邻居家的多多和子谦相差一个星期,才90厘米高,体检的时候医生说了,2到3岁是孩子长个最快的阶段。” “子谦已经会背好几章三字经了,他现在可喜欢模仿人了,记忆力也好,能记很多事和人名字。” “知道你要回来接他,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告诉人家,我要去爸爸妈妈那里了……”赵丽琼唠叨着关于孩子的一切,荏苒认真的听着。虽然没有参与孩子这一时期的成长,但听赵丽琼说着,她仿佛自己亲身经历着孩子的成长。 又是一年金秋,故土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天空蓝的透明,偶尔一团白色的云朵飘过,像棉花糖一样洁白柔软。门口的石榴熟了,挂在枝头咧着嘴,笑的灿烂,红宝石一样的果实吃着酸甜爽口。柿子也红了,成堆的凑拥在一起,压的树枝不得不弯着腰。苹果的香味弥漫在乡间的小路上,摘上一个,咬一口,咔嚓地脆,沁人心脾的甜。田间地头里,人们都在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为秋收,为即将来临的冬天。 故乡处处有我们10年前的影子,那时我们也满面春风,也年少懵懂,也孤独徘徊。如今天我们都散落在天涯,你们都还好吗? 荏苒来到孙建军家,孙建军已经退休了,如今在家不问闲事。无聊时和周华几个老友下棋、打牌,一个人时舞文弄墨,日子过得悠然自得。他看到荏苒时,忽然眼前一怔,半天没认出来。 “孙叔,我是荏苒,来看你了。”荏苒站在门口看着孙建军,10年前那个正直不阿,威风凛凛的派出所所长,如今虽已解甲归田,但精神仍不减当年。 “唉呀,这不荏苒丫头嘛,快快进来坐,听周华说你要回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孙建军欢喜地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忱安没回来?” “他这次有事,回不来。孙叔,忱安知道你喜欢喝茶,特意让人从福建带过来的茶叶,希望你喜欢。”荏苒连忙把手里的礼盒,大包小包的递给他。 “哎呀,还是忱安这孩子有心,知道我的这点喜好,那我就收下了。”说着笑嘻嘻地收下了。“人啊,上了年纪就喜欢热闹,可是你看,这么大一个家,就我和你阿姨两人。她这一出去跳舞,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们这群孩子啊现在都忙,孙大力虽然在老家,可我是一年到头见不着他几面的,赵逸这孩子也是忙,忱安和你又远。10年喽,真快,10年不见,他都成家立业当爸爸了。”孙建军无比感慨地说。 “虽然10年不见,孙叔仍不减当年风采,我听我爸说你喜欢写字,特意给您买了宣纸和笔墨,希望您喜欢。”荏苒说。 “那我得谢谢你啦。哎,老喽,年轻时舞刀弄枪的,现在就喜欢写写字,能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也好打发时间。”孙建军欢喜地说。“还是你和李承懂我。” “孙叔,李承、他现在怎么样?”荏苒不安地问。 “哎,李承这孩子,到底是有担当的,当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命是保住了,但这腿却落下了残疾,脸上也留下了疤。”孙建军一边说,一边把泡好的茶递给荏苒。“当年出事的那天,我们追上王强时,他拒捕,不得已被我们的民警击毙了。完颜洪涛的许多罪证也没有了,李承的努力也付诸东流,王成倒是判了12年。” “04年冬天,那场雪,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完颜洪涛和李梅在山里出了事,连人带车翻到了山底下,第二天发现时两人都没了。你说说这两人造了多少孽,就这样撒手一走了之了,毁了5个孩子的人生啊。”孙建军说着唏嘘不已。 “他俩走后,欠了一屁股的债,砖厂也破产了,还好有李承,这小子有担当,完颜洪涛那两个双胞胎儿子,当年才9岁,是李承这么多年抚养长大的。那俩孩子还真是争气,今年都考上大学了,其中一个还考上了公安大学,这些可都是李承的功劳啊。”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出事的那个破旧的石料厂,李承后来把它买下来了。完颜洪涛出事以后,村里闲言闲语的,是待不下去了,他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那里,修复了一番,又添了几间房屋。这小子有眼光,我们这里,现在大力搞旅游事业,附近的皇帝陵和灵塔山,要被开发出来,他那儿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孙建军虽然已经退休了,可是心依然闲不下来,镇上大大小小的事,他总能有小道消息。 “荏苒,去吧,去看看他,10年了,该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说到底,人生能有几个10年,你们几个曾经多要好,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总不能就此不来往了吧。”往事重提总是太多遗憾,孙建军不想他们几个年轻人错过太多。 10年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如恶梦一般缠绕着她,禁锢着她的精神,荏苒都快忘记了,自己用了多久、是如何走出那段可怕的记忆的,直到今天,她的梦里依旧会听到棍棒敲击着骨头碎裂的声音,梦里李承拿着刀,划破皮肤的撕裂声。心头里真真切切地痛,永远也忘不了。 第76章 你桌上那幅画不错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10年了,原来那破旧的厂房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座宽敞的青砖红瓦的院子,坐落在半山下,遗世而独立的的超凡脱俗。 荏苒鼓起勇气走进院子里,一切都是陌生的。 桂花的香气飘然而来,宽大的院子空荡荡的,连一丝杂草都没有。显然被精心的打理着,石榴树上,石榴火红火红的,后面是一排青砖红瓦的屋子,屋前桂花静静的怒放着,花香弥漫,淡雅而浓烈。 荏苒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她站在屋前,踌躇良久推门而入,屋子里没有人,简单的家居干净整齐的排列着。她退出屋子,绕过桂树,穿过石榴丛,来到院前。站在半山上,看着山坡下一马平川,山坡上柿树成林,层林尽染,五彩斑斓尽收眼底。原来这儿真的很美!荏苒站在山头闭上眼,感受到了一方宁静与清闲。 下了山,荏苒思绪万千,她的脑海里涌现出许多莫名的想法,既兴奋又期待。 “朱科长,你办公室里有美女找你哦。”朱明章刚从外面回来,走进镇政府大院,就有人对着他喊。朱明章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长凳前的荏苒。 她站在那儿微笑着不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恍惚间又看到10年前还是少年的他们,那时他们同桌同学,一起学习,一起跑操,一起疯笑也一起打闹,也互相嫌弃,吵过架绊过嘴,喝过酒拜过兄弟叫过嫂子……那些青春年少的岁月一晃而过,匆匆10年,再熟悉的曾经也都变了模样,两人就那样看着对方,都笑了。 “荏苒,你看岁月总是厚此薄彼,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你,10年了,你一点儿也没有变,只是更加明亮美丽了。” “朱科长,岁月待你也不薄啊,那时的理想都实现了。” “副的而已。对了,下午有空吗?带你看看今天咱们家乡的大好河山。”老友归来重逢,朱明章满心欢喜。 “好哇,还怕耽误你上班呢。”荏苒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会呢,咱们乡镇上,工作量不大,我这天天的,自己给自己找事做还来不及呢!” “对了,你桌上那幅画不错,好像在哪儿见过。”荏苒指着他桌上立着的那副素描画,觉得很眼熟,荏宁也是画素描的。 “那个、素描而已、朋友送的,觉得好看便留着了。”朱明章心虚的话都说不利索。两人出了政府大院,朱明章一路开车往北走。 “忱安哥在南方事业做的不错。” “还行,你也知道,他有多努力这么多年。” “他这次没一起回来?” “他倒是想回,可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已的事。” “真好,你们没有走散,也没有放弃对彼此的承诺。”朱明章感叹道。 “那你呢?”荏苒看向他。 “大学毕业,主动申请回到这儿。就这样平平淡淡,普普通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淡无奇的乡村生活,似乎磨光了所有的热爱,消磨掉了刚回到这儿时的满腔热血和凌云壮志。岁月催人老啊,你看才30岁不到,却总觉得人生少了什么,不甘心又无奈。” “少年不惧岁月长,彼方尚有荣光在。你看十年前你怀揣着美丽的梦想,十年的执着十年的守望,如今你徜徉在收获的喜悦里,说明来日可期。” 朱明章笑着摇摇头。 “笑什么呢?” “我说你没变吧,能吟诗能作词,还是高中时候的那个荏苒。” “班门弄斧,难登大雅之堂。”车子一路开到了灵台山开发区停了下来。朱明章带着荏苒走上正在施工的一处高台。 他说:“这两年政府搞旅游开发,灵台山和那边的皇帝陵是咱们这儿的最大景区,这个项目刚好我们经济开发办负责。你再看那边我们的高中,楼是盖的比以前高了,可现在人少了好多,大多数有条件的孩子都去县里念书了。还有那边水泥厂,02年的时候日本人才开始建厂,现在日产能都已经达到2500吨了。”朱明章指着远处,一一介绍着家乡这些年的改变。 “这儿,看到了吗?”朱明章指向灵台山下不远处,荏苒顺势看去,那儿就是李承现在的那个院子。“当然你被绑架的地方,原先是个石料加工厂,04年的时候,李承卖了家里的宅子,买下了那块地,自己又收拾了一番,现在已是大变样……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提当年的事?”朱明章忐忑地看着她。 “你还是和高中那会一样,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你说了。”