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故 “你就放过自己的良心吧。” 李维看着飞速倒退的田野,回忆着这句话。 他的目光黯淡,这几天几乎没有进食,脸色有些泛黑,脸颊消瘦如沧桑的老树。 就在此刻,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绿皮车驶过安放着C4的位置,C4被人为引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车厢被炸得四分五裂飞向天空,C4上方车厢及相连车厢的人直接血肉横飞,而较远的车厢则被巨大的气浪掀飞到旁边的田野里去。 李维在C4上方车厢后的第三个车厢,爆炸的威力没有让他粉身碎骨,他先是感到巨大的压力让他失去听觉,灼热的温度和刺眼的火光同时出现,他被气浪弹出了车厢,飞出两三百米远在田野上连翻了数不清的跟头,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接近空白,残存的一部分意识全部被痛觉支配,浑身上下的伤痛仿佛血脉相连,撕裂着他的意志。 “我这是要死了吗…” 他拼命翻过身子把自己仰面朝天,感觉要舒服点。这个过程非常艰难,用了大概半个小时,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才得以成功。同时他也看到身边田野上散落的“人”,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了,躺在那里丝毫没有生气。 李维看到此情此景先是恐惧,但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现状,其实和躺在那里的人没什么区别之后又平静了下来。他这样消极的情绪和他刚经历的“失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似乎觉得这一场事故就是上天为他安排的,居然还冒出了“就这样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之类的反人类想法。 不过口嫌体正直,他一边寻死,一边却不停地张望四周,他的身体动不了,只剩下脑袋能动一动,寻找周围的一线生机。 这里没有别人,他只能自己给自己谋活路。 周围除了四散的火车残体和一些姿势各异的“人”,还有一望无际的荒野作伴,再等一等,死神的脚步也在逼近。 “怎么还没死啊…” 李维望着湛蓝的天空呻吟着,他忽然想到这一条铁路必然还有其他班次的车,那节被炸断的铁路会让火车停下来,然后他们发现这一惨烈的事故现场,最后将他搜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熬到下一趟火车路过这里。 他发现自己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因为他能感受到,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并不遥远,这不是游戏,也不是梦境,自己真的要死了。 “如果不去找她应该就没这档子事了…” 他不是在后悔,而是觉得自己很倒霉,去找女朋友复合还是落得分手,返回的道路直通阎王殿。 “就这样连个遗嘱都莫得…死得一声不吭…” 他看着平静的铁路上没有一丝动静,开始害怕起来。害怕是一瞬间的,但害怕是可以感染牵扯出很多情绪的。 他想起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大一学生,没有很优秀的成绩,家庭离异,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妹妹,自己没有什么独特的背景和个人条件,就感觉这世界上每天总会死一些人,不过自己运气不好,上天没有给他一本可以活八十岁的剧本,他的故事到此收尾了。 “真的惨,我是真的惨...” 就这样躺在那里,他重复着情绪,重复着每隔一段时间看一下铁路和周边,直到天渐渐暗下来,昏黄的天际线挥挥手向他打招呼,告诉他自己要和夜晚换班了。 李维生无可恋地躺在那里,感觉这样的状态还会持续很久,至少还有几天才死得透。 他趁着黑夜还没降临,艰难地尝试了一下立起身子,比他翻身要难得多,他的下班身体好像是瘫痪了,但腰上部分还是存有一点力量,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出剧烈的疼痛,而他这一次没有因为折腾而半途而废,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想尽量把自己能做的事都拼命做到。 这并不是什么感人的情节,反映的是人在真正危险的时候才会又不顾一切的觉悟。 最后他撑起了半个身子,视野上升了一个高度,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在光线较暗的条件下,加上望不着边的田野,二者融合渲染出了令人绝望且无声的恐惧氛围。李维瞪圆了双眼,一层层的细汗渗出皮肤,目力所及皆是他有生以来所从未见识的景象,近乎令他发狂。 成百上千的尸体连绵在田野之上,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散落各处,有尸体旁已经出现啃食的老鼠和乌鸦,田野之上弥漫着血腥与腐烂的尸臭。 在电视里看过尸体,最真切的一次是在博物馆,但这一次完全不同。真正让他恐惧的是,生命在命运面前,在灾难面前变得如此廉价,像随意丢弃的垃圾一样。 那些鲜活的生命没有任何预见就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躺在那里,就安静地躺在那里,被大自然侵蚀,化作老鼠的粪便,化作土地的肥料。 他们喊不出声也无计可施。 