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猎户之女苏清澜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镇北侯府祠堂内,沈清澜安静的跪在蒲团上。 宗人府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验沈氏女清澜血,与镇北侯脉息相悖,实非沈氏骨血。” “苏姑娘可要验看?“太监将盛着凝血白玉碗呈上。 沈清澜抬眸,静静扫了一眼。 随后,她起身,默默跟在镇北侯夫妇身后,朝着书房行去。 家丑,不可在外人前展露,这是镇北侯世家的颜面。 书房内。 沈清澜一袭月白色素锦长裙,端坐在雕花紫檀椅上,手中紧攥着那卷宗人府玉牒,以及那承载着残酷真相的滴血验亲结果。 “所以,这玉牒与滴血验亲,便坐实了我并非沈氏血脉,而是那猎户苏家之女?”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着语调,继而又道,“而她,苏如烟,才是这侯府真正的千金,是吗?“ 侯府侯爷沈铎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沈清澜,又落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如烟身上,神色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怜悯。 “苏姑娘,事实如此。” 侯夫人赵氏侧身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串翠绿欲滴的翡翠念珠,她抬眸,看向沈如烟。 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衫,衣裳之上补丁层层叠叠,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全然是审视与算计。 沈如烟虽于民间长大,言行举止略显粗鄙,可胜在拥有正统血脉,日后用来联姻以换取家族利益,便是她既定的归宿。 沈清澜莫名穿越而来,在这侯府生活十七载,她对这所谓的父母再了解不过。 在这样的权贵世家,亲情亦不过是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而一旁的沈如烟,上下打量着一身贵气的沈清澜,心中嫉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十七年本属于她的侯府荣华,却被眼前之人占尽。 今日,定要让她一无所有地离开。 她微微低下头,巧妙地掩去眼中的怨毒,轻声说道:“这便是…… 姐姐了吧?“ 她刻意将自己置于卑微之位,惹人怜惜。 可惜,此处乃权贵的巅峰之地——镇北侯府,众人皆非易欺之辈,谁又会买她这拙劣演技的账? 沈清澜觉得可笑。 沈如烟继承了侯夫人温婉柔和的脸型与眉眼,虽说也算个美人,可气质上却差了一大截。 往好听了说是小家碧玉,难听点就是小家子气。 性格倒是与自己之前所了解的相差无几,只望她日后面对侯府那两位公子时,能收敛这俗套的演技,不然,有她好受的。 “不必唤我姐姐,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沈清澜直言,她才不会因侯爷夫妇在场,就虚与委蛇,她不在乎这些虚礼,他俩同样也不在乎。 “如今有何打算?“ 侯爷沈铎沉声问道。 “既然你们的亲生女儿已回府,那我自当去寻我的亲生父母。” 沈清澜回答的干脆,对侯府没有任何留恋。 沈清澜想走,沈铎不会挽留。 虽然,沈清澜从小就不同于其他扭捏的闺阁女儿家,整个人极为出色,小小年级行事果敢干脆,可惜终究没有血缘关系,再优秀也比不上亲生女儿的身份重要。 一旁的沈如烟听到沈清澜要离开,攥着自己那打着补丁的袖口,泣声道:“姐姐在侯府用惯了金丝炭,那苏家的茅屋四处漏风,可怎么过冬啊。若是姐姐舍不得侯府,不如就留下来吧,妹妹我……” “沈姑娘,慎言。”沈清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声音清冷如霜,“沈家祖训,最忌鸠占鹊巢。我既已知晓自己的身世,自然会离开。” 沈如烟掩饰着心里的憎恶,轻声说道:“既然姐姐主意已定,妹妹也不强求。只是苏家不过一介猎户之家,平日里粗布麻衣蔽体,粗茶淡饭糊口。姐姐这身华服美饰贸然回去,只怕会惊到苏家双亲,惹人非议。依妹妹看,姐姐还是轻装简从为好,不然——” 沈清澜未等她说完,便截断了她的话语:“我既已决意离去,自然不会多拿一分一毫。” 言罢,她素手轻抬,缓缓摘下头上那精美绝伦的嵌宝头面。 这些身外之物,此刻在她眼中,已无半分留恋价值。 “苏姑娘,事实如此,你不再是我沈氏族人。府中已为你准备了三箱金锭,已然全部存于钱庄,这些是银票,你可随时去取,权当是这些年的养育补偿。半月之内,迁出族谱,离开侯府吧。” 侯爷沈铎再次开口,话语间的冷漠让人心里发寒。 “好。” 沈清澜不带一丝犹豫。 与其说这三箱金锭是给她日后傍身,不如说是封口费。 权贵世家待久了,有些事情根本不必明说。 可这句“好”,听在沈如烟的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三箱金锭啊,她这辈子都未曾见过这么多金子,凭什么给她! 沈清澜定是为了三箱金锭才愿意走的! 沈如烟心中嫉恨交加,看向沈清澜的眼神愈发怨毒,却又不得不强装出一副柔弱模样。 沈清澜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将侯府的一切尽收眼底。 第二章 落魄苏家小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城南槐花巷深处,苏清澜坐在车内,透过车帘缝隙,抬眸望向眼前这条略显破旧却满溢着烟火气息的小巷。 沈清澜下车,轻叩木门,门轴不堪重负,发出一声 “吱呀“ 的悠长声响,在这寂静的小院悠悠回荡。 踏入院内,只见一方青石砌就的洗衣池边,一位妇人正俯身捣衣。 妇人听闻动静,缓缓直起腰来,抬眸望去,露出一张朴实无华且略带惊惶的面庞,此人正是苏清澜的生母林氏。 “你…… 你是?”林氏声音微微发颤。 眼前的女孩眉眼之间,竟与自己有着几分神似,仿若镜中之人。 “我是清澜。” 苏清澜轻声说道。 林氏手中捣衣杵 “啪“ 地一声坠落在地,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刚抬起手想拉过苏清澜,但是看自己湿淋淋脏兮兮的手,又立刻收回来在自己身上抹了抹。 “你,你回来了......” 苏清澜点点头。 两个人都站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局促。 苏清澜打破局尴尬:“我们能坐下说么?“ 林氏赶忙把院子的椅子擦了擦,“快坐。”然后转身去灶屋出来,手里拿着个粗陶茶杯,里面盛着温水,略显拘谨地递向苏清澜,“喝点水。” 苏清澜双手接过,轻声道:“谢谢。” 她轻抿一口,这水带着山里清泉特有的甘甜,与侯府中那些讲究的香茗不同,却别有一番滋味。 苏清澜放下茶杯,开口问道:“大致情况,侯府那边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 林氏闻言,脸上满是茫然之色,缓缓摇了摇头。 这时,猎户苏大勇身背猎弓,刚踏入院子,便看到苏清澜。。 “你,你回来了。” 苏大勇看着与自己妻子八分相像的面庞,便知眼前之人定是自己的女儿。 方才午饭过后,侯府的人便匆匆赶来,称他们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沈如烟实则是侯府的孩子,要将人接回去。 还没等苏大勇夫妇问清缘由,沈如烟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直至此刻,也没传来只言片语。 夫妻俩正满心懵懂、不知所措之时,苏清澜便来了。 苏清澜抿了抿唇,言辞简洁地解释道:“大概便是我和沈如烟出生之时被抱错了,她才是侯府的女儿,而我是你们的亲女儿。” 苏大勇和林氏此前也曾猜测过这种可能性,可当亲眼见到眼前这位被侯府养育得落落大方的亲女儿,却变得不安起来。 苏清澜继续说道:“苏家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阿爹、阿娘,你们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从高门侯女骤然变为猎户之女,这般巨大的身份落差,换做旁人,怕是天都要塌了,可眼前的苏清澜却温和有礼,平静得仿若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苏大勇和林氏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流露出一丝愧疚,自觉对不住眼前的姑娘。 “你…… 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去山里采些野菜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林氏两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擦了擦。 “没特别想吃的,我不挑。” 苏清澜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捧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林氏起身看了眼苏大勇,说道:“你去山里一趟,再去把玉娘他们叫回来。” “好。” 苏大勇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拿起墙边挂着的牛角号,准备吹响唤孩子们回家。 他又略带不好意思地看向苏清澜,说道:“我先去叫他们。” “嗯。” 苏清澜起身,轻声问道:“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好,好。” 林氏赶忙应道,“你随意看,我这就去准备些吃的。” 言罢,她转身匆匆朝厨房走去。 苏清澜环顾四周,庭院虽小,却被收拾得纤尘不染,井井有条。 因猎户家都住得偏远,毗邻山林,房屋大多潮湿。 故而一到快中午,林氏便会让各个厢房的门都打开,好让房间通风,如此长久住下去,身上便不会沾染潮湿的腐味。 她款步走进东厢房,一眼便瞥见那张雕花紫檀床,在这简陋厢房内显得格格不入,这床怕是这苏家最值钱的物件了。 一旁妆奁匣里还摆放着十数支精致的簪子,床尾放着一身新的银丝缎裙子,样式皆是汴京城中正在流行的款式,都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这些东西大概率都是沈如烟的。 上午看沈如烟穿得一身补丁,破烂不堪,显然是做出来给侯府看的。 苏清澜微微皱眉,心中对沈如烟的虚伪又多了几分厌恶。 西厢房屋子狭**仄,拥挤着两张木床、两张木椅,以及一张破旧的、满是划痕的书案,想来这个房间便是苏家两个男孩的住处了。 苏清澜转身出来,看到角落里简易搭就的一个棚子,正如沈如烟所言,四处漏风。 她满怀好奇,跨了进去。此处才是真正的茅屋陋舍,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床,睡觉的地方直接是用草垛子铺就。床尾的一个旧箱子上面放着几件满是补丁的衣裳,看起来较为宽大,想来便是苏清澜长姐的房间了。 如此看来,沈如烟身上穿的那件破旧衣衫,大概率也是姐姐的。 第三章 第一顿饭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日头渐西,晚霞似火,在地上洒下一片碎金。 苏清澜正于庭院中悠然踱步,静静欣赏满溢烟火气的家宅。 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是众人归家。 苏大勇先一步进院将今日猎得的野兔挂于屋檐下。 接着进来的是一位身姿高挑、气质温婉的女子,手持柴刀,身背一篓草药,踏入院子。 女子面容清丽,眉眼间与苏大勇有着几分相似,正是苏家的长姐苏玉娘。 玉娘身后,跟着两个身形矫健的少年,一个身着发黄的粗布衣衫,虽衣着朴素,但其貌温润如玉,应是二哥苏砚之;另一个则蹦蹦跳跳,满脸好奇地张望着苏清澜,应是幼弟苏明澈。 今日苏清澜身着一袭月白锦,看似简单,实则是千金一匹的华光锦,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得格外夺目。 苏家众人看着眼前这位与这简陋小院格格不入的女子,心中不免都有些发怵。 苏玉娘瞧见苏清澜,微微低下头,一时竟不敢言语。她心想,连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苏如烟都嫌弃这个家穷,这位在镇北侯府里长大的权贵之女,想必对这里更是嗤之以鼻,难以伺候。 两个男孩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原本欢乐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苏清澜则落落大方道:“是长姐,二哥和四弟吧,初次见面,我是苏清澜。” 这声长姐,让苏玉娘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这妹妹,与想象中好像不同。 玉娘快步上前,将柴刀与药篓放下,忐忑道:“清澜妹妹?“ 苏清澜微笑颔首,轻声应道:“正是小妹,见过长姐。” 一声长姐,让苏玉娘放下了心,她一把拉住苏清澜的手,“与母亲真是长得一模一样。”然后赶紧让身后的两兄弟上前,“这是——” 苏砚之亦走上前来,恭敬行礼,“我是苏砚之。” 苏明澈则绕着苏清澜打转,大眼睛忽闪忽闪,“你是,我阿姐?好漂亮的阿姐!“ 沈清澜笑道:“嗯,我确实是你阿姐。” 简单寒暄后,已经月挂树梢。 天气渐暖,众人围坐于庭院石桌旁,石桌上摆着几副粗陶碗筷,虽质朴却洁净。 所有人都坐定后,尴尬的氛围又悄然弥漫开来。 良久,苏大勇似是斟酌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清澜,家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家与侯府没法比。为父想着,你若是住得不舒服,我们可在城里赁一个宅子,再买两个丫鬟伺候你。每月再给你些银子零花。你看如何?“ 苏清澜拿起筷子的手又缓缓放下,“阿爹,可是家里不欢迎我么?” 苏大勇一听,赶忙说道:“怎会如此,为父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苏清澜这才又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山野菜放入口中,“既然不是,那我便留下,与大家一同住。” 苏砚之不禁对这个妹妹多打量了几眼,心中暗自思忖,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怎会甘愿和他们这群粗人住在一起? 妹妹苏如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一说要去侯府,急得立刻起身便走,生怕对方反悔。 而在侯府生活了十几年的苏清澜,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来这猎户之家居住? 众人皆感到十分意外。 但如果是苏清澜执意要留下来,那便要好好照顾这个妹妹。 苏玉娘说道:“阿娘,我们明日把如烟的房间再修整一番吧。” 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心想再修整亦是那般模样,便又说道:“我们院子地方宽敞,不如再给清澜盖一间房吧,还需置办些家具、妆奁、屏风......” 苏清澜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玉娘的住处,那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简陋茅草棚。她心中明白,这个家里但凡还有些余财,也不至于让苏玉娘住这样的房子。 于是,她轻声说道:“不必如此。我今日归来匆忙,还有好些物件未曾带回,那些东西我皆有,明日去搬回来便是。” 这些家用之物,她大可以自行置办。 没能帮上苏清澜的忙,大家有些愧疚。 林氏给沈清澜加了一块兔肉道:“清澜,你需要人手帮忙么?让砚之他们去给你搬东西,给你帮忙。” 沈清澜一边吃一边说道:“不用了阿娘,我有朋友,他们这两日会帮我搬回来。” 沈清澜的这声“阿娘”让林氏心头一暖,眼眶晶莹起来,“你们先吃着,我便去将房间被褥收拾一番,清澜你暂且将就着住一晚,明日再置办一套新的被褥回来。” 沈清澜赶紧拉着林氏的手,“莫急,先吃饭吧。” 林氏背过身瞧瞧擦了擦湿了的眼角,这才又坐了下来。 桌上菜肴颇具山野风味,野菌炖山鸡,鲜嫩的红烧野兔,凉拌山野菜香煎獐子肉、清炒蕨菜,五菜一汤摆于那小巧石台之上,显得满满当当。 这苏家虽为猎户,家境并不富裕,却将最好的都摆上了桌,足见对她的真心。 以往,她都是以做戏的心态与人相处,可面对苏家这质朴纯粹的一家人,她心底那扇紧闭的门,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松动。 苏清澜夹起一块野兔放入口中,由衷称赞道:“阿娘,您这厨艺实在高超,这滋味,便是拿去外头开个食肆,也定能食客盈门。” 林氏听了,顿时笑意盈盈,赶忙拿起筷子,一个劲地给苏清澜夹菜,口中说道:“既喜欢,便多吃些。往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跟阿娘说,阿娘给你做。” 苏清澜看着碗中堆得冒尖的菜,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多谢阿娘。” 第四章 玉容膏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众人饭毕,苏大勇将碗筷收拢,往溪边清洗。 林氏亦未懈怠,径直迈向东厢房,悉心整理衾枕,好让苏清澜早些安寝。 苏玉娘与苏砚之则在一旁,悄然收拾着苏如烟往昔留存的物件。 苏清澜初入苏家时,行囊极为简陋,除侯府所赐少许银钱外,再无他物。 眼见着夏日渐近,衣衫换洗匮乏,日用之物亦有短缺,她便打算偕同苏明澈前往城中集市采买。 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幽径,刚行至村口,便见一行人。 为首男子快步上前,身后的人捧着几个精巧包裹,恭恭敬敬呈于苏清澜面前,说道:“姑娘,我家公子听闻姑娘初至苏家,特命我送来些日用之物。” 男子继续说道:“公子请苏姑娘安心做想做之事,其余诸事,公子自会代劳。” 苏清澜微微颔首,一行人恭谨地将包裹送至苏家小院门前。 待男子与侍卫离去,苏明澈一边帮苏清澜拿东西,一边问道:“阿姐,他们是何人呀?还送来这般多物件!” “是阿姐的朋友。” 苏清澜眉眼含笑。 打开包裹,只见衣衫皆用上乘料子制成,款式简约却不失雅致,日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几包色泽鲜亮的蜜饯。 苏明澈在旁好奇张望,苏清澜瞧着小弟模样,取出几包蜜饯递与他,柔声道:“明澈,这些蜜饯都给你。” 苏明澈眼睛瞬间瞪大,满是惊喜,却又有些犹豫,小声问道:“二姐姐,这…… 真的都给我吗?“ 苏清澜轻抚他的头,“自然,快拿着。” 苏明澈这才欢喜接过蜜饯,脆生生道:“谢谢二姐姐!” 言罢,满心欢喜地将一包蜜饯举到苏清澜面前,“二姐姐,你先吃!” 苏清澜微笑摇头,“我不太爱吃蜜饯,你吃吧。” 苏明澈乖乖点头。 苏砚之整理苏如烟的物品时,每拿起一件,都仿若有一把利刃刺心。 今日父亲告知他,如烟是侯府的亲女儿,已被侯府接走。他本还心存一丝念想,想着如烟在此生活了十七载,总归有些情谊,或许还会归来。 毕竟侯府不会轻易放走重金培养的苏清澜,若如烟不愿留在侯府,侯府必然会留下一人。 当他归家见到苏清澜的那一刻,便知如烟不会再回。 自己宠溺了多年的妹妹,竟如此决然地抛弃了十七年的亲情。 他的目光落在竹楼里的陶瓷笑脸娃娃上,眼神瞬间凝滞,这憨态可掬的瓷娃娃,原是及笄那年他连夜翻过两座山头,用猎得的白狐皮与窑工换的。 而今釉色斑驳处,恍见小妹枕着它酣眠的模样。 曾经,如烟对这娃娃爱不释手。 可自苏家遭逢变故,家境一落千丈,一切皆变。 苏清澜收拾好东西出来,便见苏砚之蹲在竹篓旁,从那堆杂物里小心翼翼捡起陶瓷笑脸娃娃。 “二哥。” 苏清澜轻声唤道。 苏砚之听到声音,慌乱地将娃娃藏到身后。 苏清澜神色平静,淡淡道:“不用藏了,我看到了。” 苏砚之缓缓垂下眼眸,犹豫片刻,才将娃娃拿出,“如烟从前特别喜爱这个陶瓷笑脸娃娃,一直置于床头,每晚看着它方能入睡,没想到她连这个都不要了。” “她舍弃的又岂止是这些。” 苏清澜轻声感慨,唯有让苏砚之直面这份痛苦,方能真正释怀。 她微微叹气,问道:“你想把它拿回去吗?“ 沉默良久,苏砚之还是将娃娃放回竹篓,对着苏清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算了,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物件罢了。” 苏明澈看着哥哥失落模样,他心想,哥哥定是难过极了。 “哥哥你看!二姐姐给我好多蜜饯!给你吃一点!” 苏明澈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将蜜饯递到哥哥面前,盼着这些甜甜的蜜饯能让哥哥心情好些。 苏砚之看着懂事的弟弟,心中阴霾渐散。 他蹲下身子,就着小弟的手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真甜,很好吃。” 夜深,苏清澜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清晨,她刚起身,便听到屋外传来苏玉娘与父母的轻声细语。 “清澜还未起身吧?“ 苏玉娘轻声问道。”没呢,昨夜听她翻来覆去,许是睡不惯这床铺。这天儿愈发炎热,咱们得想法子买点冰回来,给清澜降降温,让她住得舒坦些。只是买冰花费不菲,唉……”林氏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阿爹,我在城中悦来酒楼寻了份帮厨的活儿,过几日便去,能多挣些银子,届时买冰的钱便有着落了。” 苏玉娘向来懂事。 苏清澜恰在此时走出房间,听到姐姐这话,心中一动,“阿姐,咱们家世代为猎户,自幼对山中事物熟稔。我对中医药理略知一二。大姐不妨去山里采摘几味对皮肤有益的药材,我教你制成养肤膏脂,拿去城中售卖。如此一来,收入或许比去酒楼帮厨更多。” 苏玉娘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说道:“这…… 能行吗?我从未做过此事,怕是……” 苏清澜微笑安慰道:“姐姐放心,这养肤膏脂在城中富贵人家极为畅销,咱们有山林之便,定能成事。” 苏大勇和林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喜。 苏大勇说道:“这主意听起来不错,玉娘,要不咱试试?” 苏玉娘重重点头:“好,那便依清澜所言。” 第五章 户籍文书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午饭后,苏清澜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见苏玉娘正蹲在青石阶上捣鼓着什么。 晨雾中,她鬓角沾着细碎草屑,手里攥着几株带露的野菊,石臼里捣着半罐黏腻的膏体。 “阿姐在做什么?“ 苏清澜俯身问道。 苏玉娘吓了一跳,慌忙用衣袖擦拭溅在衣襟上的汁水:“按你说的法子,试着熬制养肤膏。只是这火候总也掌握不好……”她指尖泛红,显然被陶罐烫过数次。 苏清澜接过陶勺搅动膏体,忽闻巷口传来銮铃声。一辆青布油壁车停在槐荫下,车夫卸下几口朱漆木箱,为首侍卫拱手道:“姑娘,萧公子差小人送来这些。” 玉娘望着鱼贯而入的侍卫,讷讷道:“这些是?” “不过是些药材香料。” 清澜揭开箱盖,露出层层叠叠的檀香木匣。 正说着,苏明澈举着块蜜饯从外头跑来:“二姐姐!村口有个哥哥找你!”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已闪入院中,腰间玉带环佩,正是工部尚书嫡子裴昭。 他摇着洒金折扇,挑眉打量着苏家破落的庭院:“苏姑娘,这就是你说的‘栖身之所’?“ 苏清澜轻笑:“裴小爷若嫌弃,大可转身离去。” 裴昭折扇一收,敲在掌心:“姑娘住得,在下自然也来得。昨日得了沈家消息,特意赶来告知 —— 感动否?“ 清澜不理会他的戏谑说道:“正好裴公子来了,且帮我看看这修缮之策。” 她本不欲久居,只是见阿姐茅屋漏风,终究不忍。 “修缮之事,在下最是拿手。” 裴昭环顾庭院,“是要江南水榭,还是关中庭院?“ 他指向茅屋,“不过要建园林,怕是得先拆了这.....茅房。” 苏清澜云淡风轻道:“那是我阿姐的闺房。” 裴昭后背发凉,转身欲致歉,却见阶前立着位素衣女子,眸若秋水,虽荆钗布裙,却自有清华之气。 他慌忙作揖:“在下失言,还望姑娘海涵。” 此时的苏玉娘攥紧石臼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苏家确实贫寒,但是被人当面说自己寝房是茅屋,难免自尊心受挫。 玉娘福了福身,转身收拾药材去了 苏清澜瞥了裴昭一眼,这眼高于顶的裴大公子,脾气大,嘴毒,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给人道歉。 这边裴昭开始观看院子。 “西厢房可以打通,面积增大……”他忽然指着某处空白地方,“此处留个水池,养些锦鲤如何?“ 苏清澜摇头:“猎户人家要水池作什么?不如改成地窖,存放药材。” 她指向东厢房,“东厢房给阿姐住,要向阳。” 裴昭挑眉:“苏姑娘倒是重情。”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青瓷瓶,“萧逸尘听说你在研制玉容膏?这是他让我带来的,皇宫太医署的秘制养颜药方。” 苏澜接过药瓶,虽自信医术,却也知借皇家名头可抬高价码。”东西我就收下了,今日我要出去一下,什么时候动工了告诉我。” 裴昭折扇轻摇:“正好我也要去工部衙门报备修缮文书,顺路送你。” 裴昭摇着洒金折扇与苏清澜并肩踏入宗人府衙,檐角铜铃骤响。 沈如烟的八宝金丝轿撵正从西侧门鱼贯而入,轿帘掀起:“姐姐也来了?” 沈如烟踩着七寸高的蜀锦云头履,珠钗上的东珠随着步伐轻颤,“姐姐近日过得可好?”她忽然瞥见苏清澜手中的户籍文书,眼角微挑,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然后面色忽变,指尖绞着衣角,泪珠将落未落地悬在杏子眼下,“姐姐,对不起,姐姐若舍不得侯府,妹妹这便回苏家......” 门口渐渐有些围观之人,对着两人开始小声指指点点。 大多意思都是苏清澜鸠占鹊巢,抢了人家十七年的富贵生活。 苏清澜驻足,看沈如烟拙劣的演戏。 哎,真上不得台面,日后她可怎么在侯府生存。 “妹妹在苏家吃糠咽菜十七年,如今回去侯府.....也是有诸多不习惯。姐姐若是不喜欢苏家贫寒,我可以求母亲,把姐姐一起接过来住。” 眼看围观之人的拓沫星子都要把沈清澜淹没。 苏清澜忽然夺回户籍文书,“既然习惯了粗茶淡饭,又何必在侯府锦衣玉食?既然柳姑娘自愿放弃侯府身份,这户籍......不迁也罢。” 若是苏清澜不把户籍迁走,那么侯府嫡女的位置就会被苏清澜一直占据。 沈如烟急了!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我才是侯府嫡女!你必须把户籍迁走!” 沈清澜转头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是妹妹把我从沈家族谱里赶出来的。我生活了十七年的侯府,说让我走,我就走,我也难以接受,不过,为了妹妹心里舒服。我还是把户籍迁走吧。” 说完又把户籍文书递了上去。 红印盖上,户籍之事终于落定。 沈如烟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清澜贴着沈如烟耳畔低语:“不要来招惹我,不然下一个迁出沈家族谱的,就是你。” 当日午后,“侯府嫡女大闹府衙”“侯府嫡女仗势欺人”的流言便传遍汴京。 侯夫人赵氏阴沉着脸对管家吩咐道:“ 沈氏女如烟染疾,暂禁足修养。” 马车停在苏家巷口,苏清澜推开车门,忽见玉娘抱着陶罐跑来:“清澜!按照你说的法子,玉容膏成了!” 她掀开罐盖,乳白膏体泛着淡淡药香,“只是…… 这颜色为何是淡青色?“ 苏清澜闻了闻,忽而轻笑:“无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取过帕子包好陶罐,“你明日去早市售卖看看大家的反应。” 她将青瓷瓶中的粉末撒入陶罐,“再添点这个。” 裴昭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你竟拿皇宫秘药当引子?“ 苏清澜淡淡道:“不如此,如何引得贵女们趋之若鹜?” 她转身走向院门,晚霞中,槐花簌簌飘落,“裴公子,苏家小院,三日后就可以动工。” 苏玉娘尴尬道:“动工?可是这修缮的费用......” “阿姐放心。”苏清澜笑意吟吟,“三日后,自有人送银钱上门。” 第六章 也配入皇家书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夜色如墨,苏清澜依旧辗转难眠。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她面容愈发清冷。忽然,窗栏处映出一道人影,轻声道:小姐,儋州的生意已妥当。“ 青鸾的声音混着夜风透进窗缝,“萧公子在巷口老槐下候着。“ 巷子口,槐花树下停着一辆气派的萧家马车。车内,萧逸尘斜倚在车壁,双眸轻阖。 三日前听闻沈家之事,他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一边赶路,一边飞鸽传书处理与苏清澜相关之事,直至今夜才匆匆赶回汴京。今夜若不看她一眼,萧逸尘实在难以入眠。 苏清澜一踏入马车,便闻到那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沉水香,这正是她最喜爱的味道,一瞬间,身体的倦怠也舒缓了几分。 萧逸尘并未睁眼,长睫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阴影。轻声问道:“这两日可还习惯?” 苏清澜慵懒地摇了摇头,“自是不习惯,昨日夜里都未曾睡好。” 萧逸尘睁眼眼睛,随机微微皱眉,“若是不习惯,便先去我那儿。这两日,我便着人给你置办府邸。” 苏清澜再度摇头,语气淡然:“这些都不打紧,我已让裴昭重新收拾苏家旧宅,也能住。” 萧逸尘心中不悦,他向来不愿见她这般将就。正欲开口劝说,却见苏清澜已歪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他轻轻拿起一旁的软丝斗篷,小心翼翼地盖在苏清澜身。 天边泛起鱼肚白,苏清澜悠悠转醒,睡眼惺忪。 “醒了?” 萧逸尘声音低沉。一只手轻轻握住苏清澜的手,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她的下巴。 “嗯。” 苏清澜刚睡醒,声音软糯,透着几分娇憨。萧逸尘手上动作猛地一顿,耳尖瞬间泛起红晕,喉咙也有些发紧,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片刻,萧逸尘便调整好了自己。他刚回来便急着找她,一来是想亲眼看看她,二来亦是有事要说:“沈家之事,透着蹊跷。” 苏清澜轻轻点头,她心中自然也清楚,十七年前的事情无端端被翻出,还查出她是个假千金。 此事在四世家之中,可谓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沈家的地位,四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皆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我知道,只是如今诸多不便,明着查探恐多有不妥。如今处处皆有人盯着我。” 苏清澜微微皱眉,如今最令她头疼的,便是这处处被人监视的处境。昨日不就被沈如烟逮了个正着。 萧逸尘摸了摸苏清澜脑袋,“这些事情,便交由我来处理,无需你费心。” 苏清澜掀开车帘子,轻声道:“天亮了,你也该走了。” 萧逸尘虽满心不舍,但确实有诸多棘手之事亟待处理。看着苏清澜回去后,他对青鸾吩咐道:“多加留意,近些时日,汴京城内并不太平。” -------------------------------------------------------- 苏清澜回屋补了个觉就到晌午了。 午饭时,饭桌上气氛有些压抑。 林氏垂眸抿了抿唇,斟酌开口:“清澜,我知晓你一直喜爱读书。想着你来了,我们自当继续供你读书。只是家中如今的经济状况…… 实在是难以支撑你继续在皇家书院求学,实在是对不住你。” “不过,之前如烟所上的私塾,在汴京城里也算颇有名气,你看,咱们换家书院行不行?” 苏清澜眼眸微动,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苏家人总说对不住她。她轻声说道:“母亲不必忧心,皇家书院每届榜首是免学费的,我一直是榜首,不需要学费的。” 两人正说着,苏玉娘抱着陶罐,急匆匆回来了。 “清澜!玉容膏卖光了!” 玉娘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将空陶罐一把塞到苏清澜怀里,兴奋道:“城里的姑娘们可喜欢玉容膏了!” 说罢,又忙不迭地将今日赚来的银钱捧到苏清澜面前。 苏清澜却将银钱塞回玉娘手中,“明日去绸缎庄扯几匹云锦,给阿姐做身新衣裳可好?” 玉娘连忙推辞。 苏清澜却不容置疑地握住她继续塞银子过来的手腕,“听我的。”然后转头对母亲说,“明日我要上学,阿娘陪姐姐一起去吧,也给自己添身衣裳。” 随后又想苏玉娘嘱咐道:“长姐,这两日做好的玉容膏先不要去集市售卖了,放家里屯着。” 苏玉娘虽然不知道小妹为什么这样做,但还是点头应下! 听妹妹的,准没错! 第二日清晨,二哥苏砚之早已等在门口,身旁牵了一匹马,还套着一辆简易马车。见苏清澜走来,苏砚之立刻迎上去,说道:“小妹,我送你上学。” 苏清澜心中一暖,微笑着点头。 行至皇家书院所在的青石板街道,一辆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疾驰而过。 车内之人瞧见苏清澜,纷纷掀起车帘,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苏砚之知晓妹妹在学院里人缘极佳,不由得松了口气。 皇家书院门前,衣着华贵、服饰精美绣工的学子们,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谈笑风生。 苏砚之看着这场景,不禁有些踌躇,自觉与这富贵景象格格不入,不敢贸然靠近。“你进去吧,待你放学,我再来接你。” 苏砚之神色关切地说道。 苏清澜瞧出兄长的局促,微笑着点头,轻声应道:“好。” 一辆青色马车停在兄妹旁边,车夫掀开帘子,秦蓁蓁她腰间玉牌叮当作响,蹦跳着扑过来:“清澜!我可想死你了——” 话音未落,瞥见苏砚之温润如玉的面庞,杏眼瞬间亮如星辰。 “这位是?“ 秦蓁蓁踮起脚尖,仔细瞅了一眼,“生得这般俊朗——可有......“ 婚配二字还没说出来。 苏砚之耳尖微红,说道:“在下苏砚之。“ 苏清澜大方介绍道:“这是我兄长。” “你兄长?” 秦蓁蓁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连忙站直身子,乖巧地说道:“公子好,我是清澜的同窗秦蓁蓁,也是清澜的贴身护卫!” 正说笑间,一辆嵌着珍珠帘栊的朱漆马车疾驰而来。车辕上鎏金麒麟在朝阳下耀目,车窗掀起时,露出一张敷着铅粉的脸。 “呦,这不是镇北侯府的沈小姐?“ 陆雪瑶指尖拨弄着翡翠护甲,珍珠流苏随着马车颠簸晃出冷光,“啊,不对。如今该唤作猎户家的苏姑娘了吧?“ 她的黛眉如远山含翠,眼尾微挑带着三分骄矜,“听说你姐姐在市井卖胭脂水粉,这等破落户,商贾之女,也配入皇家书院?“ 第七章 你哥,可有婚配?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陆雪瑶的讥笑引得众人侧目。 苏砚之看到小妹因为苏家被耻笑,骨节分明的指节蓦然攥紧。 苏清澜却含笑扶住兄长颤抖的手,然后神态自诺的对秦蓁蓁说道:“陆雪瑶好没礼貌,打扰我们谈话。” 秦蓁蓁对找事的陆雪瑶办了个鬼脸,“对!没家教!” 陆雪瑶的一张挂着铅粉的脸都扭曲了,簌簌的直往下掉粉。“你,你们!——” 苏清澜打断她,“你稍等!” 陆雪瑶憋着一口气,胸口起伏。 苏清澜不想哥哥参与这里的纷争,毕竟双方实力悬殊,“二哥,你先回去吧!” 苏砚之也知道妹妹的意思,应声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苏清澜与秦蓁蓁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何时又添了个护卫的身份?” 秦蓁蓁凑近苏清澜的耳畔,“此乃萧公子的吩咐,生怕你这新身份,遭人欺辱。” 两个人有说有笑,硬是把气的脸都黑了的陆雪瑶抛之脑后。 秦蓁蓁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离去的苏砚之,正巧看到苏砚之看向苏清澜担忧的眼神,那忧郁的书生气让秦蓁蓁心头小鹿狂奔。 苏清澜看秦蓁蓁一脸迷恋的表情,回头一瞧,原来是哥哥。 苏清澜冲哥哥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 苏砚之淡笑,已示自己知道了。 可他这一笑,秦蓁蓁感觉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苏清澜赶紧拉着秦蓁蓁走。 苏砚之那风姿卓越的模样让秦蓁蓁挂念半天,起码在这京城之中,除了萧逸尘,秦蓁蓁还从未见过如此俊朗之人。 秦蓁蓁不死心道:“清澜,你哥......可有婚配?你可介意我做你嫂嫂?” 苏清澜无奈地拍了拍秦蓁蓁的肩头,哭笑不得地说道:“秦家小姐,你可别忘了,自己早就有婚约在身了。陆大少受你十几年摧残,还不给个名分么?或者你想让我哥做你的外室?” 秦蓁蓁听闻此言,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呀,苍天啊,为何如此对我!” 苏清澜看着秦蓁蓁这副模样,不禁莞尔一笑:“好了好了,别再演了。话说回来,今日夫子可有课试,你准备得如何了?” 秦蓁蓁一听这话,耷拉着脑袋说道:“别提了,一想到要考试,我就头疼。我为何要来这学堂遭这份罪啊!” 二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已至书院。她们刚一踏入,原本热闹非凡的学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呆愣着,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苏清澜。 “几日不见,大家都不认识我了?” 苏清澜柳眉轻挑,悠悠说道。 众人听闻,皆松了口气,继而笑出声来。“清澜,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可是真的?” “都知道了啊,嗯,真的。”苏清澜神色淡然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缓缓坐下,丝毫不见伤感之色。 “汴京城里,那个世家有点风吹草动,消息还不得传遍百八十里。” 陆书珩赶忙凑上前去,一脸殷勤地说道:“苏大小姐,我在城郊还有一处宅子,虽说不算宽敞,但好歹比你现在的住处强些。你要不先去那儿住着?” 苏清澜还未开口,秦蓁蓁就一巴掌拍在了陆书珩的胳膊上,没好气地说道:“你妹妹刚才在外面还对清澜好一番羞辱,你不赶紧去管管你妹妹,在这儿装什么殷勤。要送宅子也是我送,哪轮得到你陆家!” 陆书珩吃痛,揉了揉胳膊,扁了扁嘴,心里暗自嘀咕:自己妹妹那脾气,谁能管得住啊。 哎,但是眼前的秦蓁蓁也惹不起,揍人老疼了! 从小就揍他,长大了下手更狠。 未来还要娶她,更是两眼一抹黑!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众人正吵吵嚷嚷之际,竟连夫子何时到来都未曾察觉。 “吵什么?” 夫子一现身,众人皆迅速回到座位,乖乖坐好,大气都不敢出。 这皇家书院乃权贵子弟求学之地,学生皆出身名门。夫子面前,他们与普通书院学子无异,对夫子敬畏有加,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知情者,或许以为这些衣着光鲜的权贵之子只知玩乐,实则不然。 他们不仅要研习经史子集,还要掌握权谋、书画、骑射等技艺,远比普通学子勤奋。 而且,在这天子亲设的书院,顶撞夫子是大忌,一旦发生,学生和家族都将遭受严惩 。 不仅处罚学生本人,甚至连其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今日便不与你们计较了。”夫子持戒尺立于廊下,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进来一位身着浅粉襦裙的女子 —— 正是沈如烟。她髻间东珠随着莲步轻颤,犹如一个单纯柔弱的小白花:“我是镇北侯之女沈如烟,幼时被报错,如今才寻回亲生父母,重回沈家。如烟初入学院,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众人听了沈如烟的话,神色各异。皇家书院内,全部都是自小在权贵之家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得,所以对沈如烟的小心思并不买账。 沈如烟话音刚落,学堂里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陆书珩看着沈如烟故作柔弱的模样,心中不悦,把玩着折扇开口:“沈家真千金与众不同啊,刚回府就把清清澜赶出去了?” 沈如烟眼中闪过慌乱,低头绞着裙角,眼眶泛红:“我本以为姐姐舍不得离开,可她竟向父亲要了三箱金锭,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绝情。” “放屁!“ 秦蓁蓁拍案而起,震得砚台翻倒,墨汁泼了陆书珩满身。 第八章 火爆脾气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秦蓁蓁从小就是个火爆脾气,每次秦蓁蓁发脾气,遭殃的都是陆书珩,今日也一样。 墨汁在青砖上蜿蜒如蛇,陆书珩的月白长衫瞬间染成了水墨画。他望着满身墨迹,哭笑不得地扯了扯衣襟:“秦大小姐这泼墨的本事,不去当画师真是可惜了。“ 秦蓁蓁却不理会他的调侃,指着沈如烟的鼻尖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污蔑清澜?“ 她腰间软剑出鞘三寸,晨光映得剑身泛起冷光,“我今日倒要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序!“ “秦蓁蓁你冷静,这可是书院!” 这场风波以秦蓁蓁被夫子严厉处罚告终,她视若珍宝的软剑也被没收。 秦蓁蓁望着空荡荡的腰间,满脸心疼,嘟囔着:“我的剑啊…… ” 她一边抱怨,一边狠狠瞪了沈如烟一眼,这笔账日后定要讨回来。 苏清澜来到秦蓁蓁身旁,从袖间拿出一个精巧木盒递给她:“这个送你,当做是补偿了。” 秦蓁蓁疑惑。“此物名唤玉容膏。“苏清澜指尖掠过她晒伤的颧骨:“用天山雪莲配伍珍珠粉,能消你这骑马晒出的斑。坚持敷用,能让肌肤莹润如玉,比铅粉好用,还不会假白。“ 这话一出,立刻吸引了周围贵女的注意。 不一会儿,她们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娇莺,将苏清澜和秦蓁蓁团团围住,纷纷议论起玉容膏的神奇。 “真有那么神奇?” 一位圆脸贵女好奇地问道。 “你们可以试试。” 众贵女听了跃跃欲试。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嗤笑。 围观贵女们突然噤声。 陆雪瑶染着丹蔻的指甲戳向瓷瓶:“苏家连米缸都见底了,还能挖出雪莲?莫不是用烂菜叶,小心用了烂脸!苏家那穷酸样,能有什么好东西?你们要是用了,可别到时候哭爹喊娘。”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贵女们的热情,大家面露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玉容膏望而却步。 秦蓁蓁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苏清澜赶紧拦下,“无妨,我们自己用就是了。” 秦蓁蓁狠狠瞪了陆雪瑶一眼,顺便连旁边无辜的陆书珩都瞪了一眼。 书院课业结束,苏清澜刚走出大门,就看见苏砚之与苏明澈在路边等候。苏明澈一眼看到姐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小鹿一样蹦跳着跑过来。 苏明澈听说有人欺负姐姐,软磨硬泡让二哥带他来接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苏明澈拉住苏清澜的手,紧张地问道。 苏清澜心中暖意涌动,微笑着摸摸苏明澈的头:“姐姐没事。” 她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便说道:“二哥,明澈,咱们去城外转转。” 苏砚之点头,苏明澈虽然疑惑,但见姐姐神色落寞,以为她在学院受了委屈,便懂事地答应了。想着陪她散散心也好。 其实,苏清澜是因为父母最近腰疼,去山上挖草药再配置,路途遥远又耗时,不如找邱白更快。 暮色中,苏清澜攥紧苏明澈的手踏入迷雾。 苏明澈有些害怕,苏清澜安慰道:“眼前的是兵家战法里的迷阵,看起来吓人,其实只要路线走对,一点也不危险。” 苏砚之一直觉得苏清瑶不简单,却不知她连兵家阵法也会。 “丫头终于舍得来看我这老头喽!”邱白酸溜溜的数落刚进谷的苏清澜。 邱白隐居多年,不喜欢被世人打扰,摆了迷魂阵,自己在药谷生活,外人轻易也进不来。 这么多年来,就幼时的苏清澜闯进来一次,结果与他成了忘年交。 苏清澜回谷里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在,一点也不客气。 招呼苏砚之、苏明澈坐下,就开始给自己找东西吃,顺便塞苏明澈嘴里一个酸甜的果子。 “清澜,这孩子是?” 邱白指着苏明澈。 苏清澜道:“这是我弟弟明澈。” 然后指着苏砚之,“这是我二哥。” “哦......”邱白应了声,紧接“咦?你什么时候多了哥弟弟?” 苏清澜懒得说那些真假千金的事情,敷衍道:“从今天起,就有了。” 邱白拉过苏明澈的手仔细端详,忽然眼中迸出精光:“哟,这双手和你一样啊,天生握银针的命!“ 邱白有些激动,“小子,拜我为师吧!” 这老头过分激动,以至于苏明澈和苏砚之都蒙蒙的。 苏清澜解释道:“他是九针翁,邱白。” 噌的一下!两兄弟也齐齐的站起来! 整个大周谁人不知九针翁邱白的名头,一手银针可起死回生啊!这可是传说中人物,如今就在自己眼前? 苏明澈年纪小,一时间呆愣住了。 邱白以为小娃娃不同意,甩出九根鎏金长针,在石桌闪闪发光:“臭小子,学我九针,可救万人!“ 苏清澜拍了拍呆愣的苏明澈肩膀。 苏明澈这才反应过来,眼中闪着惊喜:“真的吗?邱爷爷,你当真教我?” “哈哈哈,臭小子,行!~明日你就搬来吧!不今日留下都成!” 邱白拉着苏明澈的手,对苏清澜说道:“这孩子我收了,交给我你放心,我会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谁知苏清澜懒洋洋道:“不行。” 三人呆愣看向苏清澜。 老头更是哇哇叫起来,“臭丫头,你不肯来学,也不让你弟弟来!你要给我绝后么!?” 第九章 当面问吧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脆生生道:“不能留下来学。” “你这是何意!” 邱白瞪大了眼睛。 “您搬去城里住,我让弟弟每日去找您学,这样不耽误事儿。” 苏清澜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以往她隔三岔五就往山里跑来看邱白,可邱白年事已高,长期隐居深山,诸多不便。 再者,往后她研制药方还得仰仗邱白帮忙,频繁往返山路实在折腾。 这几年,她没少劝邱白去城里定居,可老头脾气倔得很,怎么都不答应。今日瞧着邱白急着收苏明澈为徒,这不就是个绝佳由头嘛! 邱白眉头拧成个疙瘩,纠结了好半天,满眼不舍地瞧着苏明澈,一咬牙,叹道:“好吧,但我得要个安静的地儿。” 苏清澜见大功告成,拍拍手站起身,满脸笑意道:“好嘞!没问题。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先回去啦。” 说着,自顾自地跑到药房,扒拉出两瓶药,冲邱白晃了晃,“我拿走喽!过两日城里见!” 次日清晨,陆雪瑶推开闺房那雕花窗户,对着镜子左照右看,最近脸上痘痘肆意疯长,都开始溃烂了,每天得敷好几层铅粉才能勉强遮住。 她精心画好面妆,抿上口脂,对着镜子轻轻一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玉容膏?且看今日秦蓁蓁会不会烂脸出丑!” 陆雪瑶身后跟着几个贵女,一行人有说有笑,那架势,就等着看秦蓁蓁和苏清澜笑话。 王凤娇更是满脸不屑,讥笑着挖苦道:“一个假凤凰,到了苏家那种穷乡僻壤,还妄想捣鼓出养颜美肌的玉容膏,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话一出口,惹得众人一阵嗤笑。 “一会儿看秦蓁蓁用了苏家的东西,变成什么丑样子。” 陆雪瑶尖着嗓子笑起来,眼中满是恶意。 可这笑声,陡然就戛然而止了。 秦蓁蓁一走进学院,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只见她容光焕发,眼尾原本的晒斑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白皙透红,恰似春日里盛开得正艳的娇艳花朵,浑身散发着迷人光彩。 “这…… 这怎么可能?” 陆雪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秦蓁蓁轻轻抚着自己的脸,斜眼瞥着陆雪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啧啧,别那么大惊小怪,瞧你脸上铅粉都卡出纹了,再挤眉弄眼,都能夹死苍蝇了!” 那些原本对玉容膏望而却步的贵女们,此刻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火,纷纷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银票往苏清澜手里塞:“给我留一份玉容膏!” “我出双倍价钱!” 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苏清澜对此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说道:“玉容膏目前没现货,大家若真心想要,得先付定金订货。这制作工序繁杂,原料稀缺,数量有限,大家且用且珍惜。” 课间,苏清澜看着手里厚厚一沓银票,忍不住暗自感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女人的钱就是最好赚。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青鸾去儋州盘下当地最大的酒楼,把钱都用来囤玉容膏多好。 这玉容膏要想在汴京城站稳脚跟、开枝散叶,得有个像样的店面才行,看来,得赶紧把铺子张罗起来了。 “秦蓁蓁,你家布庄新到什么样式的料子了?” 裴秋意趁着课间凑了过来。 “有啊,南边新进了几批料子,又轻又软,颜色还特别好看。” 秦蓁蓁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美滋滋地瞧着自己的脸蛋,心里直夸玉容膏效果好。突然,她反应过来,裴家不是刚买过一批料子吗,怎么裴秋意还来问?“你们家不是刚买过么?咋的,那么多料子还不够裴大小姐穿呀!” “不是啊,这不是镇北侯家刚下了帖子,要给沈如烟办开祠堂入宗族的仪式嘛。据说排场弄得可大了!” 秦蓁蓁想起今早走的时候,母亲说要赴宴什么的,秦蓁蓁着急,没听完就走了,估计就这事儿了! “排场还挺大?嗯,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去!” 另一边,沈如烟缩在书院的角落里,听着周围人谈阔论着朝中风云变幻的局势以及自家家族生意经。 沈如烟一句都插不上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满心局促。 她眼睛一扫,瞧见苏清澜被几个贵女围着,鬼使神差地就凑了过去,想听听她们在聊什么。 “清澜,这几日怎的皆徒步前来书院呀?” 一位身着月白锦裙的贵女,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眉眼含笑问道。 “嗯,早起活动活动,权当修身养性罢了。” 苏清澜神色淡然,语气中满是云淡风轻。 起初,苏砚之坚持每日送苏清澜上学。 后来,清澜偶然发现,他常常秉烛夜读到深夜。经母亲告知,两个月后便是苏砚之的科考。备考刻不容缓,哪能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苏砚之这才作罢。 “往昔总觉咱们书院给榜首的奖励不过是些银子,实在是俗不可耐!可如今想来,有了这些银子,倒也能派上大用场!” 另一位身着桃红色罗裙的贵女,掩嘴轻笑。 “对呀!最起码能买一辆马车!” “如此,我再赠一个车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好不快活。 就在这时,沈如烟大声嚷道:“你们太过分了!姐姐她不过是一时落魄……” 众人纷纷转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他们与苏清澜同窗将近三年,好些人自幼便相识,平日里相互调侃打趣,那是常事。 哪轮得到沈如烟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指手画脚! 苏清澜皱了皱眉头,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沈如烟说道:“不好意思,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你这么个妹妹,我姓苏。” “姐姐,我知晓你之前在侯府尽享荣华富贵,如今骤然回到苏家,定是诸多不习惯。我可向父亲母亲进言,你若肯向他们赔个不是,他们必定会同意你重回沈家的。” 沈如烟满脸堆笑,摆出一副极为关切的模样,可那眼底深处,却透着满满的算计,她一心想着在众人面前立起自己善良大方的人设,好为自己在这权贵圈子里谋得一席之地。 然而,她这话一出口,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瞬间就凝固了,众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场面尴尬得让人恨不能即刻寻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好半晌,秦蓁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她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起来。沈如烟又急又恼,拔高了声调争辩道。 “你们笑什么?父亲母亲自觉亏欠我多年,对我宠爱有加。家中所有物件皆为我重新采买、精心布置,就连那庭院,都特意请了工部裴家那位声名远扬的裴昭裴公子亲自设计。所以,只要是我开口的事情,他们必定会应允!”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裴秋意,裴秋意耸耸肩,“哥哥等下会给我送栗子汤,大家当面问就好喽!” 第十章 孔雀开屏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裴昭提食盒入院,恰闻廊下书声朗朗。他身着月白云锦袍,佩羊脂玉佩,行走时玉佩轻撞,发出清脆声响。 “裴公子好。” 守门老仆行礼。裴昭点头示意,肩头落了花瓣,衬得面容愈发俊逸。 书声骤停,七八个着鹅黄襦裙的少女从窗棂探出头,拿绢帕掩着嘴窃窃私语。 “兄长,你今儿咋跟孔雀开屏似的?” 廊柱后跳出个少女,正是裴家幺女裴秋意。 她伸手扯住哥哥袖子,眼尾俏皮上扬,“有正事问你呢,别在这开屏了。” 裴昭指尖叩了叩食盒:“给你送栗子羹还要遭埋汰,明日就让厨娘停了你的桂花糖。” 裴昭觉得自己今日打扮得过于玉树临风了,引得小姑娘们投来思慕之情,裴昭正在暗自窃喜。 裴秋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哥哥,我看你最近忙进忙出的,你是不是去给沈家的新千金盖房子献殷勤去了!” 裴昭一听大怒,说道:“我给她去盖房子?我最近正在给清澜干活好不好。” 裴昭是谁? 那可是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矜贵公子!朝中权贵之家,求他相看宅邸风水,无不是看他裴大少的心情,小心讨好。就凭沈如烟,也配让他去给她盖房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明若璃瞥了沈如烟一眼,心下暗嘲:这蠢货,竟拿裴昭撒谎,待会儿有她哭的! 裴昭满脸嫌恶:“昨日镇北侯府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遣了个低贱小厮前来,口出狂言,竟要我为她修缮府院!真是荒谬至极!她以为自己是何方神圣?派个下人便妄图驱使于我?莫不是脑子被驴踏了,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拎不清!也不揽镜自照,瞧瞧自己是哪根葱,怎敢妄想我会应允?是耳背到听不进人话,还是生来便没长脑子,连自己的身份都分不清了?” 裴秋意挑眉:“真相大白了!” 在场众人皆为世家贵胄,自小就在权利中心生存。于同龄之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能将其心思、脾性洞察得一清二楚。 像沈如烟这等出身寒门,骤然踏入侯门的女子,在他们眼中,更是一眼便可看穿。众人费尽心思进入皇家书院,相对于学业更注重广结人脉。 在他们看来,谁是真正的贵女,谁又是冒牌的千金,实非关键,重要的是此人自身有无价值。 苏清澜课业出类拔萃,稳居榜首,日后不论嫁入哪家,皆能成为顶梁柱般的人物。 然沈如烟若离了镇北侯府,便如无根之萍,一无所有。 其实众人对沈如烟本没有什么恶意,毕竟靠了镇北侯府之势。小些的氏家族日后也会主动结交。 奈何她沉不住气,竟还敢挑衅苏清澜,这便怪不得旁人了。 沈如烟遭此当场羞辱,恰似行路间衣衫尽落,颜面扫地,脸色铁青,眼角泛红。 世间之人,心思各异,既有护持苏清澜者,亦不乏妒恨她之人。 “你们太过分了!如此戏耍他人,当真有趣?” 明若璃满脸义愤,起身直指苏清澜,“苏清澜,沈如烟不过是念你处境艰难,她欲伸手帮扶,你们何至于此般排挤她?” 众人一听,便心领神会,纷纷投来无语的目光。明若璃向来被苏清澜压一头,如今苏清澜没了靠山,成了猎户之女,她自觉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不仅故作姿态,还想讨好镇北侯府的真千金沈如烟,算盘打得可真响。 沈如烟闻言,意外抬头,抹了把脸上泪水,朝明若璃投去感激目光。 明若璃微微抿唇,眼中似有心疼之色,仿若真将沈如烟视作挚友。 恰在此时,廊下传来脚步声,众人以为是夫子,都安静下来。 “好热闹啊?” 明若璃见状,又惊又窘。 可是进来的萧逸尘却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她,径直走向苏清澜,“诸位继续,我不过是来给清澜送些东西。” 话虽如此,可明若璃哪还敢多言。 萧逸尘是何等角色? 萧家是四大氏族之首,萧逸尘是萧家唯一嫡子! 是皇子和公主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 沈如烟打量着来人,见白衣少年风姿卓越,一双凤眼更是让人过目难忘,再加上眼梢红色泪痣晃得人心神不宁。待他走近,沈如烟还闻得一缕淡淡沉香,不禁心中一动。 往昔苏家苏砚之已经是人间好颜色,可是和他一比,不免逊色几分。 可惜了,这般穿着如此普通,还是个来送东西的,怕是个寻常跑腿小厮。 “哟,是何等物件,竟劳你亲自跑这一趟?” 裴昭笑着调侃。 萧逸尘目光直直落在苏清澜身上,淡笑着把一个信封递到苏清澜手中:“清澜的吩咐,我自当鞍前马后。这是票据。” 萧逸尘递过来的应当是地契。 沈清澜昨晚才让青鸾告知萧逸尘,为邱老安排住处,不想今日他便已办妥,行动之迅速,令人咋舌。 众人一听起哄调侃两人,两人也落落大方,毫无害羞之色。 萧逸尘与苏清澜那是自小的交情,恰似青梅竹马,彼此心意相通,无需遮掩。 沈如烟见无人再理会自己,心有不甘,轻移莲步,凑近萧逸尘,语带关切道:“公子,不似我书院的学子吧。为生计奔碌,亦能理解。但是莫为些许银钱,混入这书院庄重之地啊!” 萧逸尘听闻凤眸微眯,神色间满是鄙夷。 早闻沈如烟行事荒唐,却未料其竟如此不知深浅。 众人听闻,顿时哄堂大笑,竟有人将萧逸尘误认作跑腿小厮,这怕当真是今岁最荒诞不经的笑话了。 秦蓁蓁笑得前俯后仰,拍了拍萧逸尘的肩头,“萧逸尘,你一个跑腿的,凭什么来书院啊?” 萧逸尘无语摇头。 苏清澜亦是无奈地扬起嘴角,沈如烟真是愚蠢至极。 第十一章 嗤之以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众人皆对沈如烟的无知嗤之以鼻,无人愿费口舌向她解释萧逸尘的尊贵身份。 在汴京权贵圈中,熟知各大家族族谱乃权贵子弟的必修课,这关乎家族兴衰,亦是立足之根本。 沈如烟的无知已经让她沦为笑柄。 萧逸尘淡扫全场,目光掠过苏清澜时柔若春水:“我尚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怕是无法等你下学了。” 苏清澜轻轻点头,“你自去忙碌,不必为我操心。” 萧逸尘看向裴昭,看起来裴昭一副眼高于顶、谁也不搭理的傲气性子,但是实际上,他对他喜欢、或者有好感的人,那是相当有耐心。 例如她的妹妹,裴秋意。 再例如清澜,也许脸裴昭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苏清澜,包容至极。 “走么?”萧逸尘问道。 裴昭一愣,他的目的是来看苏清澜的,他的心思藏得很深,他不确定萧逸尘是不是发觉了,但是,发觉了又如何。 裴昭也有与萧逸尘争夺苏清澜的实力。 但是现在,他还不想这样做,时机不对,胜算太少。 “走吧,栗子汤也已送完。” 裴昭佯装若无其事,朝着妹妹裴秋意随意摆了摆手,旋即与萧逸尘并肩离去。 书院放学时是最为热闹的。 今日沈清澜刚出来,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苏砚之。 他微微垂眸,眉眼间仿若流转着一抹淡淡的忧郁,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瞧瞧秦蓁蓁便可知晓,见了苏砚之,早已将自家未婚夫陆书珩抛诸脑后。 “二哥……” “二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苏清澜循声望去,只见沈如烟满脸笑意,莲步轻移,先一步朝苏砚之快步奔去。 看到沈如烟那灿烂的笑容,苏砚之的思绪瞬间飘远。 往昔,他也会去接她下学。也对这个妹妹宠溺至极,二人行至半途,沈如烟若娇嗔喊累,软语央求他背,他总将她稳稳背起。她伏在他背上,笑声如银铃般洒落,一路皆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可不知何时起,沈如烟越来越骄纵跋扈。曾经的美好烟消云散。苏砚之喉咙发紧,咽下满心酸涩,面对如今的沈如烟,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如烟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依旧笑容甜美,说道:“二哥,好久不见啊!我好想你啊!哥你都不知道,我刚来这个书院没几天,那个苏清澜就联合学院的人排挤我,欺负我。” 说着说着,苏如烟的眼圈都红了,一双杏眼含着热泪,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想到这几日与沈清澜的相处,苏砚之反驳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清澜并非那般人。” 苏清澜很好,好到让整个苏家都十分珍惜她 沈如烟闻言,脸色瞬间僵住,面色间扭曲。她本以为,沈清澜离开沈家时,即便强装洒脱,可到了苏家,瞧见那寒酸破旧的屋子,所有的大小姐骄纵性子定会彻底爆发。可如今看来,苏砚之已经全然接纳了沈清澜,这怎能不让她心生嫉恨。 “沈姑娘这是要认遍汴京兄长?“ 苏清澜携着暮色走来,眼尾微挑似带霜雪。她挽住苏砚之臂弯的刹那,沈如烟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 “清澜。” 见到沈清澜,苏砚之的阴霾瞬间消散,嘴角挂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再未分给沈如烟半个眼神。 “我们回家。” 沈清澜眸光闪动,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轻声应道:“嗯,好。” 二人并肩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沈如烟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烧得她理智全无。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沈如烟愤恨的登上那曾经艳羡不已的豪华马车。 直到望见镇北侯府那巍峨的府邸,沈如烟心底的怨气稍稍消散,现如今,她是镇北侯府的嫡小姐!千金至尊! 她想要的,已经全部都有了!一个苏家不成气候的二哥,有什么可惦记的呢? 沈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款步迈入府中。 “愣着作甚?我今日要喝栗子羹。快去做。” 沈如烟柳眉倒竖,颐指气使地对曾经是苏清澜身边的大丫鬟吼道。 沈如烟现在养成一个毛病,但凡是苏清澜有的,她都要有。今日她们热闹的喝栗子羹,自己在一边,她就按下决定,她沈如烟要把苏清澜的一切都抢过来! 秋菊不敢造次,恭敬道:“是。” 自这位大小姐入府后,府中下人便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 稍有差池,惹得大小姐不悦,便是一顿叱骂。 秋菊于暗自嗟叹。往昔小姐也会有挑剔,但是他们做不好的话,便令他们更换,有时候还会亲手指导他们做,从来都是以礼待之。 如今这位嫡小姐,动辄摔杯掷盏,视他们仿若府中草芥。 “还未做好吗?!” 沈如烟怒声传来,秋菊赶忙收起思绪,匆匆端上栗子羹。沈如烟喝了一小口,下一秒便猛地将汤羹整个掷向秋菊脚边,“难喝至极!” 其实沈如烟本想换掉苏清澜身边的丫鬟,可又想在镇北侯面前表现大度,就暂且留着,转头便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们,宣泄嫉妒。 秋菊下意识后退,还是没躲开,滚烫的栗子羹泼了一手。她疼得倒吸凉气,只能低头揉搓,赶忙蹲下捡起碎瓷片,颤抖着说:“奴婢这就重新烹。” 这一切,皆被夫人身边的方嬷嬷看在眼里。 方嬷嬷微微欠身,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小姐,该去修习礼仪了。” 沈如烟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斥道:“不去!” 方嬷嬷神色淡然,眸中却闪过一抹狡黠,不疾不徐地说道:“沈家即将于家祠为小姐举行入宗谱大典,届时汴京权贵皆会受邀而至。若小姐在这等庄重场合有失仪态 ——” “你什么意思!” 沈如烟截住她的话,冷冷道,“休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拿此事胁迫我?” 她对礼仪课厌恶至极,那教习嬷嬷极为严苛,稍有差池,便毫不留情地挥起戒尺,全然不顾她的身份。这般有恃无恐,显然是仗着侯爷与夫人撑腰。 方嬷嬷不卑不亢,微微欠身,语气平和道:“届时两位公子将会回府。” 说罢,就先一步躬身出去。 省的这位小姐又开始摔东西砸人。 第十二章 汴京选址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如烟攥着绣帕的指节泛白。方嬷嬷方才那句话仍在耳畔回响:“两位公子最是厌憎不知礼数之人。” 闻镇北侯府中二公子,脾气皆不好。不管怎样,初次见自家亲兄长,她确实该好好表现一番。 等她赢得两位兄长的欢心,她的靠山就稳固了,日后谁还敢小瞧她?届时出门,谁人敢轻慢于她?念及于此,沈如烟强抑心头怒火,往寻教习嬷嬷。 近日,汴京城里有一件大事掀起轩然大波 —— 九针翁邱白即将落户汴京城。传言称,这位隐世名医此番进城,乃是为了收徒。 消息瞬间在各大世家之中炸开了锅,毕竟若能成为邱白的徒弟,习得一手鎏金九针绝技,那便等同于拥有了起死回生的妙术。有了这般绝技,即便面对皇家,也能赢得几分敬重。 邱白的府邸安置在槐花巷,与苏家小院一南一北,同处一条街上。 槐花巷位于城郊,人迹罕至,静谧清幽。萧逸尘买下北边的宅院后,又对其进行了一番整体修葺。 按照苏清澜的要求,宅院不求奢华,只求舒适,毕竟邱老厌恶奢靡之风;不求精致,却要宽敞,以便有足够空间储存药材;院落后方还需留出空地,方便栽种一些常用药材。 今日休沐,苏清澜本来是想带上苏明澈一起去看看邱老,可是一出门就发现平日里安静的槐花巷,门庭若市,热闹得不得了。 今日正值休沐,苏清澜本欲带上苏明澈一同前去拜访邱老,可刚一出门,便瞧见平日里宁静的槐花巷如今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苏清澜无意去凑这般热闹,况且这么多人一窝蜂围上去,邱老定会大发雷霆,甚至可能动手驱赶。 于是,苏清澜转身唤上苏玉娘,又约了秦蓁蓁,一同前往城里挑选铺子。 近日,玉容膏的神奇功效已传遍整个汴京城,前来下定金的人络绎不绝,这铺子自然得加紧开设起来。 经过一番细致筛选,苏清澜准备把店开到朱雀大街。 朱雀街,此处乃是汴京最为繁华的地段,商铺鳞次栉比,人流如织,车水马龙。街边店铺的招牌琳琅满目,尽显奢华。来往的行人皆是富家公子或是名门闺秀。 在这个地段售卖玉容膏,再适合不过了。 苏玉娘看着那高昂的租金,面露不舍之色,说道:“清澜,这地方实在太贵了,而且地方也太大了吧,三层呢!咱们租隔壁一条街的铺子吧,租赁费用能少五成呢。” 苏清澜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耐心说道:“阿姐,这选铺子之道,素有三要素,乃地段、地段、还是地段!我们这首家店铺,自当彰显非凡气势,故而必选那地段最佳之处。你且看这朱雀街,地处汴京城之中心,往来尽是达官显贵、名门望族。在此开设店铺,生意若不兴隆,那才叫怪事。” “而且 ——” 苏清澜话锋陡然一转,朝秦蓁蓁俏皮地眨了眨眼,“日后,我还要调制口脂、香粉、香囊诸般物什。但凡贵女们喜爱的,我皆要一一制出!是以,这地方非得宽敞不可。” 秦蓁蓁心领神会,也朝苏清澜眨眨眼,雀跃道:“那我……?” 苏清澜笑语盈盈:“那你便是二东家!往后铺中物什,你尽可随意取用!” 秦蓁蓁听闻,顿时喜笑颜开,拍手称快:“苏郎仗义!真乃吾之知己也!”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笑作一团。 随后,秦蓁蓁围着那铺子,左瞧瞧右看看,好一会儿才说道:“这铺子原是酒楼,不知苏郎打算如何改造?依我看,这改造之事,怕是颇为棘手。” 苏清澜道:“这事儿便让裴昭去操心吧。他擅长此道,定能将这铺子改造得尽如人意。” 秦蓁蓁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笑道:“这裴昭可是出了名的难请,怎么在你这儿,使唤起来跟自家下人似的。莫不是裴昭对你……” 话还未说完,苏清澜抬手轻轻敲了下秦蓁蓁的脑袋,佯怒道:“乱说!” 铺子选定之时,已至晌午。 三人正准备寻个地方用餐,行至街市热闹处,迎面恰好遇上萧逸尘。 只见萧逸尘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凤眼狭长,流露出几分清冷清贵,让人不禁多看两眼。他身后,跟着一位女子。 此女身着锦绣华服,金丝银线绣出繁复花纹,头戴八宝玲珑簪,步摇轻颤,尽显皇家尊贵。正是四公主赵婉琳,封号灵玥公主。 萧逸尘瞧见苏清澜一行,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刚欲开口打招呼,却被灵玥公主抢了先。 灵玥公主早听说萧逸尘有个青梅竹马,本是镇北侯沈家嫡女,如今却落魄成苏家女。见苏清澜眉眼如画、气质温婉,即便穿着简单白衣也难掩风姿,灵玥心中妒火中烧。 当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上下打量着苏清澜,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便是那位从镇北侯府流落出来的苏姑娘吧?” 第十三章 推牌九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神色平静,背脊挺直微微欠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灵玥公主见苏清澜神色平静,心中愈发嫉恨,“哟,瞧瞧这礼数,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也不知是在苏家那个小门小户里跟谁学的。” 萧逸尘闻言,眼神瞬间冷冽如霜,“公主殿下。” 灵玥公主见萧逸尘这般紧张苏清澜,心中妒火中烧,“萧哥哥,她现在可不是镇北侯的嫡女,只是一个破落户之女了。” 闻言,萧逸尘眼神更冷:“身份不及情谊重要。” 灵玥公主勾唇冷笑,在大周,在四世家里,身份就能定人生死! 无妨,萧逸尘他再喜欢这个狐媚子,也不可能娶她。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处处与她为难,反而让萧哥哥看自己不爽快。 灵玥公主说道:“既然萧哥哥这样说了,那今日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秦蓁蓁撇嘴,谁愿意和你吃饭! 但是无奈公主的身份,大家只能乖乖跟着走,苏玉娘满是不安的看着苏清澜。 苏清澜朝苏玉娘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众人来到的这家酒楼,乃是汴京城里最为矜贵的所在。平日里,权贵们若想在此用餐,都需提前数日预定包厢,方能求得一席。 酒楼雕梁画栋,尽显奢华。 门口的侍者身着统一华服,站姿笔挺,见到灵玥公主一行人,立即恭敬地行礼迎接。 灵玥公主作为皇家公主,自然有专门为皇室准备的包厢。这包厢位于酒楼的顶层,独占一方,视野极佳,可俯瞰整个繁华街市。 包厢内桌椅皆由紫檀木打造,桌上摆放的餐具,皆是金银所制,窗外阳光照射下泛着金光。 刚一落座,灵玥公主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桌上的菜肴,对苏清澜道:“苏姑娘,你在苏家,平日里怕是吃不上这般精致的饭菜吧?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这酒楼的每一道菜,皆是由名厨精心烹制,食材也都是千里挑一,寻常人家可难得一见。” 苏清澜神色未变,浅笑道:“苏家虽不奢华,但粗茶淡饭也吃得自在。不过今日能有幸见识到如此佳肴,倒也新奇。” 一句话说的严丝合缝,找不出任何毛病。 萧逸尘一直瞧着苏清澜,这丫头平日里看不出有什么脾气,能把自己的感情遮掩的很好,更看不出她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不过仔细观察下来,她不爱喝酽茶,尝过一口就决计不会再碰第二下。 她爱吃鱼,只要地方合适,没人看他的时候,她能跟猫儿似的把鱼骨头剔得干净漂亮。 灵玥公主却不打算就此罢休,她拿起一双银筷,夹起一块盘中色泽诱人的鱼肉,递向萧逸尘,“萧哥哥,尝尝这道菜,可是这酒楼的招牌,名为‘玉脍金鳞’,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到的。不像有些人,在苏家恐怕连这菜名儿都没听过。” 萧逸尘眉头紧皱,微微侧身避开灵玥公主递来的菜,看向苏清澜:“清澜,你尝尝这道你平日里爱吃的糖醋鲤鱼。这酒楼的厨子做得也算地道。” 灵玥公主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她猛地将筷子一放,“啪” 的一声,在这安静的包厢内显得格外突兀。 秦蓁蓁吃了一半的包子卡在喉咙,流着泪,艰难地往下咽。 她瞪着萧逸尘,说道:“父皇让你今日好好陪陪我!你怎么只看顾其他人!” 萧逸尘眼中冰冷,嘴角似笑非笑,“难道现在没有陪着你么?至于她们——”萧逸尘指着秦蓁蓁等,“难道不是你邀请来的么?” 灵玥气恼,却对萧逸尘发不出任何脾气,“我吃饱了。” 苏清澜满心不愿与这公主同处一室,她向来厌恶那等骄纵跋扈、行事莽撞之人。 “公主既已用膳完毕,我等便不再叨扰,先行告退了。” 一顿饭吃的极其郁闷,灵玥公主又是个难缠的主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苏清澜,“我要推牌九,正好缺人。” 苏清澜与萧逸尘对视一眼,坐了下来。然后对玉娘说道:“阿姐你先回去吧,还有好些事要张罗。” 苏玉娘这一顿饭下来,后背湿了一遍又一遍,陪皇家吃饭,犹如刀尖跳舞,一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 萧逸尘闲适地坐在风华楼二楼靠窗之位,微风轻拂,撩动他的衣袂。对面,苏清澜神色间带着几分倦。灵玥公主紧挨着萧逸尘坐在左侧,眼神时不时黏在他身上,右侧的则是极为不爽的秦蓁蓁 萧逸尘漫不经心地将面前的筹码拨弄一番,看向苏清澜,“清澜,我今儿这手气,可感觉好得很。” 苏清澜抬眸,慵懒地斜睨他一眼,手中的骨牌被她随意摆弄着:“是吗?运气这东西,变幻莫测,萧大公子可别高兴得太早。” 灵玥公主见两人这般熟稔,赶忙侧身靠近萧逸尘,声音娇嗔得能滴出水来:“萧公子,今日下午牌九结束后,晚上可得陪我去看灯哟。今儿十五,听闻登上城楼俯瞰朱雀大街,那景色美得不像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萧逸尘的反应。 十五城楼看灯,这是汴京城的纨绔自己追求姑娘的一贯手段,城楼黑暗,楼下灯火辉煌,气氛正浓,做些浓情蜜意额事情刚刚好。 秦蓁蓁眼看就要奋起拍桌,苏清澜赶紧按住她,毕竟是公主,身份不同。 萧逸尘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既未应下灵玥公主的邀约,也未拒绝,只是将话题一转:“且先把今日下午这牌九玩尽兴了,再谈其他不迟。要不,咱们来点特别的彩头,给这牌局添点刺激?” 第十四章 桌下风景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灵玥公主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点头附和:“好呀好呀,萧哥哥这主意妙极。” 萧逸尘接着说道:“寻常物件,在座的各位怕是都瞧不上眼,不如来点大物件,诸位觉得如何?” 灵玥公主轻蔑地瞥了眼苏清澜,破落户之家能拿出什么东西,于是傲然道:“这样吧,想必苏家也拿不出手什么稀罕物件,这彩头便由我来出,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本公主绝不食言。” 苏清澜心领神会地看向萧逸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问道:“我们想要什么,公主殿下都会给吗?” 灵玥公主信誓旦旦道:“自然!本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有萧逸尘在旁,苏清澜心中有底,她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说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我想要汴京城朱雀大街第一号商铺。” 此言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灵玥公主脸色微变,那朱雀大街第一号商铺,可是整个汴京城最为珍贵的产业之一。 她原以为苏清澜小门小户之女,做不出什么幺蛾子,也没什么见识,没想到对方竟狮子大开口。 秦蓁蓁心中暗笑,这商铺正是苏清澜今日瞧上的风水宝地。 她又瞧了眼萧逸尘,心中不禁感叹,这小子消息够灵通啊,竟知道给清澜搭台。 苏清澜在听到萧逸尘提及 “大物件” 时,便已明白他的意图,这分明是要狠狠 “宰” 这位四公主一笔。 牌局正式开场,萧逸尘趁旁人不注意,用脚轻轻勾住苏清澜的脚踝。 牌局正式开场,萧逸尘趁旁人不注意,牌面上正经的码牌,桌下用脚轻轻勾住苏清澜的脚踝,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苏清澜微微一僵,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然而却并未躲开,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萧逸尘见状,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说道:“这局我赢定了。” 幼时,苏清澜曾教过萧逸尘摩斯密码。在萧逸尘小时候被绑架时,他凭借摩斯密码留下线索,苏清澜成功解密,将其救出。 后来,这摩斯密码被两人巧妙运用到诸多场合,打牌便是其中之一。 苏清澜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萧逸尘的腿,反击道:“可不见得,萧大公子莫要轻敌。” 说话间,苏清澜巧妙地出牌,竟逆转局势,赢下这一局。 两人在桌下小动作不断,眼神交汇间,尽是旁人看不懂的情意。 随着牌局推进,牌局将尽,胜负已成定局。 苏清澜与萧逸尘在牌桌下用摩斯密码传递消息的小把戏也接近尾声。 可萧逸尘似乎还意犹未尽,脚尖再次悄然勾上苏清澜,那动作带着几分无赖。 苏清澜恼怒,用力一脚踢向萧逸尘腿侧,然而萧逸尘早有防备,他用广袖遮着手,稳稳抓住苏清澜的脚腕,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踝,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苏清澜用力挣脱几下,可萧逸尘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两人僵持间,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恰在此时,“咚” 的一声,灵玥公主的牌掉落在地。 她今日出门,一心想着制造与萧逸尘单独相处的机会,连丫鬟都没带,见状正准备弯腰去捡。 这边苏清澜脸颊愈发绯红,萧大少爷却仍不放手,手指还轻轻挠了挠苏清澜的脚心,惹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眼看两人桌下的暧昧情形就要被发现,苏清澜心急之下,使劲儿撑了一下。 萧逸尘手中一空,面色依旧镇定自若。 可苏清澜因方才用力过猛,身子一个趔趄眼看要倒。 萧逸尘眼疾手快,大手隔着桌子就抚上苏清澜的肩头,另一只手顺势摸上苏清澜的脑门,动作自然又亲昵,“怎么了这是?” 萧逸尘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苏清澜吃了个闷亏,还被这厮占了便宜,心中恼怒,扒拉开他的手,声音带着些羞意:“热的。” 秦蓁蓁瞧了瞧窗外高悬的日头,应和道:“太阳确实挺大。” 灵玥公主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苏家小姐还挺娇贵,我还没说热呢。” 萧逸尘似乎没听到灵玥的话,对门口小厮说道:“去取冰豆沙来。” 灵玥公主今日在萧逸尘这儿吃了不少闭门羹,只能扁扁嘴,不再吭声。 几圈下来终于结束。 秦蓁蓁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说清澜,你今日运气可真是好到爆棚啊!” 苏清澜微微一笑,今日能如此顺利,萧大少爷可没少给自己送牌。 萧逸尘也跟着说道:“今日清澜堪称大赢家啊!要知道公主朱雀街的第一商铺,那可是价值不菲。” 灵玥公主此刻满心懊悔,平日里推牌九她极少输,本以为今日也能稳操胜券,即便输给萧逸尘,他也不会真要自己的铺子。 可没想到竟输给苏家破落户。那朱雀街的商铺,光是每月租赁费就相当不菲,更何况是永久性房产。 苏清澜故作感慨道:“平日里运气一般,今日许是沾了公主的光,牌运才这般出奇的好。” 秦蓁蓁瞧了瞧一脸阴郁的灵玥公主,故意说道:“公主殿下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毕竟这商铺……” 萧逸尘轻嗤一声,说道:“秦大小姐,说什么呢。这可是咱们大周的四公主,陛下最宠爱的幺女,一个铺子又算得了什么。”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灵玥公主咬咬牙,闷声道:“我灵玥说话算话,地契明日便送到!” 转而又看向萧逸尘,说道:“你晚上必须陪我去城墙看灯!” 这厢灵玥公主正不依不饶,那边小厮匆匆来报:“公子,外面有人求见 。” 第十五章 两家议亲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目的达成,便借口与秦蓁蓁一同离去。 萧逸尘归来,灵越公主挑眉问道:“何事?” 萧逸尘淡笑,“汴京近来,唯有一事堪称大事。” 灵越公主问道:“邱老之事?” 萧逸尘微微颔首。 灵越公主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不过一个赤脚大夫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萧逸尘凤眸凤眸,“看来,今晚怕是无法陪公主赏灯了。” 灵越公主瞬间柳眉倒竖,“区区一个邱白,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萧逸尘语气凉凉,“数年前,陛下龙体抱恙,宫中御医皆束手无策,全赖邱老妙手回春,公主觉得,邱老可有资格?” 提及当朝天子,灵越公主顿时语塞,只能悻悻闭嘴。 晚间,苏清澜携苏明澈前往邱老家赴宴,槐花小巷已被清空,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二人刚踏入屋内,恰好撞见正欲离去的萧逸尘。 邱老见自家徒弟来了,满脸笑意,一把拉住宝贝徒弟苏明澈,说是要培养师徒感情,便将人带走了。 苏清澜嘴角含笑,调侃道:“萧公子怎不去陪公主赏灯,反倒在此处?” 萧逸尘双臂抱胸,不紧不慢地跟在苏清澜身后,“与她赏灯,实在无趣。” 苏清澜笑意更浓,眼眸弯弯,“那与何人同游,方能有趣?” 二人正说笑间,裴昭踱步走进邱老的院子。 苏清澜解释道:“裴昭在苏家小院的修葺工作刚完成,便顺道来看看邱老这儿,有无需要帮忙之处。” 近来,苏清澜与裴昭走动频繁,这人似乎总在苏清澜身边刷存在感。 萧逸尘看向裴昭,直言道:“那你先在邱老这儿瞧瞧,能帮上什么忙。我与清澜出去转转。” 言语间,已然开始宣誓主权。 