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永远不是她 初春三月的清晨,阳光灿烂,桃红柳绿,正是让人心情舒畅的时节。 姜晚风却恨极了这明媚的阳光,她只能把细碎的哭求声死死压抑在唇齿间,被碾碎的呜咽连不成声,反而撩拨的男人的冲撞更加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南延令才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来,转身径直去了浴室。 姜晚风哆嗦着起身,刚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穿好,南延令便走了出来。他赤裸的身体上还带着水珠,古铜色的肌肤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眼神里却毫无温度。 “擦掉!” 一张毛巾甩过来,砸在她的身上。 滴答,带着的水珠滴落在心口,凉的刺骨。 姜晚风执拗地仰起脸,用点了一颗泪痣的左侧脸对着南延令,不说话,也不动。 南延令穿好了衣服转身,看到姜晚风的举动,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那一点泪痣。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有薄薄的茧,带着温柔缱绻的缠绵在她的眼角轻轻划过,突然狠狠用力。 姜晚风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南延令扯过她手里的毛巾,覆盖在她脸上,狠狠一顿揉搓。 姜晚风的皮肤白皙细嫩,被他凶狠的动作揉搓到整个脸都变得通红,可是那一点朱砂痣,却还是清清楚楚地印在那里。 “别擦了!”姜晚风打开他的手,含着眼泪笑,“我去美容院做的!永久性的,擦不掉了!” 南延令的目光陡然变得尖利,手指加大力气像是恨不得捏碎她的下巴,“姜晚风!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并不大,姜晚风整个人却像是被丢回了寒冬凌冽的风中,颤抖的像一片叶子。 “不是你要求我这么做的?每次上我之前就要我画上这颗痣,睡完了就要让我擦掉!不麻烦吗?这样一劳永逸不是很好吗?” 南延令眼底的愤怒像是要活活将她撕碎焚尽,却在喷涌而出的一瞬突然化作讥讽。 “那又怎样!就算你扒皮抽筋,你也不是楚楚!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丢下这句话,南延令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全是厌恶,像在打量一只黏在脚背上的癞蛤蟆。 姜晚风硬撑着没有哭出声,有佣人走进来默默地递给她一颗药,一杯水。 姜晚风默不作声地接过来仰头吞下,然后长大嘴巴,等别人像检查牲畜牙口那样看清她并没有把药藏在唇齿间。 等佣人也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姜晚风才慢慢地走到镜子前。 镜子中的女人,年轻漂亮,杏眼柳眉,莹白若雪的肌肤上一点朱砂痣如此夺目,给原本清丽的五官添了几分娇弱妩媚。 姜晚风慢慢抚摸着这颗泪痣,指尖用力,掐出一个痕迹。 这样一颗痣,原本长在姜楚楚的脸上。 姜楚楚的姜家的养女,人如其名。凭着和姜晚风六七分相似的样貌,让姜晚风的父母在孤儿院时一眼便觉得投缘,将她收养。 姜晚风长得和父母都不是特别像,反而是姜楚楚这个收养来的妹妹,却是和她越来越像,两人成年后许多人都会把她们当做孪生姐妹。 但俩人最大的区别,便是姜楚楚的左脸眼角处一颗朱砂痣。 姜晚风的人生,因为这一颗痣全都变了。 第2章 是怀念更是羞辱 南延令本是姜楚楚的未婚夫,却因为某次酒后跟姜晚风过了一夜,还被媒体拍到,不得不娶了她。 而那一夜,他根本是把姜晚风当做了姜楚楚。 只因为,姜晚风在眼角处,画了一颗朱砂痣。 姜楚楚得知后,远走他乡,再无音讯。 而她,成了南太太。 南延令的仇人。 姜晚风用力地抠着她才做上的这颗痣。 南延令每次都要求她画上这颗痣,欢愉之后便让她擦掉。 她太清楚不过,那是他在怀念姜楚楚,更是在刻意羞辱自己。 可是,那晚明明是姜楚楚一时兴起,缠着自己装作她。 姐妹俩人平时关系很好,年少时没少玩这样的恶作剧,互换身份,捉弄同学老师,甚至是父母。 虽然年纪渐长,特别是俩人都爱上同一个男人后,便生出无形的隔阂,再也没有这样做过,但是那晚,姜楚楚喝了点酒,约她出来时聊起小时候的许多事,又缠着她再假扮一次,姜楚楚根本没有多想。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里只剩一些凌乱的碎片,似真似幻,毫不连贯,让她根本无从辩驳。 只知道一觉醒来就和南延令睡在一张床上,满身欢爱后的痕迹。 后来在父母强硬的态度和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下,南延令娶了她,姜楚楚不曾对任何人质问过,只是悄然离去。 怎么看,都是他们一家人在算计欺负这个被收养的女儿。 姜晚风对着镜子里的人笑出了眼泪。 姜楚楚,你够狠。 只是还有人比她更狠。 姜晚风被人带到医院里,见到了冷着脸的南延令。 “祛掉。” 不必多问,姜晚风也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才做出来的这颗痣。 美容科的医生面带难色,“南少,这颗痣是人为做上去的,现在间隔时间太短,再做祛痣的话可能会对皮肤有损伤。” 南延令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给你二十分钟。” 医生看了一眼姜晚风白皙的皮肤,这么好的一张脸,连他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便硬着头皮又说:“可能会落疤……” “换个医生。” 南延令没有看他,直接对身边的保镖交代了一声。 姜晚风从被带进来便一直沉默,像是完全与自己无关般冷眼旁观。 直到此时,才缓缓伸手覆盖住自己的眼角,“南延令,你不是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是姜楚楚吗?那你何必在意这一颗小小的痣?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还是你在怕,怕你会忘了她,只记得我?” 南延令把目光转向她,看了一眼便挪开。 他一言未发,姜晚风却看出他眼底的不屑。 他不屑于多看自己一眼,更不屑解释什么。 这颗痣是姜楚楚的,挂在自己的脸上,那就是对姜楚楚的贬低。 姜晚风转身对着新来的医生说:“我不需要麻药。” 话说得决绝,激光灼烧在皮肤上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姜晚风死死咬住了下唇,皮肉的焦糊味儿刺激着她的鼻端,让她胸口闷疼欲呕。 等她从治疗室出来的时候,笑着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小血坑,“满意了吗?” 南延令只看了一眼,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确认某个工序进展顺利,结果令他满意,便起身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和她说一个字。 姜晚风回到家里,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折腾的面目全非的一张脸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叫姜晚风下来。” 楼下传来南延令的声音。 随后便有佣人的脚步声。 姜晚风默不作声地跟着佣人下楼,“刚才在医院你不是都看到了?难道还不放心?” “我妈要来。”南延令皱着眉看她。 姜晚风便笑呵呵地指着自己的脸,“那你说,我该怎么跟她讲?” 第3章 婆母带来的女人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南延令的厌恶溢于言表,“今天早上,你爸还从我的手上拿走了一个两千万的项目。” 姜晚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晚风,你,和你父母,真让人恶心。”南延令弯了弯唇角,勾出一抹冰冷讥讽的笑,“但你们这种无耻之徒,天生会演戏。你,保持演技。” 当年,南延令和姜楚楚相识的时候,没人知道南延令的真实身份,后来就在他身份曝光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姜晚风就化妆成了姜楚楚的样子和他发生了关系。 偏偏那时,南延令的公司又出现了危机,股价已经遭受了重创,再经不起任何的风波。 再怎么看,这都是她和父母算计好了时间,联手骗了他,逼走姜楚楚的戏码。 但不管南延令有多讨厌自己,他的母亲苏秀华,却是南家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其实,姜晚风虽然话说得狠,却是绝对不忍心在苏秀华面前刺激她的。毕竟,她是个病人。 当年南延令的父亲遭遇意外突然离世,南氏一族所有的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争权夺利,虽然最后被他们所有人都轻视的南延令最终掌控了大局,但他的母亲苏秀华,不知是因为骤然丧夫太过难熬,还是被各路丑陋嘴脸伤了心,神智便有些渐渐不清楚。 这些年,南延令为她请遍了世界各地的精神科名医,却还是收效甚微。 但好在苏秀华虽然清醒一阵儿糊涂一阵儿的,对姜晚风却还是一直都很好的。 所以,听说她要来,姜晚风其实是挺高兴的,也并不打算给她添堵。至于脸上的伤,待会儿就说是不小心弄伤的算了。 姜晚风一面盘算着,一面交代佣人准备晚餐。南延令和苏秀华的饮食喜好禁忌她都记得很清楚,开始是为了刻意讨好,到了现在,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 姜晚风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便听到门前有汽车缓缓停了下来,想来,是苏秀华到了,赶紧走出门去迎接。 南延令已经站在了门廊下,他对母亲一向孝顺恭敬。 姜晚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挽住南延令的胳膊,身体微微朝他倾斜。 只有在苏秀华的面前,他不抗拒自己的接近,虽然只是演戏。 果然,南延令只低头看了她的手一眼,没有阻止,任由她挽着自己走到车门边,亲自拉开车门。 苏秀华一下车,嘴角边的笑容便凝固了,皱着眉去看姜晚风,“你是谁?” 姜晚风的笑意全都化作了错愕,随即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南延令一眼。 是苏秀华的病情又恶化了吗?怎么没有听他提过。 南延令没有理她,他像是突然着了魔,浑身都绷得紧紧的,目光紧紧盯着车里。 姜晚风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苏秀华还挡在车门前,只能隐约看到还有一个人坐在车里。 “楚楚,你快出来呀!” 苏秀华的一声轻唤,让姜晚风如遭雷劈! 南延令陡然甩开姜晚风的手,高大挺拔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车里的人却像是全然不知车外人的焦急期盼,隔了好久才慢慢地从另一侧开门下车。 她穿着一身嫩黄色连衣裙,消瘦苍白的脸上,一颗殷红的朱砂痣如此夺目,瞬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令哥哥!” 姜楚楚一声轻唤,南延令如梦初醒般地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揉在了怀里。 姜晚风努力让自己钉在地上,却看到把脸埋在南延令怀里的姜楚楚,突然转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4章 她回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 站在姜晚风的家里,姜楚楚对着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姜晚风恍然回到小时候。那时,姜楚楚被父母从孤儿院接回家,也是这样,对着她露出刻意讨好的小心笑容,惊惶不安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不安,一声软软的姐姐,让她瞬间就打开了心防,从心底接纳了这个妹妹。 可是现在,姜晚风攥紧了拳头,防备地看着她,问:“你回来做什么?” 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姜楚楚一言不发地就玩消失,现在突然回来,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姜楚楚便突然跪倒在她的面前。 “姐姐,你救救我吧!我得了白血病,需要移植骨髓!” 姜晚风愣了好久,才慢慢地说:“我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我救不了你。” “不是的!姐姐!你结婚前我明明听到你和妈妈说,你们知道我是爸爸的私生女了!你明明知道的!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啊!姐姐,我求你,去做个配型好不好?我还不想死!哪怕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让给你,我也想活下去!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生活的好……” 这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南延令说的。 南延令不等她说完,便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 “你得了病?” “是的,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回来打扰你们……” 如此隐忍,如此无助。 如此让人心生愧疚怜惜。 “姜楚楚,你先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起来要玩角色互换的游戏?后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样要求过?” “姜楚楚,不要装无辜,你现在求我救命,我连句实话都得不到?” “姐姐……” “够了!”南延令打断她们,“我马上安排医院,配型。” 姜晚风压抑不住地朝他大吼,“要配你自己去!” 南延令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转头关切地去问姜楚楚的病情。 “姜楚楚!”姜晚风忍不住冲过去拉开他们,站在俩人中间怒目而视,“你根本就是装病!” “没有,我病历都在这里,姐姐我拿给你看!” 姜晚风抬手一挥,病历散落一地,姜楚楚突然尖叫一声,软软地朝身后倒去! 南延令就站在她身后,自然不会让她真的摔到,稳稳地抱住她,却顺势踹了姜晚风一脚! 姜晚风惊愕万分地看着他踹到自己的小腹上,连连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了餐桌上,打翻了许多碗碟,摔倒在地! 南延令看都没看她一眼,抱着晕倒的姜楚楚便朝外冲,苏秀华也跟着跑出去。 桌上的汤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上,碎瓷片刺进掌心,姜晚风终于忍不住,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太太,先生说让送您也去医院。” 佣人的声音传来,姜晚风心里一暖。 毕竟她跟南延令生活了这么久,多少,总还是有些夫妻情分的不是吗? “不用了,我这是小伤,家里的药箱拿过来我处理一下……” 姜晚风并不想这么快就再和姜楚楚碰面,她回来的太突然,自己要先努力平复一下心情,不能方寸大乱。 “可是,先生说您必须今天去,马上做配型。” 第5章 这就是命 姜晚风愣住了。 之前还说过两天,现在姜楚楚那么一晕,就迫不及待了。 见她站着没动,门口的保镖对视一眼便朝屋里走来。 “不用你们拉我!” 姜晚风瞪了他们一眼,朝车里走去。她很清楚,只要是南延令交代下来了,今天她不去医院是不可能的。 姜晚风被带到医院后,果然没有人理会她还在流血的伤口,直接就被带去采血配型。 看着粗大的针头刺入自己的血管,姜晚风胃部突然一阵痉挛,弯腰干呕不止。 “你怀孕了?那不用化验了,就算是配型成功,也不能捐赠骨髓的。”医生皱眉看着她。 “我……” “那就打掉。” “南延令!”姜晚风不敢置信地抬头瞪着匆匆走来的男人。 南延令却看都没看她,只是对医生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管去做配型。” 那冷漠语气,谈论的似乎根本不是一条生命,更与他毫无关系。 “南延令,如果我怀孕了,那也是怀的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南延令终于把目光挪到她的脸上,“你不配。” 不配怀他的孩子,所以每次都给了她避孕药。 哪怕意外怀上了,也必须打掉。 “你这么看不起我,怎么不觉得,我低贱的血配不上你的姜楚楚?” 南延令轻嗤一声,根本不屑与她分辨一般,转身便去看姜楚楚了。 最令人心碎的,不是争吵,是这样完全的无视。 可笑他们现在还等着自己救命!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晚风的父母也收到消息,轮番来劝解姜晚风,既然拗不过,不如大大方方地捐赠骨髓。 至于孩子,虽然可惜,可是以后总还有机会再要。反正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南太太。 姜晚风对所有的劝说既不接受,也不反驳,整个人都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部的活力,行尸走肉一般。 直到配型结果出来,一语成谶。配型失败。 她没有怀孕,但是,也没法救姜楚楚。 “这就是命,或者说,人在做,天在看,”姜晚风拿着配型结果看了一眼,便丢在了地上。 姜楚楚崩溃地泪流满面。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留着眼泪,显得那样无助绝望。 南延令疼惜地安抚她几句,转头冷冷地看着姜晚风,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脐带血。” 脐带血? 姜晚风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浑身颤栗。 而姜楚楚,绝望之后又看到一丝希望,瞬间绽开笑颜,但只是一瞬,就又换上一副悲切的面孔。 “万一还是不成功……我恐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我问过医生,怀孕四个月就可以抽羊水做配型实验。”南延令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配型不成功,就打掉!放心!” “这……”姜楚楚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姜晚风,却毫不掩饰眼底的惊喜。 “南延令!我不同意!”姜晚风凄厉地哭喊声响了起来,“我宁可死都不会同意!” 第6章 我宁可死 “我先送你回去。” 对于她的抗议,南延令置若罔闻,爱怜地摸了摸姜楚楚的头发,“你出来这么久,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南延令护着姜楚楚朝外走,那如珍宝般小心翼翼呵护的姿态彻底刺痛了姜楚楚,她一下子冲到两人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他们。 “姜楚楚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救你!更不会牺牲自己的孩子救你!除非,你现在,当着南延令的面,给我解释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晚风双眼通红,一副完全不管不顾的姿态。 姜楚楚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茫然无措地反问:“姐姐,你说哪天晚上?” “装什么无辜!”姜晚风伸手直指南延令,“你自己告诉他,那晚是谁提出要求让我和你互换身份的!” “姐姐,是我。”姜楚楚像是下定了决心,趁着南延令一愣神儿的功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她说得没错,那晚真的是我提出来的。” “你说什么?” 南延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迷惑不解。姜晚风也是一愣,她怎么会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因为,因为妈妈对我说,姜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总得有点用处。她说,要么让我把你让给姐姐,要么就……就让我陪黄总一夜,帮爸爸拿下那个度假村的项目……” 姜楚楚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又像是被不堪的往事刺激到,抖得像寒风中枝头的叶子,“我没有办法……我也舍不得的……” 她崩溃般地哭了出来,“这都是报应!我放弃了你!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让我得了这种病!你不用管我了!和姐姐好好生活吧……” “住口!”南延令语气不善,姜楚楚的哭泣声立即变小,成了委屈隐忍到极点的抽泣。 姜晚风看着南延令充满寒意的眼神直视着自己,心缓缓跌落谷底。 他的怒意,根本不是冲着姜楚楚而去的。 哪怕知道了当初的确是姜楚楚要求互换身份,在他眼里,姜楚楚也是逼不得已。 姜楚楚这样以退为进,反而更加激起他的保护欲,更让他认定,自己和母亲,挟恩以报,逼得姜楚楚走投无路! “滚开!” 南延令重重地踹在姜晚风的肋骨上,她狠狠摔到一旁,南延令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护着姜楚楚离开。 姜楚楚的鞋跟踩在她的手指上,狠狠地碾磨了几下,才施施然离开。 姜楚楚说不出身体和心里哪个更疼,眼泪断了线一般地落下来。 姜晚风被限制了自由。 南延令从前不喜欢家里人多,现在却在别墅内外安排满了人手,看管着不许姜晚风离开一步。 他还派了个护士住进来。 第一天清晨,姜晚风还在休息时,就被惊醒,看着面无表情的护士推门而入塞了个体温表给她,她还满脸茫然。 “测量基础体温,推算排卵期。” 护士解释了一句,姜晚风狠狠地把体温表摔到了地上。 护士看了她一眼,又拿出一支新的。 姜晚风不肯接过去,护士也不催她,俩人僵持不下。 “出去!” 护士也没说什么,就是站在那里不动,显然没拿到结果是不会走的。 姜晚风突然觉得,自己何必刁难她,都是南延令吩咐下来的而已。 她便伸手拿过体温表,测量好了体温递给了护士。 “下次请您不要说话,也不要活动,我叫醒您之后直接测量,结果才准确。”护士记录下来她的体温然后又拿出一根试纸,“这是排卵试纸,也请您测试一下。” “让南延令来见我,否则,休想让我再配合。” 第7章 得不到他的心 见姜晚风态度坚决,护士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南延令果然很快赶了过来,姜晚风却更觉得心里像被厚厚的冰层包裹,疼得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南延令皱着眉,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姜晚风压下眼底的泪意,唇边带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在乎她,为了救她的命,你能做到哪一步!” “比你想象的要多。