原先他的平静在见到这副景象后全部磨灭,恐惧从未如此深入他的灵魂,他大吼了一声,终于精神不堪重负,晕倒在了地上。 李维不知道,这场灾难的发生连接了多少因果,以至于他无论如何,不,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得救。 “考试结束,请监考老师组织学生……” 李沐结束最后一科英语考试走出考场,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拿出手机趴在栏杆的地方张望,按理说中午就该收到她哥的战报了,现在都晚上九点了还没消息,她感觉事态的发展应该不是向善的。 “要一起回去吗?” 一个面善又阳光的男孩问道。李沐转过头礼貌地回了一个笑脸。 “不了,我今天有事你们先走吧。” 男孩先看了看李沐发光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怅惘,随即换上另一幅尴尬的笑容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李沐由其爽朗的性格和清甜可人的美貌在高中混迹风云,封号“女神”。 但是她和人相处总会留一线,男女都是如此,不会让别人走得离自己太近。这一手使得她的魅力得以经久不衰,当然,这不是她的目的,只是手段的副价值。 她揣回手机走回教室收拾书包,她的好朋友就围了过来。 “刚才那个人长得好帅诶~我看你最近都跟他一起回家哦~” 对于这样的流言已是见怪不怪,连套用说辞的语气都不用改变。 “他在我身上只是浪费时间。” 她低头收着书本试卷,语气淡然。 “唉。你这样多伤别人心啊。” 女同学摇摇头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李沐翻了翻白眼。 “配合他的出演我也很不容易诶…” “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沐打住女同学的发言一步溜出教室,走到楼下她顿了一下,刚才收拾书包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眼前的大雨给了她答案。她的雨伞被人拿走了。 她叹了叹气,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按照剧情的发展,她应该在要走出教学楼的时候顿一顿,然后马上就有人迎上来衔接后面的剧情。 就当她无奈地抬起头,看到雨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光线虽然不是很充足,但她很快认出了那是她哥的小学同学,和他们兄妹从小玩耍到大。站在雨里撑着伞的男生看到了李沐,脸上一副十万火急的表情,马上迎了上来。不等李沐开口,秋生道出了原委。 “你哥出事了。” 第二章 奇迹 “一路顺风…” 李维从梦中惊醒,白色的帘帐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随即他感受到了手心温暖的感觉,他吃力地立起身子,脑袋像灌了铅水一样沉重,稍微一点思考就会痛得窒息,李沐正趴在床边,两只手紧握着他的右手。 脑海里有个挥之不去的身影,他闭上眼尝试着回想,那个身影闪烁不定,伴随着大脑深处的疼痛,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哥…” 李沐揉着睡眼支起身子,一个星期以来一直守候在李维身旁,严重的睡眠不足导致她的眼周泛黑,焦虑和滴水不进的日子过后,她的脸颊也瘦得颧骨明显。李维摸了摸她的脸。 “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你都睡了一个星期了…” 一边说着,李沐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你终于醒过来了…” 李维什么也想不起来,感觉就像失忆了。一向坚韧的李沐从小到大没怎么在李维面前落过泪,现在哭得却毫无顾忌,李维见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赶紧搂过李沐,顺着她的长发一边轻抚一边安慰道。 “傻丫头,想什么呢。你不让我死我怎么敢死?” 李沐还是哭着,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把十多年来其他女孩子哭过的她没哭过的都哭了出来。李维抬眼看到夕阳照进空荡荡的病房。 我不会离开你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闭上眼,感觉到李沐的双臂搂得更紧了。 门外的秋声透过玻璃看着兄妹二人,转眼看了看手里的白纸,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难道就是…奇迹?” 他心中默念道,医生走了过来,他没看到房间里的情况,而是拍了拍秋声的肩膀。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必须要家属签字了。” 秋声咽了咽口水,抬起手指示意医生看房间里,医生有点纳闷,不过还是转过头看了过去。医生当下眼睛就直了,手中的一摞报告都掉在了地上。 护士见状就跑了过来,看两个人呆站在门前也不说话,先是捡起地上散落的报告单,里面夹着李维的“病危通知书”,然后站起来也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 报告又全掉在了地上。 李维被抬到医院的时候只有微弱的心跳,当然,他绝对是最幸运的人,因为那列火车上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最离奇的是他全身的衣服都破损严重,但是却找不出一处伤口,无论外伤内伤都没有,而抬来的其他人在发现的时候就只剩下确认死亡时间和联系家属的工作。 