荏苒笑着道:“没什么了,10年了,再不堪的事都是往事了。他们都怎么样?” “前两年,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弟弟过的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这家伙有头脑也有远见,这几年日子过得轻松了,他的柿子园规模大,又请了专业的懂种植的护林员照看,每年效益还是不错的。” “其实,我中午从那里过来的。”荏苒说。 朱明章看着她,“你……见过他了?” “没有,我是听孙叔说了,可没见着他人。”荏苒抿了抿嘴。 “这两年有不少个人、企业、看中了他那儿,想要投资,可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是油盐不进,或许他有什么想法呢,我也找过他很多次,可他就是不说。” “我倒也有许多想法,可是我不敢确定到底行不行。”荏苒犹豫再三,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什么想法,快说说,我是真的想听听。” “民宿!” “民宿?” “这些年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城里的人们,厌倦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快而紧的城市生活让人们倍感压力,他们开始喜欢,乡下的那种安逸和缓慢的生活方式,人们开始郊游远行,体验不同的乡村生活。这两年开始流行的民宿,就得到许多年轻人的青睐和喜爱。民宿最早起源日本,可是这两年,中国许多地方旅游景区,快速涌现出许多不同形式的民宿,未来不久,也必将成为潮流。“ “比如说,家园民宿,可以让来旅游的人在乡间小住几日,可以体验亲自种田摘水果摘菜享受这种漫生活之旅,还有南方会有一些海滨,温泉民宿,都是依靠当地的文化旅游特色。”荏苒声情并茂地说着她对民宿的认知。 “和酒店差不多。”朱明章说:“之前在网上也看到过,确实不错,” “当然,都是住宿。可是区别很大。民宿价格比酒店低,规模也小,管理方式也不同,但民宿温馨,有特色,符合现在的年轻人审美和消费观。刚好,咱们这儿正在大力开发旅游事业,那住宿餐饮,也是不可缺的一部分啊。” “所以你是想……?李承那里……?”朱明章试探的问。 荏苒点点头,“那儿确实不错,你们的景区开发出来,周边配套齐全,交通也便利,从城里过来,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咱们这儿的柿饼、苹果、石榴、陶瓷农副产业丰富,极具本地特色,又与咱们的传统文化相接轨,必定能够吸引人流。而且他旁边,不是还有几片柿子林吗?要不了几年网络购物、物流快递,就会走向全国各地的农村,这些都是可以吸引游人及各方商人的。” “哎,你这么一说,听的我又是热血沸腾啊,这次我、我一定要去说服李承。” “朱明章,我、不想让他知道是我,怕他不会接受。”荏苒吞吞吐吐还没说完,朱明章就说:“你放心,这个我知道的,心里有数。” “好,那我来做预算,明天,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书面计划,你要看好了,再去找他。”荏苒看到朱明章肯出面帮忙,有点兴奋地说。 “你这速度可以啊,不愧是才女,不对,现在可是女老总了。”朱明章愉快地说着。荏苒愿意投资,对李承来说当然是好事,他一定得把这个事情给办好喽。 荏苒一夜未睡,在天亮之前,她赶出来一份民宿项目计划书。有了这份正式的计划书,荏苒还觉得欠妥以她对李承的了解,光这计划书是不行的,既然她不想出面,又想说服李承,她必须得把投资的事,做的像样一点,于是,她又连忙拟了一份合同。一切搞定后,她把计划书和合同拿给了朱明章。 朱明章看着详细的计划书和合同,一边称赞的说,“还是你想的周到,这哪里是合同啊?”说完看着她笑了。朱明章心里明白的很,这回李承应该会动心了吧。 果不其然,当李承看到这份计划书和合同出现时,他沉默了好久,对朱明章说:“这甲方是在做慈善吧?” “你管她是不是在做慈善,你就说,这计划书你不心动?” “可以见甲方吗?” “她前天来过,你错过了。”朱明章直爽地说。 “是她吗?”李承还是开囗问了。朱明章看着他不说话,他也便不问了,随手拿起旁边的笔,在合同乙方签了名字。 “这只是一份简单的计划书,你答应了,甲方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资金也会马上到位,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朱明章说。 “她是甲方,一切由她,我干活就行。”李承说。 荏苒又要离开了。朱明章坚持要开车送她们去机场,周华和赵丽琼带着子谦站在旁边。荏苒问朱明章“对了,你…和娟子有联系吗?” “有啊,她现在如她妈妈所愿,在县里中学教书,偶尔也会回来看看,对了你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算了吧,老友总会再相见,有些话还是留着见面说。”荏苒摇摇头说。 “是啊,如今,大家都成家的忙家庭,立业的忙事业,你和忱安哥又远,大家也都联系少了。” “嗯,那就再见吧。” “荏苒,多回来看看。”朱明章突然间就忧伤了起来。 “嗯。子谦跟叔叔说再见。” “小子谦,乖,路上要听妈妈的话哦。”朱明章弯下腰来,摸着子谦的小脑袋说。 “我会听妈妈的话,猪叔再见。”子谦奶声奶气的说。 “以后叫姨……不准叫猪叔。”没说出口的字,差点让他露馅。“荏苒,叔叔阿姨再见,一路顺风。” “明章,慢点开,注意安全。”周华对他叮嘱。 “回去吧,再见。” “再见。” 第77章 这是我媳妇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七年后 荏苒从周忱安的臂弯里醒过来。她看看时间,起身拉开窗帘,阳光洒了进来,一切都是暖烘烘的。又是冬日又是暖阳。周忱安看着她:“周六也要起这么早吗?” “今天要去杭州一趟,有批货出了点状况,我得去看看。”荏苒边说边去浴室洗漱。 “不是有孙力吗?”周忱安起身跟上去。 “他家里有事最近比较忙。” “自从他,怂恿你开了服装厂后,他就天天忙他家里的事,告诉他,我们家里也有事要忙。”周忱安黏着荏苒,从背后抱着她,双手不安分的伸进她睡衣里面。 “我们家有什么事儿要忙?”荏苒笑着想躲开他的魔掌。 “你答应了子谦和子悠,今天一起去游乐园的,忘了?嗯?” “今天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父子独处,你得和子谦多相处,自从有了子悠,你有冷落子谦噢。”荏苒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周忱安。 “我们也需要独处的机会,我们俩,有多久没二人世界了?”周忱安搂着荏苒的腰,在她耳边不停的吹着气,痒的荏苒直往他怀里钻。 “别闹了,今天真的得去工作,等下还不知道怎么跟子谦解释呢。” “先忙完我们的事。”周忱安不容分说的抱紧荏苒,一边撕咬着她的耳垂脖颈,一边褪去她的衣服,抱起她重新回到床上…… 激情过后,荏苒无力的躺在周忱安的怀里,周忱安抚摸玩弄着荏苒光滑雪白的胳膊,“今年过年回家吧!” “为什么突然决定?”荏苒抬起头看着他不解的问。 “子悠说要看雪,她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过北方。” “子悠子悠,我都要吃醋了哈。”荏苒开玩笑。 “哪有吃自己女儿醋的?”周忱安笑着。 “那你之前还不让子谦和我睡一起呢!”周忱安笑着拉她入怀,吻住了她的唇。 “呜呜…真的得走了。”荏苒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连忙穿好衣服,周忱安摇摇头笑了。 早餐桌上,周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妈妈,你又失约了”子谦失落地放下手里的饭勺。 “子谦,妈妈很抱歉。”荏苒一边收拾包一边对儿子说。“等我回来就陪你好好过寒假,好吗?” “算了,你走吧。”子谦满脸无奈地说。 “爸爸太粗心了,我不太放心他带子悠,你帮我看着点。”荏苒摸摸他的头说。 “你就放心吧!”子谦语气像个大人一样。 “儿子,有你在真好!妈妈可以放心的去出差了。”说完她亲了亲子谦的额头。 “悠悠也要亲亲。”才2岁大的子悠,看着妈妈亲了哥哥,也撒着娇,求关注。 “好,也亲亲悠悠宝贝。”荏苒又亲了亲子悠,准备出门。 “跟妈妈说再见!”周忱安对子悠和子谦说。 “妈妈再见。” “再见宝贝,忱安、爸、妈我走了。”荏苒向周华和赵丽琼说道。 “小苒,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啊。”赵丽琼从厨房出来叮嘱荏苒。 “嗯,知道了,妈。” 时光清浅,从两个人到三囗之家,再到现在的一大家子人,荏苒觉得这就是生活的气息,柴米油盐人间烟火气,酸甜苦辣平淡且真实。 太阳暖洋洋的照射着关中平原大地,照的人懒散的不想动弹。 上了年纪的老汉老太太们三五成群地坐在墙根晒着太阳。老汉们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瞪着眼,收音机里放着秦腔《斩黄袍》,也不知道他是在听戏还是睡着了,思绪早已在云霄之外了。 老太太们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着,眼睛巴望着,看着门前路过的人。每路过一个,她们都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看看,你又是谁家的后生,看来瞧去都不认识。偶尔她会问路过的你:“娃,你是谁家的女子?”。 这时,周忱安会拉着荏苒的手,笑着说:“这是我媳妇。” 老太太伸长脖子侧着耳问:“你说啥?”周忱安再提高音量,大声对她说:“这是我媳妇,叫荏苒。”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认不认识谁知道呢。 荏苒脸红着,害羞的一副刚过门的小媳妇模样。 堤坝上,他俩手牵手漫无目的的走着。放眼望去天空是蔚蓝的,云朵是洁白的,周围芦苇丛生,树木草丛枯黄,一切都在冬眠着。只有地里麦苗翠绿,丝毫不畏惧北方的寒冷,借着北风摇曳着疯长。 