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南延令讥讽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整个南氏集团?” 她想要,给她就是。反正,以他的能力,再缔造一个强过南氏的商业帝国,需要的,也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姜晚风果然垂下头,看不清神色,片刻之后才抬头说:“我要南氏集团。” “给你。”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 姜晚风的心已经疼的失去了知觉,却扯出一抹笑,“不止!我,还要你!” “我要你,从我救了姜楚楚之后,再也不能见她,再也不能和她有任何联系,再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她!”顿了顿,她鼓足了勇气,“你要像对待她那样,对待我!” 南延令脸色顿变,姜晚风不等他斥责便说:“我知道,你心底是做不到的。可是没关系,我只要你表面这么做,就可以了。” 得不到他的心,早就注定。 嫁给他的那天就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一点点爱意,却还是心存侥幸,只盼望日复一日的婚姻生活能磨出细水长流的温情。 可她,终究还是错了。 然而时至今日,她还是不甘心放手。 哪怕是虚情假意,带着面具的表演,她也要! 南延令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他可以拒绝的。可是看着姜晚风平静的表情之下,那蕴藏着疯狂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南延令鬼使神差般地,点了头。 姜晚风没有想到南延令答应的这么痛快,更没想到她的身体会出问题。 连续多日检测,护士皱着眉头考虑半晌,提出让她去医院检查,南延令二话不说,便亲自陪她到了医院。 姜晚风自嘲地笑,如果不去深究他这样急切的原因,南延令看起来就是一个求子心切,呵护太太的好丈夫。 她明明已经死心,说好了只看表面,却还是忍不住去碰触让她难堪的真相。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的确的姜晚风的排卵出现了异常,医生却查不到病理方面的原因,最后便只能归结到心理因素,叮嘱她不要有太大压力,顺其自然。 姜晚风含着笑意,瞥了眼底压不住焦虑的南延令一眼,对医生说:“我们想尽快有个孩子,请给我开一些促进排卵的药物吧!如果还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人工受孕也可以,总之,我要尽快怀孕。” “可是南太太,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使用药物,反而会有一些副作用的,不如调整下心态,自然受孕……” 姜晚风打断了医生善意的提议,她挽住南延令的手臂,侧脸靠了上去,“我先生求子心切,为了尽快满足他的心愿,我愿意付出更多!” 她滚烫的脸贴在南延令陡然绷紧的身体上,眼角眉梢都是深情,医生便笑着点点头,“南先生南太太伉俪情深,实在令人羡慕!” 姜晚风开始接受注射促进排卵针剂的治疗,南延令一直陪着她。 姜楚楚出现的时候,南延令正扶着姜晚风从注射台上下来。 大概是躺的久了有些头晕,姜晚风浑身无力地依靠在他的怀里,余光扫到站在门口面色苍白的姜楚楚,南延令本能般地想要松手。 姜晚风却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钻到他的怀里,低声说:“南延令,你别忘了我们的协议!” “那也要等你先救了楚楚再说!” 南延令推开她,任由她跌坐在地上,跟在转身跑掉的姜楚楚身后追了出去。 冰冷的地板,惨白的灯光,都不及姜晚风唇边的笑意苍凉。 她坐了片刻,起身整理好衣服,若无其事地独自慢慢走了出去,给南延令发了一条微信:“我在车里等你,十分钟之内见不到你,协议作废。” 不到五分钟,面色铁青的南延令便拉开车门,径直吩咐司机开车。 “先送南太太回家,再送我回公司。” 车里的气氛古怪到了极点,姜晚风却好像浑然不觉,欢声笑语地跟南延令讨论婴儿房的布置,南延令不接话,她也能独自把话说下去。 “我先回去了,你晚上要按时回来吃饭,陪我散步哦!” 姜晚风下车的时候,对着车里的人,做了个飞吻,笑容轻快地看着车疾驰而去,泪流满面。 第8章 人我也要,财我也要 姜楚楚约她出来的时候,姜晚风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姜楚楚青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黑眼圈,她看了面前的咖啡一眼,叫来侍应生点了一杯温水。 “我现在备孕,我先生说,喝咖啡不好。” 她挑衅地看看姜楚楚,果然,看到姜楚楚紧握的手指。 “那又怎么样!他在意你的身体,在意你的孩子,目的都是为了救我!” “没错,”姜晚风淡然地笑,“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救你,他要付出什么!” 姜楚楚抿着嘴不说话。 “看来你还不知道。”姜晚风微笑着用指甲在桌面上轻轻碾死一只飞过来的小虫子,“现在,整个南氏集团已经是我的,而南延令,不过是替我掌管这些财富的打工仔,当然,还要替我创造更多的财富!” 她抬手吹掉站在指尖的小虫,“还有,他答应了我,做完移植手术后,与你,再不相见!和我恩恩爱爱一辈子!” 姜楚楚猛然站起身来,把桌上的咖啡壶撞翻,滴滴答答的污渍粘在她的身上,她却完全无暇顾及。 “姜晚风!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不可以?”姜晚风看着她,底气十足,“别忘了,他本来,就是我的老公!你要真的那么爱他,那你就不要接受我的孩子救你啊!不过,等你死了,我和南延令,照样会白头偕老!” 姜楚楚摇摇欲坠,姜晚风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她就知道,这段时间,南延令一直陪着自己,姜楚楚早就沉不住气了。尤其是昨天那一幕,一定是深深刺激到了姜楚楚。 可令她意外的是,姜楚楚接下来格外老实,非但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也不再纠缠南延令。 而她自己,也顺利地怀孕。 孕早期的不适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强烈的孕吐让她连水都喝不进去,不得不全靠输液维持。 南延令信守承诺,一直陪着她。姜楚楚便常会恍然觉得,在救了姜楚楚后,她和南延令,还是有机会也同样获得新生的。 等她怀孕四个月时,医生便抽了羊水进行配型。 像是听到所有人的祷告,配型的结果很理想,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脐带血,真的可以救姜楚楚! 姜晚风却并没有好熬一点,所有的妊娠反应,都在她身上集中爆发一般,折磨的她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任何问题,竟然也一天天地熬到了孕晚期。 再有两个月,宝宝就可以出生了,而姜楚楚,也将消失在她和南延令的生活里。 不管怎么样,她可以每天看到南延令,可以和他说话,可以和他一起吃饭,散步,做每一件细小平常的事情,这就是她仅有的希望! 姜晚风熬得辛苦,却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她做胎监时,医生告诉她胎儿缺氧,需要马上进行剖宫产手术。 慌乱无措间,她看到南延令匆匆赶来的身影。 “别怕,我在外面等。” 他握住她的手,一句话,便让她陡然生出无限的力量和希望,惶恐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冰冷的手术室里,一排手术器械泛着寒光,姜晚风本能地怕,却又充满了期待。 麻药很快起了作用,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在耳边轻叹:“才七个月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可惜了,非得提前剖出来!” “别乱讲话,这些豪门恩怨,你知道什么,赶紧的,取出脐带血就行了,反正都要母子双亡……” 轰! 姜晚风的大脑里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 南延令的纵容,姜楚楚的隐忍,全都有了答案! 她拼命地试图挣扎,可是无边地黑暗迅速笼罩了她…… “糟了!产妇大出血!” 第9章 姜楚楚才是最重要的 姜晚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轻松,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浸泡在温泉里漂浮着,所有的疼痛全都消失不见,心里却是一片茫然中又带着点强烈的不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 混沌中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像一道闪电骤然击中她的身体,所有的疼痛猛地加剧,硬生生地将她拉扯回来。 姜晚风一睁开双眼,目光便急速地寻找着身边每一个角落。 这里已经不是那个手术室,而是病房里,并没有她的孩子。 “宝宝……” 姜晚风努力翕动着嘴唇,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人回答她。 病房里空无一人。 姜晚风试图坐起身,稍微一挪动就被腹部的疼痛折磨的差点又晕过去,心慌气短,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 南延令推门而入时,看到姜晚风的脸色比床单还要惨白,像一条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鱼拼命地喘息着,满眼灰败,他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姜晚风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地伸出细瘦的胳膊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宝宝呢?” 南延令心底猛地一阵刺痛,想到了那个只有一眼之缘,浑身青紫的孩子,他微抿的薄唇便个字也说不出。 姜晚风得不到回答,抱着一丝侥幸的心便缓缓地沉落深渊。 她的手臂无声地松开,坠落,失去了每一丝力气。 看着她似乎突然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南延令心里涌出莫名的烦躁,突然出现的窒息感让他觉得这个病房狭小逼仄,天花板好像就直接压在了头顶上,让他一秒钟都不能在这里多呆。 看着南延令头也不回地离开,姜晚风的唇边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眼泪却是滚滚而落。 病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苏秀华走了进来,看到姜晚风,眼底便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姜晚风只觉得陌生,一向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婆婆,在姜楚楚回来后,为什么也冷眼相对? “你把南氏的股份都要走了,想做什么?” 姜楚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要的,其实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个南延令而已。 南氏集团,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染指,也不过是想看看南延令到底有多在意姜楚楚。 可是这些事,她没有办法跟别人解释清楚的,怎么解释,都像是狡辩。 见她默不作声,苏秀华突然变得很激动,“我告诉你,把你那些龌龊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南家是我的!是我儿子的!” 姜晚风只觉得苦涩,“妈,在您心里,南家是最重要的。可是,在他的心里,姜楚楚才是最重要的!” “砰!” 一声巨响。 姜晚风愕然看着狂暴的苏秀华一把推倒了身边的椅子,挥手把桌面上所有能挪动的东西一股脑地朝着她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姜晚风一个刚刚死里逃生虚弱至极的人,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眨眼间便被砸了几下,下意识地一偏头,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到险些晕厥! “怎么回事儿!” 南延令冲进来一把抱住苏秀华,却发现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大吼大叫陷入癫狂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清晰地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这种失控的状态,还是在父亲去世后出现过,这几年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怎么会突然又失控了? 第10章 被全世界遗弃 南延令让医生给苏秀华注射了镇定剂,苏秀华才渐渐安静下来,南延令抱着母亲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姜晚风,才发现她的额头上一大片青紫,也不知道被什么砸中了。 走出病房,南延令便问身边的人,“人找到了吗?” 他问的,是自己的岳父岳母。姜晚风突然临产,她的亲生父母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姜远航在姜小姐那里……姜太太在法华寺。”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说:“姜小姐的移植手术就在今天下午,已经被送去无菌仓了。” 南延令皱了皱眉,让人安排个病房给母亲休息,自己回头朝姜晚风的病房里看了一眼,才转身朝无菌仓走去。 姜楚楚已经被送了进去,听说之前找过他,但是得知他一直守在姜晚风的病房外,就放弃了。 南延令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有些疑惑地揉了揉额角。 姜楚楚移植的事情,是他极为看重的,为什么到了今天,居然就会被忘记了? 南延令正在烦躁的时候,一眼看到姜远航,他的岳父。 “晚风怎么样了?” 南延令有些烦躁地说:“她就在楼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一眼?” 姜远航讪讪地看了一眼无菌仓,“我……等一下再去好了。” 南延令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姜晚风和姜楚楚,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姜远航笑容一僵,“南总说笑了。” 他对南延令可是摆不起老丈人的架子。 南延令也是随口一说,但看到姜远航的笑容,却是真的起了疑心。 可是想一想当初为了让姜晚风嫁给自己,姜远航夫妻所做的事情,他又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只觉得姜远航夫妻的作为令人疑惑。看了一眼缩到边上去的姜远航,南延令目前却根本没有刨根究底的心思。 或许这就是姜家人的计谋,让姜晚风像被全世界遗弃了般无助可怜。 南延令的脑海里闪过姜晚风苍白的脸,暗自握紧了拳头,一定就是这样! …… 姜晚风的身边只有个护工照料,父亲匆匆来看过一眼,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带来姜楚楚移植手术成功的消息便匆匆离开。 移植手术果然成功了。 姜晚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痛不欲生。 可她,既然逃过一劫,就还是得活下去。 姜晚风甚至没有歇斯底里地闹过,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力气。她成了医生最喜欢的那种病人,无比配合,安安静静地休养,半个月后就被获准出院。 可是南延令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出院这天都没有安排人来接她。 姜晚风自己打电话叫来了家里的司机,让司机拿着她的东西,自己慢慢地朝外面走着。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小步慢慢地移动,司机见状便提议用医院的轮椅推她出去,却被姜晚风拒绝了。 “你去车里等我。” 司机见她说得坚决,也只好听从。 姜晚风捂着腹部的伤口,那里曾孕育了一个生母,现在却只剩下一道狰狞的疤痕和牵拉的疼痛。她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却没急着去地下停车场,而是按下了十四楼的按键。 听说,姜晚风现在已经从无菌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就在十四楼。 姜晚风艰难地走到贵宾区病房,一眼便看到南延令的保镖站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口。 南延令果然在这里。 姜晚风慢慢地挪过去,俩个保镖对视一眼,没有阻拦也没有上前扶她。 姜晚风便轻轻地推开房门,一步步地挪了进去。 她也想势如破竹地一脚踹开房门,可惜,腹部的伤口还在疼痛,虚弱的身体更没法配合她的气势汹汹。 姜楚楚正半躺在病床上,浅笑嫣然地跟南延令说着什么,南延令的唇边也带着笑意。俩人听到有人进来,一起转头,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南延令脸上那一抹笑意骤然消失,质问的语气显示着他的不耐。 姜晚风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看着姜楚楚,“移植手术成功了。” 姜楚楚重新扯起卑微讨好的笑容,“是啊,姐姐多亏了你,我还没说一声谢谢!可惜,我的小外甥……” 第11章 都别想后悔 姜晚风的指甲直接掐入了自己的掌心,姜楚楚是故意在戳她的痛处,姜晚风却故作不知,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才看向南延令。 “你还记得我们的协定吗?” 我救姜楚楚,等她康复后,你们再也不许来往。 姜晚风也微笑着,看着南延令,等着他的回答。 姜晚风今天出院,南延令当然知道。 但他故意没有过问,冷了她那么多天,按说,姜晚风一定会借口出院联系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总是爱找各种理由往自己身边蹭。现在,看在她那么虚弱的份儿上,就施舍个借口给她,省得她费心去找好了。 南延令策无遗算,果然,姜晚风来了。他的心里升起一阵喜悦。南延令却不曾深究这是因为自己依旧掌控着她的喜怒命运,还是只是因为看到她。 “她还没出院。” 南延令压下心底的情绪,语气淡然。 姜晚风咬住嘴唇,努力维持着平静,“既然手术已经成功,就到了该履行协议的时候。” “姐姐,我求你,不要逼他……有什么气你冲我来……” 姜楚楚哭着一下子翻下病床,扑到姜楚楚的脚边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 姜晚风差点被她扑倒,摇晃了一下,用手撑住床边才稳住了身体,腹部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南延令皱着眉,把姜楚楚拉了起来,姜楚楚顺势倒在他身上。 “这是我和他的协议,没有你插嘴的余地。”姜晚风冷笑着,“我不是没有给你选择的余地,当初你可以选择跟他恩恩爱爱到死,可是你怕死,选择了另外这条路。” “我不怕死,我只怕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太少!” “既然这么勇敢,你当初为什么一走了之?别说父母逼你,你当时如果向南延令求助,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我只是不想让爸妈为难,毕竟他们养了我那么多年!” “那你现在就不让他们为难?” 姜楚楚无话可说,姜晚风便去看南延令。 “一命换一命。既然已经换了,大家都别想后悔!” 她的面色平静到冷漠,清亮的双眼中却涌动着疯狂和绝望。 南延令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他转过脸扶着姜楚楚让她躺好。 “你好好休息,我先送她回去。” 姜楚楚凄楚地看着南延令,欲言又止,眼泪挂在腮边,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姜晚风无力去看她费尽心机的表演。术后休养了这么多天,攒下来的力气几乎全都消耗在了这里,她死死拽住南延令的胳膊,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南延令皱了皱眉,看了她的手一眼,最终没有甩开,任由她死死紧紧拽着自己出了病房。 姜晚风腹部的刀口撕拉着她的身体,疼得她一直想弯下腰去捂住伤口,却偏偏死死咬住嘴唇,腰背挺直。 南延令觉得有些不对,姜晚风压过来的重量越来越沉,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他便放慢了脚步。 刚一进电梯,姜晚风整个人就朝地上滑去! 第12章 是她欲擒故纵 南延令一把托住她,看了一眼她满头的冷汗,暗骂一声,按下之前她妇产科住院的楼层,等电梯门刚一打开,就抱着她飞奔出去。 医生们都被吓了一跳,刚刚出院的病人怎么又被送回来了? 一番忙碌检查后,医生松了口气,他告诉南延令姜晚风只是身体太虚弱,情绪太过激动才会晕倒。 姜晚风醒后要求立即回家。她像是生怕南延令走掉,就连晕倒后还死死攥着南延令的衣服,直到上了车才意识到般,缓缓放开,长长出了口气。 南延令挪开视线,不去看她苍白的脸,姜晚风也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家里。 “我好累,要去睡一会儿。” 姜晚风也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喃喃自语,丢下一句话就不见人了。 费尽心机把他叫回来,就没有然后了? 这是吃定他了? 还有那个什么破协议,他肯遵守,就是协议,他不肯,不过就是几张废纸而已!姜晚风难不成还真的把他当成卖身的长工了?以前那些小意讨好,温柔体贴果然全是装的? 南延令越想越觉得心口憋闷。 这种感觉极其陌生,又极其痛苦。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给他造成这样的困惑,也没有谁有这样的能耐! 或许,姜晚风只是欲擒故纵? 南延令琢磨了半天,猛然起身,踹倒一张挡路的椅子,起身去了卧室,却在握住门锁的那一瞬间,不由得便放轻了动作。 姜晚风整个陷入在松软的大床里,这样炎热的天气,还盖得严严实实,被子的褶皱起伏像是把她整个人都埋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胸口也不见起伏,完全没有任何生气。 南延令看了一会儿,兴师问罪的念头便消散,关了门悄悄退了出来,可是心底那种憋闷烦躁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拿出手机,拨通朋友的电话,约了好友孔念风一起喝酒。 孔念风是南延令的发小,知道他性格冷漠,很少主动邀约。