但是他一直没有醒过来,以微弱的心跳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医生专家检查来检查去也没有准确的结论,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心跳,停了。 终于还是折腾完了,医生们叹叹气为一个年轻的生命的逝去惋惜的同时,开始准备他的后事,就在那块白布都要盖过脸的时候,李沐出现了。 现场的人纷纷回避,接下来就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场景了,给阴阳相隔的两人最后的独处留下尊重是他们能做的事。 “医生!!!我哥他没死!!!” 医生叹叹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习惯了家属这样不切实际的话语,就算家属等下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他也能不怨不艾,从容冷静地将这场悲剧配合到底。 年纪还这么小,真苦了这些孩子。 果然,李沐冲出了房间,医生整理了领子方便她等下动手。只可惜这次他没拿对剧本。 李沐跑过来抓住医生的手臂,漂亮的脸上挂满泪痕,让人心疼。 “医生!我哥他没死!他还有心跳!” 她一边十分激动地说着,身体颤抖着,一边拉着医生的手要他进去。旁边的人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劝阻女孩,不懂人情的护士也向医生递去了报告,试图叫医生用白底黑字告诉女孩“真相”。不过医生很善良,他招呼了其他人接下来交给他处理,答应女孩陪她进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就放过自己的良心好不好…” 医生听着心里两个声音,没有犹豫,走进了最后的病房。他来到李维身边,看了一眼旁边贯穿屏幕的白线,心中升起一丝无奈。他慌了,突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李沐伏在李维的胸口,闭上眼用心听着。 “你是猪变的吗?又走不动了?来,我背你。” “我靠,不要动不动跑到我教室门口来找我,这么大了要去找自己的朋友了沐子。” “我考69分,你考96分,你就不能考低点照顾照顾我吗大哥?” “喂,我最近看到很多面向狰狞的男同学在找你,你可小心点。我给你说这男的都是变态,只是像我这样敢于承认的可没几个。” “姑娘家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千杯不倒。我看你就五行缺心眼,自我保护不会?酒桌上明骚暗贱防着点。” “下一次,来北京请你去吃烤鸭!” … 医生看着李沐的眼角滑出泪水,实在于心不忍,正当他打算上前阻止这一切的闹剧时,李沐慢慢睁开眼,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心电监护仪。 在那分割阴阳的境界线上,翻滚出动人心弦的人间奇迹。 后来李维被转至普通病房观察,医生再次做了全面的检查,惊奇地发现李维的身体出现了和常人完全不同的运作方式。 他的心脏以极其缓慢的速率搏动,全身的血液流速极其缓慢,器官虽然都健康,但是新陈代谢完全跟不上正常人的水平。总而言之,他的生命就像易碎的花瓶不堪一击,可以说无限接近于死亡的状态。但,就是死不了。 医院方几次通知了李维的监护人,也就是他的父亲,但都没有回应。李维的妹妹李沐一直陪伴在他身旁,还有他的几个好哥们也从成都飞到北京来,在这段无人知晓明天会怎样的时间里,送上日以继夜的陪伴。 李维最终还是没有辜负大家,他醒来了。医生再次检查了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上升了,相较之前恢复了很多,但相较于正常人还是有差距,出门只能坐轮椅,吃喝拉撒还得有人照顾到。李沐给学校里请了长假,直到李维恢复健康才回去。 晚上大家在病房给李维举行了“庆祝”,庆祝李维完成地府七日游归来。李维精神状态很差,只是不停地傻笑来回应大家,尽力表达自己对大家的感激之情。李维的哥们都是懂得看场合的人,寒暄了几句也没久留,各祝安好,形式到位就心照不宣地离开了。 秋声和李沐送他们到医院门口,趁着李沐去买日用品的时候,烂兄烂弟摸出烟又叨叨了起来。 “阿维他老汉儿还没得消息啊?” 他们用熟悉的四川话交流。 “是不可能有消息,日笼得很。” “他老汉儿人还是多好嘞,是不是也遭了。” “但愿不要出事,你看小沐好惨嘛,天天在这儿照顾她哥,要是老汉儿还遭了,她要崩溃。”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戴锦皮是他们这里最,猥琐的人。大家都叫他皮哥。众人看向他,以为他又要扯什么天花乱坠的东西,只见他丢掉烟头,一脸正经地看向医院大楼,目光甚至露出几分恐惧。 “火车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阿维一个人活下来。” “废话,我们都晓得。” “说重点。”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阿维有什么不对劲。” 众人面面相觑,都疑惑地看向皮哥。秋声在一旁目光黯然,皮哥的话好像提醒了他,似乎也发觉了什么奇怪的点。 “不晓得你们有没有留意阿维的一个习惯。” “阿维平时和人说话都会和人目光对视,这会让人有亲和感。但今天我在病房里我看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躲闪。” “嗨呀,人家才醒过来精神状态不好…” “不是。” 皮哥转过头看向所有人,他的脸色有点泛白,甚至有些阴森。 “期间有一次,我和他对视了一眼,问题就出在这儿。” “那个眼神既陌生又熟悉,但绝对不是阿维的。” “只是对视了一秒不到,他马上就有意回避了。