北风吹过,坡上的芦苇摇晃着,仿佛感受到了顾城那首《门前》: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我们举行个婚礼吧。”周忱安说。 荏苒没说话,好一会儿开口到:“我跟娟子约定,如果她先结婚,我给她当伴娘,我先结婚她就是我的伴娘,孙大力还说他要给我们主持婚礼。” 两人都沉默不语,时光似乎又倒流,他们一伙人和青春一起走过的高中时代。所有美好的、青涩的、失落的、苦痛的过往,又在心头弥漫开来。 客厅里,荏苒正坐在火炉前,和小悠一起看绘本。 秋萍兴奋地站在门口说:“小苒,你看谁来了?”荏苒疑惑的走出来。 看到她站在门口,黑色的呢子大衣里包裹着她纤瘦的身子,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随风飘逸着,厚重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笑。她那样静静的站在她对面,朝着她微笑不语。 刹那间,荏苒的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唇,这不再是梦。 “这么多年了,你还跟以前一样爱哭。”娟子笑着说,向荏苒伸出了双臂。荏苒流着泪,走上前去抱住了她,她们紧紧的相互拥抱着对方。只要心里有着对方,即使17年未见,再见时,也无须任何的言语。 一个拥抱,一个眼神,她们就懂了对方。 “妈妈抱着的是谁?”子悠歪着小脑袋不解的问。荏苒摸着她的头说:“是娟子阿姨。” “和荏宁阿姨一样吗?娟子阿姨也是妈妈的妹妹?”子悠又问。 “嗯,是妈妈的姐姐。” “噢!悠悠有两个阿姨,”子悠人虽小,却鬼精灵。 “悠悠小朋友,你好啊。”娟子在子悠跟前蹲下来,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孩,雪白的皮肤,红嫩的肉嘟嘟的小脸,眉毛纤细弯如新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黑亮,简直就是翻版的荏苒,说话时的语气和眉宇间流露出的神情,又像极了周忱安。这个孩子简直太漂亮了,娟子爱怜的说。“初次见面,我好像就喜欢上了你。” “我也喜欢你。”子悠看着娟子,眼睛里流露出真挚的欢喜。 “那我们抱一抱吧!”娟子眼睛湿润了,轻轻拥她入怀,呵,她是多么的喜欢这个小小的人啊。 “悠悠,和外婆一起去地里,挖悠悠喜欢的野菜好不好?”秋萍对悠悠说着,她把时间留给了这俩孩子。“我们顺便去找外公和哥哥,看他们有没有抓到兔子。” 看到秋萍带着子悠一起出了门。娟子对荏苒说:“我终于体会到了,你当初的付出是值得的。”荏苒笑了。 夜色渐深,两个人躺在床上彻夜无眠。“荏苒,我、想跟你说件事。”一时间娟子不知如何开口。 “什么事?”荏苒问。 “我、和赵逸、在相处。” “什么?哎,怎么回事?你赶快给我讲讲。”荏苒看着娟子,又惊又喜的。 娟子脸红了,眼里却是幸福的泪光。 第78章 曹玲死于心碎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15年冬天,医院病房里。 “妈,我要离婚。”娟子孱弱的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 曹玲愣在旁边,闭上眼,心里生疼。片刻,她睁开眼,冷静又决绝地说,“事已至此,你以后还要生活的,不是吗?如果离了婚,谁还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 “妈,妈……你是怎么了呀?你还要让我,和一个杀了我孩子的凶手在一起生活吗?”娟子撕声力竭地咆哮着。眼里是不可思议的愤怒、仇恨。 “娟子,他是孩子的父亲。他不是故意的。” “不对。他就是凶手。”娟子咬着牙冰冷地说。 “妈。你知道吗?宝宝在我这儿,都五个月了,我们,朝夕相处。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很乖的。每次、我上课的时候,他都安安静静的不打扰我。晚上,回到家,我每天都和他说话,他也会踢着他的小胳膊小腿,跟我互动……可是,可是他、他这么快就没有了,我失去了,妈,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拥有我的孩子了。”她搂着自己的小腹,泣不成声地哭诉着。 “你说他是不是有罪?他是不是杀人犯?”娟子一字一句,字字滴血。眼睛里的仇恨如此坚定绝断。 “清醒一点吧!你也知道你以后不能再……” “你、就是一个帮凶,杀死我孩子的帮凶……”娟子冷冽的眼神里充满着失望,她瞪看着曹玲,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 而此时,同一个病房角落里的赵逸,也震惊住了,他看到了娟子眼里的冰冷和陌生。 曹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娟子殚精竭虑一生,倾尽了所有的爱与心血,到头来,竟然成了女儿眼里的杀人帮凶,还是杀了自己亲外孙的。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一头栽倒在床前。 娟子慌乱了,她瘫软的坐在地上,没了意识。隐隐约约间,赵逸抱起曹玲直奔急救室…… 赵逸站在床前,久久的不说话。而要说的,只怕都是利刃出鞘,而她已是百孔千疮了。 医院的诊断记录里,清清楚楚的写着,姓名:曹玲年龄:56岁宫颈癌晚期。 娟子呆呆痴痴地坐在床边,抱着双膝,她歪着头,看阳光明媚的散落在窗台,怎么就照不到她冰凉的心里? 娟子出院了,曹玲住院了。 医院这个地方总是有着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们的坚强隐忍,我们的脆弱不堪,我们的生和死。 医院的走廊里,娟子拿着离婚证对曹玲说:“我离婚了,他先提的。” 曹玲双手掩面嚎啕大哭。看着她哭的撕心裂肺全身都在抖,娟子在想,曹老师、曹校长不是死于癌症,她是死在这一刻了。 婚姻的失败让她心灰意冷。 于是,便把全部的心血和精力都放在了娟子身上,爱她,给她最好的衣食住行,最好的教育,让她有份最体面的工作,嫁给她为娟子,精心挑选的“最合适人选”,要让她的人生幸福美满……就连得知自己癌症晚期,命不久矣时,她也悄悄地收起报告单。 因为娟子正怀着宝宝呢。 曹玲爱娟子,爱的深切爱的沉重爱的不计任何后果。 曹玲爱娟子,也爱面子,她无疑是偏执的。她偏执的从不肯低头,也从不敢承认,娟子的悲剧婚姻是她一手造成的。 而此刻,她这一辈子,为娟子呕心沥血营造的幸福人生,就那么崩溃坍塌了,一切都是幻影。 她重演着自己的悲剧。 是的,曹玲死于心碎。 那时赵逸在闹离婚,孩子咳嗽发烧被耽误了,肺炎。在同一个病房里,她们就是那个时候再相遇的。赵木子那时还不到一岁,看着都让人心疼,反正在医院照顾曹玲,娟子就帮着他照顾了几天,后来曹玲病重时,赵逸一直帮娟子,直到曹玲下葬。 “曹阿姨,这一生好强,可没想到,最后要遭受病痛的折磨。”荏苒哀叹道。 “谁说不是呢,她这一辈子争强好胜的,她自认为,为我安排了最好的人生路。小时候她为我挑选一切,衣食住行,长大了,我上她为我选的大学,为我选的专业,嫁给她精心为我挑选的丈夫,她认为我的人生从此完美了,可是所嫁非人。” 那人自负、傲慢无礼,婚后不久就原形毕露。稍不如意就对娟子拳打脚踢,事后他又是道歉又是忏悔,无数次娟子想离婚。可是曹玲不信,也不肯,逼迫着她,妈妈离婚,女儿又离婚,多没面子啊。就这样凑合着煎熬着,后来娟子怀孕了,以为他会改,直到那一天恶梦来临。 娟子闭上眼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荏苒靠近她,紧紧的抱住她。“孩子都已经5个多月了,可她命不好,还没出生,就被他的亲生父亲杀死了,现在连身体也不完整了,以后再也当不了妈妈了。” 曾经娟子以为往事重提,她不会再为此哭泣,不会再有悲伤,可是,在荏苒面前她从来不需要伪装。 娟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在荏苒的怀里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宁静。 “那段日子,我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痛苦,只有无尽的害怕和无助。上初中她们离婚时,我也害怕无助,可是都没有在那一刻那么孤独。忘了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当一切过后我才发现,赵逸一直站在身边,如果没有他,我想我可能坚持不下来,真的。” “我妈走了几天,外婆也走了,都是我爸和那个小女人料理的后事。其实那个小女人,对我挺好的,我妈病重期间,她和我爸在背后帮了不少,你知道我妈多强势啊,到闭眼都不愿意看见我爸,不要接受他的任何帮助。”娟子无限感叹地说。 “荏苒,你说多奇怪啊,我妈活着的时候,她处处管着我监视着我,我就像她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样,没有任何自由和选择。我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是爱是恨是讨厌是无奈,说不上来,可她走了,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爱她。” 第79章 会是最好的后妈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她倾尽一生把所有爱和情感都给了你,她只是没有发觉,她的爱太沉重压抑。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是妈妈呀,有她在,我们的身心和灵魂就有寄托,有归属感,妈妈不在了,就没家了。”荏苒紧紧的抱着娟子,心疼地说,“娟子,我们以后都要好,一生一世好一辈子,行吗?” “不但今生今世要好,来生再世也要好。”娟子笑了。 “那你和赵逸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有想过结婚吗?”荏苒问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娟子苦涩的笑笑。 “为什么?” “赵逸对后妈这个职称,甚至这两个字都有抵触。” “他还是对过去无法释怀?” “他是对后妈有阴影!”