意外之余,孔念风还是很快赶到南延令指定的会所,还左拥右抱带了俩个女伴儿。 见他只身一人坐在包厢里喝酒,孔念风便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南延令没有说话。 前段时间南延令一直耗在医院里这事情孔念风也知道,摇了摇头坐到另一侧说:“医院那地儿待久了能把人闷死。难得你想得通出来散散心。” 他伸手推开自己身边腻着的女人,“去,好好儿陪陪南总。” 两个女孩子便轻笑着坐到南延令身边,左手便那个还给他倒了杯酒,含羞带怯地递到他手里。 南延令微微了皱眉,接过一杯酒,很给面子地喝了下去。 “这样儿不行啊,你含一口,给南总喂进去!” 孔念风嘻嘻哈哈地起哄。 两个都是丰胸细腰柳眉大眼尖下巴的女孩子对视了一眼,左边那个胆大些,又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口,嫣红的唇就凑到了南延令的面前。 第13章 是我没用 艳的红唇微微鼓起,带着魅惑的弧度,任君采撷。 南延令低下头去,两人鼻尖相对,女孩子顺势靠了过来。 温软娇柔的身体,不仅很有料,还带着蓬勃的生机。 南延令的面前,浮现的却是姜晚风苍白的脸唇和孱弱的身体。她靠过来的时候,骨头好像都硌的他生疼。以前并不是这样。 那以前是什么样的? 面前的女孩子眼底都是透露出来的光彩摄人心魄,带着无法隐藏的欲望。 姜晚风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样的? 现在和过去,似乎也不同了。可是到底哪里不同? 南延令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 他猛然起身,正靠在他身上用胸部磨蹭的女孩子一下子失去依靠摔在了沙发上,愕然地抬头看着他。 “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玩儿。” 南延令对着同样满脸诧异的孔念风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哎……哎……这是什么情况?” 孔念风大呼小叫地追出来,南延令头也不回,脚步匆忙地离去。 他突然前所未有的迫切地想立即看到姜晚风。 可是当他推开卧室的门,才发现姜晚风不在里面。 佣人明明说她没有下楼过,南延令推开所有房间的门,却都没有看到她。 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南延令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急促地在偌大的别墅里搜寻着。 佣人看着他阴沉的表情被吓了一跳,连声问在找什么要不要帮忙,南延令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推开一扇扇门。 最终,他在储物间看到了姜晚风瘦弱的身影。 她蜷缩在婴儿床上睡着了。 怀孕时,她给家里添置了不少婴儿用品,布置了很大一个婴儿房。南延令没有过问过,只是在得知孩子夭折后让人把那些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免得姜晚风出院后触景生情。 他推门的动静惊醒了姜晚风,她带着点茫然看了他一眼,随即手脚并用从婴儿床上慢吞吞爬了下来,摇摇晃晃地从南延令身边蹭出门,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南延令一把拉住她,“为什么睡在这里?” “我没用。” 孩子没有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比刚从会所回来的南延令身上的酒味儿还要浓,语音有些含糊不清,带着长长的尾音像是哭腔。 自从第一次跟他睡在一起,姜晚风再也没喝过一滴酒。用她自己的话说,如果那晚不是喝醉,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被他记恨了那么多年。 姜晚风从没抱怨过他,只是她自己从那以后就滴酒不沾。 这不过是做戏,做出一种她很无辜的姿态。更何况,那晚他根本不是单纯喝醉,酒里面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姜远航是主谋,姜晚风就是从犯。无论她怎么惺惺作态,也只是在演戏。 南延令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任由姜晚风挣脱自己的钳制,摔在地上。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姜晚风趴在地上,抬头仰视着居高临下的南延令。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脑袋也很不清楚。 但她还是能看到面前的男人,拥有俊美的脸型,高贵的气质,看着她的目光像俯视着一只蝼蚁,带着厌倦和不屑。 身下的地毯松软温暖,摔在上面其实并不疼,姜晚风却觉得浑身冰冷,疼到无法呼吸。 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而已,连难过一下都要被怀疑另有动机! 南延令并不想得到什么答案。 第14章 就是你看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像是着了魔一般地迫不及待地回来面对这个满身谎言的女人。 他极端厌恶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顺带更讨厌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姜晚风。 南延令转身就走,比刚才赶回来时脚步还要急促。 姜晚风是被佣人给推醒的,她揉着额头,发现自己居然就躺在地上睡了一夜。 “您的手机在响。” 佣人把电话递给她,转身就离开。 姜晚风苦笑一声,自己在这家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她看了一眼陌生的来电,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快到王朝酒店来。南延令在这里。” 电话那头是陌生的声音,语气格外急促,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姜晚风的心一沉,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好不容易才拨通南延令的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 她顾不得多想,叫了司机就朝那里赶去。 车还没停稳,姜晚风就跳了下来。 酒店门口簇拥了一大堆人,带着长枪短炮,看来的记者。这么多的记者都挤在这里等着,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件。 难道是南延令出了什么事? 姜晚风的心提到了心口,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南延令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记者们疯狂地冲上去拍照。 南延令微微侧身,护住他搂在怀里的女人,笑着对记者说了句:“散开点,她怕热。” 姜晚风站在人群外,耳边的喧哗呼啸而去,她死死盯着南延令,后者似乎有所感觉,抬眼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咦?这不是南太太?” 有眼尖的记者顺着南延令的目光看到了姜晚风,一声惊呼,随即姜晚风被记者们包围了。 “南太太,您对自己的丈夫公然与嫩模过夜有什么看法?” 姜晚风的脑子里嗡嗡直想,到现在她才看到,那个一直把脸埋在南延令怀里的女人,并不是姜楚楚! 这么多年,她知道南延令的心里只有姜楚楚。 所以,哪怕他不爱自己,却还是被困在婚姻里,不曾碰过别的女人。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南延令闲庭信步般走到姜晚风面前,怀里还搂着那个身材火辣的女孩子。 “南延令,你……” 姜晚风浑身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协议上可没提我不许碰别的女人。”南延令挑起一抹微笑看着她,“南太太,我可是信守承诺的人!” 姜晚风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硬逼着自己站稳,“是你故意让人打电话通知我来的?” “没错,我看南太太这几年,过得太逍遥。” 南延令的神情十分柔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充满讥讽。 姜晚风深深吸了口气,硬扯出满脸的笑容,转头看着记者们。 “大家辛苦了,待会儿我给大家发红包。这是南氏旗下最新签约的艺人,大家不要误会。” 这番说辞自然是没人会信的,姜晚风挽住南延令的手臂,踮起脚尖凑在他腮边印上一吻,笑得落落大方。 “南延令,见好就收吧!别闹到大家都下来不了台!” “现在整个南氏都是你的,我没什么好顾忌。” 南延令依旧带着冷冷的笑意,姜晚风觉得他看着自己拼命遮掩就好像在看跳梁小丑。 “那姜楚楚呢?她看到这种新闻会怎么想?” 她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果然看到南延令面色一冷,丢下怀里的女人和她自己,扬长而去。 姜晚风冷着脸,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女人。她轻哼了一声,显然不把姜晚风这个正牌夫人放在眼里。 姜晚风生不起和她计较的心思。这个女人也好,姜楚楚也罢,就连家里任由她在地上睡了一夜的佣人,看轻她姜晚风,凭借的,都是南延令给得底气。 她要恨,也该恨南延令。 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姜晚风回到家里,只觉得很累,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她刚刚睡了没多久,就被佣人叫醒,说姜远航过来找她了。 姜晚风有些疑惑,父亲很少到这边来,他对南延令总是又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又有些惧怕的样子。 姜远航一看到她,就急匆匆地拿出手机。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姜晚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今早南延令搂着那女孩子。 还有一张,是她主动献吻的。 说实话,她脸色憔悴,头发干枯蓬乱,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都没换,凑在光彩照人的那俩人身边,着实很不好看。 “就是你看到的,人老珠黄的老婆,被年轻漂亮的小三勾走了老公。” 姜晚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从舌尖到喉咙,再到心底,都艰涩到带着血腥味儿。 第15章 没有人会在乎 姜远航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安慰她,“男人逢场作戏也是有的。这么多年,南延令还是第一次传出这种绯闻,你不要跟他闹,别因小失大。”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姜晚风绝望地笑,“以前他洁身自好,是为了姜楚楚。这次,我救了姜楚楚,也逼迫他不许再跟姜楚楚见面。” 姜远航的眉毛皱的更紧,“我听说,你还逼他把南氏都给了你?” 姜晚风沉默着没说话。 姜远航的眼底迸发出惊喜,“那么,南家现在,都是你的了?” “爸,你难道还不清楚,这只是表面上的!”姜楚楚面色凄然,“我当初只是想看看他肯为姜楚楚做到哪一步,没想到……” 姜远航没说话,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爸,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晚风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得到和控制南氏,所以这件事她也没对除了姜楚楚外的任何人提过。 “我刚才看到新闻,去找南延令,他说的!我还以为是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姜晚风愣住了,“借口?爸,你看到了新闻,不是去找南延令兴师问罪,而是去换补偿要好处了?” 姜远航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便换成了怒色,“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他是我们姜家的女婿,做出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表现悔过?” 姜晚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定定地看着他。 “我还没说你,拿到南氏股份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 “我只是跟他签了个协议,只要他不遵守,不过就是废纸一张。” “你都能把协议拿到,为什么不想想办法让他把股权通过律师转让给你?” “因为我本来就没想要!” “我看你的脑子是坏掉了!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还不如就让楚楚嫁进来!都怪你妈,拿着楚楚的身世又哭又闹,你们母女俩没有一个脑子是好用的!” 姜晚风愕然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了一句,“爸,我一直没问过你,当年我和南延令……是不是你在他的酒里面做了什么?” “是又怎么样!还不是你妈,见你喜欢他,非要闹着让我帮你!结果怎么样?” 姜远航低声抱怨了一通,到底顾忌这是在南家,压着火气低声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南延令把股权真正转让给你?” 姜晚风摇头。她既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 “行了,我就知道。你就别轻举妄动了!” “爸,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姜远航冷哼一声离开了。 姜晚风看着父亲的背影,想哭却哭不出来。 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 没有人问过她被逼着用自己的孩子换了姜楚楚的命有多么难过。 没有人问过过南延令今早的作为会不会让她痛不欲生。 没有人在意。 没有…… 南延令被曝光和各路女明星嫩模在一起,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姜晚风已经学会在接到消息时画个淡妆穿上漂亮的衣服再从容不迫地应对,好让自己登上新闻时显得不那么狼狈。 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哪怕她打扮得再珠光宝气,也挡不住别人幸灾乐祸的议论,更改变不了她和南延令千疮百孔的婚姻。 姜晚风沉默多日,再也没法忍受,在餐桌边枯坐到深夜,终于等到拦住醉熏熏回来的南延令。 “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这不是你求来的?”南延令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笑得冰冷,“南太太……” “我们好好聊聊……” 她话未说完,就被南延令推倒在餐桌上,汤汤水水洒了一身,手臂处更是被摔碎的瓷勺划伤,南延令却完全不顾,径直掀起她的裙子,狠狠撞了进去! “不要……好疼……” 姜晚风凄厉地哭泣着。 自从她失去了孩子,南延令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碰她。猝不及防下粗暴的进入,让她整个人都疼到颤栗。 南延令的动作缓了缓,深深地吻了上来。 姜晚风张嘴便狠狠咬住他,心底压抑太久的愤懑痛苦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用力地咬,死死地咬! 南延令闷哼一声,却不肯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地冲撞啃噬着她…… 一场情事,变成了对抗和战争,姜晚风无疑是战败方,最终只能无力地哭泣求饶,却换来更凶狠地蹂躏! 姜晚风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迷迷糊糊间,南延令似乎还抱她去过卫生间擦拭清洗身体。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宽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若不是腰部的酸疼在提醒她昨夜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姜晚风还以为她思念成狂,臆想到了那一夜缠绵。 看了下自己胳膊上的创可贴,姜晚风慢慢地起身洗漱。等她走到餐厅时才发现,南延令还在家里。 这是很罕见的事情,姜晚风心里生出几许不安,坐到他的对面。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一触便立即各自挪开。 佣人的脚步声响起,缓解了俩人之间凝固般的尴尬。 “韦小姐来了。在门厅等您。” 佣人的脸色有些奇怪。 姜晚风也很奇怪。 能直接被带进来的客人非常少,她印象里并没有姓韦的这一个。 难道……是南延令的新宠? 居然找到家里来了! 姜晚风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僵硬地转头去看南延令,南延令却也在问:“哪个韦小姐?” 第16章 还是输了 “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佣人面带尴尬地看了姜晚风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便低着头匆匆退开。 姜晚风见了,忍不住冷笑,“看来又是南总惹下的风流债。这位倒是很有本事,还是第一个找到家里来的。” 这是要不断挑战她的底线,让她连鸵鸟也不能做吗? 南延令愣了一下,正准备起身的动作刚顿住了,姿态闲适地把玩着手里的银叉,“既然这样,辛苦南太太去打发一下吧!” 姜晚风浑身都在发抖,面上却不肯流露出半点难过的表情。南延令就是在故意羞辱她。 “如果我得罪了你的新欢,你岂不是要心疼!” “我相信南太太不是那样的人。这段时间南太太的表现也很好地证明了这点。南太太最清楚不过,只要保住自己这个名分,别的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深吸一口气,姜晚风逼迫着自己拖着沉重的双腿朝外面走去,她没有办法再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南延令,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用这样轻蔑的语气讽刺着她。 南延令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起身慢慢跟了过去。他确定自己并没有招惹什么韦小姐,更确定没有哪个女人敢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会来找他。 姜晚风带着完美的笑容在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便裂开了。 什么韦小姐!分明就是姜楚楚! “送客!” 姜晚风冷着脸吩咐佣人,“以后这个女人,不许出现在我家里!” 佣人站着没动,目光投向她身后。 姜晚风侧身,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南延令。 “南延令,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协议!你答应了我,再也不见她!” 姜晚风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色厉内荏。 她分明感受到自己所有的坚强和无所谓都已经摇摇欲坠,却偏偏还要死撑着不肯轰然倒下! 南延令没有说话。其实他并没有让姜楚楚到家里来,甚至,移植手术后,虽然他一直让人汇报姜楚楚的康复情况,却也的确没有再见过姜楚楚。但是他却不打算解释。 姜晚风这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嚣着质问? 姜楚楚看穿姜晚风的惊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但是随即她便发现,南延令一直在盯着姜晚风,根本没有过多留意自己,心里一沉。 姜楚楚忙打开自己的包,拿出身份证,递到对面俩人面前。 “我改了名字!出了院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名。从今以后,世界上没有姜楚楚这个人了!我叫韦思南。” 韦思南。 唯一的思念,南延令。 姜楚楚脸上带着慌乱,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认识的每个人都知道了……就连刚才的佣人我也给她看了身份证……姜楚楚死掉了,没有姜楚楚了……南哥哥你不要不见我!不然我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经晶莹的泪水蓄满大大的眼睛,争先恐后地顺着瓷白的脸上滑落,配着姜楚楚凄然的表情和无助的语气,惹人怜惜。 姜晚风却只觉得可笑。 她单手捂住心口,压抑着自己身体里胡冲乱撞的怒意和悲伤,“姜楚楚,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初你可以不要接受我救你,可你贪生怕死。现在,你改个名字就打算把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姜楚楚咬了咬唇,并不争辩,而是对着南延令哭诉,“南哥哥,经历过生死,我才知道真的不能离开你!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名字身份,什么都可以!” 姜晚风眼看着南延令伸手扶住了姜楚楚,脑子里轰然一声。 姜楚楚说,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真是个笑话! 她姜晚风,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搭了进去,又算什么? 满腔的悲愤填堵在心口,哽得她无法呼吸。 姜晚风跌跌撞撞地冲回了卧室。 她崩塌的世界已经够凄惨,不能再让姜楚楚看到。 赌上了一切,她还是输了! 输的如此彻底,如此狼狈! 姜晚风不知道这几天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分昼夜,她躺在床上,眼泪干了又流。没有人来打扰过她。她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南延令踹开门的时候,恍惚间的姜晚风以为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用尽余力伸出手去。 “姜晚风!你把楚楚弄到哪里去了?” 南延令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满脸凶煞。 窒息感让姜晚风的耳朵里轰鸣一片,她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 “说!