我后来一直在回忆这个眼神。” 大家没有打断皮哥,他的语气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正经过,而且言语中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人没有去插嘴的冲动。 “虽然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我也实在记不起来那个眼神到底在哪儿见过,但是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阿维…” “其实已经死了,病房里的那位可能不是他本人。” 第三章 感应 “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 长发男子点燃烟看了一眼一旁的李珞。 “你听到了,半个小时,你儿子的命只剩半个小时了。” 李珞目光淡然,毫无反应。 “他可是最后一位继承人,你可想清楚了,而且他可是你儿子,我再给你五分钟,如果你还是坚持的话,那你们就去另一个世界见面吧。”长发语气很尖锐,就是为了刺激李珞。 李珞依然不为所动,闭上了眼睛。一副天塌下来都跟他没关系的模样。 李沐在超市买着日用品,心里一直念念不忘一件令她匪夷所思的事。 这件事让她觉得她的父亲可能陷入了身不由己的形势之中,这也可能是一直没有和他们联系的缘故。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因为这件事她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意义,或许根本没有意义。 这时候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发现是医生打来的。她皱了皱眉头。 “小沐你在哪儿!?你哥他…” 李沐的脸色瞬息万变,直接扔下手上的口袋,立马飞奔出超市,动作非常迅捷,闯红灯都没把命放在眼里,路口上几辆车险些因她撞在一起,背后随即掀起排山倒海的叫骂声,她跑得像疯子,迎着风将素质抛之脑后。 秋声刚送走人打算歇停一下,当下就接到了李沐的死亡来电,他挂断电话啧了一声,一步不停地往病房赶去。 他俩同时赶到病房,医生和护士正在给李维检查身体,他俩喘着粗气围了上去。 “没事了,现在又正常了。” 医生取下听诊器,皱着眉头一脸欲言又止。 “这孩子…” “你去把前一小时的心电监护仪数据打一份报告。” 他吩咐了一声护士,护士点头答应就离开了。他转过身看着两个满头大汗的孩子。虽然身高外貌比起他们那个时代要早熟许多,但时代也在前进,他们在相同年纪的青涩是同步的。 “我们出来说。” 三个人移步到病房外,医生让他俩坐到座椅上,自己站在一旁翻出报告。 “麻烦你们跑一趟了,李维现在正常了你们不用担心。”李沐呼出胸口压着的一口气,这又是唱的哪出啊?他们可是十万火急地赶过来,有一个还是用生命在奔跑。 “医生刚才护士打电话给我说我哥他不是…” “嗯,情况和你电话里听到的一样。” “十分钟前他的心跳突然停止了,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抢救,但结果很不乐观…“ 医生顿了顿,看着两双迷茫的小眼神犹豫了一下。出于职业的严谨性,他还是把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咽了回去,换成一套官方的说辞。 ”他的情况相同复杂,以我的从医经历来讲也是头一次见到,可能是我的经验不足,现在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论,晚上我们会开一个会再讨论一下。” “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走了,最好留一个人照顾到。” 李沐和秋声也不敢走了,给医生道了谢,医生就离开了。 他们回到病房,两个人累得够呛,秋声给李沐倒了杯水,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慢点。” 李沐没有回应,她放下杯子坐到床边,两眼目光呆滞地看着李维。 你还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啊…哥… 她握住李维的手,他的手又凉又白,毫无血色。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起伏不定的白线,她的内心无比煎熬和痛苦。 秋声和他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到大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血缘这种封建体系下才顺理成章的感情基础。 众叛亲离、手足相残在当下这个社会还是十分常见的,为了利益就当是干尽伤风败俗的事也依然体面的人,也不依然被很多人追捧附和吗? 秋声看着昔日一同成长的兄弟躺在这里,心中感慨万千。烧烤摊旁吃着烧烤吹着牛,喝着啤酒浪费着青春感慨着一碰就疼的十八岁和缥缈而不切实际的未来,课堂上一个被老师抽起来另一个马上没心没肺地嘲讽,然后一起被罚。秋声想到这里嘴角咧了咧。 能重现回忆的时刻,牵扯着许多许多的思念。 三个人迎着夕阳走在放学的路上,少不了互黑和打闹,女孩明明比他们都小,每次却扮演了明事理的旁观者,她三言两语拳拳到肉,每一句虚情假意的发言让混乱的局面,更加混乱。回忆太美好,美好到令现在的他不得心安。 “辛苦你了,这么多天来一直陪着你哥。” 秋声推开窗户说道。李沐目光沉了沉,她实在太累了,心力交瘁到回答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嗯”一声。 