裴昭随意扫视了一圈邱老的院子,“萧大少爷把邱老这儿安置得极好,我一时也找不出能帮上忙的地方。既然你们要出去,不介意我搭个便车吧?” 萧逸尘挑眉,“工部尚书府,连辆马车都备不起了?” 裴昭厚着脸皮道:“这几日马车频繁奔波,不巧坏了。” 说着,便麻溜地跳上了马车。 萧逸尘凤眸微眯,看来这裴昭,已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思了。 马车上,裴昭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萧大少爷,听闻你与沈家的议亲之事,进展如何了?” 曾经的沈家,提及联姻对象,众人皆知是沈清澜;如今的沈家,联姻人选却成了沈如烟。 早年间,沈、萧两家便有意结亲,沈清澜与萧逸尘亦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那时二人年纪尚小,此事并未公开。 如今,二人皆年满十七,到了议亲的年纪。可笑的是,联姻的女主已然换人。 但在氏族之家,联姻看重的向来是利益,而非感情。 苏清澜神色平静,离开沈家之时,她便料到,这婚事与自己再无关联。 萧逸尘面色阴沉,“裴大公子,何时对我的私事如此上心了?” 众人心里都清楚,沈家急着为沈如烟开祠堂、入族谱,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之后促成两家联姻吗? 否则,以萧逸尘的身份,婚事大概率会与皇室挂钩。毕竟这段时间,皇帝没少安排萧逸尘与四公主单独见面。 当下朝局,四大家族掌控着朝中势力。 大周王朝表面繁荣,实则皇帝赵启铭被四大家族掣肘。 想要扳倒四大家族,需从他们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入手。 萧逸尘近日忙碌奔波,正是为此事发愁,可至今仍毫无头绪。 裴昭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沈家的沈如烟,皇家的四公主,皆是难得的佳人,萧大公子好福气啊!” 一辆马车,三人同乘,却似一场无形的修罗场。 萧逸尘凤眼微弯,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这般福气,不如也分给裴兄。改日,让三公主与裴大公子单独叙叙旧,如何?” 大周的三公主,在权力的漩涡中仍能明哲保身,其手段绝非直来直去的四公主可比。 裴昭闻言,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经此一番,萧逸尘与苏清澜也没了游玩的兴致。 近日,各大世家及朝中显贵陆续收到沈家的帖子。 清晨,学堂内。 “沈家开祠堂、入族谱,如此大事,我定要去瞧瞧!这场好戏,怎能错过?” 陆书珩一脸无奈,“你该不会想去砸场子吧?那可是沈家,真要得罪了,你爹娘不得扒了你的皮!” 众人敢公然对沈如烟流露出厌憎之意,皆因深知沈家的承袭之权,主要落于两位嫡子之手,而沈如烟不过是一枚供氏族联姻、稳固门楣的棋子罢了。 对于毫无价值的人,得罪了也无妨。 户部侍郎秦府,虽家大业大,却仍未踏入四大氏族之列。倘若因在祠堂闹事,得罪沈家,扫了沈家的颜面,无疑是螳臂当车,定会招来无妄之灾,落得个凄惨下场。 这些道理,秦蓁蓁岂会不懂? 她随意摆了摆手,道:“我傻么?我可不抢沈家那两位少爷的风头,他们也会去呢!我就一旁看着就好!” “真的?” 陆书珩竟然也跃跃欲试,本来不打算去的。 两人朝着苏清澜挑挑眉。 苏清澜轻耸肩头,还冲着两人福了福身,拿捏道:“如今妾身不过是破落户之女罢了,消息可比不上诸位小姐公子灵通。” 两人被苏清澜做作的样子逗笑。 秦蓁蓁朝陆书珩说道:“还破落户之女呢?你可知道朱雀街的第一号商铺已经在我们清澜名下了。” “不得了不得了,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好位置啊!你们怎么搞来的?” 秦蓁蓁和苏清澜相视一笑,“秘密!” 他们一起合起来坑公主的事情,怎能随意说呢! 三人正说着,沈如烟的声音穿过人群传来。 “父亲母亲将在家祠为我入族谱,望各位届时能前来观礼。” 沈如烟巧笑倩兮,眸中却透着难掩的骄矜。 她漫不经心地斜睨着苏清澜,语含讥讽:“清澜姐姐,一起来吧。若是担心没有合适的衣裳,头面,母亲给我备下的物件儿不少,姐姐若不嫌弃,尽可来我房中随意挑拣,权当妹妹送与姐姐的心意了。” 那口吻,仿若施舍,尽显高高在上之态。 苏清澜心想,一个人屡次碰壁、被打脸,总该学聪明些,可这沈如烟,怎就越挫越勇呢? 不难猜到,沈如烟是真心盼着苏清澜去,想让她看看自己在沈家有多受宠,地位有多高! 秦蓁蓁可不会惯着她,“就你那些俗不可耐的衣裳,也配让我们清澜穿?” 苏清澜懒得与沈如烟纠缠,拉过秦蓁蓁,说道:“抱歉,我们苏家小门小户,怕是收不到帖子。” 第十六章 错乱的关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如烟浑然未觉,苏清澜此举,是给她台阶下呢。。 她依旧不依不饶,尖声说道:“无妨,你若想踏入沈家,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苏清澜秀眉紧蹙,与这般不明事理之人交谈,着实令人疲惫,“愚不可及。” 沈如烟她永远高高在上的模样。 分明鸠占鹊巢十七载,窃了她的人生,却毫无惭色; 分明已是落魄的假千金,却仍被众人簇拥,不见半分自惭与惶惧。 “苏清澜,你这是何意?我好意邀你入侯府,你竟骂我愚?” 沈如烟端起在侯府颐指气使的姿态,高昂着头,斜睨着苏清澜,“赔礼道歉,否则我让你吃不到兜着走!” “哦......”苏清澜根本没在意她的话。 秦蓁蓁瞬间柳眉倒竖,零秒开骂:“赔你奶奶的罪!蠢货!还吃不了兜着走!瞧把你能耐的!” “你!” 沈如烟气得双颊瞬间涨红、怒不可遏。 她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苏清澜,气急败坏道:“秦蓁蓁,你想好了!她昔日身为千金大小姐,你护着她倒也罢了。如今她不过是个落魄户,你当真要为了她,与我沈家作对?” 秦蓁蓁都被她逗笑了! 这沈如烟,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当下毫不示弱,大声驳斥:“就凭你,也敢妄称代表沈家?莫要笑掉旁人的大牙!再者,清澜无论身处沈家还是苏家,皆是当之无愧的大小姐。反观你,换了个地方,便以为自己了不起,仗势欺人起来了!” 这般毫不留情的羞辱,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得沈如烟浑身颤抖。 一旁的陆雪瑶,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她是不喜苏清澜,可相较之下,眼前这蠢笨如牛的沈如烟,更是让她心生鄙夷。 就在此时,王凤娇冷不丁地插话,声音尖锐而又带着几分讨好之意:“行了,秦蓁蓁,沈家小姐究竟何处得罪你了?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王凤娇是礼部尚书家的庶女,常讨好权贵嫡女,指望借此巩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然而,那些嫡女都看不上她,觉得她攀附之举不过是跳梁小丑。在她们眼中,世家庶女日后多半只能配个庶子,难成大器,结交她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往昔,王凤娇一直跟在陆雪瑶身后,充当个小跟班。 如今主子尚未开口,这小跟班却率先发声了。 陆雪瑶见状,心中暗忖,看来这王凤娇是打算另攀高枝了。 也罢,且看她跟着这般愚钝的主子,能有何种下场。 “难听?” 秦蓁蓁冷哼一声,懒洋洋道,“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你要听听?” 王凤娇嘴唇微微蠕动,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本意不过是想做势维护一下沈如烟而已,未曾想撞上了秦蓁蓁这块 “硬石头”。 秦蓁蓁身为户部侍郎之女,家中嫡长女,且仅此一女,自幼便被家人与兄弟们捧在掌心,宠爱有加。 反观王凤娇,身为庶女,若不是当年嫡姐入学时染病,这进入皇家学院读书的机会,又岂会落到她头上? 所以王凤娇来到这个书院,学习是其次,觅得一个如意郎君才是目的。 若能嫁入沈家,为沈家少爷的良配,非但余生无忧,亦可令家族攀附沈家,于娘家更得尊宠。 是以众人皆向着苏清澜时,她选择了沈如烟。 在她看来,沈如烟于汴京权贵之中一无所知,并且狂妄到愚不可及。 这种人,才更好拿捏。 王凤娇之的心思,苏清澜洞若观火,但是他人如何筹谋,与她何干? 只要不犯己身,便可相安无事。 不过,她绝不想让秦蓁蓁卷入这场纷争。 苏清澜面色如霜,字字铿锵道:“沈如烟,听好。我既已决然离沈家,就不会觊觎沈家分毫。还有,沈如烟,我不招惹你,你最好也不要来招惹我,如果你执意屡屡相逼 ——” 苏清澜双眸微眯,幽幽的说道:“还记得我在递交户籍文书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莫要招惹我,否则,下一个被逐出沈家族谱之人,便是你。】 沈如烟听闻此言,身子猛地一颤,犹如遭了雷击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众人散去后,王凤娇安慰道:“苏清澜向来眼高于顶,秦蓁蓁粗俗不堪,那些人你不必理会,他们的话也无需放在心上。若你有任何需要帮忙之处,尽管与我说。” 沈如烟感动不已,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多谢王姑娘。” 她微微沉吟,继而开口问道:“王姑娘可知,为何这学院之中,众人皆偏袒苏清澜?” 提及苏清澜,王凤娇脑海中便浮现出萧家的身影,当下说道:“萧家的萧逸尘与苏清澜往来甚密。” “萧家?” 沈如烟进入沈家已有一段时日,教习嬷嬷也曾向她大略讲述过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 王凤娇知道,苏清澜沦为破落户之女后,在学院仍能混得风生水起,萧家确有几分助力,却绝非唯一原因。不过她也只知些皮毛,解释道:“萧家的萧逸尘、苏清澜,还有秦家的秦蓁蓁、陆家的陆书珩、裴家的裴秋意,他们自幼一同玩耍,情谊深厚。这般从小培养起来的情分,自是旁人难以企及。” “尤为关键的是,萧逸尘对苏清澜极为尊崇,言听计从。而萧逸尘身为萧家唯一嫡子,无疑是萧家未来的掌舵人。所以,只要萧逸尘守在苏清澜身旁,无论她是沈家小姐,还是苏家小姐,谁都动不了她分毫。” 沈如烟听了这些话,简单理解为:苏清澜在书院能如此顺遂,全然仰仗萧逸尘的庇护! 当下,沈如烟便将心思转到萧逸尘身上,却不知萧逸尘正费尽心机,欲与她划清界限! 第十七章 当今局势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瑞华堂内,檀香袅袅。萧锦盛坐在太师椅上,神色疲惫,这小子因为沈家的事,闹出不少事端。 “臭小子!沈家开祠堂入宗谱,你必须去。萧家身为四大家族之首,这是规矩。待沈家之事毕,萧、沈两家婚约,也会提上日程。” 萧逸尘皱眉:“父亲,沈家之事,儿实在不愿参与,更别提与那沈如烟完婚了。” 萧锦盛目光一凛,“这门亲事,岂是你说拒就拒的?!虽然为父也并非十分满意那沈如烟。可她沈如烟才是沈家嫡女,娶回来放着,你日后再寻心仪之人,亦无不可!” 萧逸尘不服:“父亲,儿心中已有属意之人,正妻之位,唯有苏清澜。且儿愿如父亲一般,此生只守一位妻子。” “臭小子,你拿我说事?!” “爹你先别骂!”萧逸尘准备顺毛捋,“婚姻之事,在这朝堂争斗中,绝非小事。苏清澜背后虽无强大世家支撑,却能让儿毫无后顾之忧。而沈如烟,她背后的沈家,如今行事风格愈发激进,联姻之后,我们萧家说不定要被其拖入与皇家直接对抗的险境。” 萧锦盛眉头紧蹙,神色凝重,“你可知,四大世家向来同气连枝,联姻多在世家内部。若你不与沈如烟完婚,皇帝恐将四公主塞给你。与皇家联姻,乃是大忌。” 萧逸尘上前一步,“父亲,皇家忌惮四大家族已久。此时萧家作为四大家族之首,与沈家联姻,无疑是公然挑衅皇权。一旦联姻,皇家必定打压,咱们萧家根基再深,也经不起这般对抗。” 萧锦盛听闻此言,神色一震,陷入沉思。 堂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檀香燃烧的细微声响。 许久,萧锦盛缓缓开口:“你所言,亦有几分道理。但沈家之事,不可全然不顾。沈家在朝堂也有一定势力,贸然拒绝联姻,会让世家内部出现裂痕,给皇家可乘之机。你且先去沈家观礼,待此事结束,咱们再从长计议。” 萧逸尘还欲辩驳,见萧锦盛又要暴起,赶紧溜走。 --------------------- 三日后,沈家仪式当日破晓,仆人们便忙碌起来。 修缮后的宗祠,朱门崭新,“沈氏宗祠” 的烫金匾额高悬门楣,晨光下熠熠生辉。 辰时一到,汴京城勋贵携家眷乘马车前来,在侯府外排起长龙。 四大氏族之人陆续抵达,人群中一阵轻微骚动。 萧逸尘阔步而来,身着玄色锦袍,绣着银色蛟龙,在日光下泛着冷冽光泽。 尤为惹眼的是他的凤目,狭长深邃,眼尾上挑,顾盼间流光溢彩,只随意一扫,便吸引众人目光。 秦蓁蓁眸光一转,一眼便瞥见了人群中的萧逸尘,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戏谑调侃道:“咦?我当是何方贵客,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原是沈家未来的乘龙快婿到了呀!” 萧逸尘听闻,神色未变,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悠悠然说道:“哟,这不是我家清澜的保镖么?怎的今日也现身沈家,莫不是来为沈家捧场的?” “捧场?哈哈哈哈 ——” 秦蓁蓁眼波流转,斜斜地朝着沈如烟所在的方向睨了一眼,“我不过是听闻沈家今日热闹,特来瞧个热闹罢了。倒是你,来此所谓何事?” “说来也巧!” 萧逸尘脸上浮现出一抹促狭的笑容,那模样颇有些欠揍,“我也是来看热闹的,顺便嘛 —— 添把火!” 言罢两人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今日有好戏看了! 这边当沈如烟再次看到萧逸尘,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直至此刻,沈如烟方知晓,眼前这位风姿卓绝之人,竟是自己未来的夫婿。 念及此处,她只觉心头仿若有小鹿乱撞,双颊瞬间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 侯夫人赵氏在旁,见沈如烟这般失魂之态,不禁皱了皱眉头,轻声唤了几声:“如烟,如烟……” 然沈如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对赵氏的呼唤充耳不闻。 赵氏见状,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声音不自觉加大,且带上了几分冷意:“如烟,你可准备好了!” 沈如烟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慌乱之下,连忙应道:“母亲,我准备好了!” 赵氏对沈如烟这段日子的表现本就极为不满,如今在这开祠堂入族谱的紧要关头。若是她再出差池,恐怕这侯府也真的容不下她了。 念及此,赵氏忍不住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沈如烟。 陆书珩踏入场内后,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寻一圈,习惯性地率先寻找秦蓁蓁的身影。 当他一眼瞥见秦蓁蓁正与萧逸尘相谈甚欢,便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去。“聊什么呢?如此高兴。” 他笑着开口问道。 “聊今天会不会有惊喜!” 秦蓁蓁满脸期待。 陆书珩笑道:“惊喜怕是难有,惊吓定会不少!” 随着庄重的钟声响起,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沈家族长身着特制的祭祀长袍,手持高香,带领众人朝着祖宗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唯有众人整齐的叩拜动作和袅袅升腾的香烟。 随后,族长缓缓打开族谱,用沉稳而洪亮的声音宣布:“沈如烟,镇北侯府嫡女,生于…… 今正式录入族谱,望其恪守家训,为家族增光添彩。” 在赐字环节,族长目光温和地看向沈如烟,缓缓说道:“如烟,赐你‘贤’字,望你日后贤良淑德,成为家族表率。” 沈如烟满心欢喜,满脸傲色,双手接过写有 “贤” 字的卷轴,而后跪地叩谢。 秦蓁蓁瞧着沈如烟那副模样,嫌恶地扯了扯唇角,紧接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仪态,注意仪态。” 陆书珩赶忙轻声提醒道。 “忍不了。” 秦蓁蓁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你靠在我身后,要是让你爹瞧见,回去又得训斥你!” 陆书珩劝道。 虽说秦蓁蓁平日里压根不怕父亲,但一想到回去后父亲又要在自己耳边啰啰嗦嗦,便无奈地认命,乖乖躲到陆书珩身后。 女孩温热的气息轻轻落在陆书珩的脖颈处,瞬间,陆书珩只觉心头仿若被羽毛轻轻扫过,酥酥麻麻的,让人既想逃,却又贪恋那股奇妙的感觉,不舍得离开。 第十八章 难道你想娶她?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家族长身着特制的祭祀长袍,手持高香,带领众人向祖宗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 随后,他缓缓打开族谱,沉声说道:“沈如烟,镇北侯府嫡女,生于…… 今正式录入族谱,望其恪守家训,为家族增光添彩。” 在赐字环节,族长出言:“如烟,赐你‘贤’字,望你日后贤良淑德,为家族表率。” 沈如烟双手接过写有 “贤” 字的卷轴,跪地叩谢,心中愈发得意。 “她怎当得一个‘贤’字?” 一声低沉的男声,恰似平地炸响的惊雷,陡然在安静肃穆的祠堂中回荡开来。 众人还沉浸在这突兀话语带来的惊愕中,尚未回神,一阵骏马高亢的嘶鸣声便划破了长空。 紧接着,只听 “嗖” 的一声,一道黑影裹挟着凌厉劲风,急速飞来。 众人赶忙定睛细看,竟是一支羽箭,正朝着沈如烟手中的卷轴直直射去! 沈如烟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发出一声 “啊” 的尖叫,条件反射般将手中插着羽箭的卷轴丢了出去。 卷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宇文夫人的脑袋上。 宇文夫人 “哎呦” 一声,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刹那间,整个祠堂乱作一团,众人惊呼着、四处奔走,场面混乱不堪。 这开祠堂入宗族之事,可是沈如烟心心念念、期盼许久的大事。 这些日子,她每日被教习嬷嬷严苛教导,不知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少罪,为的不就是今日能风风光光、顺顺利利地完成仪式! 可如今,竟有人胆敢在这关键时候搞破坏! 沈如烟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在侯府祠堂撒野!!来人呐!都死到哪儿去了!给我抓住他,我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知道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阴狠劲儿,满是尖酸刻薄。 “呦,要把亲哥哥扒皮抽筋呢?还赐‘贤’字?族长是昏了头吧!” 那男声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满不在乎的戏谑。 众人这才回过神,忙转头看去。只见偌大的祠堂中央,一个少年正大大咧咧地骑在一匹黑色大马上。他身着骑装,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蹭着些许灰,却丝毫无损那与生俱来的俊逸。少年后背随意地背着一柄金色的弓箭,弓身的雕纹在祠堂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众人心里瞬间明白,看来,这就是刚刚的肇事者无疑了! 沈如烟原本骂骂咧咧的嘴陡然闭上,神色恍然,心中暗忖,这便是沈家少爷?竟是她的亲哥哥?怎会是这般不要命的狂人! 眼前这位就是沈家二少爷!沈少游! “沈少游!你是疯了吗,这是沈家祠堂!” 镇北侯沈铎终于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一张脸因愤怒涨得通红,吼道,“你给我滚下来!” 沈少游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随后懒洋洋地从马上跳了下来,“爹,我可是快马加鞭,整整赶了三天才回来观礼的,怎么一回来,所有人都指着鼻子骂我呀。” 那语气,仿佛真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知道这竖子在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沈铎又不能拆穿他! 沈铎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冲,一时间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侯夫人赵氏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带着嗔怒的神色,说道:“祠堂里这么多人,你骑着马横冲乱撞的,要是把宾客伤了可怎么办?” 沈少爷嘴角一勾,神色愈发嘚瑟,“刚买的马,还不太熟,各位对不住了啊!” 话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诶?我的小红枣呢?怎么不见了?” “什么小红枣!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沈铎已经气的脸色发青,这就是为什么沈铎把沈少游安排在军营里不让他回来的原因!他怕被他气死! 可沈少爷压根就没把他爹的话放在心上,抬手放在唇边,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刹那间,远处传来一阵高亢的嘶鸣声。 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红色旋风袭来,还未从刚刚的惊魂中缓过神,又被吓得不轻。 原来是一匹枣红色的马,浑身毛发油亮发光,在祠堂内众人的注视下肆意奔跑,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汗血宝马,与沈少游骑的那匹黑马相比,不相上下。 “呦,这马不错!” 萧逸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沈少游听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祠堂内肆意回荡,“你小子有眼光!这是我专程给我妹妹挑的!” 说罢,他目光一转,看向镇北侯夫妇“诶,清澜呢?” 侯夫人听闻,脸色微微一变,双唇紧闭。 老侯爷则是满脸的嫌弃,偏过头去,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烦。 沈少游见没人回应,丝毫不在意,扯着嗓子又大声问了一圈,“我妹妹呢?她怎么没来?” 那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这是故意的。 萧逸尘挑了挑眉梢,慢悠悠地开口道:“诺,不是在哪儿站着呢?” 沈少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沈如烟一脸惊慌未定,傻傻地站在人群里,神色间还带着未散尽的恐惧。 沈少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客气道:“难道你小子想娶她?” 第十九章 达成共识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这话一出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认她,我就认;你不认,我也不认! 萧逸尘迎着众人的目光,当着所有在场权贵的面,毫不避讳道:“不想!” 沈少爷默默地向他对了个口型,“有种!” 萧逸尘偏头,“承让!” 自小的死对头,终于在这一刻达成共识! 萧逸尘从未像今天一样喜欢这沈家二少! 你沈家人都不认的女儿!我凭什么要娶! 秦蓁蓁在一旁看的热血沸腾! 平日里沈清澜和沈少游是从小斗到大的!两人也没少掐架斗智斗勇!秦蓁蓁总是帮着清澜大骂沈少游的! 哇!没想到这次沈少游这么勇啊! 沈如烟强压怒火,眼尾猩红地攥紧衣袖。她深谙在这场家族博弈中,示弱才是最锋利的刀。 于是瞬间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哥哥莫不是嫌弃妹妹?我知道你与清澜姐姐做了十几年的手足,一时间难以接受我,可是我毕竟是沈家血脉,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哥哥骑马入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大闹,着实不好!“ 沈少游把玩着马鞭的手猛然顿住,他突然欺身上前,马鞭 “啪“ 地缠住沈如烟纤细的脖颈,将她拽得踉跄两步。 他笑的让人难以捉摸:“说话前过过脑子,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祠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沈铎刚要呵斥,却见沈少游手腕一抖,马鞭如灵蛇般缠上沈如烟发间的翡翠步摇。金饰落地的脆响中,少女精心打理的堕马髻瞬间披散,青丝间还缠着几缕断发。 她满心惊恐,却又难以置信,毕竟在场的宾客皆是汴京里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可沈少游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事,难道他全然不顾沈家的颜面了吗? “少游!“ 沈铎终于暴怒。 沈少游不屑地冷哼一声,悠哉游哉、恣意闲散地站在那里。 沈如烟委屈的不得了愤恨的看着沈少游,又转过眸子,求救似得看向沈铎。 可下一秒,“啪” 的一声,一记重掌狠狠扇在她脸上,打得她脑袋轰鸣,半边脸瞬间肿起 。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瞪大眼看向沈铎,满脸不可置信。她想不明白,父亲为何当着众人打她。开祠堂入宗族,沈家摆这么大排场,不就是为了她沈如烟?可如今沈少游搅黄了这桩大事,凭什么挨打的却是她?凭什么啊?! 父亲!明明是哥哥的错!他 ——” 沈如烟满心委屈,想要辩解,话没说完,“啪 ——” 沈铎又甩过去一巴掌。 沈少游冷笑:沈如烟是个不长脑子的! 沈铎几乎要放弃这个女儿了,在他眼里,这女儿既得不到沈家少爷认可,也得不到萧家的垂青,已然没了用处。 更何况,她刚才在祠堂破口大骂,像个市井泼妇,还砸伤了宇文夫人,人家此刻还在偏房医治。 经此一事,沈家和宇文家怕是要生嫌隙,这桩桩件件,让沈铎丢尽了脸。 “既然这位妹妹不欢迎我 ,那我还是走吧,免得在这碍眼。” 沈少游耸耸肩,脸上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随即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召唤来自己心爱的大马。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再一次在众人面前扬起马蹄,扬尘而去。 闹完事就跑,这烂摊子,就让沈家大少来收拾吧。 沈少瑾不知何时已立祠堂阶前,温言抚慰众宾客,有条不紊地应对着这混乱的局面。 见没好戏看了,秦蓁蓁顿时觉得无趣,撇了撇嘴说道:“主角都走了!没热闹看了!” 陆书珩在一旁微微点头,应和道:“今日这戏,可比戏班子唱得精彩。” “对!” 秦蓁蓁用力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今日可让全汴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沈如烟是多么遭沈家和萧家的不待见!日后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沈少瑾朝着瘫软在地上的沈如烟望去,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但看在沈如烟眼里,却透着几分寒意。 “要想演楚楚可怜、贤良淑德的戏码,首先,便是学会闭紧那张惹祸的嘴。” 沈如烟无端打了个寒噤,比起适才那个癫狂的沈少游,眼前的沈少瑾透出的冷冽更加可怕。 ----------------- 与沈家剑拔弩张的氛围迥异,苏家处处洋溢着祥和之气。 朱雀大街上的店铺,在裴昭的精心操持下,不日便能开张,喜迎八方宾客。 苏玉娘近来在店里忙得脚不沾地。苏大勇也常去店里帮忙,搬货、整理货架,干得十分起劲。 林氏虽无法在店铺事务上帮衬,却每日用心做饭,装入精致食盒,按时给裴昭送去,关怀备至。 苏明澈只要没在邱老那儿研习针法,便往店里跑,做些琐碎杂活。 苏砚之因要专心备考,被苏清澜劝在家中安心读书。 今日店里诸事皆已忙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乎的饭菜。桌上并无山珍海味,皆是林氏精心烹制的家常菜,香气扑鼻。 这段时间,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苏清澜的脸蛋圆润了些许,身材也愈发婀娜。 直至此刻,苏清澜方才明白,往昔在沈家时,自己对饭菜为何那般挑剔。从菜品的色泽搭配,到餐具的选用,乃至屋内的陈设布置,似乎都难以令自己真正满意,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如今她清楚了,问题不在于饭菜本身,也不是餐具或环境的缘故。 而是人,是陪伴自己吃饭的家人。与苏家的温馨相比,在沈家那种清冷、充满算计的氛围里用餐,着实难以下咽。 傍晚,安静的槐花巷传来马蹄声。 还没等门外的人的马鞭抽向门栓,苏清澜便率先走了出来。 “呦,这不是我妹妹么?怎么悄没声儿的,一头扎进这 —— 破茅屋了呢?” 第二十章 你妹在家演戏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眸中寒芒一闪,揶揄道:“呦,家里那位妹妹还不够你消遣,巴巴跑来这关心我?” “怎么这么说哥哥,哥哥我可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沈少游骑在马上,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那语气,仿佛全天下就他最深情。 他驱马向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清澜,故作神秘道:“几个月不见了,我特意给你备了份大礼!” 说罢,打了声口哨,尖锐哨音划破夜空。 眨眼间,巷子尽头一匹枣红色骏马风驰电掣般奔来。骏马冲到苏清澜身前,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随后重重砸下,地面都跟着震颤几分。 苏清澜泰然子诺,只是微微侧身,目光淡漠如水,静静地看着沈少游这般折腾。 “就是不一样啊 ——” 沈少游看着苏清澜的冷静模样,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恐慌怯懦,忍不住咂嘴,“啧啧,不比不知道!侯府那位,稍微吓唬吓唬,就丢了半条命。瞧瞧咱们清澜,那眼神,都快把马给生吞了。” 苏清澜睨了一眼面前躁动的骏马,忽然轻笑一声,却似带着倒刺,“这马儿确实不错,我可不舍得轻易毁了。莫不是你那亲妹妹瞧不上,才转手塞给我?” 上午在沈家祠堂发生的事情,萧逸尘早已让青鸾传信过来了,沈少游纵马大闹祠堂。 也只有这嚣张跋扈的沈家二少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了。 “我家清澜还是一点没变,也只有你,能陪我玩上一玩。家里那位 —— 实在无趣,弱得很啊。”沈少游皱着眉,满脸嫌弃,一想到那副做作模样,恨不得牵八百匹马从她脑袋上撵过去。 “不过这马,可是专门为你寻来的!和她无关!” 苏清澜偏过头,无声冷笑。 从小到大,沈少游送的礼物就没正常过,不是五大三粗壮汉都拉不开的硬弓,就是像小狮子般凶猛的藏獒…… 整体用两个字形容,就是 “离谱”。 苏清澜指尖轻抚过马鬃,忽然攥紧一绺鬃毛猛地一扯。骏马吃痛嘶鸣,她却迎着沈少游骤变的脸色轻笑:“可我最讨厌马了。“ 两人剑拔弩张之时,苏家院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苏砚之刚一出来,就瞧见一匹枣红色大马在苏清澜身旁摩挲着前蹄,随时都能再次扬蹄砸下。 他几步上前,将苏清澜拉到身后,淡声说道:“清澜,夜里风凉,莫要久站。” 苏砚之周身气质淡雅,仿若山间清泉,瞬间冲淡了沈少游带来的那股子嚣张戾气。 夜色如墨,月光映出三人对峙的身影。 苏砚之抬手,将一件斗篷披在苏清澜身上。 沈少游冷着脸,眼神轻蔑如刀,斜睨向苏砚之。 只见苏砚之身着一袭素净白衣,简单质朴,却难掩周身的温润气质。 可在沈少游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你是谁?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沈少游语气不善,高高在上地质问。 苏砚之不卑不亢,目光平静地迎上沈少游的挑衅:“清澜是我妹妹。” “啧。” 沈少游扯动嘴角,轻蔑的啧了一声。。 “就凭你,想做清澜的哥哥?” 说话间,他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砚之。 “他苏砚之,生来就是我苏清澜的哥哥?有问题?” 沈清澜秀眉紧蹙,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别忘了,你姓沈,我姓苏!” 苏清澜的话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沈少游的脸上。 沈少游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过转瞬即逝。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脸上再次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只是这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十七年朝夕相伴,换来的却是这般冷淡,可真让人寒心。” 沈清澜实在厌烦了与他这般纠缠,偏过头去,语气冰冷地问道:“说吧,来这到底想干吗?” “我的好妹妹一声不吭的离家,为兄自然当亲自前来寻她。” 沈少游微微耸肩,言辞间虚实难辨。 沈清澜仿若听到了这世间最荒唐的笑话,忍不住 “嗤” 地一声笑出声来。 “收收你的虚情假意,你妹妹这会儿正在沈家,忙着演她那‘贤良淑德’的好戏呢。” 沈少游挑眉,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说道:“你也知道她爱演啊!那演技,啧啧,简直不忍直视,还没脑子,演得漏洞百出。” 沈少游滔滔不绝,像个停不下来的话痨,随即话锋一转,神色陡然变得严肃几分,“清澜,你可想好了,沈少瑾也回府了。你若不跟我走,下次来的,可就是沈家大少了。” 沈少游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沈少瑾还要留在祠堂善后,此刻站在这儿的,恐怕就是那位手段狠辣、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家大少了。 四世家向来如此,家祠里闹得再天翻地覆,后面的认亲仪式照样按部就班。 像他们这种权贵之家,就算后院大火烧到跟前,前院也依旧花团锦簇、歌舞升平。 可是,沈家大少又能如何? 苏清澜刚穿越到这具身体时只有三岁,也曾幻想,在这全新的人生里能拥有温暖的亲情。 可她等来的两个哥哥,却是实打实的异类。 虽说带着上一世记忆的苏清澜,能一眼看穿哥哥们的小把戏,无奈小小的身子根本不能与之抗衡,吃了不少亏! 长大后,苏清澜开始着手收拾这两个哥哥,一次次让他们在众人面前原形毕露。 可每次镇北侯夫妇都毫无例外地偏袒哥哥们,受罚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在沈家生活的十七年,每一天都如同置身冰窖,令人窒息。 但是自从来到苏家,苏家的每一个人,都让她真切感受到了被关怀、被爱护的滋味。 所以,无论谁来结果都不会改变。 她现在是苏清澜,绝不会再回沈家。 夜色更加寂静。 “来便来了。“苏清澜笑意清浅如常,“无论是谁来,都一样。” 第二十一章 澜香阁开张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少游只觉心口猛地一紧,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那莫名的滋味在心头翻涌,搅得他心绪大乱。 苏清澜旋即扭头,看向苏砚之,轻声呢喃:“哥哥,我冷了,咱们回去吧。” 那一声亲昵自然的 “兄长”,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入沈少游的心间。 原本散漫的眼眸瞬间冷凝,眸中寒芒闪烁。 苏砚之洞悉其中微妙,悄然环住苏清澜肩头,不着声色地侧身,将她掩于身后,隔开沈少游那如芒在背的目光,言辞恭谨却又暗藏疏离:“沈公子,夜已深沉,早些回府吧。” 沈少游望着两人率先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猛地一勒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蹄下尘土飞扬,须臾间便隐没于茫茫夜色之中。 沈少游怒气冲冲地踏入镇北侯府,径直来到花厅,一眼便瞧见沈少瑾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品茶。他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蹿得更高,忍不住喝道:“你妹都被人拐跑了,你还有心思在此品茶?” 沈少瑾手中的茶盏动作未停,仿若未闻,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怎的,心中不甘?既如此,何不去将人抢回来?” 沈少游脑海中浮现出苏砚之的身影,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区区一个苏家,何须本少爷亲自出手去抢?” 沈少瑾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她不随你回来?” 沈少游顿时语塞,眼眸瞬间变得阴沉如墨,死死地盯着沈少瑾。 沈少瑾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平静如水,“莫要这般看着我,我可没那闲工夫派人盯着你。瞧你这一副吃了闭门羹的模样,稍加揣测,就能猜到。” 沈少游大步上前,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翘起二郎腿,满脸嫌弃地说道:“那苏家院子,穷乡僻壤,整个加起来,怕都不及咱们侯府的茅厕大!” 沈少瑾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外那灯火辉煌、广阔奢华的侯府庭院,烛火将夜晚的侯府照得如同白昼,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尽显奢靡之气。 他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镇北侯府够大,够奢靡了。也没见你心心念念要回来啊,天天呆在军营简陋的帐篷里,我看你也很开心。” 沈少游一下子站起来,“沈少瑾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就这么不管了?” “你也该长点心了!” 沈少游终于放下手中摆弄许久的茶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想要清澜回来,并非难事,侯府有的是手段。但眼下,我们必须弄清楚,究竟是何人将十七年前之事翻出,又是如何查出清澜并非沈家血脉的!” 沈少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可不信蠢钝的沈如烟有这般能耐。能挖出十七年前的隐秘之事,其背后必定另有高人指点。 沈少游在得知清澜身世真相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四处查探,就连沈如烟也一并彻查了个遍。可奇怪的是,这件事仿佛从天而降,毫无征兆,他们竟连一丝线索都未曾寻到。 能让侯府这般庞大的势力都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沈少游忧心忡忡地问道:“一无所获,难道你查到了什么?” 沈少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查不到,便继续查!若连对手是谁都无法知晓,咱们沈家,怕是也走到头了!” 与此同时,在苏家那宁静的小院里,苏砚之与苏清澜兄妹二人正坐在石桌旁轻声交谈。 苏砚之细细打量妹妹神色,良久后才开口:“今日沈家二少特意前来,依我看,他对你倒是颇为上心。” 沈清澜顿了顿,笑了,“哥,我明白地告诉你,沈家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至于沈少游在意她? 可能多少算是有点吧,毕竟斗了十七年,多少也斗出些感情。 但这点微末的感情,还不足以让苏清澜再次去跳沈家的这个火坑。 “好了哥,别担心我了。你这两日温书也挺辛苦,今日早点睡。我也去睡了!”苏清澜不想让哥哥担心。 苏砚之眼中满是宠溺,伸手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柔声道:“快些进屋去吧。” 苏清澜巧笑嫣然:“嗯,兄长也早些安睡。” ----------------- 正红绸缎从三层飞檐垂落,十二面鎏金铜锣齐鸣。 萧逸尘差人送来的金漆九龙匾格外醒目,“澜香阁“ 三个烫金大字引得路人驻足惊叹。 苏清澜身着月白流云锦立于二楼雕花栏杆前,看着楼下蜿蜒半条街的队伍和一身红衣喜笑颜开的苏玉娘。 朱雀大街上有贵女扶着丫鬟踮脚张望,有商贩抛下自家的摊位来凑热闹,就连对面茶楼二层都挤满了探看的各府眼线。 苏清澜,这小小苏家女的第一家铺子——澜香阁开业可是让整个汴京权贵都拭目以待。 澜香阁一层以暖玉色纱幔分别隔出若干体验区,好让贵女们享受一对一的服务。 两世都处在权贵圈额度苏清澜再清楚不过这些有钱人的心态了,尊贵特别的服务一定是在第一位的。 像是澜香阁这样一对一、且在相对私密高档的空间服务是大周朝内第一家,也一定极其受这些贵女们的欢迎,因为彰显身份! 十六面青铜镜错落有致地镶嵌在檀木墙面上。身着月白色襦裙的侍女托着鎏金托盘穿梭其间,盘中玉容膏的青瓷罐泛着柔光。 当第一位顾客在耳后小面积试验完,把玉容膏涂面后,整个厅堂忽然静了下来,直到那女子惊喜抚面:“这润而不腻的触感,倒像是江南三月的晨露凝在脸上!这些我全要了!” 第二十二章 皇家狩猎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第二层的雕花木门后,苏清澜正与邱老对坐品茗。邱老看着手里的玉容膏赞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细腻的胭脂基底。还有这方子,也用的恰到好处!“ 话音未落,楼下忽然传来骚动。小丫头上来报,户部侍郎家的三小姐竟带着四个丫鬟闯了进来,指名要包下所有新品。 苏清澜笑着摆摆手,“来着皆是客,何况还是来送钱的。这些事情去问我阿姐吧!这澜香阁,我阿姐说了算。” 小丫头得令赶紧去找苏玉娘。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和自己的提点,苏玉娘的成长迅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过是借萧家的势!“沈如烟坐在对面茶楼,看着对面门庭若市,直接捏碎手中杏仁酥。 她盯着对面金匾上“澜香阁“三个鎏金大字,嫉妒之心让沈如烟面色扭曲,“春桃,去四公主府!” 苏清澜瞧着澜香阁风头正盛,顺势推出三款新品。 “星月夜” 唇膏,一抹之下,仿若坠入银河;“晓风残月” 腮红,经晨露浸润的胭脂花瓣层层叠染,轻扫便似朝霞映面;“暗香盈袖” 香水最为绝妙,前调松香清冽,中调茉莉与雪梅缠绵,尾调龙涎香醇厚,有贵女用过,蝴蝶追着裙摆飞了半里路。新品惊艳,迅速传遍汴京城。 苏清澜心思通透,明白暗处不知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她笑话。 尤其是沈如烟,自祠堂一事,对她恨之入骨,即便此事与她无关。 加之铺子生意太好,树大招风,难免招人嫉恨。 苏清澜凭借上一世经验,在店门口张贴公告。公告写明:店铺药材源自汴京城最大中药馆九易堂,常为皇宫供货,品质毋庸置疑;药方经德高望重的 “九针翁” 邱白认可,安全可靠;药膏需先在耳后小范围试用,确认无不适方可用于脸部,否则概不负责。 朱雀街另一端,凌仙阁二楼。 柳掌柜摔碎第三盏茶盏,“不过是些讨好闺阁的脂粉!” 她指着澜香阁外排到街角的长队,“当真是用了九易堂的药材?呵,九易堂是汴京城最大的中药馆,也常常给皇宫内供货,她一个破落户,如何请得动!” 小丫鬟畏畏缩缩道:“澜香阁把票据都拿出来展示了......” 身边婆子阴恻恻道:“对啊,对面拿了票据,立了牌子出来,不仅用了九易堂的药材,据说那药方子,九针翁邱白亲自看过,说是顶好的方子!” “哼!一个破落户居然也能请到九针翁邱白,怕不是骗骗你们这些不长见识的!要知道,咱们当朝天子向九针翁邱白求医,也要看人家九针翁邱白是否得空呢!” 柳掌柜翘着兰花指,勾着帕子,“想要在朱雀街立足!先看看我柳四娘同意不同意!走!我们这就去澜香阁看!” 可这刚走到街角,就看到苏玉娘恭敬地送九针翁邱白从澜香阁出来。 “邱老,您走好!” 邱老摆摆手,两人似乎很熟络,“行了,不用送我,忙你们的吧!” 柳掌柜驻足,这苏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真的请动了九针翁邱白。 看来要向主子说明情况,澜香阁的事情要慎重了。 苏玉娘回身进了店里,感叹澜香阁的生意竟然如此顺利。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苏清澜早已未雨绸缪,把有可能发生的 “幺蛾子” 全部都提前做了打算。 邱老在这些日子,没事来店里晃晃,也是受了苏清澜的拜托。 大周朝入夏,风和日丽,皇家狩猎如期举行。 皇亲国戚与大周朝的四大家族,还有朝中要职的勋贵们,都会受邀参加。 狩猎场中,彩旗飘扬,骏马嘶鸣,这是各家儿郎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帐篷休息区,贵女们聚在一起品茶聊天。 沈如烟身着一袭华丽的翠烟衫,头戴珠翠,在宴会上巧笑倩兮,看似一派温婉模样。 四公主灵玥拨弄琴弦,看向沈如烟,说道:“三姐姐,可听说澜香阁的玉容膏?” 三公主赵绮瑶,封号昭华,她知道灵玥喜欢萧逸尘,而萧逸尘中意苏清澜一事京都皆知,此时提及,恐怕没好事,便只淡淡道:“张太医看过方子,说不错。” 此言一出,在座的皇家女们皆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灵玥公主似乎很惊讶,“太医院的院首都赞不绝口的东西,那一定不错!” 灵玥公主向下询问道:“你们知道么?有谁用过这玉容膏?这效果究竟怎样?” 众贵女当然知道玉容膏,用过的也不在少数,但大家都不明这四公主究竟意欲何为,所以都不敢贸然回答。 灵玥公主点了点沈如烟,“沈姑娘,这澜香阁的苏清澜与你有几分渊源,你用过这玉容膏没有?” 沈如烟掩唇轻笑,“我没有用,自然也说不清楚,不如…… 我们亲自让澜香阁掌柜的来说清楚,顺便也让我们试试这神奇的玉容膏。” 灵玥公主巧笑嫣然,“如此甚好!” 昭华公主继续喝茶,默不作声地看着四妹妹与沈家姑娘演戏。 接到消息时,苏清澜在澜香阁二楼雅间小憩。 苏清澜心中暗自思忖: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些人在铺子里寻不到可乘之机,竟想出这般招数,要将她和物件都叫到他们的地盘上,妄图借此生事,实在是无耻至极。 她抬手示意小厮稍候,然后回房间写了方子,从暗处招来青鸾,“把方子给邱老,配好后给我。” 第二十三章 西山马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赶到西山狩猎场时,日影已西斜。 贵女们的休息区空荡冷清,唯余几名侍女低头整理茶具。 “苏姑娘可算来了。“一名着绛色比甲的丫鬟拦在她面前,下巴微扬,“公主们正在马球场,命你即刻带着你的东西过去候着——可别让贵人们等急了。“ 苏清澜提着檀木匣淡声道:“有劳姐姐带路。“ 马球场内尘土飞扬,四公主灵玥正挥杆击球,忽见场边那道素色身影,手中金漆马鞭倏地停在半空:“哟,苏家小姐可算来了。“ 身旁着粉裙的张家小姐立即娇笑:“公主快瞧瞧,她当真抱着那些瓶瓶罐罐来献宝呢!“ “民女苏清澜,见过诸位贵人。“她行礼时匣中传来清脆的碰撞声,珠翠满头的礼部尚书之女王若晴突然扬鞭抽向木匣:“什么腌臜东西也配——“ “啪!“ 鞭梢在距匣子三寸处被苏清澜稳稳攥住。 场边霎时寂静,苏清澜松了鞭子,然后好似什么都没有都发生般,从容解打开匣子,有条不紊地向她们介绍起来。 苏清澜迎上刚刚挥鞭子的王若晴:“这玉容膏里添加了海南的珍珠粉,最适合你脸上的斑斑点点了,王家小姐若不信,不妨一试。” “你——”王若晴刚想再次挥鞭,被灵玥呵斥住,然后转头讥讽的看向苏清澜,“伶牙俐齿,可是到了这,光有一张嘴,可不管用!” 苏清澜心中自然明白,她们将自己唤来,绝非为了看这些胭脂水粉,不过是想寻机刁难罢了。 她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公主贵女们看不上这些东西,那我也不便在此浪费各位的时间。” 言罢,便欲转身离开。 灵玥冷笑,想全须全尾地离开,岂是那么容易? 四公主见状,朝那几个贵女使了个眼色。 “放肆!本宫还没让你走!“灵玥突然策马逼近,枣红骏马喷出的热气拂过苏清澜鬓发。 几人瞬间心领神会,骑着马便朝着苏清澜疯狂奔去。 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高大的阴影已经陇上苏清澜的身前。 四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清澜,你的死期到了!没了你,看萧逸尘还能钟情于谁! 可就在此时,马上就砸向苏清澜的马蹄戛然而止,在距离苏清澜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马匹嘶鸣着高高立起,不断刨着蹄子,地面的尘土被翻起一片。 几个马术本就不精的贵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 四公主身子一歪,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王若晴尖叫着,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却无法控制身体的倾斜,直接从马上摔落下来,狼狈地趴在地上。 张家小姐也没能幸免,也被重重地甩了出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混乱中,萧逸尘如鹰隼掠至场边,却见苏清澜逆着四散的人群向前一步。 更诡异的是,那些躁动的马匹竟随着她的步伐齐齐后退。 可马匹身后,四公主灵玥刚刚摔得头晕目眩,懵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那重重的马蹄便无情地踏上了她的小腹。 灵玥公主一声凄厉的尖叫。 夕阳西沉,暮色染红了西山猎场的天空。 马球场上一片狼藉,尘土未散,几名贵女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哀嚎声此起彼伏。 “快!快传太医!” 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将四公主灵玥和几位贵女抬进帐内。 太医们鱼贯而入,帐内很快传来低声的讨论和痛苦的**。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高喝,众人纷纷跪伏。 皇帝赵启铭身着明黄龙纹猎装,腰间悬着象征皇权的龙纹佩剑,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他大步走来,目光如刀,扫过场中众人,最终落在跪伏在地的苏清澜身上。 “张鹤龄!” 皇帝沉声唤道。 太医院院首张鹤龄跪行上前,额头抵地,声音微颤:“启禀陛下,王家小姐右臂骨折,张家小姐左腿脱臼,而灵玥公主……”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小腹受创,恐……恐难再孕。” 此言一出,场中瞬间死寂。 萧锦盛低垂着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庆幸。皇帝近日屡次暗示要将四公主许配给萧家,如今公主不能生育,这桩婚事自然作罢。 沈铎眼角余光瞥向自己的女儿,心中暗恼:这蠢丫头,非要提议召苏清澜来,如今出了事,若牵连沈家…… 他攥紧拳头,思索着如何撇清关系。 “好个苏家女!” 大皇子赵御珩突然暴怒,“铮”的一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苏清澜咽喉,“你竟敢害我皇妹至此!” “殿下!” 萧逸尘身形一闪,折扇一展,“铛”的一声格开剑锋,冷声道:“陛下面前,岂容你拔剑?” 皇帝冷冷扫了大皇子一眼,赵御珩咬牙收剑,但仍死死盯着苏清澜,眼中杀意未消。 “苏清澜。”皇帝声音低沉,“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苏清澜缓缓抬头,发间东珠因方才剑锋掠过而散落,滚在尘土中。 可她仍旧是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字字清晰道:“陛下明鉴,民女奉公主之命前来,自始至终,未曾碰过马匹,更无任何逾矩之举。” 她双手捧起匣子,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澜香阁的胭脂水粉。“民女只是来送这些,何来害人之心?” “那马匹为何发狂?!”大皇子厉声质问。 苏清澜抬眸,眼中含着一丝委屈,却无惧意:“马非民女所养,亦非民女所骑,殿下若要问罪,不如问问驯马之人?或者,骑马之人!” 第二十四章 凌云寺祈福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你!你的意思是我妹妹自己摔下马的?”大皇子满身戾气。 苏清澜挺直脊背:“当时在场骑马的人众多,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赵启铭乃一朝天子,阅人无数,眼下地上跪着的少女,气质沉稳,思路清晰,有依有据,确然不是一般女子。 无怪乎萧家小子喜欢的紧。 皇帝看向侍卫首领。 侍卫首领上前,低声道:“臣等在场,确实未见苏姑娘有任何异常举动。” 皇帝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先给公主医治。”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萧逸尘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仍绷紧——皇帝虽未明说,但显然并未完全放下疑虑。 沈如烟躲在父亲身后,脸色苍白,手指紧紧绞着帕子,生怕有人提起是她提议召苏清澜来的。 皇帝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苏清澜,忽然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待狩猎结束,再一同回京。”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各有所思。 众人都揣测不出皇帝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账内,烛火摇曳的光影交织在帐幔上。 灵玥公主睫毛微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在太医说出 “恐难再孕“ 四字时,翡翠护甲 “咔“ 地崩断在被上,原本绝美的面容开始扭曲。 “哐当 ——“ 鎏金花瓶重重砸在青石砖上,碎片溅起三尺高。 灵玥踉跄站起来,铜镜里映出她披头散发的模样,突然抄起玉梳狠命砸向镜面。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灵玥公主尖叫着,声音尖锐而凄厉,划破了营帐内压抑的寂静 她不顾身上的伤痛,双手将身边桌案上的所有东西一股脑扫落在地。花瓶、茶具纷纷摔得粉碎,碎片四溅。 “本宫要杀了苏清澜!杀了她!”灵玥公主嘶吼着,额头上青筋暴起,面色涨得通红。 稍作喘息后,灵玥公主平复了下呼吸,冲着身边的侍女厉声下令:“去,把沈如烟给本宫叫来!” 侍女,匆忙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出了营帐。 不多时,沈如烟踏入灵玥公主的营帐。 她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 “啪!“镶着东珠的护甲划过沈如烟的左脸,五道血痕瞬间渗出。 沈如烟踉跄着撞到一旁的架子,翡翠摆件叮叮当当滚落,她却只是垂眸咬住下唇,睫毛簌簌发抖。 “哭?你也配?“ 灵玥踩着满地狼藉逼近,“本宫最恨你们这些小家子气的作态!“ 她忽然捏住沈如烟的下巴,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肉,“收起你的眼泪,少在本宫面前演戏!“ 沈如烟极力克制住瑟瑟发抖的自己,“四公主,有何吩咐。” 灵玥勾起唇角,回身斜倚在缠枝牡丹枕上,指尖摩挲着一把鎏金匕首,对跪在地上的沈如烟轻笑:“学聪明了就好,明日会去凌云寺,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帐外忽有夜枭厉啸,沈如烟攥紧裙摆:“可寺里人多眼杂——“ “蠢货!“灵玥眯着双眼,“凌云寺后面是皇家的地方,平日香客禁入,很是清净。而且父皇为显诚心,明日会命侍卫退至山门——这件事你若是办不成,镇北侯嫡女的这个位置,我看你也坐不稳了。“ 夜色正浓,已然到了后半夜。灵玥公主披了斗篷,大步朝着大皇子的帐篷走去。 夜色如水,银辉倾泻。 灵玥公主的身影如一道暗影,无声地隐入大皇子的帐篷。 远处,萧逸尘与苏清澜并肩而行,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轮廓。 萧逸尘的目光追随着灵玥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低声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苏清澜侧眸看他,月光映在她的眼底,“陛下既已问过话,她还能如何?” 萧逸尘轻叹,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夜风拂乱的发丝。 “皇家与世家之争,早已不是一日之事。她若私下对你动手,只要不落人口实,陛下未必会深究。” 苏清澜抬眸望向天际,乌云翻涌,遮住半轮明月,她淡淡道:“那便让她来。” 萧逸尘低笑,嗓音低沉而温柔:“你还是这般,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 然后萧逸尘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做到的?我明明看见了,那些马儿怕你,你上前,马儿就后退。” 苏清澜解开腰间锦囊递给萧逸尘。 萧逸尘翻看半天,也嗅了嗅气味,“这香囊并无特殊。” 苏清澜解释道:“我临来之前写了方子让邱老配的,用曼陀罗花粉混着蛇蜕熬制的。人闻不到,牲畜却能嗅到恐惧的味道。“ 萧逸尘一直觉得苏清澜很特殊,小时候说不清数她究竟哪里特殊,长大了慢慢发现,她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好似一切东西在她那里,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你怎么知道她们要骑马伤你,而不是射箭或者其他?” “公主连马球杆都握不稳。“ 苏清澜微笑道:“那些贵女的骑术,不过是在御花园遛马的水准,怎敢去下场打猎射箭?“ 萧逸尘赞赏的看着眼前女子。 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跟他的清澜比。 他抬手,将身上的斗篷解下,轻轻披在她肩上,手指在她颈侧停留了一瞬,似是不经意,又似刻意流连。“夜里风凉,别冻着。” 苏清澜唇角微扬,“你倒是比从前细心沉稳许多。” 萧逸尘一双凤眸越发浓重,眼尾的红色泪痣都浸着光,“毕竟,某人小时候教训过我,说遇事慌张,难成大器。” 那年冬夜,雪落无声。 八岁的萧逸尘蜷缩在雪山草丛里,肩头一道刀伤洇出血色,染透锦缎衣裳。 他死死咬着唇,却仍止不住指尖颤抖——这是他被刺客追杀后的第三日,一路逃到这深山里,怕引来刺客,他连哭都不敢出声。 忽然,树上,一团雪粒子簌簌落下。他惊惶抬头,却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抱着树干慢慢滑下,杏色斗篷上沾着碎雪,怀里还抱着一包药草。 “你……”他一脸慌张,哑着嗓子开口。 “别动。”小姑娘板着脸跪坐到他身旁,小手利落地撕开他染血的衣料。 冰凉的指尖按上伤口时,他倒抽一口冷气,却见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老气横秋道:“你抖什么?越慌,血流的越快。” 月光在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影,声音稚嫩却笃定:“人一怕,魂就先散了——你把魂稳住,伤才能好。” 萧逸尘怔住。他见过许多人对他恭敬、畏惧、谄媚,却从未有人这般……像训小狗似的教训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忍不住问。 “沈清澜。”她头也不抬,用牙咬开药包,“你呢?” “萧逸尘。” “怎么来到这深山的?”沈清澜手脚麻利的处理完伤口继续问。 “我被人追杀了三天,逃到这里的。” 沈清澜歪头犀利的问道:“被人追杀了三天,都不知道反击的么?” 一句话把萧逸尘问愣住了,“反击?” “对啊,只有反击,才能让那些想杀害的你人望而却步,彻底被你的威慑震慑住!” 萧逸尘的凤眸开始变得沉稳犀利,“我记住了。” 沈清澜最后道:“这次你遇到了我,下次若是没人救你,你这样慌张定是性命不保的!记住——遇事慌张,难成大器。” 第二十五章 风雨欲来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拍开他的手,眼里却漾开笑意:“怎么,萧世子还想再听句教训?” 他忽然倾身,“求之不得。” 苏清澜与萧逸尘虽然两小无猜,萧逸尘也对苏清澜护的紧,但是从未互通过情谊。 自从苏清澜离开沈家后,萧逸尘对苏清澜的感情愈发明显,昭然若揭。 “不过,我那时就想,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看到我这般模样,居然这么冷静,还会训斥我、教训我,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苏清澜忽而转身,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衣袂翻飞。 “长大了怎样?可还入得了萧大少爷的眼?” 萧逸尘眸中笑意更深,伸手虚扶住她的腰,指尖几乎贴上她的衣料,却又克制地收回。 “何止入眼?” 他嗓音微哑,带着几分认真,“甚得我心。” 远处,乌云渐浓,明日确有一场风雨将至。 --------------------- 黎明,西山猎场被浓雾笼罩,四周一片朦胧。苏清澜身着素衣,笔直地站在马车旁,远眺连绵的山脊,被墨色乌云逐渐吞噬,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天未亮时,她便被宫人急促的叩门声惊醒——皇帝临时起意,要亲赴凌云寺为灵玥公主祈福,而她,竟也在随行之列。 尽管满心疑惑,不明白为何自己也在征召之列,但身处皇家威严之下,她别无选择,唯有乖乖遵从指令。 忽然,耳畔传来萧逸尘刻意压低的声音:“云川回来了,与青鸾隐匿在附近。” 她倏然回头,却只捕捉到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已融入那群谈笑风生的世家子弟中,仿佛方才的低语只是她的幻觉。 皇帝的仪仗如一条蜿蜒的金龙,在泥泞的山路上缓缓前行。 灵玥公主的鸾驾故意擦过她身侧,纱帘微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苏姑娘可要跟紧了。” 公主的嗓音甜腻如蜜,眼底却淬着毒,“今日有雨,山路……可湿滑得很呢。” 纱帘落下,鸾驾扬长而去,徒留一地讥讽的笑声。 诸位世家主子们皆有舒适的车马代步。 但是那些马车皆紧闭门窗,世家贵女们避她如蛇蝎,男子们恪守礼教,也无人敢施以援手。 即便是萧逸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得不有所顾忌,不敢与苏清澜同乘一车。 苏清澜一早听闻皇帝要求自己跟着上山,便已料到会落得这般孤立无援的下场。 看来,她今日注定要冒着即将到来的暴雨,徒步攀爬那蜿蜒的山路了。 果然,须臾间,乌云再也承载不住厚重的雨水,豆大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啦啦” 地簌簌落下,不过眨眼间,便化作了倾盆之势。 苏清澜无奈地抬起头,心中暗自苦笑,看来今日自己怕是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哒、哒、哒——” 马蹄声穿透雨幕,由远及近。 沈如烟猛地掀开车帘,雨水打湿了她的面纱,黏在尚未痊愈的伤疤上,疼得她指尖发颤。 她盯着那辆渐近的马车——车帘上,沈家的家徽在雨中若隐若现。 是沈少瑾。 可马车并未为她停留,而是径直驶向那个雨中独行的身影。 沈少瑾伸手轻轻拉开帘子,露出他那张轮廓分明、冷峻的脸,“上车。” 苏清澜也不扭捏,毫不犹豫地抬脚登上了马车。 这个时候沈少瑾这曾经哥哥的身份简直是太好了。 外人看来,这是相处了十七年的兄妹,同坐一辆车完全没什么问题。 苏清澜上车后,目光落在沈少瑾身上,笑意不达眼底:“狩猎不来,上香来?沈大公子何时对女儿家的事这般上心了?” 沈少瑾目光微动,指尖在膝上轻叩:“昨夜,萧逸尘派人送了信。” “他让你来,你就来?” 她嗤笑,湿透的衣袖在车辕上拖出水痕,“你何时这般听话了?” 沈少瑾不语,只是递过一方锦帕。 苏清澜未接,径直拉开暗格,取出一只白玉杯。茶香氤氲,她轻抿一口,抬眸时眼底锋芒毕现:“前哥哥今日来,不只是为了送我一程吧?” 沈少瑾凝视着她,忽然勾唇:“我来看看,你与灵玥的这场戏,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还有,顺便问问你,你与苏家,住得开心么?” “开心,当然开心!” 苏清澜嘴角微微上扬,她举起手中的茶杯,朝着沈少瑾示意,“前哥哥可要帮我庆祝庆祝?!” 沈少瑾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行,不过得等你处理完这里的烂摊子再说。” 苏清澜不再言语,伸手撩开窗子,望向车外。 只见外面的雨势愈发凶猛,仿若天河决堤。 若不是今日沈少瑾及时出现,自己恐怕真的要被淋成落汤鸡,这山路本就湿滑,万一一个不慎摔下山去,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她轻声呢喃,似叹似讽:“是啊……好戏,才刚刚开始。” 苏清澜到达凌云寺的时候以到晌午,雨也停了。 雨后初霁,凌云寺的飞檐滴落最后一颗水珠。 苏清澜踏上青石台阶时,山雾正缠绕着朱红廊柱,将这座皇家寺庙衬得愈发缥缈。 她伸手拂开被雾气沾湿的鬓发,这地方美则美矣,却透着股子阴冷。 今日因为皇帝要来上山祈福,所以寺庙里早已把闲杂人等清空了。 皇帝率领一众皇家子女踏入主殿上香,其余人等并无资格与之同往,只能随后前往凌云寺后院整理各自的物品。 寺里的住持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住宿房间,公主以及权贵世家的小姐们动作迅速,转眼间便将后院最好的几个院落占满。 轮到苏清澜时,住持走上前,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双手合十说道:“实在对不住,后院已经没有空余房间了。若是姑娘不介意,西边还有几个房间,那里环境清幽,十分安静。” 第二十六章 焉得虎子?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住持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清澜。 苏清澜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挺介意的。” 这时沈如烟站了出来,“环境又好又清净,你一个破落户之女有什么好介意的。” 苏清澜讥讽道:“那我们换换可好?” 沈如烟语塞,涨的脸通红。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自然也不愿意。”苏清澜一点也不示弱。 沈如烟想到昨日四公主灵玥说的话,狠了狠心道:“我可以与你一起住到西院。” 苏清澜何等聪慧,瞧沈如烟这般模样,心里立刻明白这西院必定暗藏玄机。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清澜对着沈如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清脆地应道:“好。” 西院极为冷清,青石砖缝中长满青苔。 一个瘦小的小沙弥,正慢悠悠地扫着落叶,扫帚摩挲地面的沙沙声,更衬出此处的寂寥。 “这里倒是清净。”苏清澜嘴角上扬,轻声一笑。 沈如烟跟在后面,皱了皱眉,本想抱怨,却突然想起四公主的吩咐,赶忙闭上嘴,收起不满。 待引路的小沙弥带着苏清澜和沈如烟踏入内院,只见里面有两个相邻的小院。 苏清澜举目四望,细细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西院当真如住持所言 —— 环境绝佳。凌云寺作为皇家寺庙,整体风格庄严肃穆,尽显威严之势,而这西院却别具一格。 院墙之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枝叶相互交织,仿若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几株不知名的野花从墙角探出脑袋,或红或紫,为这清幽之地添了几分灵动。 沈如烟如今身边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瞧模样应该都是侯府新来的,苏清澜并不知晓他们的名字。 三人匆匆进了隔壁小院进行休整。 苏清澜回到自己的小院,屋内布置简单素雅,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地面干净,床铺平整,桌上摆着一个造型古朴、刻有简单纹路的熏香炉。 大多声名远扬的寺庙,尤其是这类皇家寺庙,屋内的陈设极为讲究,无论是喝茶器具还是摆设香薰,皆会一应俱全且品质上乘。 她轻轻抬手,拿起那熏香,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而后,她的眼眸微微眯起,这味道还真是 —— 特别。 “有意思。“她拔下银簪,尖端擦点熏香放入舌尖。 这熏香里混合的可不是寻常的***粉? 分明是南疆的“相思烬“,遇热便会化作无色无味的迷烟。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帝让她留下有妖,来上香祈福有妖,这房间更有妖! “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这个!”苏清澜轻声自语,眼中满是不屑。 “尽是些小女儿家家的把戏,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她将银簪重新插回发髻,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灵玥公主随父皇上完香,回到房间休息。 丫鬟红苕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灵玥一看见那苦涩的药汁,心头恨意更浓药。 碗被狠狠掼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在红苕裙摆上。 “那贱人住进西院了?“灵玥用帕子擦着指尖,丝绸上金线绣的凤凰被她生生勾出丝来。 “是,沈小姐也去了。“红苕低头盯着裙角的药渍,“公主,该给大殿下报信了...“ “急什么。“灵玥突然笑起来,指着一旁的素斋,“给沈家姑娘送去,让她亲自给苏清澜送去。” 西院。 沈如烟捏着青瓷汤匙的手青筋暴起,将百合羹搅出漩涡。 四公主送来的食盒静静躺在紫檀木案上。 “去,把这碗羹送去隔壁。“ 她突然将汤匙摔在桌上,“就说是寺里送来的斋饭。“ 桂嬷嬷垂首,喉间泛起苦涩。 方才四公主贴身侍女红苕传话时,分明说要小姐亲自送去并监督服用。她张了张嘴,却在触及沈如烟阴鸷的目光时,把话咽回肚里。 “红苕算什么东西?“ 沈如烟突然拍案而起,“本宫是镇国公府嫡女,岂能受一个贱婢指使!“ 桂嬷嬷打了个寒颤,慌忙端起托盘,送往隔壁。 敲了敲门,屋内淡淡一声“进来。” 雕花木门 “吱呀“ 推开时,苏清澜正对着铜镜梳理长发。 桂嬷嬷的影子映在镜中,托盘里放了一碗百合羹和两个小菜。 “苏家小姐,寺里送来的斋菜。“ 桂嬷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托盘边缘的缠枝纹,她知道饭菜又问题,所以不自觉的紧张。 苏清澜端着碗轻轻嗅了一下,对方可真是谨慎,在熏香里放了那么烈的***粉,害怕自己不中招,又送来了混着着迷药的饭菜,还真是双保险,任是铁打的人也要沉沦。 “有劳嬷嬷了。“ 苏清澜突然将碗推向桂嬷嬷,“听说凌云寺的斋菜最养人,嬷嬷不妨尝一口?“ 桂嬷嬷吓得退后一步,“老奴不敢,这斋菜是给各位贵人的。” 苏清澜淡笑不语。 当着桂嬷嬷的面,挖起一勺羹细细品尝。 直到一碗饭全部吃完才慢慢说道:“味道确实不错。” 桂嬷嬷垂着头收拾了碗筷躬身离开。 沈如烟已经在房间里等的不耐烦了,正准备出去一探究,桂嬷嬷端着空碗回来了。 “吃完了?” 桂嬷嬷回道:“老奴亲眼看着...碗底都刮干净了。“ 沈如烟松了一口气,“去找四公主。” 第二十七章 孪生兄妹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隔壁的院落早已没了声响,整个凌云寺被浓稠如墨的夜色包裹,唯有几盏孤灯在微风中摇曳,晕出微弱的光晕,更衬得周遭静谧深沉。 屋内,苏清澜纤长的手指取下自己腰封,腰封背面是整整齐齐的几排小格子,每一个小格子都对应着不同的药丸或则是药粉。 苏清澜从中摸出一个药丸,药香在舌尖化开的刹那,晕乎乎的脑袋慢慢清明起来。 还真要感谢上一世的自己,得了医学世家传承,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没见过,在她面前耍大刀,找死! 苏清澜立于窗前,指尖轻扣窗棂,眸色沉静如水。 “青鸾、云川。“她轻叩窗棂三下,声若落羽。 两道黑影如燕掠入。 云川是青鸾的孪生弟弟,这对龙凤胎是萧逸尘训练的暗卫里最拔尖的。 云川身形修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暗处泛着冷光。云川善攻击,曾在一夜之间连挑七名刺客,刀锋滴血未沾,被誉为“影刃”。 青鸾眸若寒星,腰间缠着一条银丝软鞭,鞭梢缀着一枚细小的银铃,行动时来去如风却诡异地无声,无人察觉。 两人在暗卫营中堪称传奇,自然也养成了一身傲气。 当初萧逸尘将他们派到苏清澜身边时,二人满心的不情愿,一个深闺弱质,能有何能耐?竟要他们这等顶尖暗卫侍奉左右。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闺阁弱质,在背后运筹帷幄,悄悄拿下了儋州最大的酒楼。 人从未露面,只是飞鸽传书,又在短短一个月内,将濒临倒闭的酒楼客栈变成日进斗金的销金窟。 这可不是一般闺阁女儿能干的事儿! 刚回汴京,云川便听闻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声名远扬的澜香阁,竟是自家主子所开。 他在儋州时,便对澜香阁的名头如雷贯耳,没想到短短月余,主子又在汴京这片繁华之地开疆拓土。 苏清澜开口吩咐:“云川,去隔壁院,把沈如烟带来,小心些,莫要惊动旁人。” 云川心中虽仍存疑虑,但还是应道:“是。” 待云川离去,苏清澜又转头看向青鸾:“你去门口守着,有任何动静,即刻通知我。” 青鸾脆生生应下,转身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窗棂无声晃动,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 云川单膝跪地,肩上扛着个昏迷的少女,正是沈家嫡女沈如烟。 “主子,人带到了。“云川低声道。 苏清澜抬眸,目光在沈如烟身上一扫而过,淡淡道:“她可有看到你的模样?“ 云川微微抬了抬下巴,“属下用迷香先放倒了守夜的婆子和丫鬟,这丫头睡得沉,属下趁她未醒,一记手刀……“ 他话未说完,耳根却已微微发烫。方才潜入沈如烟闺房时,屋内幽香萦绕,少女的睡颜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她长睫投下的阴影。 他虽自幼习武,刀剑无眼亦不惧,可这般夜闯女子闺房,却是头一遭。若被人撞见,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苏清澜唇角微勾,“把她放在床上吧。“ 云川和青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 青鸾忍不住道:“主子,沈小姐占了您的床,您今晚……“ 把沈如烟安置在床上,那主子今晚睡哪儿 苏清澜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袖口:“无妨。“ 云川依言将沈如烟安置在床榻上,又扯过锦被替她盖上。 “青鸾,点香,熄灯。“苏清澜吩咐。 费了这么大劲把沈如烟扛过来,就只是为了点上熏香,让她舒舒服服地睡觉? 青鸾虽不解,但仍迅速照做。 熏香袅袅升起,清幽的香气在屋内弥漫,烛火熄灭的瞬间,月光如水,洒在沈如烟安静的睡颜上。 “走吧。“苏清澜转身。 “走?去哪儿?“青鸾愣住。 “隔壁。“ 云川皱眉:“主子,隔壁还有沈家的婆子和丫鬟……“ 云川和青鸾听到这话,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 苏清澜嘴角微微上扬,“无妨。” 待今夜之事尘埃落定之时,想怎么解释都行,因为已然无关紧要。 就在苏清澜暗自思忖之际,云川突然面色骤变,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低声喝道:“谁?” 与此同时,他迅速抽出腰间佩剑。 青鸾也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手悄然探向腰间的软鞭。 苏清澜抬眸,冷声道:“你方才来的时候,可被人瞧见了?” 云川手已按上剑柄,低声道:“属下谨慎,应当无人察觉。” 苏清澜皱眉,如果是那边安排的人,应当不会这样快。 四公主毕竟皇家出身,手腕狠辣,但是也相当谨慎稳妥,不然也不会再给自己送一碗百合羹了。 以她的性子,也必然会让某些人等久一些。 怎么云川前脚进来,后脚人就到了? “我先出去看看。“云川拔剑转身推门出去。 可指尖刚触到雕花门闩,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快得像是被风吹散的墨痕。 “什么人?!“云川低吼。 黑衣人竟踩着窗棂旋身而起。 云川瞳孔一缩,剑已出鞘,寒光如电,直刺向那道鬼魅般的身影。 黑衣人却似早有预料,身形如燕,足尖一点窗棂,竟借力翻入屋内。 云川剑势凌厉,可对方却如游鱼般滑过剑锋,反手一扣,竟以诡异手法钳住他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云川闷哼一声,剑已脱手! “小心!“苏清澜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黑衣人已鬼魅般贴到云川背后,接住下落的长剑反手一横,剑刃抵住云川咽喉。 第二十八章 自作自受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眸光一冷,指尖一翻,火折子“嗤”地燃起,昏黄烛光骤然照亮整间屋子。 黑衣人动作一顿,剑尖仍抵在云川颈侧,却微微偏头,露出一双深邃的凤眼。 苏清澜凝视着他的双目,唇角微勾,并未说话。 屋内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黑衣人扯下蒙面黑巾,烛光映照下,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显露出来——剑眉斜飞入鬓,眸若寒星,眼尾一点朱砂泪痣,衬得那双凤眼愈发摄人心魄。 他眉头微皱,嗓音低沉:“这你也能认出来?” 苏清澜懒懒倚在桌边,指尖轻抚茶盏边缘,似笑非笑:“萧大少爷化成灰我都认得。” 云川本来还在懊恼中,今日怎么就让对方轻易的把自己干趴下,还抢了自己剑!就准备以死谢罪了! 可转眼一看,是萧逸尘! 难怪这么熟悉自己的剑法,还提前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萧逸尘瞥他一眼,剑锋一收,反手将剑柄递还:“这么不禁打?” 云川喉结滚动,声音发紧:“主子,我——” “回去加练。”萧逸尘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暗卫营新进了一批人,别让我失望。” 云川与青鸾对视一眼,无声退下。 萧逸尘眸色沉下来,留给苏清澜的一定要是最好的,不能有任何瑕疵,今日这两人的表现其实尚可,但是还不完美。 萧逸尘转过头,目光却落在床榻上的沈如烟身上,眸色微深:“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清澜挑眉:“怎么,萧大少爷还有夜探姑娘闺房的癖好?” 萧逸尘眸色一暗,忽而逼近一步,“我对你的闺房还是很感兴趣的。” 苏清澜不退反迎,指尖抵在他胸口,“那萧家百年清誉,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萧逸尘眸光微闪,轻叹:“怕你有闪失,不得不来看看。” 苏清澜笑意渐敛,声音冷了下来:“皇家盯上萧家不是一日两日,你今夜贸然现身,若被人察觉——” “那又如何?”萧逸尘忽而打断,眸中锋芒毕露,“我萧逸尘若连在意的人都护不住,这世家之首的名号,不要也罢。” 苏清澜抬眸的瞬间,撞上萧逸尘深邃如潭的目光。 “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先出去——”可是苏清澜一句话还未讲完,却见萧逸尘眸色一变,烛火在指尖骤然熄灭,黑暗笼罩了整个空间。 萧逸尘突然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拽进带着沉香气息的怀抱。 苏清澜踉跄着跌入温热的胸膛,鼻尖擦过他紧绷的下颌。两人就地翻滚时,他的手掌始终护在她后脑,滚到了床下。 “怎么……”苏清澜一时未反应过来。 “嘘 ——“ 他的呼吸拂过耳畔,滚烫的吐息让她耳垂发烫。 苏清澜这才惊觉自己正蜷缩在他双腿之间,膝盖抵着他大腿内侧,而他的手掌正拦着自己腰肢。 萧逸尘轻声道:“有人。” 开门的声音和几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清澜身子一僵,这些人居然这么快,这么急不可耐! 屋内并没有人去点火折子,毕竟是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殿下,都安排好了。“ 外头传来侍卫的低语。 “退下。院子外面候着,别打扰了本殿下的兴致!“ 那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淫笑,“你不是能言善辩么……来啊,和我再床上辨一辩,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花样?” 苏清澜的目光微微一动,果然是大皇子。 昨日在殿前,大皇子那阴暗恶毒的目光在苏清澜的身子上看了又看,依然让人觉得恶心。 苏清澜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萧逸尘察觉到苏清澜的变化,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轻轻的用手掌在她后背拍了两下,以作安抚。 上方传来了衣物撕裂之声,伴随着大皇子亢奋的污言秽语,沈如烟也微微有了反应,似是呢喃,似是拒绝。 可就是这点声响,像是星火燎原,让大皇子愈发的放肆起来。 萧逸尘的手臂骤然收紧,将苏清澜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压进怀里。 温热的鼻息扫过她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被迫侧脸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苏清澜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别动。“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气音里带着罕见的紧绷。 床榻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大皇子粗重的喘息近在咫尺。 屋内香味愈发浓重,苏清澜猛然反应过来。 不好—— 刚刚让青鸾把催情香点上了! 这还真是自作自受! “香有问题。“萧逸尘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苏清澜何曾遭遇过这般棘手困窘之境。 