娟子说。 “可是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妈妈的,即使是后妈,也会是最好的后妈!”荏苒说。 “也罢,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一纸婚约定不了谁的终生。你看多少同床夫妻却各怀异梦,多少结过婚的突然就离了,我们身边碰到的还少啊?他对我有情有义,我心怀感恩,所以结不结婚的我不在乎。”夜静静的,昏暗的灯光里,她们听的到彼此的心跳。 “我们从一出生就学着成长,可现在快40岁了,还没长大毕业,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至死方休!但是现在的我们,比10年前、20年前的我们,活的更加透彻明亮了”“你知道吗?初一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开始羡慕你”娟子荏苒的眼睛,坦承地说。 “羡慕我?”荏苒问 “嗯”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拥有自由的灵魂,敢爱敢恨的勇气,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为爱义无反顾的执着,你知道的,这些,是我这一辈子极其缺乏又想拥有的。” “可是你知道吗?娟子,高三那年,我却用尽全力在模仿你。”荏苒苦笑。 “模仿我?”娟子诧异。 “娟子的智慧和善良,娟子的坚强和隐忍,娟子宽广的胸怀,真的,那时我常常在想,如果相同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不会如你那般保持自己,还是如同当年完颜萍那样,走上另一条不归路。” “一切都是宿命,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后的归宿,命运安排好的。”娟子说。 “我曾经问赵逸,他爱过完颜萍吗?他说,他们之间无关乎爱情。直到今天,他说如果重新来过,年少时的他,可能还会选择那样做,这可能就是少年轻狂吧。” “他还是不原谅周忱安吗?”荏苒惆怅起来。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最好的年华里,3年的监牢生活,让他也怕了。只是周忱安太绝决了,一走就是20年。这些年关于你们的消息,我们也只是在长辈那里偶尔听到些,但只要有你们的消息,我都会主动告诉赵逸。他也常常感慨也沉默。 其实男人比女人更重友情,他们之间不像我们女人,可以哭着闹着,搂在一起,诉讼衷肠推心置腹,也可以睡在一起海誓山盟。男人之间真正的友谊是无需要任何言语修饰的。” “或许今晚他们比我们俩还浪漫呢!”娟子神秘的说。 “什么意思?”荏苒不解的问娟子。 “周忱安呢?” “在他家呢。” “人家今晚也是佳人有约,斗酒相逢呢。”娟子和荏苒互相看着对方会心的笑了。 “你俩既让我意外,又让我惊喜,娟子,你和赵逸会幸福的。”荏苒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说。 “以后怎样谁也不知道,但赵逸是个好人,我俩也算是同道中人吧,都受过伤离过婚,他腿有残疾我身体也有缺失,不过我俩都不在乎这些。真正让两个人情投意合的,还是我们彼此对生活的认知,彼此的相互理解,三观都对上了,才能彼此吸引走的更远。” 荏苒笑了,不禁想起了以前的她们。“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奇怪,两个人相遇的时候,时间不对,时间对了又遇到了错的人,兜兜转转一圈,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那里,他才是那个对的人。” “谁说不是呢,我们几个人里面,最让我意想不到的还是朱虫八,哎,你说他这一转眼,怎么就成了你妹夫了?!”娟子笑着说。 “哎呀,你别说,我到现在都还没适应过来呢,他每次叫我姐时,我都反应不过来,总觉得别扭。” “但是想想,一切又不是没道理可循,他俩都是大学毕业,立志要回农村建设新农村发展。一个大学生村长,一个乡村女教师,他们有着相同的人生追求和信仰,彼此吸引、相恋、最终组成了家庭,也是天造之合。”娟子无限感慨。 “是啊,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荏苒点点头。 “就像你当初,为了周忱安,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的从容,你说你当初真的就没有一点犹豫吗?这些年后悔过吗?”娟子终于是问出了她这么多年的疑虑。 “周忱安有他的骄傲。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能感觉到,他迟早会离开的,我也心里清楚,如果我去了北方,我们之间就真的远了。如果说当初一点都不在乎,那有点太假了,可思量之后,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我作不出违心的选择。这些年从未后悔过什么,更没觉得我为他付出了什么,都是为我自己作出的选择,如果再给我机会,我仍不会改变。” 命运决定谁会进入我们的生活,内心决定我们要与谁并肩。 周忱安,赵逸和孙大力,他们并排站着,谁也不说话。 周忱安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放在了墓碑前面。物是人非,你看,快20年了,三座坟头依然突兀的伫立在那儿,周围早已是杂草丛生,世人有谁还记得这母女三个? 周忱安说:“我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们了。” 屋外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屋内炉火温酒兄弟言欢,而过往早已成下酒佳肴。 第80章 千里相送终有一别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北方小年这天,荏苒看着新闻里、网络上,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消息,越看越担心。 周忱安说:“别担心了,03年非典不也没事都过来了嘛!” 她对周忱安说:“恐怕这次疫情要比非典严重。”1月23日处于水深火热里的汉城封城了,病例越来越多,死亡人数在增加,有医护人员也感染了,其他省也相继有病例了,电视网络上疫情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此时的周忱安才真正感觉到了危机四伏。 跟荏苒一翻商量后,他决定先一个人南下,荏苒母子等人先留在老家。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全国上下几乎所有的企业、工厂、学校、公共场所都面临停工停产停学。 疫情让荏苒留了下来,看着已经不再年轻,头发花白的父母,她突然感悟到,自己这17年来是不是太自私了?她要好好的陪陪秋萍和荏立斌,来日方长只是一句客套话,生命何其脆弱!要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夜阑人静,乡下如此宁静详和。 疫情期间,灯火通明的城市,是不是也暂停了昔日的喧闹和繁华?南方的你,是否已安歇还是在忙碌?北方温暖的屋子里,荏苒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毫无睡意。周忱安发来视频,两人聊到深夜。 周忱安说:“才一个月,你脸圆了一圈。” “那你会嫌弃吗?” “高二时候的你比现在还圆,我都没嫌弃。” “可是才一个月你却瘦了许多。”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才怪!”荏苒笑着,内心是甜蜜的“厂里情况怎么样?” “不用担心,一切严格按要求来。” “要不我和两个孩子先过去吧,我不放心你。”荏苒确实是放心不下厂子里的一切,又想念着周忱安一个人。 “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3岁小孩。” “你就当这是人家想你的借口嘛。”荏苒调皮了一下。 周忱安笑了:“也行,不过要先想一个万全之策,路上要绝对安全,现在飞机高铁都不安全。” “好,我明天和爸妈也商量一下。” “都快12点了,早点休息吧。”周忱安再次催促着荏苒。家里面冷,他看荏苒穿得又单薄,两人依依不舍得关了视频。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荏苒又给周忱安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才返回卧室。 孙大力建了个群,把所有人都拉了进来,这天又在群里喊着无聊。他说:人在家里闷的都快发霉了,今晚一起约牌,如何? 赵逸:忍住,别再又被你老子双规喽。 孙大力:看来这一个月的私教课上的不错嘛,思想觉悟提高了,你家女老师辛苦了。 赵逸:轮不到我,女老师现在都成主播了。 朱明章:我这个厨子也快出师了,一日三餐都得伺候着,这不正在给我家主播烹制膳食呢。 孙大力:君子远庖厨!!!你丫完了。 娟子:请注意措辞。 荏苒:何为君子?君子何为? 孙大力:各位女侠饶了我吧,你们这亲戚关系,太错综复杂了,一不小心我就被群雄围攻了。 娟子:不同时代君子的定义不一样,君子能屈能伸… 荏苒: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时候周忱安发了一张抱着泡面的图片,这下引的群里几位男士,哄笑不已。荏苒捂着脸直摇头…… 孙大力又说: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能为我的国家做些什么,却只能窝在家里…想想心里窝火 赵逸:这个时候,我们除了不出去给国家添堵,还能做什么。 朱明章: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着劫难,我们的同胞正在受着煎熬 娟子:医生都成前线的战士了。 荏苒: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做点什么 周忱安:做什么?