秋声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不过作为男生他必须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李沐作为一个女生都一直在坚持,他更不能表现出一丝的脆弱。 “我下去给你买点夜宵,晚上也没见你吃东西。”说完秋声就离开了房间,他们都很累,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修养下身心。 他拉上门的那一刻,房内回荡起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深海黑暗中浮起的气泡。 秋声眼角也有些湿润,但终究还是掉不下一滴泪来。他深深地感到无能为力,他还能做什么?已经够好了吧。 就在他离开房间后,楼梯拐角走出五个人,这五个陌生人看起就是和谐的一家五口。 “今晚务必得手,红爷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长得十分精壮凶悍的年长男子说道,他扮演着爷爷的辈分角色。语罢他们五人四散而去,开始准备各自接下来的工作。 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位于住院大楼对面的另一座高楼的天台上,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短发女子正远眺着住院大楼,这里的一切动静都在她的眼底无处躲藏。 “小姐,针剂选哪一只。” 她身旁站着一位提着两只黑色皮箱的白发老者,身着严谨庄重的西装革履。 “千里单骑。”女子嘴角上扬,眯起点缀着星光的双眸,妖娆轻佻之间,仿若皓月都要为之垂怜。 “真是可怜的孩子。”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李维,脑海里还不断浮现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陌生的房间,还有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站在一扇门前,摸着上面复杂的古老图腾若有所思,这到底是哪儿?是他的记忆吗? 李沐和秋声在门外和医生正在交谈。 “以上的情况你们也了解了,虽然这不符合医学的严谨性,但如果能对病情能有进一步的了解,我们希望能尽一切努力去尝试。” 医生拿出心电监护仪的数据单,上面是他让医生打出的李维心跳停止前一小时的数据统计报告,他递给两个人。 “你们仔细看下,有什么结论?” 从折线图的走势看,先是一大段较平稳的曲线,到折线图最后二十分钟左右,走向产生了变化,开始向下最后到零。也就是说李维的心跳是逐渐从有到无的一个过程。 “我们有一个猜测。” 医生又取出两份报告,也是心跳数据折线图,一份是前七天的,另一份是七天前李维在ICU濒死状态下的。秋声看了很久,也没有得出关键性的结论。 “医生您就直说吧,我们看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秋声不是个好学的孩子,看着这些数据就头疼。李沐很冷静,看得很认真,她一边回想一边对照,心中一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明了。最后她吸了口凉气,看她的眼神医生就知道这孩子心有灵犀一点通。 “难道是…因为我?”她不确定地看向医生。 “嗯,这也是我们讨论的结果。虽然看起来很不符合科学,但这应该是目前为止通过数据可以直观反映的。” “李维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他似乎能感应到你的存在。你和他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联系,无法用科学来准确化,这应该是类似于‘心电感应’这一说法。” 医生推了下眼镜,压抑住笑出声的冲动。说出这样荒谬的话他自己都不敢信,天知道他和那群老顽固撕了多久才把这个词抬出来,一个孩子心跳不稳定到这种地步,在反复检查无果的状况下,他们拿不出一套体面的说辞解释这一切。这也不过是临时搪塞孩子的把戏。 他说完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对于一个医生说出这样玄妙的词来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第四章 再次 这一天的天空如你的玉眸一般清澈,清风淌过十指相扣的指缝,你和我笑着,踏过洒满白雪的街道,笑容纯粹而绚烂。 凌晨一点,“护士”查过一间一间病房,最后停留在了997号病房,李维的病房门口。 她看了一眼摄像头,红外线熄灭的瞬间,耳塞里给出指示,她手法娴熟地很快打开房门,随后几个黑衣人以迅雷不及地动作迅速潜入进去。 秋声睡得不死,很快反应了过来,但也无济于事,他的后脑勺在遭受了一击重击后连叫都没来得叫出声就昏了过去,下一个是李沐,李沐太累了没醒过来,她被注射了某种药物,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可能醒的过来。 几个人手脚非常麻利,把李沐和李维打了包,然后也给秋声注射了类似镇静剂的药物,最后把他换到李维原本的位置上,把电极贴片贴到秋声的身上。 值夜班的护士看到屏幕上闪了一秒的报警,这个时间他们的精神都不太好,定下神看了看屏幕又没了异样,自然当做了眼花。 夜风有些喧嚣,不过很多人都听不到。 摄像头恢复正常的时候,一切如初,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几个人速度极快,对于医院监控的盲区早就了如指掌,下楼后走紧急疏散通道上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怎么回事,怎么是两个人?”坐在车上的老头疑惑地看向他们。 “红爷说两个都带上。”