你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姜晚风的脸胀成紫色,却始终不发一言。 南延令稍稍松开了手指,姜晚风趴伏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 “姜晚风,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狠毒!”南延令的眼底弥漫着血丝,“把楚楚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姜晚风趴在床上,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 南延令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来,与自己对视,这才发现,姜晚风满脸都是眼泪。 “生不如死?你以为我现在过得,不是这样的日子?” 第17章 真会演戏 姜晚风的声音很轻,语气里没有一丝怨毒,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南延令狂躁的心情却瞬间冷了几分。 他的手机响起,南延令拿出来看了一眼,松开她的头发,扯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姜晚风,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很无辜?那么现在,跟我一起去找到姜楚楚,问个清楚!” 姜晚风几天没有吃喝,脚一站在地上就直发软,眼前也一阵阵地发黑。 她清楚地听到南延令语气里的不屑。 却没有力气辩驳。 若是从前,南延令这样讲,她或许还会以为那是他在给自己辩驳清白的机会。 可是现在,姜晚风却觉得,南延令根本不是想证明她是清白的,不论事实是怎样的,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他要的,不过是看着她痛苦,他给的,全都是羞辱。 看着姜晚风摇摇欲坠的样子,南延令冷笑一声,“真会演戏!” 他一把拖住她便朝外大步走去。姜晚风磕磕绊绊地跟着,南延令也没有放慢脚步,只是闪过一个念头,姜晚风似乎又瘦了? 抓住她的胳膊,骨头硌到他的掌心,刺出轻微的疼,顺着手臂,一点点蔓延到心里,让他本就愤懑到极点的心情更是如同乌云压顶。 南延令让司机下来,把姜晚风塞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后,亲自开车。 他把车速提到了最高,姜晚风看着车窗外几次险些碰撞到一起的险情,露出自嘲的笑。 哪怕自己死在他面前,南延令也不会这样拿着他的安全去冒险吧! “我的人,发现了楚楚的踪迹。”南延令见她默不作声,忍不住说:“她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你母亲。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闻言,姜晚风也十分吃惊。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自己的母亲,就连当初命悬一线,母亲都没有出现。 姜晚风虽然觉得异常,却因为满心都是和南延令的纠葛,还没有去看过她。 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意外之余更多的则是担心。 或许是母女天性使然,她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南延令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怒极反笑,“姜晚风,姜楚楚好歹也在你家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叫了你十多年的姐姐,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担心她?是因为根本就是你做的,还是,你巴不得她出事?” “南延令,你早就给我打上了狠诡计多端的标签,如果我表现出关心她,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在演戏?”姜楚楚的语气十分平静,她把目光看向车窗外,“如果不是因为她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用我的孩子去救她?” 只是没想到,他们连救了姜楚楚命的那个孩子,都不肯留下来。 最终的质问还是没能说出口。 隐秘的自责和心痛,让姜楚楚没有办法开口。 是她太过自私愚蠢,天真地以为真的可以借用那个机会,留住南延令,才会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若要怪,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南延令正想反唇相讥,却感觉到了姜晚风巨大的悲伤。 他侧头看了姜晚风一眼。消瘦的女人不动不言地坐在那里,侧影薄成了一道线,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身上弥漫出来的悲伤绝望却充斥着整个车里。 南延令按下了车窗,吐出一口浊气。 一切都等找到姜楚楚再说吧。 等车停在法华寺的时候,姜晚风一眼看到南延令的人已经围住了庙门。 法华寺位置偏僻,不像别的寺庙都变成了景点般的熙熙攘攘,这里平时人就很少。 姜晚风曾经陪母亲来这里进香,当时还奇怪她为什么喜欢到这个又偏又小的庙里来。 “人呢?” 南延令一下车便问。 “在里面。”南延令的保镖躬身答了一句,看了姜晚风一眼,又凑到南延令耳边低语两句。 姜晚风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南延令的人都守在门外,庙内曲径通幽,唯闻钟声,还是一方寂静独立的净土。 姜晚风凌乱的脚步却扰乱了这片安宁。 她冲到大殿中间,愣愣地看着跪在正中间,正在接受剃度的人。 “妈!”半晌,姜晚风才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等姜晚风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在法华寺,只不过是从大殿挪到了禅房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桌木椅子,和她躺着的木床,简洁到极点。 “我妈呢?” 她看到门边站着的南延令,慌慌张张地起身。 南延令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晚风疑惑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里放着一封信。她走去拿起信,发现信封没有封口,一打开便看到母亲方洁的笔迹,就只有简简单单几行字,告诉姜晚风她决心出家修行,并且立即跟随僧队去做最艰苦的行脚僧,行程未明,归期不定,让姜晚风照顾好自己,不必挂念。 看着这只言片语,姜晚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晚风,你们母女,真会演戏!” 南延令怒气冲天地看着她。姜晚风晕倒后,他是真的慌乱了一阵儿,结果等医生匆匆赶来告诉他姜晚风没有大碍,镇静下来的南延令才发现,方洁趁乱逃走了! 第18章 姜晚风,你太失败 姜晚风晕倒时,南延令就在她的身后,立即附身抱住她。 那一刻,他突然发现姜晚风瘦弱到了极点,抱在怀里像一片轻飘飘的叶子,没有任何的重量,没有任何的生机,那种感觉,让他完全慌乱了。 可是,现在她好端端地躺在这里。 方洁却不见了! 这母女俩,分明是联手演了一场戏给他看! 什么出家,什么晕倒,什么留信消失,这是拿他当傻子在戏弄! 姜晚风已经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还这样愚弄他! 骄傲如南延令,怎么可能不愤怒! 姜晚风却根本没有留意到南延令的情绪。 她悲伤又茫然地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她的母亲,突然就出了家,这个事实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她做女儿的,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连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都不知道!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惊天大的变故,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如果那时候,自己这个做女儿的,能陪她一下,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就只是听她说一说心里的苦闷,是不是母亲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姜晚风,你不是一个好女儿,更不配做一个母亲! 巨大的自责后悔吞噬着姜晚风的心,面对南延令的指责,她完全失去了理智,狠狠地推开他,自己冲了出去! “姜楚楚?” 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姜晚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对。 那个在墙角处闪了一下的人影,虽然与姜楚楚有点像,却根本不是她,因为年纪不对。 姜晚风追了过去,发现那个一身缁衣的尼姑,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大殿,打扫着卫生。 姜晚风跟了进去,对方听到脚步声,抬头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 姜晚风一愣,这个女人,年纪应该不小了,额头眼角处几条浅浅的皱纹诠释着着她的年纪,可是她的眼神和表情,却又完全是孩子气的,显得极其古怪。 “你是谁?” “你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皱眉瞪眼,努力学着姜晚风的语气神态。 姜晚风愣住了,这个人明显智力是不正常的。 找到庙里其他人打听了一番,姜晚风才得知了些别的消息。 这个女人在这里已经住了超过二十年,还是自己的母亲送她来的。再加上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姜楚楚的生母! 姜晚风像是窥见了被掩盖多年的秘密,却只碰触到冰山一角,又被撞远。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追寻真相。 这些事,唯一她能找到的知情者,就是自己的父亲,姜远航。 姜晚风匆匆跑回家,找到姜远航,告诉他母亲出家的事情和她在那个庙里遇到的奇怪女人。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不就是我年轻时犯了点儿风流帐。那女人产后抑郁症,疯掉了,把姜楚楚给扔了,还好被好心人送到孤儿院。后来,你妈又碰巧遇到她,然后把她送到那个庙里安置。后来,我们收养了姜楚楚。” 姜远航看一眼冷着脸跟在姜晚风身后的南延令,带着几分难堪地辩解,“男人在外面应酬,有些事总是难免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计较。” 也不知道他是在替自己开脱,还是故意把话说得囊括了全天下的男人,好把南延令也拉下水。 “不计较?我倒是不想计较!可是我妈……” “ 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神经病!拿着楚楚这个把柄,她跟我闹了半辈子!她愿意出家就出家吧!又不是病了死了!不也好好儿的有吃有喝?” “这能一样吗?” “她又没跟我商量过,又不是我逼她!” 看着父亲狰狞的面孔,姜晚风突然就失去了质问的力气。她转身疾步朝外走去。 曾经以为要相伴一生的爱人,恨她入骨。 印象里相敬如宾的父母,令她陌生。 一起生活二十年的妹妹,是她的仇人。 心心念念的孩子,离她而去。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样子。 姜晚风,你活的太失败。 看到对面街角急速冲过来的那辆车直直撞向自己的时候,姜晚风一点儿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她身后的南延令震惊到连呼吸都忘了,随即一把扑倒她,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两人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撞到花台才停了下来。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南延令捂住胳膊上的擦伤怒声训斥。 姜晚风也完全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南延令回来救她。 如果他的动作慢上一秒,就会被撞到! 为什么每当她绝望到想放弃的时候,南延令又会给她希望? 南延令见她一直发愣,狠狠地骂了几句,才抬头去看肇事的车。 那辆车险些撞到人之后,也不知道司机是不是被吓傻了,一直停在路边,人也没有下来。 南延令定睛细看,皱起了眉头。这车的车牌颜色似乎有些不对。 第19章 她才是南氏最大的股东 他拉着姜晚风起身,警惕地看着那辆车,后退了一步。 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缓缓地伸出女人的一只腿来。 看到那尖尖的鞋跟,姜晚风心里突然升起种不详的感觉。 下一秒,她就看到姜楚楚从车里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姿势扭曲古怪,一下车就脱力般摔在了地上! 随即,司机也跳下车来,跑到姜楚楚的身边,像提小鸡仔一样一把把她抓在手里,匕首直接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南延令的声音冷凝成了一根紧绷的线,并没有说什么让对方放人的废话,而是直接问:“想要什么?” “南总果然贵人多忘事!我黄兴被你害得破产,老婆也跟人跑了,南总却根本不认识我了!” 拿刀的男人身材肥胖,白胖的脸上全是阴狠的笑容,锋利的匕首便在姜楚楚的脖子上划出血痕,“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只想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让南总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儿!” 南延令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地盯着姜楚楚脖颈上渗出的血珠。 “救命!救救我!” 姜楚楚慌乱地大叫,却不敢乱动,唯恐被割破了喉咙。 “你认错人了。”南延令冷冷地说,“她才是我太太。” 他的声音如此冷漠,姜晚风慢慢地回头,看着南延令。 没错儿,这种时候,她才是他的女人。 黄兴显然有些惊讶。 更令他惊讶的是,姜晚风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一步步靠近。 “没错,我才是他太太,你要挟持,就挟持我吧。” “姜晚风!” 南延令惊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伸手去抓姜晚风。 黄兴的动作快了一步,他把姜楚楚朝前面一推,姜楚楚不偏不倚撞在南延令身上,让他后退了两步,随即,黄兴手里的匕首,就横在了姜晚风的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让姜晚风浑身一颤。 南延令才扶着姜楚楚站稳,怒不可遏地冲着她咆哮,“蠢货!谁让你过去的?” “难道要等着被推过来?”姜晚风却是极其镇定,“这样起码我还能落个人情。” 南延令的脸上的怒意毫不遮掩,姜晚风心里却觉得有些畅快,弯了弯唇角,继续说:“当然,前提是,南总不要觉得,我又是在惺惺作态!” “姜!晚!风!” 南延令从牙缝里吐出她的名字,随即抬眼看向黄兴,“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手里的女人,才是现在南家最大的股东!” 黄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警笛声,当即挟持着姜晚风上了车,迅速开走。 南延令下意识地要开车去追,姜楚楚却死死抱住他,她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双手的力气却是极大,死死地抱住他。 姜远航疾步跑了出来,“我报警了!他跑不远的!” 南延令和姜晚风离开时他追了出来,恰好看到那一幕,随即便报了警。 南延令把姜楚楚塞到姜远航怀里,自己开车追了上去。 姜晚风坐在车里,黄兴冷笑着提醒她,“这个车速,如果你开门跳下去,不摔死也会被后面的车撞死!” 姜晚风点了点头,“的确。所以我没打算那么做。” “你不怕死?” 像是对她的冷静感到异常,黄兴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她一眼。 “当然怕。可是,其实我现在的生活,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姜晚风自嘲地一笑。 当南延令说出自己才是南太太的那一瞬,早就心死如灰的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价值。 或许是冲动了些,可是她却并不后悔。 “看来,南太太生活的,也不是那么好。” 姜晚风自嘲地一笑,“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黄兴没有说话,他从后视镜已经可以看到,南延令的车追了上来,并且不断试图超车逼停他! 高速路上,两辆车险情不断,黄兴看了一眼前方警方设下的路卡,冷笑一声,猛打方向盘! 车辆腾空而起,脱离了路面,一头朝下方的河水栽去!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几秒钟,姜晚风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眼看着汽车掉入了河里! 在落水的一瞬间,姜晚风似乎听到黄兴变调的吼声! 姜远航带着姜楚楚驱车追在南延令的车后,稍晚一步的两人先是看到姜晚风他们的车失控般落入河里,又看到南延令把车停在河边,打开车门跑出来,纵身跳入河里! 等警方赶到时,南延令已经抱着失去意识的姜晚风从水底钻了出来! “救护车呢?” 南延令一面大吼,一面按压着姜晚风的胸口。 姜晚风已经迷迷糊糊恢复了意识。 她呛水的时间并不久,甚至还看到南延令游过来的身影。只是当时,意识有些模糊,她以为那是幻觉。 可是现在,她知道,不是。 第20章 隐瞒 姜晚风被送到医院,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被要求留院观察。 两天后等她出院回到家,才听南延令提起黄兴已经被淹死的消息。 “便宜他了!” 南延令余怒难消。 姜晚风却不说话。 这次的事情,冷静下来,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或许是因为黄兴最后那句话。可是当时那个状态下,她甚至没有办法肯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黄兴真的和你有过业务往来?” 姜晚风试探着问。 “他有个小工厂,给南氏旗下一个品牌做配套零件,后来因为产品质量问题被淘汰了。” “就因为这样,他说你害得他妻离子散?” “可笑。我让人查过,他跟他老婆结婚十多年了,感情一直不好。他老婆是跟着情人跑了的。他儿子,是病死的。” 姜晚风心里的古怪感便更加强烈。 如果南延令所说的是事实,那么黄兴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来害他,那实在是有些牵强了。 究竟是别有内情,还是黄兴心理扭曲,她已经无从得知。 “姜楚楚去哪里了?” 姜晚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在医院。” “为什么?” 南延令顿了一下,有些不耐烦似的,“惊吓过度。” 姜晚风便不再多问。 只是想想看,险些丧命的是她姜晚风,姜楚楚却惊吓过度,实在是有些讽刺。 姜晚风觉得自己才是需要好好休息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她总觉得自己疲惫到了极点,十分嗜睡,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 偏偏南延令,却好像突然很空闲,总是在家里晃来晃去,害得她总要强打精神应对着。 俩人的相处模式十分古怪,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很少讲话。晚上,南延令几乎都是睡在书房。 姜晚风却隐隐觉得,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好的相处模式。 这样的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已经不再去想,不敢去想。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天,姜晚风发现自己的例假迟迟不来时,尚未提起警惕。因为自从她使用过促排卵的药物,生理期就完全被打乱了。 哪怕怀孕后又失去了孩子,也一直没有恢复,所以她也没多想。 直到这天清晨她刷牙时出现了干呕的状况,姜晚风才觉得不对。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好久才擦去嘴边的泡沫,从镜子上方的壁柜里拿出一根以前放在那里的早孕试条。 很快,试纸上分明的两条鲜红杠刺痛了姜晚风的眼睛。 姜晚风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很久,直到听到南延令在外面大力地敲门,才立即把手里的测试棒塞在包装纸里藏到了身后。 南延令已经打开门冲了进来,看到她好端端地站着,暗自松了口气。 “待里面这么久干什么?我要用卫生间!出去!” 南延令冷着脸,很不耐烦的声音完美掩饰住了他先前的担忧,姜晚风嘀咕一声:“家里又不是只有一个卫生间”,才慢慢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来身体的异常都找到了答案,她居然是又怀孕了。 姜晚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脑子里好像一瞬间涌出太多念头,意识被冲撞到七零八落,反而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看一眼卫生间的门,她找了个借口出门,把用过的试纸丢到了外面。 为什么不对南延令提起怀孕的事情,姜晚风不敢去思索,她只跟着自己的本能反应去做。 可是,这件事必然的瞒不住的。接下来要怎么做,姜晚风心里也很茫然。 心底产生无限焦虑,再加上越来越明显的妊娠反应,让姜晚风有些坐立难安。 她不怕孕吐,却怕被人看出端倪。 思来想去,姜晚风对南延令提出自己想回家去住一段时间。现在母亲不在,父亲独自在家,这个借口也算说得过去。 南延令听她故作不经意的提起后,果然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到姜晚风背后直冒冷气儿,心虚地干笑着说:“要是你觉得不太好那就算了。” “没什么,你想回去就回去。要不要我安排人过去帮着照顾你们父女?” “不用,家里也有用惯了的保姆。” 见姜晚风拒绝,南延令也没多说什么,还抽空亲自送了姜晚风回去,不过却没进门,只说公司还有事,到了门口帮她把东西从车里拿出来便离开了。 姜远航看到姜晚风突然提着行李回来了脸色骤然一变。 “爸,我怀孕了,想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姜晚风开门见山。她既然要在家里休养,这件事恐怕就瞒不住。虽然上次因为母亲的事情跟姜远航闹得很僵,可这毕竟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姜晚风还是有着本能的信任。 “您也知道我上个孩子是怎么没有的,所以这次怀孕,我还没跟任何人说。” 姜远航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那就先瞒着吧!” 姜晚风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见父亲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也是吃了一惊,“爸,您……不反对?” 第21章 怀的是谁的孩子 在姜晚风的印象里,虽然姜远航大胆出手算计过南延令一次,让自己成功嫁给南延令,但是也是仅仅就那么一次。 其余的时间里,他对南延令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甚至有些讨好巴结的,以此来从南延令和南氏换取足够的好处。 这次她先斩后奏跑回来,心里还是很忐忑的,甚至也担心过父亲对南延令会立即告密。 可是,看着父亲的神色,姜晚风又对自己的多疑感到有些羞愧。 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姜远航叹了口气,“你看看咱们家,以前多热闹,现在就剩了我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你回来也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让我想了很多。前些年,咱们家虽然没有这么多钱,过得却很安稳。现在……” 姜远航摇了摇头,神色凄然。 姜晚风心里也很难过。 “我跟你妈妈的事情,到底是我们长辈间的,你就不要多想。毕竟现在你有了身孕,要多替孩子想一想,好好休养。” 姜远航见她情绪低落,反而过来安慰她。 姜晚风点了点头,回到自己房里休息。一来因为怀孕,她现在的精神总是很差,是真的有些疲倦。二来也是因为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 在母亲和姜楚楚的事情上,姜晚风是不可能半点都不埋怨他的,可是当她一旦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回来投靠父亲。 这种矛盾和自私,夹杂着亲情血缘,纠缠在一起,让她无力去想。 而她和南延令之间又要如何走下去,姜晚风更是完全没有头绪。 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就没有非黑即白的对错,种种纠葛夹缠,让人心生无力。 姜晚风现在只能做鸵鸟,躲过一天算一天。本来是想离开南延令好好考虑清楚今后的事,却发现根本没有头绪,反而只想拖一天算一天。 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却根本没能瞒多久。 这天清晨当她听到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时,忙起身去看。这才发现苏秀华满脸怒意地站在那里,而父亲姜远航正在陪着笑脸。 姜晚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微微凸出的小腹,苦笑一声,这件事果然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 苏秀华已经一眼看到她,立即快步走了过来,犀利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一扫,冷笑一声,“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亲家,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女儿可不是那种胡来的人,怀的当然是南延令的孩子!” 姜远航脸色很难看,挡在了姜晚风的面前。 苏秀华一把推开姜远航。 虽然她是个女人,比姜远航矮了很多,力气也远远不如。 可是,姜远航也知道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并不敢真的跟她硬碰硬。 “爸,您没事儿吧?” 姜晚风忙去扶住被推开的姜远航。 “没事儿,你小心一点儿。” 姜远航可是很怕苏秀华突然发起疯来伤到姜晚风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怀的是我们南家的种,为什么要跑回娘家来?怀孕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苏秀华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姜远航和姜晚风都是无言以对。 “我已经通知了我儿子,待会儿你们自己跟他解释吧!”苏秀华冷笑着看了一眼姜晚风,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姜远航拍了拍姜晚风的手,“别怕,有我在。” 姜晚风的眼底有些湿润,点了点头,亲手倒了杯茶轻轻放在苏秀华面前,自己却是很小心地后退了一步。 还好苏秀华只是冷着脸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南延令到的也很快。 算起来,姜晚风回来住已经快两个月,南延令一直没有来探望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 所以这段时间来,她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酸楚。 现在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姜晚风更是觉得忐忑难安。 南延令的目光在姜晚风的小腹处停顿了一下,姜晚风就紧张到无法呼吸。 她硬着头皮站在哪里,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目光却闪躲着不敢与南延令对视。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南延令的目光有如实质般地压迫感笼罩在她身体的每一寸。 “发生了什么事?” 南延令挪开了目光,转身去问苏秀华。 “你问她呀!你还不知道吧,她怀孕三个多月了,躲到娘家来,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南延令没有说话,姜晚风的心一下子揪紧。 苏秀华却觉得姜晚风果然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猛然站起身来,“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 “当然是我的。”南延令却淡淡地说:“前段时间我工作太忙,这边也只剩下岳父一人,就想让他们互相做个伴。这是我的意思。” “真的?”苏秀华却满脸都是不相信,“我怎么听说根本不是这样?” “上次她怀孕,孩子却没能留住。所以这次,我也计较谨慎,孕期未满三月,不想对外公布。谁知道是不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听说后大做文章。还有南家股权的事情,妈,我不是都跟您解释过了,那是因为家族里总有些不安分的人,所以我故意放出风声,看看还有哪些跳梁小丑会出来蹦跶一二。” 苏秀华的脸绷得紧紧的,显然是听信了南延令的解释。南家的股权是她的死穴,只要与其相关,她就会格外在意。 “现在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孕期也满了三月,既然都来了,恰好便接你回去。” 南延令抬头,对着姜晚风淡淡说了一句。 第22章 咄咄逼人 姜晚风的冷汗细密无声地爬满了整个后背,手脚僵硬到不知该怎么挪动身体。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远航看出不妥,忙走过去扶住姜晚风,让她坐下来。 “是真不舒服还是不想跟你回去?” 苏秀华到底是自己也生育过的人,一眼便觉得姜晚风看起来更像是紧张而不是别的不适。 “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姜晚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仰头对南延令说:“我的东西也没收拾,今天走太仓促了,可不可以明天?” 南延令静静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好。” “我先送您回去。”他并不打算多待,转头对母亲说:“好久没有跟您一起吃饭了,很想家里的汤。” “那还不简单,回去就有。” 母子俩相携出门的时候,姜晚风分明听到苏秀华还说了句,“楚楚亲手做的……” 长长呼出一口气,姜晚风摊开手心,看着掌心被自己掐出来的指甲印,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姜远航,“姜楚楚现在住在我婆婆那里?” 姜远航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我去找过她,她不肯回来也不肯离开,而且她现在不止改了名字,还连姓都改了,根本就不认我这个做父亲的。我也实在是管不了她。” 姜楚楚改名字的事情姜晚风早就知道,至于其他,按照姜楚楚的性格,也不算离奇。 姜晚风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别再去想这些事。 “你要是不想回去,咱们就想想办法,再拖一段时间……” 姜远航能这么说,姜晚风还是很开心的。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父亲都给了她庇护,让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只是,父女俩也都知道,既然南延令说了要她回去,也拖延不了太久。 “没关系,早一点回去晚一点回去并没多大区别。”姜晚风笑了笑,“那我先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 “让人帮你吧……” “没关系,都是我自己随身用的,没有多少东西,慢慢收一下就当就好了。” 姜晚风又和姜远航聊了几句,才回到房间里。 只是她并没有真的去收拾什么行李,而是转身从衣柜里拿了个小小的手拿包出来。 打开拉链看了一下,里面只装着最近产检的报告和一些现金,姜晚风深吸了一口气,把拉链拿好,转身走了出去。 姜远航不在,问了保姆才得知他刚才匆匆出去公司了。 姜晚风是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急不缓地走出了家。保姆奇怪这正午时分出门不妥,姜晚风说自己觉得气闷,只在门口走走。 走到门外姜晚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家门,压抑着心里的不安,快速离开。 这是她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却再也不能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只盼望,她这样一走了之,不会给父亲带来太多麻烦。 姜楚楚还在,南延令再怎样也会顾忌几分,不会太过针对父亲。 何况,她悄悄离开,对于南延令和姜楚楚来说,根本就是好事。 姜晚风不断说服着自己,站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 浅绿色的计程车缓缓停在身前,姜晚风伸手去拉车门,却有人更快一步地抓住了车门。 难道还有人跟她一个孕妇抢计程车? 姜晚风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上看,留意到衬衫上的纽扣,瞳孔微微一缩。 再朝上看,便看到南延令淡漠的脸。 姜晚风整个人顿时僵住,炎炎烈日下,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谁上?走不走?” 计程车司机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南延令关上车门,随意地挥了一下手,打发计程车离开。 姜晚风还没想起如何呼吸般僵立在原地。 “我听说姜家近来财政颇为紧张,但无论如何,还没达到连代步车辆都要卖掉的局面。嗯?” 最后一个字,他用鼻音哼出,带出冰冷质疑的弧度,姜晚风低下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南太太这是要去哪里?” 南延令声音里的不耐烦已经极其明显。 “我,我,”姜晚风一眼看到自己挂在手腕上的小包,急中生智,“我出来散步,临时起意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去哪里买?” 南延令一改平时风格,咄咄逼人地追问。 姜晚风心跳如鼓,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能临时编出来个借口已经很不容易,被他这么一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 “小姐,您手机都忘在了家里,这要有什么事情,怎么联系……咦?南先生也来了!” 家里的佣人适时出现,姜晚风接过手机,长长缓过一口气。 她自然不是忘了带,而是怕被追踪到位置故意留在家。但是现在,这却成了救命稻草。 “本来就没打算走远,走到那边看到一个小宝宝穿的衣服好看,就突然想去商场里看看。” 姜晚风强作镇定,左手轻抚住小腹,“可是站在这里半天,觉得有点累了,算了,改天再去。” 她说完就慢慢转身朝家里走。 倒不是傲慢,而是怕急了南延令。他站在这里,就给她带来极大的压迫感。放在平时都会紧张,更何况现在被挡路拦截。 佣人见南延令脸色不好看,笑着帮姜晚风说好话,“怀孕的人都是这样,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做事情,都像小孩子……您可千万别见怪!” “我陪你去。” 南延令非但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反而十分殷勤地追上前,握住姜晚风的手。 姜晚风满是冷汗的掌心微微颤抖着,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就跟着他上了车。 南延令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 换句话说,他可能早就看到姜晚风一出来就直接拦了计程车,根本没有碰到什么穿戴漂亮的小孩子。 姜晚风刚刚落下的冷汗又出了一身,却无处可逃,只能沉默地蜷缩在车角,等他兴师问罪! 第23章 欲盖弥彰 “打算去哪里?” “没有……真的没有……” 姜晚风苍白着一张脸,拼命地否认。她没有拿行李,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都没有拿。 她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自己打算逃走的事实。 尽管自从得知自己再次怀孕的那一天起,这个念头就悄悄地萌生,但是她并没仔细思虑过,只是凭借本能般地准备了这么个小包,今天当南延令找上门,她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再安静逃避等到待产那一天,也没有过多思考的余地,凭着模糊却强烈的念头,就这样打算悄然离去。 所以,南延令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打死都不能承认! “是谁提醒你的?” 南延令显然不信。 “没有……” “是你父亲?” “不关他的事……” 姜晚风拼命提醒自己要镇定,眼泪却是险些落下来。 看到她惊惶的样子,南延令皱紧了眉头。 “我问你打算去哪个商场买东西。” 姜晚风愣愣地看着他。 “岳父没有告诉过你都应该给孩子准备些什么?” 姜晚风还是不说话。 “刚才,我妈倒是说了些,我怕记不住,写了下来。”南延令果然递了张纸给她,“你看看,还差什么?” 姜晚风捏住那张纸,半天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她交代过,这些东西都还不用急着准备。按照老一辈儿的风俗,准备的太早,会把孩子惊走。所以,你先收起来,慢慢添。既然你是突发奇想要看衣服,我们就先随意买两套好了。” 南延令见她不说话,便吩咐司机开车,反正每个购物中心都有婴儿用品。 “之前你准备的那些,虽然还是新的,到底是有些不吉利,我让人丢掉了。婴儿房也在这段时间重新装修过。你回去看看可还有不妥。” 姜晚风木然地点点头,突然惊觉不对,猛地抬头去看南延令。 他之前就让人装修了婴儿房?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怎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奇怪,你怎么会相信这些……什么惊走孩子,不吉利的,也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姜晚风却不敢追问,忙岔开话题。 南延令似是浅浅地笑了一下,“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能让你们心安的话,信一信,也无妨。” 姜晚风干笑两声,把目光投向车外。 俩人到了购物中心后,南延令果然亲自陪着她去逛街。 整整一层楼都是各种婴儿用品和服饰,姜晚风根本是心不在焉,听着导购热情推销,自然不太提得起精神。 南延令却以为她是对这里的东西不满意,提议去另一家看看。 “不用,这件就很好。” 姜晚风胡乱指着一套。她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思购物,只想快点结束,免得露出破绽。 南延令便点了点头,让店员包装起来。 “俩位感情真好,将来的宝宝肯定聪明又幸福!” 店员不知是恭维还是真心祝福,姜晚风却是心底一疼! 第一次怀孕时,类似的话她也听人说过,那时只觉得苦涩中还带着隐隐期盼,可是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她却只觉得恐惧绝望! 心神不宁的姜晚风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把手里的小包递给南延令和衣服一起拿着的。 只是南延令走出去一截后,因为拿反了她的手包,拉链又不知道何时散开,里面的东西突然掉落时,姜晚风才面色大变! 现金和报告单一起掉落出来,散落的到处都是。 南延令俯身一张张捡起。他姿态从容气质高贵,这么尴尬的事情让他做出来却没有一点窘迫的意味。 “你站着不要动。” 见姜晚风慌慌张张也想蹲下去捡,南延令抬头瞥了她一眼。 这样完美又体贴的丈夫,惹来无数路人艳羡的目光。 姜晚风却如坠冰窟。 “怎么,你出门散步还带着这些?” 南延令全部捡起后缓缓整理着那些报告单和现金,一张张摆放整齐。 “是,我怕万一晕倒什么的,出现紧急情况,带着这些,有保障。” 姜晚风却是心一横。反正她的包里也没有什么车票机票,死不认账就对了。 南延令微微皱眉,“南太太似乎有些过于担心。看来是我的错。今后,不能让南太太独自一人出门,免得你胡思乱想。” 姜晚风听不出他有没有言外之意,僵硬着脚步跟着他回到车里。 “明天早一点过来接我们。” 到了姜家,南延令吩咐司机一句,跟着姜晚风下了车。 姜晚风脚下一绊,被南延令稳稳扶住。 “南太太是不想我陪你住?” “没有。” 姜晚风傻掉了才会承认。 “那就好。其实如果你想就在这里休养,也可以。我搬过来住就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姜晚风脚下又是一软,南延令手一沉,微微侧头,“南太太小心些,难不成是孕期缺钙?” 姜晚风干笑着。 姜远航也已经回来,看到南延令和姜晚风一起回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当听说南延令还要住在这儿,虽然满是笑容地欢迎,姜晚风却依旧感受得到气氛有些古怪。 吃晚饭时,家里的菜比平时都要丰富许多,姜远航还殷切地问南延令要不要喝酒。 南延令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姜远航尴尬地笑了几声,赶紧转移了话题。 一顿饭,姜远航都在努力带动气氛。可惜姜晚风心有戚戚,无力附和。南延令更是很少讲话,姜远航独自一人撑得辛苦,姜晚风便索性说吃饱了,早早结束,大家都是解脱。 初秋的傍晚褪去了暑热,不再如中午那样难熬。 平时这个时候姜晚风都会出门散步,今天却是根本不想动,便早早躲回了房间。 南延令很快也跟着进来了。 姜晚风看到他关上房门便觉得头皮一紧。 “你怎么不四处转转……” 姜晚风干笑着没话找话。 南延令看她一眼,面色淡然,并没有太多情绪。姜晚风却陡然觉得自己说错话。 “卫生间是在这里?” 好在南延令并没说什么,问了一句,见她点头便走了进去。 里面传来淋浴声,片刻之后,南延令便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这里没有他的睡衣,看着他只在腰间松松缠着自己的粉色浴巾,姜晚风脸颊有些发烫,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第24章 惨剧重演 南延令擦干头发,侧身躺在床上,腰间的浴巾又散开了一点。 姜晚风赶忙挪开目光,装作要喝水,起身去拿水杯。 “你房间里的家具都换了?” 南延令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姜晚风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水珠洒落在手背上。 他们结婚这么久,这还是第二次南延令到她的房间里。 第一次,是他们俩人莫名其妙地睡在一起过了一夜。 现在,大家都是知道了,那次是姜远航做了手脚。 当然,在南延令的认知里,姜晚风不是帮凶也是顺水推舟的知情者。 “嗯。”她努力平复着心态,轻描淡写地试探,“我们结婚之前……换掉的。” 那一夜之后的第二天清晨,他的暴怒深深刺伤了她。所以她让人换了家具,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没想到,最终,他却又愿意娶她,再给她更多的痛苦,她却始终抱着幻想,甘之若饴。 当然更不曾想到,几年夫妻,走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那就好,不会有甲醛之类。” 南延令的关注点却好似和她完全不同。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南延令便不再做声。 姜晚风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偷看,才发现他居然已经睡着了。 看看窗外还未黑透的天色,姜晚风也觉得有些无语。 作为一枚孕妇,明明特别容易困倦的是她才对! 可是这位毫不客气地就占据了她的床! 姜晚风只能找了本书,看了一会儿,却觉得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熬到平时休息的时候,也只能咬咬牙,轻手轻脚地躺上去,尽量离他远一点。 南延令的手却径直覆盖过来,直接压在她的胸口。 姜晚风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南延令的头也蹭了过来,直接压在她的脖颈处。 炙热的呼吸轻抚在皮肤上,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早点睡。” 南延令带着压抑的声音低低传来,姜晚风自然不敢违拗,硬闭上眼睛催眠自己。 “别走。”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地轻喃,却像惊雷般让姜晚风陡然瞪大双眼。 