所有人都同问。 荏苒:我们可以捐物捐资啊,口罩防护服等等,还有咱家乡的食物特产送到前线去,那儿需要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几个人立即行动起来,商量如何集资如何运送等等 果然是心齐力量大。 两天后,朱明章和孙大力两人说,物资筹备的差不多了,赵逸也找到了运送的卡车和司机。整整一卡车的物资,面粉、水果、蔬菜……等等,他们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由赵逸和朱明章开小车护送荏苒母子到汉城,和周忱安会合,孙大力跟着大车司机一起护送物资。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收拾齐整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了。 又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荏苒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一次又一次的相聚离别,不问归期只道珍重。疫情还在持续,这时的离别让人更加惆怅。 娟子和荏苒相拥“一定要保重,我们在家等你们。” 荏苒说,“珍重,疫情过了我们再相聚。” 装物资的卡车来了,孙大力和司机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孙建军和赵刚也各自开着车来了,还都带来了一车的水果和副食。 孙大力说卡车上装不下了,孙建军不乐意,非要塞进去。一边塞一边责怪,“你们这些孩子,这是好事儿啊,也不给我们这些大人说一声,我们也尽份力嘛,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今天早上才知道、你们要去汉城的,这不着急忙慌的,还好赶上了。” “哎呀,爸,我们这一大卡车的,什么都有,不差你那一点。”孙大力不耐烦的说。 “孙叔,主要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担心,毕竟是去疫情重地。”荏苒说。 “理解你们的,可我们这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你们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孙建军嘱咐他们。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赵逸催促着。 “千里相送终有一别,亲爱的家人们,我们再见!”子谦对着送别的人,挥手喊道,引的所有人笑着称赞。 娟子对荏宁和秋萍说:“咱们家子谦,以后绝对是个文状元。” 赵丽琼说:“这孩子随了他妈妈,性格温和又好学,喜欢看书、篮球打的也好,从来不让人担心。” “以后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荏宁说。“反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我可要转告朱虫八哦!”娟子悄悄地在荏宁耳边小声说。 “才不怕他呢!”荏宁看着娟子得意的笑着,眼里都是幸福喜悦。 聚散有终,离别会让我们更加期待相聚,更加重视彼此之间的感情,离别让我们学会了,珍惜每一份相遇和缘分。 孙大力给两辆车上装了通讯设备。他打开了对话开关:“我们卡车就在你们后面呢,路上没什么车,咱开慢点安全为主。” 第81章 我们就去领证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得来,晚上之前到汉城和忱安汇合。”朱明章回应,“对了荏苒,我们后面的卡车司机,有印象吗?” 荏苒仔细想了想,还真没认出来,她摇摇头“刚才一面之缘,还真认不出来。” “一面之缘?你上学那会天天见,把人家打的钻到桌子下面不敢出来,忘记了?”朱明章嘻笑地说。 “你是说、他是?白兴飞?”荏苒诧异的问。 “嘿嘿,变化大吧!” “他那会儿又瘦又矮呢,跟现在完全不像,我还真没认出来。”荏苒惊讶道。 “嗨,17年了。”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声音,白兴飞听到了这边荏苒和朱明章的对话。朱明章故意打开对讲,荏苒不好意思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前,生活条件有限嘛,这现在条件稍微好了点。”白兴飞也怪不好意思的说。“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啊,可是它总是善待努力的人,尤其是努力的美女,你看这荏苒和娟子还是和当初一样,没什么变化,可我们都成了中年油腻大叔了。” “哎,这话我不喜欢听,你油腻,我可不油腻哈。”孙大力不甘心的说。 “行行,你不油腻,你是风流倜傥青年才俊的包工头。”赵逸嘲笑地说。 “风流倜傥青年才俊我认,包工头太难听了,我这是项目经理,好吗?”孙大力强调。 “好好好,孙经理!”赵逸笑着说。 “白兴飞现在可是赵逸的表妹夫,他们是亲戚。这大卡车是他的,这次他可是出了不小的力啊,要不然我们还得找司机呢。“朱明章说。 “这是我的荣幸,你们这事干得漂亮。我这辈子默默无闻的,这次跟着你们,真是人生第一次这么热血沸腾。”白兴飞说。 “这次李承也捐赠了不少物资,他现在可是柿饼水果大王。”朱明章说。 “这家伙这次干了件爷们的事。”孙大力说。 “别这样说,当年要不是他,水泥厂那几百万的补偿款就真没了。”朱明章说。“再说了,当初荏苒被绷架,要不是他舍命相救、那个、对不起,荏苒,你不介意我们重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吧?” “是的,当初要不是他,哪还有我?欠他的这辈子也无法偿还。”荏苒看着怀里熟睡的悠悠。李承是她这辈子无法提及的忧伤。 “没什么欠不欠的,如果没有他,兴许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谁知道呢?世间万事万物的发生,自有它的道理。”赵逸说。 “哎,你们说,如果没有那些过往,今天的我们,是不是很苍白?”朱明章问。 “岁月它来我不惧,它走我亦无悔。”荏苒说。 “你们的那些过往啊,虽说是坎坎坷坷,但也算是轰轰烈烈了,那句歌词里面不是说,要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吗?我这辈子啊,只有羡慕的份!”白兴飞说出的,不仅是他的心声,也是多数人对青春年华的美好向往。 车子快速地向前奔驰,载着他们的热血情怀,带着那些对美好生活的憧憬。电台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下午5点左右,荏苒一行到了汉城很快和周忱安汇合。 孙大力指了指面前周忱安的车,开玩笑地说:“你这一皮卡能拉几个东西,看看我们?!”完了指了指身后的卡车。 周忱安冷哼一声,笑而不语,他打开帆布,里面全是医用口罩和防护服。孙大力惊讶的张着大嘴。周忱安得意的笑了。 车子又辗转开往省红十字会捐赠点,填写资料搬卸物资,一切事情办妥已经到了晚上,大街上空荡荡的,冷风吹过,湿冷湿冷的,他们不敢耽误,兄弟们挥挥手,道声珍重,又准备原路返回。 周忱安发动车子,荏苒和孩子们坐在车上。看到赵逸一瘸一拐的向车子的方向走去,她突然打开车门向赵逸跑了过去,追上他说:“赵逸,娟子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你要相信她。”戴着口罩,赵逸对视着荏苒的双眼,认真地点点头,眼里充盈着泪光,“这趟回去了,我们就去领证。” 未来是渺茫的,生命是脆弱的,人生苦短,光阴金贵,我们再也不要错过了。 疫情反反复复,直到2022年。 周忱安和赵逸两人商量着,要在国庆小长假期间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孙大力知道后不容分说的道:“你俩就安安心心的当你们的新郎官,这个婚礼我和老朱全权负责,放心,兄弟绝对、给你们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孙大力拍着胸脯保证。 一起回到家乡的荏苒,对一切都不知晓。所有人都在为10月3号的婚礼忙碌着,荏苒却闲来无事,开着车子,带着子悠,漫山遍野的到处逛。去了20年前她和周忱安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 半路上车子竟然熄火了,荏苒一次次的试着发动车子,可就是打不着。她无奈地掏出因为照相,而没电已经关机的手机,简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妈妈,我们怎么办?”子悠看着荏苒,担心的问。 “妈妈下车看看,有没有sup emema 来帮忙。”说着便下了车,这是县道,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但是来来往往的车子倒是不少。可又不认识谁,荏苒站在路上,朝着来往的车辆招手,半天也没有一辆车子停下来问询,或是愿意提供帮助的。 她失落的走到车子前,冲着子悠撅了噘嘴:“看来今天sup emema 特别忙,我们得再等等。” 子悠乖巧地冲着她点点头:“妈妈,耐心点sup emema 一定会出现的。”就在这时,一辆车子还真的开近,并停了下来。 “妈妈,你快看,sup emema 来了。” 第82章 看来有人比我还记仇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荏苒转过身看到车上的人下来了,他一拐一瘸地朝她走近,她愣在那里,时间仿佛都凝固了。荏苒双眼湿润,眼里有光,彼此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然后他径直走到荏苒车前,打开车前盖开始检查。 “叔叔,你是sup emema 吗?”子悠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好奇地问。