一个矮个子说道。 “不是,我是指这一代的继承人有两个?” “不清楚,但力量是继承到这个男的身上的。”一个肤色白皙的女子补充道。 “简直太神奇了…” “小黑,怎么还不走?”老头催促道,坐在司机位的男子一动不动,从他们上车就一直僵硬在那里。老头脸色一变,反应最快。 “快下车!”其他成员随即翻出吉普车,动作犀利配合紧凑。 他们下车之后就看到车顶上坐着一个女人,他们都不认识,下意识拔出了腰间的刀刃。女的见状就失笑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是忍者神龟吗?” 小矮子从她身后翻上车顶想要将她摁翻,身手相当敏捷,他对于阴人这一手总是屡试不爽。但当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时,力量却没有闪电般地跟进。而是动作忽然就没征兆地僵住了,就像看动作片网速不稳定突然卡顿一样,下面的人眼睛都直了一下。 只见小矮子嘴角颤抖着,显然是什么东西令他恐惧着。 “你——”话音未落,女人翻腕抓住他的肩膀,一用力挣脱小矮子的手顺势把他直接甩了起来,然后像摔跤手一样把他狠狠砸在车顶上,整个吉普车都沉了沉,小矮子闷哼一声没了反应。整个过程短暂而利落,稳而不乱中可见她绰约多姿的身段。 当场的人都训练有素,根本无心感叹她的身手和力量,马上开始新一轮的进攻,几个人从不同方向夹击,画面就像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结果也不偏不倚被“女张无忌”全部撂翻,从车顶上打翻到地上,连头发丝都没摸到。 老头不知是年事已高还是另有打算,在一边观望没有动作,只在队友被全部打翻的时候露出了一丝隐晦的不甘,随即挥了挥手示意撤退。 那几个人看起来被打得翻不起身,但跑路的时候都恢复了活力,打不过还跑不过吗,轰轰烈烈的一伙人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朝他们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此地不宜久留。她从车顶跳下来,把司机兼炮灰的小黑拉出来扔到后排的座位,自己坐在驾驶位开着黑色吉普车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吉普车驶向了海淀公安分局,在门口停下车,老侍从在一辆黑大奔旁等候已久,他们把李沐和李维盘上车。 “他们的人留给警察去慢慢折磨吧,我们留着问不出什么。” “这些人的嘴比什么都硬。” “好的小姐。”他们上了黑大奔,迅速离开了。 “车留下让警察去查,明天应该就有结果。”老侍从开着车,向女人汇报了一些情况。 “李珞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老侍从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个孩子。 “放心,睡得很熟。你说吧。”女人看得出老侍从心有顾虑。 老头腾出一只手做了个掩面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天。女人没有说话,咬了咬后槽牙。 “又失败了…”她无力地倒在座椅上,神情有些木讷。 “你继续。” “他们最近的动作很大,连闯医院这样的事都干出来了,这动静在很多同类里估计两三天就得传开,这样做对他们自身的暴露会造成很大的隐患,被其他人盯上他们自身也不安全。不符合他们一贯谨慎低调的行事作风,我想应该是出了事,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们和李家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际,小姐你今晚这么做我想你大概也是明白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看着两个孩子,听完后唏嘘了一声,眼神中交错着复杂的情感。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家这一代会出现两个继承人。这样做他们顾忌了两个孩子的感受吗。”女人平静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情绪。 “那是这两个孩子的命运,我们都没法干涉。”老侍从语态淡然,对于人世间的惨恶他已经见得不能再多了。 女人把视线移向窗外,夜色一幕幕,眼神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黑大奔一路向西驶向位于西郊的一处洋房区,这里的地理位置紧靠军区大院,购房经由政府机关多重把手,没有特殊背景的,连进这块地都不可能,所以住这里的非权贵,则富甲。 黑大奔在蜿蜒的小巷里蹒跚了半小时才到目的地,而这块地上的“小洋房”较旁边的要寒碜不少,大红的高墙下还有碎瓦片,与其说是小洋房,四合院倒更恰当一些。 老侍从把他们送到这里就离开了,女人把李沐送到西边的厢房里安顿好,回到庭院惊见院落里的石桌上坐着一个人,直到李维的脸侧过来才让她放下戒备。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他若有所思地摸着身下的石桌。 “你是谁。”李维抬起目光看向女人。即使这里的光线很不足,但女人依然能透过夜幕看清那鹰一样锐利的目光,令她通体发寒。 女人埋下头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很快回答他。她抬起头的同时移步向前走了上去,她想要看得更清楚那双眼睛。 一次也好。 就在这时,李维感觉脑袋猛地一沉,意识开始变得混乱,险些摔下石桌,女人敏捷地迎了上去,扶住了他。 