念及此,一股脑儿迁怒于萧逸尘。 若不是他贸然现身,搅乱全盘计划,以她的缜密布局,此时早已功成身退。 这般想着,苏清澜贝齿轻咬下唇,朝着萧逸尘的小腿,踢了过去 。 萧逸尘偏过下巴,少女发间的馨香飘入鼻腔,暗道:“这丫头是生气了?莫不是这香本就是她点的?看来是自己突然拜访打乱了她的计划。” “小浪蹄子,装什么贞洁烈女?“ 大皇子的笑声近在咫尺,床板被压得吱呀作响,“本殿就喜欢看你欲拒还迎的样子!“ 床下黑漆漆一片,苏清澜皱着眉,心里想着:若是此时他们出去,定能够叫这个大皇子此生不举!不过这样做,心里是爽了,可是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老老实实在床底下听墙角吧! 苏清澜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萧逸尘的胸前,就着萧逸尘的衣裳遮挡口鼻,尽量稍吸进去些熏香。 可苏清澜忘记了,萧逸尘是个男的,上方的喘息声加上炉子里的***,萧逸尘也会有反应的。 第二十九章 你是故意的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察觉熏香异状时,药性已如蚁噬般钻入四肢百骸。 怀中温软玉体散发的少女幽香,与***的兰花气息纠缠不清。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声闷哼,掌心的薄茧在苏清澜腰间无意识摩挲。 他紧咬牙关,将她往阴影里又带了几分,却在这时听见头顶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萧逸尘额角青筋暴起,汗珠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滚落。 他的身子便有些绷紧,这种时候,苏清澜居然还埋着脑袋拱进他颈窝。 隔着层层衣料,两人交叠的腿部线条严丝合缝,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大腿肌肉的颤抖。 萧逸尘突然掐住她的腰往上一提,鼻尖抵着她沁汗的额头:“别动......“ 大皇子的喘息与沈如烟的娇吟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床上的动静越发的大了。 “嗯啊——“沈如烟突然拔高的娇嗔让空气一滞,床上的动静渐小,平静片刻。 沈苏清澜两世都是女人,且是学医的,对男人的生理构造更加清楚。 眼前的萧逸尘也是身子紧绷,犹如弦上弓箭,蓄势待发,身上热的也不得了。 苏清澜突然狠狠咬住他的锁骨。 萧逸尘闷哼一声,但头脑猛然间清明。 他的定力已然是相当不错了。 要知道这药粉是南疆的“相思烬“,不同于普通额度***,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只要闻了了药粉,就必须与人合欢,不然这药效久久不去,极为伤身。 萧逸尘自然也感受到了熏香的与众不同了,可是仍然能管住自己,不去轻薄怀中的娇颜。 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萧逸尘在黑暗的掩盖下,淡笑。他低头,黑暗中鼻尖触碰到了苏清瑶的鼻尖。 这个吻来得毫无征兆,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强势地掠夺着空气,却在触及她颤抖的睫毛时,突然转为温柔的安抚。 苏清澜的指甲陷入他后背,分不清是在抗拒还是索取。 却就在这个时候,萧逸尘竟单臂揽着她轻轻一滚,从敞开的窗台翻出,夜风袭来的刹那,苏清澜才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出了房间。 月光下可见他眼底猩红未退,但扶她站稳的动作依旧沉稳。 萧逸尘的衣襟半敞,锁骨上还留着苏清澜咬出的浅浅齿痕。他低笑一声,指腹轻轻蹭过唇边,似在回味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清澜。”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你咬人倒是挺疼的。” 苏清澜耳尖发烫,偏过头去不看他,可萧逸尘却故意凑近,“怎么,敢点‘相思烬’,却不敢认?” “你——”苏清澜气结,可偏偏反驳不了。 她确实点了香,可谁能想到萧逸尘会突然出现? 更没想到他竟能借着药效……占她便宜! 她瞪他,可萧逸尘却笑得愈发肆意,“生气了?” “萧逸尘!”她终于忍不住低斥,“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其是在自己咬了他一口后,头脑应当更加清明。 怎么他反而......愈发炙热。 可你要说他被南疆的“相思烬”迷混了头,他还能一边吻着自己,一边抱着自己从床底翻越窗户而不被人发现? 这就是妥妥的故意! 萧逸尘挑眉,故作思索:“故意什么?是故意亲你,还是故意……”他顿了顿,目光在她唇上流连一瞬,又低笑,“抱你出来?” 苏清澜气极,可偏偏拿他没办法。 她总不能说“你明明能忍,却偏要亲我”吧? 那岂不是显得她……很在意? 萧逸尘见她语塞,眼底笑意更深“你若真恼我,不如……”他低头,嗓音蛊惑,“再咬一口?” 苏清澜她转身就走,可萧逸尘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愉悦:“慢些走,夜路黑,别摔了。” 其实,两位主子一出来,青鸾和云川就发现了。 可看到萧逸尘把怀里的人抱得这么紧,青鸾赶紧拉了云川一把,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萧家大少爷从小就打苏清澜的注意,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经历今日这是,恐怕是好事将近了。 直到两人亲密完,才从角落里出来。 苏清澜吩咐,“去隔壁院子。” 云川有些为难,“主子,大殿下带来的人不少。院内没什么人,可院子外面都是。” 苏清澜回头看向一直悠哉跟着自己的萧逸尘,“我要去隔壁院子。” 萧逸尘贴近苏清澜,“看来我这次来,也不是全无用处。”然后轻车熟路的带着三人隐匿在黑暗里。 云川和青鸾进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把丫鬟婆子又重新迷晕了一遍,不到日上三竿,这俩人是醒不了的。 萧逸尘体内仍旧炙热翻滚。 苏清澜进屋后就解下腰封,里面有现成的几味药,配一下就可以解这南疆的“相思烬”。 萧逸尘看她进屋就开始脱衣服,故意问道:“清澜,你这是想,亲自解毒?” 萧逸尘把“亲自”两个字咬的极重, 苏清澜刚刚吃了亏,心里其实记挂的紧呢。 她指尖一勾,腰封“啪“地落在床榻上,她抬眸,眼尾还带着未消的红晕,却笑得狡黠:“怎么,不想我亲自来侍奉你?“ 萧逸尘喉结滚动,后背抵上雕花屏风。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清澜——往日清冷的眸子此刻潋滟生辉,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喉结:“方才在床底下,你可是……抱我抱得紧呢!“ 窗外偷看的青鸾猛地捂住云川的眼睛。 萧逸尘呼吸一滞,眼前人朱唇近在咫尺,萧逸尘已经陷入了苏清澜织的网内,刚想一亲芳泽。 就在萧逸尘俯身的刹那,苏清澜灵巧地偏头,让他扑了个空。 萧逸尘微顿。 苏清澜无辜地眨眨眼,把床上腰封反过来,露出一排一排的小格子,“我亲自配好解药,侍奉萧大少爷服下。“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相触:“怎么,不愿意啊?“ 萧逸尘哭笑不得,这姑娘,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啊,还不能过夜! 苏清澜故作苦恼地叹气:“若是不想吃我配的解药,大少爷只能去找青楼花魁疏解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天旋地转。 萧逸尘将她压进锦被里,灼热的掌心扣住她后颈:“小没良心的。“ 然后重重的吻了她一下,“好好睡觉!明日有的你忙!” 第三十章 受尽屈辱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四公主院落。 灵玥对镜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铜镜里倒映的双眸似乎侵着毒,“苏清澜...我要你百倍偿还。“ 红苕手每次看到公主这个样子,都是一身寒意,“公主,已然三更天了,您歇下吧。” 四公主灵玥精致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睡不着。” 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股莫名的不安在翻涌,好似平静湖面下潜藏着汹涌暗流,可这不安究竟从何而来,她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这个苏清澜,真是邪门得很!那日推牌九,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输给了她? 昨日在马场,不管自己如何挥鞭驱赶,马儿都像中了邪似的,死活不肯靠近苏清澜。 灵玥想到这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一想到这儿,灵玥就气得牙痒痒,指甲都快嵌进掌心。 心中的恨意如野草般疯长,她能用的手段都用了! 迷药也喂了,就连南疆那歹毒的 “相思烬” 都用上了。 而且刚刚红苕去北院查看过,哥哥派的人正严密把守在院外,一切如常。 哼,一个苏家猎户之女,也敢和自己作对! 哥哥必定会好好折磨她一番,就算事后被发现,大不了让哥哥纳她为妾,这也算是抬举她了。 不过,就凭她这小身板,能在哥哥手里活几天,或者几个月,那可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想到这儿,灵玥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冷笑,瞧了瞧天色,道:“我睡一会儿。”” 红苕见公主终于肯歇着了,赶忙上前,讨好地说道:“公主且安心歇着,明日还得攒足精神头呢。” “是啊。” 灵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毕竟明日那一场精心筹备的 “好戏”,可等着她去亲自 “收尾”,她要亲眼看着苏清澜受尽屈辱、名声尽毁! …… 后半夜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直到早上才渐渐停下,静谧的山林在雨的洗礼下,愈发显得沉寂。 灵玥在梦中猛然睁眼,冷汗浸透锦被。她梦见苏清澜与萧逸尘完婚,还冲她咯咯直笑。 这一醒来,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发丝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公主醒了?“红苕举着烛台凑近,却被灵玥一把掐住手腕——烛火摇曳间,公主额角青筋暴起:“那贱人呢?“见红苕瑟缩,她才恍惚松手,沉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天亮了公主,该起了!” 她梳洗时,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眼下青黑一片。 窗外鸟鸣清脆,她却只觉刺耳。 “换那件石榴红的裙子,“她冷声道,“还有那支红宝石珠花。“ 红宝石殷红如血,在晨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红苕小心翼翼地为她簪上,忍不住道:“公主今日气色真好。“ 灵玥抚过珠花,指尖微微发颤——她怎能不兴奋?今日,苏清澜将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刚踏出院门,便见镇北夫人赵氏与沈少瑾并肩而行。灵玥眯起眼——昨日,就是这沈少瑾护着苏清澜,坏了她的事。 灵玥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昨日,沈家大少爷竟与苏清澜同乘一辆马车上山。她本想好好教训苏清澜,让她知道皇家威严不可侵犯,敢和自己作对,无疑是自寻死路,谁都救不了她。 可这沈少瑾却偏偏坏了她的好事,实在可恶! “呵...“她忽然低笑出声,惊得红苕浑身一颤。 下一瞬,灵玥已翩然上前,迎了上去。 “夫人,“她甜笑着挽住赵氏的手臂,甜腻的嗓音里淬着毒,“西院的芍药开了,据说并蒂双生,寓意吉祥。不如一同去赏花?“ 赵氏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却不得不挤出笑容:“公主盛情,妾身岂敢推辞?“ 灵玥又转向沈少瑾,眼波流转:“沈公子也一起吧?人多热闹些。“ 沈少瑾神色淡然,目光却深不见底:““公主盛情,少瑾...却之不恭。“ 西院寂静得诡异,连个丫鬟的影子都没有。 四公主瞧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在她看来,哥哥办事果然极为妥帖,连丫头都打发得干干净净 “既然来西院了,就叫上这院子住的人,一起赏花吧!都日上三竿了,这人怎么还没起来?” 灵玥故意提高音量,语气中满是嘲讽。“红苕,你去敲门。” “苏家小姐。” 红苕走到门前,抬手叩门,声音清脆响亮:“四公主来了。” 叩门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无人应答。 四公主灵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嘲讽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能睡到这个时候,真是没规矩!” 灵玥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继续吩咐道:“打开门,直接进去!” 她正要推门,忽听身后一声轻唤:“公主殿下。“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却在这静谧的氛围中突兀响起。 灵玥公主先是一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却听得身后红苕惊讶地喊道:“苏,苏家小姐?” 灵玥猛地回头—— 苏清澜站在院落外面,一袭白衣立于晨光中,月白披风绣着银线牡丹,衬得她如谪仙临世。 她唇角微扬,眸中却冷若冰霜,“大清早的,可真热闹啊......” 沈少瑾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看到苏清澜完好如初地站在眼前,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松口气 。 第三十一章 毫无破绽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赵氏望着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她暗自思忖,要是沈如烟有苏清澜三分能耐,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疲惫。 沈少瑾站在一旁,目光敏锐。 他注意到,往日对容貌毫不在意的苏清澜,今日却精心打扮,眉眼间还透着愉悦。 看来这个 “假妹妹” 心情不错,还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穿得这般晦气!” 四公主的红裙拂过青石板,冷冷说道,“家里死了人么?” 苏清澜神色未改,轻声说道:“四公主今日这般盛装,想必是有什么喜事吧!” 她的语调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绵里藏针,让人一时难以捉摸。 四公主灵玥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紧紧盯着苏清澜,实在想不明白,苏清澜怎么会像没事人一样从外面回来,而且神色坦然,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四公主灵玥按捺不住,亲自上前,打量着苏清澜。可苏清澜神色平静、坦然,让她一无所获。 四公主微微蹙起眉头,问道:“苏家小姐,昨日睡得可好?” 苏清澜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说道:“有劳公主费心惦念,睡得 —— 相当不错!” 四公主闻言,眼中寒芒一闪,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瞬间紧紧锁住苏清澜的双眼,试图从苏清澜那深邃的眼眸里,捕捉到一丝慌乱。可苏清澜目光澄澈如镜,平静无波。 四公主心中不禁泛起疑惑,哥哥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若换做寻常女子,遭受昨夜那般不堪之事,此刻恐怕早已哭得肝肠寸断。 可眼前的苏清澜,却这般沉着冷静,神色间不露丝毫破绽,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蹊跷。 四公主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苏清澜的手,然后用力一拉苏清澜的衣袖。 那白色的衣袖瞬间被拉高,露出一截如雪般的皓腕,细腻光滑,没有一丝瑕疵。 四公主呆立在原地,整个人都愣住了。苏清澜不紧不慢地抽回手,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四公主这是怎么了?” 四公主灵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就在这时,侯夫人赵氏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轻咳一声,委婉说道:“公主,这边景致瞧了许久,今日还得去大殿礼佛,我就先退下,不打扰公主赏花的兴致。” 赵氏心里明镜似的,四公主与苏清澜之间暗流涌动,自己掺和进去,保不准惹火烧身。 四公主狠狠剜了赵氏一眼,她怎能就此罢休?这事太蹊跷,必须留下见证,好坐实苏清澜失贞的事。 四公主强压怒火,说道:“侯夫人急什么!” 然后扭头,冷声质问苏清澜:“你去哪里了?” 苏清澜一脸困惑,说道:“我刚睡醒,正打算去吃斋饭。” “刚起?那为何在这院子外?” 四公主步步紧逼,目光紧锁苏清澜,试图揪出破绽。 苏清澜恍然大悟,笑着解释:“我住在隔壁院子,一早听见这边有动静,恰好醒了,就过来瞧瞧。这有什么问题吗?” 语气不卑不亢,回答得合情合理。 四公主急了,拔高音量:“你昨夜宿在隔壁院子?” 话一出口,她才觉失态,可此刻已顾不上许多。 苏清澜嘴角上扬,说道:“昨夜沈家小姐嫌这院子床硬,非要与我换房,所以我宿在隔壁。” “不可能!” 四公主尖叫起来,情绪失控,“你昨夜分明就在这院子!” 苏清澜的脸色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冷声问道:“公主为何如此笃定?” 这一问,如重锤砸下,四公主瞬间僵住,哑口无言。 赵氏的眼皮剧烈跳动,苏清澜与沈如烟换了房间? 这消息宛如一道惊雷在她心头炸响。她不禁看向紧闭的大门,预感大事不妙。 沈少瑾站在一旁,眸色愈发深沉,心中隐隐猜到了些什么。这个与自己斗了十七年的妹妹,绝非等闲之辈。 这时,隔壁院子的桂嬷嬷和小丫鬟醒了。桂嬷嬷今日起身,看到院子里没人,院子外面又吵得厉害,就推门出来看,正巧被苏清澜看到。 “桂嬷嬷。” 苏清澜唤道。 桂嬷嬷看到几个贵人都在这边站着,一溜小跑过来请安。 四公主不耐烦地问道:“你家小姐呢?” 桂嬷嬷一脸懵,刚看过院子里没人,说道:“老奴一早起来,就没看到。兴许是去用斋饭了......” 苏清澜则是慢悠悠地再次说道:“昨夜你们这些当差的睡得死,你家小姐亲自来敲的院门,和我换了房间。” 桂嬷嬷懵懵的,问道:“换,换了房间?” 苏清澜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她微微侧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指向那紧闭的房门,循循善诱道:“是不是,你帮四公主推开门,不就知道了么?” 桂嬷嬷瞥了眼苏清澜那带着深意的笑容,又瞧了瞧满脸怒容的四公主,双腿发软,却又不敢违抗。 “吱呀” 一声,门缓缓被推开。 所有人都在房门前定住,无人踏入。 远远看去,整个禅房一片 狼藉。 红苕一直跟在四公主身边,她探头瞧向屋内,一声凄厉尖锐尖叫让众人都皱起眉头。 地上凌乱狼藉地散落着衣裳碎块,那些碎片细小如齑粉,显然是遭受了极其野蛮的暴力撕扯,才变成这般惨状。 床柱上缠绕着半截断裂的绸带,另一端还死死扣在一女子手腕上。 她以一种扭曲而诡异的姿势半趴在床沿,雪白脊背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 女子的玉体毫无遮蔽地横陈着,被子仿若被嫌弃的弃物,随意地搭在床边一角。 床下,一根沾满血污的皮鞭断成两截,皮鞭上的血迹已然干涸,鞭梢处还粘连着几缕皮肉组织。 “天哪!” 红苕猛地捂住嘴后退三步,双腿发软,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那、那是谁……”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射向苏清澜。 苏清澜既然声称与沈如烟换了屋子,那么屋内之人,极有可能是沈家小姐——沈如烟! 四公主踉跄着扶住门框,指尖深深掐入雕花木门,指节泛白。 第三十二章 折辱沈氏门楣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眼前的画面,昭然若揭。 桂嬷嬷也没想到,屋内竟是这般景象,一双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若是,若是眼前的女子是自家小姐沈如烟,那么,桂嬷嬷的心一凉,整个人翁的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自己恐怕也命不久矣! 苏清澜微微侧目,看来,昨夜的后半场相当精彩! “怎的都不说话,这女子是谁?”一片哑然中,苏清澜轻声开口。 赵氏只觉天旋地转,强撑着走进屋内。 把女子的脸抬起,颤抖着手拨开凌乱的发丝,少女肿胀的右脸几乎辨不出五官,左脸却完好无损 —— 这诡异的对比更显恐怖。 “轰!” 惊雷在头顶轰然炸开,又开始下雨了。 赵氏被这惊雷猛地一震,身体微微一颤,却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女子。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动, 当她终于彻底看清女子面容的那一刻,赵氏的双眼瞬间瞪大。 许久,她缓缓闭上双眼。 这次,沈如烟算是废了! 沈如烟的脸肿胀得几乎变形,显然遭受了极为残忍的殴打与凌虐。 她的身上,竟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有的地方皮肉外翻,鲜血已经干涸,结成了暗红色的血痂,有的地方则淤青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而她的一条腿,软绵绵地折成一个怪异扭曲的姿势,毫无生机地垂在一边,腿断的不成样子。 赵氏毕竟是在镇北侯府当家多年的主母,即便此刻内心如遭万箭穿心,她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当场崩溃。 她咬着牙,声音颤抖地对沈少瑾说道:“去寻马车,立刻下山!” 沈少瑾知道准没好事,可却没料到,居然这么——出人意料! 他冷眼瞧了四公主一眼,“四公主这一大早的阵仗,还闹这么大动静,莫不是专程来折辱我沈氏门楣?“ 他声音不重,却让四公主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四公主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的眼神开始慌乱地闪烁,心中暗叫不好。 她清楚四世家中的沈家在朝中的势力,那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岂是能随意招惹的。 可昨夜明明是苏家苏清澜,怎会变成沈家嫡女沈如烟? 如今把沈如烟的事情公之于众,这简直是公然挑衅沈家,在沈家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是对沈家整个家族的折辱! 四公主满心懊悔,本以为作践一个毫无根基的苏家苏清澜,不过是小事一桩,就像踩死一只蝼蚁般轻而易举。 可如今,事情棘手到了极点。 更何况,当今皇上与四大世家之间本就关系微妙,矛盾一触即发,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无疑是火上浇油。 “侯夫人,我…… 我想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四公主结结巴巴地开口。 赵氏此刻满心愤怒,她看都没看四公主一眼,眼神冷若冰霜:“此事,侯爷自会进宫面圣,请陛下定夺!” 待院中众人散去,四公主仿若被钉在原地的石像,她死死盯着苏清澜,“小贱蹄子,你可真是好手段!” 苏清澜微微倾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声音带着挑衅:“公主日理万机,想必还有诸多要事亟待处理。民女就不打扰公主赏花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苏清澜踏入大殿时,晨曦正斜斜掠过朱漆廊柱,将萧逸尘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他负手立在光影交界处,玄色衣袍上的银线暗纹随呼吸微微起伏。 苏清澜的裙裾扫过青玉砖。 萧逸尘他倏然回头,四目相对。 苏清澜在经过萧逸尘的刹那,故意放慢脚步,轻声道:“昨夜睡得可好?” 萧逸尘叹气,这小丫头片子一定是故意的,直到快天亮才把南疆“相思烬”解药送来,实在是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萧逸尘一双凤眸哀怨的看着苏清澜。 苏清澜唇边勾着淡笑,没事人似得从萧逸尘身边匆匆走过。 宝华殿上,苏清澜默默跪下。 既然有缘来到这凌云寺,就为二哥祈福吧。 求了平安福后,苏清澜并未起身。 一旁的小沙弥说道:“施主,已经跪了这般久了,还是起来歇一歇吧。佛祖必然已经瞧见了你的诚心,所求的,必然能实现。” 苏清澜闻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上一世的权贵之斗,她败在太过心软。 后来被家族遗弃,她孤身一人去了战场,做起了战地医生,最终也死于战地。 这一世,她定然要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神挡杀神,佛当杀佛,不容许自己有一丝心软。 她的狠辣,佛祖可不一定会保佑。 可她想做的事,必须实现。 --------------- 皇家狩猎结束后,汴京城仿佛又回归到了往日那看似平静的模样。 然而,沈如烟却已多日未曾踏入学堂。 往日她在学堂里,虽谈不上风头最盛,却也时常因身为镇北侯府嫡女的身份,引得众人侧目。 如今她的缺席,就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汴京城里瞬间流言四起,各种版本的传言甚嚣尘上。 有人说镇北侯家嫡女在山里游玩时,不小心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整个人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更有甚者,传言她遭受了不堪的凌辱,承受不住打击,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来书院给沈如烟请假的小厮,一脸局促,言辞闪烁,只说沈如烟病了。 可这简单的一个 “病” 字,又怎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一时间,汴京城的各个角落,茶余饭后,人们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镇北侯家嫡女。 对于沈如烟的事情,镇北侯府讳莫如深。 她身边曾经的丫鬟婆子,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说是被发卖出去,可谁又能确定,她们不是被悄悄寻个乱葬岗,就此掩埋,以绝后患。 皇家四公主那边,自然也不会轻易吐露半分,毕竟此事一旦深究,她也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知晓事情真相的外人,似乎就只剩下苏清澜一人了。 第三十三章 贿赂考官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一月后,整个京城的氛围悄然发生了转变。 原本围绕着沈如烟的热烈讨论,此刻已被即将来临的科考会试所取代。 街头巷尾,人们的话题无一不是关于这场决定无数士子命运的盛事。 三月初九,朱雀大街。 杏花如雪,被报喜的铜锣声震得簌簌而落。 国子监外人头攒动,红绸金字的皇榜高悬,朱笔勾勒的“会元“二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苏砚之青衫玉立,指尖微颤。 十年寒窗,终得此刻。 他抬眸望向人群中的苏清澜,见她唇角含笑,指尖轻抚腰间平安符——那是她从凌云寺求来的。 “恭喜苏姑娘!令兄高中会元,实乃苏家之幸!“ 礼部侍郎之子李公子摇着墨梅折扇,笑意深深,“听说……四公主要在御花园设宴,专为新科会元接风呢。“ 苏清澜眸色微冷,四公主此举可绝非仅仅为新科会元接风这么简单吧。 苏砚之轻声道:“公主盛情,岂敢推辞?“ 三日后,御花园。 宴席之上,珍馐美馔摆满了一桌又一桌,酒香四溢。 四公主身着华丽宫装,手中端着琉璃盏,她红唇微勾,凤眸轻扫过苏砚之:“苏公子年纪轻轻便中会元,不知可有什么秘诀?“ 苏砚之正要起身答话,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 只见几个侍卫拖着一个灰衣小厮走进来,那小厮额头鲜血淋漓,神情惊恐万分,“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只是代收了苏公子给主考官的黄金!”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人群中有人质疑:“苏家哪有这么多黄金去贿赂考官?听闻他家本是猎户出身,平日里养家糊口都艰难吧?” “你竟不知?朱雀大街的澜香阁日进斗金,就是他姐姐的产业!区区百两黄金算什么?“ 四公主指尖轻叩案几,笑意更深:“苏公子,此事……你作何解释?“ 苏清澜立于公主府外,青鸾疾步而来:“他们诬陷二公子用百两黄金贿赂考官!“ 苏清澜冷笑:“去请阿姐,把开业至今的账目和货单全部调来。“ 片刻,青鸾已经带着账册回来。 待苏清澜正要入府,却被侍卫拦下。 “公主府岂是闲杂人等可进?“ “闲杂人等?“一道清冷嗓音自身后传来。 裴昭一袭墨蓝锦袍,眸光如刃。 裴昭看苏清澜拿着一摞册子问道:“清澜,你这是做什么?来公主府要账?” 苏清澜回道:“差不多吧!” 裴昭对着门口小厮说道:“还不放行,这要账的,不能让公主落得个欠钱不还的名声吧。” 裴昭奉命修葺过公主府,所以公主府的下人都认识裴昭,见状,也不得不放行。 苏清澜咋舌,裴昭的一张嘴可真厉害。 苏砚之垂眸看着眼前的三箱金锭,日光映照下,黄金刺目,却远不及四公主灵玥眼中的恶意刺人。 行贿考官,罪同欺君。 若只是作弊,不过取消名次,三年不得科考;可行贿,却是要下狱问罪的! 苏清澜缓步上前,指尖轻抚金锭,忽而轻笑:“原来在诸位眼中,我澜香阁竟能在短短两三月内,赚足这三百两黄金?“ 人群骚动,有人高声讥讽:“你那胭脂铺子日进斗金,谁人不知?“ 苏清澜眸光一转,看向说话之人——一个锦衣华服却满脸鼠相的男子,正抱臂冷笑。 她眉梢微挑:“这位公子既非我铺中账房,又非户部官吏,怎对我澜香阁的盈利如此清楚?莫非……“她顿了顿,笑意更深,“是日日蹲在我铺子外头数银子?“ 众人哄笑。 鼠相男子恼羞成怒,竟口不择言:“呦,澜香阁的东家倒是伶牙俐齿!只是不知化这么厚的妆,是为了遮丑,还是为了勾引男人?“ 公然羞辱女子容貌,卑劣至极! 苏清澜不怒反笑,慢条斯理道:“公子穿裤子,是为了护短么?“ 满堂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鼠相男子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手指颤抖地指着苏清澜:“你——“ 苏清澜唇角微扬,眸中寒光一闪:“我怎样?“ “你这丑女人!“男子气急败坏,声音尖利,“洗了脸怕是鬼都吓跑!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苏清澜不疾不徐,轻抚鬓角:“你脱了裤子都能当绣花针使了,还好意思在这儿吠?“ “噗——“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声。 男子脸色涨成猪肝色,整个人气得直打摆子,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周围众人瞠目结舌,有几个年轻公子甚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腰带。 裴昭抱着账册站在一旁,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若不是手里这摞册子太重,他定要为她拍手喝彩。 苏砚之将妹妹拉到身后,目光扫过她带来的账册,心中了然。 “四殿下。“他拱手一礼,声音清朗,“这是澜香阁开业至今来的收支明细,每一笔银钱往来皆有票据为证。若殿下存疑,可随时派账房查验。“他顿了顿,“或者...移步府衙,当众对账?“ 四公主指尖蓦地掐进掌心。 好一招以退为进! 若在公主府私审,她尚可操控局面;但若闹上公堂... 她瞥向那摞账册——边角磨损,略微发黄。 这般滴水不漏,绝非临时伪造。 四公主眸色冷下来,没想到澜香阁如此谨慎。 这事,如果可以在公主府定罪,那就等于事成! 若是没有,闹到府衙,难免落人口舌。 父皇现如今开始提拔新规,对抗四世家。 若是自己把新晋会元给搅黄了,父皇那边可不好交待。 “苏公子说笑了。“四公主强扯出一抹笑,“本宫不过例行查问,何须闹到府衙?“ 四公主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这事只不过有人向本宫检举,我也不能不管。红苕,去叫账房来查阅一下,也好还给苏二公子一个清白。” 第三十四章 澜香阁订货会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红苕立刻唤来账房先生。 账房捧着账册翻查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摇头道: “殿下,澜香阁开业两月有余,账面盈利……不足百两。“ 周围权贵子弟顿时哗然——“日进斗金“的澜香阁,竟如此微利? 苏清澜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另一本册子,递给账房:“先生不妨再看看这本。“ 账房翻开,只见密密麻麻的采购记录:九易堂上等珍珠粉,每两二十两银;江南贡级茉莉花露,每日十斤;西域玫瑰精油更是价比黄金。 苏清澜环视众人,声音清亮:“澜香阁的胭脂,银器蒸制、手工研磨,光是这一盒玉容膏——“ 她指尖轻点账册,“就要用掉三斤新鲜芍药,而十斤芍药,只得一钱精华。“ 人群中,一位贵女忍不住惊呼:“难怪我用别家的胭脂总过敏,唯有澜香阁的……“ 苏清澜微笑接话:“因为别家用的是铅粉兑猪油,而我们的蒸馏手法——“ 她突然看向四公主案上的茶盏,“比殿下杯中的雨前龙井还讲究火候。“ 四公主捏着茶盏的手指骤然发白。 裴昭适时补刀:“苏姑娘这么一说……“他故意打量四公主的脸,“难怪有些人妆容浮粉,原是用了劣质货。“ “其实成本高些也无妨。“苏清澜突然转身,对满厅贵女们展颜一笑,“女子容颜最是珍贵,岂能敷衍?“ 她轻抚自己光洁的脸颊,“诸位若不信——“ “我信!“人群中有一贵女女突然站起,“我明日就差人去买十盒!“ “我要那个茉莉花露!“ “给我留两盒玉容膏!“ 四公主咬碎了一口银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鸿门宴,变成了澜香阁的订货会。 ------------ 经历了四公主一事后,虽然苏砚之已经自证了清白,可还是有嫉妒的流言蜚语传开。 苏砚之拍拍小妹的肩头,“无妨,再有月余就是殿试了,今年的殿试是陛下亲自审理。殿试之后,这些流言蜚语自当不攻自破。” 苏清澜稍稍放下心来。 天光微亮,紫禁城巍峨的宫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苏砚之立于金水桥畔,青衫玉立,身后是三百余名贡士,皆屏息凝神。 远处传来钟鼓声,浑厚悠长,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 朱红的宫门缓缓开启,礼官高唱: “宣——新科贡士入殿觐见!” 众考生鱼贯而入,踏过汉白玉阶,脚步声在寂静的殿前广场上格外清晰。 太和殿内,龙涎香袅袅。 皇帝高坐于九龙金椅之上,冕旒垂珠,目光如炬。 两侧文武百官肃立,殿中烛火映照,将御案上的朱笔映得熠熠生辉。 “今日殿试,朕亲自主持。”皇帝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策问题目——” 他缓缓展开黄绢,朗声道: “论国朝西北边防与屯田之策。”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苏砚之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微扬——此题,他早有准备。 殿内只闻沙沙落笔声。 苏砚之提笔蘸墨,笔锋如刀,在宣纸上挥洒: “西北之地,沃野千里而民不耕,非地利不丰,实政令未善……” 他的策论条理分明,从军屯、民屯利弊,到边贸互市之策,甚至提出“以商养兵,以兵护商”的新思路,字字铿锵,句句切中要害。 这是十年寒窗的积淀,更是苏家血脉里的将门之才。 午后,皇帝亲自阅卷。 年轻的帝王端坐龙椅,目光扫过殿下众考生,最终落在苏砚之身上。 “苏会元。“皇帝指尖轻叩御案,“朕听闻民间有流言,说你的功名……来路不正?“ 殿内骤然一静。 苏砚之从容出列,躬身一礼:“回陛下,臣的答卷就在御前——“ 他抬眸,目光清正,“字字皆由圣贤书化来,句句俱是寒窗所得。“ 当内侍将苏砚之的答卷呈上时,皇帝眸光一凝,忽然抬头: “你主张‘兵商合一’,就不怕边将拥兵自重?” 殿内骤然一静。 苏砚之从容答道:“陛下,商路如血脉,兵权如筋骨。若血脉畅通,筋骨强健,何惧外敌?反之——”他微微一顿,“若血脉滞涩,纵有铁甲,亦难久持。”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一个‘血脉筋骨’!”朱笔一挥——“一甲第一名,苏砚之,赐进士及第!” 暮色渐沉,宫灯初上。 苏砚之一身轻快,踏出宫门。 远处,苏清澜立在槐花巷口,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笑意盈盈:“二哥,回家喝酒。” 第二日,汴京城的闲言碎语像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前几日还在茶楼里窃窃私语“苏家买通考官“的长舌妇, 此刻挎着篮子挤在槐花巷,满脸堆笑地往苏家门房塞红枣桂圆; 曾经讥讽“猎户之子也配读书“的酸儒,如今捧着贺礼在巷口探头探脑。 “苏状元可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鼎甲!“ “苏状元可是出自咱们咱槐花巷!“ “当初谁说苏家是破落户?有眼不识泰山!“ 连隔壁街上陈御史夫人都探头张望,小声嘀咕:“早知就该把闺女许给他……“ 苏清澜倚在门边,看二哥被簇拥在人群中央。 他绯红的官袍映着朝阳,像一柄出鞘的剑——那些泼在他身上的污水,终究被这身御赐朱衣涤尽了。 第三十五章 十五灯会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姑娘!“ 媒婆刘嬷嬷的香帕第三次甩过来,浓重的脂粉味熏得苏清澜险些打了个喷嚏。 “老身手里有个极好的——“刘嬷嬷挤眉弄眼,镶金的门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王家三公子,今年刚中了举人!虽说比不上您家状元郎,可人家在城南有六间铺面......“ 苏清澜眼角余光瞥见刘嬷嬷鞋面上真趴着只蚂蚱,灵机一动:“刘嬷嬷,您鞋面上的蚂蚱,快蹦到你腿上了。“ “哎哟我的娘诶!“刘嬷嬷顿时手忙脚乱,提着裙摆直跳脚。 趁着这阵骚动,苏清澜一个闪身从人缝里钻了出去,身后还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 “苏姑娘别走啊!“ “我家公子准备了上好的云锦......“ 太可怕了,这些人给哥哥说亲就给哥哥说亲,现如今连带自己都捎带上了! 苏清澜来到槐花巷子的另一端。 邱老的小院掩映在几株老槐树下,推门而入,浓郁的艾草香扑面而来,混着晒干的陈皮气味,让人心神一静。 院中青石板上,苏明澈正凝神为一位老农施针。 少年郎君眉头微蹙,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下针的手却稳如磐石。 “阿姐这是当逃兵了吧?“他头也不抬,手腕轻转,银针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细亮的弧线,“今早第三波说亲的都开始招呼阿姐了。“ 邱老蹲在药碾子旁,闻言嗤笑一声:“丫头,你哥中了状元,你姐和你现在都是块流油的肥肉。“ 突然,他箭步上前,一把捏住苏明澈的手腕,“这针再偏半分,病人就成哑巴了!“ 老农闻言不但不恼,反而笑出一脸褶子:“小大夫扎得好,老头子我这肩膀松快多了!“ 苏清澜倚着门框,看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药炉上的陶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飘出当归混着黄芪的苦涩香气。 “诶,邱老,你不是不给人看病么?“她指了指门口排队的三个患者。 “这不是给我徒弟练练手!“邱老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苏明澈的针法。 苏清澜故意扁嘴:“给苏明澈练手,人家能乐意么?“ 话音未落,三位患者异口同声:“愿意愿意的!这可是邱老的徒弟!“ 最年长的老婆婆还补充道:“小大夫手法轻,比邱老那个倔老头强多喽!“ 邱老顿时吹胡子瞪眼,苏明澈憋笑憋得手抖,银针在阳光下微微发颤。 苏清澜自己找了躺椅,随手拿着叶子当着眼睛,鼻端飘着药香,耳边是叮咚的风铃,伴随着一老两少斗嘴的声音,最是让人惬意。 慢慢的苏清澜睡着了,细碎的发丝垂在颊边,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萧逸尘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脚步一顿,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邱白和苏明澈从药房里探出头来,相视一笑。 萧逸尘轻手轻脚地取了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苏清澜身上。 少女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毯子,像只餍足的猫。 萧逸尘唇角微勾,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日影西斜。 “看够了没有?“ 苏清澜睁开眼,正对上萧逸尘含笑的眸子。 少年的眼睛生得极好,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微扬,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今日十五,“萧逸尘伸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花瓣,“带你去逛灯会。“ 苏清澜挑眉:“四公主不是央你带她去?你可是当场回绝了。“ “她又不是你。“萧逸尘轻哼一声,伸手将她拉起来,“看你最近累得很,带你去松快松快。“ 夜市人声鼎沸,长街上花灯如昼。 苏清澜像只雀儿般在人群中穿梭。 自从苏清澜来到苏家,整个人都开朗活泼不少,终于有几分少女灵巧跳脱的样子。 萧逸尘跟在她身后,手里已经提了好几样小玩意儿,却还是在她回头时,毫不犹豫地掏出银钱。 “萧大少爷!“她举着串糖葫芦回头唤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尝尝。“ 少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颗,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人潮如沸,忽有焰火冲天而起,万千金丝在夜空中炸裂。 萧逸尘只手边一空,再抬眼时,那抹茜色身影已湮没在流光溢彩中。 “清澜!“ 他逆着人流疾行。 半晌,他在拱桥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拱桥之上,她凭栏而立。 那是怎样一幅画? 月轮恰悬于飞檐翘角,河面倒映着千百盏浮灯,而她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石榴红裙裾被夜风掀起一角,发间金步摇浅浅晃动。 “萧逸尘——“她冲他招手,“快来,这里能看到整个灯会!“ “别乱跑。“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掌心贴上她微凉的指尖。 十指相扣的瞬间,有花炮在远处砰然绽放,将二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青石桥面。 苏清澜忽然踮脚。 萧逸尘俯身。 月光为她的唇镀上水润釉色。 “萧大少爷。“朱唇将触未触之际,她突然偏头,温热的呼吸扫过他喉结,“最近汴京城里...可有异族人?“ 萧逸尘顿了顿,“小姑娘,这个时候提外族人,不大合时宜吧?”转而又皱起眉头,现在这时候,也不是年关,也未到外邦进贡的时候,按道理讲,不会有外族人的。 “你看到了?”萧逸尘问。 苏清澜也有些拿不准了,刚刚有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年轻男子走过,面具下面一双紫色的眼睛盯了自己一瞬。 不过也有可能是今夜的烟火倒影出来的错觉。 苏清澜长睫轻颤,点头,又摇头。 “或许...“她咬唇,“是灯影晃了眼?“ 萧逸尘突然低笑,气息拂过她耳后薄纱:“纯粹捣乱是吧?“ 苏清澜歪头道:“我有些不太确定了。“语罢突然轻飘飘的吻了下他喉结,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现在...继续?“ 两人身影交缠。 远处又一片烟火,照亮了紫瞳少年雪亮的双眸。 第三十六章 蠢字当头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镇北侯府的书房内,沈铎背对着烛光,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脸,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刀锋般的冷意。 烛火在沈铎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森然。 “四公主不会说,知道这丑事的 ——” 他盯着茶汤里浮沉的叶梗,“就剩苏清澜了。” 沈少瑾后背陡然生寒。 “沈如烟这蠢货!” 沈少游一脚踹翻矮几,“跟四公主合谋害清澜,结果自己成了破布娃娃!” 他忽然盯住兄长,“大哥早知道会这样?” 沈少瑾反问道:“清澜是人人欺辱的主儿?” 沈少游扯了扯嘴角。 “沈如烟怎样无所谓。” 沈铎沉声说道,“但沈家的门楣,不能有半点污损。若让苏清澜坏了沈家百年声誉…… 我就留不得她了。” 沈少瑾沉默地望着窗外 —— 那里有株苏清澜十二岁栽下的海棠,如今枯枝正戳着月亮。 沈少游不可思议地站起来:“父亲,清澜可是与你有十七年的父女情分!” “十七年的父女情分?” 沈铎冷笑一声,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的,“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情分。” “苏砚之如今是天子门生,陛下亲点的状元。” 沈少瑾加重了语气,“动苏家,就是打陛下的脸。” 沈铎的手指突然收紧,扳指在掌心硌出深痕。 “父亲,与其现在去想苏清澜,不如好好想想床上躺着的那一位!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说,大家都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了。” 沈少瑾冷声说道。 沈少游冷哼:“汴京城的人,除了沈如烟她自己,又有几个傻子。” 隔天,沈如烟出现在了学堂。 昨日的记忆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床榻上的沈如烟蜷缩在锦被里,像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鸟。 她听见父亲在门外与自己说话,字字如冰:“要么为了沈家走出去,要么 ——” 沈铎顿了顿,“沈家可以有个暴毙的嫡女。” 暮色四合,皇家书院内人影渐稀。 沈如烟独坐案前,指尖紧攥着绣帕,周遭同窗或窃窃私语,或投来探究目光,却无一人近前。她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难堪,只觉脊背如针扎般刺痛。 而苏清澜却倚窗而坐,素手执盏,慢条斯理地啜饮着新沏的碧螺春,连眼风都未扫向沈如烟半分。 “大哥!” 终于熬到散学,沈如烟远远望见沈家那辆黑漆描金的马车停在书院外,眼中瞬间盈满泪光。 她提起裙裾,疾步奔去,心中暗喜 —— 那日母亲连夜派软轿接她下山,大哥更是动用禁军封锁消息,到底是血亲,还是疼她的! 呵,蠢货。 苏清澜唇角微勾,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沈如烟竟还天真地以为,沈家会容她? 那日凌云寺之事,早已断了她所有退路。如今沈家封锁消息、遮掩丑闻,不过是为了保全百年清誉,而非护她。 苏清澜侧眸,见沈如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由嗤笑:“撒娇?沈如烟,你倒是会挑人。” 然后若无其事地,就要路过马车。 沈少瑾坐在马车上,瞧了一眼沈如烟,目光透着森然寒意。他又扭头,盯着苏清澜,薄唇轻启:“视而不见?你走得了么?” “不然呢?你要怎样?” 苏清澜停住脚步反问,虽然清楚沈少瑾手段狠辣,但不至于对她下手。 沈如烟一怔,又转而看向沈少瑾,好像忽然明白了。 莫不是大哥是来收拾苏清澜的? 她怯怯地扯了扯兄长的袖角,颤声道:“大哥,她就是罪魁祸首!你要替我…… 讨回公道!” 沈如烟狠狠瞪了苏清澜一眼,准备上车看好戏。 可是沈少瑾的身体立在马车门前,根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哥哥......” 沈如烟不解。 可是沈少瑾根本懒得看她! 苏清澜拢了拢袖口,姿态从容,“怎么,沈大公子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少瑾未说话,但眸色越发深沉。 苏清澜又道:“既然不是,我就先走了。” “你可以走。” 沈少瑾突然淡淡笑道,“我不介意亲自拜访苏家 —— 或者你那个状元郎二哥。” “威胁我?” 苏清澜扬唇。 不过走得了一次,不见得能走第二次,该来的早晚要来, 苏清澜鄙夷地看了一眼沈如烟, “只有我和你。” 沈少瑾知道她的意思,说道:“本来也只有我和你。” 苏清澜点点头,“很好。” 沈如烟终于发现不对了! 哥哥不仅不是来替自己向苏清澜讨回公道的,而且话里的意思,是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只为苏清澜而来! 凭什么!为什么? “哥哥!就是她设计我,辱我清 ——” “白” 字尚未说出口,一记耳光突然炸响! 沈如烟捂着脸踉跄后退,却见兄长慢条斯理用锦帕擦着手指,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看看这是哪儿。” 他声音轻得可怕,“再敢提半个字 ——” 目光扫过周围竖着耳朵的权贵子弟,“滚回家。” 本来沈少瑾出现在书院门口,就惹得一群权贵子弟围观,若是沈如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夜的事情说出来! 沈家的清誉算是亲自毁在她沈如烟手里了! 沈少瑾立在马车前,他盯着苏清澜,眸色如渊,声音低沉而危险: “沈清澜,上车。” 苏清澜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她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袖口,轻声道: “沈大少爷,您记性似乎不太好。” 她抬眸,一字一顿:“我姓苏,不姓沈。” 沈少瑾眸色骤冷,指节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嗓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沈、清、澜。” 苏清澜轻笑一声,不仅不退,反而向前一步,几乎与他呼吸相闻。 “怎么,沈大少爷是想当众把我绑上去?” 她眼尾微挑,笑意盈盈,“好啊,您尽管试试,看看明日京城里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沈少瑾眸色一沉,眼底戾气翻涌。 “你以为我不敢?” “您当然敢。” 她笑得更深,“可您敢赌吗?赌沈家二少爷会不会提着剑,直接杀到您书房?” 沈少游那个疯子,向来护短护得毫无道理。他的宗旨就是,苏清澜只有他可以欺负,怎么欺负都成,但是别人不行,就算是沈少瑾也不行! 沈少瑾下颌绷紧,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半晌,终是冷声道: “清澜,上车。” 苏清澜这才满意地弯了弯唇,伸手搭上他的掌心,姿态优雅地上了马车。 沈少瑾转身,目光如冰刃般扫向沈如烟,声音冷得刺骨: “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沈如烟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暗红。 第三十七章 淡定补刀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暮色中的汴京城华灯初上,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在夕阳余晖中泛着奢靡的光泽。 三楼雅间“流云阁“内,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幕随风轻响,紫檀木案上错落摆着鎏金烛台,烛火将沈少瑾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沈少瑾给苏清澜夹了一片鱼:“尝尝新贡的鲥鱼。“ 苏清澜可不觉得,今日沈少瑾就是单纯的请自己吃饭的,直接了当道:“有话直说。” 沈少瑾放下筷子,“为何不把沈如烟的事情公之于众。” 苏清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沈少瑾,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是为了沈家才绝口不提的吧?” 沈少瑾突然倾身,沉香气息混着酒意袭来,“十七年养育之恩,到底...“ “恩?“苏清澜收住笑意,“沈家连嫡女都能当弃子,我这养女的情分...“玉指突然收紧裙角,“值几个钱?“ 沈少瑾错了,她原以为,父亲的冷血是作为沈家的当家人必须要做到的!而且长时间的冷漠已然成为习惯! 他可不信清澜这十七八岁的豆蔻少女可以做到这一步! 可是这话,却亲口从苏清澜的口中说出来。 “沈少瑾,你在沈家长大,还这么天真?”苏清澜忽而面色一变,“没有把沈如烟的事情说出来,就是因为目前苏家毫无根基,还不足以和沈家抗衡。” 沈少瑾自嘲笑笑,又说道:“父亲不会容忍任何威胁。” 烛火摇曳,映得苏清澜眸中似有碎金浮动。 她指尖轻敲杯沿,笑意不达眼底: “现在不动我,是因为二哥吧?” 她微微倾身,红唇勾起一抹讥诮,“毕竟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你们沈家,总得给天子几分薄面。” 沈少瑾指腹摩挲着青瓷酒盏,眼底暗流涌动。 半晌,他低笑一声,嗓音沉冷: “现在不动你,不代表日后动不了。” 他抬眸,目光如刀锋般直刺向她,“若你想一劳永逸……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苏清澜嗤笑,拂袖起身:“不必。” 苏清澜从不依仗任何人! 她转身欲走,带起一阵幽冷暗香。 “晚了,我该回了。” 她头也不回,语调轻慢,“再迟些,二哥该来寻了。” ——她太清楚如何激怒他。 果然,身后传来杯盏重重搁下的声响,沈少瑾霍然起身。 “苏清澜。” 他嗓音低沉,却字字如铁,砸在寂静的雅间内—— “嫁给我。” 苏清澜脚步一顿。 “?” 她缓缓回眸,眼底终于浮现一丝真实的错愕。 沈少瑾一步步逼近,直至将她困在雕花屏风前。 他抬手,指尖几乎触到她鬓边碎发,却又克制地停住,只低声道: “重新入我沈家族谱,冠我沈家之姓。” 他眸色深得骇人,“从今往后,无人敢动你分毫——包括沈家。” 苏清澜呼吸微滞。 片刻后,她忽的轻笑出声,眼底讥讽更甚: “沈家少爷……” 她一字一顿,“你是疯了么?” ---------------------- 夜已深,镇北侯府沈少瑾的书房满地狼藉。 “砰!“ 沈少游又是一拳砸在沈少瑾颧骨上,自己却踉跄着撞翻了烛台。 “你他妈的看着我!“沈少游一把揪住沈少瑾染的衣领。“十七年...十七年你都是怎么看她的?!“ 沈少瑾摸了摸唇边血渍,“不过想护着她而已”。 “那就要娶她么?你他妈的和她做了十七年的兄妹!我看你能不能下的去手!” 沈少游吼完,大口喘着粗气,今日揍沈少瑾他可没手下留情! 沈少瑾指节捏得发白,眸底暗潮翻涌:“你下不去手?呵...那我下手!除了这个法子能两全其美,你还能想出什么?“ 他忽然逼近半步,鎏金烛台在他身后投下摇晃的阴影,“难道要等父亲的刀架到她脖子上?“ 如今,沈铎已经对苏清澜动了杀念!那就是势在必行! 沈少游突然松开手,声音淬着冰,“你要娶清澜...是当真?“ 沈少瑾面色冷凝,没有回答。 可是这样的反应已经够了。 “我不许!“沈少游突然暴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皇权与四大世家的对抗一触即发,不能再连累了清澜。 沈少瑾无声冷笑,啪的一声甩上书房门,消失在夜色里。 ----------------------------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苏家小院晨雾:“苏砚之授正五品监察御史,即日赴任!“ 所有围观的人顿时哗然。 按照惯例,新科状元多授从六品校书郎等清贵闲职,但苏砚之却被直接任命为正五品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虽品级不高,却掌纠察百官之权,常得面圣陈奏。 显然,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已入了皇帝的眼,未来仕途不可限量。 苏清澜正在茶楼躲清静,就听那醉仙楼里说书人醒木一拍:“古来状元多授校书郎,偏这位苏大人一步登天!“ 茶客们交换着眼色,羡慕的说道:“人家直接封了正五品监察御史!宫里李公公亲自去宣的旨,那排场——啧啧!“ “稀奇呦!” “要说稀奇,萧家才叫邪门!萧首辅的嫡子,居然跑去考武状元?” “萧家祖坟的青烟怕是要改道——文曲星变武曲星!“ “啧啧,萧家嫡子其父萧锦盛乃当朝首辅,文臣领袖,萧家世代以诗书传家,此举可谓离经叛道。” 苏清澜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二哥虽然被封了要职,但是这五品监察御史可是好做的? “监察御史?“苏清澜摩挲着茶盏边缘,“皇上这是要拿苏家当刀使。“ 还有萧逸尘,苏清澜歪头,这小子可真行!爹妈让你考编,你偏要当武林盟主。 苏清澜曾经说过,武状元可掌禁军或边关兵权,远比文职更易培植亲信。 乱世将至,刀剑比笔墨更可靠,看来萧逸尘是听进去了,也正在这么做,不过,萧家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荒唐!“萧府祠堂内,祖传的紫檀戒尺断成两截,“萧家诗礼传家三百载......未曾出过你这么个逆子!“萧锦盛的怒吼被夜风撕碎。 “爹,武会试已过,名单早呈御前。!”萧逸尘早已把方方面面都计划好了! 之前比试,保密消息也一直做的很好,直到最后一关,才把消息放出来。 “混账!!”萧锦盛依然气的不行,一旁的白氏一直拉着老爷,“行了,别打了!!!” 眼看白氏心疼的紧,萧锦盛手里的紫檀戒尺一丢,也不再下手。 萧锦盛怒道:“想个办法,落榜!” 萧逸尘淡定补刀:“殿前作假,诛九族。” 萧锦盛又去捡戒尺,“那我先打断你的腿!” 这几日整个萧府鸡飞狗跳的,但是仍旧没有拦住萧逸尘参加殿试。 第三十八章 明月照庭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大周朝的武状元选拔与文状元殿试的朱门深锁、笔墨无声不同,武状元选拔以 “公开展示” 为铁则。 文试评卷需弥封誊录,而武试当场见血断骨 —— 考生落马、兵器脱手即为败,胜负一目了然,杜绝了暗箱操作的嫌疑。 春日的西山跑马场旌旗猎猎,高台之上,皇帝端坐龙椅,两侧文武百官肃立。 东侧看台设有锦帐华毯,供世家子弟摇扇点评;西侧草棚下,布衣百姓也能高声喝彩,仅以侍卫分隔区域,不遮挡视线。 苏清澜一袭鹅黄罗裙立于看台,衣袂随风轻扬,在阳光下如灼灼芙蕖。 她身侧的大姐苏玉娘掩唇轻笑:“没想到萧家少爷竟然参加武状元的选拔。” 小弟苏明澈与萧逸尘已经有几分熟识,扒着栏杆兴奋大喊:“萧大哥!揍他们!” 三人正在说笑间,忽听三声炮响,主考官挥旗大喝:“武举终试 —— 开始!” 王景翰立于武试场边候场区等待传唤,银甲映着冷光,眉宇间凝着一股锐气。 他出身礼部尚书府,自幼聪颖绝伦,七岁能赋诗,十二岁通晓《武经七书》,本是王家寄予厚望的麒麟子。 然而家族最终将资源倾注于长兄 —— 那个在政坛八面玲珑的嫡长子身上。 “文道?不过是为庸人铺路的把戏。” 他曾冷笑一声,撕碎策论,将笔墨掷入火盆。 弃文从武后,他仅用三年便以 “百步穿杨” 之名震动汴京,如今站在殿试场上,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证明自己的狠劲。 人群中那抹鹅黄身影突然撞入眼帘。 苏清澜正俯身为幼弟整理衣领,发间银簪流苏轻晃,恍若碎雪落梅。 王景翰眯起眼 —— 他认得这女子,澜香阁那位以 “玉容膏” 名动京城的女东家,却不知她竟有这般夺目的风姿。 “倒是配得上我。” 他指尖摩挲着弓弦,对身旁随从道:“去打听苏姑娘可曾婚配。” 言语间带着势在必得的傲然,仿佛这世间万物,只要他王景翰看上的,就该双手奉上。 王景翰眯眼望着看台上的苏清澜,手中长枪不自觉地转了个漂亮的枪花,扬声道:“这姑娘可真是漂亮,正是王某喜欢的类型!” 萧逸尘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佩剑,头也不抬地冷笑:“王二公子倒是提醒我了 ——” “嗯?” 王景翰侧目。 “这选姑娘啊,” 萧逸尘突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现,“不能光看对方长相。” 他剑尖轻点王景翰的银甲,发出清脆的 “叮” 声,“也得看看自己的长相。” 王景翰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 萧逸尘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照过铜镜吗?就敢肖想天上的月亮?” “萧逸尘!” 王景翰暴怒,长枪 “唰” 地指向他咽喉。 “下一组!” 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紧张气氛,“礼部尚书之子王景翰,对首辅大臣之子萧逸尘!” 王景翰甩袖跃上擂台,银甲寒光凛冽。 他瞥向看台的苏清澜,扬声道:“姑娘可要看清了 —— 王某的功夫,比某些人的嘴皮子厉害得多!” 萧逸尘冷笑一声,足尖一点凌空翻入场中,玄衣墨发飒沓如鹰,落地时震起一片尘烟。 “废话少说。” 萧逸尘拧腕,长剑指向对方。 王景翰长枪一抖,枪尖直指其喉:“狂妄!” 话音未落,枪影已如银蛇缠向萧逸尘咽喉。 萧逸尘侧身避过,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光如匹练横扫,金石相击之声炸裂全场! 百姓惊呼:“萧家二公子竟用软剑对长枪?好生狂妄!” 勋贵席上,礼部尚书王大人面色铁青,首辅萧大人却抚须淡笑。 苏清澜攥紧了帕子,忽听王景翰高喝:“现在认输,我给你留三分颜面!” “省省吧,就你这三脚猫功夫……” 萧逸尘眸色骤冷,剑势陡然凌厉,软剑竟硬生生震开长枪,一脚踹中王景翰胸口! “…… 连我府上看门的老卒都打不过。” “砰!” 王景翰踉跄后退,萧逸尘剑尖抵住他下颌,声音裹着冷意:“记住了 ——” 萧逸尘压低声音:“苏清澜这轮明月…… 照的是我萧家庭院。” 萧逸尘以绝对优势拿下了武状元之位,西山演武场的庆功焰火尚未散尽,萧府正厅已凝满寒霜。 首辅萧锦盛摩挲着御赐的武状元金匾,指尖在“忠勇无双“四字上反复徘徊。 堂下族老们面色铁青——萧家百年文臣清誉,终在嫡子这一代断送于刀剑之下。 按大周律,武官不得兼任文职。萧逸尘的武状元,实则是自绝于萧家核心权力。 萧家作为大周四大家族之首,嫡系血脉却岌岌可危。 首辅萧锦盛与夫人白秀珠情深义重,当年白氏为夫挡箭导致流产绝嗣,萧锦盛誓不纳妾,致使嫡脉仅存萧逸尘一子。 而萧家二房、三房子嗣繁茂,妻妾成群。 这些旁支多年来对嫡系虎视眈眈——只要萧逸尘一死,萧锦盛就必须过继他们的子嗣继承家业。 因此萧逸尘自幼便深陷毒杀、刺杀等明争暗斗。 如今萧逸尘夺得武状元投身军旅,反倒让这些旁支欣喜若狂:既不用背负弑亲罪名,又能让自家子嗣顺理成章接手萧家文官势力,可谓天赐良机。 “恭喜大哥!“二爷萧锦繁捧着礼单跨入门槛,身后跟着三名锦衣少年。 “逸尘侄儿既入了武职,不如让逸轩他们帮着打理族中文书?“三爷萧锦荣更直接,将嫡次子往前一推:“逸林刚中了举人,正好接续咱们萧家的文脉!“ 萧锦盛不发一言。 萧锦荣已经连醉三天,“逸尘侄儿既选了武职,这家业总得有人接手不是?“ 萧家所哟人都觊觎萧锦盛手中的权利,却不知道这权利是把双刃剑,稍不留神,自己就深陷其中! 第三十九章 蝶影双邪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暮春的官道上,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前行。萧逸尘斜倚在软垫上,指尖把玩着苏清澜腰间玉佩的流苏,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相对比萧锦盛的暴怒又无奈,萧逸尘这小子整个人神清气爽,还约了苏清澜出游踏春。 “如今铁了心要尚武从军?“苏清澜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萧家已经出了个文官之首。“他拇指在她掌心轻轻画圈,“父亲的位置,说到底不过是皇权下的傀儡。“突然凑近她耳畔:“倒是你教我的——真正的权力,要握在自己手里。“ 苏清澜却故作镇定:“我何时教过你这些?“ “十二岁那年。“萧逸尘低笑,“你翻墙来我院里,说文人的笔杆子抵不过武将的刀把子。” 苏清澜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还有件事要提醒你...沈家沈如烟那件事,你是知道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 毕竟那夜他们一起撞破的,是人家闺房密事。 “公主自然不会声张,毕竟她才是幕后主使。沈家虽然心知肚明,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苏清澜深吸一口气,“其他知情人都已经...消失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了。沈家视我为眼中钉,而你与我走得这么近...““ 她抬起眼帘,“我不想说什么'不愿连累你'的客套话。但...你最近一定要小心。“ 萧逸尘忽然低笑一声,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放心,我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马车猛地一震,苏清澜整个人向前栽去。萧逸尘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将她稳稳接住。 茶盏翻倒,茶水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投怀送抱?“他低笑,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 车帘外,狼利的声音传来:“主子,车轴断了。“铁器碰撞声叮当作响,“前面有个茶棚。不若主子先歇歇脚,我很快就修好。“ 苏清澜一把推开他,跳下车时裙裾翻飞。 萧逸尘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腰间的温度。 茶棚里,粗瓷茶碗磕在木桌上发出闷响。 寅虎的谨慎的用阴针一一试毒。 苏清澜刚刚在马车上喝过茶了,就没有动面前的茶盏。 忽然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一个妙龄少女扶着一个老者走过来,老者一身灰衣破破烂烂,但是一双鞋子却挺白,苏清澜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那少女歪着头打量萧逸尘,发间银钗叮咚作响:“爷爷,这位公子生得真好看!“ 苏清澜微微侧目,这样奔放的女子在现代世界也算是个社交达人了。 萧逸尘却的脸却慢慢冷了下来。 那老者突然重重一顿拐杖,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你这丫头,怎的这般没规矩!“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惊飞了茶棚外几只觅食的麻雀。 少女立刻噘起嘴,腕间银镯随着扭身的动作叮当乱响。 老者颤巍巍起身时,他正要作揖赔礼,茶棚破旧的竹帘突然被粗暴掀开。 两个虎背熊腰的莽汉闯了进来,腰间佩刀撞得木桌砰砰作响 “给爷上茶!“为首那人满脸横肉,目光扫到少女时突然发亮,粗糙的手指捏碎了手中的花生壳:“这穷乡僻壤竟藏着这样的嫩雏儿!“ 他同伴拽了拽他染着油渍的衣襟:“大哥,最近官衙管的紧呢...“却被一把推开。 那莽汉径直朝少女走去:“小娘子这脸蛋,比怡红楼那些姐们可要诱人多了——“ “哪里来的腌臜货!“少女猛地站起,发间珠钗乱颤。 老者慌忙挡在前头,枯枝般的手捧起茶碗直发抖:“好汉饮碗茶消消暑...“ 那军人却一甩老者,上前拉了那俏姑娘,摁在桌上就撕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香肩,那姑娘大声呼救,嘶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苏清澜的指尖悄然按上腰间匕首,目光如电般扫过茶棚。她敏锐地注意到,那对“祖孙“的站位已在不经意间封住了所有退路。 萧逸尘依旧端坐,修长的手指轻抚茶盏边缘,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寅虎的肌肉已然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主子,车修好了。“狼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站在茶棚门口,对剑拔弩张的场面视若无睹。 萧逸尘刚起身欲走,那老者突然扑来抱住寅虎的腿。 寅虎不避不让,抬脚便踹:“影郎君还是快起来说话吧。” 老者身形诡异地扭动,竟如游鱼般滑开数尺。 他抚掌大笑,沙哑的嗓音突然变得清越:“暗夜虎煞果然名不虚传!“ 寅虎冷笑间已拔出双刀,寒光映出他眼中的杀意:“蝶影双邪装什么祖孙情深?你们那套把戏,三年前在江南就露了馅。“ 苏清澜瞳孔骤缩——她终于想起茶楼说书人口中那对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合。 顷刻间,那正在被侵犯的“少女“突然撕开罗裙,露出精壮的男子身躯。 他轻盈跃至老者身旁,嗔怪的语气与粗犷的嗓音形成诡异反差:“影郎君,我早说过萧家这两位不好糊弄。“ 狼利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出,手中铁链哗啦作响。 茶棚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七八个戴斗笠的刀客,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萧逸尘终于缓缓起身,玄色锦袍无风自动:“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第四十章 凤眼含情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那玉郎君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双手捧着脸颊兴奋地扭动起来。 他裸露的胸膛上,一只血蝶刺青随着肌肉颤动栩栩如生。“啊!真男人!“ 他痴迷地盯着萧逸尘,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影郎君你看他的腰线,我要把他的皮剥下来做成灯笼!“ 真是应了汴京城流传的一句话,凤眼含情映明月,皎皎清辉韵自华。 说的就是萧逸尘! 苏清澜亲眼看到萧逸尘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 看来这位是动怒了,毕竟他可不想这么招男人喜欢! 影郎君皱眉道:“雇主只要那丫头的人头,你非要节外生枝?这萧大公子可是刚刚得了武状元,不好对付!” 玉蝶娇嗔,“买一送一好了,谁让我心情好,看上他了!” 影郎君阴沉着脸,勉强点了点头。 那玉蝶君顿时欣喜若狂,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到影郎君身边,在他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 影郎君也不避讳,反手就在他翘臀上重重拍了一记,发出清脆的“啪“声。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调起情来,玉蝶君甚至娇笑着往影郎君怀里钻,手指暧昧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苏清澜看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虽在京城听说过不少龙阳之好的传闻,但亲眼见到两个大男人这般亲热,还是头一遭。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苏清澜压低声音对萧逸尘道,“多亏你的美色,把要来杀我的杀手都给迷住了。“ 萧逸尘哪有闲心看这两个男人打情骂俏,他一把揽住苏清澜纤细的腰肢,足尖一点便带着她轻盈地跃上马车。 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响声,马车立刻疾驰而去。 身后,狼利和寅虎已经与那对杀手缠斗在一起。 眼看马车渐行渐远,突然一道灰影如鬼魅般追了上来,正是那玉郎君。 他运足内力,一掌劈向马车车厢,木屑四溅中,萧逸尘眼疾手快地拉着苏清澜跳下马车,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电光火石间,两人脚下突然踏空,直直坠入湍急的溪流。冰冷的河水裹挟着碎石,在苏清澜身上划出数道血痕。 当苏清澜从刺骨的寒意中惊醒时,浑身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肌肤。 身下是积年的腐叶,远处是溪水声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苏清澜往前走了几步,密林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调笑。 “心肝儿~“玉蝶君黏腻的嗓音像是毒蛇吐信,“这'醉春风'的滋味如何?“ 树影间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声,“一个时辰内若无人替你解毒...啧啧,这般漂亮的小身子炸开血花多可惜~“ 苏清澜一惊,萧逸尘中了***,被俘了么?什么时候中的药? 按道理来讲,萧逸尘身边的暗卫都是百里挑一,且这次出来,带了不少人,万不可能让着两个变态杀手脱身的! 莫不是那壶茶? 如此一想,那便是那壶茶了,不然也不会全军覆没。 苏清澜瞳孔骤缩。她颤抖着摸向腰封——除了个别药丸还在,药粉早已被溪水泡成糊状,一点都不剩了......今日这事,有些棘手了! 透过灌木缝隙,她看见萧逸尘倚着古树喘息。 素来整齐的衣襟大敞,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血痕,染血的软剑弃在脚边。 玉蝴蝶满眼贪婪的看着萧逸尘:“你把小娘子藏哪里去了?” 说着,那玉蝴蝶就上手想往萧逸尘如玉的面颊抹去,萧逸尘微微一扭头。手中微动,不知道哪里抽出一截银鞭。 然后就听见“啪“的脆响,接着是玉蝶君的尖叫:“你敢用鞭子抽我的脸!“ “耍诈!”玉蝴蝶恼羞成怒。 玉蝶君突然扑上来撕扯他的腰带:“我就喜欢你这烈性子!“却被鞭梢狠狠抽中手背,顿时皮开肉绽。 玉蝶君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手中利剑化作一道寒光,疯魔般刺向萧逸尘。 剑锋所过之处,落叶纷纷被剑气绞碎。 萧逸尘手腕翻飞,银鞭在空中划出密不透风的网。 但苏清澜敏锐地注意到,萧逸尘修长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汗珠顺着他的下颌滚落,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显然是在用内力强行压制药性。 “小郎君这鞭法当真撩人~“玉蝶君舔着剑刃上的血珠,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剑尖直取萧逸尘咽喉。 玉蝶君的战斗力不弱,可以说是很强了。 这个时候苏清澜若是出去,帮不上什么大忙,有可能还会拖萧逸尘的后腿。 可若是不出去,难免萧逸尘这颗玉白菜就被眼前的变态老男人给拱了! 胡思乱想间,苏清澜决定走一步险棋。 苏清澜迅速解开外裳,湿透的素白中衣立刻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曲线。 指尖故意将衣领扯开几分,露出锁骨处一道带着血珠的擦伤。散落的青丝间,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襟,在夕阳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苏清澜装作一副刚刚醒过来到处找人的模样,慢慢从树丛后走了出去,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萧逸尘,萧逸尘......你在——” 玉蝶君的剑势骤然一滞。 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搓动着,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你...莫要过来!“苏清澜装作惊恐地后退,湿透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玉蝶君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嘴角渗出几丝涎水:“小娘子,可找到你了......“ 他的目光像毒蛇般在苏清澜身上游走,从湿漉漉的发梢到纤细的脚踝,最后死死盯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眼中欲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萧逸尘救我!“苏清澜颤抖着向萧逸尘靠近,眼中满是惊恐,却在玉蝶君看不见的角度,对萧逸尘使了个眼色。 “萧家小子,艳福不浅啊!“玉蝶君舔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这小娘子身材着实火辣,说不定还是个雏儿......“他边说边解开自己的腰带,露出干瘪的胸膛,“今个就让爷好好给你上上课吧,定要让你日日销魂,夜夜难耐,让你舒服到上天好不好!“ 苏清澜心中冷笑,说吧,等下你就说不出话了!面上却更加惊恐,故意让衣袖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 玉蝶君见状,连瞳孔都兴奋得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迫不及待地向前扑去,却没注意到苏清澜藏在袖中蜷缩着的手。 第四十一章 怎样解毒?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玉蝶君枯爪般的手指猛地扣住苏清澜脚踝,她瞳孔骤缩 —— 手中尘土一撒,掩了玉蝴蝶的口鼻! “臭**!” 玉蝶君嘶吼着扑来。 苏清澜屈膝,迅速拔出靴中匕首。 寒光一闪,玉蝶君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匕首精准刺入胸骨左缘第二肋间。 刀尖刺破心包膜的触感,让苏清澜忆起前世在野战医院解剖过的尸体。 “你……” 玉蝶君喉间涌出粉红色血沫。 苏清澜旋动刀柄,刀刃切断冠状动脉,鲜血从前胸后背喷涌而出。 这是军医手册记载的致命伤:心包填塞伴冠状动脉破裂,存活时间不超过 90 秒。 玉蝶君如离水之鱼般抽搐。 苏清澜后退几步,避开溅来的血水。 待玉蝶君整个人死透,苏清澜上前把他腰间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掏了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打开,闻了一遍。 “该死!” 苏清澜咒骂道,这些药瓶子里竟没有一个装的是他口中所说的 “醉清风” 的解药!这该死的变态看来每次都能得逞,从来无需解药! 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萧逸尘倚着树干,潮红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光泽。 苏清澜的匕首还滴着血,可她却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 这比战地最惨烈的伤患更让她心慌。 苏清澜手足无措地看着满面潮红的萧逸尘。 “清澜,匕首用得不错。” 萧逸尘突然勾起唇角,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蒙着一层水雾,却还强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苏清澜又气又急,一脚踢开玉蝶君的尸首:“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她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瞟了瞟,立刻像被烫到似的别开脸。 萧逸尘低笑出声,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苏姑娘这般盯着看,倒像是我没穿衣服似的。” 他故意扯了扯早已散开的衣领,露出大片泛红的肌肤,“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大少爷!” 苏清澜气得跺脚,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发烫。“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咬着唇环顾四周,密林中只有虫鸣和远处溪水流动的声音,“上次在床底下中的迷药好歹有解药,这次……” 她的话戛然而止。 萧逸尘突然踉跄着向前一步,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的后腰。 苏清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以及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松木香混着情药甜腻的气息。 “苏大夫……”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灼热的呼吸烫得她一颤,“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 苏清澜的手抵在他胸前,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按在树上。 萧逸尘潮红的眼尾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声音却温柔得令人心颤:“或者…… 我教你?” 苏清澜手足无措,难道真要让自己献身? “去溪边等我。” 萧逸尘突然松开她,染着情欲的嗓音里透出几分隐忍。见她愣住,他抬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发顶,指尖都在发颤:“快去。” 苏清澜蓦地瞪大眼睛。月光下,萧逸尘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额前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她突然明白过来 —— 这个骄傲的萧大少爷,竟是要…… “还不走?” 