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李承抬起头来,看着车窗里露出个小脑袋来。她有一双明亮、烔烔有神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般,就是缩小版的荏苒。 “你可以叫我悠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子悠稚嫩地说。 “那你觉得我像不像?”李承笑着反问她。 “一定是的。”子悠自信的点点头说:“叔叔,你的脸上是伤吗?”子悠看清楚他脸上长长的伤疤问道。 “你害怕吗?”李承笑着问她。 “不怕啊。”子悠认真摇摇头,说:“叔叔是sup emema 是好人啊,为什么害怕?”她一副理直气壮的大人模样,看了直叫人欢喜。 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李承返回他车上取了东西,又过来接着问子悠“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呢?” “因为只有叔叔停下来帮助了妈妈呀!”子悠对李承天真的笑着。 李承也开心地笑了。 李承忙完走到荏苒面前,对她微微笑:“电瓶没电了,我车上有应急启动电源。”荏苒点点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有空吗?”20年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李承却不知如何开口。 “嗯?”荏苒慌乱的根本就没听清楚李承说些什么。 “我是想说,你就不想去‘拾光里’看看吗?”李承问她。 荏苒连忙点点头,她带着子悠,终于走进了“拾光里”。 站在门前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跟她梦中的“拾光里”一模一样。 面前是1米左右高用石头砌成的院子围墙,正中间是高大的具有北方特色的门楼,上面挂着木牌刻着“拾光里”三个大字,李承说这字是孙建军刻的。 推开木门,乡村泥土气息夹杂着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院子里干净清爽,方正通透,正面是李承原来建的三间青砖红瓦的砖房,中间改成了客厅,旁边两间都是客房,李承说国庆假期客房都住满了人。右边侧面也是三间客房,上下两层下面住人,上面你可以一伙人打牌聚会、眺远、瞭望平原上的姹紫嫣红…… 院子中间是休闲区,有石凳石椅,你可以坐在院子里看看书泡壶茶,院子里散落的石榴树上,挂着红的像火团一样的石榴。左侧有个圆形的石拱门,拐进石拱门,这里又是一番天地,正对面是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石头上雕刻着一些字。李承说这石头,是咱们这座山上的特产,山上的许多石头都被开采出来,拉到石雕厂去做石艺雕刻了。 绕过大石头,来到后院,东面是客房,北面是李承自己住,出了南边的门就是柿子林和石榴园,可以摘柿子摘石榴。 李承带着荏苒和小悠来到北屋,是个三居室的砖房,清静幽雅,中间的客厅宽大敞亮,木色木香的家具,清雅素静简单,荏苒仔细地打量着每一处。书架上醒目的位置放着许多书,《余秋雨文集》《活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一切她都喜欢极了。 稿纸上的一切变成了现实,而自己此刻就置身其中,李承用心地把这一切打理的井然有条,比她想象中还要美。 子悠在院子里玩耍着,荏苒坐在李承对面。 看着他从容淡定地烧水泡茶,脸上的疤痕,乍一看上去触目惊心,可是他眼里流露着岁月带来的内涵,眉宇间少了年少时的桀骜不羁,变得清晰明亮。举止散发着沉稳的气息,眼神里是穿透世事的淡然。 她在心里感叹着,除了身体上的外伤,过往的痛苦挣扎和经历,沉淀成了今天这般成熟但不沧桑,精明但不世俗的他。 “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来看看你的心血吗?”李承递上一杯茶,荏苒浅笑不语,他又问:“是周忱安不许吗?”。 荏苒脸一红,摇摇头说:“我不是怕有些人心眼小,记仇嘛!”。 “看来有人比我还记仇。”俩人相视而笑。 “你…怎么知道是我?”荏苒问李承。 “这世上还有谁记得这个地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合同上没有不谋利的甲方,对李承而言除了荏苒,也许再也没有人这么慷慨大方了。” “过去放下了吗?”荏苒看着他的眼,认真的问。 “放不放下都已经过去了!”李承怂了怂肩膀。 “那为什么,不找个喜欢的人恋爱、成家呢?” “心太狭窄,一生只装得下一个人。”李承平静的看着荏苒,像是诉说着别人的事。风雨人生路,你陪我一程,我念你一生,荏苒,往后余生,见或不见,你都在我心里。 “为什么选择在这里?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里,毕竟对你来说是残忍的。”荏苒说。 “我从来不这样觉得,当周忱安把你从这里,平安的抱出去那一刻,我觉得此生再无憾了,一条腿一张脸而已,李承在这里死去,又在这里重生。”多少刻骨铭心的往事,20年的时间,早已风淡云轻,可是有些人,即使10年20年……一辈子都留在心间,无人能代替。 夕阳西下,外出的旅人带着孩子归来。原本宁静的院子里,儿童嬉戏追逐,屋里生火做饭,屋顶炊烟袅袅,一切都笼罩在余晖里,如此生动安好。 荏苒站在门前核桃树下,看着连绵不断的这片陇中平原,在天空下延伸,广袤的望不到边际。 这20年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李承始终有着难以言说的歉疚,每每想起总有隐隐的痛。而此刻,看着站在身旁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终究是岁月深情,时光美好。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戾气乖张的少年了,荏苒笑着,顿觉前所未有的晴朗。 第83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终于到了10月3号。 这天早上,荏苒和娟子一起,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礼服。荏宁和周忱悦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帮两个新娘化妆披纱。 荏苒问娟子“婚礼现场在哪里,什么样子?天哪,我自己的婚礼,我竟一无所知。” 娟子神密兮兮的笑着说:“还不是你家周忱安,他是投你所好,专门给你制造一些惊喜呀浪漫的。他们一个月前都开始准备了,他特意叮嘱所有人不许向你透露。” 荏苒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喜悦。 “瞧把你得意的。”娟子指着荏苒脑袋,笑话她。 “现场到底在哪,你去过了吗?”荏苒问娟子。 “哎呀,你就放心,绝对符合你这个漂亮文艺女青年,和我这个最美高中女老师的气质。”说完和荏苒两个人开心的笑了。 新郎来接他们的新娘子来了。 周忱安站在门囗,一遍又一遍的整理着他的衣装,他看了看赵逸打趣地说:“分享一下你的经验,我这第一次当新郎!” 赵逸瞪了他一眼,“你就尽管挖苦吧,我不介意,看在你今天是新郎的份上,我善意提醒你,接下来多多保重!” 周忱安哼笑着,不以为然地说,“唉,高三那次你扛着自由女神,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把她扛到你家去?” “天知道,她为了这自由,吃了多少苦,绕了多少弯。”赵逸眼里迸发着爱情的光辉。感谢上天,你终于“自由”了,成了我的女神。 “20年前,做梦也不会想到,你会臣服在自由女神的长袍下吧?”周忱安再次感叹。 “我骄傲,我自豪。”赵逸得意洋洋的笑。 “……” “你们两个新郎,新媳妇上娇都没有羞羞答答的,你俩还磨磨蹭蹭上了?还不快点进来?”荏宁对在门口磨蹭的两个人喊到。 他俩一起走到新娘子面前。 荏宁和朱明章挡在前面伸长手,荏宁说,“你们虽是补办婚礼,但是礼数绝不能少,想要带走我两个姐姐,按规矩先给红包。” 周忱安和赵逸相互看了一眼,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来,“现在可以带走我的新娘了吧?”赵逸说着欲上前。 “还有弟弟呢,把我忘了可不行。”又被旁边的荏凯拦着,他伸着手讨吉利。两个新郎又一人一个,乖乖递上。 “这下总完了吧?”赵逸沾沾自喜的上前,终于可以带走他女神了。 又被荏宁拦住。 “还有弟弟?妹妹?”赵逸睁大眼睛,诧异地问。 “还有个妹夫。”荏宁呶着嘴,指着旁边的朱明章说。 “啊?”周忱安和赵逸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深深地笑笑。“喂,你到底是男方嘉宾还是女方嘉宾?”周忱安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明章。 “兄弟,想清楚了好好说。”赵逸在一旁吓唬的语气说道。荏苒和娟子还有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他,看这小子今天怎么选。 “你好好想想啊!”荏宁清了清嗓子,又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一只手握成拳,呵,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嘛。 “那个、我、我是证婚人啊,既是男方嘉宾又是女方亲戚。”朱明章以为自己完美的绕过了坑,可有人不依不饶啊。 “那你要是男方嘉宾,这红包你可不能拿,只有女方兄弟姐妹才可以。”旁边的人起哄道。 “你快点的,好好说。”荏宁瞪着朱明章。 他看看荏宁又看看两个兄弟,左右为难的挠着头直笑,“这好好的干嘛给我挖这坑?哎,您二位喜庆的大日子,就饶了我吧,要不两位哥哥把这红包打赏给我吧。” 话刚一出囗,赵逸就直呼“好你个朱虫八,见色忘友啊!”周忱安也瞪着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唉呀兄弟,家中有悍妇你我都懂,彼此都谅解一下吧。”说着就上去抢周忱安和赵逸手里的红包。 “谁是悍妇?你给我解释一下!”荏宁追打着朱明章,周围的人看着他们闹的不亦乐乎,也跟着一起哄笑。 新郎终于接到了他们的新娘。周忱安赶紧对赵逸使了个眼色,“扛着你的自由女神。” 赵逸笑了,“抱上你的活菩萨。” 各自抱起怀里的美人,在一片欢呼声中,被大家促拥着,朝婚车走去。 风和日丽,露天的婚礼现场,鲜花、红艳的喜字,粉色的气球。 红色地毯这头站着新娘,那头是简单庄重的礼台,台上站着她们的爱人。红毯的两边坐满了亲朋好友,所有人都赞叹着,这与众不同的婚礼和婚礼现场。乡下的人还没有见过在露天地里聚办婚礼的,看着都觉得新颖极了。 “天苍苍野茫茫周家赵家喜洋洋,男才俊女貌美新郎新娘乐陶陶。”台上的主婚人孙大力开始卖力的耍宝,层出不穷的段子惹的宾朋阵阵高呼,欢笑不断。 周忱安看着对面的荏苒。 感谢上苍感谢命运,感谢那年冬天的那场考试,让我遇见了你。20年前你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和为爱折翼的执着,我却什么都没有,只愿此生不辜负不离弃,你我相伴厮守白首不分离。荏苒我的新娘我的爱人的我的妻,今生定不负韶华不负卿。 “话不多说,我们的新郎早已经是望穿秋水了。去吧新郎,去迎接你美丽的新娘,去兑现你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美好誓约。”主婚人话音刚落,赵逸迫不及待,已经迈出步子向前走去,刚走两步,发现旁边的周忱安还在原地愣神。他小声朝他喊:“喂,哥们,嗨。”周忱安这才回过神来,他慌忙走上前和赵逸一起,走向心之所往。 “各人牵好自己的新娘,千万别牵错了手啊。”孙大力幽默搞笑的本性表现的淋漓尽致,引的所有人哈哈大笑。 悠扬的音乐缓缓奏起,礼炮声声,新娘挽着新郎的胳膊,走在红毯上,漫步向前走去,后面跟着一对漂亮的花僮,小悠和赵逸的儿子赵沐子。 荏苒挽着周忱安的胳臂,走在这光鲜红艳的红毯上,此时她内心是平静详和的。 于千万人之中,与你遇见,与千万人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我们,刚巧碰上。在最好的年纪里,我们相知相恋,一起同桌,一起高考,一起历经生死,一起创业,一起忧伤流泪一起欢笑奋斗。还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回首这些年有过风有过雨,庆幸的是,我们始终拥有对方,茫茫人海,无边无涯,而我们始终没有错过彼此。 “欢天喜地你侬我侬,天高地阔大家吃饱。”孙大力在台上洋洋洒洒地说着。 台下的亲人朋友,都在为这个不同寻常的婚礼夸奖称赞,为这两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乡下的人们也开始习惯创新和彰显独特。 周忱安开玩笑的对孙大力说,“你可以考虑发展主持这方面的副业了。” 孙大力说,“不要,你们这个婚礼,我是绞尽脑汁废寝忘食一个多月,用尽了毕生所学。这辈子的第一次都给了兄弟,在通往你们幸福生活的征途中,我可是做出了重大贡献的。” “感谢的话不多说,我们一起举杯,敬过去未来,”周忱安说。 “敬故乡远方。”荏苒说 “敬朝阳月光。”娟子说 “敬自由死亡。”赵逸说 “敬山河无恙岁月可期。”朱明章说 “敬良缘佳偶琴瑟和鸣。”荏宁说 “敬新郎新娘。”孙大力笑呵呵地说。 “果然是耗尽了丫毕生所学。”周忱安嘲笑道。一伙人再次举杯欢笑,好不热闹。 迎面走来一少年,少年手里托着一个枣红色的木盒子。 他面若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长身玉立,嫣然一笑间齿如含贝。真是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他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乔南一。 他举止从容,微微欠身,对娟子和赵逸说:“祝福我的启蒙老师、姐姐和姐夫,情比金坚,相濡以沫余生幸福。” 恍如昨日,又似经年。那翩翩少年,熠熠生辉的样子,如此这般眼熟。 娟子笑盈盈的接过盒子,荏苒凑到她面前问,“珠宝首饰还是金银细软?” “嫁妆。我的嫁妆,任何钱财都换不来的。”娟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一沓的信,她眼里闪着泪光。“25封情书,从13岁到36岁,我的整个青春年少都在这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和荏苒。 荏苒对周忱安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出生时,我妈给我取名叫荏安然,说要安然一生,我爸说还是叫荏苒吧,等她长大遇到了她的另一半,两个人才能安然一生。” “所以你是的的命中注定!”周忱安趴在荏苒的左耳边悄悄地说,然后看着荏苒红晕的脸颊,露出了幸福迷人的微笑。 李承 二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就这样竟也活到了20岁,万万没想到,第三个人的出现。 那天在网吧门口,推推搡搡中看到了你,瘦小的身体挡在周忱安的面前,圆乎乎的脸包子似的,警惕地瞪着一双大眼,就像嫦娥走失的兔子,挡在二郎神的面前,妄想保护他,真是自不量力得让人觉得可笑。 看到你轻轻地擦拭他头上的伤,眼里流露出的担忧和关切,是那么地真挚,你紧紧拉着他的胳膊,扯着他衣角的动作,都被我不小心瞧见了。那一刻我是如此地嫉妒周忱安,他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凭什么我没有的他都有? 我嫉妒的不止周忱安,还有完颜萍,他们眼神里的那种不屑和轻蔑,让我极度讨厌和不爽。 而这一切都怪完颜洪涛,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进完颜家的门,他阴阳怪气地嘲笑和蔑视,我可以不在乎,可完颜萍那个可怜虫,她竟也嘲笑和讽刺我,她有什么资格? 我承认那天我是冲动了些,差点掐死了那个臭丫头。救了我们的,竟然是一只可笑的小白兔,但她的杀伤力却比小白兔致命多了。 那一瓶子结结实实地,在我头上开了花,浓稠温热地血液,顺着脸颊流下,我顿时清醒冷静了。转过头来,我看见,又是那张圆乎乎的,包子似的脸,因为惊吓而瞪大的双眼。看着你的包子脸比真的包子还苍白,手足无措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忽然心生一计,不由得内心泛起一阵狂笑。 是你们招惹了我,小白兔招惹了我。 有些事情发生了,但它却不是那么单纯地发生着,它一定携带着某种寓意。 我用了半天时间就打听清楚了,包子脸的小白兔,她叫荏苒,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小白兔。我用了两天时间跟踪着你,摸清楚了你的生活习惯,我想我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那天,你轻而易举地就上了当,在3楼空荡荡的教室里,就我们俩个人,我和小白兔,我仔细地看清了你的模样。 周围是吵吵闹闹的,我们离的那么近。近到几乎可以碰触到你鼻尖渗出的汗珠,近到我可以听见你心跳,可以感受到你急促不安的呼吸。呼吸里温热的气息打在我脖颈上,让我全身轻轻地颤栗着。呼吸突然变得野蛮起来,内心恍恍惚惚。 你明明是在害怕,却努力装作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可笑极了。直到我再次提到周忱安,你才真正地开始慌了,看到出来,他在你心中的位置。 如果你们失去了彼此,一定很有意思吧! 没想到很快,我们就有了再次独处的机会,其实,我老远就看到你骑着自行车,骑得比兔子还慢,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竟也没发觉,直到进了书店。我厚着脸皮和你搭讪,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时,我分明看到了你明亮的眼眸里,那份不可思议的温柔,虽然稍纵即逝。 你是在期待着什么,还是讶异着什么?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抓住机会。 大雨来的突然,事情发展得更突然,坏人的出现让我心头一惊,但是很快,危机却成了转机。 也不知你到底是傻,还是无知?反正举着一把破伞,就那样莽莽撞撞地冲了过来,冲进了我的世界里,冲进了我的心里。你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打,妄想拯救我,那模样、好笑极了…… 原来她不是小白兔,而是一只小野猫,还是一只霸气的猫。表面玲珑乖巧温文尔雅,实则聪颖刚烈。 破天荒的,算是“救”了我吧。 从那天开始,你举着伞冲过来的样子,义正辞严地和坏人对峙的模样,总是一遍一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每次都让我觉得好笑极了。还说什么知识改变命运,打人是不对的,战胜坏人的是正义,可笑极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打人是不对的。从来没有。 若你爱上我,周忱安会如何? 我想试着这么做。企图离间你和周忱安,但最终是失败了,是我低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看着你俩依旧在校园里出双入对,你坐在人群里看着周忱安时,眼里闪现出那种自豪地喜悦,嫉妒从心底生出,我又一次握紧拳头…… 如若不果,得不到的毁了也不可惜。 命运更喜欢捉弄那些惧怕黑夜的人。它让我喜欢上了,与你并排走在一起的感觉,很快,我发现自己舍不得离开你,也舍不得看你走远。 无论你眼里是否有我。 完颜靓那孩子竟然死了。你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伤心欲绝,我竟然也难过伤心…… 我万分确定这十几年来,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也万分确定,我爱上了这只小野猫。 爱来的太突然,而我无可救药得贪恋上了,毫无抵抗力。 