李维脑海里开始闪烁各种画面,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则看起来很陌生,伴随着大脑深处剧烈的疼痛,他感觉到醉生梦死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夜风变得冰凉刺骨,月光也从未如此刺眼,而眼前这个女人的面容也开始变得狰狞… “救救我…救救我…”他梦呓地呼救着,泪水翻涌着。直到秦官用力拧了拧他的肩膀,他眼前的一切幻景才烟消云散。 “好点了吗。” 豆大的汗粒滑落脸颊,他垂着头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秦官。秦官眼神黯淡了一瞬,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又看了看天上。最后拍了拍李维的肩膀。 “好点了就进屋说,我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 他们进屋后,院落里外的夜风越刮越紧,如海浪一遍遍袭过这片寂静的神秘境域。 在那个不眠的夜晚李维听到的一切,改变了他的全部人生轨迹。他几乎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他认知的世界里,存在着超越常人理解之外的东西。 直到秦官把他的过去和周围一切与之相连,那些生活中的种种细节被一次次提及,与“真相”之间的关系在错综复杂的逻辑里牵线搭桥,就如同完成一幅伟大的画作,把李维所知的作为基础的描边,最后再把真相一点点填充进去。 他的神情从恍惚到凝重,从疑惑到恐惧,那些以前不曾留意的一切,在这时候都化作从远方云集过来的思绪,一点点印证着令人不安的诉说。 当他看清这一切并非虚构时,展现在他眼前的,已经演变成他所完全不能承受的现实,那就是他接下来,人生的全部。 在今夜之后,命运的沙盘开始潜移默化地开始运转,又一次新的开始。 一夜未眠的李维脸上布满沧桑,步履蹒跚到院落里的石桌前停下,黎明的曙光吞噬着黑夜的余烬来到他瘦骨嶙峋的身前。他眯着眼,点燃秦官给他的烟。 他有点累,倚着石桌,指尖颤抖着,他低下头要抽一口,眼泪任性,飘落得不偏不倚,熄灭了苟延残喘的最后一丝温柔。 第五章 离开 一个月后李维和李沐离开了那座四合院,秦官说他们不久后应该还会再见面。 这一个月的日子里李维一边恢复身体,一边和李沐跟随秦官学习一些格斗技巧,秦官说以后的日子一定会用得上,因为暂时不能离开那个地方,他俩又一直受秦官的照顾,对于这种无害的“要求”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李维和李沐受训的成果都很显赫,李维尤其。他的身体素质发展得异常迅速,秦官说这是因为他继承了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一种能力,在身体素质方面会超越常人。 这种说法玄之又玄,秦官告诉李维这种能力只要他身上有,至于为什么她也表示不清楚。李维问起李沐的时候,李沐也说自己没什么感觉。 李维起初不相信秦官的说法,觉得这个人在故弄玄虚。不过时间还是证明了秦官的说法,李维渐渐感受到身体所发生的改变,而且非常明显。 速度,爆发,反应,力量,他能感受到自己对于身体各方面的控制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和均衡,那是一种身心合一的体验。 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使运用最高效系统的锻炼模式,配合最佳的饮食方案,也不足以让一个人能够对身体各方面是否发生改变能有明确的感知,因为身体素质的提升随着年龄变化会有不一样的改变效率,即使是在他们这个发育最好的年纪,身体本质的提升也需要日积月累的不懈坚持,对身体变化的感知更是一种稀缺的能力,大多数的自我感觉良好都是心理作用,提升的只有信心而并非身心。 李维也一度猜测自己是不是被他们的人做了什么秘密试验,在短时间内身体素质飞跃,但活不过三十岁的那种,或者打了什么药,一切的一切的只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但后来他转念一想自己这样普通的人好像没有什么突出条件和资本去完成一场巨大的阴谋,不过他没空吹毛求疵想这些虚实,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秦官给他讲述的那个“真相”上,他的下一步就是回到家乡寻找失踪父亲的下落,关于这种能力应该也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成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暗自打算。 关于这些李沐全然不知,而李维和秦官在这一个月来也没有和李沐说明一切。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 秦官对于真相并没有全盘托出,这也是李维猜测的,对于力量的原理,继承是否具有必然性,他父亲的下落等等她都避而不谈,而他所知道的现状表示,对于背后所隐瞒的东西,他想的不是很乐观,他不能让李沐去承受这不可预估的风险,作为兄长,有些东西必须独自面对。 “以后的日子就不一样了,你们处处小心。” “还有,好好和你妹相处,我看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你,你这哥当得很不称职。”秦官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李维皱了皱眉刚想争辩,李沐就迎上来一把把他拉住。 “秦姐说得对~” “快走啦,等下赶不上飞机了。”李沐拖着一脸蛋疼的李维和秦官挥手道了别,就离开了四合院,秦官心中暗自叹了叹气,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转身回了院子。 