萧逸尘背过身去,“再耽搁……” 苏清澜慌忙拖起玉蝶君的尸首向溪边走去。 她利落地用草绳捆住石块,将尸体沉入溪水深处,以免被他的同伙发现,那个影郎君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簌簌” 几声轻响,她抬头看见树梢挂着野果。 苏清澜挽起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翻身就爬上树,摘了些野果子,放在溪水里清洗后用树叶包了起来。 片刻后,溪边传来脚步声。萧逸尘脚步沉重,浑身湿透的衣衫紧贴着,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苏清澜张了张嘴,却没出声,默默递上树叶包着的野果,指尖碰到他掌心,那热度让她心头一震。 “先吃些果子充饥。” 她轻声说道,看着萧逸尘机械地咀嚼着果子,喉结上下滚动 往日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暮色四合,两人寻到一处岩洞。 苏清澜说:“今晚就住这儿吧。” 她拿出从玉蝶君身上搜来的火折子,嘀咕道:“这家伙带了七八个火折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火光亮起,洞内光影晃动。 萧逸尘靠着岩壁闭目养神,跳动的火苗映红了他苍白的脸。 苏清澜刚要转身,却突然感觉不对劲儿。 “萧逸尘?” 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急忙撕下袖口干净的里衣,出去找了溪水浸了水拧干。 冰凉的手帕贴上他额头时,萧逸尘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腕,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苏清澜咬着唇,为他擦拭滚烫的脖颈与手臂。 月光斜照进洞口,恍惚间,她似又回到战火纷飞的夜晚,硝烟中,少年洛安生同样发着高烧,在她怀里颤抖…… 困意渐渐袭来,苏清澜靠着岩壁沉入梦乡。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苏清澜跪在泥泞里,双手沾满鲜血,颤抖着为那个重伤的少年包扎伤口。 “别怕,我会救你。” 她轻声说,声音在炮火中几乎被淹没。少年 —— 洛安生,虚弱地睁开眼,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柔。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谢谢你…… 救了我。” 苏清澜把少年带回苏家,不顾家族反对,执意让他进入苏氏医院。 爷爷气得摔了茶杯,怒斥她:“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他接近你的目的?” 可她不信。 她只记得他在战场上一次次护住她,记得他温柔的笑,记得他低声说:“清澜,我会永远保护你。” 苏清澜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给了他,让他成为苏氏医院的掌权人。家族会议上,叔伯们怒目而视,堂妹苏清雅却笑得意味深长。 “姐姐,你真是…… 太天真了。” 婚礼前夜,她满心欢喜地去找他,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如坠冰窟 —— 洛安生和她的堂妹苏清雅,衣衫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装得很辛苦吧?” 苏清雅骑在洛安生腰上,红指甲划过他胸膛,“每天要对着那蠢货演情深似海。” “洛安生……” 她声音发抖,几乎站不稳。少年 —— 不,那个骗子 —— 缓缓抬头,眼神里再没有温柔,只有冰冷的算计。 “清澜,你终于发现了?” 他轻笑,“从战场上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会上钩。” 苏清雅依偎在他怀里,笑得娇媚:“姐姐,谢谢你啊,把苏家的一切都送给了我们。” “洛安生 ——!” 苏清澜猛地惊醒,冷汗浸透衣衫。她大口喘息着,手指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第四十二章 美人出浴图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晨光初透时,山雀的啁啾声穿透薄雾,将苏清澜从梦境中唤醒。 她侧头望去,萧逸尘仍枕着青石沉睡,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睑投下扇形阴影。 她轻手轻脚地钻出洞口,踩着沾满露水的青草向溪边走去。 溪水在朝阳下泛着碎金般的光泽。 苏清澜深深吸气,山间特有的清冽空气夹杂着花草芬芳灌入肺腑,昨夜梦境残留的阴郁顿时如晨雾般消散。 她蹲下身,掬一捧沁凉的溪水拍在脸上,让人神清气爽。苏清澜看了周边,隐匿且寂静,索性把外衣脱了,走入溪水。 “嗬——“冰冷的溪水激得肌肤泛起细小的疙瘩,却让人精神倍爽。 忽然对岸绿荫丛簌簌作响,一只翠羽红喙的柳莺歪着头打量她,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苏清澜噘唇吹出婉转的哨音。柳莺蹦来蹦去,正玩的开心,柳莺扑腾着翅膀就飞走了。 身后传来细微的砂砾摩擦声。 苏清澜猛地回头,萧逸尘正斜倚在十丈外的岩壁上,那双惯常含笑的凤眼此刻幽深如潭,倒映着她半裸的肩颈。 “你!“她慌忙转身,湿发黏在泛红的耳根,“什么时候醒的?“ 苏清澜指尖系着衣带,却怎么也缠不好那个蝴蝶结。 萧逸尘喉结滚动,别开视线又忍不住转回来。 “我若出声,“他的嗓音比平日低哑,“岂不错过这幅美人出浴图?“ 苏清澜系好最后一根衣带,捡起块鹅卵石作势要砸:“从岩洞到溪边少说百步,萧大少爷这'一睁眼'的功夫,腿脚倒是利索。“ 石块“扑通“落入水中,惊散一尾银鱼。 苏清澜整理好衣衫,缓步走向萧逸尘:“昨夜烧了一整晚,现在可好些了?” 萧逸尘目光微动,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好多了。”他顿了顿,忽然道:“洛安生是谁?” 苏清澜指尖一僵,抬眸对上他那双潋滟的凤眼,眸底似笑非笑,却暗藏探究。 她沉默片刻,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微凉,轻轻一触即离:“退烧了就好。” 萧逸尘盯着她,可最终只是低笑一声,转身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苏清澜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我去。” 不等他回应,她已转身走向溪边,动作利落地开始觅食。 她摸了几枚鸟蛋,摘了些野果,又用匕首削了根树枝,三两下编成简易的鱼网。 挽起裤管,踏入溪水,清澈的水流没过她纤细的脚踝,她弯腰专注地捕鱼,指尖灵活地刮鳞、去肠,动作娴熟。 然而,无论她走到哪里,做什么,背后那道目光始终如影随形,灼热而专注。 苏清澜将烤得金黄酥脆的小鱼递过去:“尝尝?“ 萧逸尘修长的手指接过树枝,鱼香萦绕间抬眸看她:“倒是没想到,你还能有这般手艺。“ 他优雅地咬了一口,油脂沾在唇角,却丝毫不减贵气。 “侯府娇养的大小姐,“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怎会精通这些山野把式?“ 苏清澜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炸开:“我爹是猎户,总要会些保命的本事。“ 苏清澜捏着树枝的手一紧,仿佛又看见野战医院外永不熄灭的应急灯。 那些刻进骨子里的战场本能和野外求生的本事,终究瞒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这些原因,苏清澜怎么能说出口? 萧逸尘垂眸继续吃烤鱼,他可不傻,会信苏清澜这般敷衍的话。 萧逸尘看的分明,苏家把苏清澜当宝贝一样,苏清澜在侯府十七年都没有睡过懒觉,因为按规矩,要去请安。 但是到了苏家后,苏清澜日日睡到自然醒,其母亲就等着随时给她做饭,家里人有什么都先想到苏清澜,会让苏清澜去学抓鱼、剖腹这样的粗活么? “萧逸尘。“苏清澜突然唤他全名,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我说自己曾在尸山血海里救过人,你...“ “我信。“ 萧逸尘忽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僵硬的脖颈,“我的清澜,是九天玄女赐下的奇迹。“ 远处传来山泉叮咚声,混着她骤然加速的心跳。 他什么都知道,却选择用最温柔的方式,守护这个跨越时空的秘密。 苏清澜掩去眼中的震惊,岔开话题:“怎么样,这样的野味还吃得惯么?“ “在这深山里,能吃到清澜亲手烤的鱼...“萧逸尘淡笑,“比御膳房的珍馐更胜一筹。“ 两人不敢在林子里乱走,萧逸尘的体力也没有完全恢复,另外萧逸尘带来的人,应当也在全力搜寻他们。 待两人吃完,萧逸尘问苏清澜,“你知道这次的杀手是谁派的么?” 苏清澜分析道:“沈家应当是不可能。” 萧逸尘道:“我听闻,沈家沈少瑾已经放出了消息,说是有意娶你。” 苏清澜点点头。 萧逸尘眸色冷冽,“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不是娶你的那块料。” 萧逸尘自小与沈少瑾都是敌对关系。 沈少瑾从小就看不惯萧逸尘天天在自己妹妹屁股后面跟着,两人也没少明里暗里的干架! 现在发现苏清澜不是沈少瑾的亲妹妹,沈少瑾开始打苏清澜的注意,萧逸尘自然是满面嘲讽! 苏清澜是他萧逸尘的。 沈少瑾他算个屁! 但是现在有沈少瑾在,至少沈家现在不会轻易的动苏清澜。 可除了沈家还有谁呢? “除了宫里那位疯公主,还能有谁?“苏清澜讥诮地勾起唇角,“四公主——灵玥。” 萧逸尘眼中寒光乍现:“看来还是不死心啊!” 苏清澜道:“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第四十三章 克尽守礼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山里的夜风裹着湿冷的雾气,在林中穿梭,发出簌簌的声响。 篝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苏清澜拢了拢单薄的衣衫,又添了几根干柴,火苗"噼啪"一声窜高,映得她侧脸莹润如玉。 她弯腰整理出两张干草床,细白的手指将蓬松的草茎铺平,又拍了拍,确保不会硌人。 刚直起身,就听见萧逸尘懒洋洋的声音:"为何不是一张床?" 苏清澜抬眸,见他斜倚在岩壁旁,凤眸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清澜无语,明明自己克尽守礼,却总在嘴皮子上占自己便宜。 她轻哼一声:"因为萧大少爷是汴京城里姑娘们的梦中情人,我怕睡一张床,明日回京,满城的姑娘们都要提着绣花鞋追着我打。"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哦,对了,还有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公子少爷们——" 萧逸尘皱眉,他上前一步,修长的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嗓音低沉:"姑娘,我错了,我们早些安睡吧。" 苏清澜勾唇一笑,看来这位萧大少爷也是被这俩变态恶心到了。 早上醒过来,苏清澜却发现自己躺在萧逸尘的怀里,头顶一双凤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苏清澜。 他的手掌正隔着衣料稳稳贴在她小腹上,温热的感觉。 "肚子疼么?" 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仰头正撞进那双含着晨露的凤眸。 "我..."她刚开口,小腹适时传来一阵钝痛。 今晨异常的腰酸,还有身后若有若无的黏腻感... 所有线索串联成让她头皮发麻的答案。 不是吧! 丢人要丢大发了! 苏清澜浑身血液轰地冲上耳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草堆里。 活了两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窘境。 大姨妈来了不可怕! 可怕的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哎,莫不是昨天在溪水里泡了,有些受凉...... "别乱动。"萧逸尘突然按住她想去摸裙摆的手,从身旁捧出个树叶叠成的小包。 展开是烤得蓬松的棉布条,边缘还细心地用匕首修成了圆角。 很显然,这布是从萧逸尘的里衣上撕下来的。 "你..."她声音发颤,"什么时候..." "你半夜蜷成团的时候。"萧逸尘嗔怪道:“让你昨日大清早的下溪水沐浴,一定是冷到了,整晚身子冰凉。” 苏清澜缩缩脖子。 "烤鱼在左手边,姜汁挤了三遍。"顿了顿又补充:"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山鸡。" 苏清澜在一扭头,干草床边放着的干净树叶上有几条烤好的小鱼,还冒着热气。 直到脚步声远去,苏清澜才敢查看裙摆。 果然在衣裙上发现几处深色痕迹。 苏清澜手忙脚乱更换布条。 片刻,岩洞外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某人欲盖弥彰的干咳:"山鸡没找到...但摘了这个。" 一支还带着露水的益母草从洞口滚进来,茎杆断口新鲜整齐。 “等下煮些茶水喝。” 紧接着,萧逸尘把自己月白色外衫递过来,“你想将就着披一下。” 苏清澜红着脸接过来,穿上外衫,盖住自己裙子的血渍。 忽然几声尖锐的鸟啼突然刺破林间寂静。 三短一长,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声。 萧逸尘凤眸精光一闪,凤眸眯起,耳廓微动。 苏清澜正想出去看看,萧逸尘拉住苏清澜:“你在这里等着,小心有诈。” 然后自己朝鸟叫的方向走去。 忽地一阵打斗之声传来。 苏清澜顺着脚印走了出去,发现一个灰袍男子和萧逸尘过招。 正是昨天那个叫影郎君的灰衣老头。 那张阴柔俊美的脸在晨光下泛着青白,哪还有昨日老态龙钟的模样?显然昨日是经过了易容。 怎么让这个王八蛋给找到了! 苏清澜觉得近日真是流年不利! 遇上的都是变态! "咯咯咯..."灰袍男子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短剑在指尖转出妖异的银花。 "我的小乖乖,这两日为了寻你——可把我累坏了。"他舌尖缓缓舔过剑锋,留下一道血痕,"我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兮,想的我心肝都是颤的。" 苏清澜胃里一阵翻涌。 变态! "玉蝶那个粗人..."他突然用女声娇嗔:“想来已经被你杀了吧,无妨,杀了便杀了,反正我早已厌倦他了,萧郎君,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萧逸尘已经不屑于和他讲话了。 二话不说,软剑刺去,影郎君却就势旋身,拉住了萧逸尘的一片衣袖。 萧逸尘果断一剑把衣袖斩断,影郎君将残布按在鼻尖深嗅:“萧郎,我断不会像玉蝶一样,对你用强,我会很温柔的......你想怎样对我都成,上面?还是下面?我都依你。” 苏清澜听得精彩! 这影郎君说的也精彩! 萧逸尘的面色更加精彩! 就是萧逸尘手握利剑已经开始簌簌发抖了! 好精彩!一向善于隐忍的萧逸尘已经被惹毛了! "咯咯咯......"影郎君的笑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山鸡,短剑在指尖转出一朵妖异的剑花。 "萧郎君,你这一剑削得人家心口发烫呢......"他故意扭着腰肢,衣袍滑落半肩。 苏清澜瞪大眼睛,差点鼓掌:"好家伙,这变态程度......" 她喃喃道,"简直令人咂舌!" 就是恶心了些。 "铮!" 萧逸尘的剑光如雪崩般炸开。 他向来从容的俊脸此刻黑如锅底,凤眸里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你、找、死。" 影郎君却更兴奋了,捂着心口娇喘:"对!就是这种眼神!萧郎,你越是凶悍,我越是......喜欢的紧......爱你呦!" 萧逸尘额角青筋暴起,剑势陡然凌厉三倍。 影郎君一边狼狈躲闪,一边还不忘深情告白:"萧郎的剑法......啊!好帅!再用力些......啊!对对!就是这样。嗯......" 苏清澜:"......" 萧逸尘:"......" 第四十四章 三人行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刚刚被激怒,想来体力消耗比较大。反观这变态,似乎还游刃有余。 苏清澜心思百转,对付这变态可不能走寻常路! 苏清澜一手拿着匕首藏在身后,一手拿着绢帕,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萧逸尘此刻把影郎君逼到了树前,两人离得很近。 苏清澜绢帕一甩,活像个被辜负的深闺怨妇,指着萧逸尘的鼻子就开骂:“好你个萧逸尘!昨夜还搂着我说‘生同衾死同穴’,今儿就对这妖人抛媚眼!” 她暗中掐了把自己大腿,硬是憋出两滴泪,“我苏清澜真是瞎了眼 —— 看上你这朝三暮四的寡情郎君!” 苏清澜满脸悲戚,还用绢帕按了按眼角,一副心痛至极的模样! 萧逸尘眉梢一挑,凤眸冷冷道:“清澜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 他唇角带着笑,可这笑容里透着危险,“我朝三暮四?需要我提醒你么,沈家那位都放话出来要娶你了?” 苏清澜掩泪的帕子一抖,有些错愕地看着萧逸尘,这小子不声不响地吃醋记仇啊! 苏清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了,“咳,其实……” “其实什么?哦,对了,还有洛安生。” 萧逸尘似乎红了眼,声音低沉地说道:“需要我帮清澜回忆那晚 —— 你是如何攥着我的衣襟,哭着喊这个名字的?” 苏清澜差点把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萧逸尘的一双凤眸里,满满的都是悲戚,就好像自己是个红杏出墙的小妇人? 一直认真 “听讲” 的影郎君一个鲤鱼打挺蹿起来,问道:“洛安生是谁?”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重点不在这里,激动得直发抖:“好你个水性杨花的毒妇!萧郎这般谪仙人物,你竟敢…… 竟敢……” 影郎君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有了萧郎君还不知足,要知道大周朝惦记萧郎君的人有多少!你竟然还朝三暮四,用那些阿猫阿狗来羞辱萧郎君!” ...... 苏清澜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讨伐负心汉的戏码,硬生生地成了红杏出墙被唾骂的下场! 影郎君说着就提剑杀来,萧逸尘软剑一弹,影郎君跳开三尺远。 影郎君脸色扭曲如恶鬼:“萧郎!我这般护你,你竟为了个贱人伤我?!” 他指尖颤抖地指着苏清澜,活像个被辜负的深闺怨妇。 苏清澜冷笑一声,指尖翻转着匕首:“阁下忘了自己是干什么行当的吧?” “叮!” 萧逸尘的软剑精准击落影郎君偷袭的毒针,顺势将苏清澜往身后一揽,皮笑肉不笑地说:“当心,疯狗咬人最疼。” 影郎咬牙切齿地一指苏清澜:“莫非是为了这个下贱庸俗的苏家女?才不肯从了我!” 苏清澜现在只想把匕首送进他那颗乱蹦的小心脏。 想到要永绝后患,苏清澜道:“留活口。” 萧逸尘点头。 这变态却忽然说道:“我虽爱极了萧郎,但是萧郎当真喜欢着小娘子喜欢得紧,三人行 —— 也不是不行!不如一起?” 萧逸尘回头问苏清澜:“还留活口么?” 苏清澜嘴角抽动,“不必了吧......” 紧接着,萧逸尘的软剑如银蛇吐信,正面直取影郎君咽喉。 那妖人却突然诡笑,袖中翻出一把淬毒的银针 —— “小心!” 苏清澜厉喝一声。 萧逸尘身形微晃,故意卖了个破绽。 影郎君果然中计,狂笑着扑来:“萧郎终究是舍不得伤我 ——” “噗!” 苏清澜的匕首精准捅入他下腹,刀尖在脏器间巧妙游走,既避开要害又让他痛彻心扉。 影郎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利刃。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功夫,而且还是干净利索的杀招! 苏清澜手腕一拧,影郎君顿时惨叫出声。 未等他反应过来,匕首已闪电般划过他四肢 ——“嗤” 的几声轻响,手脚筋脉尽断。 恰在此时,林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十余名黑衣暗卫飞掠而至,为首的看到满地狼藉,“扑通” 跪地:“属下护主不力,请主子责罚!” ...... 暮色沉沉,汴京城门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苏砚之的锦袍下摆沾着泥水,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见马车驶来,他快步上前:“澜儿!” 萧逸尘刚要伸手,苏砚之已抢先扶住妹妹:“我自己的妹妹我来扶。” 他目光仔细扫过苏清澜全身,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忽而又看见苏清澜穿的外衫,且脸色苍白。 苏砚之皱眉回头看萧逸,他尘只穿了月白色里衣,并且破破烂烂的。 顿时心头怒火窜起! “清澜,他欺负你!!” 世家子弟权势滔天,多行为放纵,可是萧逸尘不该把注意打到清澜身上! 苏砚之不由分说解下外袍裹住苏清澜,满面怒容就要去找萧逸尘。 苏清澜一把抓住自己哥哥的手,她从未见过一向是温润如玉的大哥如此疾言厉色。 “哥哥你误会了......” 苏清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转了个圈,“你看,我真没事。” 苏砚之的眉头一直紧锁,半晌道:“回家。” 苏清澜按住苏砚之正要扶她上马车的手,摇头道:“二哥,我还有事没解决。” “什么事这么急?” “这次遇到了刺杀,幕后主使是四公主,若是不趁热打铁把事情彻底解决了,恐怕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苏砚之点头,沉声道:“好。阿姐在车里。” 苏砚之上车把帘子放好就下车守着,看到萧逸尘的马车一直未动,似乎是在等苏清澜,眉头又皱了起来。 车厢里,苏玉娘早已备好干净衣物。见苏清澜衣衫凌乱,她急忙取出帕子:“伤着哪了?” 待听清缘由,又红着眼眶去翻找月事带,手指微微发颤。 “阿姐别怕。” 苏清澜握住她冰凉的手,“我还有些事情要收尾,阿姐先回去,帮我给爹娘报个平安。” 苏玉娘将梳子沾了桂花油,细细为她抿好碎发:“早些回来。” 第四十五章 永绝后患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车苏清澜伸手探入马车暗柜,,触到那几瓶冰凉的药丸。她指尖一顿,随即捏出几颗,攥在掌心。 她眸色一沉,掀开车帘,纵身跃下。 萧逸尘已换了一辆四驾马车,车身宽大,黑檀木雕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几步上前,素手一扬,车帘“唰”地掀起。 影郎君被五花大绑在角落,绳索深深勒进皮肉,眼中怨毒如毒蛇吐信。 萧逸尘端坐案前,修长的手指正执壶斟茶,茶香袅袅。见她进来,他抬眸,递过一盏热茶:“先暖暖手。” 苏清澜未接,径直走向影郎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张嘴。”她冷声道。 影郎君冷笑,齿间挤出狠话:“贱人,你休想——” 话音未落,她已一把掐住他的下颌,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他挣扎,铁链“哗啦”作响,却抵不过她的力道。 药丸被强塞入口,顺着喉咙滑下,发出“咕咚”一声闷响。 死寂片刻后。 “啊——!”影郎君骤然弓起身子,惊得拉车的骏马嘶鸣扬蹄。 他如濒死的鱼般剧烈抽搐,后脑“砰”地撞上车壁,冷汗浸透衣衫。 苏清澜蹲下身,指尖捻着剩余的药丸,在他眼前轻轻一晃:“谁派你来的?” 影郎君瞳孔涣散,牙齿“咯咯”打颤,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四、四公主……” 萧逸尘眸中杀意翻涌,指节捏得发白:“果然是她。” 苏清澜冷笑,起身拂袖:“很好。我会押你上朝堂,若敢反口——”她指尖一弹,药丸落在他眼前,“这噬心断肠之苦,你便日日受着。” 影郎君面如死灰,再不敢言。 此时,狼利疾步而来:“主子,镇北侯府昨夜私请郎中,沈家小姐……有孕了。” 萧逸尘与苏清澜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锐利的光。 天赐良机 苏清澜唇角微勾:“帮我给沈少瑾带句话。” 萧逸尘凤眸微眯,笑意狡黠:“好。” 夜色如墨,沉沉压向大理寺。 苏清澜立于朱漆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鼓槌,狠狠砸向登闻鼓—— “咚——!”鼓声震彻长街,惊飞檐下栖鸟。 “咚——!”第二声,街巷间灯火渐亮,人影攒动。 “咚——!”第三声,朱漆大门“吱呀”裂开一道缝,老寺丞提灯而出。 “何人在此击鼓?!” 苏清澜抬眸,声音清冷如霜:“我要状告当朝四公主!” 大理寺正堂,烛火摇曳,映得青砖地面泛着冷光。 苏清澜立于堂下,一袭月白长裙被夜风掀起一角,她抬眸,正对上大理寺少卿明璟阴沉的目光。 明璟身着绛紫官袍,指尖在案几上轻敲,神色不耐:“苏小姐,深夜击鼓,状告当朝公主,可知是何等大罪?” 苏清澜唇角微扬,眸中却无笑意:“明大人,当朝公主蓄意刺杀百姓,又该当何罪?” 明璟一时被怼的无言,看到萧逸尘在苏清澜身后,没好气的问道:“这不是我们大周朝的武状元么?怎么在这儿?” 萧逸尘不紧不慢道:“旁听,顺便看看这大周朝的文官都是怎么断案的,我学学。” 如果萧家仍旧作为文臣之首,尚可以给他几分薄面,但是——明璟轻哼一声,萧家到萧逸尘这一代,算是彻底完了! 明璟敷衍道:“证据不足,不足以开堂审案。” 忽听堂外传来一道清冷嗓音—— “若大理寺不敢审,本官明日便奏请陛下,换人来审。” 众人回头,只见苏砚之负手而立,一袭墨蓝官袍衬得身形修长,眉目如刀。 他缓步踏入,腰间御史印绶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苏砚之是监察御史,虽品级不如大理寺卿高,但是却掌纠察百官之权,常得面圣陈奏。 明璟脸色微变,强笑道:“苏御史言重了,本官只是按例询问。” 苏砚之冷笑:“按例?那为何迟迟不开堂?既然有人敲登闻鼓,就要开堂查清楚!这是大理寺卿职责所在!” 明璟额角渗出细汗,只得一拍惊堂木:“升堂!” 衙役押着影郎君上堂,他浑身是伤,铁链拖地“哗啦”作响。 明璟眯眼打量,故意放缓语调:“此人就是人证?苏小姐,你可有证据证明他所言非虚?” 苏清澜尚未开口,影郎君已“扑通”跪下,颤声道:“大人明鉴!小人确是受四公主指使,刺杀苏小姐!” 明璟猛地拍案:“大胆!攀诬皇族,可是死罪!” 影郎君浑身一抖,但是想到苏清澜手里的毒药,却咬牙道:“小人不敢撒谎!四公主许我黄金千两,还给了定金……” 苏清澜适时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指尖一扬,银票“唰”地展开,每一张右下角都盖着四公主府的私印。 “明大人,这算不算物证?”她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 明璟盯着银票,脸色铁青,半晌才挤出一句:“这……或许是有人伪造……” 苏砚之忽地嗤笑:“明大人,四公主府的印信,岂是常人能仿的?” 明璟被噎住,额角青筋直跳。 堂外,夜色更深。 四公主府。 一名黑衣探子跪地急报:“公主,大理寺连夜开堂,影郎君……招了!” 四公主楚明昭猛地捏碎茶盏,鲜红的蔻丹陷入掌心:“废物!” 她眸中寒光一闪,“去,告诉明璟——若敢定本宫的罪,他全家的命,就别要了。” 大理寺内,明璟如坐针毡。 他瞥了眼苏清澜,又看向苏砚之,终于咬牙道:“此案……还需再查!” 苏清澜眸光一冷:“明大人,人证物证俱在,您还要拖到何时?” 明璟硬着头皮:“事关公主,需陛下圣裁!” 苏砚之缓缓起身,袖中奏折“啪”地甩在案上:“那明日早朝,本官便请陛下圣裁——顺便问问,大理寺少卿渎职,该当何罪?” 第四十六章 入宫面圣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明璟面如土色,吞吐不言。 忽然,大理寺正堂内,十二盏青铜灯台的火苗突然齐齐一晃。 听得寺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在石阶前戛然而止。 "沈家少爷到——!" 朱漆大门轰然洞开,沈少瑾一袭玄色锦袍跨过门槛。 大理寺卿明璟长舒了一口气,官帽翅子激动得直颤:"沈公子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明璟心中当下就打算,不管沈少瑾是来做什么,都借着沈少瑾的由头,把四公主一事暂且搁置过去。 沈少瑾一字一句道:“状告当朝四公主与贼人联合,辱我妹妹清白!” 明璟真希望自己聋了!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怎么又是一个状告四公主的! 还是四大世家的沈家!沈少瑾! 明璟猛地抓住案几边缘,他嘴唇哆嗦着:"你妹妹...是..." "大理寺卿今夜审案是没带脑子么?"沈少瑾突然暴喝,"镇北侯府嫡女沈如烟!" "哐当"一声,明璟身后的太师椅轰然倒地。 他扶着案几的手青筋暴起,官袍后背已完全被冷汗浸透。 本来以为得到一个救星,结果来了一个煞星。 一旁的苏砚之看到明璟身边的两个得力助手已经不知所踪,低声对苏清澜说道:“恐怕明璟已派人去报信,四公主不会坐以待毙。” 苏清澜眸中映着冷月:“她要动,正合我意。” 远处,更夫梆子声隐约传来。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明璟强压震惊问道:“你说四公主与贼人手辱你妹妹清白,那贼人是谁?” 沈少瑾道:“当朝大皇子,赵御珩。” 明璟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皇子皇女的案子,岂是他一个大理寺卿能审的动的? 明璟额角渗出冷汗,官袍后背早已湿透,黏腻地贴在脊梁上。 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圣旨到——!" 一名身着绛紫宫服的老太监迈步而入。 "陛下口谕——"老太监嗓音尖细,目光如刀般扫过堂内众人,"宣大理寺卿明璟、苏清澜、沈少瑾、萧逸尘、苏氏砚之,即刻入宫面圣!" 明璟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幸而扶住了案几边缘。他指尖发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雨幕如织,青石宫道上积水映出摇曳的火把光影。 苏清澜跟在宫使身后。 "苏姑娘。"老太监突然回头,褶皱丛生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陛下说,今夜只召您一人入御书房,其余诸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请在偏殿候着。" 苏砚之眉头一皱,玉带钩撞在石栏上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沈少瑾指节捏得发白,而萧逸尘眼中戾气渐浓。 苏清澜轻轻摇头。 宫门深似海,这一步踏进去,生死难料。 可她必须迈出这一步! 御书房内鎏金蟠龙烛台燃着明火,将皇帝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他着一身靛青常服斜倚在紫檀案边,指尖摩挲着青玉镇纸。 "来了?"他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坐吧。" 苏清澜恭敬的行了一礼,却没有坐。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烛火噼啪炸响,映出他眼底寒光,"朕的儿女什么脾性,心里清楚得很。" 苏清澜沉默。 "陪朕说说话罢。"皇帝推开雕花窗,夜风扑进来。 "若陛下屡遭暗箭所指。"苏清澜声音比冰雪还冷,"可还有闲情夜话?" 皇帝回头,眼中震慑的光一闪,“你果然与众不同,不似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女儿。” 苏清澜沉声道:“若我是一般闺阁女儿,恐怕今夜也不会在此与陛下说话了。” "啪"的一声,皇帝手中茶盖斜扣在青瓷盏上。 他忽然低笑起:"朕记得你六岁破格入皇家书院,十年蝉联榜首——连最严苛的周祭酒,都赞你'经纬之才'。可见你,确实是与众不同。" “今日击登闻鼓,上告大理寺,还联合了沈家一起状告四公主。” "说说罢。"皇帝拎起鎏金壶,茶水注入盏中泛起漩涡,"用什么打动了沈家?让沈家这么极力的配合你?" 苏清澜直视龙颜,看着茶雾后瞳孔骤缩,"一个废棋重归棋局的机会。” 皇帝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来听听。” 苏清澜道:“陛下绝不会让大皇子被我拖下水,所以为了安抚沈家,必然会让大皇子娶了沈如烟,这样既保了沈家百年清誉,也让我无话可说。” 瓷盏与檀木案相击,发出清越鸣响。皇帝忽然倾身:"朕为何要保大皇子?天子尚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只是一个皇子?" 虽然说不上具体的原因,但是那日在狩猎场,苏清澜就是觉得这个皇帝对大皇子极为维护。 靠着敏锐的直觉,苏清澜才敢走此险棋。 偏殿里,三人不约而同望向那扇紧闭的雕花楠木门,门缝里漏出的烛火忽明忽暗,却始终未打开。 皇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仿佛陷入久远的思绪。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那年静安庙的桃花开得正好。有一个骄傲的世家子踏入佛殿的刹那,被一抹倩影摄去心神。她低眉敛目,素手执香。他记住了她轿上的家徽——西陵。” “他以为那是西陵家的小姐。他向父亲说,想娶这位西陵小姐,父亲欣然应允他的请求,可大婚那日,他掀开轿帘,却见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站在轿外,而红盖头下,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他娶错了人。秦家小姐美则美矣,却骄横跋扈,容不得他多看旁人一眼。他写诗,将情意绣在丝帕上,塞给那个丫鬟。可她只是笑着说道,公子,奴婢的帕子够用了。她竟不识字。” 苏清澜猛然反应过来,这位皇帝不会说的是自己吧,说的是他还未登基时候的事? “他教她认字,想借此亲近,却无意撞见她与别人私会。那一刻,理智尽失。他强占了她,而她眼中的光,自此熄灭。 后来,她生下一儿一女。” “他气他的心上人,喜欢上了别的男人,所以在她备受欺凌时,只是冷眼旁观,而他的心上人身份卑微,一双儿女被千金小姐夺取养,养的性格阴暗,手段阴狠。一点也没有继承他们母亲的温婉贤惠。” “他悔恨交加,对那对儿女百般纵容,却只换来他们越发肆无忌惮的恶行。”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第四十七章 夜探攻心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皇帝抬眸,烛光映在他苍老的脸上:"清澜,若你是朕,当如何?" 苏清澜指尖微颤,低声道:"若我是陛下……必会竭力弥补那对儿女。" 苏清澜话音未落,又说道,"但我不过是一阶女流——"她猛地抬头,眼底寒芒乍现,"陛下自当是大力凛然,绝不会股息草菅人命的始作俑者。” 言下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我要血债血偿! 再多的理由在我这里也是一纸空谈。 皇帝忽然大笑起来,震颤的胸口起伏,到后来甚至咳嗽了几声。 偏殿的三人听到了御书房内的动静,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但是一旁守夜太监和侍卫纹丝不动。 三人只得又坐下去。 "你倒是沉得住气。"皇帝忽然轻笑,"但朕不可能如你所愿。" 苏清澜以额触地,"我只求赐死四公主!" "大胆!"皇帝阴沉下脸,"灵玥是朕的骨血!" "所有儿女都是父母的骨血。" 皇帝阴沉不定,“我若不允呢?” “明日汴京城的大街小巷,就会有无数的大字报把四公主所做之事全部公之于众,包括四公主之前圈养男宠、结党营私等,所有罪名都会浮出水面。” 苏清澜既然敢在陛下面前耀武扬威,就必然做足了准备,大不了鱼死网破! 但是苏清澜赌陛下不敢! 没有人敢拿万人之尊的位置去豪赌! 皇帝缓缓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雕纹。 四公主的所作所为,他并非不知。 朝中已有人开始效仿四公主行事,汴京城内权贵子弟的恶行也越发猖獗,若再放任下去,只怕民怨沸腾,动摇国本。 此刻若再姑息,便是给整个王朝埋下祸根。 基于此,皇帝渐渐闭上了眼,“此事依你!” 苏清澜松口气,“沈家......” “也依你。” 御书房内,烛火映照下,皇帝的笑容带着几分阴冷的算计。 他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苏清澜,声音低沉而缓慢, “苏清澜,你让我失去一个女儿,总要补偿我。” 苏清澜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抬眸,静待下文。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道: “你是个聪明人,也非一般女子,更不是出自那腐朽的四世家。皇家……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他踱步至她面前,居高临下,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我已决定,立二皇子赵瑾睿为太子。”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忽然放轻,却更加危险:“你若愿意嫁给他,日后……便是大周的皇后。” 这样的诱惑,皇帝觉得,没有那个女子可以拒绝。 “我不愿意。”苏清澜的拒绝来得干脆利落。 皇帝一怔,随即失笑。他原以为这世上无人能拒绝后位的诱惑,却不想眼前这女子竟如此干脆。 “哦?”他微微倾身,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这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后位,你竟不屑一顾?” 苏清澜抬眸:“陛下,非是诱惑不够大,而是我志不在此。”她顿了顿,声音平静却有力,“我厌烦后宫的尔虞我诈,更向往宫墙外的广阔天地。” 皇帝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朗声大笑。 他许久未曾遇到这般有趣的人了——不慕权势,不贪富贵,甚至敢直言不讳地拒绝天子。 “有意思。”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若你是男儿身,必能在这朝堂之上闯出一番天地。” “但你是女儿身。”皇帝的眼底带着算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不同意嫁给朕的皇子,那么我也不允许你嫁给四世家内的任何一个男子!” 苏清澜猛然抬头,对上帝王的双眸,心口猛地一疼。 不能嫁给四世家的任何一个男子?! 皇帝是下达命令,而是与自己讨价还价。 若是自己不允,恐怕就没命走出这御书房了。 苏清澜深吸一口气,“陛下,我不嫁。” 短暂的沉默后,皇帝挥了挥手,语气里竟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罢了,你退下吧。” 苏清澜踏出御书房门槛的瞬间,紧绷的肩线终于微不可察地松了下来。 偏殿外等候的三人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逸尘目光一直绞在苏清澜身上,臭丫头,没想到这次玩得这么大,都舞到陛下面前了。 苏清澜驻足,回以一抹清风明月般的浅笑。 夜色如墨,宫灯在风中摇曳,将四公主赵灵玥跪在御书房外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 当苏清澜跨出门槛时,四公主猛地抬头——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苏清澜......"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 "公主赏月么?可真是好兴致。"苏清澜广袖一拂便大步离去。 苏砚之一路紧攥着苏清澜的手腕,直到马车帘子重重落下,才猛地松开。 "清澜,他可有对你做什么?"苏砚之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颤抖。 苏清澜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皇帝的话在耳边回响——若是你不同意嫁给朕的皇子,那么我也不允许你嫁给四世家内的任何一个男子! 萧逸尘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又碎成齑粉。 一滴泪砸在苏清澜的手背上。 苏砚之怔住,指尖触到她冰凉的面颊,竟沾了满手湿意。 苏砚之的脸色立刻变了,自见到这个妹妹的第一天起,她就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这样默默流泪,还是苏砚之第一次见。 "清澜,你怎么哭成这样?" 苏清澜摇头,唇角却扯出个笑:"兄长,人生总要付出代价的,是么?" 可是萧逸尘是苏清澜付不起的代价。 第四十八章 沈家大婚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第二日,皇帝连下四道圣旨,朝野震动 。 第一道圣旨,四公主论罪当诛,三日后斩立决 。刑部官员宣读时,朱笔勾画的 “斩” 字犹带未干的墨迹。 四公主府连夜被羽林军围困,昔日金碧辉煌的殿阁顷刻间封条纵横。 第二道圣旨,立二皇子赵瑾睿为太子,圣旨特意强调 “性行淑均,深肖朕躬” 八字。大皇子府传出整夜瓷器碎裂声。 第三道圣旨,指婚沈家嫡女沈如烟予大皇子。 沈家接旨时全家感激涕零,只有沈如烟当场昏厥。 醒后,她剪断青丝呈送御前,皇帝将断发掷还,附赠一柄镶宝石的银剪刀 —— 寓意 “断发不断命” 。 第四道圣旨,认苏清澜为义女,封嘉宁公主。 “嘉宁” 二字取自《诗经》“嘉乐君子,显显令德”,暗含期许。 苏清澜接到圣旨时,不由讽刺地笑了。 苏清澜不依不饶地要了皇帝女儿的命,还算君子? 这是讽刺自己吧! 茶楼内,萧逸尘指节发白地攥着青瓷酒盏,说书人洪亮的声音刺进耳膜。 “陛下圣明!连嫡亲的四公主灵玥都赐死,更将苏家之女收为义女,真乃千古明君!” “咔” 的一声脆响,檀木筷子在他掌心断成两截。 邻桌的客人吓得缩了脖子,却见这位锦衣公子竟在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倒像淬了冰的刀锋。 能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没有一个是庸人! 皇帝这一手,下得极狠。 他丢了一个女儿,却赢尽天下民心。 四公主之死也不过是杀鸡儆猴。 皇帝只是借此震慑世家,告诉他们 —— 即便是朕的亲女,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可是却殃及了清澜。 “好一招釜底抽薪。” 萧逸尘盯着酒液中晃动的倒影。 人人都道苏清澜得了天大的恩宠,可谁又知道,这 “义女” 之名,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枷锁? 皇家子女,从来身不由己 —— 和亲、联姻、笼络权臣,哪一样不是把活生生的人当作棋子? 苏家乃是朝廷新贵,苏砚之状元之名也够响亮,但是在朝堂毫无根基。清澜这 “义女” 封号,更是皇帝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萧逸尘的眸子阴沉如墨,指节捏得发白,杯中的酒早已冷透,却仍被他死死,杯中的酒早已冷透,却仍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他视若珍宝的人,竟被皇帝一道圣旨生生夺走! 就在萧逸尘几乎要疯魔之时,狼利匆匆赶来,低声道: “主子,陛下召见。” 萧逸尘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着风暴。 “好啊,好得很。” 他猛地起身,衣袍翻飞,如一头被逼至绝境的猛兽,终于等到了反扑的时机。 大周朝重文轻武,武状元往往只授从九品承节郎,空有虚衔而无实权。 可萧逸尘不同 —— 皇帝破格赐他金吾卫中郎将之职,正三品,掌皇城禁卫。 这恩赐来得蹊跷。 是看在他父亲 —— 首辅萧锦盛的面子上? 还是皇帝终于意识到,这太平盛世下暗藏的刀光剑影,需要一把利刃来镇守? 无论缘由如何,萧逸尘冷笑收下。 “金吾卫…… 呵,倒是个好身份。” 虽无兵权,但品阶够高,足以让他出入禁宫、调动部分禁军,甚至 —— 在必要时,成为一把抵在皇帝咽喉的刀。 至于苏清澜? 他不会放手。 若皇帝真敢将她远嫁和亲,那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周朝…… 掀了又如何? 镇北侯府,沈如烟被赐婚与大皇子,按照规矩需要入宫谢恩。 入宫那日,天色阴沉,朱红的宫墙在灰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压抑。 她身着华服,裙裾逶迤,在宫女的引领下缓步踏入御花园。 按照礼制,她需先向皇帝叩首谢恩,再拜见皇后与太后。 沈如烟低眉顺眼地跪在御前时,萧逸尘站在殿侧,目光如刃,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沈如烟整个人性情大变,以往的高傲愚蠢不知所踪,整个人恪守礼节,心思沉稳,变化极大。 皇帝温声勉励几句,便挥手让她退下。 沈如烟恭敬叩首,却在起身的瞬间,与站在御座旁的小太监赵德全交换了一个极快的眼神。 那眼神,绝非初次相见之人该有的默契。 萧逸尘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沈如烟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借口更衣,独自拐进了御花园的偏径。 萧逸尘隐在廊柱后,冷眼看着她与赵德全在假山后碰头。 “放心,德公公,陛下的吩咐我一定照办。” 赵德全满意地点头,低声道:“你只要安分守己,大皇子身边必有你一席之地。至于苏清澜,假千金的事情已被你揭开,一个毫无根基的苏家,还保不了她。” 沈如烟轻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臣女谢陛下成全。” 萧逸尘指节捏得发白,眼底杀意翻涌。 果然,苏清澜的身世,是皇帝一手操控的局! 萧逸尘想到苏清澜,这件事情必须告诉她,好让她有个防备之心。 但是这段日子每次去苏家,苏父总是借口清澜不在。 于是,更漏三声,月隐云深。萧逸尘又一次翻进苏家小院,轻车熟路地落在苏清澜的院中。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烛火,没有动静,仿佛无人居住。—— 她还是不在。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 每一次,他都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或许今日能见到她,可每一次,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黑暗。 她不仅躲着他,甚至可能…… 连家都很少回了。 眼看沈如烟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镇北侯府与大皇子赵御珩的亲事也提上了日程。 大婚当日,红绸铺满长街,喜乐震天。 沈如烟凤冠霞帔,腹部已隐隐有些显怀,在众人或艳羡或讥讽的目光中踏入大皇子府。 萧逸尘站在一旁,冷眼望着这场荒唐的联姻。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终于在回廊拐角处,捕捉到一抹熟悉的素白身影。 第四十九章 讽刺群雄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像今日的场合,苏清澜本来不愿意来。但毕竟如今自己是皇帝义女,大皇子又下了帖子,她实在推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赴会。 这段时日,苏清澜瘦了许多,不过眉眼间依旧平静无波。 萧逸尘的目光触及苏清澜,就在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她迅速别开脸,转身隐入人群。 苏清澜已然下定决心与萧逸尘分道扬镳。并非她不喜欢萧逸尘,只是以她目前的处境,实在不想连累他人。 她拒绝嫁给二皇子,直接逼死四公主,又间接算计了大皇子,几乎将皇家人得罪了个遍! 而且镇北侯沈铎视苏清澜为眼中钉,沈家两位少爷虽说并无恶意,可家族立场或许会迫使他们站队,这无疑会让苏清澜更加孤立无援。 萧逸尘的父亲萧锦盛担忧儿子因苏清澜卷入政治漩涡,也曾私下找过苏清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两人分开。 她理解这份父爱,这对萧逸尘来说确实是好事。如此看来,两人分开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苏清澜明白躲是躲不掉的,索性坐在一群贵女中间,她想着,这样萧逸尘总不会大大咧咧地来找自己了。 苏清澜一袭素白罗裙,端坐席间,宛如雪中芍药般清艳逼人。 许是感受到了苏清澜容貌上带来的压力,下首的一些贵女们开始频繁打量她。 与苏清澜相识的陆家嫡女陆雪瑶便是其中之一。自从苏清澜从镇北侯女变为猎户苏家女后,陆雪瑶没少讥讽她。 可这还没几日,这苏家女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帝义女,真是让人不爽! 陆雪瑶轻轻捋了捋耳边鬓发,说道:“苏姐姐今日这妆容当真精致。” 接着用扇面半掩红唇,又道,“不像我,笨手笨脚的,连敷粉都抹不匀呢。” 苏清澜手执定窑白瓷盏轻轻晃动,回应道:“陆妹妹说笑了。没想到素颜的陆家妹妹,脸上卡粉竟如此严重。” 陆雪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中团扇被捏得咯吱作响。 “以前的破落户苏家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陛下的义女,金尊玉贵的,怎么也没见四世家的人上门提亲?” 此言一出,席间贵女们神色各异,有的低头抿唇,有的暗自交换眼色。 谁不知道皇室与四世家从不联姻?大皇子与沈家的婚事也是另有隐情,光看沈如烟隆起的小腹便知。 苏清澜指尖轻点茶盏,笑意未减,说道:“陆家小姐乃是尚书府嫡女,身份高贵,为何也不见有人上门提亲呢?” 陆雪瑶脸色一僵,“你!” 苏清澜故作惊讶,“你怎样?” 目光扫过她脸颊,忽而问道,“嘶,陆家小姐最近脸上痘痘好了不少,是不是用了我家的玉容膏啊?” 陆雪瑶确实偷偷用了苏家玉容膏,此刻被当众点破,又羞又恼。 “哼,谁用你家的劳什子玉容膏!” “既然陆小姐看不上,那我就跟店里说一声,以后不卖给你便是了。” “你!” 陆雪瑶一张脸青红交错,神色精彩至极。 周围原本跃跃欲试的贵女们见状,纷纷闭上了嘴,再无人敢上前挑衅。 哎,这就是苏清澜不愿卷入宅斗的原因,实在没意思,也毫无挑战性! 周围本来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贵女,看到陆雪瑶的下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生怕以后这澜香阁不做自己生意! 苏清澜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神色淡然如雪,仿佛方才的唇枪舌剑从未发生过。 实在无聊,苏清澜准备离席,刚走没几步,迎面撞上一个莽撞身影。她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抬眼便瞧见王景翰那张倨傲的脸。 王景翰掸着被碰到的衣袖,说道:“我当是谁这般不长眼 —— 原来是圣宠眷顾的苏小姐啊。” 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路过的宫人频频侧目。那日武试败给萧逸尘的怨气,此刻全都化作眼底的阴鸷。 苏清澜抬眼道:“王二公子既然参加了武状元选拔……” 忽而轻笑,“怎么连路都走不稳?莫不是那日被萧家少爷打坏了脑子?” 王景翰额角青筋暴起,“你可知我父亲是谁!” “令尊是谁……” 苏清澜偏头作思索状,“难道你娘没告诉过你?” 席间竖起耳朵偷听的宾客们一阵哄笑,王景翰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王景翰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粗鄙!简直狗嘴吐不出象牙!” 苏清澜向前半步,“既然王公子擅长这个,不如吐个给我开开眼?” 本来这几日心情就不好,偏偏一个接一个往枪口上撞! 王景翰想骂,却又顾忌苏清澜皇帝义女的身份,不好骂得太难听,可若不骂又实在不甘心受辱,只能咬牙说道:“从未见过你这等…… 不知礼数的女子!” 苏清澜屈膝行了个标准宫礼,“能让王公子长见识,是不是该道声谢?” 王景翰拳头捏得咔咔响,终究不敢造次,甩袖离去时差点被自己绊倒。 苏清澜连日来的郁气忽然消散了大半。 这下自己再离开,该无人打扰了。 大皇子府规模宏大,偏厅西侧的青石小径蜿蜒曲折。两侧的垂丝海棠被风轻轻一吹,便簌簌抖落胭脂色的花瓣。 这条本为贵女们赏春而设的游廊,此刻竟成了无人敢涉足的禁地。 方才那吵架的火药味似乎还弥漫在空气中,几个丫鬟远远瞥见她的身影,立刻低头转向回廊另一头。 连廊尽头是一座三层高的八角楼。苏清澜提着裙裾拾级而上,木梯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登上最高层的雕花围栏外,整座皇子府的景致尽收眼底。 萧逸尘到底还是跟了上来。“为什么不见我?”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清澜。 苏清澜回身,看见萧逸尘斜倚朱漆栏杆,那双凤眼明亮得惊人。 她转头,目光扫过远处雕花飞檐下往来的人影,不禁皱起眉头,这个位置太过招眼了。 她朝八角楼后侧的厢房偏了偏头。 萧逸尘眉峰微动,突然纵身跃下栏杆,先行一步进入厢房。 苏清澜缓步下楼,刚进屋子,就听萧逸尘道:“怕人瞧见你与我私会?” 苏清澜侧头回应:“怕你死得不够体面。” 第五十章 不容置疑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午后的阳光,透过菱花窗格,斑驳地洒落在屋内,将两人的影子交织成一团纠缠的锁链。 那厢房原是供贵女们换衣小憩的临时处所,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临窗置着一张湘妃竹榻,案头搁着半盏残茶,还飘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 萧逸尘倚着雕花门框,把苏清澜拉到一旁。 “萧逸尘,我现在的处境你该比谁都清楚。” 苏清澜低头,“陛下认我做义女,就是把我与四世家的关系斩断 —— 包括萧家。” 萧逸尘上前半步,伸手把苏清澜头上掉落的花瓣拿下:“我知道。” “你不知道!” 苏清澜打断他,“四公主处斩那日,陛下特意让我站在午门观刑。你当他是在彰显皇恩,实则是在敲打我 —— 他能捧起我,也能随时碾碎我。” 萧逸尘猛地攥紧拳,指节抵着掌心刺痛。 他想起父亲昨夜的警告:“陛下将苏清澜封作嘉宁公主,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你若再与她牵扯,萧家…… 也容不下她了。” “我只想活着。” 苏清澜忽然贴近他,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镇北侯嫡女沦为猎户之女,再到如今的公主,每一步我都走得心惊胆战。四公主临终前瞪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随时会被碾碎的蝼蚁 —— 而陛下,正是握着碾子的人。” 萧逸尘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身世的事,我查清楚了。” 他压低声音,目光如刃,“陛下他早知道你不是沈铎的亲生女儿,却任由你在镇北侯府长大,十七年后把真相告知沈如烟,她成了高高在上的镇北侯嫡女,也彻底地被皇帝收服。” “她蠢无所谓,皇帝会亲自调教她,让她成为离间四世家的工具。如今沈如烟已经成为了大皇子的侧妃,沈家日后恐怕也会向皇权倒戈。借此打乱四世家同气连枝的局面。” 苏清澜接着说道:“接着把我捧成嘉宁公主,让四世家猜疑我,让我身边十七年相伴的各大世家的嫡子嫡女们避我如蛇蝎,让满朝文武都以为我是陛下的眼线。” 萧逸尘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的暗色,“他把你放在棋盘上,既是他的刀,也是饵。” 她忽然明白,皇帝为何给她 “嘉宁” 的封号 ——《诗经》里的 “嘉乐君子”,从来不是期许,而是警示:做个安分的棋子,方能得 “宁”。 “所以你明白,我们不能再见面。” 苏清澜叹息,皇帝这是下了好大一盘棋,所有人都被他算计在内,“你有你的家族,我有我的命运。” 如果苏清澜与萧逸尘一直藕断丝连,那正好让皇帝得逞,萧家嫡子不顾家族利益与皇帝义缠不清,萧家内部必然会陷入混乱,皇帝渔翁得利! 苏清澜笑得凄凉,挣脱萧逸尘的手,退后两步。 雕花木门的铜环突然发出轻响,靴底细声响由远及近。 苏清澜眸色冷凝,“有人来了。” 下一瞬,萧逸尘手臂收紧,将苏清澜抱入里面。 那是贵女们更换华服时临时遮挡的屏障,层层叠叠的月白水袖垂落,恰好能将两人身影隐在花影之后。 苏清澜被抱坐在一旁低矮的花架上。 相邻檀木架上的青瓷瓶轻晃,她下意识伸手扶住,指尖却被他十指相扣压回原处。 "别动。" 他唇瓣擦过她耳垂,气息灼热如烙铁。 苏清澜后背紧贴冰凉的墙面,身前却是他滚烫的胸膛。一冷一热间,她连呼吸都凝滞,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萧哥哥,你在里面吗?" 明若璃的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甜腻,门轴转动声随之响起 —— "吱呀 ——" 明家的小姐明若璃,哥哥是那夜审案的大理寺卿明璟,这位明若璃也算是名满京城的美女,以 "九霄环佩" 古琴名动京城,一曲《鹤唳霜天》连皇帝都曾击节赞叹,却因性情高傲,目中无尘,得了个 "冰弦美人" 的诨号。 以往知道萧逸尘钟情于苏清澜,对得不到的萧逸尘并未有过主动示好。 但是苏清澜被皇帝收为义女,所有人都知道萧逸尘和苏清澜不可能时,这明若璃可是抓紧了机会,让自己母亲带着自己多次去萧家做客,与萧逸尘也有了很多次偶遇,只可惜都没有什么下文。 苏清澜看自己紧紧被萧逸尘抱着,一双大手可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不能被她看到……” 她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下颌线。 萧逸尘唇角微扬,逗她:“哦?被看到又如何?” 苏清澜无语,敢情刚刚分析了半天,说了半天,这小子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萧哥哥,我看到你进来了。” 明若璃准备向内走。 明若璃的脚步声渐近。 苏清澜的一颗心紧张得不行,而萧逸尘却低笑一声,故意用指腹摩挲她发烫的脸颊,似乎很期待有人看到两人暧昧的样子。 “萧哥哥?” 明若璃又喊了一声。 苏清澜正要推开他,却见萧逸尘忽然望向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 他竟真的要开口应答! 苏清澜因为整个人被萧逸尘圈进怀里,情急之下,将所有慌乱都堵在唇齿间。 发觉自己行为不妥,正要退开,后颈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加深这个吻。 忽然一个男声传来,“明小姐。” 苏清澜皱眉,那温润如玉的声音是二哥,今日就是二哥陪自己来赴宴的。 “明小姐在找谁?” 苏砚之问道。 明家小姐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找男人,“没有,没找谁,刚刚整理了下衣服,这就要回席面了。” 苏砚之眉眼含笑,语气温和如春风:“明小姐若是不介意,我送您回席。” 他本就生得俊美,此刻微微俯身,袖间淡淡的檀香萦绕,让人难以拒绝。 明若璃怔了怔,终于点头:“谢过苏公子。”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苏清澜这才放松下来,重重地把萧逸尘推开! 第五十一章 凤眼含情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厢房内,苏清澜终于长舒一口气。 萧逸尘摸着自己的唇哑声调侃:“现在知道怕了?方才不是挺大胆的?” 苏清澜面色绯红,后退半步,理了理裙摆:“该走了。大皇子府的宴席,总有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萧逸尘望着她走向门口的背影,忽然开口:“清澜,若有一日你必须远嫁和亲 ——” “那就掀了这盘棋。”她转身时,素白罗裙在暮色中扬起半道弧光,“反正,我从来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 苏砚之虽温润如玉,但心思细腻。 他瞥见明若离频频回望,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却依旧保持风度,含笑引路。 苏清澜先一步回了席面上。 片刻后,萧逸尘才晃晃悠悠的到了男宾席。 大周朝民风开放,女宾席与男宾席之间仅隔了几株盛放的海棠。 明若离指尖轻抚着茶盏边缘,目光却似被什么牵引着,落在对面那道身影上。 萧逸尘斜倚在席间,墨色长袍衬得肤色如玉,凤眼含情,似笑非笑,慵懒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贵气。 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海棠花枝横斜,花瓣如绯云轻叠,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他的风华。 ——他比那满庭海棠,更令人心折。 明若离提着月华裙疾步走到男宾席。 她刻意在距萧逸尘三步处放慢脚步,指尖将鬓角碎发别至耳后,露出新打的赤金红宝耳珰——那是听说萧家公子偏爱红色才特意换上的。 "萧哥哥..."她声音里浸着蜜糖般的甜腻。 明若离坐在萧逸尘身边,亲自给他倒了杯酒,“萧哥哥,你去了哪里,我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萧逸尘突然抬手截住她递来的酒杯。 他仰头饮尽自己壶中酒,喉结滚动时,领口那抹胭脂痕愈发刺目。 明若离眼里闪过一抹阴沉的晦色。 心里也明白几分:刚刚萧逸尘就是和苏清澜在一起! “我刚才去八角楼上透透气。还看到——”萧逸尘挑眉看向苏砚之。 苏砚之坐在不远处,虽听到,但并未理会。 萧逸尘懒懒倚在案边,余光瞥见明若离又往自己这边倾了倾身子,衣领间浓郁的香扑面而来。 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明小姐找我何事?" "萧哥哥当真不知么?"明若离眼波盈盈,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点在他袖口的云纹上,"我...一直倾心于你。" 四周骤然一静。 原本喧闹的席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几个正举杯的世家公子僵在半空——谁不知明家嫡女是汴京城出了名的冷美人,多少王孙公子折戟在她石榴裙下,如今竟主动向萧逸尘示好? 萧逸尘却连眼皮都没抬。 他与明若离统共不过几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如今明家式微,大理寺卿明璟前些日子半夜断案竟断到了御前,惹得龙颜大怒。 明家现在急需世家支持,这"倾心"二字,倒不如说是冲着萧家嫡子的身份来的。 "喜欢我什么?"他忽地轻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明若离早备好了说辞,红唇轻启:"萧哥哥龙章凤姿,这汴京城里哪个闺阁女儿不——" "这世上的真话本就不多。"萧逸尘突然打断她,目光掠过她精心描绘的眉眼,不知怎的想起方才苏清澜被他逗得面颊绯红的模样,"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千言万语。" 他指尖划过她颊边厚重的胭脂,笑意凉薄,"可惜如今有了胭脂,倒叫人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明若离脸色一白,却仍强撑着笑去够他的酒杯:"萧哥哥说笑了..." 明若离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可是明若离也不会就这么放弃,毕竟,那是萧家嫡子。 席面将散。 等下大皇子府门口定是一堆人。 苏清澜不喜喧闹,便先一步离席。 她步履轻盈,朝门口走去。 萧逸尘见她走了,亦无心久留,随手搁下酒盏,起身欲追。 明若离见萧逸尘起身欲走,连忙提起裙摆,碎步跟上。她心中盘算得清楚——如今萧逸尘与苏清澜已无可能,若自己能趁此机会与他亲近,旁人自然不敢再觊觎。 “萧哥哥!”明若离娇声唤道,指尖轻轻扯住他的袖角,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驻足。 苏清澜本已走远,忽想起自己与兄长同行,便回身望去。这一眼,正瞧见明若离与萧逸尘站在一处,衣袖相缠,姿态暧昧。 明若离见苏清澜面色微白,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故意扬声道:“苏家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等我的萧哥哥?” 她指尖绕着帕子,眼尾轻挑,“可——苏小姐也该注意些身份了,如今这般身份,还是离我的萧哥哥远些为好。” 苏清澜冷冷瞥她一眼,忽而轻嗤:“成日‘哥哥’‘哥哥’地叫,怎么,你是要下蛋么?” “噗——”一旁的萧逸尘没忍住,低笑出声,凤眸微弯, 直勾勾的瞧着苏清澜,这丫头莫不是在吃味。 明若离脸色骤变,正欲发作,却见苏砚之缓步而来。 他一身素色长衫,如春风拂柳,温润含笑:“清澜,我们走吧。” 苏清澜不再多言,转身随兄长离去。 两位状元郎都在场,且风姿卓然,明若离纵有万般不甘,此刻也只能强忍怒气,生生咽下这口气,眼睁睁看着那对兄妹走远。 苏砚之与苏清澜并肩而行,青石板路上映着两人修长的影子。 他忽地勒住脚步,回头望向仍立在原处的萧逸尘,眉间浮起一丝忧色:"清澜,你和萧家少爷......" "二哥放心,我没事。"苏清澜唇角微扬。 苏砚之欲言又止。 苏清澜见状,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哥哥今日不是还要回都察院?快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他好看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眼底。自家妹妹的性子他最清楚,越是心事重重,越要装作云淡风轻。 "别啰嗦了二哥,"苏清澜不由分说将他推上马车,顺手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袖,"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第五十二章 你抽,还是我抽?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马车辘辘远去,苏砚之仍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 苏清澜独自走在长街上,她抬头望着渐暗的天色,忽然觉得,这世上最暖的灯火,永远是苏家小院里的那一盏。 原来被家人捧在手心里,是这样的感觉。 苏大勇知道她爱吃山里的鲜味,便日日扛着弓箭进山,有时拎回一只肥美的野兔,有时捧着一兜新摘的菌子,总笑呵呵地说:“澜丫头太瘦了,得补补!” 二哥苏砚之公务那样忙,却还是抽空在院角的梨树下给她扎了个秋千,夜里回来得早时,就坐在廊下陪她看星星,也不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 长姐苏玉娘更是隔三差五就往她手里塞银票,故意板着脸说:“姑娘家总要有些体己钱,别叫人看轻了去。” 就连最跳脱苏明澈,每次从邱老那儿学完医术回来,都不忘绕到城郊采一捧野花,悄悄插进她房中的瓷瓶里,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这些细碎的温暖,像春风化雨般渗进心里。 沈家十七年算计与冷冰冰的亲情,竟被苏家人用一碗热汤、一束野花、一句“回来吃饭”轻轻抹去了。 苏清澜拢了拢衣袖,忽然很想快些回家——今晚的饭桌上,一定又摆满了她爱吃的菜。 苏清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 全然不知身后已经跟上了不怀好意之人。 苏清澜忽觉身后一道寒意袭来,地上斜斜映出一道持剑的影子,剑锋冷光闪烁,直逼她后心! 苏清澜她眸光一凛,身形倏然侧转,衣袂翻飞间堪堪避过那凌厉一击。 抬眸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持剑而立,面容倨傲,眉眼间透着几分熟悉,想来是在大皇子婚宴上打过照面的世家子弟。 "好你个不要脸的苏家女!"少年剑尖直指她咽喉,声音里满是鄙夷。 苏清澜眯起眼,眼底寒光乍现。"这位公子,偷袭不成便口出恶言,莫非是祖传的本事?" 剑锋破空而来,她旋身急退。 该死,今日来参加婚宴,苏清澜浑身上下除了一支簪子,无寸铁防身。 那少年攻势凌厉,招招直取要害,逼得她连连闪避,鬓边碎发都被削落几缕。 正危急时,后方传来车轮辘辘之声。 苏清澜余光瞥见一辆玄漆马车驶来,向后几步,素手掀起车帘纵身跃入。 几乎同时,身后"铮"的一声,剑尖刺穿她方才站立处的帘布。 马车内熏香袅袅,坐着一个男子,似乎跟自己差不多年龄,一双丹凤眼满是警惕。 苏清澜迅速缩到角落,扯出个歉然的笑:"对不住啊,外头有个疯子见人就砍..."话音未落,车外已传来剑鞘砸厢的闷响。 苏清澜目光落在马车角落里立着的长剑上,一扬下巴:"能借来用用不?" 男子一张脸生得极是好看,一张雌雄难辨的脸,线条流畅却不显阴柔,反倒透着一股清隽的英气。 眼尾微挑,是一双极漂亮的丹凤眼,此刻正带着几分探究,慢条斯理地打量着苏清澜。 苏清澜也毫不避讳地回望过去。 这双眼睛...... 她心头忽地一跳,蓦地想起十五游玩那晚,灯火阑珊处,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 但转瞬又否定了这个念头——那人分明生着一双罕见的紫瞳,而眼前这人的眸子却是如墨般漆黑。 外面少年的叫嚣声传来,“你给小爷我滚下来!听见没!让我知道是哪家的马车敢留你!小爷我一并给你们都削了!” 苏清澜闻言,转头朝男子歉意地笑笑,"真不好意思,害你和我一起被削。" 男子却一脸傲气,几乎是用鼻孔看她。 他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截乌金软鞭,"啪"地甩在车厢地板上。 "你抽,"他飞扬的眼眸微眯,语气轻慢,"还是我抽?" 苏清澜捡起鞭子,“不麻烦你了,还是我来吧!”正想掀帘子出去,突然回头问了一句,“外面那少年,应该也是某位朝中权贵之子,我若是在你的车上,用你的鞭子把人打坏了,你兜得住么?” 苏清澜就是想提醒下着傲气的鼻孔朝天的男子,别得罪了人,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闻言,忽地勾了勾手指。 "?"苏清澜挑眉。 "鞭子还我。"他下颌微抬,一副不耐模样。 苏清澜轻笑,果然是个怕事的。正要将鞭子掷还,却见男子反手抽出那柄长剑,"铮"地一声横在她面前:"用剑。" 剑光如雪,映得苏清澜瞳孔一缩。 "我——"她喉头微动,突然觉得这男人疯得有趣,"还是用鞭子吧。"指尖一挑将鞭子卷回手中,"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人,倒也没有当街杀人的癖好。" 帘外叫骂声愈烈,她忽的嫣然一笑,冲外面说道:"这一鞭,算利息。"话音未落,人已出车外。 鞭影如电,破空声尖锐刺耳。 "啪——!" 乌金鞭结结实实抽在少年肩头,力道之狠,直接将他抽得一个踉跄,歪斜着栽倒在地。 少年华贵的锦袍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红的鞭痕。 "你哪位啊?"苏清澜手腕一抖,长鞭盘回臂间,她居高临下地睨着少年,"上来就喊打喊杀,我得罪过你?" 少年捂着肩膀,满脸不可置信:"你、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么?"苏清澜嗤笑一声,眼底尽是讥诮。 她在汴京树敌不少,还真不知眼前这位是哪路神仙。 少年脸色涨红,突然朝身后一挥手。 四五个家丁模样的人立即围了上来,步伐整齐,出手狠辣,竟有几分宫中侍卫的架势。 苏清澜眸光一凛,正欲后退,忽听车厢内"嗖嗖"几声—— 数枚石子破帘而出,精准击中每个家丁的右膝。 "啊!" 惨叫声中,几个彪形大汉同时抱膝跪地。 车帘微动,里面传来那男子懒洋洋的声音:"继续抽。" 第五十三章 偷袭汴京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鞭子缠上了剑刃,却没有断裂。苏清澜手腕用了巧劲儿,那精钢打造的剑刃竟发出"铮"的一声悲鸣,生生从少年手中脱出,哐当砸在青石板上。 "你们都是死人么!"少年捂着震裂的虎口,气急败坏地冲家丁吼道。 几个家丁强忍膝痛正要上前,车帘内忽又传来那男子冷冽的声音:"谁敢上前,杀。" 一直静立如雕塑的车夫倏然拔刀,刀锋映着暮色,泛着森然寒光。 "跟我较劲,找死!"少年厉喝一声,家丁们立即变换阵型,三人缠斗车夫,一人回身救主。 那车夫以一敌三竟不落下风,刀法凌厉如战场杀招,显然不是普通仆从。 苏清澜回身看着车帘子,这人到底是谁,汴京城内什么时候有了这般人物。 正想着,死小子又是一剑劈来。 看来今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苏清澜的武功并非有多厉害,或者说是有多花里胡哨,但是苏清澜会的找事都是一击毙命的招式。 因为那都是战场上用来刺杀以及保命的。 "啪!啪!啪!" 三声脆响过后,少年如破布般瘫倒在地,锦衣上渗出道道血痕,痛得连**都发不出。 回来救主的家丁见状,脸色煞白地扑过去搀扶。 苏清澜回身看,车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里头那人正悠闲地啜着茶。 少年处于劣势,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你害我大哥娶了一个废物女人,害我四姐殒命!这仇我记下了!早晚回回来找你!” 少年放了狠话,然后被几个家丁搀扶带走。 苏清澜手腕一颤,长鞭差点脱手,猛然反应过来,这该不会是大周朝的五皇子赵翊轩吧,他口中的四姐不正是四公主灵玥?! 难怪对自己咬牙切齿的,原来也是皇家人。 方才竟把皇子抽得皮开肉绽... 啧啧,不过也没关系,现在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姐姐。 "姐姐教训弟弟,天经地义。"她轻抚鞭梢血迹,自我宽慰般低语。 苏清澜回身想致谢,顺便把鞭子还给人家,但是扭身一看,长街空荡,哪还有马车踪影? 盛夏的蝉鸣聒噪刺耳,皇家书院的朱红大门紧闭——每逢麦收时节,学院就会关门休沐。 苏清澜倚在苏家小院的秋千上发呆。 前些日子秦蓁蓁和裴昭倒是来过,一个带着新摘的莲蓬,一个捧着新淘的话本子。 可他们站在三步开外行礼的模样,与从前翻墙进来抢她糕饼时判若两人。 苏清澜懂,他们虽不在意自身身份,可都是世家大族子弟,难免要顾及家族利益。 从前她身为苏家女时,他们无需顾虑,如今她与皇室有牵扯,各家族都在观望。 大家都在揣测,皇帝究竟是真心疼爱这个义女,毕竟为了她斩杀了四公主;还是把她当成更大的棋子,谋划着一盘更大的棋局。 暮色四合,苏清澜独自坐在秋千上,脚尖无意识地轻点地面,荡起细微的弧度。 晚风拂过她未绾的发丝,显得格外寂寥。 "清澜!" 一声清润的呼唤打破沉寂她回头,只见苏砚之一袭月白长衫立在院门口,衣袂被风轻轻掀起,眼中盛着细碎的星光。 "二哥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今日是十五。"苏砚之几步走到她跟前,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支糖葫芦,"朱雀大街有灯会,陪二哥去看看?" 糖葫芦的蜜色糖衣在夕阳下闪着光,苏清澜恍惚想起上元夜,萧逸尘也是这样举着糖人,在万千灯火中寻她的模样。 还未回神,苏砚之已为她披上外衫,素白的手指灵巧地系好衣带:"顺道去澜香阁接阿姐。" 他顿了顿,忽然握住她的手,"人多,别走散了。" 朱雀大街上火树银花,人潮如织。 苏砚之的手温暖干燥,稳稳牵着她穿过熙攘人群。 卖花女鬓边的芍药、歌姬轻唱的《落梅引》,还有漫天绽放的烟火,都在她眼中映出斑驳的光影。 "咚咚锵——" 震天的锣鼓声骤然炸响,一队金红舞狮从灯楼高处腾跃而下,直冲入人群。 狮尾横扫过处,人潮如浪般向两侧跌撞分开。 "小心!" 苏砚之展臂将苏清澜拢入怀中,广袖如羽翼般将她严实遮住。 她脸颊贴在他胸前,听见心跳声混着远处鼓点,竟分不清哪个更急。 直到狮队远去,他才松开手,指节却仍虚虚护在她腰后。 "清澜!可找到你了!" 沈少瑾从人群中挤出,刚刚沈少瑾去了苏家,一问之下才知道苏砚之带着苏清澜来看十五灯会了。 他阴沉着脸剜了苏砚之一眼,伸手就拽苏清澜:"跟我回侯府。" 腕骨被攥得生疼,苏清澜刚要挣扎,苏砚之的手已覆上沈少瑾青筋暴起的手背。 "松手。" 两个男人的指节在暗处发白,月光照出彼此眼中刀光剑影。 沈少瑾的指节骤然收紧,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怒意:"苏砚之,你是要带着清澜和你们苏家满门去送死么?" "什么意思?"苏清澜心头猛地一跳。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撕裂夜空,脚下的青石板地剧烈震颤。远处朱雀大街的灯楼晃了晃,檐角悬挂的琉璃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人群瞬间凝固,继而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轰!轰!轰! 接连三声炮响,一次比一次近。 苏清澜脸色煞白——这声音她太熟悉了,这是炮声! 第五十四章 你是我的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少瑾一把扣住苏清澜的手腕,声音里带着铁血将门特有的冷硬:"刚刚传来消息,赤澜袭城!" "为何突然 ——" 沈少瑾眸光泛着冷意,“估计是宇文家在边疆把赤澜打急了,这是来报复呢!” 话音未落,南门方向突然冲来一队士兵,铁靴踏碎满街花灯:"赤澜兵破城了!百姓速避!" 苏砚之指节一松。他比谁都清楚 —— 镇北侯府有五百私兵,对付袭城敌军绰绰有余,可苏家...... "清澜,跟沈家公子走!" 他猛地将人往沈少瑾方向一推。 苏清澜却死死攥住兄长衣袖,"二哥在哪,我就在哪!" 远处的火光如恶龙般吞噬夜空,将苏清澜眼中的泪映得猩红。 欢快的丝竹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凄厉哭喊,孩童撕心裂肺地叫着 "娘亲"。 老仆在人群中踉跄寻找小主人,丈夫的呼唤声被混乱的脚步声碾碎,人群疯狂推挤冲撞。 "快回侯府!" 苏清澜猛地推了沈少瑾一把,拽着苏砚之冲进人潮,先去找苏玉娘。 苏砚之一路被苏清澜扯着,似乎没有从刚刚苏清澜的话中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和苏家人死在一起么? 苏砚之猛然扯回手腕,力道大得让苏清澜踉跄了一步。 “你不能回苏家!” 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 苏清澜抬眸,眼底映着他紧绷的面容:“哥哥,难道我不是苏家人?” “不行,那里不安全。” 苏砚之开始把苏清澜往镇北侯府扯。 两人正在争执间,一匹漆黑如墨的大宛良驹逆着人流疾驰而来。 萧逸尘一身金吾卫玄甲被火光镀上血色。 皇城遭到袭击,最忙碌的就是萧逸尘这个金吾卫了,他竟然还在这个关键时候来找自己,他这是渎职,陛下一个不爽是可以让他掉脑袋的! 苏清澜一边手上死死地拉着苏砚之,不让苏砚之把自己推开,先一步对萧逸尘说道:“我不会跟你走,我姓苏,我不会抛下我的家人离开。” 萧逸尘太清楚这姑娘看着淡如云烟,实际上对自己在意的东西可以豁出命。 但是,苏家那个破院子,在袭城敌军的兵力下,毫无胜算,“不行!这次不能依你!” 苏清澜松开了抓住苏砚之的手,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横在自己脖颈,桀骜不驯地仰起脸看着他,“人终有一死。” 萧逸尘嘴角扯出的弧度像刀刻般僵硬。 十七年了,这姑娘总能用最温柔的样子,捅他最疼的一刀。 萧逸尘拧着眉头,在马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清澜,眼中怒火翻涌。 电光石火之间,萧逸尘弯腰指尖一弹,苏清澜手中的簪子忽的掉落,人却已经被他抱上了马。 他的唇狠狠地吻上了苏清澜。 他咬她的下唇,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吃痛却又不至于真的伤了她。 舌尖撬开她的齿关时,他几乎是带着怒意在掠夺她的呼吸,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倔强的话语全都堵回去。 苏清澜快要喘不过气了,推开他。 “我说了,不会跟你走!萧逸尘!” 萧逸尘微微喘息着,眼底翻涌着未消的怒意。 他真想把她打晕了带走。 可是又不忍伤她,违逆她! 顷刻,萧逸尘凤眼潋滟,带着邪佞,说道:“苏清澜,你不能死,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天王老子也不行!” 然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乌黑玄铁令,重重塞到苏清澜手中。 轰!一发炮弹在百丈外炸开,惊得战马扬蹄长嘶。 萧逸尘勒紧缰绳,最后看了眼苏清澜被火星映亮的侧脸。 在苏清澜惊诧之际,萧逸尘在她绯红的耳尖落下一吻。 “青鸾、云川,照顾好她!要是她若少了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青鸾和云川从一旁的房檐翻身而下。 话音未落,他猛然发力。 苏清澜踉跄跌进苏砚之怀里,却因萧逸尘用力过猛,和苏砚之一起摔倒在地上,可怜的苏砚之给苏清澜当了肉垫子。 萧逸尘决然转头,冲向最烈的火海。 苏清澜拽着苏砚之在混乱的人流中穿行,片刻后才敢回头。 远处,萧逸尘高踞马背的身影在火光中凝成一道孤绝的剪影。 忽然 —— 他转头望来。 隔着漫天飞舞的火星,那双总是含笑的凤眸此刻浸满她从未见过的痛色。 苏清澜呼吸一窒,心口毫无征兆地绞痛起来,攥着兄长衣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青鸾和云川一直在苏清澜左右,护着主子。 苏清澜怀中的黑玄铁令隔着衣物似乎都在发烫。 那是萧逸尘经营十年的暗卫营调令,如今全部给了自己! 拐角处突然撞见匆匆赶来的苏玉娘,发髻散乱,裙角还沾着血迹。 “阿姐。” 苏清澜看阿姐没事,松了口气。 空中不时有流箭射向人群。 苏砚之拉着两个人道:“快走。” 夜风裹挟着硝烟,几人往苏家小院赶去。 "低头!" 苏砚之突然拽过苏清澜,一支流箭擦着苏清澜的发髻钉入土墙。 路上到处都是血,伤者的**声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有人蜷在墙角徒劳地按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苏玉娘绣鞋踩到一截断箭,踉跄间被苏清澜牢牢扶住。三人谁都没有停下。 冲进院门时,苏大勇正往箭囊填箭,苏母抱着包袱的手在发抖。 "明澈呢?" 苏清澜声音发紧。 木门吱呀作响,苏明澈从门外进来,"邱爷爷让所有人都去他院里!" 邱老深谙 “诡道” 之术,原来邱老住在山里,就很少有人能通过邱老设置的迷宫。 后来搬到了槐花巷,在萧逸尘的建议下,在自家小院中精心布置了各种埋伏和迷宫,使得入侵者一旦踏入,便如坠云雾,难以辨别方向。 本来是以防有心之人骚扰,没想到却在袭城这里派上了用场。 第五十五章 措手不及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大勇是个狩猎的好手,所有目标都难逃他的箭矢。 而苏砚之自幼跟随父亲进山打猎,虽不及父亲那般炉火纯青,但自保绰绰有余。 苏清澜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再加上青鸾云川,还有刚刚从暗处跟上来五十余名暗卫。 这么多人固守这一方小院,应该不是问题。 苏清澜压低声音道:"阿爹,我让您准备的东西可带来了?" 苏大勇从怀中掏出一个泛着冷光的银镯。 那镯子宽约两指,内侧暗藏机括,又递过个沉甸甸的黑布袋 ——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百余支细如牛毛的淬毒小箭,箭镞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 "关键时刻再使。" 苏大勇粗糙的手指抚过女儿腕间银镯,这是苏清澜给自己画的图纸,让自己闲暇时做出来,没想到这两日刚刚做好,就派上用场。 苏大勇用自己的身躯挡在苏清澜身前。 如果,如果清澜在沈家,也许就可避免这样的血光之灾。 远处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夹杂着生硬的中原话:"搜!每个屋子 ——" 苏清澜耳尖微动,她缓缓将黑布袋系在腰封内侧,银镯在袖中转过半圈,三支小箭已悄无声息卡进滑槽。 "砰 ——!" 一声巨响撕裂夜色,邱老院外的青竹机关阵被蛮力破开。肃杀之气如潮水般涌入,惊起满庭寒鸦。 苏清澜屏息凝神,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在迷雾中打转。 邱老的院子如三重迷宫 —— 外圈布着奇门遁甲,中圈种着致幻药草,能闯到内院的几率应该不大。 "大周人... 狡诈!缩头乌龟!" 生硬的汉话混着赤澜土语,刀刃劈砍竹枝的声音越来越近。 苏玉娘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薄纱衣袖下的手臂绷出细颤的弧度。 苏砚之突然按住她手腕,在她掌心快速划下 "香" 字 —— 药圃边的迷魂香正无声漫开。 "扑通!" 重物落水声刺破死寂,应该是某个赤澜兵栽进了井里。 可还未等众人喘息,夜风突然卷着火星扑进药圃,一道淬了冰的男声刺透迷雾:"坎位三步,离位燃火。" 苏清澜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那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意,却精准点破了邱老布阵的玄机。 "唰 ——" 十余支火把突然在离位亮起,火把撕开迷雾。 整齐的铁靴声踏碎药草,第二重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咔嚓!" 外院的青竹机关阵传来断裂的脆响。 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整齐划一,如潮水般层层逼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有人通晓奇门遁甲..." 月光下映出苏砚之凝重的脸,手中的弓箭已经搭上了羽箭。 苏清澜腕间银镯暗箭蓄势待发。 能指挥赤澜兵破阵的,绝非寻常军师。 她忽然想起那日马车里,拿鼻孔看人的丹凤眼男子。 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 她与苏砚之对视一眼,现在情况不妙。 苏清澜回头看了苏家的每一个人,还有邱老,这里的每一个人待自己都是将心比心。 她忽然想起初到苏家时,自己还像个冷眼旁观的戏外人。如今却早在这围城里扎了根,生了血肉。 不能坐以待毙了! 苏清澜说道:“二哥,必须要想办法了!对方已有破局之人,我们等下去,就只有一条路了。” 苏清澜没有说,只有一条死路了,但是苏砚之懂。 苏清澜回眸扫过身后 —— 青鸾与云川如两柄出鞘的利剑立在暗处。 五十名暗卫隐在阴影中蓄势待发。 她不能带着他们在这里等死! 苏砚之看出苏清澜想做什么了,一把拉住苏清澜的手臂,“不行,你在这里,我去!” 果然是大周朝的状元郎,天资聪颖,一下就猜出苏清澜想要做什么。 可是苏清澜不想让二哥冒这个险,“二哥,你放心,我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我知道有一条小路,我可以冲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抄近道甩开他们!” 苏清澜虽然在镇北侯府娇养了十七年,但是她每隔三天就去城外爬一次山,多年来体力好的很,对周边的环境也熟悉的很。 "不行!" 苏砚之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苏清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这一声厉喝,让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打算 —— 她竟想以身为饵,引开敌军! 苏父苏母猛地扑过来拽住她的衣袖,粗糙的掌心磨得衣料沙沙作响。 苏明澈更是整个人抱住她的腰,少年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傻丫头," 苏母用袖口狠狠擦她脸上的泪,却把自己的眼睛也擦红了,"苏家再没出息,也没有让女儿挡刀的道理!大不了一起死!" 苏清澜泪水猝不及防地砸在苏明澈手背上。 这是她来苏家后第一次落泪,滚烫的,幸福的 —— 原来被家人拼死相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可是母亲 ——" 苏清澜轻轻掰开母亲颤抖的手,声音却比剑锋更利,"我们还不能死!" 她转身望向苏砚之,二哥的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是大周惊才绝艳的状元郎。 "帮我照顾好家人!还有邱老!" 苏砚之忽然笑了,笑意如春风化雪,却让苏清澜心头一紧。 "清澜," 他慢条斯理地将弯弓背在肩上,玉色手指抚过箭囊,"你方才怎么拒绝萧逸尘的?" 温润的眸子陡然锐利,"二哥现在原话奉还。" 苏砚之走过来握住苏清澜的手:"要活一起活 ——" 弓弦铮鸣如誓言,"要死,也得死在我后头。二哥,陪着你。" 第五十六章 二哥陪着你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的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唇瓣开合几次却未能出声。 苏砚之淡笑:“清澜,你应当懂我的心思。” 苏清澜只顾上流泪,并未体会到苏砚之话中的意思。 “任何危险的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做,如果你不愿意,我陪你做!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 苏砚之随着苏清澜身后的五十余名暗卫说道:“同生共死!” 五十名暗卫肃立如松,刀鞘映着冷光,目光却齐齐落在苏砚之身上。 这个平日里执笔批注、笑谈风月的状元郎,此刻竟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他眉目间的温润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沙场将领才有的凌厉。 “二哥……” 她轻唤一声,声音却消散在风里。 原来那副和煦如春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柄未出鞘的剑。 没有人可以阻止苏清澜做的决定,在赤澜兵闯进来的最后一刻,苏清澜与苏砚之、青鸾、云川以及剩余五十名暗卫一起冲了出去。 身后,大股的赤澜兵叫嚣着追了出来。 苏清澜松了口气。 剩下的苏父、苏母、邱老、苏玉娘、苏明澈挤在只容得下四五人的狭小的密室里,只要躲上三天再出来,应该不是问题。 槐花巷的夜风裹着血腥气,一行人如利箭般奔向城外。 只要安全逃到远处密林,就有把追兵分散或者逃掉的机会! 直到冲出城门,苏清澜才惊觉 —— 赤澜军的火把竟绵延成一片血海,至少三五千人正蚕食着城池。 一行人迎上了一小股赤澜兵。 “抢马,别缠斗!” 苏砚之的喝令划破夜空,弓弦在月光下闪过一道银线,精准套住敌兵咽喉。 那人还未落地,苏砚之已翻身上马,反手将苏清澜捞到身前。 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耳畔传来带笑的低语:“怕么?” 苏清澜仰头,正撞进他眼里,那对瞳孔在黑暗中竟泛着狩猎的兴奋和令人心悸的灼热。 苏砚之染血的手指抚过她脸颊,捋过她耳边鬓发。“莫怕,” 他呼吸灼热,字字烙在她耳尖,“二哥陪着你。” 一声高喝撕裂夜色,“前面就是密林!” 苏砚之骤然抬头,眉宇间温润尽褪,眼底那抹狼瞳般的冷焰倏地暴涨。 他唇齿间碾出的命令已带血腥气:“散开 ——” “杀个痛快。” 五十道黑影如鸦群炸散。 萧逸尘亲手淬炼的刀,从来只饮血不逃命。 暗卫们倒卷进赤澜军阵中,刀光过处,惨叫与火把同时坠地。 他们不是猎物,是夜色里索命的修罗。 每一处佯退都藏着割喉的弧光,每一声呼喝都引着追兵踏入死局。 他们杀得越是汹涌,越是引人注意。 赤澜兵开始呼唤同伴,逐步向他们聚拢。 苏清澜猛然惊觉 —— 她与苏砚之被冲散了。 林间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幅地狱绘卷。 男人们如困兽般撕咬、劈砍,刀锋斩断骨肉的闷响混着焦臭的血雾,在空气中炸开。 断肢尚在半空飞舞,便被火舌舔舐,化作燃烧的残骸砸落。 惨叫声不似人声,倒像地狱恶鬼的嘶嚎。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没有硝烟的遮掩,每一滴血、每一块碎肉都赤裸裸地泼洒在土地上。 浓稠的血腥味钻进鼻腔,黏在舌尖,甚至渗进毛孔。 苏清澜胃部痉挛 —— 即便前世执手术刀见过血肉,此刻的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凌迟,仍让她喉头涌上酸水。 这是…… 人间地狱。 她指甲掐进掌心,刺痛却压不住翻涌的憎恶。 憎恶他们打破了这里的安宁! 一颗头颅突然从她身侧飞过,年轻的面容还凝固着惊愕,无头的躯体如败絮般塌陷。 那是萧逸尘的暗卫,一刻钟前还为自己挡过刀子。 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 苏清澜蓦然回首,正对上一双充血的眼睛。 那赤澜兵不过少年模样,染血的大刀还在滴落同伴的热血,沾满血污的手却朝她伸来。 袖中寒光乍现,秀珍弩箭射出,精准没入对方咽喉。 她看清了对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 —— 鬓发散乱,眸如冰刃。 苏清澜无暇为那些亡魂哀悼,纵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她逆着腥风冲进混战中心,耳畔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自己一声声破碎的呼唤:“二哥 ——” 突然,整个世界猛地倾斜。 身下骏马发出凄厉长嘶,前蹄竟被齐根斩断! 她借势翻滚落地,回头只见那匹战马倒在血泊中,断肢处白骨森然,犹自抽搐着发出低弱哀鸣。 一道灼热的视线突然黏上苏清澜脊背,那目光里裹挟着猎食者的贪婪,混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苏清澜霍然抬头。 那人傲然站立,一身戎装,像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连衣摆滴落的血珠都带着森然杀气。 银质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而面具之下,一双妖异的紫瞳正死死锁住她。 苏清澜浑身汗毛倒竖。 是那个异族人!她没有看错! 那是十五月夜下那双紫瞳,此刻就近在咫尺。 那只覆着铁甲的手向她伸来,指缝间还黏着未干的血垢。 苏清澜明知道要跑,可双腿却像生了根,半步也挪不动。 紫瞳男子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死气,仿佛连空气都被腐蚀殆尽。 他的指尖离她咽喉只剩三寸,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眶发涩。 死亡近在咫尺! 第五十七章 义无反顾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就在紫瞳人指尖即将触及她咽喉的刹那,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箍住苏清澜的腰肢。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拽上另一匹战马。 “嗤啦” 一声,紫瞳人只撕下她半幅袖角,破碎的布料在风中如蝶般飘扬。 后背撞进熟悉的胸膛,苏清澜这才惊觉自己正发着抖。她无意识地往苏砚之怀里蜷缩,鼻尖蹭到他染血的衣襟。 “别看。” 苏砚之单手控缰,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按回肩窝。 可她还是偷偷探出半张脸,透过二哥肩头,她看见那紫瞳人立在尸山血海中,面具下的唇角竟缓缓勾起。但双紫瞳仍死死锁着她,一动不动。 一名暗卫突然从后方袭向紫瞳人,却见红缨枪寒光一闪,枪尖已从暗卫胸口穿透而出,鲜血顺着红缨滴落。而他的左手,仍紧攥着那片从苏清澜身上撕下的袖角,不过此时已经染满鲜血。 那画面凄艳至极,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妖异。 苏砚之的白衣早已被血浸透,他一手紧紧环住苏清澜的腰肢,一手挥鞭催马。 骏马嘶鸣着冲出重围,将那片血腥战场远远甩在身后。 “二哥来迟了。” 苏清澜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却触到一片黏腻温热的濡湿。 她心头猛地一颤,垂眸看去,苏砚之的腰侧正洇开一片暗红,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溢出。 “二哥!” 苏清澜声音发紧,指尖发抖。 苏砚之却低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无妨,不过是皮肉伤。” 可那苍白的唇色和额角细密的冷汗,却出卖了他的强撑。 马儿的喘息越来越重,终于在一处山道旁跪倒。 苏砚之身子一晃,如断线风筝般栽下马背,重重摔在枯叶堆里,再无声息。 苏清澜咬牙将他拖进附近的山洞。她抹了把脸,才发现掌心全是泪,早知如此,她宁可独自赴死,也不该让二哥陪她涉险。 苏清澜颤颤巍巍地解下自己的腰封,常年在身上备的药都是顶级的。 可是苏砚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最致命的是腰侧的一个流箭的贯穿伤! 金疮药洒在苏砚之伤口上时,苏砚之在昏迷中仍疼得肌肉抽搐。 “会好的……” 她喃喃自语,用撕下的衣料包扎,“只是皮外伤,只要静养……” 可这话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已至后半夜,苏砚之在昏沉中忽然睁开眼。 月光从岩缝漏进来,正映在苏清澜疲惫的侧脸上。 苏清澜望着苏砚之苍白的脸,喉间发紧。 这个相识不足一年的 “二哥”,竟为她把命悬在了刀尖上。 苏清澜叹气,指尖触到他滚烫的额头,热得几乎灼人。她熟练地碾碎药丸,“你不该来的……” 冰凉的泪砸在他染血的衣襟,“堂堂大周朝的状元郎,不该为我毁了大好前程。” 苏砚之的唇色苍白如新雪,可那双含笑的眼睛却亮得灼人。 他指尖轻轻勾住她的手腕,“清澜,你可有受伤?” 苏清澜一个劲儿地摇头。 确实,在暗卫和苏砚之的保护下,苏清澜完好无损。但是暗卫死伤不少,活下来的暗卫也和自己走散了。 苏砚之垂眸,半晌道:“清澜,你会不会怪我?” 苏清澜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总怕你回沈家。一次次试探你……” 苏砚之突然抬眸,眼底有暗火跳动,“故意出现在你的身边,去送你上学,去接你回家。” 苏清澜摇头,“二哥,你说的哪里话,我不会回沈家的!我说了我姓苏!二哥你受伤了,不要多想,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去看看你的情况,看看周围赤澜还有没有,我们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苏砚之忽然低笑起来,高烧让他的眼尾泛起病态潮红:“对,我们……” 他手指突然穿过她指缝,十指相扣按在染血的衣襟上,“我和你。” 苏清澜不明白二哥的话,二哥是不是烧糊涂了,竟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胡话。 “二哥,你好好休息。” 苏清澜替他掖紧染血的衣角,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 苏砚之一手轻轻拂过苏清澜的耳畔发丝,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清澜,你不该卷入世家之争的!二哥好好努力,保护清澜好不好,什么沈家,萧家,清澜以后都不用顾忌,好不好.......” “二哥,不想做清澜的二哥了......” “二哥,做清澜的夫君好不好......” 苏清澜呼吸骤停。 眼前人眉目依旧如画,可眼底翻涌的暗潮却陌生得骇人。苏清澜嗫嚅道:“二哥,可是你是我二哥啊......” 苏砚之忽然笑了。 血渍沾在他温润如玉的眉眼间,竟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我是父亲在雪地里捡来的…… 从来就不是你亲二哥。” 苏清澜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带着前世记忆生在这个世界,自以为看透人心,却从未察觉 —— 这个总在自己身边打转的二哥,眼底藏着怎样炽烈的火焰。 沈少瑾要她,不过是莫名的占有欲;萧逸尘爱她,却放不下世家权衡。唯有这个 “二哥”,明知是死局,仍义无反顾陪她冲了出来。 苏砚之 —— 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惊才绝艳。若他愿娶权臣之女,明日就能在朝堂掀起风云。 苏清澜突然笑出声,泪珠却成串坠落,“二哥,我这样冰冷性子又自私狠毒的人,怎能入了二哥的眼?” 苏清澜不敢去看他,苏砚之却轻轻抹去她的眼泪。 “你有多好,你自己不知道。” 这时,岩洞外面传来脚步声,苏清澜变了脸色,苏砚之温柔的面庞也带上了肃杀之气。 第五十八章 地狱的味道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砚之将染血的里衣撕成布条,狠狠勒住腰间翻卷的伤口。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低笑着拭去苏清澜脸上的泪:“赤澜军的刀,还砍不动你二哥的骨头。清澜,莫怕,一切有二哥在!” 苏砚之身形晃了晃,随后拿起立在一边的弓箭就开始往外走。 苏清澜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苏砚之边走边说:“我被父亲救下的那一年七岁,玉娘大我几个月,父亲告诉玉娘,我以后就是她弟弟,我叫苏砚之。自那以后,我做了我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决定 —— 我要忘记我的姓氏,不管我以前是谁,现在我是真正的苏家人,我要过平静的生活。”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见到你。我默默地观察你,沈家是一个世家大族,生活在沈家的人,必然善于阴森算计,必然心狠手辣。从云端跌落至苏家的你,必然会不甘,会报复。”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你没有。清澜,你和我见到的其他世家出来的人不一样。你善良、干净!我陷进去了,莫名地想占有你!可我配不上你 —— 我不该对你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直到你说,你想一个人冲出去,我做了人生中第二个决定,二哥是配不上你,但是我可以陪着你!不管你去哪,我都要护着你!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面!给你掌灯,为你引路!”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赤澜兵的脚步声愈发地近。 苏清澜的袖珍弩箭对付稍近一些的赤澜兵! 苏砚之则是冲着远处的赤澜兵,一个人头一箭。 那看不见的秀珍小箭,看起来不如羽箭的威力大,但没入身体后不好拔出,每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大大削弱了赤澜的战力! 一时间赤澜兵竟然畏惧的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箭囊将空,而赤澜兵的黑甲却如潮水般自林间漫来。 周围多了很多尸体,弥漫着地狱般的味道。 这是困兽之局。 苏砚之只能拉着苏清澜一步步后退,可是眼前退无可退,后面就是万丈深渊! 苏砚之肩胛骨中了一箭,已经拉不动弯弓,血流不止,肩胛处的箭矢随着剧烈喘息微微震颤。 鲜血顺着长衫滴落,在靴边积成小小的血洼。 这时,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戎装身影挡在苏清澜的面前。 紫瞳里凝着万年寒冰般的傲慢,目光如刃,一寸寸凌迟过二人。 苏砚之染血的身影猛地横挡在前。 肩胛处的箭杆随着剧烈动作震颤,他却借着冲势将断箭刺向对方喉间,嘶吼声传来:“清澜,快走 ——!” 苏清澜身边已经被赤澜兵团团围住,转头看去,苏砚之被一脚踢倒,整个人倒在地上,周身都是血渍。 苏清澜将手腕上秀珍弩箭连放三支,勉强杀出一条血路,朝苏砚之奔去。 可是就晚那么一步! “二哥!” 苏清澜撕心裂肺的呼喊与红缨枪刺入血肉的闷响同时炸开。 紫瞳战将的枪尖从苏砚之左胸刺入,鲜血顺着红缨成串滴落。 银质面具折射着冷光,紫瞳男子居高临下地睨着苏清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手腕一翻,红缨枪从苏砚之胸口抽出。 鲜血如红绸般当空泼洒。 苏砚之踉跄后退,足跟已悬在崖外。 他染血的手指徒劳地抓向虚空,跌下山崖。 “不要!” 苏清澜扑到崖边时,他的身形已如残叶般飘摇下坠。 山风卷起他散落的发,像泼墨画中飞散的梅瓣,衬得那张染血的脸愈发苍白。 苏清澜的心骤然被掏空,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倾,指尖几乎要触到崖边飘散的碎发。 后颈突然传来剧痛,一只铁钳般的手将她猛地提起。 她跌进一个弥漫着血腥与寒铁的怀抱,紫瞳战将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啧,我们又见面了。” 那双紫瞳倏然逼近,带着审视,“不认得我了?” 冰冷的银质面具贴上她战栗的耳垂,呼出的气息裹着血腥味钻入耳道:“记性可真是不好!” 苏清澜整个人还沉浸在二哥死去的痛楚中,剧痛在胸腔炸开的刹那,身体却先于意识暴起! 蓄满恨意的手肘如战锤般砸向银质面具。 紫瞳男子的颧骨上迅速浮起一片淤红,可眼中不见怒意,反而咧开嘴角,露出森白如刃的牙齿。 然后在苏清澜后颈一捏,黑暗吞噬了一切。 苏清澜后颈一阵疼痛,该死的紫眼睛混蛋,按着自己穴位把自己弄晕。 苏清澜一边歪着头揉自己的后颈,一边摸上自己的手腕,心下一空——秀珍弩箭没了。 唯一逃出去的希望也没了。 苏清澜抬眼望去,三个钗环凌乱的女子正蜷缩在帐篷的角落,织金裙裾被撕扯成缕,裸露的肩头印着青紫指痕。 黏稠的**裹挟着女子甜腻的笑声传来。 苏清澜望去,十步开外的波斯绒毯上,紫瞳男子正斜倚狼皮软榻和一个女子调笑。 女子衣衫半裸,说她穿着衣衫,那衣衫不过是一层红色薄纱;说她没穿衣裳,可那红色薄纱紧贴在她嫩白的皮肤上,看起来异常诱人。 紫瞳混蛋卸了银甲,单衣半敞的胸膛还带着血痂。那少年抬起头来,俊脸带笑,他忽地看向苏清澜。 紫瞳混蛋没有戴面具,一张雌雄难辨的脸让苏清澜猛然一震! 这不是马车上那个男子吗?还借给自己鞭子,抽了大周朝的五皇子! 只不过,那个时候可不是紫瞳! 紫瞳混蛋潋滟地笑了起来,“想起来了。” 苏清澜盯着他的眼睛。 紫瞳混蛋自恋地抚过自己眼角,“西域幻璃散罢了,平日总得…… 遮掩些。” 第五十九章 蛇蝎美人乌兰珠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这张脸拥有着绝世容貌,妖冶美丽,雌雄难辨。 可作出的事情,却如地狱的屠戮者,肃杀狠厉! 苏清澜后悔莫及,早知如此,那辆颠簸的马车本可以成为他的葬身之所,这样她的二哥,就不用奔赴黄泉! 苏清澜冰冷的眼眸看着潋滟紫瞳,恨意吞噬掉了一切。 紫瞳混蛋歪头,"恨我?" 那抹潋滟的紫色还在戏谑地流转,“或者,大周朝的女儿家都是这般看人的么?这么赤裸裸的,莫不是——”他从波地毯上站了起来,抛下红纱女子,向苏清澜走来,“想让我宠幸你?” 身后红纱女子拉了他一下,却被他挣脱,娇嗔道:“小侯爷......” 然而那紫瞳混蛋却蹲在了苏清澜身前,“喜欢我这样脸?啧啧,都说相由心生...那你猜猜——”他指尖点上苏清澜的侧颜,"我这副皮囊下...藏着几重地狱?" 这样赤裸裸的戏弄,苏清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那红纱女子光着芊芊玉脚,扭着水蛇腰,蹭在了紫瞳混蛋身边。 她忽然用淬了毒的指甲挑起苏清澜的下巴,"您瞧这骨头,硌得妾身手疼..." 一双美眸在苏清澜的脸上看了又看,转而又热辣辣的看向紫瞳混蛋:“小侯爷,瞧她一副不禁折腾的样子。甚至还不如老王爷给你选的呼伦家小姐。你看上她什么了?费那么大劲抓回来。” “唔,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紫瞳混蛋站了起来,红纱女子立即如藤蔓般缠上他的臂膀,紫瞳混蛋侧头给她了一个贴面吻:“呼兰家的女儿算什么?连你裙摆的尘沙都及不上。" 他勾起红纱女子下巴,"后来者居上,你可是本侯心尖上的...第一滴血。" 红纱女子一阵咯咯咯的娇笑,却让苏清澜心头一震。 乌兰珠,这个名字她曾听说过。 传闻中,她是赤澜国第一美人,原本是老王爷拓跋炎的宠妾,后来却被老王爷的儿子拓跋子矜看中。 老王爷倒也慷慨,竟直接将这位第一美人送给了自己的儿子。 拓跋子矜对乌兰珠宠爱至极,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她,甚至不惜退掉早已定下的婚约。 如今看来,眼前这个紫瞳男子,被乌兰珠亲昵唤作“小侯爷”的,正是那位荒唐又跋扈的拓跋子矜! 苏清澜指尖掐进腕间,闭目冷笑:“绿茶便是绿茶,三就是三,何来‘后来居上’这般风雅之说?” 乌兰珠眸中寒光骤闪,拓跋子矜却抚着她的腰肢低笑:“莫恼,大周女子见识短浅,怎懂我赤澜绝色?” 苏清澜掀唇讥讽:“廉价如市集粗布,偏要自诩云锦绫罗。” 紫瞳骤冷:“好利的牙!”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苏清澜眸光如刃,“我又何必吝啬几句实话?” 拓跋子矜狭长的眼眸微挑,"原来是个带刺的玫瑰。" 乌兰珠整个人几乎贴在拓跋子衿身上,染着蔻丹的手指在他衣襟半敞的胸膛上画着圈:"既如此...小侯爷何必留这祸患?" 她压低声音带着甜腻的恶意,"听说她将穆将军都射伤了,穆将军的箭伤可还渗着血呢,不如——把她送到穆将军的营帐......" “急什么。”拓跋子衿慵懒地倚回波斯毯上,指间忽地翻出一抹银光。 苏清澜定睛一看,竟是她的袖珍弩箭! 拓跋子矜将银弩在掌心轻转,寒芒映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这玩意儿,从哪儿来的?” “就是它!”乌兰珠猛地抢前一步,“我赤澜部多少将士伤在此物之下。”她狠剜了苏清澜一眼,“小侯爷,合该将这贱人和这凶器一同活埋!” 苏清澜冷笑不语,目光如冰刃般划过乌兰珠的面庞。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女人已接连要她受辱赴死或者活埋身亡了! 好一副蛇蝎心肠! “聒噪。”拓跋子矜眼风一扫,乌兰珠霎时噤声。 空气骤然凝滞,拓跋子矜是绝对的掌控者,他不喜欢女人干涉自己的决定! “哪里来的?”拓跋子衿声线低沉,却透着一丝危险的兴致。 苏清澜眸光微闪——这或许是个机会。 她抬眸直视对方,语气平静得近乎挑衅:“我自己做的。” “呵。”拓跋子衿忽然低笑出声,眼底却毫无温度,“女人能做出这种精铁机关?你当本侯是傻子?” 拓跋子衿猛地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住她,“骗我的代价……你付不起。” 苏清澜不退反迎,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不信便罢。横竖不过两条路——送给你的穆将军,或者……直接埋了。小侯爷选便是。”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禀报:"老侯爷传来的急报!" 乌兰珠立刻迎上前,动作娴熟地为拓跋子衿整理衣襟、系紧腰带。 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胸膛,眼中满是柔情。 拓跋子衿的目光扫过满身血污的苏清澜,又落在角落里蜷缩着的三个同样狼狈的女子身上,眉头微蹙:"给她们梳洗更衣。" 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待本候回来再发落。" 苏清澜心道:怎么,杀场上的杀神!手刃鲜血,难道还洁癖不成! "侯爷放心,我会好好待她们的。"乌兰珠笑靥如花,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然而就在拓跋子衿的身影消失在帐外的一瞬间,乌兰珠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她缓缓转身,眼中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阴冷。 第六十章 别的原因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乌兰珠缓缓蹲下身,目光如毒蛇般在四人身上游走,最终锁定苏清澜的脸庞。 其他三个女子虽也算得上姿色不错,但比起眼前这位 —— 那如霜雪般清冷的眉眼,那即使满身血污也掩不住的傲骨,确实逊色不少。 苏清澜不甘示弱地回视,视线扫过乌兰珠婀娜的身段。那羊脂玉般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呵。” 乌兰珠突然起身,随手扯过一件外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苏清澜暗自挑眉 —— 莫非方才自己欣赏的目光太过直白? 可她不过是以一个匠人的眼光,欣赏一件完美的 “作品” 罢了。 乌兰珠再次逼近,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苏清澜的脸颊。 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钻入鼻尖,苏清澜瞳孔微缩 —— 那指甲里藏着腐骨毒! 只要见血,毒素便会随血液蔓延,让皮肉溃烂化脓。 “真没想到,” 乌兰珠柔声细语,指尖在苏清澜下颌流连,“汴京也能养出这般标致的人儿。叫什么名字?” 她笑得温柔,眼底却结着冰。 乌兰珠的指甲即将划破肌肤的刹那,苏清澜突然抬手,精准扣住她的手腕。 “赤澜第一美人的手,” 苏清澜唇角微扬,指腹不着痕迹地摩挲过乌兰珠的手背,“当真是冰肌玉骨。” 她顺势将那只欲行凶的手从自己颊边带离,转而握在掌心细细把玩,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鉴赏一件珍品。 乌兰珠猛地抽回手,胸脯剧烈起伏。 她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 先是毫不避讳地打量她的身子,现在竟敢…… 竟敢这般轻薄于她! 那双总是含情的眸子此刻满是错愕,连指尖的毒都忘了施展。 乌兰珠不敢真对苏清澜下死手。方才几次三番向小侯爷进言处死这女人,都被当场驳回。 更遑论拓跋子衿临走时特意嘱咐要 “亲自处置”。 按她往日作风,早该用指甲里的腐骨毒毁了这女人的容貌,既不算违抗命令,又能解心头之恨。 可今日……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反客为主! 乌兰珠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朝角落里三个女子勾了勾手指:“过来。” 三个女孩瑟缩着向前挪步,衣料摩擦声在死寂的帐内格外刺耳。 最前头的女孩还未站稳,乌兰珠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五道染毒的指甲顺势划过,少女脸颊顿时皮开肉绽。 “啊 ——!” 凄厉的惨叫划破帐篷。 苏清澜冲上前时,那女孩的脸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腐化,黄脓混着血水从森森白骨上滴落,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来人!” 乌兰珠掏出手帕掩鼻,嫌恶地唤来卫兵。 当那士兵看到地上扭曲抽搐的躯体时,双腿直打颤:“夫、夫人…… 小侯爷若问起……” “蠢货!” 乌兰珠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腐肉,“掳来的贱婢多得是,侯爷哪有闲心过问?” 她冷笑着用帕子擦净指尖,“拖去喂狼,记得把地擦干净。” 士兵拖着尸身仓皇退下。 苏清澜心头一震 —— 这乌兰珠竟连拓跋子衿的命令都敢阳奉阴违! 乌兰珠瞧着另一个乌七八黑脏兮兮的女孩朝自己瞪过来,咯咯咯地笑起来,“怎么,你也想体验一下腐骨毒?” 那女孩一边簌簌地掉着泪,一边就想冲上去,这边苏清澜赶紧一把拉住那女孩。 刚刚没有注意那三个女孩长相,反正都是脏兮兮的,这会苏清澜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女孩正是陆家嫡女 —— 陆雪瑶。 陆雪瑶浑身颤抖,往日骄纵的贵女姿态荡然无存。 后来陆雪瑶才知道,刚刚被拖出去的那个女子,是陆雪瑶的庶出妹妹。 世家里的嫡庶分明,但是陆雪瑶的这个庶妹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苏清澜感受到掌下纤细手腕传来的剧烈震颤,连忙加重力道:“陆姑娘,慎!” 她压低声音,“活着才能报仇。” 乌兰珠讥笑着看着她们,红唇微勾,击掌唤来两名兵士,“带她们去梳洗更衣 ——” 她气息如毒蛇吐信,“路上若有人问起,就说这是小侯爷亲自要的女人。别被那个不长眼的抢了。” 出了帐子,刺目的阳光骤然倾泻而下,苏清澜眯起眼,待视线清晰后,心头猛地一震。 层叠的山峦轮廓,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巨石阵…… 这分明是邱老当年的山头! 只是外围的迷魂阵已被改良,浓雾如瘴气般缠绕,将整座山头裹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拓跋子衿,你倒是胆大包天……” 苏清澜眯眼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影,指尖无意识掐入掌心。 此地距汴京不过三十里,快马加鞭半日即至。 赤澜兵区区数千人,若朝廷大军反应过来合围剿杀,无异于瓮中捉鳖 —— “偷袭之道,贵在速战速退。” 她心中暗忖。 赤澜人素来狡黠,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如今却甘冒奇险滞留敌腹……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赤澜士兵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旁,口哨声与淫笑此起彼伏。 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苏清澜一行人,目光如刀,仿佛早已剥净了她们身上残破的衣衫。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了营地的喧嚣。 中央空地上,一座临时绞刑架矗立着。 一名女子被麻绳紧缚双手,悬吊在半空,脚尖勉强点地。她的上衣被粗暴扯开,裸露的肌肤上布满鞭痕,下身仅余几缕碎布遮掩,随着挣扎簌簌飘落。 那女子头颅低垂,凌乱的长发黏在血污斑斑的胸前。 一名赤膊大汉抡起牛皮鞭,狠狠抽在她早已皮开肉绽的背上。 “啪!” 血肉飞溅。 女子在剧痛中猛地抬头,涣散的目光与苏清澜骤然相对。 此人正是礼部尚书家庶女 —— 王凤娇! 第六十一章 一触即发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很显然陆雪瑶也认出来了,她发疯般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死死挡在王凤娇身前,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 “住手!” 皇家学院的学子们素来明争暗斗,可当外敌当前,那些闺阁恩怨顷刻化作同仇敌忾的血性! 大汉恼怒的骂了一句,估计是赤澜话。 鞭子在空中甩出爆响,又一下抽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苏清澜身形一闪,右手已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弯刀。 她如离弦之箭冲向刑架,刀背狠狠砸在赤膊大汉后颈。那壮汉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刀锋一转,绳子应声而断。 王凤娇如断线木偶般坠落,被苏清澜一把接住。鲜血瞬间浸透她的衣袖,黏腻温热。 苏清澜横刀而立,冷冷扫视四周惊呆的赤澜兵,"她还轮不到你们糟践。" 王凤娇面如白纸,气若游丝。 苏清澜将她轻轻交到陆雪瑶怀中,转身横跨一步,挡在二人身前。 那赤膊大汉,正是赤澜部先锋穆将军,他捂着后颈爬起,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血红。 待看清是苏清澜,他额角青筋暴起,抄起地上的铁鞭就要扑来。 “贱人!老子宰了你——” “将军息怒!”押解士兵连滚带爬拦在中间,额头将地面磕得砰砰作响,“这、这是小侯爷亲点的女人!您要是打杀了,小的没法交代啊……” 穆将军一脚踹翻身旁的火盆,火星四溅中,他扯开衣襟露出肩上狰狞的箭伤,咆哮声震得帐篷簌簌作响。 “老子跟着老侯爷刀头舔血的时候,那小崽子还在喝奶!”他猛地指向苏清澜,伤口因激动再度崩裂,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这贱人射伤老子的账还没算,倒被那小侯爷当宝贝藏起来——如今还敢来触老子霉头?!” 围观的赤澜兵越聚越多。 押解士兵面如土色,却仍死死拦在中间:“穆、穆将军,小侯爷说……” “放你娘的屁!”穆将军抡起铁鞭砸得地面尘土飞扬,“传令下去!这三个女人,老子今晚要定了——” 王凤娇的睫毛颤了颤,在陆雪瑶怀中缓缓睁开眼。 她的目光涣散,却仍艰难地聚焦在两位同窗脸上,染血的唇角微微扬起。 "真好……"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临了还能见着你们……" "什么死不死的!"陆雪瑶喝止,眼泪却砸在王凤娇脸上,"岂能说这种丧气话!" 可说归说,在这豺狼一样的赤澜兵下,怎么可能活下来。 苏清澜没有回头,她只是将刀握得更紧了些。 “陆姐姐……你不气我了么?你好些日子都没有理我了。” 陆雪瑶凄凉的笑着,那些闺阁女儿家的小打小闹,此刻想来竟如隔世。 “说什么呢,这可不是正抱着你呢......” 王凤娇的泪水无声滚落,在染血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死死攥住陆雪瑶的手,"姐姐......"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脏了......" 破碎的布料下,那些青紫的淤痕触目惊心。 王凤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像一片风中的枯叶:"可是,可是我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我不想就这样光着身子曝尸荒野,我害怕......求姐姐,一定要给我找件衣服下葬,求姐姐.......” 一句话尚未说完,就瘫软在陆雪瑶怀里,死了。 这样的场面,连素来冷心冷情的苏清澜也不禁动容。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众人回首,只见拓跋子衿负手而立,紫瞳在暮色中泛着妖异的光。 押解士兵连滚带爬地凑上前,颤声说明原因。 拓跋子衿紫瞳微眯,缓步上前,戎装披风猎猎作响。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苏清澜与穆将军之间,唇角噙着笑,眼底却凝着寒冰。 "穆将军。"他声音轻缓,却让周遭士兵齐刷刷退后半步,"为个女人大动肝火,还当众凌虐本侯赏你的姬妾——" 他忽地抬眸:"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父王有意见?" 穆将军面色铁青,却仍梗着脖子指向苏清澜:"末将岂敢违逆老侯爷!但是末将肩上这箭伤还淌着血呢!小侯爷就该把这伤了我的贱人交给我,任我处置!" 穆将军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交错的伤疤,声音如闷雷滚过营地:“本将和老侯爷是过命的交情!小侯爷看看这些伤!弟兄们跟着您出生入死,可您呢?” 他挥手指向周围渐渐聚拢的赤澜士兵,众人眼中皆燃着怨愤的火苗,"偷袭汴京还带着姬妾,掳来的贵女全锁在后帐——如今连这伤了我的贱人都不让碰!" 人群开始骚动。 拓跋子衿忽然低笑一声,身边冷面青年眼中杀意迸现,猛然拔剑直指穆群,厉声喝道:“以下犯上,藐视军纪!给我拿下!” 穆将军麾下兵士寸步不退,刀剑铿然出鞘,齐声怒喝:“动我大帅者——死!” 双方一触即发! 拓跋子衿紫瞳寒光流转, "巴特,退下。" 他缓步向前,所经之处士兵如潮水分开,“穆将军既质疑军功分配,那便说说你如何为个女人葬送我二千赤澜儿郎!” "本王先以计谋生擒汴京守备王侍郎之女,借此胁迫其开城献降。" 拓跋子衿缓步上前,阳光下那双紫瞳如淬火的琉璃,光彩照人,连周遭久经沙场的悍将看了都不由怔神。 "王侍郎本已应允归降,偏是你穆群——"紫瞳骤然收缩如针,"强辱其女致她自缢。好好一场不战而胜的局,生生被你逼成血洗汴京。你冲在前面,英勇杀敌,难道不应该么?” 第六十二章 屠杀干净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穆将军喉结滚动,额角渗出细汗,可嘴上仍旧撒泼道:“操!老子玩过的娘们多了去,谁他妈知道这小贱人敢寻死?!” 拓跋子衿紫瞳中闪过一丝讥诮。 他缓步逼近,靴底碾过沙砾的声响格外清晰。 “她可是中原女子,把贞洁看得比命还重。”他忽而展颜一笑,指尖抚过穆将军染血的肩甲,“不过...穆将军杀敌的狠劲,倒是让本候刮目相看。” 穆群脸上带了一丝得意之色,可还未裂开嘴角。 拓跋子衿忽如鬼魅般欺身上前。 穆群八尺外铁塔般的身躯尚未来得及反应,拓跋子衿已凌空旋身,一记鞭腿狠狠抽在他太阳穴上。 "砰!" 骨骼碎裂的闷响中,那具小山般的躯体轰然栽倒,鼻梁折断的血箭飙出三尺。 巴特腰刀出鞘,十二道寒光同时闪过。 穆群亲卫的首级已经落地。 拓跋子衿的鹿皮靴踏着粘稠血浆,俯身掐住穆群咽喉,阴狠道:"未经本王军令,纵兵劫掠,你帐下欺辱了多少姑娘?吞了多少金银?没给你治罪,已是念在父王旧情。" 拓跋子衿松开手,"现在倒摆起长辈架子?" 他顺手抽出身边侍卫的剑,剑锋猛地挑起穆群下巴:"你这颗头...很重吗?" 然后反手一刀,寒光乍现,穆群的头颅凌空飞起,在尘土中滚出三丈远。 拓跋子衿甩去刀上血珠,染血的指尖轻轻抹过唇畔,紫瞳扫过噤若寒蝉的众将。 "还有谁..."他踢了踢滚到脚边的头颅,"要替穆将军...讨个说法?" 人群安静的如死寂一般,无一人应声。 苏清澜冷眼旁观,这紫眼睛的,还真是狡诈!不费一兵一卒,把军中有异心之人,就屠杀个干净! 拓跋子衿指垂眸凝视少女脖颈的淤痕,紫瞳里碎冰浮动:"巴特,葬了。" “是。” 陆雪瑶跪坐在血泊中,死死攥着王凤娇冰凉的手指,喉咙里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苏清澜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王凤娇的身上。 忽然,一只铁钳般的手从后方扣住苏清澜的手腕,猛地将她拽到营地中央。 苏清澜踉跄转身,正对上拓跋子衿冷峻的侧脸。 “赤澜的将士们听令!”拓跋子衿的声音如寒铁相击,“这两日放纵你们劫掠,也该收心了。若再发现违反军纪者,穆群便是前车之鉴!” 他冷笑一声,目光如刃扫过众将,“即日起,新俘奴隶及穆群旧部,悉数交由巴特。有异议者,直接来寻本侯。” 拓跋子衿忽然抬手,直指苏清澜。 “还有她——”他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冰,“这女人,是本侯的人。”目光缓缓扫过在场将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还有人觊觎,我便将他剁碎了去喂狼。” 士兵领着苏清澜等一行人去梳洗完毕,却没有送回小侯爷的营长。 而是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帐子里。 帐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被掳来的少女,她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在疲惫中昏沉睡去。 脚步声惊醒一个瘦弱少女。当她借着帐外火把的微光看清苏清澜的面容时,惊呼一声:“嘉宁公主?!” 陆雪瑶急忙伸手想捂住她的嘴,却为时已晚。 帐外守卫的士兵听到动静,立即转身奔向拓跋子衿的大帐。 大帐内,拓跋子衿指节轻叩案几,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这般金尊玉贵的身份。 若留作人质,将来必是保命的绝佳筹码。 他摩挲着从苏清澜身上缴获的袖珍弩箭,精钢箭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若真是这丫头自称亲手所制,后期批量打造,这将是自己手中最大的筹码! "传令兵!"他突然扬声,"让军械司明日来见我。" “另外——”拓跋子衿补充道:"将那个嘉宁公主押入玄铁帐,加派双倍守卫。" 苏清澜被粗暴地推进一座玄铁打造的囚帐,厚重的帐帘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帐外守卫的脚步声比先前密集了一倍。 她苏清澜蜷缩在角落,好一个御赐的嘉宁公主的名头,当真是害人不浅! 天色渐暗,营帐透出不远处的火光,小侯爷的营帐一直亮着灯。 营帐外,夜风卷着沙砾拍打篷布。 两簇摇晃的火光在帐外三丈处停驻,映出两名守卫佝偻着背窃语的剪影。 守卫压低嗓子道:"跟小侯爷出征真他娘开眼!穆群那等悍将,说斩就斩——" "你当紫瞳阎王的名号是白叫的?" 夜风骤紧,将帅帐前的火把吹得明灭不定。 两名守卫的影子在毡帐上扭曲变形,他们突然噤声,巴特正带着一队亲兵匆匆走过。 对话声又传来。 “小侯爷那对紫眼睛...漂亮得跟鬼火似的,不过盯久了要做噩梦的。” “诶你说,今晚帅帐进出的人怎么这么多!听说——”声音压得更低,“赤澜城变天了!老侯爷被亲弟弟端了老巢,现在生死不知!” “那咱们...还跟着这阎王回...” “闭嘴!你想被剁碎了去喂狼吗?!” “别说了,来人了......” 原来如此。 还当是什么原因,这紫眼睛混蛋袭城后还不逃走! 苏清澜冷笑,原来是老巢被人端了。 第六十三章 深夜偷袭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蜷缩在囚帐角落,突然耳尖微动 —— 夜风中传来熟悉的破空声。 她扑到帐缝处,只见一支带着独特啸声的羽箭划破夜幕,精准钉入哨塔守卫的咽喉。 “阿爹的‘脊翼箭’!” 那箭是苏清澜亲手设计,脊梁箭身增强穿透力,两翼开刃确保旋转稳定,三百步外能射穿野猪头骨。 机会来了!苏清澜掀开厚重的帐帘。 看守的士兵早已不见踪影,营地四处火光冲天,箭矢破空的尖啸与刀剑相击的铮鸣混作一团。 苏清澜贴着阴影疾行,终于能摆脱那个紫眼睛的恶魔了! 这次偷袭的主将刻意将人手分散,制造出多方位袭营的假象。 拓跋子衿紫瞳骤缩,扫视战场,这群人不是来强攻的,而是来救人的!若没猜错,对方的目标,就是那个被他囚在帐中的嘉宁公主! “传令!封锁所有出口!” 拓跋子衿命人去把人带来,却发现人不在帐子里。 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消失?! 拓跋子衿看徘徊不退的对方的兵力,显然他们也是没有找到人! 拓跋子衿紫瞳骤缩,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寒声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挖出来!” 赤澜兵如潮水般四散,火把的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猩红的网。 苏清澜身形如鬼魅般在阴影中疾行,但是她需要一个趁手的兵器防身。 苏清澜屏住呼吸,目光锁定那个疾步前行的敌兵。就在对方经过的刹那,她猛然出手,手刀裹挟着劲风重重砸向他的后颈。 那兵卒身形一晃,却出人意料地稳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苏清澜心头一紧,正欲再攻,忽见一道银光自敌兵身后闪过,一柄利剑已经穿透身前的赤澜兵。 苏清澜惊愕抬头,只见出手的赤澜兵缓缓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主子莫怕,是我。” 云川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与方才凌厉的杀招判若两人。 苏清澜顿时大喜过望。 云川的动作干净利落,三两下就剥下那小兵的甲胄。 “主子快换上。” 他压低声音,手指微微发颤,“少爷拖不了太久!” “萧逸尘来了?” 苏清澜接过还带着余温的兵服,突然注意到云川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云川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猩红的眼底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清澜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但此刻四周危机四伏,确实不是追问的时机。 她迅速套上略显宽大的兵服,跟在云川身后。 夜色被战火撕裂,厮杀声与哀嚎相互交织。 云川紧护着苏清澜,在混乱的战圈边缘潜行。 忽然,苏清澜心头一颤,鬼使神差地望向营地中央 —— 拓跋子衿立于营地中央,红缨枪染血,枪尖滴落的猩红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他的发冠已散,黑发凌乱地贴在颈侧,几缕发丝被血渍浸透,衬得那张俊美如妖的面容愈发阴鸷。 那双紫瞳,如淬了毒的刀刃,在烈焰映照下倏然一转,直直刺向苏清澜的方向。 “嘉宁公主!” 他厉声喝道,仿佛地狱恶鬼的怒吼。 拓跋子衿的厉喝如惊雷炸响,瞬间撕裂了战场的喧嚣。所有赤澜兵的动作都为之一滞,无数双充血的眼睛齐刷刷转向声源。 昨日穆将军惨死的画面仍在他们脑海中翻涌。那个曾带领他们冲锋陷阵的将军,就因为护着这个女人,被拓跋子衿一刀斩下了头颅。 仇恨与愤怒在胸腔里燃烧,即便苏清澜全身覆甲,他们也能从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认出她来。 “抓住她!” 赤澜兵如潮水般涌来,云川的抵抗只持续了片刻,两人被粗暴地按倒在地,冰冷的刀刃抵住咽喉,拖拽着跪倒在拓跋子衿面前。 染血的战靴踏入视线,苏清澜抬头,正对上那双妖异的紫瞳 —— 那里面的杀意,比架在脖子上的刀更冷。 苏清澜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看他那一眼,低着头走路不好么! 拓跋子衿的铁掌如掂小鸡子一样掂着苏清澜的后颈,拖着她走向两军对峙的阵前。 沙尘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踉跄着被推至最前方,成为无数道目光的焦点。 战场中央,泾渭分明。 一方是赤澜军玄甲如墨,枪戟如林。 另一方…… 苏清澜的呼吸骤然凝滞。 风卷残旗间,一道身影如利剑劈开烽烟。 那人凤眸狭长,眼尾染着三分血色,似淬了毒的刀刃,又似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面上溅着几道血痕,却衬得那张绝艳面容愈发惊心动魄。 当他的目光锁住苏清澜的刹那,寒潭凝冰,教人不敢逼视,却又魂牵梦萦。 苏清澜心想:萧逸尘这是怒急了,微微低下头。 在他身后,沈少瑾阴鸷如影,沈少游怒目欲裂。 而阿爹苏大勇的铠甲已然残破,却仍如铁塔般矗立在最前方。 苏清澜觉得这个组合很奇怪,若是大周皇帝派来清缴赤澜兵的队伍,那么只一个萧逸尘足以,其他人是来做什么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忽然,拓跋子衿手中长鞭如毒蛇吐信,破空声骤响 —— “啪!” 鞭梢狠狠咬进苏清澜的后背,衣帛碎裂声里绽开一道刺目血痕。 苏清澜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鬓角。 拓跋子衿指腹摩挲着鞭柄上未干的血迹,紫瞳在跳动的火光中危险地眯起:“不知今夜是哪路神仙,敢来闯我赤澜大营?” 第六十四章 当众鞭笞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大周金吾卫,萧逸尘。” 八字如寒冰坠地,字字裹挟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 萧逸尘的视线死死锁在苏清澜血肉模糊的后背上,凤眸中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握剑的指节发出可怕的 “咔咔” 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碎而出:“你、敢、伤、她。” 拓跋子衿却笑得愈发肆意,紫瞳中流转着戏谑的冷光。 他指尖暧昧地抚过染血的鞭梢,在苏清澜渗血的伤口上方危险地游走:“呵,我伤了 ——” 鞭梢突然绷直,“你待如何?” 瞬时,两道身影在夜色里交错,枪影鞭风撕开漫天沙尘。 方圆十丈内无人敢近! 当二人终于分开时,拓跋子衿的黑甲裂开三道枪痕,萧逸尘银甲上也蜿蜒着鞭尾撕开的血槽。 “倒是小瞧了萧将军。” 拓跋子衿指节擦过脸颊血痕,紫瞳深处闪过一丝诧异。 纵横沙场多年,这是头一回遇到能与他战至平分秋色的对手。 他冷笑着扫视对面躁动的军阵,铁靴突然踩住苏清澜散落的长发:“这荒山野岭……” 靴底恶意碾动,“萧将军如何寻得我的方位?” “我大周人才济济,随便找个痕迹专家 —— 就能揪出你的老巢!” “哦?” 拓跋子衿手中长鞭毒蛇般缠上苏清澜脖颈。 “那今日这般兴师动众……” 鞭梢猛地收紧,“就为救这嘉宁公主?” 萧逸尘勾起一抹血腥的笑:“嘉宁公主?” 指尖抚过枪刃上未干的血迹,“呵…… 姑且算是吧。” “那恐怕要叫将军失望了。” 拓跋子衿把苏清澜拖到阵前,“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轰 ——!” 玄铁枪深深贯入地面,震起一圈血雾。 萧逸尘的声音比极北寒冰更刺骨:“拓跋子衿,你是要赤澜全族为今日之举陪葬?” 拓跋子衿的紫瞳闪过疯狂的光芒,扬手便是一鞭抽在苏清澜背上。 “啪!” 皮开肉绽的声响中,他舔着鞭上血迹笑道:“萧将军不妨试试?” 萧逸尘身后一名亲卫突然暴起,弓弦震响间,一支白翎箭直取拓跋子衿咽喉! “嗖 ——” 拓跋子衿紫瞳骤缩,侧身闪避的刹那,羽箭已贯穿身后赤澜兵的胸膛。 那士卒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突出来的箭簇,喉间 “咯咯” 两声便轰然倒地。 “好箭法。” 拓跋子衿狞笑着扬起染血的长鞭,“那便看看谁更痛 ——” “啪!” 鞭影如毒蛇噬咬,苏清澜右膝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她闷哼着跪倒在血泥里,破碎的衣衫下露出森森白骨。 拓跋子衿的靴底碾着她颤抖的肩胛:“继续放箭啊,萧将军?” 每当一名大周士兵挥刀前冲,拓跋子衿的鞭子便如毒蛇般撕开苏清澜的血肉。 第三鞭落下时,苏清澜单薄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在沙地上拖出蜿蜒的红痕。 萧逸尘骤然抬手,所有将士的兵刃凝滞在半空。 “住手......” 萧逸尘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都退下。” 苏清澜终于倒在血泊中,破碎的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 拓跋子衿轻笑着踢了踢她染血的脸颊:“巴特。” 巴特像拎破布娃娃般将人提起放到了拓跋子衿的脚边。 “啧啧,” 拓跋子衿把玩着滴血的鞭子,紫瞳里闪着餍足的光,“这人质...... 可比千军万马都好用。” 拓跋子衿蹲下,紫瞳里闪烁着算计的冷光:“萧将军,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 他用鞭子的另一端蹭着苏清澜的脸颊,“你放我们走,待我赤澜军安全撤离,自会放了这嘉宁公主。” 萧逸尘盯着苏清澜苍白如纸的脸,她破碎的衣襟下,还有鲜血在缓缓渗出。 尽管萧逸尘知道,拓跋子衿可不一定会履行诺言! 但是这种情况下,萧逸尘不得不答应! “若她少一根头发......” 萧逸尘凤眸像淬了毒,“我必让赤澜寸草不生。” 拓跋子衿大笑,站起身来,扬手示意撤军:“萧将军放心,本帅最是......” 他随意踢了一下苏清澜,“怜香惜玉。” 苏清澜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苏醒。 她艰难地低头 —— 身上缠满渗血的绷带,虽已止血,可每一处鞭伤仍在灼烧着她的神经。 “他是你的小情人吧?” 紫眸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若真是来剿灭我,你这‘嘉宁公主’的名头可不够看。” 他嗤笑着加重力道,“唔,我找人查过了,嘉宁公主?皇子义女,可有可无的刀子而已!怎会为你放弃擒获我的机会?毕竟......” 拓跋子衿带着几分得意:“我可是重创了汴京,还在你们城楼上插了面赤澜旗呢!” “你那小情人长得倒俊俏,功夫也够狠 ——” 拓跋子衿的紫瞳在火光下流转,“可惜比起本侯,终究差了点意思。” 苏清澜很烦,这紫眼睛魔头还在喋喋不休,活像个市井碎嘴的婆娘! 话说她自从穿越到这里,没吃过这等亏,向来只有她让人跪地求饶的份。 可自从遇上这杀千刀的魔头,先是被他追杀,连二哥的性命都丢了!再是被当众鞭笞,这一身鞭痕,定要叫他百倍偿还! 旁边又凑过来一张幸灾乐祸的脸,正是乌兰珠。 “好一对狗男女!” 苏清澜愤愤,一时失神,竟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大胆!” 乌兰珠眼中寒光乍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苏清澜根本不能动弹,身体无法闪避,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可乌兰珠显然不解气,再次扬起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腕。 拓跋子衿紫瞳微眯,语气里带着危险的慵懒:“乌兰珠,你这般作态......” 指尖缓缓收紧,“很扫兴啊。” 第六十五章 合作关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被那一巴掌抽得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不止。 她索性伏在地上,闭紧双眼,不看这对狗男女令人作呕的嘴脸。 乌兰珠轻抚着拓跋子衿的衣袖,红唇微勾,声音却委屈至极:“小侯爷,妾身看着都替您心疼呢…… 那大周的什么金吾卫,为了护她,杀了我赤澜多少好儿郎?如今她落在您手里,难道不该 —— 血债血偿?” 她指尖一紧,语气陡然转冷,“更何况,她可是大周的公主…… 用她的命祭我赤澜英魂,不是天经地义么?” 苏清澜忽然睁眼,眸中裹着利刃:早晚要你死! 拓跋子衿垂眸看着苏清澜,那双紫瞳似乎在权衡利弊,眉微微蹙起。 就在他欲开口的刹那,帐外突然传来巴特低沉急促的禀报:“侯爷!急报。” 拓跋子衿单手将苏清澜从地上提起,像丢一件物品般把苏清澜重重摔在床榻上。 他随手扯过外袍披上,眼神冷厉地扫向乌兰珠:“在我尽兴之前,你若敢动她 ——” 指尖划过乌兰珠的下颌,力道却透着警告,“就不必再出现在我眼前。” 说罢,帐帘被他掀开,他直接出了帐子。 乌兰珠的泪珠还悬在睫毛上,眼底的委屈已凝成毒刃。她缓步逼近床沿,“这床榻,是我和子衿的…… 你也配沾?” 话音未落,染着蔻丹的利爪已朝苏清澜面门袭去! 苏清澜早有防备,忍着痛身子往里面一翻,堪堪避过那锋利的指甲。 既然现在本姑娘体弱,不便打你! 那就气一气你,先疏解心头郁闷吧! 苏清澜慵懒地撑起半边身子,斜倚在凌乱的锦被间,唇角微勾,“哎呀,真对不住,我也不想躺在这儿 ——” 她指尖慢悠悠地卷着一缕发丝,“可你家小侯爷偏要亲手把我扔上来,你说,他是不是...... 特别想让我睡这儿?” 乌兰珠整张脸剧烈地抽搐起来,连脂粉都掩不住底下暴涨的青筋。 “贱人!” 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抖得不成调。 帐外突然传来近卫声音:“夫人,小侯爷在帅帐等您。” 乌兰珠猛地掐住苏清澜的下巴,蔻丹陷进肌肤:“好好享受这张床 ——” 突然压低声音,“毕竟明日此时,你说不定就在乱葬岗喂野狗了。” 片刻后,拓跋子衿却已独自掀帘而入。 乌兰珠却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拓跋子衿故意支开了。 拓跋子衿的紫眸泛着幽光,他指尖轻叩案几,突然道:“今日探马来报 —— 我那赤澜好皇帝耶律乾宇,已派死士潜入大周。” 他嗤笑一声,“来杀我呢。” “原因是,安澜王被自己亲弟弟举报,有谋反的意图。目前我父亲已经被软禁。” 他忽然俯身,“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拓跋子衿逼近苏清澜,“我这次偷袭汴京,本是一时兴起…… 没想到,却因此逃过一劫。” 苏清澜始终想不通这个紫眼睛混蛋为何要同自己纠缠这些废话。 直到拓跋子衿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我将你 —— 嘉宁公主,绑去献给耶律乾宇,能不能将功赎罪一些?” 苏清澜闻言冷笑:“区区一个义女也配将功折罪?除非你能绑了我大周天子,否则痴心妄想!” 拓跋子衿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也是这般思量。既如此,不如各退一步 —— 我放你自由,你将袖珍弩箭的图纸交予我,如何?” 苏清澜神色未变:“说下去。” 拓跋子衿早已命军中军械司查验过这精巧弩机。 奈何其构造精妙绝伦,机括环环相扣,若强行拆解,顷刻便会损毁殆尽。 偏是这巴掌大的杀器威力骇人。 就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凭此物重创数名赤澜精锐。 若能批量铸造此弩...... 何愁打不回赤澜? 苏清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以。” 她向来不是那等迂腐的忠烈之士,既得生机,又岂会故作清高? “但是图纸不能给。” 为了防止他卸磨杀驴。 苏清澜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是我可以帮你制作一批击弩,只是……” 指尖故意在伤处一按,疼得轻嘶一声,“这精工细作的玩意儿,总得等我养好这身鞭伤再说。” 拓跋子衿闻言摸了摸鼻梁,这顿鞭子,如今倒成了这丫头讨价还价的筹码。 但是还不得不答应,“好。” 就这样,苏清澜的身份悄然转变 —— 从囚徒摇身一变成了合作伙伴,待遇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苏清澜在能下床晃悠的第一天,就出了帐子。 这次,苏清澜并不清楚自己的方位。 她扶着帐篷门抬眸,峡谷里的雾气正顺着山崖往下飘。那些白蒙蒙的雾气像有生命似的,在帐篷之间绕来绕去,把整个营地变成了雾海中的一座孤岛。 这地方比她想的还要险恶,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唯一的出入口都藏在流动的雾气后面,连只鸟都看不见。 “还真是小看这个紫眼睛的家伙了……” 她摸着手上还没好的鞭伤,冷笑了一声。 能把军营藏在这种鬼地方,他手下肯定有十分深谙 “诡道” 之术的高人。 苏清澜自从能下地走动后,便再不肯在床上用膳。 这日清晨,她跟着引路的侍卫,来到营地边缘那顶充作伙房的灰布帐篷前。 “就这儿?” 她挑眉看着眼前冒着炊烟的简陋帐篷,布帘上还沾着昨夜未干的露水。 侍卫低头称是,正要通报,苏清澜已自行掀帘而入。 帐内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混着肉汤与粗面饼的香气。原本喧闹的士兵们突然安静了一瞬,却又在看清来人后继续各忙各的。 拓跋子衿不知下了什么严令,那些曾在她身上流连的猥琐目光竟都销声匿迹。 苏清澜今日穿着士兵常服,靛青布衣用腰带利落束起,长发也学男子般扎成高马尾。 这身打扮虽朴素,倒比那些层层叠叠的裙裾自在多了。 苏清澜站在伙房门口,正巧看见拓跋子衿端着个漆木食盘,大摇大摆地往角落走去。 他往那儿一坐,周围二十尺内立刻像被施了法术似的,转眼就空出一片地儿来。 “紫瞳阎王” 这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 谁吃饱了撑的敢跟活阎王同桌吃饭? 第六十六章 恶心死你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拓跋子衿自个儿心里也门儿清。 不过他倒浑不在意,依旧慢条斯理地夹着菜,那副斯文样儿,活像在什么高雅宴席上似的。 拓跋子衿生得极美,那张脸在褪去战场的肃杀之气后,竟透出几分雌雄莫辨的精致。 他执箸的姿势优雅得像是执笔作画,连咀嚼时微微滚动的喉结都带着难以言说的韵律感——活脱脱一幅"公子如玉"的画卷。 可惜这幅画是会杀人的。 当那些偷瞄的视线越来越多时,他忽然掀起眼帘。 紫瞳如淬毒的刀刃般扫过人群,方才还蠢蠢欲动的士兵们顿时齐刷刷埋首饭盆,活像被霜打了的鹌鹑。 有个新兵哆嗦得太厉害,肉汤都泼了自己满裤裆。 "再看..."拓跋子衿用绢帕轻拭嘴角,声音柔得像在说情话,"就把眼珠子腌了下酒。" 然而苏清澜可不怕他,谁叫现在紫眼睛有求于自己。 苏清澜端起食盘,在众将士惊愕的注视下,径直走向他所在的角落。 "不介意搭个桌吧?"她不等回应便撩开衣摆坐下。 整个伙房的嘈杂声瞬间凝固。 拓跋子衿夹菜的银箸微微一顿,紫瞳里闪过一丝玩味。 "整个赤澜大营..."苏清澜掰开粗面饼,碎屑簌簌落在案上,"也就与抽过我鞭子的人,熟一点。" 苏清澜是很记仇的! 现在报不了仇! 恶心恶心这紫眼睛的混蛋还是可以的! 苏清澜嚼着排骨的力道又狠又重,每一声"嘎嘣"都像在嚼谁的骨头。 她故意把肉块咬得汁水四溅,吐出来的碎骨很快在桌角堆成挑衅的小山。 "今日的肉——"她吮着指头上的油星,冲对面紫瞳微眯,"倒是炖得烂,比某些人的鞭子软和多了。" 拓跋子衿的眉头越拧越紧,突然"啪"地一声将银箸拍在案几上。 苏清澜慢悠悠抬起眼皮,嘴里还嚼着半截软骨。 "......"拓跋子衿额角青筋直跳,"你吃饭能不能别出声?" "咔吧"——苏清澜故意咬碎一块脆骨,含糊道:"我嚼骨头呢,不出声怎么嚼?" "那就别吃骨头。" "可我就好这口啊。"她又夹起一块酱排骨,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再说了,伤患要补身子——你不是急着要弩箭么?嘶——当然你要是不急......" "滚去那边吃!"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引得周围士兵纷纷侧目,有的士兵已经吓得把脸埋进了饭碗里。 苏清澜把筷子一搁,挑眉道:"别拿你那对紫眼珠子瞪我,吓出个好歹来,我又得躺回床上去养伤!" 拓跋子衿额角青筋跳了跳,强压着火气垂下眼睫,继续慢条斯理地夹菜。 苏清澜见状,心里爽的不能行! 片刻后,便收敛了动作,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谁能想到,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令人闻风丧胆的"紫瞳阎王",私底下竟是个有洁癖的作精? 苏清澜低眉顺眼地扒着饭,一副乖巧模样。 可这安分没持续多久,她眼珠一转,忽然伸手抓起一块酱肉,故意把指头都浸在浓稠的卤汁里搅了搅。 拓跋子衿正夹着一筷子青菜,余光瞥见那五根沾满酱汁的手指,顿时僵住了。 苏清澜还特意把油光发亮的手举到他眼前晃了晃:"这酱汁真香,你要不要也试试?" "啪!"拓跋子衿的筷子生生折断了半截。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天知道这个有重度洁癖的紫瞳阎王,此刻多想把整盆酱汁扣在这女人头上。 洁癖的人!见不得这些! 拓跋子衿的指节在桌下捏得发白。 但是为了袖珍弩箭。 为了杀回赤澜。 他忍! 喉结滚动间,硬是将那股反胃感咽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太开心看到拓跋子衿吃瘪的样子。 苏清澜指尖一松,那块啃得精光的骨头"当啷"一声落进拓跋子衿的饭碗,油花溅上他雪白的袖口。 整个伙房瞬间死寂,连灶膛里噼啪的柴火声都清晰可闻。 "哎呀——"她拖长声调,指尖还沾着亮晶晶的油光,"手滑了。" 拓跋子衿的银箸停在半空。米粒间横陈的骨头上,还留着两排整齐的牙印。 苏清澜装模作样地说道:"别生气嘛,我这就帮你——拿出来。" 话音未落,她的爪子已经"嗖"地插进对方碗里,精准地挑起那块沾着口水的骨头。 拓跋子衿的紫瞳骤然紧缩,整张俊脸瞬间血色尽褪,连嘴唇都泛了青,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你......"他从牙缝里挤出气音,连尾音都在颤,却终是深吸一口气,将银箸重重搁在案上:"我吃饱了。" "哎?"苏清澜故作惊讶地戳了戳他几乎未动的饭食,"堂堂赤澜主帅就吃这么点儿?” "我不饿。"拓跋子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苏清澜拍拍手:“那我也不吃了。 ” 苏清澜已经恶心了拓跋子衿,准备拍屁股走人。 可还没走两步,手腕便被人嵌上。 拓跋子衿拽着她大步往外走。 "你发什么疯?!"苏清澜被拖得踉跄,却见那人冷笑:"既然都吃饱了......该干活了,公主殿下。" 拓跋子衿的军帐内,各式器械与材料整齐陈列。 案几上堆放的,正是前几日苏清澜亲笔所列的弩箭制作所需之物。 苏清澜信手翻检着这些物件,"倒是小瞧了你的能耐,这么快都准备妥当了。" 现在大周定时全力追捕拓跋子衿,赤澜那边也是虎视眈眈,拓跋子衿还有能耐在这么短时间内,搜罗来这些东西,实属不易。 但是这拓跋子衿狡猾的很! 当初明明与萧逸尘立下约定,只要放他离去,便会还苏清澜自由。 可如今这紫瞳阎王却将诺言抛诸脑后,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 而苏清澜应下为他打造弩箭,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苏清澜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玄铁,寒光映得她眼底一片冷意。 这弩箭若真制成,不仅会成为拓跋子衿杀回赤澜的利器,更可能在未来染上大周子民的血。 "上月十五..."苏清澜突然将铁块掷回案几,发出"铛"的脆响,"你夜探汴京朱雀大街,是在踩点吧?" 拓跋子衿身形微滞,紫瞳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见过我。” 苏清澜淡淡道:"虽戴着面具,可这双紫瞳,天下独一份。" "呵..."拓跋子衿忽然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倨傲。 "那又如何?每月十五西汴京守军最是松懈,本候自然要挑这良辰吉日——" 他忽然俯身,紫色瞳孔逼视着她,"给大周送份大礼。" 第六十七章 不男不女的妖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忆起那日的惨状。 百姓的哀嚎与孩童的啼哭交织,如刀刻般深烙心头。 苏清澜直视对方,声音冷冽却字字锥心:“你纵容麾下杀戮汴京,纵兵劫掠,暴行罄竹难书。今日种下仇恨,他日大周若兵临赤澜,必以血还血。到头来,承受苦果的仍是赤澜无辜百姓…… 你这般残虐,与妖魔何异?” 拓跋子衿漫不经心地看了苏清澜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与我何干?发兵偷袭的名义用的可是赤澜皇帝耶律乾宇。大周若真有血性,不妨现在就挥师北上 —— 倒也省得我千里迢迢 地 再杀回王庭。” 苏清澜真是无语,与妖孽辩驳,只能气死自己。 拓跋子衿那双妖异的紫眸微微一闪,忽地欺身上前。 指尖捻起苏清澜散落的一缕发丝,慢条斯理地缠绕把玩。 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戏谑与压迫:“小丫头,你在这儿耗了这么久…… 猜猜看,你那群同伴何时才能寻到这儿?” 苏清澜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他俯身逼近,气息如毒蛇般缠绕耳畔:“别装糊涂 —— 你那些小心思,真当我看不透?” 见她面色骤变,拓跋子衿笑意更深,“呵,被我说中了?你日日盼的,不就是你那情郎提剑来救么?” 拓跋子衿低低一笑,紫眸中闪烁着恶意的愉悦,他俯身凑近苏清澜耳畔,一字一句如刀锋般刺入她的心脏。 “知道吗?你那心心念念的情郎,来不了了。” “他上次带兵救你,居然是私盗兵符,这可是重罪…… 如今虽免了死罪,却被革职流放,发配边疆充军去了。” 他顿了顿,笑声愈发肆意,“真是…… 可惜啊。” 苏清澜指尖微颤,胸口如坠冰窟,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萧逸尘…… 疯了不成! 苏清澜这才想起来,为何云川欲言又止,为何萧逸尘的阵营里有沈家兄弟,还有苏大勇,这就是临时凑出的一批人来救自己啊! 原来那根本不是朝廷的援军! 拓跋子衿抚掌大笑,紫眸里盛满戏谑:“倒是个痴情种!用你们中原的话怎么说!哦,对!这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拓跋子衿缓步逼近,发出细微的沙响。 苏清澜沉默不语,身形却不着痕迹地向后挪移,试图拉开距离。 他忽地嗤笑一声,紫眸一眯,猛地跨前一步截断她的退路:“还在惦记你那情郎?” 指尖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嗓音低哑如毒蛇吐信,“不如…… 跟了我。” 拓跋子衿的指腹摩挲过苏清澜的唇瓣,那柔软的触感令他眸色渐深。 他低笑一声,气息灼热地缠绕在她耳际:“丫头,中原不是有句老话……‘饱暖思YIN欲’?” 苏清澜脊背绷紧,冷汗浸透衣衫,却被他一把扣住腰肢狠狠压入床榻。 拓跋子衿单手钳住她挣扎的手腕,笑声里混着不容抗拒的狠戾:“羞什么?趁早断了念想 ——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拓跋子衿的人了。” 苏清澜浑身发冷,“放开我 ——!” 拓跋子衿却笑得愈发肆意,紫 瞳 中燃起病态的兴奋:“叫啊,再大声些 ——” 他俯身逼近,指尖划过她颤抖的脖颈,“知道本 侯 为何偏爱乌兰珠吗?就因她叫 得 让人心痒难耐。” 锦帛撕裂声在帐内突兀响起。 苏清澜只觉肩头一凉,衣领已被扯开半幅,露出如玉般肩头肌肤。 拓跋子衿紫 瞳 里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你这骨瘦如柴的身子, 倒 是有几分看头!” 情急之下,苏清澜想要去拔头上的簪子。 玉簪将出未出之际,却被他铁钳般的手掌骤然扣住双腕压在榻上。 嘭地一声将人按进锦衾。 裂帛声撕开满室沉香时,苏清澜闭上眼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 她鸦羽般的睫毛剧烈震颤着,胸腔里奔涌的不是恐惧,而是熔岩般沸腾的怒意。 突然间,寒芒乍破! 一道冷光直刺拓跋子衿咽喉要处。 那妖异紫瞳倏然收缩成线,广袖翻飞间急退三丈,却仍被凛冽剑气削断半截发丝,乌发如墨蝶纷扬而落。 苏清澜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跌入 一 个 温 暖的怀抱。 抬眸时,泪光碎成星河,映出来人天人之姿。 萧逸尘一身黑衣,垂首望她时,眼底万顷烽火化作春水潺湲。 “清澜?” 萧逸尘的声音传来,颤抖着,他冰凉的手拂在苏清澜的脸上。 拓跋子衿懒散地斜倚在床榻上,紫 瞳 半眯,戾气翻涌。 可待看清来人,他忽地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嗓音里浸着毒蜜般的讥诮:“哟 —— 本 侯 当是谁?”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捋过自己耳边鬓发,“这不是我们痴情种的萧将军,为了个女子私盗兵符被发配充军的人么?如今竟还有胆子来送死?” 萧逸尘再看拓跋子衿时,整个人无比冷冽。 一手长剑斜指,一手将苏清澜牢牢护在身后,薄唇轻 启 ,讥讽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妖人,记性倒是不错。” 拓跋子衿面容骤然扭曲,紫 瞳 中戾气翻涌,“似你这等蠢货,本侯想忘也难!”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想把苏清澜给抢回来。 然而萧逸尘剑势如虹,几番交锋下来,拓跋子衿竟未能占到半分便宜。 拓跋子衿踉跄后退,狞笑道:“你以为能带她走?这可是我赤澜营地!” 话音未落,帐外骤然爆出震天喊杀声! 火光如血,映得营帐忽明忽暗,远处传来战马嘶鸣与兵刃碰撞的锐响。 似乎是有人杀进了营地。 萧逸尘唇角噙着薄笑:“哦,忘了告诉你。我来时,恰巧遇见赤澜派来取你人头的刺客,那群废物连营门都摸不着,我一时心善,便…… 顺路带了带。” 拓跋子衿咬牙切齿道:“卑鄙!” “我卑鄙?” 萧逸尘凤眸潋滟,笑如淬毒春花:“论卑鄙,怎比得过你?不知是谁前些日子说,只要我放他走,就会把人放走,可转头就把人捆上床 ——” 第六十八章 温泉疗伤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帐外骤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巴特粗犷的嗓音穿透营帐。“小侯爷!赤澜刺客突袭,粮草营起火了! ” 拓跋子衿动作一滞,紫 瞳 中怒火直窜。 但是萧逸尘功夫不弱,除了自己无人能牵制。 权衡利弊间,拓跋子衿只能先去 帐 外灭了那些个刺客! 帐内安静下来,萧逸尘的目光骤然凝固,苏清澜的衣襟半敞,露出肩头隐隐的鞭伤,泪痕未干还挂在脸上。 萧逸尘一双潋滟的凤眸中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惊慌和哀伤,还夹杂着绝望的恐惧。 若是他晚来一刻钟,该怎么办?她的清澜该怎么办? 烛火剧烈摇晃,将苏清澜苍白的脸色映得忽明忽暗。 她望着眼前这个满身风尘的男人,“萧逸尘你是疯了么!” 她声音发颤,“私盗兵符已是死罪,如今抗旨潜回......” 她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皇命在你眼里,就这般儿戏?!” 萧逸尘却只是低笑,指腹轻轻擦过她肩上的鞭痕,眼底暗潮翻涌。 “疯了又怎样?” 萧逸尘嗓音沙哑,偏执又温柔,“只要你无事。” 萧逸尘的手掌带着轻微的颤抖,将苏清澜的身子轻轻转过去。 当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完全展露在眼前时,他的呼吸骤然一滞。 苏清澜背上的鞭伤,深深浅浅,有的已经让肉翻转开来,虽然也有短暂数日的治疗,可仍然是触目惊心。 “别看了......” 苏清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伸手想要拢起衣衫,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萧逸尘的眼中只有心疼,揪着心的疼痛。 他要把苏清澜的伤看清楚,记清楚,日后 都要 讨回来的。 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拓跋子衿收拾完那些刺客就会立刻掉头来找这两人算账的。 萧逸尘染血的指尖在替苏清澜系紧衣带时竟显出几分违和的轻柔。 “走!” 他骤然将人打横抱起,转瞬没入赤澜营地外围的浓雾之中。 苏清澜在萧逸尘的怀抱里渐渐沉入黑暗。 最后的意识里,只余下他胸膛的温度和清冽的松木气息,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温柔包裹。 再睁眼时,世界浸在朦胧的水雾里。 阳光穿过头顶交错的枝叶,在氤氲的蒸汽中折射出细碎的金芒,像撒了一池碎玉。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温热的泉水立刻泛起涟漪。 这才发觉自己正倚在一方天然石壁旁,硫磺的气息混着草木清香,无声沁入肺腑。 四顾望去,山谷幽深,几道被藤蔓半掩的小径蛇行隐入暗处,岩壁上还残留着经年的剑痕。 “醒了?”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带着温泉蒸腾后的微哑。 她仰头,正对上萧逸尘垂落的视线。 他半跪在池边青石上,玄色衣袍被水汽浸得深一片浅一片。 “这是哪里?” “暗卫营的疗伤泉。” 他屈指弹开一片飘落的枯叶,“暗卫执行任务时难免会受伤,这处温泉有疗伤的奇效,能让他们的伤势好得更快。” 苏清澜垂眸,水波轻晃间,才惊觉自己只着贴身肚兜浸在泉中。 素白绸缎被水浸透,隐约透出肌肤的轮廓。 她倏地蜷起指尖,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萧逸尘抱臂倚在岩边,玄色衣襟半敞。见她目光扫来,竟坦荡道:“衣服我脱的。” “萧将军倒是磊落,” 苏清澜耳尖却泛起薄红,“哪有流氓耍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他忽然俯身,拇指擦过她肩头淡去的鞭痕:“早晚会用八抬大轿给你抬回萧家。” 泉水倒影出两人的影子,“你好好泡着,伤会好得快些,我就在外面守着。” 萧逸尘刚踏出两步,苏清澜忽然攥紧了浸湿的袖角,想到萧逸尘给自己的暗卫玄铁令,想到那些死去的暗卫,对着门外说道:“你给我的暗卫 ——” 她声音微哑,水雾中仿佛又看见那些黑衣身影接连倒下。 萧逸尘脚步一顿,他听出苏清澜声音的愧疚,“本就是给你保命的,不过青鸾和云川还都活着,等你 回 汴京,他们自会去找你。” “好。” 苏清澜沉默良久,忽然开口:“你不是被发配边疆?如今擅离充军之地 ——” “我来救你之前,找了替身去边疆,我这才有机会来救你!但是那替身,瞒不了多久,我明日一早就要上路了。” 苏清澜 的 水珠从她睫毛滚落:“明日就走?” 萧逸尘此次去边疆充军,怕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逸尘忽然转身,逆着光咧开一个恣意的笑,“怎么,怕我死在边疆?” 苏清澜直勾勾地看着萧逸尘,“你若死了,我就另嫁他人。” 萧逸尘走回来,单膝点地,捏住苏清澜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凤眸,“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不过萧家儿郎的命,阎王不敢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况且,我这次去充军,正好给了我机会上场杀敌,拼些军功,有朝一日兵权在握,这天下再无人敢动你分毫。” 晨光微熹,露水未散,一名黑衣女暗卫无声地出现在苏清澜的房门外。 她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锦缎衣裙,衣料在晨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袖口与领缘绣着繁复的暗纹,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姑娘。” 女暗卫低声道,将衣物与一只雕花木匣递上,“主子已启程,临行前命我将这些交给您。” 苏清澜接过木匣,指尖轻轻拨开锁扣,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钗环首饰,金丝缠枝,珠玉生辉,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主子吩咐,姑娘此次回京,需高调些。” 女暗卫继续道,“若有人问起这段时日的去向,便说您去了儋州,经营了一家酒楼,正好避过这场风波。” 她顿了顿,又补充:“我们几人会一路护送姑娘回京,确保万无一失。” 苏清澜垂眸,指尖抚过那支金钗,钗尾坠着一颗莹润的珍珠,在晨光下微微晃动。 她唇角微扬,低声道:“他倒是…… 什么都安排好了。” 第六十九章 重返汴京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金丝楠木雕花的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口,四匹雪白的骏马打着响鼻,蹄铁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的声响。 苏清澜指尖挑开织锦车帘,目光扫过汴京街巷。 昔日熙攘的长街如今冷清得刺目。 赤澜军袭城的痕迹虽已清理,可焦黑的梁木、崩裂的砖石仍零星裸露在墙角。 几家勉强开张的铺子挂着褪色的幌子,掌柜佝偻着背,像惊弓之鸟般盯着过往行人。 这辆金丝楠木雕花马车实在太过扎眼。 几个蹲在茶摊旁歇脚的脚夫猛地直起腰,浑浊的眼睛里陡然亮起精光。 车窗纱帘被风掀起一角,隐约露出半张白玉般的侧脸。 "嗬!这不是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 马车最终停在了槐花巷口。 由于这马车很宽大。槐花巷子的路窄,所以只能提前下车,步行回去。 身后的惊讶声低低传来,“可不就是那位皇帝义女,嘉宁公主么!” “不可能,都说她死在拓跋子衿的帐子里了,那叫一个惨啊!” "可不是?"另一人接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前几日城郊乱葬岗又添了新坟,据说是被折磨致死的......" 然而,就在流言甚嚣尘上之际,苏清澜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槐花巷。 她一身华丽衣衫,光彩夺目,发间那支嵌宝金凤簪的尾羽,正随着步伐轻颤,将金光斑洒在围观者惊愕的脸上。 "见鬼了,这还真是......苏家大小姐?"有人惊呼,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瞧着模样,不是好好的!哪里有被蹂躏欺辱的样子?” 