南延令却再无半点声音,像是睡着了。 一夜无眠的姜晚风,翻来覆去都在琢磨,南延令到底是不是知道她昨天是打算悄悄溜走的。一会儿觉得,如果他知道,绝不可能就这样不闻不问没有半点惩罚。一会儿又觉得或许他是要等自己回去再慢慢秋后算账。 可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应当不是这样,按照南延令的性格和作风,才不会这么隐忍。 各种念头翻来滚去,让她疲惫不堪。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床时,看到明显睡眠不错精神焕发的南延令,姜晚风更是觉得愤懑不已。 “看来南太太对于回家,十分期待。” 南延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姜晚风不敢反驳,却也不想违心承认,只能保持沉默。 “昨晚没睡好,恐怕不止是因为这个。”南延令靠近她,逼迫的气息越来越近。 姜晚风紧张到连呼吸都不会,浑身轻轻颤栗。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南延令的嘴唇贴到姜晚风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我原本是顾忌你的身体,没想到却是让老婆更加心生不满了……” 姜晚风的脸“腾”地烧红,后退一步,狠狠瞪着南延令。这家伙怎么又这样? 南延令却是朗朗一笑,心情颇好般地迈开两条长腿,往外走去。 姜晚风有些忐忑难安,却还是不得不跟着南延令上了车。姜远航一直送她到了门外,车开出去很远,姜晚风回头还看到父亲目送的身影,心里有些酸涩。 俩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家,姜晚风一直悬着心在等待南延令的“秋后算账”。 南延令却什么都没有说过。 他每天早出晚归,很忙的样子,却叮嘱了佣人好好照顾姜晚风,并且每天都回来陪她一起吃晚餐,而且每次产检都会特意抽空陪着姜晚风,做足了好丈夫的样子。 姜晚风却总是悬着一颗心。 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好价码。南延令的温情也是如此。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奢望得到他的真心。反而因为他的恩赐惴惴难安。 只怕自己付不起那个代价。 然而真的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苏秀华寿宴时,并没有大办,只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宴请亲朋。 姜晚风起身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就碰到苏秀华在和人说话。 “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 “您今天过寿,再怎么我都要来一次,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祝您岁岁有今朝!” “你这孩子,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我!” “这是应该的,前段时间住在家里,您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等明年您过寿,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所以……” “快别说这些,姜晚风的孩子一定还能救你!这次只是意外,到时候……” 姜晚风已经听不到后面的对话,她的脑子里嗡嗡乱响,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立即逃走! 姜晚风返回了卫生间,捧起冷水浇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回到了宴席上。 婆婆苏秀华还没回来,南延令正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看到她回来,微微蹙眉,帮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时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事,突然有点头晕。”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好。” 姜晚风点了点头,起身跟大家打了个解释了一下。 姜晚风离开后,借口要买东西,让司机在半路停车,自己下去后,司机等了一个小时都不见她回来,才觉得不对。 第25章 逃离 离开,已经成了姜晚风日思夜想的事情,几乎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无论走到哪里,在做什么,姜晚风都会下意识地观察一下,这里有没有可能成为她脱身的地方。表面上,却还要半点都不显露。 如此殚精竭虑,姜晚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如今监控遍布,连车辆后排乘坐人的脸都能拍的清清楚楚。她想消失哪有那么容易,只怕不出两三个小时,就会被南延令给揪出来。 幸好,她并不是一个人。 自从她离开娘家,姜远航也没有来探望过,但是姜晚风却再几天后发现自己的一件衣服口袋里被塞了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那是母亲的笔迹。姜晚风悄拿到号码后悄悄打过去,果然接电话的人就是母亲方洁。电话里母亲并没有之前见面时摆出的一副出家人再也不问世事的态度,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如果她想离开南家,离开南延令便去找另一个神秘人。 母女连心。方洁察觉到她的心思一点儿都不奇怪。 姜晚风奇怪的是那个所谓的神秘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按照母亲告诉她的电话打过去之后,对方一口便叫出姜晚风的名字,并且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无论她什么时候想离开,就直接找借口去那个商场就可以,后面的事情都不用担心。 姜晚风在寿宴上无意间听到那样一番对话,惊惶无助间找了过去,没想到真的就顺利脱身了! 一直等到顺利地见到母亲,姜晚风还有些不敢置信,南延令真的没有找到她,还是根本就没有找过? “孕检的资料有没有带过来?”、 母亲的一句话提醒了姜晚风。南延令还在等着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去救命姜楚楚,所以必然会找的。 姜晚风自嘲地一笑,压下自己心里空落落地感觉,摇了摇头。 她这次离开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 但是好在之前的检查结果她都记得,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完全健康的状态。 方洁递给她一套证件,“以后,你就用这个名字身份吧!” 姜晚风打开看了一眼那个崭新的身份证,上面是完全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才抬头问方洁,“妈,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 方洁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姜晚风看着她头上新长出来的短发,忍不住追问:“到底为什么您要假装出家?又为什么会给我准备了这些?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方洁苦笑一声,叹息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并不是假装出家的。只是……” 她的双眼毫无焦距地看向远方,整个人都显得苍老而颓败。 “你也别问了,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什么事儿都是次要的,你要先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剩下来再说。在这之前,不能让姜楚楚他们找到你。” 姜晚风默然点了点头。上一次为了救姜楚楚,就搭进去她的孩子。她还奇怪自己为什么能逃过一劫,在卫生间听到姜楚楚他们的对话时,才恍然大悟。不过是想到姜楚楚即便成功的接受了移植手术,还有复发的可能。 所以,她姜晚风被留下一条命,不过是作为一个能够随时再提供一个孩子救命的生育机器而已! 这样的认知令之前所有的不甘和幻想都被狠狠地踩进泥地里,姜晚风不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因为还怀有身孕,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 她只能自我麻痹,什么都不去想,也不再追问,只一心孕育着腹中的小生命。还好身边还有母亲的照料,让姜晚风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她自从怀孕便睡得不太安稳,只是顾忌会吵醒母亲,所以大多时候都悄无声息地躺在自己房间里辗转反侧,也怕母亲担心,从来不对她说自己失眠的事情。 这晚又是久久无眠,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什么动静时,姜晚风还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侧耳仔细听了一阵儿,姜晚风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真的是父亲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晚风本想直接开门出去看个究竟,却听到母亲压抑着的充满焦虑的声音:“你怎么突然跑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南延令呢?” 听到最后那个名字,姜晚风的脚步就迈不出去了。她捂着胸口,心脏莫名其妙地一阵狂跳。 “估计这会儿也该有消息传开了,放心,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儿有空注意到别的!我来,是得跟你商量一下,晚风和孩子的事情……” “小声点儿,你到我房里来说。” 两人进了方洁的卧室,姜晚风听到那边房门门锁轻碰的声音,便轻手轻脚地拉开自己的房门,悄无声息地走出去,把耳朵贴在方洁的门上偷听。 “现在南家应该已经乱起来了,有了之前晚晚那份协议,不管怎么样,我们借着晚晚肚子里这个孩子都能分一杯羹。” “可惜前面那个孩子没留住,不然倒是更多一重把握。”姜远航叹了口气,“万一她这次怀的是个女孩,就有些麻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畸形的那么厉害,南延令都不肯放弃,还是没抢救过来。好在晚晚又怀孕了,南延令死了后,这就是他唯一的骨血。南家那疯老婆子还在,之前南家老头子死的时候南家那些跳出来闹腾的人,都被他们母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有能力再出来蹦跶。咱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姜晚风听得清楚,浑身如坠冰窟! 仓惶间她碰到房门,还来不及反应,门就被从里面拉开,露出父母惊愕的脸。 “这,晚晚,你怎么醒了?”方洁干笑着问,“你爸爸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又怕被别人知道,所以只好晚上偷偷过来……” 第26章 爱已走到穷途末路 “我都听到了。”姜晚风浑身都在颤抖,脑子里却异常地清楚,“不要再骗我。” 姜远航和方洁对视一眼,面色都很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南延令出了什么事?” “晚晚,你先坐下,既然你都听到了,我就全都告诉你。” 姜远航像是下定了决心,方洁听了,便扶着姜晚风坐下。 “上次那个黄兴,你还记得吧?” 姜晚风僵硬地点了点头。她差点就被那个疯子给害死,怎么会不记得! “他会突然去找你们,是背后有人撺掇的。” 这一点,姜晚风倒是也曾经怀疑过。。那个黄总,破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偏偏那会儿会莫名其妙地跑去找南延令算账,而且还不是对着南延令下手,反而是冲着自己和姜楚楚去了。 虽然他宣称是为了让南延令也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儿,但是怎么看都还是有些牵强。只不过死无对证,姜晚风也没有办法深究过。 事后,南延令也追查过,却没查出任何线索,大概也是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父亲却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里面别有内情,姜晚风浑身猛地绷直,“难不成是你……”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姜远航面上闪过一丝心虚,随即拼命否认。 姜晚风却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 “晚晚,实话告诉你,这些事可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不过是在巧合之下无意间知道有人想要对付南延令。顶多我们就是知情不报,可没有参与过!” 方洁拉住女儿的手,“晚晚,南延令这几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我们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这件事,又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是看着它发生而已!” 姜晚风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 方洁和姜远航对视一眼,忙再接再厉地劝说:“再说,他们也不一定能搞死南延令。那个男人有多难对付你也知道。我们只是坐观其变而已。你不用愧疚的。” “刚才,我听到你们提起之前那个孩子……” 过了好久,姜晚风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没再纠缠南延令的事情,而是问起自己失去了的孩子。姜远航暗自松了口气,示意方洁告诉她。 “那孩子,医生说是神经管畸形引起的隐性脊柱裂,所以产检也没有发现。当时生下来就建议放弃,后来抢救了也没抢救过来。” 姜远航叹息着说:“你在南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剩下这样的孩子一点都不奇怪,说来说去,都是南延令造的孽!” “可不是,说起来,我们也是实在不放心你再待在他身边。上次怀孕生产就差点丢了一条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现在,我们怎么也不能看着你再冒险一次!晚晚,你就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再去管他,好好地养好身体,可以吗?” 母亲的哀求声像是引起了无声的声波震荡,一波又一波无形的气浪撞击的姜晚风眼前发黑胸口闷到无法透气。 她死死地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 当初在产房内,她明明听到有人要害死他们母子! 可是现在,母亲告诉她的却完全是另一个版本!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姜晚风心底最隐秘的疼,疼到她连追问的勇气都没有! 却一直在揣测怀疑中浮沉! 现在,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看到姜晚风一言不发猛然起身就朝外跑,姜远航和方洁都愣住了。 “还愣着干嘛!快去把她追回来!” 片刻之后,姜远航才回过神儿来,冲着方洁大吼一声。 回过神的两人急着往外追,跑到门口却撞在了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到底是上了年纪,方洁和姜远航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等他们追出去,黑夜中已经看不到姜晚风的身影! 姜晚风疯狂地奔跑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一个孕妇,还可以跑得这么快!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马上找到南延令,提醒他有危险! 还有,她要问清楚过去的很多事情,到底他们之间有了多少误会,多少猜疑! 她们暂住的地方十分偏僻,是处于南方一座小城的郊区。姜晚风又很少出门,到这里来了快一周,只在附近散步。因为怕被南延令找到,她的手机都扔在了逃跑的路上某个岔路口。 现在,她看着漆黑一片的陌生环境,欲哭无泪。 远处有一点灯光,姜晚风咬了咬牙,绕开大路,顺着田间小路朝那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她身无分文,不可能就这样跑回几千公里去找南延令,只能先找个有人的地方借用电话联系到他。 好在乡间的路四通八达,她跑出来时父母还未追出,只要小心一点儿,应该不会被他们找到。 姜晚风心里琢磨着,脚下也没敢放慢。 漆黑的夜色中远处的虫鸣声显得有些渗人,脚下崎岖的小路也几次让姜晚风险些摔倒。 她走得急促又心惊,偏偏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姜晚风头也不回的拔脚拼命朝前冲去! 夜色中,她一脚踏空,朝着路面重重摔下!一声惊呼,姜晚风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大力地扭身蜷缩,一瞬间本能地想避开对腹部的冲击,保护腹中的胎儿! 意料中的剧痛却并没传来,姜晚风觉得自己似乎是砸到了什么柔软的地方。 只是身体下传来的闷哼声才让她回神儿,这是有人给她当了人肉垫子! 一时间,姜晚风的心里复杂极了。 除了父母,她想不出来这样的深夜荒野中会有谁甘愿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可是,他们却偏偏要阻拦自己去救南延令! 他们对自己还胎儿的保护,也显得那样别有用心起来! 姜晚风费力地爬起身,浓墨般地夜色中,她只能隐约看到趴在地上的身影还没抬起头,像是摔得不轻,但却看不清楚,甚至无法辨别这是父亲还是母亲。 现在只有一个人追上来,另一个人大概是分头去追了,或许很快就能找过来。姜晚风不再停留,咬牙拔脚一言不发地接着跑! 第27章 疯狂 “姜晚风!你给我站住!跑什么跑?见鬼了吗?” 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姜晚风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去,愣愣地看着黑暗中亮起一束光。 南延令用他的手机照亮,看到姜晚风的表情,气得脑袋疼。 “你那个什么表情?” 好像真的见了鬼。 “你……没事吧?” 姜晚风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就落了下来。 南延令冷哼一声,“摔疼了哪里?哭成这个样子!” 姜晚风摇着头,眼泪却是完全收不住的样子,“没有,我没事。” 只是,刚才听到父母的谈话,他们明明在说,要还南延令的人可能已经动手了,她根本不敢去想如果对方已经得逞,会有什么后果! 南延令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有什么话到车上再说。” 姜晚风点了点头,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南延令说,可是现在骤然一见到他好端端地站在面前,那种劫后余生般地狂喜却紧紧地攫住喉咙,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等俩人返回大路边,姜晚风才缓过那口气,有些迟疑地问南延令。 “你怎么找到我的?” 南延令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姜晚风突然站住了,手脚僵硬,“你……你都知道了?” 南延令还是没有说话,姜晚风却明白,他的确什么都知道了。 巨大的羞愧让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南延令。自己的父母,居然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暗害南延令,非但不阻止不提醒,反而筹谋着自己的利益! 这是多么的自私可怕! 南延令一直说她和家人都是自私得令人恶心,姜晚风深陷其中却最后才发现他说得都是对的! 从一开始父亲给南延令下药,到如今想渔人得利,姜晚风都想不出借口来替他们辩驳。 还有,自己……是不是又被当做同案犯了? 听到消息时那一瞬间她根本没有力气想这么多,只凭着本能撑着一口气跑出来想找到南延令。 现在看到南延令平安无事,姜晚风却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是……姜楚楚的病情又有什么变化?” 所以南延令才会急着来找她,而且知道了父母做的事情,也没有立刻算账的意思。 姜晚风下意识地便捂着自己的肚子站得离南延令远了一点。 南延令皱眉看她一眼,正想说什么,剧变陡升! 疾驰而来的汽车朝着还站在路边的两人直直地撞了过来! 夜色中刺眼的车灯格外显眼,南延令很快便发现了异常,一把推开姜晚风,自己再跃身跳到路边田埂上! 姜晚风只不过是趔趄了一下便站稳了身体,而南延令却是又摔在了地上,手机也被摔到了一边。 之前他就因为来不及扶住姜晚风凭借感觉在夜色中当了一次肉垫,虽然成功地让姜晚风毫发无损,自己身上却是有好几处都擦伤了,这次躲避起来便变得动作笨拙。 而不等他从地上起身,姜晚风已经失声喊了出来,“爸!你要做什么!” 她已经清楚地看到,刚才那样驾车追过来的正是她的父亲姜远航! 姜远航默不作声,却是倒车直直朝着南延令冲过去! 南延令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并没太过慌乱,而是朝着田野之中又后退了一段距离。 离开他所站的地方远远高于公路地基,姜远航试图加大油门冲上去,车子却熄火了!他疯狂地重新启动,却一直没能成功! 南延令已经绕到车旁边,一把拉开车门,拔下钥匙,顺手把姜远航给拽了下来! 本想狠狠揍他,一眼瞟到完全惊呆了的姜晚风,南延令还是放下了拳头。 姜远航全是凭着一时的冲动做出了疯狂的举动,现在冷静下来,整个人都摔在车下瑟瑟发抖。 南延令走到姜晚风面前,沉声问她,“你怎样?” 姜晚风想回答自己没事,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她的大脑好像还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晚晚!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撞你!那次在我们家门口……我知道南延令肯定会推开你的!” 姜远航却像是缓过来那口气,哭叫着爬到姜晚风身边,抱住她的脚踝,“晚晚!你帮我求求情!我只是一下看到他在这里,怕事情败露被他报复!爸爸真的错了!你救救我!他一定会听你的!” 