他们出了洋房区,就见到等在门口的老侍从。 “小姐让我送你们到机场,赶紧上车吧。”老侍从一脸慈祥地说道,李沐笑吟吟地点点头。 “谢谢爷爷~你们人真好~”见状李维嘴角就僵了僵,竟有些感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沐的很多表现总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相比之下自己就有些不谙世事了。 老侍从刻满皱纹的脸上一笑那些沟壑便挤到了一堆,沧桑中又不失亲和,让人有些动容。 “快上车吧,时间有点紧了。”说完打开车门向李沐做了个请的手势。李维有些不能适应这种感觉,说了声谢谢就钻进了车里,李沐向他翻了个“不懂礼貌”的白眼,然后微笑着轻声道谢才上了车。 “对了,你联系秋声了吗,这一个月都没他消息。”李维深感惭愧,现在才记起他这个拜把兄弟,现在他感觉自己有点脱离群众视线。 “你还算有点良心,我们在四合院这段时间他可遭了不少罪。”李沐转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群来历不明的人把我们绑走的时候,把他留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还插着电极片。” “第二天刘医生来看你发现我们都不在了,躺在病床上的变成了秋声。这幅场景把他当时就看呆了,之后就报了警,警察赶过来把阿秋盘问了好久,就跟是他绑的人一样。” “后来呢?”李维想象秋声那副天然呆的模样强忍着没笑出声,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没有良心了。李沐垂了垂目光似乎根本无心玩笑。 “警察对于之前的事故一直在调查,但进展一直很缓慢,又出了这样的事,事态其实已经复杂到一筹莫展的地步,那些死者的家属也一直盯着我们,社会舆论虽然被镇压了下来,但警察的压力还是很大,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气氛瞬间就沉闷下来,回忆起那起事故,李维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后面的事就是秦姐一直在处理,这一个月没让我们出院子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她真的帮了我们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就在话题僵持在高度压抑之中难以继续的时候,老侍从慷慨地接住了这个死结。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太难为自己,你们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秦官她为你们做的也是她自己的想法,你们不用太在意,以后你们的路我们可能就照顾不上了,要靠你们自己去努力。”老侍从沉稳的声线让人感觉十分安心,李家兄妹听后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李沐不忘再次表达感谢,回首这些动荡不安的日子,她已经不知说过多少次这样的感谢。 李维其实至今也没弄明白秦官的真实身份和背景,只知道她和自己的老爸有着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她和自己讲述的“真相”内,也没有提及自己。 她像一个旁观者,但却做不到观棋不语。 虽然风波已经渐渐平定下来,但李维还是松不了心,他看得出潜藏在这一切事态下存在着很多谜团,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老爸失踪,自己坐的火车被人炸掉,这一切的遭遇突然集中出现在一个平凡人的身上,本来已经绝望的人生却又得到了陌生人的援助,还是一个有着十分强大背景的陌生人在尽其权财帮自己,自己何德何能得此幸运? 这样戏剧化的发展就像被人强加在身上一样,让人愤怒却无计可施。明天的船舵又将驶向何方,是天晴还是雷暴?生活仿佛已不能如自己所愿的简单,自己被动得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下酒肉。 当前在一切还没明了之前,对于秦官这个人他还是选择保留一些戒备,但当前的局面能稳定下来已经实属难得,自己还能活得像个人样也离不开秦官的照顾,所以他只得暂时把秦官这一派系归为己方。 但愿以后的生活能简单一点,不要再和他们扯上干系。 北京的天气在政府强力的雾霾整治行动之后确实好了很多,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李维心事重重,脸上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郁,无助地望着窗外,眼中虽是无边的美景,心底却压着驱不散的魔怔。 “再后来没过多久秋声联系了我,说他应该没事了,问了你的情况,我给他说你身体好了很多最近在亲戚家静养,过不了多久就回成都,他听了也松了口气说自己终于解放了,他那边的事也很多一直拖着,所以要先回去,到时候我们回去他要你把欠他的人情都还上,不然。”李沐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李维看着就笑了,煞气不足傻气有余。 “一定的,我欠他的估计得还上好久,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还得接着还。” 车很快到了首都机场,老侍从和他们道了别。李维站在候机楼的门口停了下来,相似的场景里回忆开始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