苏清澜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仿佛那些恶毒的流言从未入耳。 苏清澜推开苏家小院的门。 正屋内,苏母正将一床簇新的锦被铺开,手指反复抚平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苏玉娘攥着床帐,喉头滚动:"母亲,你前两日不是刚换过,莫要再换了。" 苏玉娘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哭声。 "不行,入秋了,天气会潮。"苏母手上动作没停,"清澜最怕返潮的霉味......" 汴京城里,人人都说苏清澜死了,死在赤澜人的手里,可是苏家人偏不信! 他们的清澜不会死! “阿姐?”苏明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终于发现自己没看错。 "阿姐!阿姐!"声音里满是惊喜。 这个快十岁的少年已经长到苏清澜胸前那么高,他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姐姐,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力道让苏清澜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苏清澜强忍着疼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却依然温柔地回抱着弟弟。 屋内的母女闻声而出。 苏清澜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日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母亲和苏玉娘顿时红了眼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紧紧攥住她的衣袖,喉间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苏母才哽咽道:"我就知道...清澜会回来...菩萨保佑..."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女儿的衣袖,像是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化作泡影。 苏玉娘也哭成了个泪人。 苏玉娘敏锐地察觉到苏清澜脸色不好,"清澜,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母闻言立刻扑过来,枯瘦的手在女儿身上摸索:"伤在哪了?快让娘看看!" "无碍。"苏清澜拢住衣襟轻笑。 那些伤,赶明儿去邱老那里配几副药抹抹,保准连印都不剩,只是恢复过程中难免疼痛。 苏母不由分说拽着她往屋里走,转头对愣在一旁的苏明澈说道:"去山里把你爹喊回来!"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就跑出了小院。 苏清澜眉头微蹙,疑惑道:"父亲这时候进山做什么?如今汴京城里的人都被赤澜兵吓怕了,百姓连家门都不敢出,父亲怎的还往山里跑?" 苏母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含着泪光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说不出的心酸。 苏清澜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微微发颤:"难道...难道父亲是去找我?" 苏母轻轻点头,泪水终于滑落:"你爹他...始终不肯放弃啊。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往山里跑,总盼着能找到你..."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道:"对了,你二哥呢?他现在在哪儿?" 苏清澜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却扬起一个倔强的笑:"娘别担心,二哥...二哥只是与我走散了。" 午夜梦回时,苏清澜的眼前总浮现那个悬崖上,拓跋子衿的红缨枪刺进二哥胸膛时,他月白色的衣襟瞬间绽开红梅。 她记得他坠崖时散开的发丝像泼墨般在风中飘散,最后被云雾吞没的模样。 苏清澜每每惊醒时,都攥着被冷汗浸湿的衣襟好一阵低低抽泣。 可是到白日里,苏清澜就会固执地想,没见到尸首就不算数,他的二哥还活着。 苏清澜的闺房里,阳光透过窗棱将那些狰狞的伤疤照得愈发骇人。 苏母手中的帕子"啪嗒"掉在地上,苏玉娘更是死死捂住嘴才没惊叫出声。 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像毒蛇般盘踞在苏清澜原本光洁的背上,有些泛着血肉翻卷的粉。 "傻孩子..."苏母的指尖悬在伤口上方颤抖,这每道伤都是苏清澜为苏家扛下的劫难。 苏清澜是为了苏家! 为了苏家才冲了出去! 为了苏家才遭此一难! 为了苏家才伤成这样了! 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清澜,她要用命护着! 第七十章 逼她就范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死了?"大皇子赵御珩指尖碾碎探子密报的纸角,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老天有眼!"他低笑着,声音却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毒液,一字一句都浸着刻骨的恨意。 这个贱人——毁了他的一切! 若不是她,他怎会被迫娶了沈家沈如烟,从此与皇位失之交臂?若不是她,四妹又怎会惨死,还逼的父皇亲自下令? 如今,赤澜铁骑踏碎了她的命,连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 三日后,大皇子刚刚从娇娘房里出来,晌午的太阳正好,大皇子不免抬手挡了一挡。 身边的小邓子看大皇子今日心情不错,看来娇娘是下力气伺候了。 这娇娘如今虽然是一个小妾,但是可比那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沈如烟要得眼的多。 看大皇子心情颇好,小邓子鼓足了勇气,斟酌上前。 “殿下,有事禀报。” 大皇子被伺候的爽了,心情也好,餍足道:“有事说事。” 小邓子略带哆嗦着说道:“苏家那边......苏清澜回来了。” 就听啪啪,两声响。 大皇子正反手各一个嘴巴子把小邓子抽的都站不住! “你再说一遍。” 小邓子心里叫苦,再说一遍人家也回来了啊。 小邓子赶紧跪伏在地,冷汗浸透衣背:"回殿下,千真万确……苏姑娘昨日已入汴京,身上……未见伤痕。" "回来了......没死?" 赵御珩猛地攥碎手中的玉扳指,碎玉刺入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未见伤痕?"他低低重复,忽而冷笑出声,"赤澜铁骑的营帐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弱质女流,能全须全尾地走出来?" 汴京城的风言风语早已如毒蛇般蔓延。 "赤澜大营里待了那么久,拓跋子衿那紫眼睛魔头会放她回来?笑话!赤澜的种怕是都怀上了!"大皇子眼中带着病态的狠毒。 中原女子的贞洁?就是勒在她们脖颈上的绞索! 被敌军玷污过的女人,要么死在敌营,要么回来以死明志——从来就没有第三条路! "传话下去,"他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就说……苏家小姐腹中孽种已有月余。" 既然老天不收她,那他便亲手将这贱人推下万丈深渊——用最肮脏的流言作刀,剜尽她每一寸血肉! 苏清澜独自坐在小院的秋千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麻绳。 这秋千是二哥亲手为她搭的,每一处绳结都系得极紧,像是生怕她摔着。 夜风微凉,头顶的星河依旧璀璨,可身旁再没有那扇亮着暖黄灯火的窗,再没有人会在她荡得最高时,从书卷中抬头,笑着叮嘱她"小心些"。 她忽然攥紧了绳索,秋千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曾经触手可及的温暖,如今却成了再难企及的旧梦。 门外偶有路过的人,总会透过门缝看几眼。或者是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例如,她肚子里有赤澜人的种。 苏清澜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污言秽语,唇角竟浮起一丝冷笑。 她本以为,这些市井闲话不过是一阵风,吹过便散了。可如今,这风却愈演愈烈,化作毒瘴,几乎要将她吞没。 "拓跋子衿的种?"她低喃着这个荒谬的传言,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其他女子在意的贞洁在苏清澜的眼里就是个屁! 那些迂腐之人捧在掌心的破烂,与苏清澜有何干系! 即便那晚萧逸尘没来,即便真发生了什么,她也只会当是被野狗咬了一口。 男人睡女人是天经地义,女人睡男人就是伤风败俗? 苏清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世道定的规矩,她偏不认!" 秋千绳索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 若有人想用这所谓的"贞洁"逼她就范,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家上下虽对苏清澜的流言心照不宣,却无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半句。 他们只是小心翼翼地围着她转,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苏母更是恨不得将整个厨房都搬空,每日变着花样给她炖汤煮羹。人参鸡汤、红枣银耳、冰糖燕窝……一样样往她跟前送,仿佛只要她多吃一口,那些流言蜚语就能被咽下去似的。 不过半月,苏清澜的脸颊便圆润了几分,腰身也丰腴起来,整个人气色红润,反倒比从前更添几分娇艳。 边疆的风刮得跟刀子一样,萧逸尘坐在帐子外若有所思。 宇文逸云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被发配来的武状元,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案。 宇文逸云与萧逸尘同岁,但是常年边疆大帐,看来更加沉稳,向来瞧不上那些所谓"状元"。 金銮殿前耍得再漂亮又如何? 战场上可没人陪你演花架子。 刀光剑影里,要的是能一击毙命的狠劲,是能把敌人肠子掏出来还面不改色的凶性。 可这个萧逸尘……倒是有意思。 几次战役下来,这人招式狠辣果决,刀刀往致命处招呼,偏生还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设伏、诱敌、声东击西——硬是把敌军坑得损兵折将。 宇文逸云咧开嘴笑着走过去,"萧兄弟,喝两盅?"。 萧逸尘唇角噙着那抹惯常的散漫笑意,可眼底却凝着层化不开的寒霜。 宇文逸云瞧着,后颈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据他这些日子的经验,这厮越是笑得云淡风轻,越是说明有人要倒大霉。 "萧兄弟,这是谁又触你霉头了?"他试探着抛去一壶烈酒。 萧逸尘抬手接住,指腹摩挲着粗糙的陶罐纹路,忽地轻笑一声:"宇文将军说笑了,我这般好脾气的人……从不生气。" 可下一秒,陶罐把手,应声而碎。 第七十一章 吊打流氓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宇文逸云笑得嘴角抽搐,捂着嘴笑道:“怎么大脾气作甚?什么事能让你气成这样?” 萧逸尘也不说话,这段时日探子传给他的消息里,最让他无可奈何的就是关于苏清澜的流言。 他走之前已经派人将流言压了下去,可没几日,那些关于清澜的污言秽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像野火般烧遍了整个汴京。 拓跋子衿的种? 萧逸尘冷笑,眼底翻涌着戾气。 散播这种谣言的人,分明是要将苏清澜架在火上烤。 女子的贞洁,在这世道里就是最恶毒的刀子,一刀刀剜下去,不见血,却能要人命。 “难不成是女人?兄弟,你在汴京城里有牵挂的姑娘吧?” 萧逸尘抬眸去看他,然后把手里用来锻炼的陶罐又丢了回去:“你自己喝吧。” 萧逸尘显然是不想和他说这些,宇文逸云砸了下嘴巴,倒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喝酒。 澜香阁的朱漆大门敞着,却再不见往日车马喧嚣。 苏玉娘独自坐在柜台后,翻看账簿。 过了一会儿,澜香阁门前,几个涂脂抹粉的妇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扯着嗓子嚷: “哎哟,妹妹在敌营里伺候男人,姐姐在这儿教人描眉画眼。” 另一个妇人用团扇半掩着嘴,“可不就是祖传的狐媚功夫么!” 苏玉娘猛地站起来,攥着螺子黛的手猛地收紧,“咔” 地一声脆响,黛笔断成两截。 她盯着掌心染开的青黑墨迹,忽然想起今早妹妹为她描眉时说的话:“阿姐,别人的舌头是刀子,咱们的脊梁得是铁打的。” 苏玉娘又坐下。 “听说那苏家二姑娘回来时,肚兜都是拓跋王子亲手系的。” 另一个妇人故意冲着阁门方向啐了一口,“要我说,就该浸猪笼!” 苏玉娘霍然起身,面容笑得温婉,手指却把胭脂盒捏得咯吱作响:“今日提早打烊,关门!” 苏玉娘刚落下门闩,忽听 “砰” 的一声巨响,三个敞着衣襟的泼皮踹开半掩的店门,劣质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小娘子急着关门作甚?” 为首的刀疤脸一把攥住她系腰的丝绦,“爷们儿还没挑胭脂呢!” 她后退时撞翻博古架,瓷粉盒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东家退后!” 张叔暴喝一声,青筋暴起的手臂竟将整张黄花梨绣凳抡起。三个年轻伙计立刻结成肉盾挡在苏玉娘身前。 这些伙计从开店就跟着苏玉娘,都知道苏家都是善良忠义的老实人,并不是人们口中和传言里那般不堪。而且苏玉娘对店里的伙计也极好。 最瘦弱的小翠甚至抄起滚烫的茶壶,沸水在壶嘴里晃出危险的弧度。 “哟,苏家养的好狗!” 刀疤脸嗤笑着捏响指节,突然一撩外衣,露出他腰间泛着青光的短刀。 这哪是寻常混混?分明是冲着人命来的! 小翠的茶壶刚泼出去,就被其中一个三角眼长相的混混侧身躲过。 热水泼在门框上腾起白雾的刹那,张叔的绣凳已经重重砸下。 “砰!” 刀疤脸单臂格挡,黄花梨绣凳竟在他小臂上碎成木渣。 “就这些老弱病残?等爷们儿当着你面办了这狐媚子!” 就在刀疤脸的手即将扯开苏玉娘衣领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如鹰隼般掠过门槛。 寒光闪过,泼皮们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招式,便接连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 ——!” 刀疤脸捂着被卸掉的胳膊跪倒在地,三角眼则被一记鞭腿扫出店外,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三息之后,泼皮们全瘫在了街上哀嚎。 最嚣张的那个被来人踩着后颈,整张脸都陷在澜香阁门前未干的胭脂渍里,此刻却混着血污,脏得不成样子。 “裴某今日不当值。” 来人碾了碾靴底,听见脚下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正好活动筋骨。” “裴、裴大人......” 小翠手里的茶壶 “咣当” 落地。 裴昭扫过满地狼藉,目光在苏玉娘被扯松的衣襟上停留一瞬,立刻解下大氅扔给苏玉娘裹上。 “关店。” 他踩住刀疤脸想要摸刀的手,声音比剑锋还冷,“等刑部审完这些杂碎,再议开张。” 裴昭第一次见苏玉娘时,是在苏家小院里,她身上透着股逆来顺受的温顺。 后来澜香阁修缮,他偶然看见这女子踩着竹梯亲自调整匾额,烈日下后颈汗湿了一片。 是个不输男儿的女子。 算账时,她能将三十多个工匠的工钱料钱算得分毫不差。 这可真是个掌家的好手! 而今日,当泼皮撕开她半边衣襟时,预想中的泪眼婆娑并未出现。 苏玉娘抿紧的唇线像淬过火的刀,连凌乱鬓发间露出的那截脖颈都绷得笔直。 裴昭突然想起北疆的一种草,牧民叫它 “铁柔蒿”。 瞧着嫩生生的茎叶,马蹄踏折了照样能顶着霜长出来。 此刻苏玉娘眼里烧着的,正是这种柔中带刚的狠劲。 裴昭温声对苏玉娘说道:“暂闭店门。” 目光扫过她凌乱的衣襟又迅速移开,“待风波平息后再开张,以免有心之人再来闹事。” 苏玉娘颔首时,一缕碎发垂落在她染着胭脂的颈侧。 裴昭不自然地扭了扭头。 “别让清澜知晓。” 苏玉娘忽然开口,“我怕她担心。” “好。” 裴昭点头,转身离去。 第七十二章 罪名定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翌日,晨雾未散的集市上,苏母挎着竹篮去集市采买。 “这不是苏家老夫人吗?” 卖豆腐的婆子故意提高嗓门,“养出那种闺女,还有脸出来见人?” 几个菜贩立刻发出嗤笑。 更恶心的是那个缺了门牙的老鳏夫。 他借着挑拣山药的由头往苏母身上蹭。 “苏老夫人 ——” 豁牙老鳏夫喷着隔夜的酒臭凑近,“您家二姑娘在敌营伺候男人,您这当娘的......” 枯爪般的手突然捏住她腕子,“不得教教老汉门道?” “放手!” 苏母猛地抽回手臂,发髻间的檀木簪应声落地。乌发顷刻散乱,反倒衬得那对含着怒意的眸子越发清亮。 一旁卖鱼的老妇嫉妒得要死。 “装什么贞洁!” 卖鱼妇嫉恨地踹翻水桶,脏水溅上苏母月白色的裙裾,“瞧这勾人的模样,难怪能教出不知廉耻的闺女!” 老鳏夫更是看得呆了,喉结滚动间漏出混浊的喘息,得寸进尺地贴上来,黄板牙几乎蹭到她耳垂:“横竖您闺女都让人玩烂了,不如......” “啪!” 苏母反手给了老鳏夫一个巴掌,怒目而视! 苏母突然想起清澜的叮嘱:阿娘,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是去了儋州,去开酒楼去了!且我手里有儋州通关文书,不怕他们查。 “我女儿没有被掳去赤澜狗那里,我女儿是去儋州开酒楼了!” 苏母声音发颤却竭力挺直腰背,“回来时,是坐的豪华马车,是大大方方走城门,城门的守将都验过文牒的!” 可卖鱼妇的尖笑立刻撕碎了她的辩解:“哟,儋州?你说那赤澜大营的名字叫儋州吧!” 周围顿时爆发出下流的哄笑。 “那马车再豪华 ——” 老鳏夫捂着脸,涎着脸啐了一口,“能比拓跋的军帐舒服?” 人群的讥讽更强烈了! 不知为何,这套说辞起初还有人半信半疑地点头:“苏二姑娘确是做生意的料......” 可不出三日,坊间口风就变成了:“儋州?怕是躺在敌营里让拓跋王子‘指点’生意经吧!” 流言像沾了毒的蛛网,越缠越紧。 苏母站在满街讥诮的目光里,忽然觉得女儿早被无数张咧开的嘴啃成了碎片。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恶毒老妇说道:“老娼妇,撕烂这老货的嘴!” 苏母抡起菜篮狠狠砸向最先伸来的那只手,竹篾刮过卖鱼妇油腻的脸,带出一道血痕。 有人揪住她散开的发往后拽,有人用烂菜根砸她眼角,更多的手在推搡中趁机掐她腰间的软肉。 那老鳏夫沾不得便宜,狠狠推了一下,苏母踉跄着后退,撞上石阶的瞬间,听见自己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最后的视野里,是无数张扭曲的脸在俯视她,最终,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苏大勇正在山上打猎,有相熟的人告诉他,苏母在集市上出事了,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走。 赶到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街角。 苏母孤零零地蜷在青石板上,散乱的白发沾着烂菜叶,月白色的裙裾上满是泥脚印。 “让开!” 苏大勇吼开两个还在指指点点的闲汉,颤抖着手抱起心尖尖上的人。 集市依旧热闹,没人多看他们一眼,仿佛昏倒的只是个不相干的破布袋。 苏大勇赶紧就近找了医馆给苏母看病。 大夫声音发颤:“三根肋骨断了,右臂脱臼。” “还有,这些掐伤......” 烛光下苏母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紫指痕,有些深得能看清指甲形状,腰侧甚至还有被尖物戳刺的血洞。 “畜生......” 苏大勇一拳砸在药柜上,震得铜秤叮当乱响。 三十年来,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妻子说。 夏日打扇冬捂汤婆,她绣花时指尖被针扎一下,他都要捧着吹半天。 如今她却被伤成这般模样! 苏大勇恼怒得失去了理智,折返到集市后问了一个相熟的邻居。 得知是那个东街的老鳏夫挑起的事端,他愤怒地抡起拳头就去他家找人。 苏清澜很快得知了消息。 当她与苏玉娘赶到医馆时,苏大勇早已没了踪影。 苏清澜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尽管阿姐只字未提,但是青鸾已经将昨日发生在澜香阁的事情告诉了苏清澜。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绝非偶然。 苏清澜突然拽过阿姐的手腕:“阿姐,我们被盯上了。你照顾好阿娘,我去找阿爹去!” 苏大勇踹开老鳏夫摇摇欲坠的木门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老鳏夫仰面倒在堂屋中央,一支黑翎箭精准地钉穿了他的咽喉 —— 正是苏大勇独有的 “脊翼箭”。 “怎会......” 苏大勇踉跄后退,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杀人了!杀人啦 ——” 一声尖利呼喊炸开,原本寂静的街巷瞬间沸腾。 苏大勇看向地上那支熟悉的脊翼箭,猛地抬头,正对上院外围观人群惊恐的目光。 “不是我!”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怒,“这是栽赃!” 可邻居们已经骚动起来。 有人亲眼看见老鳏夫调戏苏大勇的媳妇,现在苏大勇一时恼怒杀人灭口,符合常理。 苏清澜提着裙摆奔至院外时,正撞见官差将镣铐 “咔嚓” 锁上苏大勇的脚踝。 那玄铁镣铐分明是重犯才用的制式。 为首的捕头正高举那支脊翼箭,箭尖还滴着血,对着围观众人高声道:“凶器在此!苏大勇为妻报仇,杀人灭口!” 苏清澜的指尖瞬间冰凉,仿佛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官差推搡着押上囚车,那双常年拉弓的手被铐在身前。 苏大勇死死盯着女儿,微不可察地摇头。 不是我。 苏清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当然知道父亲不会杀人,可那支该死的箭、满地的血、还有围观人群指指点点的窃语,早已将罪名钉死。 第七十三章 受尽屈辱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家小院一片死寂。 苏清澜拿着父亲的脊翼箭反复摩挲 —— 当日特意为父亲设计的羽箭,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她眸中寒光闪烁:能给苏家设下如此大的圈套,熟知父母日常行踪,还能精准操控邻里舆论的,放眼京城,唯有那对狼狈为奸的男女。 大皇子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沈如烟对苏家的过往了如指掌。 一个挟着滔天权势,一个怀着刻骨仇恨,狼狈勾结之下,足以将苏家碾成齑粉。 苏清澜此生唯在拓跋子衿手中栽过跟头!如今却处处受制于人,更可恨的是 —— 这些宵小竟敢将毒手伸向苏家! 那是她以命相护的逆鳞,绝不容人触碰的珍宝! 邱老羽翼下的苏明澈尚得保全,可阿姐、阿娘、阿爹…… 至亲之人竟被一网打尽! 苏清澜指尖掐入掌心,眼底血色翻涌。 好得很。既然要玩,那便不死不休! 她放下手中的脊翼箭,前往钱庄,将沈家给的三箱金锭全部取出。 大皇子府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奢靡欢愉的气息扑面而来。 寝殿中,沈如烟坐在雕花床沿,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作为大皇子明媒正娶的正妃,她活得却比府中任何一位姬妾都要卑微。 此刻软榻上的场景更令她如坐针毡:大皇子慵懒地倚在锦绣堆中,两名赤身裸体的美婢正缠绕在他身侧 —— 一个用纤纤玉指揉捏着他的腿根,另一个将葡萄以唇相渡。 淫词艳语混着娇笑,像毒蛇般钻入沈如烟耳中。 她低头闭眼,试图避开这些令人作呕的画面,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耻辱。 她堂堂镇北侯府嫡女,本该配得上世间最风光的姻缘,夫君该是把她捧在掌心娇宠的少年郎,而非眼前这个恶毒的豺狼。 殿内熏香混着情欲的浊气扑面而来,那些爬在榻上的贱婢,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如今却敢当着她的面行这等下作勾当! 每一声娇喘都像淬了毒的鞭子,抽得她体无完肤。 沈如烟咬碎银牙,想到那个始作俑者!若不是那个贱人,她何至于沦落到要在这淫窟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正妻尊严被碾进泥里? “你该庆幸腹中揣着本王的种……” 大皇子欢愉之时看向沈如烟,侫声说道,“否则,今夜这床榻便是你的刑场。” 他陶醉地欣赏着她眼中破碎的恐惧,眼前却浮现出苏清澜那双清冷如霜的眼眸。 男人胸中暴怒骤然翻涌:“待你诞下世子…… 本王那些沙场舔血的将士们,也该犒赏一番。你既然是本王的妻子,也该替本王慰劳他们……” 沈如烟脑中轰然炸开一道惊雷,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栽倒在地。 大皇子话语中暗含的恐怖意味,像毒蛇般缠绕上她的脖颈。 沈如烟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颤声道:“苏…… 苏家的事已按殿下吩咐办妥了。苏大勇下了死牢,七日后…… 午门问斩。”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狼狈:“想必此刻…… 苏清澜正生不如死。” 大皇子忽然低笑起来,指尖还沾着情欲的湿意,懒洋洋地挑起眉梢:“啊,这事啊……” 他像谈论天气般随意,“办得不错,很漂亮。” 身侧的美人将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唇边,他却转手捏着那晶莹的果肉,戏谑地递向沈如烟:“赏你的。” 葡萄汁水沾在他指间,黏腻如血。 沈如烟呼吸一滞,本能地迟疑了 —— 就这一瞬的犹豫,大皇子骤然翻脸。 “啪” 地一声,葡萄在她额前爆开,汁液顺着惨白的脸颊滑下,像一道屈辱的泪痕。 “扫兴的东西。” 他冷笑着扯过绢帕擦手,仿佛触碰过什么脏物。 沈如烟抖着肩头:“苏清澜独木难支,如今声誉被毁,早晚也是死。” 大皇子赤着上身斜倚在锦榻上,手指缠绕着怀中姬妾的发丝,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瞧瞧本王的贤内助,养了十七年的爹,说杀就杀!还专找地痞糟践亲姐姐……” 屋内姬妾们鄙夷的眼神落在沈如烟身上。 大皇子笑声忽然戛然而止,阴森森凑到沈如烟耳畔:“本王改主意了。” 染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颈侧,阴恻恻道:“我突然反悔了…… 你这样阴狠毒辣的女人,根本不配为我皇家绵延子嗣 ——” “不如今夜就让我亲眼看着,你是怎么犒赏本王的将士。” 沈如烟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像两潭枯竭的死水。 她原以为,亲手将苏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能在大皇子眼中挣得一线生机。 毕竟还有镇北侯府的血脉撑着,总该换得半分喘息。 可如今才明白,与虎谋皮,落得的都是粉身碎骨! 大皇子抚掌三声,金丝楠木殿门轰然洞开。 八个裸着上半身的男子鱼贯而入,肌肉在烛火下如同烧红的铁块。 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寝殿里格外清晰,眼中翻涌着药物催化的兽性。 沈如烟一个劲儿地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墙,退无可退! 居然还下药?!这是要自己的命! 大皇子斜倚榻上,慢条斯理系着腰间玉带:“来吧,让我好好看看,爱妃是怎么伺候他们的……” 第七十四章 替天行道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殿外忽起琵琶声,如丝如缕,缠绵悱恻地渗入满室YIN靡。 大皇子懒懒掀眸:“何人弹曲?” 身侧美姬娇声应答:“是新献上的歌女,专程为殿下解闷的。” “带进来。”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给本王的爱妃也助助兴。” 珠帘轻响,一道素白身影赤足踏入。 烛火下,那女子纤足如雪,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待她抬首 —— 杏眼含春,唇若涂朱,偏生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媚态。 大皇子眼底暗火骤燃,拍了拍膝头:“过来。” 身旁美姬咬牙退开,琵琶女便如柔若无骨的猫儿,乖顺偎进他怀中。 “呦,还是个小野猫呢!有几分情趣。” 大皇子指尖轻佻地摩挲着琵琶女的下颌,“叫什么名儿?” 琵琶女眼波流转,朱唇轻启:“奴家名唤 ——” “要你命。” 话音未落,她发间银簪已如毒蛇吐信,寒光一闪。 “噗嗤!” 簪尖深深没入大皇子左眼,鲜血顿时如泉涌出! “啊 ——!!” 大皇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双手捂眼踉跄后退。那琵琶女却已灵巧翻身,足尖一点跃出三丈远。 “第一个错 —— 毒簪入眼太慢。” 苍老沙哑的嗓音突然从殿梁上炸响,众人惊惶抬头,只见一个灰袍老者倒悬金梁,手中寒星连闪! “咻咻咻 ——” 透骨钉破空而来,精准贯穿殿内人的咽喉。 琵琶女指间银簪寒光再闪! 簪尖刺入大皇子咽喉三寸,血线飙溅。 大皇子竟狞笑着反手拔出银簪,喉间血洞汩汩涌血,却仍踉跄站立:“贱人……!来人啊!来人啊!” 梁上老者暴喝如雷:“第二个错,你慌什么!” 琵琶女眸中血色暴涨,旋身一记扫腿将正在大喊的大皇子踹翻在地。 玉膝压住他胸膛,簪尖抵着先前血洞狠狠贯入。 “嗤!” 这次她拧腕旋簪,锋刃在喉骨间剐出碎肉。 待拔出时,大皇子已如濒死鱼般抽搐,喉间豁开铜钱大的血窟窿。 那老头子又说道:“第三个错,簪子浅了半寸。” “聒噪!” 琵琶女眼风如刃,冷冷扫向老者。 老者却嗤笑一声,枯瘦的手指捻着胡须:“啧啧,小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拿金子求老夫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故意拖长声调,浑浊的眼珠里闪着精光:“怎么?现在嫌老头子话多了?” 这老头是江湖上隐阁的阁主。 隐阁是专精刺杀与易容的顶尖杀手组织,只要酬金足够,鲜有他们办不到的差事。 然而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涉皇权争斗,不染指皇家性命。 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也都是有脑子的,一旦触怒朝廷,皇帝一道圣旨便能让他们无处容身。 那日,苏清澜押着三车金锭寻至隐阁据点 —— 一家看似寻常的打铁铺,要隐阁处置了当今皇子。 这笔买卖让隐阁众人陷入了两难。 但是那黄灿灿的金子也确实诱人! 阁主最终想出了折中之策:由他亲自带人剿灭大皇子府上的护卫,同时 “指点” 苏清澜手刃仇人。 如此,既未违背不杀皇族的铁律 —— 毕竟致命一击出自苏清澜之手,又让那三车晃眼的金锭落了袋。 不过片刻光景,大皇子寝殿内已无活口,那些美姬娇娘、侍卫随从,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琵琶女垂眸看着手中染血的银簪,簪尖犹自滴落猩红。 大皇子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掐着自己咽喉的伤口,却止不住鲜血喷涌。 一双惊恐的眸子越来越大,然后倒在血泊里,死寂一片。 沈如烟蜷缩在紫檀案几下,金线绣凤的裙摆浸在血泊里。 老者枯爪一探,硬生生将她从桌底拖出。 沈如烟受了惊吓,满屋子都是血腥,满屋子都是瞪大的死人眼! “啊 ——” 沈如烟的尖叫声在死寂的府邸中回荡,却再无人应答 —— 大皇子府上,已无一个活口。 琵琶女冷眼扫过瘫软在地的沈如烟,说道:“这个,暂且先活着。” 沈如烟惊恐地看着琵琶女:“你们…… 是沈家人吗?” 她颤抖着扯着琵琶女的袖子,“是父亲派来救我的吗?” 琵琶女脚步微顿,没有回答,只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转身走了出去。 妖风卷着砂砾呼啸而过,刮得人脸如刀割。 这般天气,连最勤快的商贩也缩在屋里温酒,街上只剩个误了时辰的醉更夫,裹紧破袄踉跄前行。 打更的老汉顶着呼啸的北风,步履蹒跚地走在空荡的街道上。 行至大皇子府前,那扇平日紧闭的朱漆大门竟被狂风吹开了一道缝隙。 老汉不由得停下脚步,浑浊的老眼透过门缝张望。 奇怪,今日府前竟不见一个护卫。 要知往日里,这些凶神恶煞的侍卫最是跋扈,没少呵斥他这个更夫。 “怪事……” 老汉喃喃自语,却又立即摇头,加快脚步离开。 狂风裹着砂石,将朱漆大门吹得哐当作响。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 “咔滋” 声,时而洞开,时而紧闭。 打更老汉鬼使神差地折返回来,枯瘦的身影钉在石阶前。 晨光渐起,街上陆续有了人声,卖炊饼的王二瞧见他,远远吆喝:“行三,杵那儿当门神呢?” 这一声惊得他浑身一颤。 太静了! 任狂风如何嘶吼,府内竟无半点人声犬吠。 整座府邸像被抽干了生气,只余死寂在风中发酵…… 行三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上前两步,凑近那黑洞洞的门缝。 “呕!” 浓重的血腥味如实质般撞上面门,熏得他踉跄后退。 老更夫一咬牙,双手抵上朱漆大门,猛地一推。 “啊!!!” 惨叫声撕破清晨。街边商贩们惊愕转头,只见行三跌坐在地,裤裆已湿了一片。 晨光穿透洞开的府门,将地狱般的景象照得纤毫毕现:青石地砖上,干涸的血渍如泼墨画般狰狞;几具新鲜尸首仍在汩汩冒血,热气在冷风中凝成血雾。 “杀…… 杀人了!!” 大皇子府遭人血洗,阖府上下无一活口。 从府中侍卫到内院姬妾,乃至看门犬、笼中鸟,皆被屠戮殆尽。 现场血迹斑驳,尸横遍地,显见行凶者手段狠辣,对大皇子怀有深仇大恨。 另外,官兵搜查大皇子府时,在密室中发现了一座规模骇人的兵器库:寒光凛冽的利剑、精铁打造的弯弓整齐排列,还有大量的脊翼箭。 更令人心惊的是,兵器库暗格里还藏着边关布防图,重要隘口均用朱砂标注。 “这哪是皇子府?分明是zao反大营!” 大理寺卿明璟惊得头皮发麻,赶紧把事情如实上报! 一时间,汴京流言骤起。 “难怪被灭门,这是有人替天行道啊!” 汴京茶肆里,说书人已编出新段子 ——《贪心不足蛇吞象,谋逆皇子终遭天谴》 第七十五章 真真假假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不知是否因为流言的缘故,大皇子府灭门案在汴京掀起轩然大波,可御书房里的朱批却异常冷淡。 当今圣上态度蹊跷,既未发海捕文书,也未设赏银悬红,仅命大理寺卿明璟酌情查办。 “看来那些流言…” 中书侍郎在廊下低语,“怕是戳中了龙鳞逆处。” 流言如野火般在汴京城的街巷间蔓延。有人说大皇子私通敌国,有人说他密谋篡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却总有些蛛丝马迹,恰好戳中要害。若传言属实,这位大皇子确有不臣之心,那皇帝此刻的沉默便耐人寻味了。皇帝看似淡漠,实则默许了这场杀戮 —— 亲儿子谋反,自己不便动手,如今有人代劳,岂不正合心意? 大皇子府遭遇灭门惨案,府中姬妾仆役,甚至牲畜无一幸免。整个府邸尸横遍野,唯独皇子妃沈如烟一人生还。沈如烟被发现倒在大皇子寝屋内,起初被误认为已死,但在官差搬动尸体时突然惊醒。 她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却也因此陷入比死亡更痛苦的境地。凶手屠尽府中所有活物,却唯独放过沈如烟,显然并非疏忽,而是有意为之。作为皇子妃,她的幸存引发诸多猜测:莫非她与凶手有所勾结?或者,她就是凶手?毕竟大皇子府上下无一幸免,唯独她一人存活!而且,沈如烟虽手无缚鸡之力,可她出身镇北侯府,乃是四大家族之一!朝野上下对她充满恶意的猜忌,沈家也成了岌岌可危的砧板鱼肉。 大理寺必将沈如烟缉拿归案。无论她是否牵涉其中,作为唯一的生还者,她已成关键证人。待沈家闻讯时,她早已身陷囹圄,被投入大狱。 而苏大勇则被无罪释放 —— 既然脊翼箭并非苏大勇独有,且没有人证目睹苏大勇杀人,罪名自然无法成立!可笑的是,沈如烟入狱与苏大勇出狱竟在同一时刻。 苏清澜搀扶着苏大勇缓步迈出阴森牢门,与此同时,沈如烟被狱卒粗暴地丢进狱中。狱卒拍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满脸晦气:“给我好好待着!” 哐当一声,铁门在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中锁死,脚步声渐远,只剩黑暗里窸窣的啃噬声。 沈如烟在腐草间猝然仰首,镣铐撞出刺耳寒声。铁栅外,苏清澜的眸光如淬冰刃,将她狼狈形骸照得无所遁形。铁链当啷震响,沈如烟猛地扑向栅栏,镣铐在腕间勒出深红血痕。她枯瘦的手指穿过铁栏缝隙疯狂抓挠,拼命想要够到苏清澜 —— 那个她认定毁了自己一生的祸首! “你这个贱人!若非你从中作梗!我也不会嫁给大皇子!” 苏清澜垂眸冷睨,裙裾纹丝未动:“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苏大勇铁塔般的身躯骤然横亘在女儿面前,粗粝的手掌青筋暴起。他瞪着栅栏内状若疯妇的沈如烟 —— 这个自己养了十七年、护了十七年的女儿,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养你十七年…” 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出来的,“你雇地痞辱阿姐清白,教唆集市老妇伤了母亲,构陷我杀人重罪......” 真是可耻可恨,不可原谅!当苏清澜把事情告诉苏大勇时,他一脸震惊,但细细想来,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如此了解苏家的人,就只有他亲手养大的沈如烟了! 苏清澜声如浸寒泉:“阿爹且先回避,女儿有些体己话… 想和她说。” 苏大勇扫了眼铁栅后那双淬毒的眼睛,嘱咐苏清澜小心,这才转身离去。 苏清澜目送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廊道尽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她缓步向前,在距离铁栅栏恰到好处的位置停下。 “砰!” 沈如烟如困兽般猛然扑来,镣铐哗啦作响,枯瘦的十指穿过栅栏缝隙疯狂抓挠,却始终离苏清澜的衣角差着三寸距离。 苏清澜轻笑出声:“你怎就这般不长脑子?还不死心?我劝你省些力气吧!以后日子还有你受的。” 沈如烟染血的指尖颓然垂落,却突然迸发出癫狂的大笑:“哈哈哈… 你今日是来欣赏我的惨状么?我有沈家护着,我很快能出去!沈家必会把你碎尸万段!” 苏清澜的指尖轻轻抚过铁栅栏上的锈迹,忽然低笑一声:“真可惜啊…” 她抬起眼帘,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沈如烟逐渐苍白的脸,“即便真有那一日,你也无缘得见了。” 沈如烟浑身一颤。凌云寺那夜的屈辱、洞房花烛的绝望、血染婚房的惨象走马灯般闪过,却都比不上此刻苏清澜眼中那抹怜悯更令她胆寒。 “你… 你什么意思?” 沈如烟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挺直脊背,“大皇子府的血案与我何干?难道朝廷还会冤枉我不成?” 苏清澜忽然蹲下身,透过栅栏,她伸手替沈如烟拂开额前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将死之人:“傻姑娘,满府皆亡,独你幸存…” 指尖突然收紧,“这本身就是原罪啊。” “胡说!” 沈如烟猛地拍开她的手。忽然,她像是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喉间挤出嘶哑的气音:“是… 是你?那夜的杀手… 是你派的?!” 第七十七章 最后的依仗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前几日苏清澜的话像一根刺,无声无息地扎进沈如烟的心里。 那些冷静的剖析剥开她所有侥幸,露出摇摇欲坠的根基。 当狱卒再次经过牢房时,沈如烟叫住了他:"大哥。" 对方停步转身,在距离铁栏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不耐烦道:"有事?" "这些天……"她咽下喉间的涩意,"可有家人来寻过我?哪怕捎句话?" 狱卒嘴角扯了扯:"沈姑娘,案子悬着,谁愿沾这晦气。” 狱卒的话里带着几分讥诮。 沈家嫡女摊上这等事,即便日后能证清白,闲言碎语也够受的,更别提连累整个家族蒙羞。 看这情形,沈家怕是早当没这个女儿了。 想到这,狱卒脸上的神情又冷了几分。 沈如烟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大哥,若是...若有人来寻我..."她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就说我不愿见人。" 说着从衣襟深处摸出个碧玉扳指,指尖发颤地穿过栅栏缝隙。 那扳指沁着温润的光,在昏暗牢房里格外扎眼。 入狱时值钱物件早被搜刮殆尽,这枚贴身藏着的物件是她最后的倚仗。 但此刻,却不得不交出去。 狱卒的目光在碧玉扳指上顿住,一把抓过,凑近油灯翻看。 玉色莹润,是上等货色,他嘴角这才松了松:“既这么着,替你传个话也不费事。只是——”他斜眼瞥她,“家里人来探,倒要往外推?” 沈如烟唇角牵起个苍白的弧度:“府上因我蒙尘,我……无颜相对。” 狱卒鼻腔里轻哼一声。 若真知廉耻,怎会闹出未婚有孕的丑事? 眼下倒摆出这副悔过模样。不过指间温凉的玉扳指沉甸甸的,他掂了掂,终究把讥讽咽回去,甩下一句“记着了”便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沈如烟终于滑坐在地,双臂环住蜷起的双膝,像一只折翼的鸟缩进自己的阴影里。 牢房的霉味渗进呼吸,她盯着斑驳的墙出神。 若是自己老老实实的待在苏家,此刻深秋,父亲会去给自己打野味,母亲会替她簪上新打的珠花,二哥回家时总给自己带一包松子糖……可这念头刚浮起就被掐灭。 可人就是这样奇怪,只有被逼到绝路上才知道以前谁对自己好!更是忘了,也就是在几日之前,自己还亲手设计了自己的养父养母。 在得到二哥苏砚之死讯的时候,还暗自高兴了好久,觉得苏清澜没有二哥疼了,也就没有了靠山! 稻草窸窣作响,她侧身躺下,蜷缩在破烂的被褥里睡着了。 铁栅栏相互抨击的声音将沈如烟从混沌中惊醒。 沈如烟站起来缓缓抬头,摇曳的火光中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若是从前,这张脸能让她雀跃不已,可在苏清澜的提点后,这张脸令她如坠冰窟。 她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上潮湿的石墙。 沈少瑾立在牢门外,素来冷峻的眉宇间竟透着一丝罕见的温和。 沈少瑾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日脸上竟挂着几分温暖的笑意。 看到沈如烟这般模样,似乎是有些心痛,毕竟是骨肉之情,打断骨头连着筋。 沈少瑾这个样子,不免让沈如烟放下戒备。 沈如烟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妹妹可还安好?"沈少瑾见她这般惊惶,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大哥为何来此?"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沈少瑾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从袖中取出一把铜钥。锁链坠地的脆响里,沈如烟眼中顿时充满希望:"你...是来带我走的?" 铁栅栏的阴影里,沈少瑾的衣袍纹丝未动。 他抬手止住她欲出去的动作:"还不到时候。" 一包用素白棉布裹着的点心从袖中滑出,蒸腾的热气在阴冷牢房里凝成白雾。 沈如烟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希望燃起又熄灭的太快。 沈少瑾踏入牢房时,靴尖在霉斑遍布的地砖上顿了顿。这个细微的停顿让沈如烟喉头发紧。 她低头拆开油纸,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的甜香突然漫开——是城南徐记的招牌,少女们踏青时总要排上半个时辰才能买到的时令点心。 "你在府里时,总差人去买。想来你应当是喜欢吃的。"沈少瑾的声音很轻,音色很温柔。 沈如烟突然咬住了发抖的下唇。 这些天咽下的馊饭残羹在胃里翻涌,眼前的食物香甜、干净,还有沈家人在,靠山在,沈如烟一下子泪如泉涌。 沈少瑾说道:“不要哭了,再忍忍。” 沈如烟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什么意思?我能出去?” 沈少瑾淡笑道:"很快。" 沈如烟指尖微颤,刚拈起的栗粉糕碎落几粒渣子。 抬眸撞见沈少瑾唇边那抹笑意时,忽觉有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像深秋的露水悄无声息浸透衣衫。 莫名其妙的,苏清澜话语又回响在耳边。 【一个污蔑了沈家门楣之人!他们怎么可能放你活在这个世上!何况现在外面都在传言!大皇子要谋反呢!大皇子现在已经死了,那么皇子妃呢?】 沈如烟的指尖突然僵住,栗粉糕的碎屑簌簌落在裙摆上。 她盯着沈少瑾腰间晃动的钥匙串,蓦地想起那枚碧玉扳指,明明打点过狱卒,说好要拦住所有沈家人。 牢廊深处的火把明明灭灭,本该定时巡查的狱卒竟全无踪影。 整座石砌的囚室静得可怕,连往日老鼠啃咬稻草的窸窣声都消失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大哥是怎么进来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尾音像挂在蛛丝上发抖。 第七十六章 是我屠的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如烟十指如铁钳般扣住栅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她死死盯着苏清澜,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 眼前这个看似清冷的女子,竟藏着如此骇人的狠绝。 “原来如此!” 她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你与大皇子的恩怨,却要拿我当替罪羊!好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 苏清澜不疾不徐地抚平袖口褶皱:“你算不上无辜,我警告过你多次,莫要来招惹我。” 她突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现,“不错,大皇子府是我屠的。但 ——”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证据呢?” “你!” 沈如烟浑身发抖,指甲在铁栏上刮出刺耳声响,“休想得逞!沈家定会救我出去,到时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牢狱中的就是你!我定要你尝遍世间极刑!” 苏清澜缓步上前,阴影笼罩着沈如烟狰狞的面容:“若你安分嫁入大皇子府,不再招惹苏家…” 她突然俯身,声音轻若耳语,“我本不屑与你计较。可你连阿姐都不放过,还将毒手伸向爹娘!所以 ——” 苏清澜直起身时,眼中杀意凛然,“你必须死。” 沈如烟踉跄后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你血口喷人!我怎会… 怎会做这等事!” 苏清澜道:“今日你若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我倒还敬你三分,可你敢做不敢当!阿爹常年打猎,除了在家里存放打猎用具、弓箭,在山里的几个隐秘地方也会放置些必需品和箭,以备不时之需!我查过了,家里脊翼箭一根不少,而山里的却少了很多!除了苏家人和你,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是又如何!” 沈如烟恶狠狠道,“区区草民性命,抵得上我镇北侯府一片瓦当?我是镇北侯之女!没有人敢杀我!” “还镇北侯府?” 苏清澜嘲讽道,“镇北侯此刻恐怕在想,怎么和你撇清关系吧!一个玷污沈家门楣之人!他们怎么可能留你活在世上!何况现在外面都在传言大皇子要谋反!大皇子如今已死,那么皇子妃呢?你猜此刻侯爷是忙着洗脱谋逆同谋之罪… 还是急着送你上路?” 沈如烟又惊又怒,却无法反驳。苏清澜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刀,剖开她最不愿承认的真相。镇北侯府是什么地方?是连血脉至亲都能当作棋子的修罗场。沈家人的家族利益高于一切,骨肉亲情不过是称量轻重的筹码。至于沈铎?那个她该称作父亲的男人…… 他的眼里只有利弊,没有女儿。若她成了累赘,他只会是第一个递刀的人。 “苏清澜,你少胡说八道!” 沈如烟强压下心头慌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可是镇北侯府唯一的嫡女!待沈家查明真相,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嫡女?” 苏清澜轻蔑一笑,眼中寒光乍现,“在沈家,就算是嫡女 ——” 她突然逼近,吐字如冰,“也不过是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沈如烟浑身一颤,锦缎衣袖下的手臂止不住地发抖。 “不信?” 苏清澜退后两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镇北侯府内一片冷寂。烛火幽暗,映得沈铎半边脸沉在阴影里。 “圣上虽未明言,但大皇子谋逆的流言传得久了 ——” 他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假的也成了真的。” 下首的沈少游拧紧眉头:“原以为她入主大皇子府,总能为沈家谋些好处……” “好处?” 茶盏重重磕在案上,沈铎冷笑,“一个谋逆罪人的皇子妃,如今是催命符!更别说 ——” 他目光如刀剐过两个儿子,“大皇子府阖府上下全都死光,连家畜都未能幸免,她却还活着,身上还背着谋害皇子的嫌疑!” 沉默在室内蔓延,灯芯 “噼啪” 爆响。 “沈家,绝不能被她拖累。” 沈铎的视线钉住沈少瑾。 沈少瑾喉结滚动:“父亲,她终归是……” “是什么?” 茶盏突然横扫落地,碎瓷溅上沈少瑾的袍角,“沈家百年基业,不是给她陪葬的!” 灯影里,沈少瑾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他想起父亲想处置苏清澜那晚,也是这般冷血无情。 “儿子明白。” 沈少瑾转身没入夜色。 沈少游望着兄长消失的方向,攥紧了袖中的手。沈少瑾果然比自己心更狠! 深秋的北风裹着湿气钻进牢房,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往人骨缝里扎。沈如烟蜷缩在墙角,那床霉烂的棉被早已破烂不堪,勉强裹住她发抖的身子。她踉跄着站起来,踮脚去够高处的小窗 —— 风刮得太冷了。铁栅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正被乌云吞噬。 “省省力气吧。” 狱卒提着油灯晃过,“谋害皇子的重犯,还当自己是侯府千金呢?” 沈如烟蜷缩着蹲下来。狱卒靴底碾过潮湿的稻草,在沈如烟牢门前停下。她迅速垂首,遮挡住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 三日了。按理说,被关进来的大家小姐,家里人都会来打点一二。更何况,沈如烟还是镇北侯嫡女!可这些狱卒照旧往她饭食里掺砂石,照旧在她够不到水碗时哄笑。唯一的仁慈,不过是没像对待其他女囚那样,毁人清白。 沈如烟垂眸,指尖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尚不显怀,却已成了她唯一的生机。但也许并非沈家打点过什么,而是因这腹中胎儿终究流着大皇子的血。无论这血脉来得如何不堪,终究沾了王室的边儿。 沈如烟忽然打了个寒颤,苏清澜那日的话语,此刻竟如附骨之疽般在脑海中复苏。【苏清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什么?拭目以待沈家会来解决她么?不可能!嫡亲的血脉!绝无可能!但她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害怕! 第七十八章 沈如烟之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少瑾慢条斯理道:“那些狱卒可拦不住沈家的人。”然后看了一眼栗子糕,“怎么不吃了?” 沈如烟将油纸包拢了拢,指尖在糕点上轻轻摩挲,挤出个虚浮的笑:"这味道...闻着有些犯恶心。" 她抚上有些显怀的腹部,声音虚软得像飘在空中的柳絮,"怀了身子后,胃口总是时好时坏的。" 沈少瑾的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瞬。 那双手正死死攥着油纸边角,骨节泛白,与故作轻松的语气全然不符。 他忽然俯身,拾起从她指缝漏下的半块糕点:"是这栗子糕的味道不对么?。" 牢房顶渗下的水珠砸在石砖上,一声,又一声。 沈如烟看着他将糕点凑近鼻尖轻嗅,喉头不自觉地滚动,“放多了......味道是有些不一样。” 沈如烟顿时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后退。 沈少瑾逼近几步,指尖在油纸包上轻轻一叩,忽然低笑出声:"一直觉得你蠢,没想到吃了几天牢饭,居然茅塞顿开。" 沈如烟看见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消散,像烛火被突如其来的风吹灭。 "你本该做个糊涂鬼。真可惜,本想对你好些的。" 沈如烟的身子一下子发起抖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少瑾的眸色逐渐阴沉,“你知道你为何必须死么?除了大皇子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你是陛下的棋子,你是陛下动摇四世家的棋子!从你停听了陛下的指挥来沈家认亲开始!你就注定是死路一条!” “我的好妹妹!安分守己的当个苏家人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来趟沈家的浑水呢?就这么喜欢荣华富贵?” “也罢,死后你会同大皇子一起入皇陵,也算给你几分体面。” 沈如烟瞪大双眼一个劲儿的摇头,他怎么知道是陛下指示她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少瑾叹口气,“你与苏清澜比,实在是蠢得可以。” 窗外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 沈少瑾看了眼窗外天色:"明日史官会写,沈氏女为殉大皇子吞金而亡。多好,既全了沈家体面,又遂了陛下心意。” 沈少瑾将油纸包重新系好,指尖在绳结上轻轻一捻:"既然妹妹没胃口,便留着吧。" 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清冷透骨。 沈如烟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突然被一道玄色绸带勒住。 月光透过铁栅栏,在沈少瑾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绸带又收紧。 沈如烟的指甲在青石地上刮出几道白痕,喉间的绸带深深陷进皮肉里。 沈少瑾单膝抵住她乱蹬的腿,像制住一匹脱缰的马。 "沈家容不得你了。"男人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三分,声音却压得极低,“莫非要为了你一个人,让沈家百年基业功亏一篑?妹妹,你当懂事些。” 沈如烟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孱弱的身躯早已被连日的折磨掏空了气力。 隆起的腹部更让她动作迟缓,如何敌得过眼前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她的双腿在潮湿的稻草堆上徒劳地踢蹬,扬起一片零乱的草屑。 "我明白你的不甘。"沈少瑾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轻柔,"可惜啊...谁让你贪图富贵,偏要踏进沈家的大门呢?"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别挣扎了,你不是想出去么?死了——就能出去了。" 沈如烟的瞳孔开始涣散,如同搁浅的鱼鳃在烈日下艰难开合。 沈少瑾欣赏着她逐渐僵硬的肢体,突然松手笑道:"皇上开恩,准你以皇子妃之礼入葬皇陵。看啊,你梦寐以求的荣华——"他踢了踢不再动弹的身体,"现在永远都是你的了。" 随着"咚"的闷响,那个曾鲜活的生命像破败的偶人般栽倒在地。 短短半炷香光景,沈如烟的一生,就这样终结在了阴冷的牢房里。 沈少瑾垂眸望着再无声息的沈如烟,从袖中取出两枚金锭。 一枚顺着她松垮的腰带滑入衣襟深处,另一枚被他捏着下颌,抵进僵硬的舌根下。 金锭的棱角在苍白的唇间硌出最后一道红痕,像抹未干透的胭脂。 一切完毕后,他才站起身来,将放在地上的那个油纸包捡起,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如烟,头也不回的走了。 汴京城的秋天多日的风,终于停了,冷丝丝的天气居然也有了一丝暖意。 秋风卷着流言在汴京城的大街小巷游荡,大皇子府的血案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满城百姓既窃喜又惶然。 人们躲在茶肆的蒸汽后交头接耳,说那沈家大小姐在牢里吞了金,说是只为追悼夫君,夫家皆亡,不愿苟活于世,唯有以死明志。 昨日还是满城唾骂的“淫WA荡妇”。 今日便成了贞烈无双的节妇。 那些曾嚼着舌根说她勾引大皇子、未婚先孕的闲人,如今却摇头叹息,道她“情深义重,以死殉夫”。仿 佛她吞下的不是金锭,而是洗刷污名的圣水,连带着那些不堪的流言,也一并咽进了棺材里。 “可怜啊……”茶楼里的说书人拍案长叹,“一个弱女子,怀着身孕,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冤屈,怎会走这一步?” 众人纷纷附和,仿佛忘了前些日子,正是他们自己将“不守妇道”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如今她死了,倒成了最有力的辩白。 毕竟,谁会拿命去圆一个谎? 沈府门前的风言风语,一夜之间消停了。 连带着对大皇子府灭门案的揣测,也渐渐淡去。 人们默契地不再追问凶手是谁,仿佛沈如烟的死,已经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 宫中亦是沉默。 陛下既未追责,也未彻查,只下旨以皇子妃之礼厚葬。案子悬而未决,但已无人再提。 毕竟,死人是不会辩解的,而活人,也乐得让真相随她一同入土。 第七十九章 两位贵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坐在自己房内,指尖轻叩床畔檀木几案,三声脆响后,暗格应声而开。 她捧出个描金乌木匣,里头静静卧着张人皮面具,薄若初冬新冰,透似蝉翼,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莹润光泽。 这物件原是隐阁阁主的手笔。 那日她试戴时,铜镜里倏然映出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眼尾天然含情,偏生眉间一点朱砂痣净若雪中红梅。 与她自己清冷如霜的容貌截然不同,这面具竟将妖冶与纯真糅得恰到好处,既艳且清。 这时彻彻底底的另外一个人,另外一张脸。 有这样面具,日活自己想做些别的事情,就方便了很多。 青鸾悄无声息的进屋,斗篷上还沾着塞外的黄沙。 青鸾微微低头,哭丧着一张脸。 苏清澜想也不用想,青鸾定是被萧逸尘那厮数落了。 她把人皮面具放好,描金乌木匣"咔嗒"一声合上。 "他说什么了?"苏清澜问。 "少主说...说您不该擅自去大皇子府涉险。"青鸾突然提高声调,活灵活现地模仿起萧逸尘冷厉的语气:"那些护卫都是见过血的边军退下来的,她当是在逛胭脂铺子?" "哦?"苏清澜忽然轻笑,广袖一展原地转了个圈,"我这全须全尾的站着呢。" 屋内突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花的声响。 青鸾声音越来越低:"还有...少主问..." "你告诉他我动用了隐阁的人?"苏清澜反应过来先一步问道。 "我没说!"青鸾解释道,"少主猜到的,问隐阁的杀手好用么?" 苏清澜把盒子往案上一拍:"猜到就猜到吧。还有,隐阁的杀手,身手不错。" 萧逸尘幼年时屡遭刺杀,其中一次尤为凶险。 不知是二房还是三房重金聘请隐阁高手出手,将他重伤至卧床半月。 这场惨败让心高气傲的萧逸尘倍感屈辱,他始终记恨江湖门派竟能将自己与暗卫打得溃不成军。 后来他与苏清澜联手布局,将隐阁在汴京的据点悉数拔除,并放出狠话,若隐阁再敢接刺杀萧家嫡子的买卖,便彻底断了他们的生计。 正因这样,苏清澜才得以掌握隐阁据点的分布,甚至能直捣黄龙找到阁主所在。 苏清澜知道这些,萧逸尘自然也知道。 能短时间找到足以抗衡大皇子府侍卫的战斗力,那就只有隐阁了。 苏清澜指尖轻叩桌案,眸中寒光一闪:"你家少主是什么时候察觉大皇子有谋反之心的?" 青鸾说道:"自大皇子被迫迎娶沈家姑娘那日起,少主便盯死了他。” “或者说,大皇子有心谋反,但是还未转为实质。只是屯私银、结党羽,开始做谋反的准备。" 苏清澜好奇道:“可密室那些兵器?边关布防图......” 青鸾狡黠一笑,“全是少主命我们连夜布置的局。” 苏清澜赞道:“果然,只有他有这么大手笔了。” 若非萧逸尘在苏清澜血洗大皇子府后,暗中将谋反的罪证一一坐实,她绝无可能如此轻易脱身。 皇帝震怒之下,必会彻查到底。 可当那些铁证摆在眼前。 私藏的兵器、边关布防图……即便再念及骨肉亲情,再心怀愧疚,面对一个意图谋逆的儿子,帝王也绝无宽恕之理。 苏家小院今日来了位稀客。 陆雪瑶踏入院门时,珠钗上的东珠随步轻晃,在春阳下泛着矜贵的柔光。 她今日涂了玉容膏,黛眉描得极精细,一袭粉裙衬得身段婀娜。 这位陆太傅的掌上明珠,曾因苏清澜落魄时当面讥笑她"不配来皇家学院",如今却亲自提着鎏金食盒登门。 "今年的明前龙井。"陆雪瑶将青瓷茶罐搁在石桌上,“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尝尝可好?” 苏清澜点头,她与陆雪瑶曾在赤澜菊军营共历生死,早已不是当年为些闺阁琐事针锋相对的小姑娘了。 经此一役,陆雪瑶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骄矜稚气,眉目间多了几分沉稳。 那些曾令她们争执不休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如今想来不过浮云。 两人对坐品茗,茶香氤氲间,谁都没有提起赤澜的往事。但见陆雪瑶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苏清澜便自然地接过茶盏。 默契这两个字,有的时候已经转化为人体的本能。 “清澜!” 秦蓁蓁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发间珠钗乱晃,显看似逃荒一样。 她一把抓住苏清澜的手腕,眼圈微红:“他们关了我三个月!三个月!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我连你被欺负的消息都是偷听来的!” 秦蓁蓁被秦家拘在深闺数月,实则是秦府上下心照不宣的保全之策。 作为户部侍郎的掌上明珠,她自幼便是秦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女,莫说是刀光剑影的朝堂倾轧,便是闺秀间寻常的口角争执,秦夫人也要派嬷嬷仔细盯着。 而今朝局动荡,秦家更不敢让这朵温室娇花卷入漩涡,尤其是知道她与苏家苏清澜交好。 秦老爷在书房拍案定夺时说得明白:"那丫头若知道苏清澜受委屈,怕不是要提着剑闯金銮殿!先给我关上三个月再说!" 苏清澜看着风尘仆仆的秦蓁蓁,填上两杯茶,“现在不是见到了?” 秦蓁蓁一噎,这才注意到一旁静立的陆雪瑶,顿时瞪圆了眼:“你怎么在这儿?” 陆雪瑶微微一笑:“来喝茶。” “喝茶?”秦蓁蓁狐疑地打量她,“陆大小姐不是最瞧不上我们清澜吗?怎么,如今也学会屈尊降贵了?” 陆雪瑶也不恼,只轻抿了口茶:“人总会看走眼。”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秦蓁蓁反倒被噎住。 她转头见苏清澜神色如常,甚至给陆雪瑶添了杯新茶,顿时危机感大作。 “不行!”她一把挤到两人中间,抢过茶壶,“清澜爱喝云雾,得用山泉水煮三沸才行,你这水温根本不够!”说着手忙脚乱去拨炭火,溅了一裙摆火星子。 苏清澜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拍去裙上灰烬:“急什么?” “当然急!”秦蓁蓁抬头,眼底燃着斗志,“我才是你头号闺中密友,谁都不能抢!” 陆雪瑶忽然轻笑出声。 廊外春阳正好,茶香混着秦蓁蓁咋咋呼呼的抱怨,终于让苏清澜唇角弯了弯。 三个月的光景如白驹过隙,汴京城内大兴土木的痕迹尚未褪尽,四处的脚手架却已悄然拆除。 这场由赤澜之乱引发的战乱修葺,终于完毕。 汴京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第八十一章 奢侈品初现雏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仅一个上午的光景,澜香阁的进账便已超越往日三个月的总和。 朱漆柜台上的算盘噼啪作响,银钱如流水般涌入,连账房先生都算得手软。 午后时分,各府管家手持烫金拜帖,在雅间外排成长龙。小厮们捧着锦盒来回穿梭,将样品送往各大府邸。二楼议事厅内,苏清澜从容应对着各家开出的天价订单。 陆雪瑶与秦蓁蓁在店内徘徊良久,想找一个相对不忙的小厮给自己那些口红什么的。 可是...... "实在抱歉,小的正要去库房清点。" "姑娘稍候,掌柜唤我去前厅帮忙。" "这...小的得先去给李府送货..." 苏清澜款步从二楼雅间走出,珠帘在她身后叮当作响。“二位大小姐,你们可别为难澜香阁的伙计们了,都说了一月之内不做你们生意的!” 秦蓁蓁急得直跺脚,鎏金步摇晃出凌乱的弧度:"正宫娘娘色啊!我没有怎么成!要不了三日,那些贵女们肯定都要花上这颜色出来显摆了!” 陆雪瑶也是一脸委屈,“对啊!这颜色我喜欢!” 苏清澜忽然轻笑,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捧出两个描金漆盒。"既然这么喜欢..."她将盒子分别推至二人面前,"不如先看看这个?" 紫檀木匣在阳光下泛着光,盒盖上澜香阁独有的鎏金徽记若隐若现。 苏清澜指尖轻扣机关,"咔嗒"一声,三层暗格如莲花般次第绽放。 上层三支口红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中, 正宫娘娘色换上了鎏金凤纹管身,另两支是未面世的"椒房殿红"与"凤翎朱" 每支膏体都雕着细密的缠枝纹。 中层三盒腮红令人屏息,左边是正在热卖的"醉芙蓉" 右侧新品"朝霞染"带着细碎金粉,中央那盒"霓裳绯"竟用珍珠母贝做盒盖。 底层琉璃瓶流光溢彩,琥珀色瓶中是带着桂花香气的"金秋露",翡翠色瓶内"青玉髓"泛着竹林清气,最惊人的是紫晶瓶"九重霄",晃动时会有星云流转的幻影 。 两位贵女的手指悬在半空,竟不知该先碰哪件珍宝。 苏清澜将紫檀妆奁往前一送:"专程为二位准备的限量款。" 秦蓁蓁一把抱住妆奁,杏眼亮得惊人:"明家那群人要是瞧见..."她突然压低声音,"怕是要把帕子都绞烂了!" 陆雪瑶指尖轻抚过琉璃瓶,佯装嗔怪:"你这脑袋里究竟还藏着多少宝贝?"眼角眉梢却掩不住欢喜。 苏清澜轻声道:“这是我的心意!谢谢二位这段日子的帮衬。” 苏清澜是行动派,嘴上说的再好听,都不如形容打动人心。 日近晌午,两位千金小姐见时辰不早,便不欲再叨扰苏清澜,各自捧着妆奁,眉眼含笑,心满意足地离去。 见她们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苏清澜唇角微扬,心中亦是一片欣然。 她目光微闪,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已然有了盘算。这些贵女们的用物,须得走奢华之路! 更要限量发售!如此,既能抬高价码,赚得盆满钵满,又不至与寻常百姓的生意相冲,还能让那些贵女们趋之若鹜,争相追捧。 澜香阁的生意蒸蒸日上,比从前更加红火。 苏清澜已在心中勾勒出更宏大的蓝图,下一步就是在各个地方开分店,布局更大的商业版图! 三日后,朱雀大街上忽多了些官兵把守,街卒们也开始洒扫整理街道。 待到傍晚时分,官差们陆续在街边挂起红绸灯笼,更有差役挨家挨户叩开店门,催促商户清扫门前杂物,并令其悬挂彩灯。 这阵仗,倒像是年关将至,朝廷在张罗节庆——可眼下离除夕尚有两月之遥,未免太早了些? 往年官府至多提前十日布置,如今这般兴师动众,究竟是何缘由? 苏清澜正暗自思忖朱雀街的异常布置,忽闻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未及反应,伙计已慌张来报——宫里来了宣旨太监! 只见一位身着绛紫蟒袍的大太监迈入正厅,身后小黄门手捧描金漆盘,其上叠放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吉服。 "嘉宁公主接旨!"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陛下口谕,岁除宫宴,请殿下务必列席。" 上次进宫,苏清澜与皇帝对弈,弄死了四公主,也断送了自己的姻缘,所以苏清澜对皇宫这个地方,那是避之不及的。 但是,苏清澜心中纵有万般不愿,此刻却也不得不应下。 她如今的身份,可是皇帝亲封的"嘉宁公主"。 这岁除宴乃大周皇室年尾重典,非比寻常。 除秽纳吉,以祭祀驱散旧岁灾厄。君臣共聚,宗亲重臣皆需列席。 若敢缺席,便是藐视天威! 苏清澜指尖抚过吉服上细密的珍珠纹样,苏清澜垂眸敛目,终是恭顺应声:"臣女,领旨。" 金銮殿内,九枝缠枝灯将描金穹顶映得流光溢彩。 苏清澜特意在岁除宴之前早到了些,拜见皇后娘娘,毕竟这位正宫娘娘,可是自己名义上的义母。 苏清澜手捧鎏金漆盒缓步上前,盒中十二色珍珠胭脂在宫灯下泛着虹光。 正是澜香阁特制的岁除限定妆奁,匣底还暗刻着每位贵人的闺名小篆。 "臣女斗胆,借花献佛。"她屈膝时裙摆纹丝不动,献予皇后的那盒特意掺了南海龙涎香,三公主的则缀满西域传来的泪滴形琉璃珠。 三公主当场揭开胭脂匣,指尖沾了些许试色,朱砂混着金粉的"凤仪红"立刻引得女眷席一阵低呼。 皇后抚过妆奁上浮雕的百鸟朝凤纹,忽然轻笑:"嘉宁公主有心了,连本宫惯用的沉水香都记得。" 苏清澜垂眸,"娘娘喜欢便好。" 离席时,大宫女追来塞了块御赐羊脂玉:"娘娘说,公主若得空,每月初五可入宫说话。" 苏清澜摩挲着玉石上未打磨的棱角,唇角微勾。 这哪是赏赐?分明是催着定期进贡新货! 不过皇家给各位娘娘们采买的生意,应该是没跑了。 第八十章 正宫娘娘色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朱雀大街上,澜香阁新悬的鎏金匾额映着暮春的暖阳,流光溢彩。 铺子里虽不见多少客人,苏清澜却也不急,只垂眸细细研磨着新采的玫瑰。 瓷钵里的香露渐成胭脂色,琉璃盏中刚调好的口脂更是红得惊心动魄,似一抹凝固的鲜血。 她早知战后市井萧条,女子们哪还有心思妆点容颜? 可如今三月过去,城中颓气渐消,她这调香室里的瓶瓶罐罐,便又都派上了用场。 澜香阁重开以来,生意说不上红火,倒也不算冷清。 只是那些真正的大单子,不是秦家送来,便是陆家递到。 秦家那位小祖宗和陆家的大小姐,也不知较的什么劲,竟在这胭脂水粉上较起高低来,你买十盒香粉,我便要二十瓶花露;你订一套妆奁,我必得两套才罢休。 两家的银子流水似的往澜香阁里送,倒像是嫌家中库房太满,非要苏清澜帮着花销些才好。 前两日,苏清澜便下了铁令:一月之内,澜香阁再不接秦、陆两家的生意。 她何尝不知秦蓁蓁与陆雪瑶是变着法儿帮衬自己? 那两位贵女较着劲儿往阁里砸银子,账本上的数字倒是好看了,可长此以往,这澜香阁岂不成了靠人情撑着的空架子? 眼下新研的几款香露和口红已到了微调的火候,苏玉娘手法老道,将这些活计交予阿姐打理最是妥当。 苏清澜乐得清闲,每日只倚在二楼轩窗边,瞧着朱雀大街上渐浓的年味发呆。 皇家书院闭门多时,听说要过了年节才重开。 这段日子倒是正好,趁着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要添置新妆,正是将澜香阁的名头彻底打响的好时机。 七日后,寅时三刻,天光未破晓,澜香阁前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十丈长的猩红地毡如流水般铺展开来,迤逦至街角,惊得早起赶集的商贩们纷纷驻足。 苏清澜竟将前世记忆里那些流光溢彩的化妆品发布会,原封不动搬到了这朱雀大街上。 鎏金香案摆着试妆的琉璃盏,缠枝银盘盛着时令鲜果,更有小厮捧着描金食盒穿梭其间,将玫瑰露、桂花酿并着各色蜜饯瓜子,流水似地送到围观百姓手中。 “快去唤张家婶子来看稀奇!” 挎着菜篮的老妪扭头便跑。 不过半盏茶功夫,整条街竟被闻讯而来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卖炊饼的汉子索性支起炉子现烤现卖,倒比平日多赚了三成利钱。 苏清澜倚着二楼的雕花栏杆轻笑。 幸而今日恰逢休沐,否则这般阵仗若挡了官员轿马,怕是要吃御史台的弹劾折子。 澜香阁外已支起朱红锦帐,两把缠枝牡丹纹的黄花梨圈椅摆在最前排。 椅边小几上搁着新蒸的玫瑰酥酪并两盏温着的桂花酿。正是苏清澜特意为秦蓁蓁与陆雪瑶备下的雅座。 “这位置倒衬我。” 秦蓁蓁拎着裙角翩然入座,指尖在鎏金扶手上轻叩三下,“不过陆姐姐怕是用不惯这粗木椅子?” 陆雪瑶抚过椅背上精雕的缠枝纹,“秦妹妹说笑了,清澜选的木头可比金子都矜贵,我喜欢的紧。” 秦蓁蓁不予和她计较,今儿是清澜的大好日子呢! “铛 —— 铛 —— 铛 ——” 三记铜锣声破空而起,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苏玉娘一袭绛红罗裙立于高台,金丝绣线的牡丹在晨光中灼灼生辉:“吉时已到,澜香阁新品发布会,开始 —” 台下忽有人扯着嗓子嚷道:“这‘发布会’是个啥玩意儿?” 一个妇人吐着瓜子壳,含糊道:“谁知道呢!反正白给的糖挺甜。” 旁边穿补丁褂子的年轻人突然高举胳膊:“对!人家给吃的,咱就捧场!” 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周围人哄笑着应和,掌声混着笑闹声炸开了锅。 苏清澜要的就是热闹,人越多这广告就打的越响。 澜香阁的第一个品,也是堪称传奇的一个品,就是玉容膏。 这传奇始于皇家书院的金阶之上。 苏清澜深谙权贵心理,将这款产品打造成 “贵到令人咋舌” 的奢侈品。 那些锦衣玉食的贵女们,偏偏就吃这套。价格越离谱,越能彰显身份。 一时间,玉容膏成了汴京上流社会的入场券,澜香阁门前车马如龙。 可好景不长,当权贵圈层与苏清澜交恶,昔日门庭若市的盛况转瞬即逝。 曾经争相抢购的贵女们纷纷避之不及,只剩下几个胆大的偷偷差人购买。 偌大的澜香阁,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这场危机让苏清澜看清了一个残酷的真相:依附权贵如同在悬崖边跳舞。 真正的商业帝国,必须扎根于最广大的平民市场。 百姓的口袋或许不深,但胜在取之不尽。 所以,想把生意做大做强,不受权贵干扰,大众市场是不容缺失的板块。 苏玉娘指尖轻挑,一支鎏金雕凤的口红在阳光下划出耀目的弧线。 “澜香阁最新色号 —— 正宫娘娘色!” 话音未落,人群如沸油滴水般炸开。 “正宫娘娘” 四字像道惊雷劈进市井 —— 这是能说的吗? 这是能涂的吗? 可越是禁忌,越叫人血脉偾张! 但见那膏体旋出瞬间,整条街的光都聚了过来: 膏色如淬了血的玛瑙,又似凤凰涅槃时最艳的那簇火,红得嚣张跋扈,红得六宫粉黛无颜色! 日光一照竟浮起金砂细闪,仿佛将朝阳揉碎在唇间,帝王见了都要叹一句 “此色只应天上有”。 最绝是那质地,薄涂是端庄的牡丹正红,厚涂便成噬人的胭脂虎,多看一眼都怕被这颜色勾了魂去! “啪、啪、啪” 三记击掌,澜香阁朱漆大门洞开。 五位美人踩着金线绣鞋款款而出,唇上统一烙着那道 “正宫娘娘色”。 霎时间,卖炊饼的老汉失手打翻了蒸笼,白雾里只见五张朱唇在移动,连巡街的衙役都忘了敲锣。 苏玉娘接着道:“而且,我们新出的‘正宫娘娘色’一律八折!买第二件店内商品七折!第三件及以上全部六折!量大从优,二楼雅间可详谈!”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沸腾!原本只是凑热闹的、好奇张望的,此刻全都挤向柜台。 划算啊! 还好看! 就连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忍不住盘算:“买回去送婆娘,多有面儿!正宫娘娘色!” 朱雀大街本就熙熙攘攘,此刻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连只蚂蚁都钻不过去。 苏清澜倚在二楼窗台,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赞叹:“后人的商道,果然厉害……” 这般折扣手段,当真是拿捏人心! 而但凡从店里出来的客人,个个满面红光,喜滋滋地捧着胭脂盒,活像捡了天大的便宜! 第八十二章 再见五皇子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岁除宴即将开始,苏清澜随引路丫鬟行至大殿门前。 此番宫宴应当能安稳些,毕竟贡礼已呈,总该换得几分清净。 她暗忖着,既收了礼,那些人总不好再刁难自己。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若还要边骂边收,未免太不顾体面。 门槛外,苏清澜驻足片刻。 殿内灯火煌煌,女眷席上皆是点头之交,无甚趣味。 目光扫过,她瞥见了明家嫡女明若璃。 这位汴京闻名的冷美人,曾令无数王孙公子铩羽而归,却独独对萧逸尘青眼有加。谁知他竟当众驳了颜面,叫人唏嘘。 原以为萧逸尘贬谪边关后,明若璃会另择良婿,不料她痴心未改,至今念念不忘。 坊间有隐秘的传闻,萧逸尘私盗兵符剿灭赤澜军,明为护佑百姓,暗里却有人揣测,他是为救苏清澜才触怒圣颜,落得流放充军的下场。 不过这些事,终究没几人关心。 无论缘由如何,萧逸尘既已流放边关,旁人也不过当个谈资罢了。 可明若璃却将这话死死刻进了心里。 明若璃冷眼睨着殿门前那一袭华裳的苏清澜。 云鬓斜簪金钗,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风华。恨意骤然翻涌,指尖生生掐进掌心,几乎要沁出血痕。 凭什么? 凭什么她还能如此光鲜?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因她沦落至苦寒之地! 可明若璃终究不能直说,只得冷笑一声,扬声道:“苏姑娘不愧是商户出身,什么澜香阁,竟拿些下三滥的玩意儿糊弄人。” 苏清澜眼波微转,唇角含笑:“明小姐说话可要当心些,方才皇后娘娘还夸我这贡礼精巧,莫非……您觉得娘娘眼光不佳?” 明若璃面色一僵,随即讥诮更甚:“娘娘不过是顾全礼数罢了!真当夸你几句,你就是凤凰了?野雀插几根翎毛,也配肖想枝头?” 正僵持间,忽闻环佩叮咚。秦蓁蓁与陆雪瑶联袂而来,朝苏清澜规规矩矩福身一礼:“嘉宁公主安好!” 秦蓁蓁眉梢一挑,目光如刃般刺向明若璃,声音清冷如霜:“大周乃礼仪之邦,最重规矩。明小姐为何独独不向嘉宁公主见礼?” 明若璃下颌微抬,袖中手指攥得发白,却仍固执地立在原地,分毫不动。 陆雪瑶轻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温度: “以下犯上……按律该当何罪?” 秦蓁蓁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茶盏边缘,淡淡道: “轻则掌嘴五十,重则——杖责三十。” 她忽而侧首,看向一旁静立的明璟,笑意不达眼底: “明大人执掌大理寺,最通律法……我没记错吧?” 明璟背脊一寒,当即上前一步,厉声呵斥: “若璃!还不行礼?!” 他一把扣住妹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淤青,压低的声音里满是警告: “即便你再不待见她,她也是陛下亲封的嘉宁公主!今日你若敢闹,明日明家满门都要替你担个‘大不敬’的罪名!” 明若璃眼眶泛红,终是咬牙屈膝,向苏清澜行了一礼,姿态僵硬如提线木偶。 明璟这才转身,朝苏清澜深深一揖,赔笑道: “舍妹年少无知,冲撞了公主,还望海涵。” 苏清澜唇角微勾,指尖轻轻拨弄袖口绣纹,既不叫起也不答话,只将目光投向殿内。 一众贵女早已噤若寒蝉。 此刻见大理寺卿低头,明家嫡女折腰,连秦、陆两家贵女都恭敬行礼,哪还敢迟疑? 纷纷俯身拜下,裙裾摩挲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苏清澜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金线绣纹。 这公主的身份,倒也不是全然无用。 至少,不必再费口舌之争,便能叫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女们低头折腰。 风波渐息,众人纷纷落座。 席间,唯有陆雪瑶与秦蓁蓁仍凑近她身侧,时不时低语几句,眉眼间尽是亲昵。 其余贵女们虽也堆着笑,却只敢远远观望,一副欲近又怯的模样。 苏清澜厌极了这般虚与委蛇的场面,索性寻了个由头离席,独自往御花园踱去。 夜风微凉,拂过她鬓边碎发。 她刚转过一道朱漆回廊,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冷笑。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嘉宁公主’吗?” 阴影处,一道颀长身影缓步而出。 月华如水,映出来人一袭玄色锦袍,金冠束发,腰间悬着柄镶玉短刀。 他眉眼生得极好,可是那脸上净是叛逆少年的戾气。 这人正是被苏清澜抽了一顿鞭子的五皇子赵翊轩。 如今冤家路窄,在宫宴上碰见了。 啧啧,这死小子盯着自己的眼神,活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苏清澜挑眉,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 “五殿下的伤,好彻底了吧。” 苏清澜话音一落,五皇子赵翊轩登时浑身一僵,后颈没来由地窜起一阵寒意。 那顿鞭子抽得极狠,至今想起仍觉皮肉生疼。 可堂堂皇子当街被一个女人抽了鞭子,若再大张旗鼓报复,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他只能咬牙认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可如今,在这碰上了! “呵,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赵翊轩眼底戾气翻涌,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今日既在本殿的地盘碰上,这鞭子——必当十倍奉还!” 苏清澜闻言却忽地轻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玉坠,“五殿下莫不是忘了?本宫如今可是陛下亲封的嘉宁公主——” 她眼尾一挑,笑意盈盈地逼近一步,“论辈分,你得唤我一声皇姐。” “你——!” 赵翊轩脸色骤青。 “姐姐管教弟弟,天经地义。” 她嗓音轻柔,却字字如刀,“可若弟弟敢对姐姐动手……那便是忤逆不孝,大周律法第一条,可是要‘杖八十、流放三千里’呢。” 五皇子,纨绔小皇子一个。 哪里懂的这些乱七八糟,一时间被苏清澜诓骗的有些懵,但是听到“流放三千里”时,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待反应过来时,苏清澜已施施然退开两步,冲他眨了眨眼:“怎么,五殿下莫非想试试?” “苏清澜!你找死——!” 他暴怒之下猛地抬手,掌风刚至她面门前,却陡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第八十三章 岁除宴醉酒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五弟。” 二皇子赵景珩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五指如铁钳般扣住赵翊轩的手腕,温润嗓音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御花园内对嘉宁公主动手,你是想惊动父皇么?” 二皇子不愧为东宫储君,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龙章凤姿。 "见过太子殿下。"苏清澜规规矩矩的垂首行礼。 若这位殿下手段够狠,那便是未来执掌大周乾坤的九五之尊。 苏清澜,绣鞋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半步。 因为这两位皇子还在大眼瞪小眼。 二皇子却仍扣着五皇子腕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冷冽的声音如霜刃般劈开凝滞的空气。 