姜晚风的心都在流血,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父亲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姜晚风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茫然之中,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自动屏蔽了。 南延令冲她大吼着什么,她却没听清楚。 “快跑!” 直到面前传来一片鲜红,脸上被喷溅出温热的液体,姜晚风才从骤然回过神来! 南延令是最早发现姜晚风的身后有人悄悄靠近的,他大声提醒姜晚风躲开,姜晚风却毫无反应,伸手去拉姜晚风,偏偏姜远航还死死抱住她的脚,根本没法儿拉开! 南延令惊怒之下,只能自己侧身替姜晚风硬生生地挡住了背后砍来那一刀! 粘稠的血液喷涌而出,趴在地面上的姜远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异,立即翻身站了起来! “是你!” 他惊恐地叫了一声,转头就跑! 姜晚风愕然回头,看到一张曾经见到过的面孔! 浓墨般的夜色,只被车灯撕裂一小片空间,一张疯狂嗜血的脸让整个夜色都充斥着血腥恐怖的味道! 姜楚楚的生母! 只是与那次在庙里不同,她的表情不再是懵懂天真的,而是满脸都是狂暴狰狞!披头散发的脸上沾染着血迹,浑然是索命的恶鬼! 南延令显然伤得不轻,却还是试图抢下她手里的砍刀,一面冲姜晚风大吼:“快跑!去车里!锁上门!” 姜晚风咬牙看了一眼几米开外的车子,却伸手从身后试图抱住那疯狂的女人! “蠢货!” 南延令气急败坏地吼,姜晚风却不管不顾。 只是她没想到,看起来很瘦弱的女人疯狂起来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一边跟南延令夺刀,一边一下就甩开她! 姜晚风怀有身孕,南延令哪敢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被摔出去!他只能伸手去拉她,却被那疯女人抽出空子,又是狠狠地一刀砍在了背后! “不要!” 姜晚风凄厉地大叫声撕碎夜空。 “快走!” 南延令推着她,朝车狂奔。 也不过几步的距离,姜晚风却觉得那是她这么多年跑过的最绝望的一段路。 她清晰地听到南延令再次被砍中的声音,他却头也不回的直接把她塞到车里,自己却没能来得及上来,反身握住了刀刃! “南延令!你快上来!” 姜晚风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看着南延令高大的身躯死死抵住车门! 他 的背后全是鲜血,甚至已经没法看清伤口! 南延令的身体越来越矮,顺着车门慢慢地朝下滑落着! 姜晚风绝望地扑到另一侧,刚刚拉开车门,便听到南延令大吼道:“姜晚风!你给我待在车里,保护好孩子!” 她的手一顿。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对她有多重要,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如果失去了南延令…… 她猛然跳下车去! 从车后悄悄绕到另一侧时,姜晚风才发现,南延令已经脱身,正一脚把那倒在地上的疯子踹开很远,自己却也是脱力的直接摔了下去! 姜晚风忙上前扶住他,南延令见她还是跑了下来,低声咒骂一句,拉着她回到了车里。 “锁好门!” 叮嘱完这一句,南延令便倒了下去。 “南延令!你怎么样!” 姜晚风看着车里到处都是的血迹,声音里全是惶恐。 南延令没有回答她。 姜晚风强迫自己冷静。 慌乱间,他们跑上来躲避的,是姜远航开来的那辆车。 姜晚风试着发动倒车,颤抖的手试了一次又一次,车辆却毫无反应。 南延令的车还停在另一侧,现在扶着重伤的他再去换乘,显然不够现实。 姜晚风看一眼那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疯女人,再看一眼南延令之前掉下的手机,咬了咬牙。 第28章 重伤 “蠢女人!老实待着!” 好像已经晕过去的南延令,在姜晚风的手刚刚碰到车门时,就骂了出来。 “可是……你流了这么多血……这样不行!”姜晚风反而冷静下来,“你能不能撑住,在这边制造点噪音出来,我从这边下去……那个疯子应该不会发现!” “不行!”南延令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吓人。 “可是……” “闭嘴!” 南延令稍一激动,身上的血流的就更快了。 “好好好!我听你的!”姜晚风手忙脚乱地脱着自己的衣服。 “难得我太太主动一次……真是可惜……这个时候……我还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南延令松开手,看她一眼,嘴角带笑容。 姜晚风却笑不出来。她的视线全都被眼泪糊住,视线里全是模糊不清地血迹,格外令人心底生寒冷! 她试图把衣服撕破帮助南延令止血,可是手抖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不得不用牙齿去撕咬。 薄薄的面料却是出奇地结实,姜晚风发出小兽般地低吼,拼命撕开衣服。 可是南延令的伤口太深,缠上去的布条瞬间便被浸透! 姜晚风看一眼南延令苍白的脸色,正想不管不顾地冲下去,却听到“哐”地一声! 车外那疯女人居然提着砍刀朝车子砸了过来! 虽然明知她一时半会儿砍不到,可是蜷缩在狭小的车里,身体躺着奄奄一息满身鲜血的南延令,耳边不断传来索命的巨响,还是令姜晚风急怒到了极点! 更令人惊恐的是,那疯子砍了几刀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伤害到车里的人,转而提着刀朝着玻璃狠狠砸来! “别怕,车窗都贴了防爆膜,她又完全没有章法,就算玻璃裂开,她也没那么快能伤到我们。” 南延令喘息着告诉姜晚风,“我还带来了人手,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姜晚风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盯着车窗,僵硬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南延令。 “车里空间小,如果她弄破了玻璃,把刀子伸进来,会很容易被卡住。到时候我可以把刀抢下来!你让开一点,不要笨手笨脚地碍事!” 南延令凶巴巴的语气却一点都没让姜晚风后退,她又不瞎,南延令现在的身体已经失血太多,没昏迷不醒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有力气去跟个拿着大砍刀的疯子拼命!这疯女人的力气大的吓人,根本不是平常人可以控制住的,更何况还是身受重伤的南延令! 见她不动,南延令也不多说,直接把她拽到自己身后。 “老实待着!” 看着他血流如注的后背,姜晚风泪如雨下。 他们俩人都蜷缩在后排座椅上,那疯女人却是一直在砍着车子的前挡风玻璃。 幸好她只会一味用蛮力砍劈,也不知道绕到后面和侧面来砸。 可是即便如此,前挡风玻璃还是出现了蛛网般地裂痕,只要再用力撞击角落便会全部碎掉! 姜晚风已经紧张到连呼吸都不会! “姜晚风,你恨你父母吗?” 南延令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姜晚风一愣,下意识艰难地摇头。 今晚这个疯女人出现在这里,显然并不是她的父母安排的,从姜远航落荒而逃便能看出,他和自己一样全然无知。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处心积虑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她和南延令也不会在这里陷入这样的绝境! 然而即便如此,姜晚风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她恨他们! “就知道你会这么蠢!”南延令虽然在骂人,却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带着几分释然,“这样都可以原谅,那么,以前我做的那些事,能不能……” “砰!” 玻璃再一次被重击,摇摇欲坠。 姜晚风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前方,若是那女人的砍刀真的伸进来,的确会很容易被卡住,只要找机会夺下来,就少了很多威胁!她太过专注,当话只说到一半的南延令突然拉开车门冲了下去时还完全没有反应! “姜晚风!带着我们的孩子!跑!” 他低沉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短促急切,迅速被那疯女人的咆哮声淹没在夜色中,飘渺地像是虚幻臆想。 “不要!” 姜晚风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直接冲了下去! 南延令和那疯女人撕打在一处,几次试图把刀夺下来,却全都因为体力不支没能成功! 那疯女人见他脚步不稳地摔在引擎盖上,立即挥刀砍了下来! 刚刚跑过来的姜晚风想都没想,合身就扑在了南延令的身上! 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人活活劈成了两半! 姜晚风惨呼一声,突然发现被她护住的南延令却没有了一点声音。 她心底一阵颤抖,猛然转身,疯了一样一头朝那女人撞去! 那女人被她撞得摔在地上,刀也摔在地上! 姜晚风正要去捡,发现有车疾驰而来! 一瞬间,车还没停稳就有人从车窗一跃而下,干脆利落地一脚踹飞了刚刚爬起身的疯女人! 那是南延令的保镖! 姜晚风知道自己得救了。 可是南延令,依旧躺在车子上,一动都不动。 第29章 我们都错了 “南延令,你快点醒一醒!” “南延令,有人来救我们了!” “南延令,我受伤了,好疼!” “南延令,你不是说会保护好我的,你没做到!快起来跟我道歉!” 姜晚风一开始的声音很小,像是生怕吵醒了他,接着声音便越来越大,声声泣血地嘶吼着嚎叫着,在夜色中令人听到便心中颤栗! 可是南延令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反应。 警车、救护车的警笛和灯光都接次响起,寂静的夜晚变得嘈杂起来,南延令却始终没有丝毫反应。 姜晚风拒绝了单独乘坐一辆救护车去医院,坚持要和南延令待在一辆车上。 一路上,她都紧握着南延令的手,不停地跟他讲话,南延令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一到医院,南延令就被送入抢救室,姜晚风这才肯去治疗。 她抹了一把眼泪,面色平静地告诉医生她是孕妇。 整个治疗过程中,姜晚风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等医生处理好伤口,她便拎着输液袋又返回了抢救室门口。 看一眼依旧亮着的红灯,姜晚风对南延令的保镖吩咐:“给我弄一个输液架过来。” 她头晕目眩,小腹处更是传来一阵阵紧绷。 保镖点头快步离去,片刻之后,却是直接给她推了一张病床来,直接放在急救室门口一侧的走廊里。 姜晚风也没多说什么,躺了上去,侧身,双眼死死盯着急救室的门口。 她满身血迹,保镖面色肃然,急救室门口还有两三个别的病人家属,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默认地躲远了些。 这一等便是等了整整一夜。 姜晚风只看到急救室里的护士不断地匆匆跑出来取血袋,又听其他医生催促从其他医院调血液过来。 毕竟这里只是个很小的乡镇医院,备用血储存实在有限。 如此折腾到天色微亮,连病危通知书都签了两次,南延令才被推出了手术室。 姜晚风一夜未眠,却在那一瞬间翻身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动作灵活地全然不像一个孕妇。 南延令还是面色惨白合眼睡着,呼吸却平稳了很多。 匆匆一瞥之下,他就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 这医院规模太小,并没有那种完全隔离开的重症监护室,只是一间稍微大点的普通病房里放了些必要的医疗设备,做好消毒隔离便充当ICU病房,家属却是照例不许进去的。 于是,姜晚风在手术室门口睡过的那张床又被挪到了ICU门口,只不过她变躺为坐,恰好可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南延令。 对于她这样放着自己的病房不住,公开搞特殊的行为却没人敢多说什么,毕竟连夜赶来的一排保镖已经站满了整个走廊。 姜晚风现在最怕见到的人,苏秀华,却迟迟没有出现。 以她对南延令的关心程度,只能说,一定是被刻意隐瞒了消息。否则,她必然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现在不用马上面对她,姜晚风倒是松了口气。 而姜远航夫妻,其实昨晚便跟着来了医院。 听保镖说,还是夺路奔逃的姜远航撞到了他们,才带着他们及时赶来,救下了命悬一线的姜晚风。 随后,方洁看到路上突然多了许多救护车和警察,自己做贼心虚,偷偷摸摸地跟着过来一看,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们俩人也就一路跟着来到了医院。 姜晚风恍然想起,南延令爬在引擎盖上救护车还没赶到时,有人挤进来给他包扎,手法专业娴熟,只是那时,她的神经绷得太紧,竟然硬是没有发现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姜远航! 现在,看着他们俩人瑟瑟缩缩地站在走廊那边探头探脑,姜晚风心里百味杂陈,只好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见姜晚风在看他们,俩人低语几句,挨着墙边,慢慢地蹭了过来。 “晚晚,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再也不会了!” “我们之前怀着那些鬼胎,只想着除去一个人好像也不难,反正也不是我们动手!可是,昨晚看到那么多血,我们才知道,我们真的是错太多!晚晚……” 夫妻俩期期艾艾地哭。 姜晚风看向南延令的病房,“昨晚,他受伤的时候提到过你们。” 俩人哭声一下子收住,惶惑地看着姜晚风,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他问我恨不恨你们。”姜晚风声音平平,“我不恨,可是,也绝不原谅。” “晚晚……” “什么都不必说了,现在,我只想等南延令快点好起来。别的,都等他康复之后再说。” 姜晚风的话说得没有丝毫余地。姜远航夫妻对视一眼,也不再辩驳,转而问她的身体情况。 姜晚风没有回答。 她实在已经没有办法分辨,父母这究竟是真的在担心她这个女儿,还是又在用手段耍心机让她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可贵,转而却被他们无情利用。 人心难辨,她连自己的父母是好是坏都分辨不清。 可笑可怜。 第30章 心慌 姜晚风正沉浸在悲苦中,却看到南延令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她连忙起身,朝病房里走去,踮起脚尖朝里面看。 病床上,南延令果然缓缓睁开了双眼,朝外面看了一眼,侧头对着身边的护士不知道说了什么,那护士便走了出来,让姜晚风去换无菌服。 姜晚风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快就去见南延令,激动之余,仔细问了问,确定她的探望并不会让南延令的伤势有所反复,才立即跟着护士去换衣服。 她走进病房的时候,南延令好像睡着了。姜晚风放轻了脚步,刚刚靠近他的病床就看到他睁开了双眼。 “姜晚风。” “我在。” 南延令皱着眉毛看着她的肩膀。 姜晚风下意识地朝后缩。 她昨晚那件衣服上面全是血渍,还被砍破了,处理伤口时被医生给剪烂了,还是保镖不知道从哪里给她买来的衣服换上的。而且现在还穿着宽大的隔离服,按说南延令是看不到什么异样的。 昨晚她被砍伤的时候,南延令已经昏迷了,应该不知道她受伤才对。姜晚风下意识地让自己腰背挺直,行动间不露出任何异样。 “蠢女人!都说了不要下车!”南延令眉头紧锁,虽然因为太过虚弱凶巴巴的语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姜晚风的眼泪还是突然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南延令愣住了,过了片刻才问:“很疼?” 姜晚风先是摇头又是点头,然后再摇头,看得南延令把眉毛皱的更紧。 “我……就是很想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让我哭一会儿……一小下就好……” 姜晚风哭得抽抽搭搭,南延令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样哭,别人会以为我死了……” “不许胡说!”姜晚风果然立即收住了哭声。 南延令便不说话,双眼紧紧地看着她。 劫后余生,才明白什么是永远都不能舍弃的。 两人都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对视着。 这次探视本来就是违规的,过了十分钟小护士来催的时候姜晚风也不敢再耽搁,毕竟南延令看起来还是非常虚弱,便跟着护士走了出去。 南延令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姜晚风就在门口住了两天。 等他被送到普通病房时,姜晚风也住了进去。 一个房间里两张病床,一左一右,他们俩分别躺在上面,四目相对。 姜晚风突然就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 南延令略带沙哑的嗓音,虽然好像是责备,却在姜晚风心里撩起愉悦的弧度。 “以前看电视,有那种新闻,结婚多年的老夫妻一起住院,这样一边一个地躺着。我那时候还有点羡慕,没想到现在……” “是不是蠢?住院有什么好羡慕?” 她当然不是羡慕住院,而是羡慕那份白头到老的感情和陪伴。 南延令自然知道,却故意歪曲,姜晚风嗔怪地瞪他一眼,南延令便摇头叹息。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晚风很紧张。 “心里。” “心里?心慌?” “不是,有点儿替未来孩子担心。” “啊?” “做妈妈的这么蠢,会不会影响孩子的智商?” 姜晚风:“……” 看来是真的快好了,都又有力气毒舌她了! 突然就觉得他还是前几天伤重安安静静的时候比较可爱是怎么回事儿? 南延令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他身上的伤口又多又深,却比姜晚风的伤口恢复情况更好。 一来是因为他身体素质比姜晚风好,二来也是因为姜晚风是孕妇,用药治疗上有很多禁忌。 所以虽然姜晚风比他受伤轻很多,两人却是同时出院。 在医院住了快十天,离开医院后,姜晚风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有消毒水的空气太舒服了!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 南延令扬起眉毛,“我记住了,不要每天这么啰嗦。” “啊?” “老婆大人的爱,因为像空气一样,不易察觉却又不可或缺。”南延令慢慢地说,“到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珍贵。你是这个意思吧?” “啥?” “哎呀,女人就是麻烦!这样拐弯抹角地提醒,就不能直接表达一下爱意吗?” 姜晚风:“……” 她到底说了啥?怎么就成了暗示了?过度解读也不带这样儿的啊! 听医生说南延令这次输血的总量相当于全身的血都被换了三次。所以他是不是已经被穿越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其实是另一个人才对吧? 两人返回家里后,都生出无限感慨。 那么平常的一个日子,早晨起来时谁都不曾想到过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却差点,再也回不来了。 “南延令,那天,你怎么会突然跑去找我的?” 之前,在医院时他们都好像在刻意回避一些事情,除了养好身体什么都不去考虑。但是现在,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其他的事情,也是时候处理了。 第31章 往事 姜晚风一直猜测是父母的计划暴露,南延令才会跟着姜远航找到她。 但是既然南延令都知道了父母那点阴暗的小心思,没道理对背后真正要害他的人一无所知。 这次砍伤他们的人正是姜楚楚的生母,名叫韦丽丽的那个女人。 也是姜远航曾经的情妇。 但是在姜远航夫妇的计划里,她显然是个意外。 姜晚风隐约觉得,很多事她还没弄明白。 南延令见她追问,也就不再回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韦丽丽认识姜远航的时候,年纪还比较小。很老套的纯情少女遇到成熟大叔的故事。韦丽丽是孤儿,在当初姜远航常去喝茶地方的做茶楼服务员。 一个只想玩玩儿,一个却是觉得终于遇到了真爱。 韦丽丽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便催着姜远航娶她,姜远航却不愿离婚。那时候他刚刚辞职下海,事业上并无多少成就,姜老爷子也还在世。 姜远航很清楚自己的事业之所以还算顺利,很多时候还是依靠老爷子跟南家的关系。如果这个丑闻闹开,以老爷子的品性,必然觉得他果然是有钱就变坏。 当初弃医从商老爷子就非常反对,后来实在没办法才只能同意,还厚着老脸帮他搭上南家这艘船。 所以,姜远航便使尽全身招数哄韦丽丽打掉孩子。韦丽丽哭过闹过,却没有任何作用,拖了几个月,姜远航看她执意不肯堕胎,最后便直接人间蒸发了。 而韦丽丽才惊觉,两人交往了一年多,自己除了一个电话号码,对于姜远航其余具体的信息一概不知。 人海茫茫,她一个怀孕的孤女,没有学历也没有技能,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还有个孩子。 还好姜远航消失前,给她留了不大不小一笔钱,刚好够她再付一年的房租和去医院生产的费用。 姜远航这样的做法,大概是所谓没有泯灭的最后一点人性,却人身陷情网的韦丽丽觉得,姜远航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只不过,就像他说得那样,有苦衷。 抱着这样的幻想,韦丽丽生下了孩子。经济的拮据和独自抚养一个婴儿的忙乱,让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对了。 也许是产后抑郁症引起的,到姜楚楚三四岁的时候,韦丽丽整个人都崩溃了,变成了完完全全的疯子。 姜远航给她的钱顶多只够她们母女熬过一两年,后面那几年,没有人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 姜远航也彻底忘了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女儿。 只是有一次在街边上看到有几个顽劣的孩子追打着一个疯女人,她却不躲不避,还笑嘻嘻地把手里捡来的烂水果往孩子怀里塞时,惊愕地发现那居然是韦丽丽! 姜远航悄悄地跟着韦丽丽到了一个小区的垃圾房,看到躲在那里的姜楚楚。 她正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 姜远航的不忍之心又发作了。他托人办好了手续,把韦丽丽弄到收容站去关了几天,趁机把姜楚楚送去了孤儿院。 奇怪的是姜楚楚根本不反抗也没有害怕。 或许在她的印象里,随便哪里都比那个垃圾房更能让她有本能地安全感。 等韦丽丽被从收容站放出来的时候,她好像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整天傻乎乎地在街上流浪。 姜远航本以为一切都这样就算结束了,他所做的也是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他和韦丽丽的关系。 可其实在他四处偷偷托人给姜楚楚伪造身份的时候,方洁就知道了。 可她却一直隐忍,等着看姜远航怎么处理。 姜远航没有去管韦丽丽,让方洁心里舒服了不少。随即她便把韦丽丽安置到了那家寺庙里,毕竟那里不像精神病医院需要大笔的费用。 而且,如果继续任由韦丽丽在外面,说不定姜远航哪天想起来又去帮她。方洁索性先安置好她让姜远航找不到她。 随后,她又提出姜晚风一个孩子太过孤单,不如再收养一个。 姜远航心里有鬼,在孤儿院时,方洁又直接提出收养姜楚楚。