我固执地认为,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否则在当我倒在地上时,你怎会哭泣,还哭得那么伤心,生病还是死亡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如果你心里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找我道歉,人们从来都是戴着有色眼镜不怀善意的;如果你心里没有我,核桃树下,你怎会理解的如此透彻,感同身受般地细腻,所以你心里一定是有我的,而不是善良心软之类的鬼话。 我彻底沦陷在自以为是的独角戏里,自我感动着,失去了所有的雄心壮志。 也一直都知道,我自作多情的为自己造了一座海市蜃楼,而海市蜃楼最终会崩塌。这些我都知道,可就是贪恋你眼里的那一抹温柔,前面是悬崖,也不肯勒马。 如果爱上你是错误的,就让我粉身碎骨吧。 无论你眼里是否有我。 夜里我挣扎过,也反复地提醒自己,世界是不公平的,而你不属于我。迟早是要离开的,我和你,不会有结果。就像很多年前,李文光突然地就离开了,李梅也不知不觉得离开了,孤单的世界里没有谁是属于我的,只有清冷。所以我绝不可以坠落沉沦在无望的独角戏里,那样的话,就简直可笑极了。 天亮后。可笑就可笑吧,小白兔曾经也是那么可笑…… 虽不是故意为之,但终究是李梅犯了错,那是个生命,她该负责;完颜萍应该知道真相,但是她选择了死亡,最终没能度过命运的劫,这一切我都不在乎。 但唯独你,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我害怕。 她曾是一只霸气的小野猫啊,可是病床上,她沉沉的睡着了,睡得并不安稳,常常恶梦连连,满头大汗,我多想守护在你床前,而不是周忱安,是李承。 当然,我也心生害怕,害怕醒来后,你冷漠地眼神,陌生的表情,没有温度的语言…… 然而并没有。 我知道,你哭泣着说的那些话,并非出自你真心,你的那些哀伤和悲痛,我都懂,因为你比任何人都善良。只是看到你伤心,我也更加伤心,听到你说“我们再也不要相见时”,忽地,心就生疼,像要死掉一样,我们不应该是这么结束,对吗? 你失踪了,我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真不该就那样让你离开。 所有我犯的错,由我来弥补承担。 那晚的月光美的不像话,透过窗户倾洒在你瘦弱的身上,犹如披上了一件羽衣霓裳,美得过分,只可惜是身陷囹圄的情况。 我感觉到了你的害怕,你的无助,紧紧地拥你入怀,只想告诉你,别害怕,我一直都在,地狱的门,我先来闯。我做好了准备,只要能换你平安,即刻死去毫不犹豫畏惧,只要你能平安,我甘愿此生再不相见,只要你平安,一切都随你…… 天可怜见。 霸气地小野猫跟本就是猫中的贵族,是你的勇敢和机智,是正义战胜了坏人……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因为心爱的女孩就在隔壁,每天都能见到她,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她一天一天,在努力的恢复着,拨开云雾,她在化茧成蝶…… 拨开云雾,李承也在重生,放下执念、不再纠结过往。 该来的谁也无法阻挡,要走的最终还是离去。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山水一程,风雨一更,天南地北,念你一生。 李承 一 - 余生我们要安然 - 关中有良人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李文光还活着,李梅也很漂亮,那时候李梅不叫李梅,李文光总是亲切地叫她梅子。 她爱笑爱打扮。总是穿着整齐、干净、利索,很喜欢照镜子,每天早上起床后先照着镜子,把自己收拾一番,一边往脸上抹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一边问我:“儿子,妈妈美吗?” 我说:“美。” 她转过身来,又把那玩意往我脸上抹一些说:“这叫雪花膏,能让人变美。”又涂上口红,在镜子里照了又照,直到满意了脸上露出迷人的笑来,走到李文光跟前甜蜜地问他:“漂亮吗?”李文光笑着说:“我家梅子是全村最漂亮的。” 她喜欢穿高跟鞋,就连去地里拾麦子,也要穿高跟鞋,她也喜欢穿裙子,小碎花裙、红的黄的明亮的,柔软的缎子裙,棉麻的格子裙。 她手脚总是冰冷的,冬天里,她脱了鞋就把脚塞进李文光的怀里,李文光搂着她的脚使劲地搓着,她也会把那冰冷的双手塞进我的怀里、后领口里,笑呵呵地说:“儿子,冷吗?”我使劲地摇着头。她又说:“以后娶了媳妇,也要好好疼她呀!”我又使劲地点点头。 她笑了,笑的温暖又好看。 李文光当过兵,他个子很高,身材很端正,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他不怎么笑,但人很温和。从部队退伍后开了几年卡车,挣了些钱,后来自己又买了辆卡车开。 他很爱李梅也很惯着她,夏天不让她去地里干活,说太阳大、天热会晒黑的,冬天风大太冷手会冻着的。当然了,李梅并不好吃懒做,李文光出车好几天半个月时间,家里的活儿同样被她照顾地井井有序。 李文光每次出车回来都会带好多好多东西,他会给李梅带丝巾,雪花膏,也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玩具,给爷爷奶奶带各种各样的吃食点心。不出车时,李文光会开着他的卡车,带着李梅和我到处逛,在田间地头他说他是大马,驾着我飞快地在前面跑,李梅跟在后面追,她往往追不上我们,因为她穿着高跟鞋。李文光力气很大,他经常能把我高高地举起来抛向空中,再稳稳地接住,这时,要是被李梅看见了,她会笑着说:“你慢点,别把我儿子摔着了。”在他的一抛一接中,我看见天空湛蓝的像大海,云朵洁白的像棉花糖。 他带着我爬上高高的山垛上,指着北边的方向说:“我的部队就在那里,儿子,你以后也要去当个军人。”我们还一起去过遥远的城里,给李梅买衣服,带我去城里,吃最好吃的奶油蛋糕和冰淇淋,还在电影院一起看过电影,在游乐场坐过旋转木马。 那时的李文光和李梅都很幸福吧! 李承也很快乐吧! 直到有一天,李文光出车再也没回来。那天,院子里来了很多陌生的人,李梅哭得撕心裂肺,哭晕了好几次。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她嗓子哑了,再也哭不出声了…… 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哭不闹,我以为她死了。惶惶不安地爬上床,摇着她胳膊,我说我饿,她毫无反应,第三天我饿得浑身无力,又去叫她,她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我就打:“你就知道饿、饿……你为什么不哭?你爸爸死了,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哭?”我被她吓着了,也被打疼了,然后哇哇地嚎啕大哭,她搂着我哭的更大声,更难过。 那是她第一次打我。 从此,她再也没笑过,也不打扮了,她把口红和雪花膏放进了抽屉里,高跟鞋和裙子锁在了柜子里,她再也没问过我,“妈妈美不美?” 从此,我的玩具再也没更新过,我再也没去过城里,也再没吃过奶油蛋糕和冰淇淋,也没再仔细看过天空,什么时候从蔚蓝变成了雾霾色。 更可怕的是,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有人翻墙进了院子,撬开了屋子的门,熟睡中的李梅惊醒了,黑漆漆的屋子里,手无寸铁的她,尖叫着哭喊着,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惊恐万分,瑟瑟发抖。寂静的黑夜里,李梅的哭喊声尖锐又刺耳,惊醒的左邻右舍纷纷赶来,坏人趁机消失在夜色里。 从此,那个暗夜里的黑影一直跟随着我们。一到晚上李梅就神经兮兮地,她会反反复复地,确认着院门有没有关好,房门有没有上锁,她会用椅背桌子从里面顶住房门,会在炕头放一把锄头,枕头底下放把剪刀,成夜成夜的不关灯。 我们紧紧地搂抱着彼此,但凡屋外有点风吹草动,我总能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无数个漫长的夜里,她常常在梦魇里啜泣着,久久都不能醒来。 我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我总是在盼望着能够快点长大,长大了,我就能保护她了,长大了,就不怕黑夜了,然后,我会逮住那个半夜敲门的人,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在别人欺负和误会她的时候,我会勇敢地站在她面前,然后还击回去。 可怕的是每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长大,而她渐渐在苍老…… 直到有一天,我把村里那个经常欺负我、辱骂李梅、比我高、比我壮、比我大两岁的坏蛋,打的头破血流,那一刻我觉得我长大了,于是我无比自豪,带着胜利的雀跃回到了家,结果等着我的,是李梅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顿狂凑…… 一切都在变,变成了我们都讨厌的样子。 可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我想是那些无边无际的日日夜夜,是那些煎熬地春夏秋冬,是周围人们冷漠的眼神……时间变得冗长难挨,李文光的梅子,被淹死在了如同暴风雪一般的流言蜚语中,淹死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她变成了李梅,她来不及等我长大。 我常常会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是我太没用,没有把她保护好。 至此,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越来越远,再无其他。 一个没有灵魂地躯壳,犹如江浪里的浮萍一般漂泊着,无家可归,无数个吃不饱,睡不着的日日夜夜里,一边自怨自艾着,一边仇恨着---世界不公。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