两位皇子同时抬眸,只见皇后正从回廊尽头缓步而来。 她身着绛紫凤袍,金线绣成的九尾凤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每迈出一步,发间的衔珠凤钗便轻轻摇曳,珠玉相撞,发出悦耳的响声。 轩辕家的女儿,大周朝历代皇后的不二人选。 她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尤其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此刻,她正冷冷注视着两位皇子,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两个皇子,在御花园里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冰,砸在两人心头。 二皇子立刻松开钳制五皇子的手,垂首行礼,而五皇子亦收敛了神色。 皇后目光扫过二人,最终停在太子身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储君当有储君的气度。" 随即,她又看向五皇子,淡淡道:"而你,身为皇子,不思进取,反倒在此逞凶斗狠,是想让满朝文武看皇家的笑话吗?" 两位皇子皆沉默不语,御花园内一时只闻风声。 二皇子与大皇子跋扈张扬的做派截然不同。 他行事如棋手落子,每步都透着经年累月磨砺出的沉稳,东宫之位落于他手,朝野上下无人诧异。 而五皇子却是宫闱里的异数。 生于帝王最宠爱的瑶华夫人膝下。 那女子以倾国姿容闻名,五皇子自然也承了副好皮相,弱冠之年的面容如玉琢般精致。 可惜美人骨里没长出帝王韬略,倒养出个一点就着的爆竹性子。 母族势微让他早绝了夺嫡心思,却不妨碍他当个横冲直撞的纨绔。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欠揍的小屁孩! 五皇子一看皇后都来了,自己肯定也落不得什么便宜,广袖一甩,大步流星的走了。 皇后目光淡淡掠过苏清澜,未作停留,却在转向二皇子时微微凝住,声音如浸寒泉:“莫要误了祈福的时辰。” 岁除宴最重要的环节就是为天下万民祈福! 二皇子垂首应是。 皇后先一步走了 苏清澜正欲随皇后离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 “苏姑娘。” 她脚步一顿,回身时唇角已挂上恰到好处的浅笑:“太子殿下有事?” 太子凝视着她,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他忽然向前一步,低声问道:“那日父皇要你嫁入东宫,你为何拒绝?” 他声音极轻,却字字如刃,“那是天下女子求之不得的位置。” 苏清澜迎着他的目光,鬓边碎发被风吹起。 她忽地笑了:“尊贵?可金丝笼里的凤凰,飞得再高也是囚徒。这四方红墙,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华丽的枷锁。” 太子眸色一沉,倏而低笑出声:“是有些——与众不同……难怪萧家那位追你追得紧。” 他转身,却又停步侧首,暮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锋利的金边:“今日宴上酒烈,苏姑娘莫要喝醉了。” "果然,每次踏进这宫门就没好事。" 苏清澜眼底寒光微闪,太子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仍在耳畔萦绕,像蛛丝般缠得人心头发紧。 可是,这位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好心提醒自己? 苏清澜与太子之间可无任何交情! "铛——" 浑厚的钟声骤然响起。 苏清澜倏然回神,提裙疾步奔向大殿。 殿内龙涎香缭绕,百官如提线木偶般僵立。 她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位置,恰好第三声钟响荡彻云霄。 "跪——" 随着礼官尖利的唱喝,黑压压的人群齐刷刷矮了半截。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依次摆放好了三杯酒。 “第一杯,敬苍天,保万民平安——”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大殿肃穆。 苏清澜垂眸,指尖触到冰凉的玉杯,酒液映着烛火,晃出一片碎金。 她余光扫过御座,大周皇帝赵启铭已仰首饮尽,喉结滚动间,冕旒珠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清冽如常。 “第二杯,敬黄土,保江山社稷——” 杯盏再举,苏清澜鼻尖却捕捉到一丝异香。 那味道极淡,混在龙涎香中,极其不易察觉。 曼陀罗。 苏清澜垂眸,曼陀罗花又称洋金花,含有莨菪碱、东莨菪碱等生物碱成分。 生物碱入体后,先抑制唾液腺、汗腺分泌,致口干无汗。所以民间又成为蒙汗药。 这东西可以先兴奋使人烦躁、产生幻觉,后转为抑制,让人意识模糊、昏睡。 四周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搁盏声。 若是苏清澜不喝,一下子就会被人发现,若是喝了,那岂不是正好入了别人的圈套。 但是目前的情况,好像是不喝不行。 她忽的勾唇,仰头饮尽。 酒液入喉的刹那,指甲的粉末化到酒中,一起吞下, “既然要玩……” 她在心中冷笑,“便看看这局棋,到底谁才是饵。” “第三杯,敬列祖列宗,保子孙后代——” 玉盏相击声如碎冰,苏清澜强压着眩晕一饮而尽。 酒液滚入喉肠,像点燃了暗火,眼前烛火开始扭曲成妖异的金蛇。 再撑一刻……解药就可见效… 苏清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疼痛维持清醒。 忽觉一道目光如附骨之疽黏在背上——高台之上,轩辕皇后正俯身对皇帝耳语,九凤步摇的流苏扫过天子肩头。 “臣妾瞧着,有些许小姐似乎不胜酒力呢。” 皇后嗓音浸了蜜般甜腻,葱指却遥遥点向苏清澜。 皇帝漫不经心颔首,冕旒珠帘遮住了他晦暗的眼神:“皇后安排便是。” “来人——” 皇后广袖一展,似凤凰振翅,“送诸位姑娘去偏殿……好生照料。” 最后四字咬得极轻,却让苏清澜脊背窜起寒意。 第八十四章 不服打过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夜色如墨,千里外的军营大帐内。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摇曳,将帐内人影拉得狰狞。 十余名黑衣死士如刀削般挺立,玄铁长靴踏地无声,却压得帐内空气凝滞。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为首之人单膝砸地,甲胄碰撞声惊起帐外夜枭。 “行了。” 一道慵懒的嗓音自帐中响起。 银甲少年斜倚虎皮座,指尖把玩着一支染血的银簪。 烛光流淌过簪尖暗褐的血痂,映得他俊美如妖。 萧逸尘薄唇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可那双凤眼底却凝着冰,清醒得令人心惊。 那是苏清澜刺穿大皇子喉咙的凶器。 “她若铁了心要做的事,阎王都拦不住。” 他随手将银簪掷在沙盘上,惊起一片尘烟,“既然嫌你们碍事,便只留青鸾、云川跟着。” 黑衣人首领急道:“可皇城禁卫森严,青鸾他们——” “皇城里有一个人暂且可以用。” 萧逸尘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沙盘上定京城的模型。 自从上次赤澜偷袭汴京后,所有暗卫跟着苏清澜杀出重围,但是活下来的人不多,也只剩了十几个。 前些日子,这十几个同青鸾云川一并回到了苏清澜身边,可是苏清澜仅仅留下了青鸾和云川,剩余的人给遣回了边疆,继续跟着主子。 如今汴京城内,没有萧逸尘护着,再没有暗卫护着,更没有了状元郎苏砚之,苏清澜难免孤单影之。 “你们先去附近村子落脚,过些日子军营回去附近村落征兵,你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大大方方的进军营!”萧逸尘吩咐道。 “是。” 片刻后。 “萧逸尘!给老子滚出来!” 帐外炸雷般的吼声惊得巡逻兵卒缩了脖子。 萧逸尘却连眼皮都未掀,指尖仍摩挲着沙盘上的染血银簪,懒洋洋道:“你进来。” “放屁!你出来!” “你进来。” “你——” “够了!” 一道冷冽嗓音劈开这场幼稚对峙。 帐帘被“唰”地掀开,宇文逸云拎着三弟的后颈踏进来,像拎了只张牙舞爪的猫崽。 烛火霎时照亮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左侧青年一袭月白锦袍,腰间悬着鎏金算盘,正是宇文家次子宇文逸云。此刻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写满无奈,活像给幼弟收拾烂摊子的老妈子。 右侧少年却如出鞘寒刃。宇文傲霜玄铁轻甲覆身,抱臂而立时下颌扬得能戳破帐篷,那双眼里凝着的冰碴子,怕是连塞北的风雪都能冻住。 “多大了?” 宇文逸云松开揪着弟弟衣领的手,“在帐外学三岁稚童斗嘴,寒霜都尉的威风呢?” 被点名的少年冷哼一声。 宇文傲霜,宇文家老幺,生来就带着将门世家的傲骨。宇文族人向来眼高于顶,而这位小少爷的眼界更是高得恨不得戳破九重天。 今日大帐议事,定国公宇文战天刚提出要给萧逸尘擢升军衔,宇文傲霜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他三月前奉命督运边关粮草,今日才回营就听闻,那个因私盗兵符被发配的萧家少爷,竟在短短数月从罪卒蹿升为指挥使,掌五百精兵! 况且,这萧家,四氏族之首,文官世家。与宇文家,武将世家不慕已久。 这次老爹还要给他升职,不如自己这个都指挥使不要做了,给他不就完了! "我宇文傲霜沙场饮血五载,身上二十七道伤疤换来个都指挥使。" 少年将领齿缝间沁着血气,玄铁护腕重重砸在案几上,"他萧家世代执笔的手,也配握我北疆的虎符?" 说完就冲出大帐要会一会这个萧逸尘! 萧逸尘账内,帐内两道身影剑拔弩张。 "你就是那个私盗兵符的萧逸尘?"宇文傲霜盯着眼前这个小白脸,生得一副好皮相,可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萧逸尘不紧不慢地抬眼,将眼前暴跳如雷的少年将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淡淡点头,算是回应。 一旁的宇文逸云连忙拽住弟弟的臂甲,低声道:"你客气点,别动不动都私盗兵符。" 话音未落,萧逸尘的目光已轻飘飘地扫了过来。 只这一眼,宇文逸云便如被寒冰封喉,脊背上瞬间爬满细密的冷汗。 他太清楚这个看似温润的年轻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若真动了杀心,战场上能一刀斩敌将于马下,私底下也能让人死得悄无声息。 可宇文傲霜的性子向来如此,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父亲磨了他小半年,让他去督办粮草,就是想挫挫他的锐气,可现在看来,效果寥寥。 萧逸尘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若是让你去盗兵符,你能办到吗?” 这一问,直接噎住了宇文傲霜。 兵符藏匿之处,向来隐秘至极,即便知道位置,也必定有重兵把守,别说盗取,就是靠近都难如登天。 这不是九死一生的事,而是十死无生! 他张了张嘴,憋了半天,终于恼羞成怒:“少给我转移话题!我就是想问问,你凭什么能当上都虞候?!” 萧逸尘没回答,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宇文逸云。 宇文逸云轻咳一声,道:“大帅刚刚下令,升你为都虞候。” 萧逸尘点点头,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 可这都虞候,是中级军职里的最高职位。 他从一个流放的小兵,一跃成为都虞候,地位天翻地覆。 而原本,这个位置,本该是宇文傲霜的。 正因如此,宇文傲霜回营后得知此事,才会如此暴怒。 “不服?”萧逸尘问。 “当然不服!”宇文傲霜盯着他那张俊逸的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一个文官世家出身的小白脸,凭什么?” 萧逸尘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服?那就打一场。” 话音未落,他已先一步掀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第八十五章 你说了算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这正是宇文傲霜想要的结果,满腔怒火若不打出来,非得憋出内伤不可! 宇文逸云无奈地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赤手空拳地缠斗在一起。 宇文傲霜的拳风刚猛,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招招直取要害。 而萧逸尘起初只是从容闪避,待到摸清路数后,便使出了太极八卦拳,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这是苏清澜幼时,曾经交给萧逸尘的太极八卦拳,平日里拿来强身健体,遇到这种生猛的人就要可以百战不殆,接力打力,让对方子乱阵脚,招架不住! 果然不出十招,宇文傲霜就被一个巧劲掀翻在地。 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眼中战意更盛:"再来!"心中却暗自吃惊,这小白脸竟有如此身手! 然而接下来的交手更令他憋闷。 无论他如何猛攻,拳劲都如泥牛入海。 萧逸尘的身法似行云流水,每每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轻轻一带就让他再次栽倒。 观战的宇文逸云早已悠闲地席地而坐,甚至摸出酒囊小酌起来。 直到宇文傲霜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问道:"这...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太极拳。"萧逸尘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太极拳?"宇文傲霜眼睛一亮,突然翻身而起,拽住正要离开的萧逸尘:"等等!你...你能不能教我?” 宇文逸云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弟弟,此刻竟像个讨糖吃的孩童般眼巴巴地缠着人家,这变脸速度简直令人汗颜。 围观的人群原本还在喝彩欢呼,此刻却突然噤若寒蝉。 宇文逸云回头望去,只见父亲宇文战天与长兄宇文烈风正大步走来。 宇文大帅锐利的目光扫过满身泥泞的幼子和纤尘不染的萧逸尘,对着泥猴般的小儿子厉声喝道:"混账东西,还嫌不够乱?!" "我没添乱!"宇文傲霜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不服气地嘟囔,"就是切磋武艺......" "都给我到议事堂去!"宇文大帅一甩披风,转身就走。 议事堂是军营中最大的帐篷,陈设极为简朴——几张粗木桌椅,几盏青铜灯台,便是全部。 萧逸尘随着宇文父子及几位参军鱼贯而入。 "与赤澜这一战,已断断续续打了三年。"宇文大帅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边缘。 "前些时日多亏萧虞候连战告捷,本可乘胜追击,奈何——"他长叹一声,"大周国库早已空虚,这仗打得,全是在烧银子!汴京已三月未发粮草,傲霜此番带回的,也不过勉强支撑三个月。" 帐中众人神色凝重。 谁都明白,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背后,实则是两国国力的较量。若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后方却粮草断绝,那便是死局。 "探子来报,赤澜也有意停战。"宇文大帅捋着胡须,"想必不日便会遣使前往汴京。" "既是要停战,派使者作甚?"宇文傲霜忍不住插嘴。 宇文烈风沉声道:"两国议和,最常见的,莫过于和亲。" "呸!"宇文傲霜拍案而起,"靠女人换太平?我宁可战死沙场!" "闭嘴!"宇文大帅怒目而视,"眼下我军虽占上风,却因粮草不济难竟全功。反观赤澜兵疲粮足,再拖下去于我不利。本帅决意亲返汴京,务必解决粮草之事!" 萧逸尘听到"和亲"二字时,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心底掠过一丝不安。 离开汴京前,他曾秘密会见过二皇子——如今新册封的太子。 他比谁都清楚,远水救不了近火。 若苏清澜在汴京城有变,必须有人能护住她。 而这位年轻的储君,是最合适的人选。 太子需要稳固的朝堂支持,萧家便是最好的助力;而萧逸尘要的,不过是一句承诺——保苏清澜安然无恙。 若太子甘愿做皇权的傀儡,萧家不会干预;但若他志在成为明君,萧家自当倾力相助,前提是——苏清澜必须安然无恙。 萧逸尘在赌! 赌太子的野心——赌他对权力的渴望!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交易,而是将整个萧家的命运都押在了这位储君的野心上。 若他真如传闻中那般不甘屈居人下,那么这场豪赌,便是萧逸尘为苏清澜、为萧家谋得的最大生机! 萧逸尘目前还是戴罪之身,非诏不得回京。 "烈风与萧虞候留守大营。"宇文大帅开始点将,"逸云、傲霜随我回京。" 待众人领命,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把他带上,宇文家的事也一并办了。" 宇文兄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齐声应道:"遵命。" 皇宫内,燃着香薰的房间里,苏清澜闭目躺在美人榻上,对面坐着一对面坐着的男子纹丝不动,目光如钩,始终锁在她脸上。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忽然——"蠢货!" 太子的声音! 苏清澜呼吸一滞。 她立刻屏息凝神,连睫毛都不敢轻颤。 "吱呀"一声,房门骤开。 来人先扫了眼榻上的苏清澜,随即转向太子。 "为何还不动手?" 苏清澜更是一惊,是皇后的声音。 "...母后知道的。" 皇后冷笑:"为了个轩辕诗宜,你要弃江山于不顾?"皇后走进太子两步,"听着——" "轩辕家的女儿当不当皇后有何要紧?你身上流着轩辕氏的血,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扶持你!" "四氏族的女子娶不得!萧家掌兵、宇文家势大,娶回来是埋祸根!其他世家更配不上储君!" 轩辕皇后突然抓住太子手腕,"最关键的是邱老——那老怪物只认苏清澜!" "多年前邱白曾经给陛下诊过脉,那是陛下身子不好,太医院的人都说他最多半年寿命,可是机缘巧合下被邱白的金针救下了,如今活的生龙活虎的。” “自那以后,有传言说据说邱老一手金针可以续命,那么长生之术说不定也有。但那时候,邱白隐世,陛下寻不到人,就另辟蹊径,灼人去寻找长生之术。可是八年未有结果,如今邱老带着续命金针入京..." 轩辕皇后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就不能放过,要想心甘情愿的让她为皇家服务,就要拿着他的软肋。" 皇后指了指床上昏迷不醒的苏清澜,“你只要得到她,邱白也是任你摆布,换句话说吧——” 皇后凑近太子耳畔,"让陛下活多久...还不是你说了算?" 第八十六章 傀儡皇帝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满室死寂中。 苏清澜指尖微颤,耳畔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轩辕皇后竟敢将算盘打到陛下头上! 这般对皇权赤裸的攫取,与疯魔何异? 今日是陛下,明日……或许就是太子。 “可诗宜她……”太子嗓音沙哑,像被砂砾磨过。 轩辕皇后厉声打断:"青梅竹马比得过万里江山?"忽然放柔声音,"待你坐上龙椅,赏她个贵妃之位,岂不两全? 苏清澜骤然醒悟。 太子之所以要提醒苏清澜,想要苏清澜没有上钩作为借口,毁了这次皇后的阴谋。 可苏清澜偏偏以身做饵,听到了这么大的惊天秘密。 现在这种局面要怎么办? 苏清澜若是现在就醒过来,刚刚停了那惊天的秘密,以轩辕皇后这般多疑的性子,自己多半是要死。 可若是不醒来,难道真的要被这太子玷污?苏清澜可不是人人鱼肉的主儿! 苏清澜陷入两难。 太子垂眸,眼底如古井无波,可心中早已掀起惊涛。 他好像从未看透自己的母后。 那个自幼教他隐忍、教他藏锋的女人。 他曾以为那是母亲的苦心,如今才惊觉,她眼中从未有过慈爱,只有审视。 自从自己坐上了太子之位,轩辕皇后看自己的眼神就越发的不一样。 并不是母亲为儿子坐上储君之位的骄傲。 而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物件,终于可以派上用处的感觉。 轩辕皇后要的从来不是儿子,而是一枚听话的棋子。 她亲手教他藏锋,教他隐忍,不过是为了将他打磨成最趁手的刀。 若是自己第一步就按母后的意愿来走,日后的第二步、第三步,恐怕也会不得已为之。 成为傀儡皇帝亦是早晚得事。 萧逸尘的话语犹在耳边响起。 【你只要保苏清澜安然无恙,萧家就是你登基之后的强大助力。】 言外之意,这龙椅,得他自己去争。 所以,现在太子,不能让轩辕皇后看出自己有异心,他需要皇后乃至轩辕家的力量。 苏清澜这蠢女人竟自己撞进这死局! 若此刻护她,便是明晃晃与皇后作对。 若伤她,便是亲手斩断萧家这条退路。 进退皆绝。 一切都好像是陷入了死局。 此时,外头的岁除宴想必已散了。 廊下忽传来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嘉宁公主可还在里头歇着?” 屋内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惊疑。 陛下身边的总管怎会亲自来此? 门外的小宫女颤声应道:“回公公的话,公主饮多了酒,正睡着……” “糊涂!”李公公声音陡然拔高,“既知主子醉了,还不速备醒酒汤?莫非觉得陛下亲封的公主,还配不上你们尽心伺候?” 那宫女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转眼便见了红。 “杂家没空看你做戏。”李公公冷眼扫过,“立刻去端汤药,仔细伺候公主梳洗。陛下口谕,稍后要亲见嘉宁公主!” “奴婢这就去!” 小宫女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奔向膳房。 李公公侧侧身,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道:“去请公主起来。” 屋内,苏清澜正静静躺在贵妃榻上,呼吸均匀,似是熟睡。 两个宫女悄悄对视一眼,在李公公无声的示意下,轻手轻脚地在屋内巡视了一圈。 没有旁人,也没有任何异样。 李公公垂首敛目,如雕塑般立在门外,仿佛只是来传话的寻常奴才。 宫女们上前,轻声唤道:“公主,该醒了。” 苏清澜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几下,却迟迟未能睁开眼。 她的双颊酡红如染了晚霞,唇间溢出一声含糊的嘤咛,手臂软绵绵地搭在榻边,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像是想抓住什么却使不上力。 “公主,该起了……”宫女又唤了一声。 苏清澜终于勉强撑开眼皮,眸光涣散如蒙了雾,连焦距都凝不稳。 她蹙眉闷哼一声,抬手按住太阳穴,嗓音沙哑黏连:“头……好疼……”身子一歪,险些从榻上栽下来,被宫女慌忙扶住。 恰在此时,先前那小宫女端着醒酒汤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饮下。 待苏清澜神色稍缓,李公公这才挂着恭敬的笑迈进屋内,躬身道: “嘉宁公主,陛下在书房等您呢。” 苏清澜抬眸,却见李公公始终低垂着头,神色难辨。 她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博古架的方向,随即淡淡应道:“好。” 而后,便随着李公公无声地离开。 密室内,烛火幽幽燃起。 太子静立其中,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微微摇曳的烛芯,眸底光影明灭不定,似在思量什么。 一旁的轩辕皇后神色阴郁,眼底暗流涌动。 今日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皇帝早已察觉,故意设局? 又或者……她缓缓侧首,冷眼扫过太子。 是他暗中安排? 赵家的男人,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毕竟,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已稳坐了上百年。 不过……轩辕皇后唇角微勾,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无妨。 轩辕皇后心底冷笑。赵家百年皇权?迟早要姓轩辕!若皇帝察觉端倪,便废了这局! 无论是谁,最终都只会成为她的棋子,或是一把为她所用的利刃! 第八十七章 宇文家归京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暮色如墨,宫灯渐次熄灭,唯有御书房外的偏殿仍亮着一盏孤灯。 苏清澜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缠枝纹。 殿内地龙烧得极暖,可她后背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三个时辰了。 从岁除宴散场到宫人尽数离去,皇帝始终未曾召见。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亥时末刻,宫门即将下钥,整座皇城正在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吱呀——” 殿门被推开一条缝,李公公佝偻着身子踏进来,手中拂尘在灯下泛着惨白的光。 “公主恕罪。”他嗓音像被砂纸磨过,“陛下今日乏了,说……明日再叙话。” 烛花突然爆响,映得苏清澜瞳孔一缩。 有异。 从被强留宫中到莫名安置,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可她只能低头应声:“遵旨。” 引路的宫灯在风中摇晃,将苏清澜的影子拉长又捏碎。 穿过九曲回廊,眼前豁然出现一座浮在莲池上的朱楼。 檐角悬着鎏金铃,廊下垂着水晶帘,每一处榫卯都雕着并蒂莲纹。 池中有几十盏莲花灯漂在水面,火光倒映在漆黑的水里,甚是美丽。 “此乃莲花楼。”李公公推开描金门扇,甜腻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屋内烛台是莲蓬托蕊,屏风绣着莲池仙鹤,连脚踏都做成莲叶卷边的形状。 他躬身退下前意味深长道:“此处专待贵客,最配嘉宁公主。” 说罢,躬身退下。 烛影摇曳,苏清澜静坐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绣纹。 今日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忽然一个念头浮上心头。皇帝召她入宫赴岁除宴,怕不是早有预谋。 寒意自脊背蔓延,她攥紧了衣袖。 皇帝究竟意欲何为? 可一连三日过去,无人传召。 莲花楼四面环水,雕栏之外唯有粼粼波光,倒映着孤寂的檐角。 她望着窗外,恍然惊觉,自己已被囚在这金笼之中,寸步难行。 ----------------- 边疆打了胜仗!捷报一个接着捷报传来! 大周大胜赤澜!终是给汴京百姓除了一口恶气! 金銮殿上,皇帝赵启铭斜倚龙椅,指尖轻叩扶手,听着文官们将这场胜利归功于“陛下圣明,天佑大周”。 他唇角微扬,眼底却凝着一层寒霜。 史册会铭记这场胜仗,但只有他知道,这胜利浸透了怎样的代价。 虽然这几次的战役均已大周胜利而告终,但是大周也是伤亡惨重。 边疆的将士们用血肉筑起了胜利。 但是现在缺乏战略物资、医疗物资,边疆的战士们饥肠辘辘,且衣不附体。 没有受伤的将士们还能顶一顶,受伤的将士们缺医少药,本来不该死的也就都死了。 虽击退赤澜,但大周精锐折损近半,军械库空荡如也。 反观赤澜,虽败犹存根基,其国库充盈、兵源不绝,卷土重来不过时日问题。 所以,大周的胜利并不光彩。 皇帝对这些比谁都清楚,所以让宇文大帅即可返京述职。 汴京城外,十里长街,人潮如海。 自边疆大捷的消息传来,百姓们便翘首以盼,等待着宇文家的归来。 这一日,天光初破,城门刚开,城外官道两侧便已挤满了人。 商贩早早收了摊,孩童骑在父兄肩头,老者拄杖立于道旁,就连深闺中的小姐们也悄悄登上茶楼,只为一睹宇文家风采。 铁骑踏尘,声震九霄 忽闻远处马蹄如雷,大地微颤。人群骚动,有人高喊:“来了!宇文将军回来了!” 只见官道尽头,烟尘滚滚,一面黑底金纹的“宇文”大旗猎猎飞扬。旗下,五百铁骑列阵而来,甲胄森寒,刀戟映日。 为首三人。宇文战天,身披玄甲,眉目如刀,虽神色肃穆,却掩不住一身杀伐之气。 百姓见之,纷纷跪拜,高呼:“国公爷万安!” 宇文逸云,白马银枪,面容俊朗,唇角含笑,向道旁百姓微微颔首,引得少女们掩面低呼。 宇文傲霜,寒霜都尉,黑马黑袍,冷面如冰,目光所至,人群竟自发让出一条路来,无人敢喧哗。 万民欢呼,声动汴京 “宇文家万岁!” “将军们辛苦了!”呼声如浪,一波高过一波。 有老者颤巍巍捧出自家酿的酒,跪献于马前。 妇人将新绣的平安符塞给将士,孩童追着队伍奔跑,稚嫩的声音喊着:“我长大了也要跟宇文将军打仗!” 宇文战天抬手示意,铁骑缓行。 他望向满城百姓,冷硬的目光终是软了一分,低声道:“保家卫国,分内之事。” 朱雀门外,禁军统领亲自相迎,低声道:“国公爷,陛下已在殿中等候。” 宇文战天略一颔首,玄铁战靴踏过汉白玉阶,脚步声在空荡的宫道上回响。 金銮殿内,蟠龙柱缠绕金漆,御香缭绕。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见宇文家入殿,纷纷躬身行礼,眼神却闪烁不定。 皇帝赵启铭高坐龙椅,冕旒垂珠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线似笑非笑的唇角。 宇文战天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铮然:“臣,宇文战天,奉旨戍边十载,今赤澜退兵三百里,特来复命。” 声音沉如铁石,砸在寂静的大殿上。 “爱卿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朕心甚慰!”皇帝朗声赞道,满朝文武纷纷附和,谄媚之词不绝于耳。 群臣谀词如潮,却无人问一句“边军伤亡几何”“冬衣可足”。 按例走完流程,宇文家父子未作停留,径直返回汴京的宇文府邸。 第八十八章 素梨院易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宇文家的将军府坐落在汴京最显赫的朱雀大街,朱漆大门上悬着御赐的“定国公府”金匾,门前石狮怒目圆睁,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彰显着将门世家的威严。 然而,这座气派府邸的真正的主人。 宇文战天及其妻儿却常年戍守边关,鲜少归家。 如今真正住在府中的,是宇文家的老太太和二房、三房的人。 老太太并非宇文战天生母,而是其父的续弦。 她出身青楼,曾以歌女身份周旋于权贵之间,极擅笼络人心。 宇文战天的生母病逝后,这个出身青楼的歌女哄得老将军将其扶正,并生下二子,宇文景筱与宇文景谌,现为朝中三品文官。 二房、三房虽官职不高,但因长兄宇文战天战功赫赫,朝中众人皆给三分薄面,两房借此暗中经营人脉,渐成气候。 宇文战天虽厌恶老太太的市侩手段,但念及父亲临终嘱托,只要她不越界,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今日,宇文战天要同这宇文家!好好算账了! 宇文战天一行人回府时,整个宇文家静得出奇。 朱雀大街的百姓尚知焚香洒扫迎主帅,而宇文府内竟无一人出迎,甚至连盏热茶都未备下。 他本不欲计较这些琐事,可踏入自己的院落时,怒火骤然翻涌。 院门匾额素梨院已换成红月院,昔日练武的青石板地被凿碎,改铺浮艳的彩釉地砖,最刺目的是那株百年梨树竟被拦腰斩断,原地种满猩红月季,俗艳如勾栏脂粉。 宇文战天指尖抚过梨树残桩,树根断裂处还渗着汁液,像未干的血。 宇文战天想起十年前,小砚清在梨树下挽剑,落花沾满他稚嫩的铠甲。 当年父子二人常在梨树下切磋武艺,或听砚清即兴赋诗、泼墨作画。如今老二手起刀落,连这点念想也斩得干干净净。 "好得很。"宇文战天轻笑一声,玄铁护腕咔咔作响,"看来有人,是活腻了。” 正巧这时,老二宇文景筱从屋内踱步而出,一身锦缎华服,腰间玉佩叮当,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慵懒得意。 可一抬头,正对上宇文战天那双寒芒四射的眸子,他浑身一僵,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大、大哥……”宇文景筱喉头滚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金线,眼神飘忽,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宇文战天负手而立,周身气势如山岳倾轧,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冷冷一瞥,宇文景筱登时脊背发凉,额头沁出细汗,支支吾吾道:“这、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西院阴湿,我这腿疾受不住,才……” “放你娘的屁!”宇文战天本就是粗人一个,一句话把文人老二骂的接不上话。 宇文战天也懒得废话,抬手一挥,身后亲兵如狼似虎冲入院中,铁甲铿锵,脚步震得地面微颤。 宇文战天冷声道:“给我把东院清空!” 顿时,箱笼、屏风、案几——但凡带着老二痕迹的物件,全被粗暴掀翻,砸得七零八落。 一盆名贵月季被亲兵一脚踹翻,红艳花瓣碾入泥中。 老二院中下人噤若寒蝉,缩在廊下不敢出声。 谁也没想到,向来懒得理会琐事的大帅,这次竟雷霆手段,半分情面不留! 老二媳妇出门一看,鸡飞狗跳的刚想嚷嚷,就瞅见宇文战天煞神一般额度目光,立刻住了嘴! 院中一片狼藉,亲兵们正将最后一件紫檀雕花案几抬出东院。 这时,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从月洞门后传来。 “大哥何必动怒?二哥不过是遵祖母之命行事。” 三弟宇文逸云摇着折扇踱步而来,一身素白长衫,眉眼含笑,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样。 他目光在满地狼藉上扫过,唇角笑意更深:“况且……二哥老寒腿,西院着实潮湿了些。” 本是长辈们的事,晚辈不能插嘴!可是这些人欺人太甚! 宇文逸云终于忍不住说道:“我爹在战场上腿伤三次!每逢阴雨便疼痛难忍。可比什么老寒腿严重多了!” 老三面不改色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般难堪?弄得跟宇文家这么大的府邸没地方住一样。” 他这话说得轻巧,却字字带刺。 宇文战天从不是打嘴皮子仗的人。 直接眸色一沉。 “三弟。”宇文战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你今日话很多。” 宇文逸云笑意僵在脸上。 周围,宇文战天的亲兵们无声地围拢过来,铁甲摩擦声令人牙酸。 整个东院骤然安静,只剩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乱响。 恒寿堂的丫鬟匆匆穿过回廊,尖细的嗓音在庭院里格外刺耳:"老太太请大爷、二爷、三爷即刻过去说话!" 堂内,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满头珠翠随着她拍案的动作叮当作响:"你这才刚踏进府门,就对着两个弟弟耍什么威风?怎么,将军的威风要摆到我宇文家的门庭里来了?” 宇文战天重新打量着这个他养了十年的母亲。 他自认为从未亏待过她。 但却不知竟然养了个蛇蝎在自己身边!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戍边十年,银子年年往家送,陛下的赏赐也都是送到我院子里。今年倒好,不仅银子断了,连陛下的赏赐都敢私吞!回来不第一时间给我请安,反倒去老二的院子闹,你想做什么?还没有天理了!” 老二立即帮腔:"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院子这些都是小事,如今母亲年事已高,最是看重孝道。" 老二偷瞄着大哥的脸色,又补了一句,"更何况大嫂回府半日,竟连母亲的安都不来请,这..." 老二媳妇林氏立即接话,手指绞着帕子:"可不是嘛!大嫂回府半日,人影都不见。要我说啊..."她斜眼瞥向宇文战天,"这将军府的规矩,怕是都忘在边关了。" 老三温声细语却字字诛心:"大哥为国尽忠是好事,但也不能忘了为人子的本分。大嫂这般怠慢母亲,传出去怕是有损将军府的颜面。" 老太太见两个儿子帮衬,底气更足:"你媳妇人呢?莫不是仗着将军夫人的身份,连我这个婆婆都不放在眼里了?"她拍着桌子,腕上的金镯叮当乱响,"这就是大不孝!大逆不道!" 堂下,宇文战天负手而立,玄色大氅纹丝不动。 他冷眼看着母亲和两个弟弟一唱一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八十九章 宇文砚清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宇文战天神色冷峻,对那些书生酸腐的讥讽与妇人的尖刻言语置若罔闻。 他向来不屑与此等宵小争口舌之利。 宇文战天向来是行动派! 只见他骤然起身,玄铁护腕在袖中隐现寒光,几步跨至厅堂另一侧的主位,袍角翻飞间已稳坐如山。 护腕重重磕在紫檀木案上,一声沉郁的"咚"响如闷雷炸进众人耳中。 宇文逸云眸光微闪,上前几步给爹执壶斟茶,青瓷盏中水汽氤氲而上。 满堂嘈杂戛然而止。 所有视线如被无形之力牵引,齐齐钉向那方主座。 那是宇文老爷子生前的尊位。 自老爷子驾鹤西去,十年来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那更是家主之位! 所有人都觊觎,却不敢真去坐的位置。 连老太太坐在另一侧主位,那是长辈的尊席。 如今长辈尚在,宇文战天这小辈竟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公然入座主位,简直是赤裸裸的僭越! 老太太指尖掐进掌心,强压着惊怒颤声道:"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 宇文战天连眼皮都未抬。 "你们不是要见婉清么。"他突然开口,冷飕飕的说这么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什么想见她! 谁是要见她?分明是在指责她不守孝道! 未等众人反应,宇文战天已朝门外冷喝:"都进来!" 铁甲碰撞的冷冽声响骤然撕裂庭院的寂静,宇文府邸顷刻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府中众人面色煞白,那可是沙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麾下的铁骑! 就在此时,朱漆大门缓缓开启。 林婉清一袭素衣款款而出,眉目如画却隐含锋芒。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侧那位白衣少年。 他像是从雪夜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衣袍胜雪,不染纤尘。 乌发以一根银丝带松松束起,衬得那张脸愈发清绝如玉。 眉如远山含黛,眸若寒星坠潭,偏生眼尾微微上挑,天生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 可此刻,那眼底漾着的不是风流意,而是淬了毒的恨,森冷刺骨。 少年唇角轻扬,笑意如三月春风,可吐出的字句却让老太太浑身发颤。 “怎么,祖母,十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我是砚清啊!” 那年寒冬,北风如刀。年仅七岁的宇文砚清被“祖母”亲手灌下毒药,又丢弃在狼群环伺的雪地里。 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雪堆中,毒发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而更可怕的是——黑暗中,一双双幽绿的狼眼正缓缓逼近。 “祖母”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安排的死亡盛宴。 这该是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 或许是命不该绝,他被路过的猎户救下,却已奄奄一息。 毒药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狼爪撕扯出的伤口溃烂流脓。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高烧不退,几次濒死,却又硬生生熬了过来。 可等他终于能下床时,宇文战天一家早已奉命驻守边关,一去便是十年! 命运弄人,十年后,宇文砚清竟再次身陷绝境。 那时宇文傲霜奉命征收粮草,可边疆早已被搜刮殆尽。 无奈之下,他只能铤而走险,潜入大周汴京周边。 那里富庶,粮仓尚有余粮,但若被发现,便是杀头的大罪。 就在他秘密收粮时,却在荒野之中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他浑身是伤,箭伤、刀痕纵横交错,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 一路颠簸的逃亡让他只剩最后一口气,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宇文傲霜咬牙将他带回边疆大营,生怕他撑不到救治的那一刻。 林婉清听闻儿子带回一个重伤的少年,亲自前去诊治。 第一眼,她便心头一震——这孩子,莫名熟悉。 她小心翼翼地剪开他染血的衣衫,检查伤势。 刀伤、箭伤、冻伤……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可就在她翻过他的身体时,目光猛地僵住。 在那伤痕交错的肩胛骨上,藏着一枚淡淡的粉色印记,形如梨花花瓣。 林婉清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眼眶瞬间通红。 这是她的孩子! 这是她丢失了多年的儿子,宇文砚清! 她永远不会认错这个胎记,那是她亲手抚摸过无数次的印记,是她午夜梦回时最深的痛。 林婉清强忍泪水,立刻唤来宇文战天。 “你看……这个胎记……”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宇文战天凝视片刻,虎目含泪,重重地点头:“是他……真的是他!” 可宇文砚清伤势太重,整整昏迷了七日。 这七日里,林婉清寸步不离地守在他榻前,一遍遍擦拭他的伤口,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生怕他再次消失。 直到第七日,少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一家团聚,恍如隔世。 老太太的脸上一片清白!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佛珠,檀木珠子突然"啪"地崩断,滚落满地。 "不可能!"老太太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得不成调,"你明明...明明被狼群撕碎了..."她浑浊的眼珠剧烈震颤,仿佛看见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宇文砚清缓步上前,雪白的衣袂扫过那些散落的佛珠。他俯身拾起一颗,在指尖轻轻摩挲:"祖母,听说你因为我专程在家设了祠堂呢?" 少年忽然绽开笑容,"每日诵经,很辛苦吧。" 第九十章 软禁小祠堂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林婉清,出身名门林家。常年跟在宇文战天身边,在军中时常为丈夫和儿子们出谋划策,并非一般的闺阁妇女。 她见惯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总觉得汴京城里会比战场上安全许多! 却不知,这深宅大院可比血海的战场,更加骇人!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林婉清这位向来以冷静著称的女军师,此刻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 "那年你去山中庙里上香,大雪封山,砚清怕您山路不好走,偷拿了夫君的狐裘要去接您。" 她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结果你做了什么?你亲手给他喂了毒药,还丢在狼群里!老太太,你好狠的的心!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亏你自己回来后,说没有遇到砚清,骗我们说砚清应该是走丢了!还装模作样的在家里做了小祠堂,为走丢的砚清祈福!你可真是好祖母啊!” 老太太的嘴唇开始泛青,像条离水的鱼般张合着。 她突然指着少年尖叫:"鬼!这是索命的恶鬼!快...快请法师..." 宇文砚清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老太太的神经上。 “祖母不记得我了么?你最疼我的。”他唇角含笑,眼底却冷得像淬了冰,“你把我丢在雪地里喂狼,可阎王嫌我怨气太重,不肯收呢。” 老太太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佛珠,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眼前的“恶鬼”。 “不……不可能!你死了!你早就被狼撕碎了——” 宇文砚清轻笑一声,“是啊,狼牙留下的记号,到现在我腿上还有呢,祖母要不要……好好看看?” 二爷、三爷见老太太几乎崩溃,立刻上前阻拦。 三爷强装镇定,厉声喝道:“哪来的狂徒,敢冒充我宇文家的人!” 宇文砚清目光一转,笑意更深:“三舅舅,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风流倜傥。我舅母现在好么?” 他顿了顿,故作恍然,“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您已经没有三舅母了。” 三爷脸色骤变。 “您养在庄子上的那位外室,和我嫡亲的三舅母……互相下毒,同归于尽。”宇文砚清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神却锋利如刀,“这事,外人可不知道呢。” 三爷瞬间面如死灰,再不敢多言。 这等密事,除了真正的宇文家人,谁会知晓? “还有二舅舅——”宇文砚清话锋一转,看向二爷。 二爷立刻打断道,“砚清说什么呢!回来了好!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宇文砚清轻笑一下,不在言语。 二爷也松了口气,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自己的事。 现在,无人再敢置喙宇文砚清的身份。 宇文战天目光如刀,扫过厅内众人。 宫宴在即,他必须在天黑前了结这场家族纷争。 “还有谁有话说?” 四下寂静,无人敢应。 老太太是个见识浅薄的,更不禁吓,没说几句就把所有事情全部自己说出来了,在场人听的一清二楚。 而且就算是老太太不当着大家的面说。 二爷和三爷也未必不知道这些事,说不定还参与其中。 宇文战天冷笑:“老太太不是日日念佛,为砚清‘祈福’吗?那往后就在小祠堂里好好念,不必出来了。” 三爷拍案而起:“大哥!你疯了不成?竟敢软禁母亲!” 二爷更是怒不可遏,指着宇文战天骂道:“母亲含辛茹苦养大我们,你就这样尽孝?!” 宇文战天笑意森然:“养大的是你们,不是我。若二位觉得小祠堂委屈了母亲——” 他缓缓抽出佩刀,寒光映在众人脸上,“按大周律法,续弦谋害嫡子嫡孙,当凌迟处死。不如……给她个痛快?” 老太太面目狰狞,厉声道:“弄死宇文砚清只是第一步!若不是你们一家去了边关,我早该送你们全府上路!” 宇文战天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杀意翻涌。 厅内众人噤若寒蝉。 “越渊!”他冷声喝道,“把老太太‘请’下去,严加看守!从今日起,定国公府上下——” 他目光如刃,扫过二房、三房,“不三不四的女人,一个不留!不是自己的院子,就别肖想!我怕你们……没命住!” 二爷夫妇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三爷却恨得牙痒,他院里那些美婢娇妾,怕是保不住了。 宇文战天大步回院,亲兵立刻将院落围得铁桶一般,防着二房、三房狗急跳墙。 屋内,林婉清轻抚宇文砚清的肩,柔声道:“今夜宫宴,砚清便堂堂正正以宇文家二公子的身份入席——宇文家的血脉,谁也抹不掉。” 宇文家的接风宴,排场极尽煊赫。 当宇文战天携家眷踏入大殿时,满朝目光如潮水般涌来。 为首的定国公一身玄色锦袍,威仪凛然。 身侧的夫人林婉清端庄雍容,眉目间隐见边关风霜磨砺出的坚毅。 紧随其后的,是宇文家两位少年将军——宇文逸云与宇文傲霜。 二人长年镇守边关,通身透着铁血淬炼出的英锐之气,与汴京纨绔子弟的脂粉味截然不同。 更难得的是,这对兄弟生得剑眉星目,偏又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鬟都未曾收用。 席间贵女们早已红了脸,只怕明日宇文府的门槛便要被媒人踏平。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却是最后那道身影。 那人广袖垂落如云,眉目清绝得不似凡尘客,倒像是从古画里裁下的一缕月光。 满座宾客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连乐师都漏了半拍弦音。 “这位是……?”有女眷绞着帕子悄声问。 忽然御史大夫的酒杯“当啷”砸在案上:“这不是,这不是......苏家哪位?” 仿佛一滴冷水溅进热油,窃窃私语瞬间炸开。 这不是陛下钦点且惊艳四座的少年状元,苏家那位离奇失踪的二公子——苏砚之! 第九十一章 赤澜使者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宇文战天声如洪钟,在大殿上掷地有声:“此乃我宇文家二公子——宇文砚清!” 满朝哗然! 猎户苏家的二儿子苏砚之,竟摇身一变成了宇文家的二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 可转念一想——管他是谁家的儿子,他终究是大周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才华横溢,惊才绝艳! 高座上的皇帝眯了眯眼,唇角微扬。 他不在乎这些世家纠葛,只要能为大周所用,能为朝廷效力,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宇文战天此举,就是要昭告天下。 宇文砚清是他宇文家的人,且是绝不容旁人轻慢的重要人物。 谁若不长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便是与整个宇文家为敌! 接风宴依旧热闹非凡,方才的小风波很快平息。 只是席间多了些女儿家含羞带怯的目光,频频朝宇文家的三位公子飘去。 亦或是胆大的姑娘,借着敬酒之名,多打量几眼这位突然现身的“宇文二公子”。 气氛融洽,觥筹交错间,暗流涌动。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传报声:“赤澜使者求见——” 皇帝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众大臣心头猛地一沉,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赤澜使者此时前来,意欲何为? 宇文战天眸色骤冷,指节在案几上无声收紧。 他刚回京,赤澜人后脚便至,动作倒是快得很! 皇帝略一抬手,淡淡道:“宣。” 殿门大开,赤澜使者身着绣有烈焰纹饰的官服昂然而入。 赤澜使者一袭暗红锦袍,面容周正,向大周皇帝行了一个赤澜最高礼节,动作流畅却不失傲气。 "陛下万安,千秋万岁!" 声音清朗,姿态从容,全然不似战败国使臣该有的谦卑。 殿中众臣暗自皱眉,这赤澜人,好生狂妄! 皇帝眸色微沉,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叩击。 礼部尚书道:“赤澜使者千里迢迢来我大周,意欲何为?” 使者直视御座,不疾不徐道:"赤澜与大周交战三载,虽近来大周连胜,但兵力折损甚巨,粮草亦显匮乏。"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若此时我赤澜增兵十万,不知大周......还能支撑多久?" 话音未落,已有武将拍案而起:"放肆!尔等败军之将,也敢来我大周耀武扬威?" 使者从容整了整袖口:"在下不过陈述事实。" 宇文战天握紧了腰间佩刀,眼中寒芒乍现。 赤澜使者环视大殿,声音忽然缓和下来:"大周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赋税沉重,百姓流离失所。大周是如此,而我赤澜亦是如此。" 他微微躬身,"此番前来,不为挑衅,只为议和。我想为两国的百姓,前来讨一分恩典。” 殿中为之一静。 方才还怒目而视的大臣们,此刻竟有些动摇。 赋税年年加重,民间怨声载道,这是不争的事实。 宇文战天却握紧了拳头。 三年沙场血战,他比谁都清楚,赤澜人最擅长的,就是假意议和,伺机反扑。 一旦让他们缓过气来,必会以雷霆之势撕毁和约,将大周置于死地! "因此,"使者突然提高声调,"赤澜陛下愿迎娶大周一位尊贵公主,以结秦晋之好。"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大臣们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用一个女子换取太平,何等划算的买卖! 连皇帝都露出思索之色。 宇文战天猛地起身,铠甲铮然作响。 他死死盯着使者得意的笑脸,仿佛看到三年来倒在血泊中的将士们,那些用命换来的疆土,难道就要这样拱手相让? 皇帝指尖轻叩龙案,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臣:"爱卿们以为如何?" 帝王心术,向来如此——那些见不得光的算计,自然要由臣子们说出口。 果然,已经有心意相通的大臣站出来打圆场了。 "陛下圣明!和亲乃上上之策,既可止戈休兵,又能促进两国往来,实乃百姓之福啊!" 群臣纷纷附和,赞颂之声此起彼伏。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到万不得已,真正的皇室血脉,陛下怎会舍得送去蛮夷之地? 几乎在同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了嘉宁公主。 她虽顶着公主封号,却只是虚名。 如今,这虚名倒成了最合适的筹码。 这是一个完美的、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宇文战天比谁都清楚,嘉宁此去赤澜,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炼狱。 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莲花楼内,苏清澜已被软禁多日。 锦衣玉食,应有尽有,唯独不得踏出半步,亦不知外界半点风声。 这日,她正倚在湖心小亭的栏杆上发呆,一名小宫女无声无息地端来一盘精致点心。 苏清澜眉头微蹙——她并未吩咐要吃什么点心。 抬眸细看,这小宫女面容陌生,却莫名眼熟。 是了,那日跟在李公公身后的,可不就是她? 待众人退下,苏清澜立刻将每块点心掰开细查,却未见异常。 正当她失望之际,随后拿起了瓷盘,忽觉有异。 翻过来一看,盘底竟压着一张字条。 【陛下欲遣嘉宁公主和亲赤澜,速速脱身。】 字迹潦草,力透纸背,显然写时极为仓促。 苏清澜指尖一颤,瓷盘"叮"的一声落在石桌上。 且不论这纸条消息是谁传来的,但是现在自己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第九十二章 你想死么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小亭的侍女已悄然退下。 苏清澜指尖轻叩桌沿,思绪如电。 如何脱身? 她抬眸瞥向那座囚禁自己多日的小楼,眉间蹙起一丝厌烦。被禁锢的滋味,她一刻也不愿多忍。 回到楼内,她淡淡吩咐莲花楼的侍女:“我需小憩,退下吧。” 待众人离去,她独坐榻边,目光落向那盏未燃的烛台。 骤然,她猛地起身:“谁?!” “啧啧,倒是警觉。”熟悉的嗓音带着戏谑。苏清澜回首,对上一张雌雄难辨的面容。 那人虽然是黑眸,但是他自己也说了,不过是用了西域的幻离散压制了自己紫色的瞳孔。 拓跋子衿斜倚窗棂,唇角噙笑。 见她望来,他纵身一跃,径直闯入她的寝室。 惊讶之余,苏清澜在心底是咒骂! 这该死的拓跋子衿!还真是大胆,就这么明晃晃的进了自己的寝室。 苏清澜盯着眼前这位毫不客气的异国来客,心中愕然。 青天白日,他竟敢在皇宫内肆意行走? 自然不可能是受召而来。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想起那张纸条上的消息:皇帝欲将她远嫁赤澜。 看来,赤澜使者此刻已在金銮殿上,而拓跋子衿,正是随行混入大周皇宫的。 这些日子,苏清澜虽被困在莲花楼,却并非无所事事。她时常登上三楼,美其名曰“观景”,实则暗中观察四周。楼外禁军森严,侍卫不下百人。 皇帝倒是“看重”她得很。 可如今,拓跋子衿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是如何做到的她一时失神,竟将心中疑惑脱口而出。 “呵,大内侍卫,不过如此。”拓跋子衿轻蔑一笑,语气嚣张至极,“我走进来的。” 拓跋子衿毫不客气地在屋内巡视起来,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动案几上的物件,连床榻边的暗格也未放过。 莲花楼本就不大,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苏清澜冷眼旁观,这皇宫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冒险亲自来寻? 绝世珍宝?可赤澜国力强盛,何须觊觎他国之物? 还是说……另有所图? “你要找什么?”她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我可是在这楼里住了有一段时日了,或许能与你说说。” 拓跋子衿没有答话,对她的提议置若罔闻。 忽然他悠然落座,拎起茶壶自斟一杯,浅啜一口才道:“远远望见这楼独踞湖心,又重兵把守,我还当藏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抬眸,丹凤眼隐现戏谑。茶杯轻叩案几,他挑眉问道:“你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这般阵仗?” “管你什么事?”苏清澜冷冷抬眸。 拓跋子衿这嚣张模样,实在令她生厌。 “这里既然没有你找的东西,那你可以走了。”苏清澜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她可没时间和这登徒子耗! 拓跋子衿忽然低笑一声,而欺身上前,阴影将她笼罩。 “怎么与我无关?”他指尖勾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本是想瞧瞧,这重兵把守的楼里藏了什么宝贝……” 呼吸近在咫尺,带着西域香料的气息。 “没想到,关着的是你。” 苏清澜猛地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怎么说,你也是我惦记的女人。”拇指暧昧地擦过她腕间脉搏,然后笑了起来,“何况你们中原人不是说了……你肚子里,还揣着我的种呢?” 这话相当轻浮! 苏清澜也没想到这些流言,远在赤澜的拓跋子衿都知道了。 苏清澜眉峰一挑,顺手拿了桌子上的杯子就朝拓跋子衿脑袋砸去,紧接着是烛台,砚台...... 拓跋子衿毫不费力的一边躲,一边说:“怎么数月不见,脾气见涨啊。” 苏清澜抬脚就踹,却被他早有预料地扣住膝弯。 “怎么,小侯爷这次跑出来不怕又被偷家?”她讥讽道,“上回老家被人端了,这次不怕重蹈覆辙?” 苏清澜的讥讽像淬了毒的银针,字字扎在拓跋子衿最痛处。 这世上敢这般同他说话的,怕是早都喂了狼。 可眼前这小丫头,偏生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 拓跋子衿眼眸微眯,却忽然低笑出声。“不怕,那些背后偷袭的小混蛋们已经被我收拾了,这不,巴巴的赶回去收拾完家事,又巴巴的赶回来瞧你么。” 不要脸! 拓跋子衿嘶了一声,“差点忘了,你还欠我二百个袖珍弩箭呢?” 苏清澜冷笑,“你自己出尔反尔,凭什么要求我兑现承诺!” “还真是伶牙俐齿!” 苏清澜不想和他废话耽误时间,垂眸扫过地上滚落的青铜烛台,心生一计。 她俯身拾起烛台,火折子在指尖"嚓"地亮起一簇幽蓝火苗。 拓跋子衿倚着雕花梁柱,丹凤眼里淬着玩味:"你要做什么?" "小侯爷现在走还来得及。"她将烛芯凑近火苗,火光映得她眉眼如刀。 "呵。"拓跋子衿指尖转着玄铁扳指,"这天下还没人能..." 话音未落,苏清澜已转身将烛火抵上云纱屏风。 轻若蝉翼的鲛绡遇火即燃,火舌顺着流苏"轰"地窜上房梁,将拓跋子衿眸光里的戏谑烧成错愕。 "你!"他一把扣住她手腕,却见她又扯过金丝绣帘掷入火中。檀木屏风爆出噼啪声响,火浪瞬间吞没半间内室。 苏清澜在热浪中扬起下巴:"我早说过让你走。" 然后又亲自抱了自己所盖的被褥丢在了火苗上。 “苏清澜!”拓跋子衿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你想死么?” 烈焰如狂蛇般窜上房梁,整座莲花楼在火海中扭曲变形,浓烟裹挟着火星直冲天际。 第九十三章 别陪疯子送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金銮殿内,赤澜使者抚掌而笑:"如此,和亲之事便定下了。" 群臣山呼万岁,声浪盖过了宇文逸云攥紧的拳头。 宇文逸云觉得用一个女人来换暂时的安宁相当可耻。 他侧目看向父亲,却见宇文战天几不可察地摇头。在这满殿附和的浪潮里,任何异议都会撞得粉身碎骨。 赤澜使者又问道:“不知陛下心中的和亲公主的人选是——” "报——!" 李公公踉跄扑进殿中,拂尘沾着烟灰:"莲花楼走水!嘉宁公主生死不明!" 玉盏在皇帝指间一顿。 殿外黑烟如墨龙腾空,吞噬了半边天色。 皇帝眯眼望向那翻卷的浓烟,忽然轻笑:"朕的嘉宁,倒是会挑时辰,救火!" 宇文砚清始终端坐如松,任凭席间贵女们含羞带怯的秋波如何流转,那双清冷的眸子都似覆着终年不化的霜雪,将一切殷勤都冻在半途。 可是当他听到莲花楼走水,嘉宁公主生死不明时,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玉杯在他指间迸裂,琼浆浸透袖口。 一旁的宇文傲霜赶紧拉着宇文砚清,“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 好在满座皆仰望着天际赤红如血的烟霞,无人看见宇文砚清的失态。 此时,被火苗包围的莲花楼,此刻外头正围着一圈侍卫。 说是救火,却迟迟都不往里头去。 人都是爱惜自己的性命,这火势头如此猛烈,谁敢进去送死。 烈焰吞噬横梁,爆裂声在耳边炸响。 拓跋子衿一把扣住苏清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真想死在这?!" 苏清澜纹丝不动,"趁禁军未到,小侯爷还是快走吧。若是人围了上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苏清澜猛地甩开他的手,"你看不明白吗?"她的声音比燃烧的梁木更灼人,"我是在用命换一个翻身的机会。"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拓跋子衿的眸光里映着火光,"这值得吗?" "值得?"她突然笑了,那笑意比火焰更烫人,"小侯爷生来就在云端,自然不懂,我们若想做些什么——" "要么赌命,要么生不如死。"她迎着热浪向前一步,"我选前者。" 热浪掀飞她的发簪,青丝在火光中狂舞。 拓跋子衿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骨子里烧着的竟是比赤澜熔岩更炽烈的疯劲。 他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疯子..." "是啊,"苏清澜笑着往火场深处退去,"所以别陪疯子送死。" 拓跋子衿丹凤眼中暗芒浮动。 他本非善类,与这苏清澜更是敌手,何须做这救人的勾当? 思及此,他轻嗤一声跃上未燃的横梁,玄色衣袂翻飞间忽又侧首,对着火中静立的女子冷声道:"大周皇帝既将你软禁于此,和亲赤澜与否,早由不得你。" 苏清澜仰面,火光映得她瞳孔如淬寒星,却始终缄默。 拓跋子衿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倒是本侯忘了,你向来聪明,自然有脱身之法。” 火光映得他眉眼愈发昳丽,偏生眼底藏着毒蛇般的冷意,“可今日这场火,你打算如何破局?” 他生得极好,凤眸含情,薄唇带笑,活脱脱是话本里勾人心魄的翩翩公子。 可苏清澜知道,这副皮囊下裹着的,是淬了毒的刀刃。 莲花楼已成火海,热浪翻涌,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苏清澜用浸过水的帕子捂住口鼻。 拓跋子衿漫不经心地提醒,“再不走,你可真要葬在这儿了。活着去和亲,总比死了强。” 苏清澜抬眸,火光在她眼底跳动:“侯爷若再耽搁,怕是要与我一同化作焦炭。” “呦,这时关心我么?”他低笑一声,忽而侧耳,“你在等什么?” 拓跋子衿话音未落,外头骤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其间炸开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清澜!” 然而这声音很快就被嘈杂的声音掩盖下去。 拓跋子衿身形一闪掠至窗边,透过火焰舔舐出的缝隙,瞧见外头晃动的光影,嗤笑道:“哦,终于有人来救火了。” 莲花楼外,宇文傲霜紧跟着宇文砚清冲到火场,却被眼前景象震得瞳孔骤缩。 烈焰翻腾如巨兽,热浪灼得人面皮生疼。 数十护卫围在楼外,却只机械地传递水桶,任那点零星水花湮灭在火海中。 这时李公公尖声厉喝,“都给我进去救人!” 护卫们把自己浸湿,咬牙朝火海冲去。 宇文砚清死死盯着烈焰翻涌的莲花楼,眼底血丝密布,喉间压抑着低吼,抬脚就要往里闯。 宇文傲霜赶紧拦腰抱着他,这刚捡回一条命的二哥这怎么又要去送死! “二哥,火势太大了!” “放开!”他暴怒挣扎,指节捏得惨白,“傲霜,你松手!” 两人撕扯间,头顶骤然传来“咔嚓”一声裂响。 燃烧的横梁轰然砸落,火星四溅,灼热的气浪,逼得众人踉跄后退。 焦黑的木梁“噼啪”爆响,将通往楼内的路彻底封死。 楼内火光肆虐,热浪扭曲了空气。 苏清澜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火焰:"小侯爷,戏看够了?该走了。" 她目光扫过四周,突然俯身拾起一根燃烧的木头。 要彻底斩断皇帝和亲的念头,光靠这场火还不够。 她必须见血。 伤口要显眼,要狠,要让人看一眼就再不敢提"和亲"二字。 火把猛地贴上手臂的瞬间,拓跋子衿瞳孔骤缩。 皮肉烧灼的"嗤"声里,苏清澜咬紧牙关,大颗汗珠滚落,却硬是没哼一声。 还不够。 她又抓起一截短木,在拓跋子衿震惊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烙向脸颊。 "疯子!"他下意识低喝。 他见过死士自残,却从未见过养尊处优的贵女亲手毁掉自己的容貌。 火苗舔上她衣摆时,那女子竟踉跄着朝外跑去,看似跌撞,每一步却精准踩在唯一的安全路径上。 拓跋子衿突然笑了。 这场火,这场伤,都是她精心设计的赌局。 赌一个自由,赌皇帝再不敢用残破的棋子去和亲。 "有意思。" 他纵身跃向横梁,衣袂翻飞间踹开几处焦木,如黑燕掠出火海。 最后回望时,那抹决绝的背影已消失在浓烟深处。 第九十四章 诸位希望落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屋外人声嘈杂,太医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嘉宁公主......吸入浓烟昏迷,所幸性命无碍,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手臂烫伤严重,面上......也有烧伤。" 苏清澜的房外围满了人,却无一人真心担忧,他们只关心这位公主是否还能作为和亲的筹码。 里屋内,苏清澜背对房门"昏睡",眼底却一片清明。 她不惜以身为饵,费尽心机演这一出,甚至不惜让自己身上、脸上留疤,就是为了杜绝任何被送去和亲的可能。 若是他们把一个破了相的公主硬送去和亲,那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被羞辱了! 说不定第二天赤澜铁骑就会杀过来! 礼宾院内,拓跋子衿懒散地斜倚软榻,指尖把玩着一颗晶莹的葡萄。 赤澜使者躬身禀报:"大周皇帝已应下和亲,却未指明哪位公主......" "无妨。"他漫不经心地咬破果皮,甘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大周的物产确实丰饶,连水果都比赤澜的鲜美。 待使者退下,拓跋子衿眼底浮起讥诮。 什么和亲停战? 不过是给赤澜征兵延缓时间。 大周,早晚是赤澜的囊中之物,赤澜皇帝在这一点上到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砰”的一声,他突然捏碎手中葡萄,猩红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若非与赤澜皇帝暂时利益一致,单凭这昏君敢软禁老侯爷的仇,他早掀了那皇位!让他滚蛋! 今日拓跋子衿随着使团进宫,本来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大周的兵部布防图,看懂被围堵的铁桶一样的莲花楼,就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 没想到却看到一出好戏! 拓跋子衿指节轻叩桌案,眼前挥之不去那抹决绝身影,那么瘦小单薄的女子,竟眼都不眨地往身上烙火印子。 "巴特。"他突然扬声道,"把赤澜带来的雪肌膏取来。" 侍卫捧着鎏金小瓶疾步而入:"小侯爷受伤了?" "多嘴。"他一把抓过药瓶。 这玩意儿在赤澜价值千金,莫说止血生肌,便是陈年疤痕都能消得干干净净。 掌心金瓶冰凉,拓跋子衿却想起烈火中那张脸。 苏清澜扬起火木贴向面颊时,睫毛都没颤一下。 "暴殄天物......"他摩挲瓶身嗤笑。那么张漂亮脸蛋,烧了多可惜。 所有人都直到苏清澜受伤了。 朝臣们扼腕叹息,嘉宁公主这个棋子算是废了。 而皇帝面对奏折上"和亲"二字,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凤仪宫里,皇后指尖捻着佛珠,目光却落在自己儿子阴郁的侧脸上。 "烧得好啊..."她突然轻笑出声,檀香在香炉里炸开一朵火花,"这张脸毁了,赤澜使节总不好再要个夜叉公主去和亲。"佛珠啪地撞在一起,"你且娶回去供着,东宫那么多殿阁,还怕搁不下个摆设?" 太子望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早已刺进掌心,却比不上心头蔓延的寒意。 而此时最惬意的,莫过于躺在锦被里的苏清澜。 终于不用再做那个任人摆布的嘉宁公主了。 苏清澜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药碗边缘,苦涩的药气在唇齿间蔓延,却掩不住她眼底的冷意。 想必再过几日,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就会迫不及待地把她送出宫去。 一个毁了容、再无价值的公主,连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可戏总要做足。 毕竟,她还是名义上的“嘉宁公主”,如今受了伤,皇帝无论如何也得赏些东西,以示“关怀”。 正想着,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李公公带着一队小太监鱼贯而入,人人手捧鎏金托盘,上面覆着锦缎盖布,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 “公主受惊了。”李公公笑得谄媚,眼角堆起层层褶子,“陛下特意命奴才送来些玩意儿,给公主解闷,也好安心养伤。” 苏清澜抬眸,视线落在李公公那张堆满笑意的脸上,心中却浮起一丝疑惑。 他为何要救自己? 那日大火,若不是他厉声催促侍卫冲进火场,她未必能逃出生天。而且传信的人,也是他身边的侍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苏清澜指尖轻轻抚过药碗边缘,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归是他帮了自己一把。 若无人送信,若那场大火不曾烧毁她的容貌,此刻的她,怕是早已被送往赤澜,成为和亲的牺牲品,困在那座陌生的宫殿里,任人摆布。 而现在……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她自由了。 李公公似乎察觉她的审视,笑容不变,亲手掀开盖布,一一介绍:“这是南海的珍珠粉,养颜圣品,这是西域进贡的琉璃盏,夜里点灯最是好看,还有这……” 夜更深了,烛火摇曳,映得殿内光影斑驳。 李公公适时告退,临走前还不忘躬身行礼,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殿门合上的瞬间,苏清澜指尖一松,药碗“叮”的一声落在案上。 她望着满桌的赏赐,眼底浮起一丝讥诮。 这些,不过是皇帝随手丢给弃子的施舍罢了。 屋内只燃了一支烛火,昏黄的光晕在纱帐上摇曳,将苏清澜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静坐榻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火灼伤的腕间,思绪却飘回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 浓烟滚滚中,她踉跄奔逃,却在窒息昏厥前的最后一瞬,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眉目温润如玉,正焦急地朝她伸出手……是二哥。 可二哥早已死了。 苏清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定是濒死的幻觉罢。 她拢了拢衣襟,倾身欲吹熄烛火,忽见火光剧烈一晃。 屋内多了一道黑影。 “拓跋子衿!”她几乎咬碎银牙,这厮夜闯闺阁还闯出瘾头了不成? 可待那人扯下蒙面的黑巾,烛光映亮那张脸的刹那,苏清澜倏然屏住了呼吸。 斑驳的墙影、跳动的焰苗、甚至窗外呜咽的夜风,都在这瞬间鲜活起来。 她不敢动,更不敢出声,生怕惊散了这场荒唐的梦。 直到那人轻唤:“清澜……” 嗓音如昔年抚琴时流淌的泠泠泉音。 “二……哥?”她颤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舌尖稍重一分,眼前人就会化作青烟消散。 第九十五章 修罗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宇文砚清的指尖在袖口下微微发颤。 他凝视着苏清澜脸颊上那片刺目的烫伤,仿佛那抹红痕烙在自己心口,连呼吸都裹着细密的疼。 他下意识想将她拢入怀中,却在触到她缠满纱布的手腕时猛然僵住。 那些苍白的绷带下,藏着多少他未能护她周全的日夜? 宇文砚清指节蜷缩着退回身侧,生怕惊扰了她半分。 苏清澜却笑起来,眼尾泛起的红晕。 这就是他的二哥。 那个一直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二哥啊! 连重逢时都不敢放任自己的拥抱。 她忽然扑进他胸膛,泪水浸透他衣襟的褶皱:"二哥…你还活着…" 宇文砚清的手悬在她发丝上方,最终只敢用指背轻蹭过她耳畔。 他嗓音低哑,像在安抚她又像在说服自己:"当时坠崖后被猎户所救…只是昏迷太久。" 宇文砚清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世。 省略了血肉模糊的挣扎,省略了夜半惊醒时唤她名字的嘶喊,所有苦难在重逢这一刻都成了轻描淡写。 苏清澜笑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可以陪我赴死的二哥。” 沉默漫延时,苏清澜忽然想起林子里那个灼热的告白。此刻贴着他心跳的位置,那句"我不想做你二哥了,我想做你夫君好不好"的话语似乎仍在耳畔灼烧。 她睫毛轻颤,却听见头顶落下一声叹息。 宇文砚清用下颌摩挲她发顶,"若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二哥。" 他甘愿囚于兄长的界限里,只要还能光明正大地为她拭去眼泪。 窗外的鸟鸣声清脆,本是寻常,却让宇文砚清身形一顿。 他侧耳倾听,眸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收回目光,低声道:“我该走了。” 苏清澜指尖微蜷,心知这深宫禁苑,单凭他一人绝难悄无声息地潜入,外面必有人接应。 她不敢挽留,亦不敢多问,生怕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可喉间仍哽着一股酸涩,最终只化作一句轻颤的叮嘱:“二哥……小心。” 宇文砚清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无数未言的情绪。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别怕。”他嗓音低沉,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一切有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夜风般掠向窗边。 第二日,赤澜使团以拓跋子衿为首,竟向大周皇帝递上奏请,直言欲探视嘉宁公主。 满朝文武皆惊。 原本以为,一个毁了容貌的公主,绝不可能入赤澜使团的眼,可如今他们这般姿态,实在令人费解。 更令人意外的是,此次前来探病的,竟是那位与使团前后脚抵达汴京的安澜王嫡子——拓跋子衿。 此人在赤澜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是曾率军突袭汴京的主帅。 传闻他生得一副惊世容颜,尤其那双紫瞳,如九天星河倾泻而下,流转时又若极光掠影,摄魂夺魄。 凡与之对视者,无不心神摇曳,恍若坠入幻境。 其姿容之盛,堪称人间绝色,似笑非笑间自带三分邪肆。 纵使大周后宫佳丽三千,在他面前亦如萤火比皓月,黯然失色。 如今这位矜贵的小侯爷亲自来请旨探病,看来赤澜对嘉宁公主的态度已经已昭然若揭。 这般举动虽未明言所求,却让大周朝臣心领神会:赤澜根本不在意公主的容貌瑕疵。 屋内,苏清澜斜倚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苏清澜,早看穿了这场精心设计的局。 "嘉宁公主这病,"紫衣少年斜倚门框,"可真是要好好养一养呢。" 他眼底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那日她自毁容貌时,他分明看得真切,每一道伤痕的走向都精心计算过。 想用毁容逃脱和亲? 拓跋子衿忽然低笑出声。 他偏要碾碎她所有算计,就像猫戏弄爪下挣扎的雀,他最爱逼她做最不甘愿的事。 见最后一名侍女退出殿外,苏清澜倏然卸下病弱姿态。广袖一拂,整个人如褪去伪装的刃,懒懒抵着椅背斜睨过去:"小侯爷对那弩箭,倒是势在必得?" 今日他未服幻离散,那双紫瞳彻底暴露出本性。 妖异瞳色在暗处流转,似毒蛇鳞片折射的冷光:"对,"他俯身逼近,发梢垂落的阴影笼罩她半张脸,"势在必得。" 苏清澜唇角微扬,眼底却冷如寒霜:“可我是大周人,凭什么给你?” 拓跋子衿轻笑一声,“你没给大周啊——看来,你心里早就不认这个国了。” 他微微倾身,嗓音低柔如毒蛇吐信,“他们拿你当箭靶,又把你推出去和亲,这样的朝廷,值得你效忠?” 拓跋子衿眼尾微挑,蛊惑般低语:"这般腐朽故国,弃之何惜?随我归赤澜罢。若我向陛下讨你,他定会应允。我可以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安澜王府也必不负你。待他日铁骑踏破大周,更可替你血洗前仇。" 苏清澜指尖抚过青瓷盏沿,忽地轻笑:"小侯爷这舌灿莲花的本事,怕已哄得赤澜姑娘们前赴后继了吧?可惜——"她骤然抬眸,眼底寒芒如刃,"我非你笼中雀。若我俯首,大周边关三万亡魂,该向谁索命?" 拓跋子衿闲闲后仰,茶雾氤氲间笑意愈深:"无妨,本侯最擅熬鹰。"他执盏轻叩案几,"鸿胪寺的雨前龙井,正配得上慢、慢、磨。" 与此同时,恢复状元郎身份的宇文砚清,作为宇文家二少爷兼新科状元,已然成为大周朝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更是闺阁女子争相议亲的对象。 宇文战天与林清婉携宇文砚清一同前往苏家拜访,向苏家二老表明其真实身份。 见苏家夫妇待宇文砚清如亲生骨肉般疼爱,夫妻二人由衷感激。 离了苏府,宇文砚清又入宫面圣,恳请探视苏清澜。 念及兄妹情谊,此番探病倒也合乎情理。 依云阁的檀木门被推开时,宇文砚清玄色衣袂还沾着院外冬日落梅。 他抬眼便见拓跋子衿正斜倚在苏清澜病榻边的湘妃竹椅上,指尖转着青瓷药碗,一脸的快活恣意。 瞬时,宇文砚清目光如刀,薄唇轻抿。 正是此人亲手取把红缨枪扎进自己胸膛,让自己跌落悬崖。 恨意如烈火灼心,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然而,不过须臾之间,他眼底的杀意便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不可测的平静。 第九十六章 赤澜蝗灾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苍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床沿,示意侍女们退下。 待房门无声合拢,屋内只剩三人,空气骤然凝滞。 拓跋子衿忽然低笑一声,手中瓷碗“叮”地落在案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抬眸,眼底带着几分玩味:“这阎罗殿的门槛,看来是绊不住宇文公子啊?” 一人如烈日灼目,张扬恣肆。 一人似寒月清冷,锋芒内敛。 皆是世间绝色,却偏偏水火不容。 宇文砚清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小侯爷都还活得好好的,我哪敢先走?总得陪您多玩几局。” “就凭你?”拓跋子衿笑意更盛,狂妄至极,“怕是还不够格。若算上你们整个宇文家,或许还能让本侯提点兴致。” “是啊。”宇文砚清冷嗤一声,“毕竟你们赤澜最擅长的,不就是背后捅刀、暗箭伤人、搞偷袭?” 拓跋子衿漫不经心地转着指间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这叫兵不厌诈。" 宇文砚清眸色骤冷:"既然赤澜铁骑所向披靡,何必委屈小侯爷来和亲?疆场上见真章岂不痛快?" 紫晶般的眼瞳倏地转向床榻,拓跋子衿忽然放柔了嗓音:"自然是为了嘉宁公主——" 他故意拖长语调,指尖划过锦被上绣的缠枝莲,"我们赤澜陛下,可是喜欢得紧呢,否则怎会让我来日日来陪个伤重毁容的姑娘解闷?" 苏清澜明显感觉到身旁宇文砚清骤然绷紧的臂膀。 她轻咳一声,苍白的面容浮起倦色:"小侯爷的伶牙俐齿我是领教够了。可惜病中体弱...不能陪小侯爷耍嘴皮子了。" 苏清澜缓缓闭眼,"恕不远送。" 拓跋子衿闻言也不恼,反而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朝门外踱去。 却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忽地折返,紫袍翻飞间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小瓶。 "西域进贡的雪肌膏,专治烫伤。"他指尖轻弹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日日涂抹,定能让嘉宁公主恢复昔日容光。"忽而俯身凑近床榻,压低嗓音道:"待你痊愈,本侯便向陛下请旨和亲——" 尾音未落又直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当然,若是好不了也无妨。我赤澜男儿,从不在意女子皮相。" 拓跋子衿的话犹如一柄淬毒的软刃,看似轻佻,实则字字诛心。 苏清澜攥紧锦被的手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发作。 她比谁都清楚,在这皇权至上的世道,一个尚未站稳脚跟的穿越者,纵有千般智计,此刻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但是老天有眼,转机来得猝不及防。 三日后,赤澜八百里加急。 赤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蝗灾。 铺天盖地的蝗虫正吞噬着草原,若再无人施救,整个赤澜将面临绝收之灾。 苏清澜望着铜镜中仍带着疤痕的脸,忽然轻笑出声。 "来人。"她将鎏金药瓶搁在案头,凤眸里闪过一丝锋芒,"去请小侯爷一叙。" 拓跋子衿这两日正为赤澜蝗灾焦头烂额,忽闻苏清澜相邀,紫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当即搁下军报,命人备轿。 在汴京这地方,他那双妖异的紫瞳太过招摇,向来不愿徒步示人。 踏入依云阁时,却见满院落梅如雪。 苏清澜竟破天荒地移了茶案到亭中,素手执壶,正将初沸的雪水注入青瓷。 暖炉氤氲的雾气里,她侧脸被梅花映得透亮,哪有半分病容。 梅影横斜间,苏清澜远远望见那顶玄色轿辇停在阶前。 拓跋子衿掀帘而下的瞬间,她唇角漾起一抹浅笑:"素来横刀立马的拓跋小侯爷,如今乘着轿辇招摇出行,倒比戏台上的角儿还讲究。" 日光穿透梅枝,正映在那双罕见的紫瞳上,流转间如两汪淬毒的琉璃酒。 "公主好雅兴。" 梅香暗浮的亭台中,苏清澜素手轻抬,做了个"请"的姿势。 