自然,那个时候,她还不叫姜楚楚,用的是姜远航给她改的名字。 姜远航一看就明白了,妻子已经发现了他做的那些好事。 可是方洁偏偏不说破,姜远航也便揣着明白装糊涂。 夫妻俩好像在打哑谜一般,于方洁而言,她不打算离婚,索性把丈夫的私生女接回家,手里就像多了个可以随时辖制姜远航的筹码。 而于姜远航看来,这是方洁在变相示好,他里子面子全齐了,没有不接纳的道理。 只不过,闹出这么多事情来,姜远航也觉得女人多了实在很麻烦,后面的岁月里,倒是一直挺安分。 方洁也算达到了目的,并不曾明显去苛待姜晚风,只不过在听闻她有可能嫁给南延令的时候,第一次点破了她的身份。 偏偏姜楚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在这个时候去探望过她那个寄身庙里的疯子生母,姜远航便觉得这个女儿心机深沉,不如姜晚风好控制,索性便听从了妻子的建议,直接把姜晚风和南延令送到了一张床上,让生米煮成熟饭。 姜远航虽然开始也有些担心南延令的报复,但又被方洁说动,觉得她能忍辱吞气地养育姜楚楚二十多年,所图的不过是家里和睦,现在这个提议看似荒唐,其实却能倒打一耙,让别人觉得南延令实在可恨,祸害他两个女儿,最后不管怎么样,南延令都必须得娶其中之一。至于他到底选谁,倒是无所谓。 总之,姜远航能带上南延令岳父这顶金帽子,南延令还德行有亏,有了把柄在姜家,姜家的荣华富贵,只会更上一层楼。 第32章 祸端 这些事,有一部分是南延令告诉姜晚风的,比如送姜楚楚的生母去庙里之类的事实,至于动机,是姜晚风听得父母亲口哭诉的。 他们俩人这大半生都在谋划钻营,却都是背后出点阴损的招数,在那个直面鲜血的夜晚,却是真正被吓坏了,姜晚风一问,两人便哭得凄凄惨惨,把事情都说了个清楚。 姜晚风和南延令夫妻不和睦,根本瞒不住他们。姜远航没想到南延令根本不把他这个老丈人当回事儿,虽然会给他些好处,却远远达不到他的预期。反而当了亲家后,他对南家的财富更有了准确的估量,却更加眼红南家的家产。 后来姜楚楚突然回国,他便琢磨着如果姜楚楚能彻底得到南延令的心,就让姜晚风和南延令离婚。 谁知姜晚风先下手为强,要走了南延令的股份。 就在这时,有南家的人找到他,告诉他南延令行事太过霸道,南家的让不会让他逍遥太久。 姜远航开始也没当回事儿,结果很快就亲眼目睹了南延令差点被黄兴撞死。 可是南延令平安无事,倒是姜晚风差点搭上一条命。 姜远航便动了心思,觉得南家的人果然心狠手辣,南延令能躲过一次,总不可能每次都躲得过去,他便开始格外关注南氏的一举一动。 很多不过是正常的事情,在他心里有鬼的情况下,都被解读出来不同的意味。 于是,他便拿定了主意,只等南延令出事。为此,方洁借机假意出家,后来又接走姜晚风,只等着南家内斗的差不多之后,他再来坐收渔人之利。 姜晚风虽然已经猜到一些,但是当她得知所有的事情后,还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南延令。 南延令却看不出有什么芥蒂,反而主动告诉她,当初去找姜远航的那个南家人,根本就是因为滥用职权被南延令下了职务后怀恨在心,所以找到了黄兴,许诺了好处让他孤注一掷去闹,事情败露后,早就被吓得不得了。 而他去找姜远航,只不过是听到风声,说姜晚风拿到了股份,所以去探探虚实。姜远航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两个人云里雾里打了半天的太极,都把话说得含含糊糊,南家让以为股份还在南延令手里,而姜远航却是打起了黄雀在后的主意。 南延令自从黄兴事件后,很快就找到了幕后那个南家人,他去找过姜远航的事情当然也就被查了出来,却引而不发。 那个时候,正是方洁出家的时候。 南延令觉得有几分不对,想跟姜晚风讨论一番,偏偏夫妻俩当时又无从交心,一来二去,姜晚风就直接逃掉了。 南延令索性趁着她不在,找足证据把南家的内鬼揪了出来。为了查清楚还有没有别的人牵扯其中,南延令索性放出个模模糊糊的消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成了他出了事。 南延令一边安排人手把这些内鬼一网打尽,一边去追姜远航,跟到楼下时,停好车,却一时没有上去。随后,便遇到了急匆匆跑下来的姜晚风。 南延令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随后又看到姜远航夫妻追了下来,便没急着出面,观察了片刻,确定他们是在追姜晚风,才让手下设法把这俩人引开,自己去追姜晚风。 也就是说,那个疯女人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 她既不是南家人安排的,也不是姜远航夫妻安排的。 可是,那里离她寄身的寺庙相距近千公里,如果没有人刻意安排,她是不可能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所以除了想害死南延令的南家内鬼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姜远航,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儿,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姜晚风摇了摇头,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对这个幕后的人,隐隐有些猜测。 只是…… 她看一眼南延令,咬了咬牙问:“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个疯女人既然是姜楚楚的生母,那么姜楚楚和这件事,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吗?还有黄兴那次也是跟她一起出现的,虽然看似绑架了她,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害!” 南延令面沉如水。 姜晚风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姜楚楚果然还是南延令的逆鳞吗? 南延令看到她骤然低落的情绪,沉吟片刻才说:“姜楚楚失踪很久了。” “什么?” 姜晚风显然很诧异。 “在你离开后没多久,她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姜晚风皱着眉,“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可能离开才对……” “她已经完全康复。” “不是说她的白血病复发了?” “你是听谁说得?” “就是你妈妈过寿那天,我亲耳听到她们俩商量,要让我的孩子再救她一次……” 南延令和姜晚风都是满面惊诧。 “你就是听了这么一句就悄悄跑了?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一声!” 南延令面色铁青。这么多天,他都如鲠在喉,想问问姜晚风为什么执意要跑,话到嘴边却根本不敢问出口。唯恐姜晚风一句不爱了让他无法接受。索性也就不问了。反正以后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再玩消失。 姜晚风哼了一声,挑起眼睛看着他,慢慢地问:“对啊!我为什么都不敢问你?” 第33章 你要的真相 自从姜晚风轻描淡写地问了那么一句话,问得南延令面黑如铁无言以对之后,姜晚风发觉,自己完全开始享受孕妇娘娘的待遇了。 南延令一下子从高冷男神变成了体贴暖男, 姜晚风却还是觉得心气儿不顺。 “南延令,你那些莺莺燕燕呢?” 正在看报纸的南延令探出半张脸,满脸茫然。 姜晚风扯过他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面,便伸出手指随意点了点某张颁奖典礼的明星合照,“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都跟你南总有过一段儿?” 南延令:“这都是谁?” 姜晚风:“……” 虽然早知道他当初根本是做戏故意气自己,可是也不至于真的连人家是谁都记不住吧? 可是南延令的表情又分明不似作伪。 姜晚风心里却还是有点不舒服。 “散步时间到了,我陪你去。” 南延令放下报纸,驾轻就熟地把保温水杯、水果、点心、披风、坐垫等等一样样地杂物收到包里,把懒得动弹的姜晚风带出了家门。 姜晚风已经到了孕晚期,总是懒懒地不想动,医生却再三交代她要多活动,因为在南延令的精心喂养下,姜晚风已经足足胖了一圈儿,肚子里的宝宝也有了超标的迹象。 “都怪你,总是要我吃这样吃那样!现在搞得我这么辛苦!” “嗯,我的错。乖,再走两百米咱们再休息!” 南延令现在格外好说话。 姜晚风便更加“气焰嚣张得寸进尺”。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之前南延令示好她总觉得他另有所图,根本无法坦然接受他的好意。 大概是因为共同经历了那个血色的夜晚,她便再也不去猜度他别有用心,只坦然接受他的宠爱。 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姜晚风嚷着肚子疼被送入医院的时候,也正是凌晨。 医院里忙做一团,南延令紧张太过,带来的人手把医生护士呼来喝去,搞得本来井然有序的病房里乱成一团,人都挤在外间,反而是姜晚风的病床前没有人。 这时,一个小护士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给姜晚风的输液器里加药。 一直闭着眼睛哼疼的姜晚风却是突然睁开双眼,吓得那小护士手一颤。 “这是什么药?” “促进开宫口的!” 小护士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便迅速把针筒里的药推了进去。 姜晚风却比她的动作更快,一把扯掉自己手上的针头,反手死死拽住想跑的小护士。 门口刚才还乱作一团的人瞬间涌了进来,层层把小护士围住。 南延令快步走到姜晚风身边,皱眉看着姜晚风流血的手背。 “放心,保证没有一滴能流到我血管里。” “拿去化验,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药!” 南延令略微抬抬下巴,就有人取走药,还有人扯掉小护士脸上的大口罩。 “掉出上次我太太分娩时这个护士是不是也在手术室。” 南延令的声音冷得像冰。 原本还强作镇定的小护士吓得直接软倒在地。原本,她可以直接推她是搞错了药,可南延令这话一说,便明白是彻底暴露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 她想抱住姜晚风的腿,却被南延令一脚给踹了出去。 很快,她就被让拖走,南延令看着姜晚风已经止住血的针眼,微微抿住嘴巴一言不发。 “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姜晚风以为他因为真的抓到姜楚楚作恶的把柄而生气,姜晚风小声嘀咕。自己心里却也更不是滋味儿。 当初产房里那一句话,几乎成了她和南延令之间决裂的导火索,直到前几天,她思量再三才对南延令说了这件事。 南延令却是根本不知情。 姜晚风便执意要在自己生产前查出真相。 南延令摇摇头,“我是有些后怕……” 更多的还是心疼。 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哪会那么倒霉,这次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姜晚风倒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她上次生产太过凶险,再次怀孕的间隔期也比较短,医生早就告诉她要择期剖宫产。所以,她现在是根本还没有发动产程就提前住院了的,就是想借机揪出当时在产房嘀咕的人。 原本姜晚风心里也有些没底儿,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沉不住气。 这个事情解决了,她整个人心里都卸下一块重石,跟南延令聊了几句便安心睡着。 南延令却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姜晚风看到他时,他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那小护士的审问出奇地顺利,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南延令也很快找到另一个当时跟她嘀咕的人。 这俩人都是才工作不久的护士,在姜晚风住院时被人以重金收买,也没让她们真的做什么手脚,就是择机说几句话恶心恶心姜晚风。 只不过,姜晚风的运气的确差了点,偏偏真的遇险。那个时候的这几句话,真是能要人命的。 事后,另一个护士有些怕,索性辞职离开。 这个护士却被收买她的人警告不要也跟着辞职。毕竟已经走了一个,再走一个就有些招人眼。 这个小护士就只能战战兢兢地留了下来。 昨晚,姜晚风一入院,当初收买她的让就又打来电话,威逼她想办法弄死姜晚风。 小护士自然是不肯的,对方便说,如果不答应就把上次的事情说出去,还告诉她之前那个护士因为不听话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小护士半信半疑,打了以前那个同事的电话才知道对方果然是在不久前出了场离奇的车祸死掉了。 小护士便被吓住了,只能听从对方的威胁来害姜晚风。 原本,她也想着如果被查出来,只要一口咬定只是拿错了药品,这就顶多算个失职,反正又不用偿命!却没想到,南延令他们早就布好局等着她自投罗网! 姜晚风听了,便问:“那她有没有说,是谁收买她的?之前那个护士,又是怎么死的?” 第34章 大结局 南延令摇摇头,“对方一直没有露面不过,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找到。另外那个护士的事情,我也问清楚了,就是一场意外而已。所谓离奇,让常年处理交通事故的警察来看,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只是家属不能接受,便有些胡思乱想。刚好这时候有人打电话问起,就难免添油加醋。这幕后的人,估计是一直关注着这俩人的情况,所以才能顺势骗她的。” 姜晚风也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幕后的指使者是谁,他们心里都有猜测,却都不想说。 姜晚风住院观察了几天,便在医生的建议下挑了一个清晨做手术。 南延令也进去陪产。 姜晚风做了半麻,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虽然紧张,但有南延令一直紧握住她的手,心底倒是有了几分安全感。 “开始了吗?” 她的视线全然被遮挡,又没有感觉,只能问南延令。 南延令面色苍白,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来,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姜晚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刀划开了自己的腹部,明明感受得到,却并不觉得疼。 她心里的期待多过害怕。 南延令却全然不同。 他扫一眼姜晚风的腹部,看到的便是不断涌出的鲜血,偏偏医生还拿着钩子讲切开的伤口用力向两边拉扯…… 南延令不忍再看下去,只转了头,强作镇定地跟姜晚风说话。 医生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几分钟,便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姜晚风一下子激动起来。 等助产士擦洗好婴儿,抱到姜晚风面前让她看时,姜晚风的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却是喜极而泣。 “宝宝很健康!” 助产士让姜晚风看了一下孩子,又让孩子的小嘴巴在她脸上挨了一下,已经睡着的小家伙不耐烦地瘪了瘪嘴,逗得姜晚风又是一阵好笑。 助产士又抱给南延令看,南延令却是盯着医生在缝针,目光都不挪一下。 姜晚风一看过孩子,便觉得很困倦,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自己被推回了病房。 等她熬过伤口疼痛和开奶的煎熬,已经是四五天后,可以出院的时候了。 姜晚风直接被送到了和医院医院一墙之隔的产后护理中心,待满月后再出院。 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慢慢恢复起来,一心都放在宝宝身上,顿时觉得体贴入微的南延令在眼前晃来晃去,有时候便显得碍事了。 偏偏南总裁一点自觉都没有,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逢人便说:“居然要缝整整八层针……流了好多血……” 第一次听他说时,姜晚风也被吓了一跳。可是禁不住听他整天叨叨,加上自己渐渐好转,便觉得南延令活像祥林嫂,实在觉得头疼得很。 而南延令却更觉得委屈,姜晚风现在满眼里都是宝宝,根本没有他的地位了。 还总是埋怨他没有个当爸爸的样子。 虽然他过了好几天才弄清楚姜晚风生的是个儿子,虽然他从来不敢抱孩子,也不能这么说吧! 夫妻俩各自委屈,却跟从前不同,委屈当中带着小甜蜜,有什么话也都是摊开了来说,倒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唯有一样,让南延令很郁闷,他已经素了好久,每天看着姜晚风,眼睛都在冒光,却不得不顾忌她的身体。 姜晚风离开产后中心时,半路便遇到了堵车。 听说是前面有两辆公交车发生了擦挂,把路面堵得严严实实,又偏偏是早高峰,自然就堵了个一塌糊涂。 姜晚风倒也不急,逗着旁边安全摇篮里的儿子,笑得心满意足。 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却正好看到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前方被堵着的车救护车上抬下个担架,飞奔着往医院里冲。 “这也堵得太厉害了!别的车想让都没法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病人,家属得多着急……” 南延令听到姜晚风这么说,便也侧身去看,恰好担架从车边经过,看到一摊血迹,南延令便揽住姜晚风,“别看了……” “别动!” 姜晚风的却一把拍开他的手又凑过去,可惜医生们救人心切,已经抬着担架跑进旁边医院的大门,什么都看不清了。 “怎么了?” “担架上的……好像是姜楚楚!” 姜晚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 南延令愣了一下,见前面的车辆渐渐有了松动的痕迹,便让司机开过去绕路回家。 “我让人去看一眼。” 安排好后,他才对姜晚风说了一句。 然而没等他吩咐下去,便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刚才被送入医院抢救的,的确是姜楚楚。 刺伤她的,却是苏秀华。 这事情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苏秀华从前对姜晚风极好,对姜楚楚不假辞色。但是自从姜楚楚患病回来,苏秀华对她们姐妹俩人的态度就完全发生了对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苏秀华本就受过刺激,有些神志不清,姜晚风也没想过要什么理由。 只是现在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也实在太令人惊愕。 南延令调查了一番,也只得知姜楚楚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苏秀华帮她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而当初姜晚风所谓听到她们俩人对话,根本就是姜楚楚剪辑了一段录音,故意放给姜晚风听的。 她所图谋的,自然是南延令。 那段时间,她已经清醒地认识到南延令心底对姜晚风的情意。 而后来,带着韦丽丽去杀人的,也是她。 只不过,一开始,她们的目标是姜远航。 这些事,虽然姜晚风和南延令都早有推测,但是直到姜楚楚被抢救过来后送进大牢才有了确凿的证据。 姜楚楚对南延令的感情,从一开始便不是爱,而是因为知道姜晚风对他的情愫,故意设局和南延令相识,还装作不知道南延令身份的样子。 而事实上,在不知道南延令真实身份便身陷情网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姜晚风。 姜楚楚早在第一次见到姜远航的时候,就认出了这个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一直装作毫不知情,直到被收养进姜家,还是一副感恩的姿态。 以她这样的心性,所求的,自然就是姜家家破人亡。 偏偏姜远航夫妻也是贪婪的,便给了她太多顺水推舟的机会,闹到最后,险些就如她所愿。 姜晚风和南延令得知一切后,都陷入了沉默,然后久久地拥抱。 劫后余生,失而复得,实在是人生最美好的体验。 …… 三年后。 女子监狱里,一个满脸伤痕的女犯人疯狂地拍打着禁闭室的门。 “你们放我出去!让南延令来见我!” 狱警见惯不惊地摇头。 “这女人是不是整天被别的犯人打疯掉了?” “哪儿啊,我看她清醒着呢!就是看不清现实,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才天天挨打!这不,还惦记上南氏集团的总裁了!” “可不是!这都关进来三年了,不是上诉就是闹腾着见南总裁跟他夫人,南总裁上周还在电视塔给总裁夫人搞了场电子烟火晚会庆贺生日,你看了吧?” “当然!真是太壮观了!南夫人真让人羡慕!” 两个狱警议论着走开了。 姜楚楚也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颓然跌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这样不公平! 都是姜远航的女儿,姜晚风就能享尽宠爱而她却要在牢狱里度过余生! 从她受伤入院到被送入监狱,南延令居然一次都不曾出现过! 哪怕他骂她,打她,也能证明他还是在意的! 可是,她等来的只有遗忘。 彻底的、永远的遗忘! 而此刻,南延令怀里抱着刚满百天的小女儿,冷着催促:“扶好你妈咪!” 姜晚风哭笑不得,“儿子才三岁!我这么大个人又不缺胳膊少腿儿的,哪里需要他扶!” 南鸿轩却板着一张小脸,认认真真地说:“妈咪你不要讲话,慢点下车!我跟爹地是男生,当然要照顾好你们女生!” 姜晚风便轻快地笑了起来,心底的一丝阴霾也消失不见。 一家人一起朝安定疗养院的一个小院落走去。 这个被单独隔开的小院子里只有俩个病人,一个是苏秀华,一个却是韦丽丽。 从里面来看,倒不像是医院,反而像是个富豪家的小别墅,只是里面配备了全套医务人员和安保。 两人精神都不错,神智也很清醒的样子,全然看不出是曾经狂暴到想杀人的样子。 但他们也不敢多待,怕她们劳累之下再引发病情,过了一会儿便离开。 “要不要再去……” 南延令话没说完,姜晚风就已经摇头。 说来也巧,这个安定医院跟法华寺倒是相距很近。 去年年底,方洁倒是真的在法华寺剃度出家了。 姜家只剩了姜远航一个人。 当年的事情,虽然南延令没有追究,他自己却始终惶惶不可终日。 南延令私底下对姜晚风说,虽然姜远航造孽太多,但当时他跑了后还知道带着南延令的人手迅速赶回来,也算将功折罪。 姜晚风明知道南延令这是在宽慰自己,却还是难以解开心结。既然无法解决,便只能交给时间。 南延令见她坚持,便也不多说什么,任由姜晚风站在那里回头朝着安定医院发呆。 姜楚楚利用韦丽丽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去害姜远航,她自己却也被苏秀华这个病人刺成重伤。 冥冥之中,居然成了一个循环。 姜晚风再朝法华寺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 “小声点哦,不要吵到妈咪!” 南鸿轩一面逗得妹妹咯咯笑,一面又提醒她。 童稚的声音让姜晚风展演一笑。 “走吧,我们回家!” 夕阳下,一家人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摇曳在晚风中。 余生有你,有你们,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