鎏金茶碾在她指间转出细碎声响。 "听闻小侯爷最是懂茶,恰巧我这有鸿胪寺的雨前龙井——"青瓷茶则轻叩盏沿,"得用雪水慢慢碾开,才不辜负这好滋味。" 拓跋子衿落座,这小女子,暇眦必报!今日这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苏清澜给拓跋子衿面前放了一碟子糕点。 拓跋子衿紫瞳微眯,看着面前突然多出的海棠酥。 酥皮上鎏金描画着大周皇室的徽纹,在雪光映照下格外刺目。 "茶呢?"他屈指弹开食碟。 "急什么?"苏清澜忽然倾身,炉火将她的疤痕照得半明半昧,"好茶,自然要慢慢磨......" 拓跋子衿倏地笑出声来,指尖碾碎了一片落梅:"好个绵里藏针的小狐狸。" 青瓷茶瓯里腾起袅袅烟岚,苏清澜手腕轻转,将第三道茶汤缓缓注入盏中。 "在小侯爷面前卖弄,岂不是自取其辱?"她指尖推过茶盏,釉色映着雪光,"不过赤澜的蝗灾...我倒有些浅见。" 拓跋子衿紫瞳微闪,"你?" 苏清澜指尖轻点茶盏,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小侯爷这是...不信我?" 拓跋子衿倚着梅枝轻笑,紫瞳里盛满玩味,却始终不接话。 炉上雪水二沸,茶香氤氲。 苏清澜深知若不展现诚意,这位小侯爷断不会轻信。 她缓烹清茶,娓娓道来:“蝗灾之害,可毁一季收成。赤澜气候苦寒,风沙肆虐,农作仅得两季,不似大周年收三熟。若不尽速应对,恐颗粒无收——须于七日内定策!” 拓跋子衿点点头,这小丫头片子有几分见识! “若换作我,必先遣专人定期巡查河滩、耕地等潮湿之地——这些蝗虫最喜产卵之处。” 拓跋子衿目光灼灼追问:“虫卵当如何处置?” “组织百姓以锄铲翻耕荒地,深掘二十厘米,使虫卵曝于地表。”她指尖轻叩案几,“冬日低温可冻杀虫卵,若逢晴日,聚而焚之亦是一法。” 拓跋子衿倾身再问:“成虫又当如何?” “夜置油灯于田间,下设水缸滴油成膜,要使蝗虫飞不上来。”她唇角微扬,“蝗虫趋光扑火,落水即溺。或以竹笼盛鲜嫩枝叶诱之,聚而歼之。” 第九十七章 明珠蒙尘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拓跋子衿满目敬意,继续问道:“倘若蝗群遮天蔽日,啃食良田又该如何?” 茶香氤氲,苏清澜抬眸,眼底笑意清浅,却带着几分试探:“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小侯爷……愿不愿意听了?” 拓跋子衿一时怔然,这才想起,眼前并非寻常闲谈,而是一场交易。 “你想要什么?”他沉声问。 苏清澜指尖轻抚杯沿,声音不疾不徐:“小侯爷心里明白得很。不如这样——我以全套救灾之法,换我的自由。这笔买卖,你可稳赚不亏。” 拓跋子衿凝视着她,心中暗叹。 他早知苏清澜不同,不仅因她容色清绝,更因她所思所想,从来与世间女子迥异。 大周那些酸儒整日拿贞洁说事儿。 偏生苏清澜最厌这等论调,每每听闻,不过冷笑一声,权当是听了几声犬吠,让那些臭书生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可奈何。 还有那支巧夺天工的袖珍弩箭,赤澜三十名巧匠耗时半月,连机括都仿不出三分像。 赤澜朝中那群朝中那群酒囊饭袋吵了三天也没头绪治蝗良策,如今被苏清澜娓娓道来。 拓跋子衿目光灼灼地审视着她:"本侯越来越觉得,该把你娶回赤澜。大周当真有眼无珠,明珠蒙尘。" 茶汤已满,苏清澜却未奉上:"小侯爷要用赤澜百姓的命换我?" 拓跋子衿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青瓷盏推至眼前,雨前龙井的清香氤氲而起。终究是赤澜百姓等不起! 拓跋子衿端起茶盏,浅缀一口。 苏清澜指尖轻叩案几:"望侯爷言出必践。治蝗之法自当奉上,只要您——"她抬眼,眸光如刃,"莫再来扰,并且找机会想陛下说明,赤澜无意我为和亲公主。” 拓跋子吟眼波流转,"嘉宁公主,合作愉快。" 年关将至,赤澜使者的归期却迟迟未定,和亲之事仍悬而未决。 拓跋子衿倒算守信——自得了治蝗之策,便再未踏入苏清澜的院落半步。 只是向皇帝陈情拒婚的时机,始终未能寻得。 苏清澜的伤已愈七八分。 拓跋子衿送来的药确是上品,虽她起初不屑一顾,更因宇文砚清递来了邱老亲配的药膏而欲弃之不用。 可那日偶然瞥见拓跋子衿挽袖时露出的手臂,刀箭伤痕层叠交错,虽已结痂,却仍狰狞如刻。 相较之下,她这点皮肉伤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最终,她将邱老的药转赠二哥,自己勉强用了拓跋子衿的药。待出宫后苏清澜要亲手调制新方,定要让二哥的伤处恢复如初。 此刻御前,苏清澜正跪请出宫。 皇帝半阖着眼未置一词,轩辕皇后却忽而轻笑:“年节在即,回府团聚本是应当。” 凤目掠过殿下跪着的身影,话锋一转,“不过明日恰逢宫宴,嘉宁参宴后再归府也不迟。” 第二日,苏清澜缓步踏入宫宴。 她随着人群向大殿走去,还未行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有人“啪”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回头望去,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清澜!我可担心死你了!”秦蓁蓁一把将她搂住,热情似火,“方才远远就瞧见你了,可隔得太远,我过不来!” 她松开手,目光落在苏清澜脸上,眉头顿时蹙起:“怎么伤着脸了?让我瞧瞧,疼不疼?”指尖轻触伤处,满眼心疼。待仔细打量一番,才稍稍松口气:“好在只是侧脸,好好养些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今日的秦蓁蓁格外明艳,百花髻高挽,石榴红长裙衬得身姿袅娜,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陆书珩与陆雪瑶并肩而来。 陆雪瑶今日格外明艳,紫棠色月牙凤尾罗裙随风轻曳,掐花对襟外裳上丁香纹样层叠绽放,垂云髻间一支玉海棠簪斜斜而坠,耳畔珍珠粒莹莹生光,显然费了心思装扮。 苏清澜眉梢微挑:“你们今日怎的穿得这般隆重……” “我、我平日也这般穿啊!”秦蓁蓁急急辩解,眼神却飘向陆书珩。 “蓁蓁怎样都好看。”陆书珩温声接话,惹得向来飒爽的秦蓁蓁霎时红了脸。 这般情状,怕是秦陆两家的好事将近了。 苏清澜转眸望向陆雪瑶,还未开口,秦蓁蓁便凑过来咬耳朵:“别瞧她啦!她这身打扮定是为了你二哥,听说他今日也来呢!” “秦蓁蓁,莫要乱说!”陆雪瑶羞恼去掐她,两人笑闹着扭作一团,裙裾翻飞如蝶。 陆书珩伸手扶住秦蓁蓁晃动的发簪,无奈笑道:"好了蓁蓁,再闹发髻都要歪了。" 秦蓁蓁这才站定,转头扯了扯苏清澜的衣袖:"今日这宫宴上,就数你最不讲究!" 她朝人群努努嘴,"瞧见没?那边穿得跟孔雀开屏似的王家小姐,还有那个满身珠翠笑得花枝乱颤的——"压低声音道,"这些可都是冲着你家二哥,或者是那位赤澜小侯爷来的!" “如今你二哥可是块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新科状元郎,宇文家二公子,现在多少世家大族都盯着宇文二少夫人的位置呢!"她眼波斜飞,故意拖长声调,"多少姑娘的春归梦中人,可都是你二哥!" 苏清澜忽然挑眉:"咦?我记得某人当初也嚷着要当我二嫂?" "那、那是玩笑话!"秦蓁蓁急急否认,眼角却偷瞄向陆书珩。见她这副模样,苏清澜抿唇轻笑。 看来陆家小公子早已将这朵霸王花摘下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做个媒,"秦蓁蓁促狭地用肩撞了撞苏清澜,"把你二哥介绍给这位陆姑娘如何?" 这话戳中了陆雪瑶的心事。 她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在皇家学院门口当着众多同窗的面,刁难苏家兄妹,如今却对人家二哥动了心,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陆雪瑶,现在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秦蓁蓁笑得张扬。 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闹得苏清澜耳畔嗡嗡作响,只得摇头失笑。 第九十八章 局势微妙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大殿内的喧嚣声随着帝后入席而逐渐平息。 鎏金烛台映照下,大周皇帝广袖一挥,含笑示意众人:"今日与山河同乐,诸卿尽兴便是。" 朱漆回廊间,朝中重臣鱼贯而入,皇子皇女们锦绣华服逶迤而过。 秦蓁蓁一双美目左顾右盼。 "这般张望,莫非在等情郎?"陆雪瑶执扇掩唇。 秦蓁蓁倏地收回探向殿门的目光,"赤澜使团迟迟未至...听闻那位紫瞳小侯爷..."她忽然压低嗓音,"都说他眼含星河,容颜胜雪,我不过想看看比女儿家还昳丽的美人究竟何等风姿。" 拓跋子衿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撬开了陆雪瑶精心封存的记忆铁箱。 她的指尖在袖中微微痉挛,大殿内的暖风忽然变得刺骨。 那些赤澜军营的夜晚带着血腥味翻涌而来,月光下冰冷的镣铐、皮鞭撕裂空气的锐响、还有永远擦不净的泥地上...暗褐色的血渍。 那些被掳去赤澜军营的日子浮上心头,陆雪瑶回到汴京后对赤澜军营只字不提,像是要刻意遗忘一样,但是有怎能真正的被遗忘呢! 陆雪瑶也只是普通女子,虽然经历此事后心智坚韧不少,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她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手掌一片殷红。 "瑶姐姐?"秦蓁蓁疑惑地碰了碰她冰凉的腕子。 陆雪瑶指尖一颤,垂眸轻声道:"那位紫瞳小侯爷...素来乘玄纱轿辇出入,世间能窥真容者可不算多。" "莫非..."秦蓁蓁突然凑近,"传言有虚?他其实貌若无盐?” "赤澜使团到——" 太监尖利的唱喏如银刀划破丝竹,满殿珠翠齐刷刷转向朱漆殿门。 金兽香炉吐出的青烟被突如其来的气流搅乱,恰似众人骤然紊乱的呼吸。 殿门处忽有流光倾泻而入。 但见一道修长身影踏碎满地金砖光影,玄甲侍卫如墨痕般缀在其后。 那人行步时紫金袍裾翻涌如暮云,腰间犀角带上的白玉佩轻叩,竟比编钟清音更摄人心魄。 拓跋子衿之美,美的雌雄难辨,眉似远山裁黛,尤其是一双潋滟紫瞳,任谁瞧一眼,都不自觉额度深陷其中。 然最致命的,是他行走时周身萦绕的旭日般的气度,令人不敢逼视又舍不得移目。 少年身姿如松,步履看似慵懒,却步步生威。 那张本就昳丽的容颜,在紫金长袍的辉映下更添摄人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左边跟着赤澜使者,右边跟着一位妙龄少女,顾盼生姿,也是极为出色的一个美人儿,但是站在拓跋子衿的身边,却生生被比了下去。 待他落座贵宾席,举手投足间矜贵天成。 满殿贵女凝眸屏息,早已看的有些痴了。 皇帝高坐于大殿之上,目光扫过拓跋子衿,眼底掠过一丝思量。 这安澜王嫡子确实生了一副好皮相,即便在大周俊杰辈出的地界,也难寻几人能与之比肩。 若真要论,恐怕唯有当年那个被他贬至边疆的萧逸尘,才有这般风姿。 殿中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间,显然也有人忆起了那位惊才绝艳的萧家公子。 萧锦盛端坐席间,面色微沉。 他自然清楚,自家儿子曾与这位拓跋小侯爷有过交锋,此刻见对方风光无限,心中难免郁结,眼底冷意更甚。 殿中贵女们早已看得痴了,这般绝色郎君,便是能做个妾室日日相对,也是甘之如饴。 她们眼波流转,恨不能立时嫁入安澜王府,哪怕只换得他垂眸一顾。 皇帝轻咳一声,将众人从痴醉中惊醒,目光锐利地望向拓跋子衿:“朕听闻小侯爷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怎的今日又有雅兴赴宴?” 前几日赤澜蝗灾未平,内患犹在,他本该焦头烂额,却因苏清澜暗中相助,这才能这般从容赴宴。 拓跋子衿执礼一笑,恣意张扬:“忽觉兴致盎然,便来了。”嗓音低沉如酒,听得满座女儿家耳尖微红。 可这话却狂妄至极,大周宫宴,在他口中竟似寻常家宴,来去随心。 战败之国,何来这般底气? 苏清澜冷眼旁观,指尖轻叩案几。这拓跋子衿,当真嚣张得刺眼。 殿中群臣面色各异,却无人敢言。 两国局势微妙——大周虽胜,却国库空虚,粮草难继。 赤澜虽败,仍兵强马壮,虎视眈眈。 若再起干戈,只怕两败俱伤。 皇帝沉默不语,只抬手示意宴席继续,将此事轻描淡写揭过。 秦蓁蓁拈了块糕点,凑近苏清澜低声道:“这拓跋小侯爷当真狂妄,竟敢如此顶撞陛下,就不怕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治罪?”陆雪瑶轻嗤一声,指尖碾碎半块酥饼,“赤澜铁骑就在边境屯着,咱们大周文官满朝,能打仗的将军屈指可数,还有粮仓里的老鼠都快饿死了,将士们都快没饭吃了。拿什么治人家的罪?” 她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却如刀锋刮骨。 苏清澜垂眸不语。 陆雪瑶这话虽刺耳,却道破真相。 如今的大周,早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秦蓁蓁瞪大眼,“嘘,你声音小点。” 陆雪瑶这话若被有心人听去,怕是要掀起一场风波。 秦蓁蓁托着腮,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这位拓跋小侯爷确实生得俊俏,不过嘛——"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比起萧逸尘,终究差了些意思。清澜,你说是不是?" 苏清澜轻哼一声,帕子半掩着唇角:"何止差些意思?我看他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 三人相视一笑,像偷了腥的猫儿般抿着嘴,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漏出几声轻笑。 苏清澜正用帕子拭着嘴角,忽然察觉一道视线。 抬眼望去,贵宾席上的拓跋子衿微微侧首,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那眼神,可不按什么好心! 苏清澜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拓跋子衿的身边一直坐着一个高傲的娇美少女,眼神在大殿上的女眷上一一划过,最终停留在了苏清澜的身上。 恰好苏清澜的目光撞了上去。 两人相互打量。 那少女脸上带着不屑和讥讽。 苏清澜则是多了几分探究? 她是谁? 第九十九章 向来挑剔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宫灯煌煌,觥筹交错间,满殿尽是盛世浮华。 女眷们的目光如蝶纷飞。 半数黏在那位拓跋小侯爷身上。 他执杯时玉指微屈,抬眸时眼尾含锋,便是饮茶的姿态都似画中仙,惹得众人心头鹿撞。 另一半眼波却流连在宇文家席间。 那几个儿郎不似汴京文士弱柳扶风,个个如出鞘利剑,偏生眉眼又生得俊朗讨喜。 尤其宇文砚清,身量如松,温润笑意里裹着沙场淬炼出的锐气,矛盾得恰到好处。 秦蓁蓁原也贪看美人,此刻却被鎏金食案上的珍馐勾了魂。她像只尝鲜的雀儿,银箸在玛瑙盏与琉璃碟间起落,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倒比赏美人更鲜活三分。 宇文家的席位与苏清澜仅几步之遥。 宇文砚清不动声色地换了位置,在苏清澜左手边落座。 陆雪瑶正凑在苏清澜耳边说着什么,忽觉身后一道阴影笼罩。她下意识回首,正对上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瞬间红了耳尖。 待回过神来,她慌忙起身:"砚清哥哥定是来找清澜的。" 说着便与苏清澜调换了座位,指尖还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鎏金宫灯下,宇文砚清与苏清澜并肩而坐。 "可是点心不合胃口?" 宇文砚清见她面前的金丝楠木食案上菜肴几乎未动,便将自己面前那碟芙蓉酥推了过去,温声问道:“怎么不用些点心?可是不合口味?” 苏清澜指尖轻抚过糕点边缘。 她并非不愿吃,只是入宫前李公公特意送来清粥小菜,说是病中忌油腻。 那些碧粳米粥配着胭脂鹅脯,样样合她心意。 虽觉李公公殷勤得蹊跷,但见对方神色如常,便也安心用了才来。 "御厨手艺,"她眼尾弯起小小弧度,"不及母亲熬的雪梨羹半分。" “确实不及我们家。”宇文砚清颔首,目光温润,落在苏清澜的笑颜上。 他们这般低头细语,在满殿珠光宝气中自成一方天地。 殊不知落在旁人眼里,那共分一碟点心的亲昵,早引得几道探究的目光暗地逡巡。 拓跋子衿的紫瞳瞥了眼苏清澜,似是不怀好意的闪了又闪,忽然向皇帝说道:“本侯在赤澜常常听闻大周宇文将军的威名,但是却从未见过,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皇帝笑意未改,"宇文爱卿乃我大周栋梁。" 宇文战天即刻起身,先向皇帝行礼,又对拓跋子衿拱手:"见过小侯爷。" "将军用兵如神,"拓跋子衿抚掌而笑,"屡次打得我赤澜措手不及。" 他忽然长叹:"若我赤澜得此良将,百年基业可固矣——" 殿内霎时死寂。 皇帝眼瞳微不可察地一缩,群臣面色骤变,看向宇文战天的眼神已带上猜忌。 拓跋子衿在这对宇文将军表现出赤裸裸的赞赏和收服之意,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这短短一句话更是把宇文家放在炭火上炙烤。 要知道自古以来九五之尊都是多疑! 若是兵力分布在朝中相对均匀,那还好,即便一方有异心,其他几方还可以压制。 但是大周朝到了这一代,重文轻武,武将世家越来越少,大部分兵力都落入到了宇文家。 其他得小股兵力也是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不及宇文家兵力。 拓跋子衿唇边噙着三分笑,紫瞳里却淬着毒。 他字字夸赞宇文战天用兵如神,句句却如钝刀割肉。 这哪是褒扬? 分明是将宇文家百年基业,一寸寸钉死在谋逆的刑架上! 自古功高震主者,有几个善终? 宇文战天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换得万民拥戴。 连宇文家旁支子弟走在街上,百姓都要争相递上一碗热茶。这般声望,早把皇室衬得黯然失色。 此刻满殿朱紫大臣虽各怀心思,却在拓跋子衿挑拨下出奇地一致。 他们盯着宇文战天的眼神,活像在看个里通外国的叛将。 宇文砚清眸光锋利起来。 拓跋子衿唇角微勾,冲他几不可察地扬了扬眉。 赤裸裸的挑衅! 苏清澜冷眼旁观,指尖掐进掌心。 若当朝天子是位明君,这等挑拨离间的伎俩自然不足为惧。 可偏偏这位帝王昏聩多疑,登基后便处处打压四大世家,生生将百年平衡撕开裂缝。 如今外敌当前,只需拓跋子衿三言两语,便能将猜忌的种子埋进帝王心间。 宇文家,危矣。 殿内落针可闻,唯有鎏金兽首香炉吐着袅袅青烟。 皇帝始终未发一言,指腹摩挲着龙纹酒盏的边缘。 忽闻席间一声轻笑。 众人倏地转头——又是拓跋子衿。 他懒洋洋地搁下琉璃盏,紫瞳里漾着三分醉意:"陛下这般倚重宇文将军,倒让我赤澜无从下手了。"尾音拖得绵长,像把钩子,"若我厚颜讨要宇文将军,陛下定然舍不得。" 他忽地话锋一转,惊得满座呼吸凝滞:"不过——" 这声"不过"吊足了胃口,连皇帝摩挲酒盏的动作都顿了顿。 鎏金宫灯映得拓跋子衿眉目如画,他执盏轻笑时,仿佛真在谈论风月:"若两国结秦晋之好,又何需武将?" 他笑吟吟地望向皇帝,将"和亲"的话题明晃晃抛了出来。 苏清澜不自觉的有些紧张,拓跋子衿不是个君子。 若是他出尔反尔,强行要自己嫁到赤澜。 苏清澜现在还真没有脱身之法。 此话正巧解了大周陛下心头忧虑! 是啊,不打仗,养着武将作甚? 这念头在心头滚过,顿时龙颜大悦:"和亲乃利国利民之举,大周自当鼎力促成。不过——" 话音微顿,他目光沉沉落在苏清澜身上,似是带了些忧虑。 赤澜对苏清澜的态度不明,若是强行把毁了容的公主摆上台面. 不知道这位矜贵的赤澜小侯爷作何感想? 拓跋子衿顺着帝王视线望去,正对上苏清澜戒备如刃的目光。 他指尖轻抚杯沿,忽而勾唇,"我赤澜陛下的眼光——"指尖摩挲着杯沿,"向来挑剔得很。"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这位毁了容的嘉宁公主,还不够格。 第一百章 挑肥拣瘦?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四公主指尖一颤,冰凉的汗珠顺着脊背滚下。 这段时日何止苏清澜如履薄冰? 昭华公主赵绮瑶,这位养在帝王膝下、得授御笔丹青的正牌公主,同样寝食难安。 不同于对四公主的愧疚,陛下对这位三公主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不然也不会提前囚禁了苏清澜,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昭华公主。 昭华公主她望着御座上神色莫测的父皇,忽然明悟,再受宠的明珠,在社稷江山前,也不过是枚可弃的棋子。 三公主端坐席间,鎏金护甲轻扣着青玉盏,面上仍是一派天家贵女的从容。 任谁瞧了,都只当她在赏殿中歌舞。 唯有盏中轻颤的茶汤,泄露了半分心绪。 苏清澜微微挑眉。 这般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功夫,倒让她对这位皇家公主生出三分真心的钦佩来。 这时,宇文傲霜霍然起身,腰间佩剑撞出铮然清响。 "赤澜不过战败之国,也配对我大周公主挑肥拣瘦?"宇文傲霜满目不屑和鄙夷,"既要和亲——不如让赤澜先送位公主来!" 这话说得冲,却字字在理。 殿中朱紫大臣暗自点头。 战败之国还敢挑三拣四,确是不知好歹。 皇帝指节轻叩龙椅,竟未出言斥责。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拓跋子衿,似在等这位赤澜使臣如何接招。 拓跋子衿紫瞳微眯,目光如毒蛇般游走过宇文家众人。 ——好一个武将世家! 不似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臣,宇文家骨子里透出的杀伐之气,倒让他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可惜...... "可惜啊。"他指尖轻叩案几,眼底掠过一丝阴鸷。 这般虎狼之师若不能为赤澜所用,便该早早折断他们的爪牙! 身侧少女忽觉寒意彻骨。 她抬眸正撞上那双算计的紫瞳,还未来得及反应。 便听拓跋子衿扬声道:"宇文小将军所言极是。不过——" 他唇角勾起一抹诡笑,"我赤澜最不缺的,就是诚意。" 拓跋子衿执盏起身,紫袍在宫灯下流转华光:"本候迟迟未言,便是思量——若大周舍不得公主,我赤澜绝不强求。” 他忽地击掌三声,"为表诚意,我朝陛下特命忽兰公主随行,愿在大周择一良婿,结百年之好。" 这番话滴水不漏,皇帝眼底顿时堆满笑意。 能从这傲骨铮铮的小侯爷口中听到如此谦辞,简直比饮了琼浆还舒坦。 忽兰公主攥紧裙裾起身。 在拓跋子衿紫瞳的逼视下,她不得不屈膝行礼:"陛下万寿无疆。" 嗓音甜得像浸了蜜,眼底却结着冰。 "好!好!"皇帝抚掌大笑,"忽兰公主天姿国色,倒是便宜我大周儿郎了!" 满殿附和声如潮水般涌来,却掩不住席间暗涌的微妙。 拓跋子衿这招以退为进着实高明。 让忽兰公主"自择夫婿",也就是说选择权在这位忽兰公主的手上。 那位忽兰公主今日盛装华服,确实明媚不可方物。 只是她秋水般的眸子扫过席间公子时,眼底的傲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般刁蛮的异国公主,哪个世家敢娶?怕是前脚进门,后脚就要闹得祖祠不宁! 可龙椅上的天子却抚掌而笑,终究是让赤澜做低伏小一会。 皇帝抚掌大笑,眼尾堆起细纹:"既是要择婿,今日满殿俊杰皆在此——" 他朝忽兰公主抬手示意,"公主但挑无妨!" 赤澜女儿素来飒爽,看中儿郎便敢掷花示爱,成则红妆出嫁,不成亦潇洒转身。 可大周贵女们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在大周,女儿家的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见过自己去挑夫婿的。 再坐的贵女们都是瞠目结舌,今日这宴会,怕是有看头了! 忽兰公主眼波流转,最终定在宇文砚清身上。 来大周前,父皇耶律乾宇的嘱咐犹在耳边:"和亲不过是幌子,只是为了给赤澜屯粮曾兵谋取时间。留在汴京才是关键。" 她本该是埋在敌国心脏的一枚棋,伺机窃取军防图报效赤澜。 可拓跋子衿竟真要将她嫁出去! 好的很!拓跋子衿! 明知道自己喜欢她! 却亲手把自己拱手送人! 为什么? 是为了那个嘉宁公主么? 那个毁了容的嘉宁公主凭什么?值得他亲自探望,还赠上千金难求的雪肌膏? 忽然公主娇声道:“我与小侯爷一样,喜欢宇文家,听说宇文家是武将世家,都是威武的大将军,便心生爱慕!” 重臣纷纷送了一口气! 不是自己家就好! 宇文家好啊! 幸好是宇文家!横竖那群武夫最会收拾刁蛮丫头。 "不过——"忽兰公主忽然掩唇轻笑。 眼波流转间尽是赤澜人特有的狡黠,"我久居深闺,只闻宇文将军威名,却从未亲眼得见。" 她歪着头,露出少女般的天真神色,"不知今日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这话说得娇憨,却让满殿骤然一静。 宇文家的刀法是沙场饮血的杀人技,每一招都淬着边关风雪与敌寇鲜血。 如今竟要被当作取悦异国公主的杂耍把戏? 几位老将已然变了脸色,拳头在案几下捏得咯咯作响。 宇文傲霜道:“忽兰公主不必看也是可以的,就看赤澜节节败退,就知道我大周武艺非凡!” 让他们被这位战败国的公主扯着鼻子当猴耍,那简直是耻辱! 忽兰公主被怼,有些难为情道:“若是小将军不愿意,也没关系。不然这样——” 忽兰公主眸光一闪,“让宇文家的姑娘与我比上一比,不如就比试箭法!让我领教一下可好?” 宇文家没人吭声。 忽兰公主忽闪着大眼睛,着实有些为难,“我是真心想在大周择婿的,我只是想心服口服而已——” 宇文战天眉头微皱,抱拳沉声道:"公主明鉴,我宇文家世代男儿戍边,确实没有姑娘。" 忽兰公主却忽然掩唇轻笑,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老将军怎的骗人?" 她歪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恶毒,"我分明听说——宇文家二公子有位妹妹呢。" 第一百零一章 比试射箭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秦蓁蓁的指尖骤然扣住苏清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在那凝脂般的肌肤上留下月牙状的瘀痕。 陆雪瑶从宇文砚清肩后探出半张脸,杏眼里凝着腊月寒潭般的冷意——果然,赤澜来的,没一个安好心! 苏清澜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茶盏中沉浮的碧螺春映着她低垂的睫羽,原来这场看似针对宇文家的发难,兜兜转转竟全是冲着她来的。 苏清澜垂眸不语,仿佛未闻忽兰公主的挑衅。 这位异国公主确实高明,先以“领教”之名逼宇文家当众献艺,遭拒后便故作退让,转而挑战女眷比试。 若再推辞,倒显得宇文家不识好歹了。 宇文傲霜愣了一下:“二哥的妹妹?”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苏清澜,这才恍然大悟,当即冷笑一声:“那可不是我二哥的妹妹,是苏家的小姐!陛下亲封的嘉宁公主!与我二哥可没半点关系!” 忽兰公主歪着头,笑意盈盈:“是吗?可我听小侯爷说,去探病时,可碰见过宇文二公子呢。若不是兄妹,那总往人家闺阁跑,又算怎么回事?” 宇文傲霜毫不退让:“你们赤澜的小侯爷不也去看过!” 忽兰公主语气悠然:“我们赤澜当时可是有意迎娶嘉宁公主的,多去探望,合情合理。” 宇文傲霜一时语塞,他年纪尚轻,又是个直来直去的武将,哪比得上深宫里摸爬滚打、惯会唇枪 舌 战的公主? 宇文砚清淡淡道:“嘉宁公主并非我亲妹。” 忽兰公主轻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盏:“是吗?可我听闻,宇文二公子与这位‘妹妹’相处日久,情谊深厚。宇文家世代将门,耳濡目染之下,总该学得几分本事吧?” 这话已是强词夺理。 沈铎冷眼旁观许久,此刻终于开口。 "嘉宁公主在镇北侯府娇养多年,从未习过射箭之术,恐怕当不起公主的厚爱。" 话音未落,满座哗然。 自沈如烟死后,沈家便一直低调行事。 如今这样高调的替自己这个养女出头,莫非这是有意要认回去? 这段日子,沈家两兄弟,长子沈少瑾步入仕途,沉稳持重。 次子沈少游痴迷骑射,天赋过人。 自那日与苏大勇并肩杀入敌营,亲眼见他三箭齐发射落赤澜军旗后,这位镇北侯府的二少爷便着了魔。 日日往苏家跑,却不是为了苏清澜,而是死缠烂打要学苏大勇那手百步穿杨的绝技。 苏大勇虽不愿与沈家往来,奈何架不住沈少游的执着,久而久之,竟真成了他的半个师父。 沈少游知恩图报,动用关系将苏大勇安排到兵部任射箭教头,正式行了拜师礼。 镇北侯沈铎冷眼旁观,渐渐发觉苏家今非昔比。 苏大勇箭术炉火纯青,苏大勇的箭术已得兵部上下敬重。 苏玉娘的澜香阁已成皇家御用。 苏砚之摇身变为宇文家二公子。 连最不起眼的苏家幼子,都在邱白门下显露惊人的医术,名声斐然。 众人闻言,皆诧异地望向沈铎。 苏清澜初时一怔,随即了然。 呵,镇北侯府果然势利,见自己有利用价值,便迫不及待示好了。 大周皇帝眸光微敛,却始终未发一言。 忽兰公主眉梢一挑,她没料到镇北侯会横插一脚,更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不留情面。 绯色从耳根漫上脸颊,捏着金杯的指节隐隐发白。 忽兰公主转头去看拓跋子衿。 此时,拓跋子衿一双紫瞳看着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中晃荡,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侯爷此言差矣。" 忽兰公主忽然笑开,指尖轻叩案几,"若嘉宁公主无过人之处,陛下怎会赐封号?" 她环视满座贵女,语调陡然转锐,"射箭不过是我赤澜女儿家的寻常消遣,难道大周闺秀连这等雕虫小技都不会?玩游戏而已,嘉宁公主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苏清澜看这位公主不依不饶,今日若她不站起来迎战,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苏清澜霍然起身,迎着满堂目光,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忽兰公主想如何比试?" 忽兰公主朱唇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作为赤澜最受宠的公主,她向来懂得如何用甜美的刀子扎人最痛处。 "嘉宁公主果真是美人胚子。"她绕着苏清澜缓缓踱步,目光如验货般逡巡,"这通身气派,难怪这么多人为你说话。"指尖突然虚点苏清澜侧颜伤处,"只可惜这侧颜的伤,啧啧,可惜了。还好有个公主的名头,不然这样的残败之躯,有哪个高门大户愿意娶呢?" 满座哗然! 这般明目张胆的羞辱,连始终作壁上观的几位老臣都皱起了眉。 宇文傲霜拍案欲起,却被忽兰公主一个旋身打断:"但既然是宇文公子认下的妹妹,想必才艺不凡。" 她抚掌轻笑,"不如就按我说的,比试射箭?" 这分明是看准了闺阁女子不善骑射,专挑软柿子捏! 大周皇帝朗声一笑,状似随意地摆了摆手:"嘉宁自幼娇养深闺,哪里懂得这些弓马之事?" 忽兰公主纤指轻抚鬓边金步摇,眼波流转,唇边噙着蜜糖般的笑意:"陛下此言差矣。嘉宁公主是金枝玉叶,难道我就不是女儿身了?” 她忽然敛了笑意,声音陡然转冷:"还是说...大周根本瞧不起我赤澜?" 满座皆惊!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饶是皇帝也微微变了脸色。 皇帝指节叩在龙纹扶手上,眼底暗流涌动。 忽兰公主拿定了在这种时候,大周定不会因此等小事,挑起事端! 她就是要针对苏清澜! 谁让拓跋子衿对她另眼相看呢。 此时,忽兰公主已转向苏清澜,纤纤玉指抚过雕花长弓:"嘉宁公主,请?" 宇文砚清指节发白,茶盏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可眼下局势,已容不得他出言阻拦。 苏清澜却从容起身,"既然忽兰公主执意如此,清澜自当奉陪。" 第一百零二章 签生死状?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终究还是道出了心中的不甘与勉强,这位忽兰公主分明是在仗势欺人! 忽兰公主听出她话中深意,但她才不在乎。 她掩唇轻笑:"既是比试,难免磕碰。你我身为公主,为免节外生枝,不若先签一份生死状如何?" "不可!"宇文砚清未等她说完便厉声打断。 他面若寒霜,连大周皇帝的脸色也顾不得顾忌,直视忽兰公主沉声道:"殿下既称此为游戏,便该点到为止,何须赌上性命?更何况大周新年夜宴乃喜庆之筵,岂容刀光剑影坏了吉兆。" 这时,一直沉默的拓跋子衿终于开口。 似乎也觉得忽兰公主过于咄咄逼人,毕竟在大周天子眼皮子底下,这样放肆怕是会惹得天子不快,便出言缓和道:“云舒(忽兰公主名字耶律云舒),嘉宁公主既已应下,便快些开始比试吧。大周的新年盛宴,何必提什么生死?徒增晦气,反倒扫了大家的兴致。” 忽兰公主唇角微扬,冷笑一声:“好!今日这生死状便不签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伤了残了,可别指望我负责!” 她这话摆明了不安好心,可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赤澜小侯爷既已发话,大周皇帝若再不表态,便显得太过失礼。 他当即对苏清澜沉声道:"既然忽兰公主盛情相邀,嘉宁,你便陪她切磋一番。" 圣谕既下,旁人纵有万般顾虑也已成定局。 宇文砚清指节骤然发白。 秦蓁蓁与陆雪瑶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苏清澜轻声应道:"儿臣遵命。" 她神色从容不迫,反倒令众人为之一愣。 忽兰公主侧目打量时,正撞上苏清澜的视线。 那双眼眸澄澈如初生婴孩,本该将心思映照得纤毫毕现。 可此刻这双明净的眼睛凝视着忽兰,却似古井无波,连最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泛起。 平静得仿佛能吞噬所有情绪,又深邃得让人无从揣度。 忽兰公主心头蓦地涌起一阵无名躁意。 不过,她很快就能给对方一个下马为了,她慢慢抚平躁意,勾唇轻笑,示意侍女去取弓箭。 自己则直勾勾盯着苏清澜道:"这游戏本宫在赤澜常玩——蒙眼持弓者指定另一人将果子置于身上,射中便算赢。" 她刻意放缓语速,目光如钩般锁住苏清澜的每一丝表情:"嘉宁公主可听明白了?" 四座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蒙眼射箭?这分明是将性命交予他人之手!惹人宰割!光是设想那场景便叫人脊背发寒。 宇文家众人已面色铁青。 苏清澜却浅笑盈盈,仿佛忽兰公主说的不过是寻常游戏:"知道了。" 她这般气定神闲,倒是个大周长脸了! 拓跋子衿凝视着她,眸底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异色。 秦蓁蓁悄悄拽住苏清澜的衣袖,低声道:"清澜,不如让我替你上场。我好歹习过武艺,纵使不敌,躲闪总是会的。" 苏清澜轻轻摇头,"她既敢这般提议,自然有分寸不会真伤我。若当真失手——" 她眼波微转,"赤澜使团此行是为和亲而非结仇,都是明白人,岂会自找麻烦?这般作态,不过是要吓唬我当众失态罢了。" 宇文砚清暗处拉着她的手,“清澜——”他的声音里压着翻涌的怒意。 苏清澜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掌心温度如三月春溪:"放心。"她忽然抬眸,唇畔梨涡里盛着蜜糖般的笑意,可眼底却凝着腊月霜雪,"若她敢让我见血...我便能名正言顺讨回来,这笔账,总要算得清清楚楚才好。" 那笑容明明温柔似水,却让周遭温度骤降。 宇文砚清喉结滚动,终是松了力道 苏清澜整了整袖口,迎着满堂或惊或疑的目光,独自走向厅中那片刀光剑影。 忽兰公主手持一柄鎏金长弓,弓身泛着沉郁的乌木光泽。 那是以赤澜雪山特有的铁桦木所制,经秘药浸泡后重若玄铁。她将长弓往案几上一搁,震得酒盏轻颤:"此乃本宫的爱弓。” 指尖轻抚过弓弦,发出铮然清响,"你我各执一箭。自然..."忽兰公主红唇勾起锋利的弧度,"由本宫先射,再换嘉宁公主试手。" 忽兰公主话音未落,大周席间已是一片哗然。 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自己,犹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规则踩在脚下践踏。 宇文傲霜当场拍案而起,却被宇文战天一个眼神按回座中。 苏清澜却只是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拂去的不过是一片落叶:"但凭公主安排。"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连呼吸都未曾乱过分毫。 这般从容落在忽兰公主眼中,却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刺目。她握着弓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胸口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这大周公主凭什么? 凭什么能这般云淡风轻?她本该看到的是惊慌失措,是屈辱求饶,而不是...而不是这般令人恼火的平静! 忽兰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对了,还有一事,既然我们是比试,那就要必然分出个高下。总要有一个评判。嗯——" 她指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突然点向殿角一名侍卫:"就让他来当这个裁判如何?" 那侍卫身形如青松般挺拔,闻言略显迟疑地望向御座。大周皇帝摩挲着玉扳指沉吟片刻,终是颔首:"准。" 侍卫虽相貌平平,但通身气度倒比寻常侍卫更显沉稳。 忽兰公主将鎏金长弓往前一递:"仔细验看,可莫叫人以为本宫在兵器上动了手脚才是。” 侍卫肃然颔首表示没问题,双手将长弓奉还。 忽兰公主接过弓弦,忽地转身对苏清澜展颜一笑:"有劳嘉宁公主移步殿角——"她自侍女捧着的鎏金盘中拈起一枚红艳欲滴的苹果,"还请将此物置于发间。" 宇文砚清指节爆出青白之色,玉冠下的额角隐隐显出青筋。 "好。"苏清澜睫羽低垂,素手接过苹果时连指尖都未颤分毫。她转身走向殿角的步伐从容得像是去赏花。 满座宾客屏息凝神间,忽兰公主已让人用黑色绢布蒙住双眼。那黑绸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衬得她唇畔笑意愈发森然。 侍卫跟在苏清澜身后,一起来到殿角。 侍卫从苏清澜的手里拿过那颗红润的苹果。 她怔忡间,忽觉发丝一沉——他已经将苹果轻置于她云鬓之上。 苏清澜微微仰首。 年轻的侍卫身量极高,她虽不算矮,却只堪堪及他胸膛。 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羽翼般的阴翳,而那双眼睛…… 分明是张平淡无奇的脸,偏生眼眸璨若星河,教她心头蓦地一颤。 第一百零三章 似乎偏了些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苹果的重量牵制着她的动作,她只能定定望向他。 侍卫忽地眨了眨眼,冷硬的目光化作春水,将她笼罩在身影投下的私密领域里。 苏清澜屏住呼吸,听见胸腔传来失控的震动。 侍卫高大的身影将两人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寻常的举动,侍卫把苹果放置于苏清澜的头顶,而后便退至一旁,静默伫立。 苏清澜的思绪尚未回拢,忽兰公主已缓缓弯弓。 弓弦绷紧的轻响将她惊醒,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蓄势待发的箭矢牵引。 那张沉甸甸的硬弓在忽兰公主手中慢慢的被撑成弯月。 她绷紧的手臂微微发颤,弓弦每多张一分,殿内空气便凝滞一寸。 宇文家众人面色铁青,因为自己不愿意当众被忽兰公主当杂耍,却让这苏家女儿遭了殃。 可即便宇文家甘愿俯首作戏,这位跋扈的异邦公主又何尝会罢休? 不过是将那支蓄满恶意的箭,换个名目再瞄准苏清澜罢了。 弓弦每多绷紧一寸,忽兰公主指节便因发力而愈发苍白。 照着这个力道,顶着苹果的苏清澜岂止面临被射中的风险?光是箭尾震荡的气流,就足以将她掀翻在地。 这哪里是什么游戏? 分明是裹着糖衣的刀剑。 此刻箭靶上悬着的不是苹果,而是整个大周的尊严。 退一步是怯懦,进一步是赌命,进退皆是深渊。 殿内众人的目光都凝在忽兰公主身上。 这位赤澜来的公主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弯弓搭箭对她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大周使臣们交换着眼神,只盼苏清澜能体面地接下这场必败之局。 苏清澜静立如松,看着忽兰公主那故意放缓的拉弓动作,将弓弦绷紧的"吱呀"声拖成长长的嘶鸣。 苏清澜慢慢的勾起唇,最讨厌被当做箭靶子。 今日却顶着苹果让人射! 还真是憋闷啊! 苏清澜眼底的黑雾无声翻涌,仿佛要吞噬所有光亮。 前世的苏清澜,曾经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人当过箭靶子,那个人就是洛安生。 苏清澜为了救洛安生,在战场上自己暴露位置,让敌人的枪口对准自己,就为了救下洛安生,却不知最后的结局,是被洛安生算计,乃至家破人亡! 苏清澜再也不要做箭靶子了! 再、也、不、要。 苏清澜微不可查的,慢慢的,缓缓的,向右侧偏移。 她的动作如此轻缓,仿佛连空气都不曾惊动。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钉在场中央那位忽兰公主身上,有人注意到苏清澜的小动作。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骤然撕裂殿内的死寂,寒光如电,直逼场心。 满座宾客的呼吸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连烛火都似被这凌厉的杀意惊得摇曳一滞。 几位胆小的女眷早已面如纸色,绢帕掩唇却压不住喉间溢出的惊喘。 大臣们额角沁出冷汗,袖中拳头攥得发颤。 虽然大臣们都知道,赤澜公主再猖狂,也绝不敢在大周皇庭血溅御前! 和亲的盟约未定,这一箭若真取了苏清澜性命,便是将两国推向刀兵相见! 可那箭簇的冷芒已逼至眉睫,仿佛下一瞬就要贯穿那抹单薄的身影。 而风暴中心的苏清澜,她的脊背仍挺得笔直,像一柄宁折不弯的玉簪。 “咻——” 箭矢破风声戛然而止,银芒贴着她鸦青的发髻掠过,将将削断一缕飞扬的发丝。 那只红艳如血的苹果仍稳稳立于她头顶,一动不动。 高座上的宇文家众人松了一口气。 皇帝搭在龙纹扶手上的指节微微松开。 而阶下群臣的吸气声此起彼伏,仿佛方才集体溺毙于无形的深海,此刻才被允许浮出水面喘息。 沈秦蓁蓁和陆雪瑶终于舒展了一口气,秦蓁蓁紧张的差点把自己憋死。 全场鸦雀无声,拓跋子衿的紫色瞳孔中情绪难辨,似平静又似暗流涌动。 忽兰公主迟迟未闻预想中的欢呼或讥讽,她猛地扯下蒙眼的黑色绢布,却见苏清澜发间的苹果纹丝未动,自己的箭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而对面的少女,衣袂未损,青丝如瀑,唯有唇角噙着一抹淡到极致的笑意: “公主殿下,方才这一箭,似乎偏了些。” 一句话轻若浮尘,却似裹着最锋利的讥诮,刺得忽兰公主面颊灼烧般滚烫。 她只怔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你方才定然动了手脚!若非你暗中闪避,本宫怎会失手?!”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连大周皇帝也沉了脸色,冷声道:“公主此言,莫非是指我大周君臣数百人,皆在偏袒嘉宁?” 苏清澜立在殿心,月白裙裾纹丝未动。 鎏金宫灯在她周身投下淡影,衬得那抹身影如雪中青松。 不知是强作镇定还是当真无畏,她连睫毛都未颤动分毫。这般气度,若为真,当真是——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席间不知谁低叹出声,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高座之上,皇帝指尖摩挲着青玉扳指。 他凝视着愈发张狂的忽兰公主,眸中寒意如刀,一寸寸凌迟着对方的气焰。 若今日纵容忽兰公主这般胡闹,明日这大周皇帝的威严,怕是要在群臣心中荡然无存。 忽兰公主满腹委屈,下意识望向拓跋子衿寻求庇护,却见他眸色阴沉如墨,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她浑身一颤,慌忙垂下眼帘,再不敢与之对视。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那个站在角落、其貌不扬的侍卫。 眼中顿时迸出狠厉之色,厉声喝问:"你!方才可曾看见嘉宁公主闪避?" 侍卫面不改色,声音冷硬如铁:"未曾。" "你给本宫看清楚了再说!"忽兰公主嗓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刺破殿内的沉寂。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苏清澜忽然轻笑一声,清越的嗓音如珠玉落盘,却字字诛心。 "公主殿下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输不起?" 第一百零四章 郁结难平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你大胆!”忽兰公主冷声呵斥,嗓音凌厉。 她骤然觉察四周投来的不善目光,这才醒悟自己正身处大周的地界,对苏清澜的失态已触犯众怒。 她强抑情绪,转而凝视苏清澜,唇边浮起一丝讥诮:她看着苏清澜,忽而冷笑一声:“别得意。本宫是失手了,可是……你也莫要狂妄。就你,又有何把握必中?" 忽兰公主心中郁结难平。 弓箭骑射是她最擅长的,也是在赤澜拔尖的! 而且她用的弓箭更是自幼相伴的旧物。这般蒙眼步射的把戏,她在秦国不知演练过多少回,从未有过半分差池。 没有理由射不中的! 今日原想借此震慑苏清澜,令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方寸大乱。 可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那支箭竟偏离了轨迹。 更令她恼火的是,人人都说苏清澜连躲都未躲——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 忽兰公主越想越恼,原本是志得意满地向苏清澜发起比试,结果不仅没能让对方出丑,反倒自己失了准头。 若是让赤澜那群兄弟姐妹知晓此事定然少不了一番奚落! 要知道大周皇室子嗣凋零,如今仅剩三位皇子公主,而赤澜皇室枝繁叶茂,光是公主皇子就有十余人,平日里为了争宠夺权明枪暗箭不断。 这事传回赤澜,那些人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想到这里,忽兰公主攥紧了手中的弓弦,指节都泛了白。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神色淡然的苏清澜,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把苏清澜万箭穿心。 苏清澜对忽兰公主的愤怒置若罔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苏清澜是小小女子,这个仇,她现在就要报! 她掂了掂手中鲜红的苹果,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要比试,不如换个更有趣的方式,不如请公主用牙咬着这苹果如何?" 满座宾客原本还交头接耳,待听清这话,霎时如被掐住了喉咙般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位女子之间来回游移,连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忽兰公主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声线因惊怒交加而陡然拔高,尾音都劈了岔,显出几分刺耳的嘶哑。 苏清澜却仍噙着那抹澄澈笑意,眼波流转间竟透出几分稚子般的无辜:"怎么了,我这不是按照公主说的玩法。刚刚公主射箭,按照你的要求,我把苹果放在发间,现在轮到我射箭了,自然是我指定苹果的位置!现在我要公主咬着苹果?公主是不会?还是害怕了?" 她将苹果在掌心轻轻一抛,"若殿下实在是不敢,那——你们赤澜换人,我也没意见。" 苏清澜直接将了忽兰公主一军! 这轻飘飘的补刀宛如一记耳光,忽兰公主顿时气得眼前发黑,扶住案几才勉强站稳。 忽兰公主闻言脸色煞白,苏清澜这番话分明是在暗讽她胆怯畏缩、输不起! 苏清澜眼中寒光闪烁,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 事情一直发展到这里,苏清澜赤裸裸的把剑锋指向赤澜公主时,这时才有人想到,想当初大周的四公主其实也是死在苏清澜的手里! 苏清澜冷笑,大周的四公主,是苏清澜禀明了皇帝弄死的! 大周的大皇子,是苏清澜亲自到府上刺破了他的喉咙! 区区一个赤澜公主,在苏清澜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今日这般锋芒毕露的对抗,不过是她一贯作风的延续罢了。 忽兰公主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可苏清澜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那笑意未达眼底,像覆着层薄冰的湖面。 眼见局势不利,忽兰公主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拓跋子衿。 拓跋子衿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那双罕见的紫瞳在苏清澜身上停留片刻,心中暗忖:好个锱铢必较的女子。 他早料到以忽兰的性子,在苏清澜面前定然讨不了半分便宜。 却没想到苏清澜做的这样绝! 拓跋子衿轻抚着白玉酒盏,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原本精心设计的棋局,让忽兰以联姻之名入主宇文家,无论是嫁给家主还是少主,都足以在宇文府埋下祸根。 届时不论是离间宇文氏父子,还是窃取边关布防图,都易如反掌。 待功成身退回到赤澜,荣华权柄、面首三千,哪样不是任她挑选? 可这蠢货偏要节外生枝! 但毕竟是赤澜的脸面,拓跋子衿不说话未免显得太过于好欺负。 拓跋子衿指尖轻叩案几,紫瞳中闪过一丝锐芒。 他忽然轻笑出声:"不过是个助兴的小把戏,嘉宁公主倒惯会较真。" 大周皇帝的目光缓缓移向苏清澜,却见她正饶有兴味地欣赏忽兰公主狼狈求救的模样。 再瞥向宇文家席位,那群人竟个个低头品茶,仿佛置身事外。 群臣暗自皱眉。 虽不喜苏清澜这般锋芒毕露,可赤澜人都踩到脸上了,若再不反击......大周的面子还是要找回来的! 苏清澜依然被摆上了风口浪尖。 但是苏清澜一介女流,蒙眼射箭就好比直接取人性命! 皇帝也有些不悦! 这赤澜公主,嫁人就嫁人,嫁给宇文家就嫁给宇文家! 干吗去招惹苏清澜! 这苏清澜可是与自己讨价还价,弄死了四公主的! 这个时候皇帝觉得,若是自己敢终止这个游戏,苏清澜必然会不依不饶,算了! 既然是她自己挑的头...... 皇帝眼底寒光乍现,突然松开紧握的扶手。 就算真射死了忽兰,大不了赔个不是——横竖是赤澜先坏了规矩! 皇帝执起金樽,唇边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小侯爷多虑了,不过是孩子们玩闹罢了。既然玩得尽兴,朕岂有扫兴之理?" 拓跋子衿紫瞳微眯,余光瞥见大周群臣已开始交头接耳。 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像毒蛇般钻进耳中。 若此刻退缩,赤澜的威严怕是要被碾进尘土里。 "云舒。"他突然唤了忽兰公主,指尖在鎏金案上叩出三声脆响,"既然是你起的头,便该有始有终。" 这话说得温柔,却让忽兰公主瞬间血色尽褪。 第一百零五章 小心伺候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拓跋子衿紫瞳微转,目光在苏清澜身上逡巡片刻,忽然轻笑:"嘉宁公主既说是游戏,想必自有分寸。" 这话说得温润如玉,却暗藏机锋,若忽兰真有个闪失,苏清澜也休想全身而退。 苏清澜闻言莞尔,指尖轻轻摩挲着箭羽:"殿下放心,既无生死状,我定会小心伺候。" 她越是说得诚恳,忽兰攥着苹果的指尖就越是发颤。 此刻的忽兰公主如同被架上火堆的猎物,只得僵硬地走向靶位。 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清澜,恨不能将对方千刀万剐。 忽兰公主突然想到什么,眼底倏然掠过一丝精光,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嘉宁公主可要当心,本宫这把金雕弓足有三石之力,寻常男子都——" 话音戛然而止,苏清澜已优雅地挽弓搭箭。 只见她纤指轻扣弓弦,臂弯如揽新月,那张让忽兰使尽浑身解数的硬弓,在她手中竟似柳枝般柔顺。 弓弦绷紧时发出的清越颤音,宛如对忽兰未尽之语的嘲讽。 苏清澜迎着忽兰公主震惊的目光,指尖轻轻抚过鎏金弓身,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一把良弓,公主殿下的爱物,我用着倒是趁手。" 不光是忽兰公主,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振。 她当然清楚众人此刻的惊诧。 这一世在镇北侯府娇养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未有人见过她习武射箭。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前世,作为战地医生的苏清澜,虽不配枪械,却亲手设计过能藏在手腕里的秀珍击弩。 那精巧的杀人利器,正是此刻拓跋子衿最渴求的宝物。 除了秀珍击驽,苏清澜还专门请了设计教练,从射箭的学习,到重型击驽的学习,苏清澜都还算是精通。 忽兰公主这把镶金嵌玉的华弓,在旁人眼中需要数年苦练才能驾驭。 可苏清澜知道,真正的射艺精髓在于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就像她前世那些能洞穿钢盔的弩箭,从来靠的不是蛮力,而是对力学精准的掌控。 苏清澜抬手示意侍女上前,正要蒙上黑布时,忽兰公主突然厉声道:"且慢!" 她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绢布,指尖粗暴地翻检着布料每一寸纹路。 确认无异后,才冷哼一声将布条掷回侍卫怀中:"给她系上——要系紧些。" 侍卫无声地绕至苏清澜身后,黑色布条随着他的动作覆上她的双眼。 视线被遮蔽的苏清澜,只能感知到身后人轻柔细致的动作。 他的手指凝着霜气,偶然蹭过苏清澜的脸颊时,恍若冰晶坠入丝绸,泛起一缕游丝般的寒意。 待身后人撤步,苏清澜沉下一口绵长的气息,对准忽兰公主的方位,将弓弦绷成一道凌厉的弧线。 四周寂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所有人都知道,让敌国公主衔住苹果虽是折辱,可那颤动的箭簇离咽喉不过三寸,稍有不慎便是血溅当场。 本是来和亲的赤澜公主却在大周皇宫被一箭射死! 赤澜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 搞不好还会连累整个大周。 若要保忽兰公主毫发无伤,便只能让箭矢远远偏离目标——可如此一来,大周颜面何存? 思来想去,唯有苏清澜一箭洞穿公主唇畔的苹果,方能既全了礼数,又扬了国威。 然而……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从来不弯弓的闺阁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拓跋子衿斜倚席间,紫瞳微眯,眼底浮起一丝玩味。 她凝视着苏清澜,目光如深潭投石,泛起层层幽邃的涟漪——苏清澜,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是! 苏清澜浑然未觉。 她闭目而立,长睫如帘,唯有唇间吐出的字句清晰冷冽:“请公主勿动。” 话音未落,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弓弦震响的刹那,箭矢已破空而出,直贯忽兰公主咽喉而去! 箭影破空而至,忽兰公主瞳孔骤缩。 她想躲,可那寒芒已逼至唇前! "呜!" 箭尖撞上苹果的闷响与齿间剧痛同时炸开。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却被身后宫女慌忙架住。 满殿惊呼声中,苏清澜缓缓解开蒙眼黑绫。 眼中轻蔑越发肆虐,她走到晕厥的忽兰公主的身前,俯身从公主苍白的唇间拔出箭矢。 染着口脂的箭簇上,赫然钉着半个苹果。 “中了。” 苏清澜指尖轻抚箭尾,唇角微扬。 “哗——!” 满殿哗然如浪涌。 大周臣子们先是一怔,继而面涌潮红,击掌喝彩声震得梁尘簌簌。 这场由忽兰公主挑起的步射之约,此刻终见分晓。 挑衅者箭落空处,应战者一矢穿喉,连那趾高气扬的忽兰公主,此刻也不过是侍女怀中一具昏厥的躯壳。 大周皇帝龙颜大悦,朗声笑道:"好!不愧是朕亲封的嘉宁公主!" 殿中风动,苏清澜的裙裾如墨莲般层层绽开。 她静立原地,目光追随着被侍女搀扶离去的忽兰公主,眼底暗潮翻涌。 忽而她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 转头望去,竟是那侍卫。 他面容平凡,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暗夜中的星火,直直照进她心底。 苏清澜心头一跳,慌忙别过脸去。 殿内烛火摇曳,拓跋子衿静立如松,紫瞳深处暗流涌动。 今日这场风波虽由忽兰挑起,可如今箭落人晕,倒像是她苏清澜一手主导的戏码。 "不曾想,"拓跋子衿冲着苏清澜缓缓无声说道:"嘉宁公主也有如此...手艺。" 苏清澜指尖微蜷。 ——紫瞳混蛋。 她在心底冷笑。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来自大殿上的目光甚多,苏清澜蓦然回首,目光如炬地望向高座上的轩辕皇后。 皇后的视线与她交汇,眼底流转着几分嘉许,又暗含运筹帷幄的从容。 见苏清澜察觉,皇后唇角微扬,端雅一笑,尽显母仪天下的气度。 随后她不动声色地侧首看向太子赵瑾睿,眼波中分明传递着无声的讯息——"皇儿可瞧见了?此女甚好,依母后所言,择日迎娶罢。" 苏清澜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反正自己是不会如他们的意! 她垂眸敛袖,款款落座。 苏清澜的内敛和放肆,收放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方才引弓时凌厉如刃,此刻却又端雅如莲。 箭锋上的杀伐气散尽,余下的仍是那个仪态万方的贵女,仿佛方才一箭惊鸿的并非是她。 太子眸光带着赞赏,这可真是个妙人!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娶。 这样骄傲的女子,即便娶了,但是你不拿整个真心对她,也会结为怨偶。 不若,做个盟友,只要利益相投,定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第一百零六章 以牙还牙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你刚才真是——"秦蓁蓁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憋了半晌,脑子里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一句苏清澜交给自己的话。 “帅呆了!” 秦蓁蓁一把挽住苏清澜的手臂,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你若是个儿郎,我定要死皮赖脸的嫁给你!" 她忍不住捏了捏苏清澜的脸颊,"我们清澜可真是个妙人儿!" 苏清澜被秦蓁蓁逗得弯了月牙眼!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痛快。"陆雪瑶轻摇团扇,唇角微扬。 陆雪瑶压低声音在苏清澜耳边说道:"能在赤澜大营单挑群雄的人,怎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宇文砚清适时递来一盏温茶。 苏清澜无声接过茶盏,笑意清浅。 本是一场觥筹交错的新年夜宴,谁曾想竟横生这般变故。 ——说到底,终究是忽兰公主自取其辱。 苏清澜那一箭穿云破月,不仅正中红心,更在这大周宫宴上,将赤澜的傲气钉在了箭靶之上。 此刻满殿目光如织,皆聚于她一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苏清澜。 看着皇帝对苏清澜的态度,看着宇文家对苏清澜的态度,在看看镇北侯府沈家对苏清澜的态度。 那一箭射穿的何止是苹果? 分明是多年来压在苏清澜身上的枷锁! 曾经被四大世家避如蛇蝎的"灾星",如今倒成了满座争相揣摩的香饽饽。 那些或探究、或忌惮、或讨好的目光织成密网,而网中央的苏清澜只是垂眸浅笑,任他们看。 宴至中程,连素来迟钝的秦蓁蓁都察觉异样,扯着苏清澜的袖子嘟囔:"这些人眼珠子都要黏你身上了,还让不让人用膳了?" 宇文砚清忽然起身,广袖带起一阵松木香:"清澜,我们换座。" 他挺拔如青松的身形往案前一挡,恰似屏风隔断满殿窥探。 苏清澜隐在他投下的阴影里,终于得空抿了口半凉的茶。 后半场宴会出奇平静。 拓跋子衿早借口探望忽兰离席。 众人心照不宣,经此一箭,这赤澜与苏清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苏清澜和赤澜的梁子早结下了! 经此一箭,不过是更上一层楼! 宫宴结束后,宇文砚清随着人群一起出来,在阶前驻足。他望着苏清澜的方向,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终究还是转身走向了宇文家的马车。 如今既非血亲,这分寸便成了横亘其间的银河。 苏清澜等着秦家的马车,准备和秦蓁蓁一同出宫。 转过朱漆宫门,秦家的马车已等候在哪里。 苏清澜正欲登车,忽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 回首望去— 宫廊尽头,月色描摹出一道修长身影。 正是方才殿上那个侍卫。他在十步开外停驻,侧首时半张脸浸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 夜风卷着残雪掠过两人之间的青石砖。 苏清澜立在辕前,没动。 夜色如墨,宫廊深处。 那人沐着碎银般的月光踏影而来,衣袂掠过廊下灯笼时,惊起一片流萤似的微光。 树影婆娑间看不清面容,唯独一双眼睛似谪仙诱人沉沦。 他忽然抬手,三指微屈,在虚空中轻轻一叩。 "发什么呆呢?" 秦蓁蓁提着琉璃灯凑过来,暖黄光晕霎时冲淡了方才诡艳的月色。 苏清澜轻声道:"没事。"她抬眸望向宫门外的夜色,"许久未归家,倒是有些惦念了。" 秦蓁蓁不疑有他,提着裙摆先一步跃上马车。 车辕前,苏清澜再次去看 月华如练,长廊寂寂。 唯有风过海棠时,在地上勾勒出醉醺醺的花影。 方才那惊鸿一瞥的身影,此刻连半点痕迹都未留下。 马车碾过宫道残雪,车厢内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 宇文战天摩挲着腰间虎符,指节发白。 他原以为大周只是伤了些元气,却不想已病入膏肓。 竟要靠和亲来稳住战败国,连个黄毛丫头的挑衅都要忍气吞声! 大周将士还等着粮草补给,等着他带兵踏平赤澜王庭…… 可如今倒好,敌国公主反倒要登堂入室,借着联姻之名在宇文府邸自由行走! 更可恨的是—— 陛下竟允了! 车帘忽被寒风吹起,掠过林婉清紧蹙的眉梢。 夫妻二人目光相接,俱是看到对方眼底的凛冽。 "罢了。"宇文战天突然冷笑,宇文战天回来的本意是想要些粮草,好让大周的将士们一举歼灭赤澜,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 可现在这情形,打概率是行不通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从今日起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更深露重,马车碾过槐花巷青石板时,已是子夜。 车辕刚转过巷口,苏清澜便瞧见两点暖黄—— 苏大勇粗糙的手掌与苏母布满皱纹的手指共同攥着一盏油纸灯笼。 灯罩上积着薄霜,烛泪在灯座里堆成小山丘,也不知在这守了多少个时辰。 车帘被夜风掀起,露出苏清澜一张愧疚的脸。 "阿爹,阿娘。" 苏清澜笑起来却仍是离家时的模样。 灯笼映照下,老两口都红了眼眶。 老两口细细端详着苏清澜,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伤痕时,眼底泛起心疼。 察觉到她指尖冰凉,连忙一左一右搀着她往屋里走。 苏母轻拍女儿的手背念叨:"这手冻得跟冰碴子似的,快进屋!娘给你换了新棉被,炭盆也烧得旺,就等你回来暖着。" 苏大勇搓着手接话:"前些日子砚之回来了,说你也快回了,我们天天数着日子盼。" 他声音有些发哽,"总算把闺女盼回来了。" 这是属于家的味道,苏清澜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这也是苏清澜拿命来守护的人。 刚一进门,就瞧见苏玉娘从灶屋出来,瞧见苏清澜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又掉头拐进了灶屋,匆匆忙忙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碗里姜茶腾起白雾:“清澜,你可回来了!冻坏了吧!快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她将碗塞进苏清澜手里,又往炭盆里添了块银骨炭,火星子噼啪炸响。 第一百零七章 昏庸至极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偏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明澈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 待看清院中站着的人影,他猛地僵住,使劲眨了眨眼——是阿姐!真的是阿姐! 他赤着脚踉跄跑过青石砖,临近时却突然刹住脚步,颤抖着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这些日子他夜夜做噩梦,梦见姐姐穿着嫁衣走向赤澜国的马车,任凭他怎么哭喊都不回头。 此刻望着姐姐温柔的笑靥,积压的委屈突然决堤:"姐——你别走......" 苏清澜没有告诉家人宫里发生的事,怕家里人担心,只是温柔的揉了揉苏明澈的小脑袋,“放心,姐姐不走!” 苏家人虽心疼苏清澜、惦念她,却也清楚她在宫中的处境艰难,这些日子过得定是辛苦,便匆匆打点妥当,催她早些安歇。 梳洗过后,苏清澜并未就寝,只静坐床畔,凝神回想着宫宴上的种种。 这位忽兰公主是个什么性子,明眼人一看便知。自私狭隘,性子好强,但为什么她这样敌对自己呢? 苏清澜有些不解。 但不管是因何原因,两人的梁子算是接下了。 想必这位公主接下来也不会放过自己。 苏清澜轻倚小几,案上摆着苏玉娘刚煮好的陈皮水,温润的香气在夜色中氤氲。 这茶是苏玉娘特意备下的,为的是消解宫宴上的油腻,养胃健脾。 她执起瓷杯,浅啜一口,任由暖意从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夜已深沉,院外万籁俱寂,连鸟雀的梦呓与秋虫的低吟都悄然隐去。 整座汴京城沉入酣眠,唯有这一盏微温的茶,伴她独对静夜。 寒风卷着细雪,在院中旋舞又簌簌落下。 苏清澜轻叹一声,她起身推开窗,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而庭前积雪莹白,映着月色,宛如碎玉铺地。 窗前枯枝疏影横斜,在风中微微摇曳。 她静立片刻,待要转身,忽见案上油灯颤了颤,焰心挣扎着吐出最后一缕青烟,倏然熄灭。 灯火既寂,月光便再无阻隔,潺潺漫过窗棂,将满室映得澄澈如霜。 月光比灯火更添几分清冷。 水声轻响,茶盏已满。 小几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黑衣浸在月色里,镀上一层银白的边。 他执杯浅饮,而后抬眸,仍是那张寻常侍卫的面容,可是那眼眸的旖旎和魄力流泻出来。 夜风从窗缝间漏尽,屋内重归幽暗。 苏清澜行至案前,指尖掠过火折子,新燃的灯盏倏然亮起。 暖黄的光晕在二人之间浮荡,将衣袂的暗纹与鬓角的碎影都染上几分朦胧。 她执灯落座,与黑衣青年相对。 "你知道我会来?" 黑衣青年的嗓音低低地碾过夜色,刻意压低的声线里掺着几分喑哑,宛若情人耳鬓厮磨时的絮语。 尾音还带着笑,像是偷了腥的猫儿般愉悦。 苏清澜只凝着他那双眼睛,那是张平平无奇的面容上,唯一值得注目的风景。 "三根手指的暗示,"她指尖轻叩桌案,"不就是告诉我,你三更前会来?" "果然冰雪聪明。" 黑衣人倏地笑弯了眼,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说来也怪,分明是张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脸,可这一笑一颦间,偏就透出股风流矜贵的气度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苏清澜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目光如秋水般清透。 黑衣青年任她审视,神色自若,不见半分局促。 "就打算用这副面孔同我说话?"她眉梢微挑。 男子略显讶异,随即低笑出声,慵懒中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坦然——被她识破,从来都不算意外。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指尖抚过耳际,缓缓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好久不见,清澜。" 烛台在案几上投下摇曳光晕,他垂眸的瞬间,一双凤眼被暖光勾勒得愈发瑰丽,似是夜空中流转的星河。 烛光顺着他微卷的睫毛流淌,在眼下凝成两颗细碎金箔,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鼻梁高挺的轮廓将光影劈成两半,一侧隐入阴影,一侧镀着琥珀色的柔光。 他微微歪头对苏清澜微笑,连鬓边垂落的一缕黑发都被烛光染成了琥珀色,在耳畔勾出惑人的弧度。 整个人如同被月光浸透的琉璃,又似被火焰灼烧的璞玉,冷冽与炽热交织,美得惊心动魄。 灯影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地上,竟显出几分缠绵。 那影子交叠的轮廓,恍若他正侧首,欲吻上她的鬓角。 苏清澜抬眸,眼底凝着霜色:"萧逸尘,许久不见,你倒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她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流放之人非诏不得返京,你倒好,都敢在陛下眼皮底下招摇了。" 萧逸尘凤眼微眯,目光肆无忌惮地掠过她周身。 数月未见,眼前人竟出落得愈发清艳。 难怪宫宴上拓跋子衿的眼神,像黏在她衣袂间似的。 "看什么看?"苏清澜被他盯得恼了,茶盏重重一搁,"莫非我说错了?" 萧逸尘闻言轻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自幼被这姑娘冷着脸训斥惯了,此刻见她强压怒意的模样,反倒觉得有趣:"若不回来,怎瞧得见今日这场好戏?" "边军操练缺了射箭科目?"苏清澜冷着脸说道,"若爱看万箭齐发的场面,大可去校场看个够。" 话虽带刺,却掩不住字字关切。 他这样的身份,若是被汴京的有心人发现...... 苏清澜沉声道:"你这般身份若在汴京暴露,便是万死也难赎。" 萧逸尘眉峰一挑,眼底漾起促狭:"这般忧心我,莫不是早已倾心?" "萧少爷既这般会猜人心思,"苏清澜指尖轻敲桌案,"不如先说说,何为'自、作、多、情'?" 萧逸尘自然明白她怒从何起,指尖轻转着茶盏,低笑道:"放心,这次我行事极为谨慎,绝无疏漏。" 他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况且...咱们这位陛下,怕是很快就要下诏召我回京了。" 苏清澜眼波微动:"因为宇文家?" "聪明。"萧逸尘赞许地勾起唇角,"四大世家在陛下眼中,终究是根不得不拔的刺。" "他要动宇文家的兵权?" 见萧逸尘颔首,苏清澜不由蹙眉——赤澜国虎视眈眈,陛下竟在这节骨眼上对宇文家下手,当真是...昏庸至极。 第一百零八章 褫夺兵权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不说这些了。”萧逸尘指尖一顿,忽地转了话头:"你与那忽兰公主相识?" "素未谋面。"苏清澜摇头,茶汤映出她微蹙的眉尖。 "那她为何处处与你为难?" 烛花"啪"地爆响,苏清澜望着晃动的灯影,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 拓跋子衿对她百般纠缠,不过是觊觎她手中筹码,哪有什么真心。可落在忽兰公主眼里,却成了...... "她心悦拓跋子衿。"苏清澜轻声道,"而那人故意让她误会了。" 萧逸尘眸色微沉。 即便苏清澜不点破,萧逸尘也对拓跋子衿的行为有些察觉,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啊! 他与拓跋子衿之间,迟早要有一场生死对决。 这是宿命,也是必然。 但此刻,萧逸尘只想好好看看眼前的人。 数月未见,思念早已蚀骨,这难得的重逢时刻,他并不想与苏清澜去讨论别的男人。 苏清澜初见他的刹那,呼吸不由一滞。 萧逸尘本就是汴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俊朗人物,数月边关风霜的磨砺,更在他眉宇间淬出几分凌厉锋芒。 萧逸尘本就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俊逸公子,如今经了边关风沙的淬炼,更在清贵中淬出几分锐利。 那通身的气度,恰似一柄出鞘的寒刃,锋芒毕露却又贵气天成。 偏生此刻,这人一双凤眼灼灼,只将她锁在视线中央。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苏清澜被他盯得耳后发烫。 "好看。"他答得坦荡。 "萧公子若爱看美人,"她笑道,"回家照镜子也是可以的。” 萧逸尘凝着她,只觉苏清澜连蹙眉都透着股稚子般的纯稚。 嗔怒时微鼓的腮,抿唇时轻颤的睫,落在他眼里俱是可爱得紧。 他忽地伸手捏她脸颊,指尖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待苏清澜反应过来要躲时,那人已从容收手。 唯余一点酥麻在肌肤上细细灼烧,像是被三月柳梢不经意扫过的春水。 他们自幼相伴长大。 小时候总是苏清澜板着张脸训人,萧逸尘则跟在她身后嬉皮笑脸。 不知何时起,那个顽劣少年竟已长成参天巨木,能为她遮去风雨,补全她思虑不周的角落,成了她最坚实的倚仗。 苏清澜望着他愈发深邃的眉眼,忽地别过脸去。 "想什么呢?"萧逸尘凑近追问,呼吸近在咫尺。 "在想——"她眼尾一挑,朱唇轻启,"萧公子这般姿容,纵是生在寻常巷陌,怕也能让整个风月楼为你掷尽千金。" 萧逸尘一怔,忽地欺身逼近:"当真这么好看?" 苏清澜猛一回头,唇瓣堪堪擦过他唇角。她惊得向后仰去,却因力道过猛险些栽倒——腰间骤然一紧,被他铁臂牢牢锁回怀中。 "数月不见,"他低笑,灼热气息烫红她耳尖,"澜儿倒是学会投怀送抱了。" 烛火"啪"地爆了灯花,映得他眼底暗潮汹涌。 萧逸尘如今最乐此不疲的事,便是逗得苏清澜方寸大乱。 此刻,苏清澜只觉心口怦然,脸颊烧得厉害,慌忙退开半步。 她暗自懊恼——何时变得这般不争气,竟被他三言两语就撩拨得失了常态? 萧逸尘将她神色变幻尽收眼底,眼底暗流涌动,唇角却勾出愈发温润的笑意。 岁月将他雕琢得愈发摄人,剑眉星目间既有英气逼人的凌厉,又含着一丝妖孽般的艳色,这般亦正亦邪的风姿,最是勾魂夺魄。 "这几日出门当心些。"他忽而正色。窗外树影婆娑,他眸光微闪:"宇文家倒还算仁义,已在苏府四周布下暗卫。你在府中自可无虞,但出门时..." 话音稍顿,他指尖划过杯沿:"青鸾与云川虽会随行,但我提醒你,还是要小心,那个忽兰公主不足为惧,但是拓跋子衿却还有些实力。” 苏清澜微微颔首。 萧逸尘的目光比窗外月色更灼人,流连在她眉眼间:"过两日再来看你?" 苏清澜一怔—— 这厮竟还要在汴京逗留? 未及开口,那道玄色身影已掠出窗外。她急步追至窗边,忽想起他方才说宇文家暗卫正守着苏府... "这般出去岂不..." 话音未落,那抹黑影已溶进月色。 长街寂寂,三更梆子声远。 玄衣青年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身后侍卫低声笑道:"主子今日心情甚好。" 边关数月不见他展颜,去趟苏宅竟眉目含春。 青年袖即便顶着张平凡面孔,通身气度仍如出鞘名剑。他指尖拂过袖间暗纹,喉间溢出声轻笑:"见着只炸毛的猫儿,自然有趣。" 第二日,陛下单独召见了宇文战天。 御书房内,皇帝阴沉的面容。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宇文爱卿,忽兰公主乃金枝玉叶,愿与你结为秦晋之好,此乃两国之幸,亦是朕的恩典。” 宇文战天单膝跪地,铠甲冷硬,声音却沉稳有力:“陛下,臣不敢领命。忽兰公主此行绝非真心求和,而是借和亲之名,行缓兵之计。赤澜大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皇帝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战天,你多虑了。两国联姻,共修盟好,岂容你妄加揣测?” 宇文战天抬头,目光如炬:“陛下!臣曾在边境与赤澜交手数年,深知其狡诈。这次拓跋子衿与忽兰公主一起造访大周,一开始要求大周下嫁和亲公主,后来为了表示诚意,又要忽兰公主嫁进我大周,还入我宇文家,那我们日后的军事机密不是尽数展现在赤澜眼前么?今日我宇文家若是真收了忽兰公主,明日酿大祸!” “放肆!”皇帝猛地拍案,龙颜震怒,“朕念你宇文家世代忠良,才赐此殊荣,你竟敢抗旨不遵?” 宇文战天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道:“臣……不敢。” 皇帝冷笑一声:“既如此,朕看你是不适合再掌兵权了。即日起,北境军权交由皇家暂时接管,你回府闭门思过!” 宇文战天身形微僵,但终究只是深深一拜:“臣……遵旨。” 走出大殿,冷风扑面。 宇文战天握紧拳头,心中一片冰凉。他早知皇帝忌惮宇文家功高震主,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曾经叱咤沙场的战神,如今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闲散之人。朝堂之上,再无人惧他;战场之中,再无人听他号令。 宇文战天垂眸,但是眼中寒光闪烁,夺了兵权,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第一百零九章 针锋对麦芒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第二日,汴京城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宇文将军被夺了兵权!” “嘘……小声些,莫要惹祸上身!” “唉,宇文家世代忠良,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扼腕叹息,有人愤愤不平,更有人暗自揣测——这朝堂之上,怕是要变天了。 然而,舆论越是偏向宇文家,皇帝的眼神便越是阴冷。 烛影摇红,轩辕皇后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抚着茶盏边缘,凤眸微眯,透着深沉的算计。 “太子,宇文家的兵权,必须握在我们手里。”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子眉头紧锁,低声道:“母后,大周朝武将本就稀缺,宇文战天在北境威望极高,即便夺了他的兵权,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代……” 轩辕皇后冷笑一声:“找不到?礼部尚书王家次子王景翰,当年可是武榜眼,仅次于萧逸尘。” 太子一怔:“王景翰?可他当年输给萧家萧逸尘后,就随了他爹,进了礼部,弃武从文了。” “弃武从文又如何?”轩辕皇后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只要陛下点头,他随时可以重披战甲。” 她缓缓起身,走到太子身前,声音压低:“现在陛下正为兵权归属头疼,你明日早朝,便向陛下举荐王景翰。” 太子迟疑:“可王景翰毕竟是文官,朝中武将恐怕不服……” 轩辕皇后眼中寒光一闪:“这个时候,没有人能真正的代替宇文家,陛下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任他操纵的人,这个人只要对陛下衷心,至于擅不擅长打仗不重要,那个武将不是踏着士兵的贱命走上将军的位置,日后培养便是。” 圣旨颁下的当日,王景翰府门前车马如流。 各世家大族纷纷登门道贺,表面恭维,眼底却藏着审视——这位昔日的武榜眼,究竟能否扛得起北境三十万大军的担子? 王景翰一袭靛蓝官袍立于堂前,含笑应对各方来客,袖中手指却暗暗攥紧。 他比谁都清楚:这兵权是烫手山芋。宇文战天经营北境多年,军中亲信遍布,自己若贸然接手,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但是只要自己拿的住,日后便是无限荣光,尚书府也必然为他马首是瞻,是矣,王景翰信心满满,必须做出个样子给汴京看看,自己并不比萧家哪位差! 苏家小院内,青鸾将密信递到苏清澜手中,低声道:“小姐,王景翰已开始调动亲信先一步去了边境大营,先一步接手北境军务。” 苏清澜指尖轻点信纸,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听说这王景翰是太子举荐,那么这王家人显然已经从了轩辕皇后,咱们大周的这位皇后野心可不小,但是王家,难堪重用。” 她抬眸望向窗外,声音轻若自语:“王景翰虽武功不弱,但北境军心向宇文家,他若强行接管,必生乱局。” 连日的雪终于停了。 苏清澜推开雕花木窗,阳光像碎金般洒进闺房,檐下的冰棱滴着水,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拢了拢杏色斗篷的毛领,望着院中积雪映着日光,忽然想去澜香阁看看。 天气寒冷,苏大勇已在兵部任职,因是教头,俸禄颇为丰厚,便置办了马车,还雇了个车夫,名唤赵高。平 日里,赵高负责驾车送苏清澜出门,闲暇时便去澜香阁帮忙。 自他来了苏家,苏家倒是比从前热闹不少。 马车缓缓驶入朱雀大街,帘外霎时涌来一片红浪。 街两侧的铺子挂满灯笼,福字窗花映着积雪,亮得晃眼。货郎担着糖瓜、年画在人群中穿梭,几个孩童举着风车从车边跑过,笑声撞进卖春联的吆喝声里,热闹非凡。 苏清澜忍不住掀起车帘,寒风裹着炒栗子的甜香钻了进来。 她呵出一团白雾,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马上过年了,年味也越来越足了。” 不多时,马车在澜香阁前停下。 阁内炭火正旺,茶香氤氲,几位熟客见苏清澜来了,纷纷笑着招呼。 赵高熟门熟路地进店帮忙,苏清澜则径直上了二楼包厢。 临窗的位置,阳光斜斜地洒在案几上,她捧起一盏热茶,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心中一片安宁。 苏清澜正倚在二楼窗边,指尖轻抚茶盏,忽听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珠翠轻响,衣袂窸窣。 她微微侧首,只见一行人自街角转来,为首的是一位华服女子,金丝绣凤的锦缎斗篷在雪地里格外夺目,发间珠钗摇曳,步履间尽是矜贵之气。 身后跟着一位白衣男子,玉冠束发,手投足间尽是风流之态。 那女子抬头瞥了一眼澜香阁的招牌,眸光微闪,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径直朝阁内走来。 白衣男子亦步亦趋,姿态从容,却隐隐透着几分玩味。 苏清澜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便放下茶盏,起身下楼。刚到楼梯口,便听那女子嗓音清冷,带着几分挑剔:“这澜香阁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白衣男子笑意嫣然,附和道:“公主说得是,澜香阁的东西,怎能入公主的眼。” 苏清澜脚步一顿,心中恍然——原来是忽兰公主,和最近风头正盛的王景翰! 忽兰公主的目光落在苏清澜身上,眼中瞬间浮起一丝戾气,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呵,这不是嘉宁公主,本以为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没想到居然也是满身铜臭之味?” 苏清澜也不恼,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公主大驾光临,可有什么想买的。” 忽兰公主冷哼一声,指尖轻敲桌面,语气轻蔑:“澜香阁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苏清澜眉梢微挑,故作好奇:“哦?公主觉得澜香阁的东西不好?那不知……不好在哪儿?”她顿了顿,笑意更深,“毕竟,澜香阁的胭脂水粉,可是畅销整个大周呢。” 王景翰在一旁摇着折扇,嗤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头发长见识短,澜香阁的东西再好,能比得上赤澜皇室的东西?” 苏清澜眸光一转,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是啊,我只是见识短而已,不像你——”她故意拖长语调,上下扫了他一眼,“哪都短。” 第一百一十章 余威犹在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你!”王景翰脸色骤变,额角青筋直跳,“你这泼妇!你有病吧!” 苏清澜冷眼瞧他,唇角微扬:“是啊,没病谁搭理你。” 她转而看向忽兰公主,笑意不减,语气却疏离:“这澜香阁里既然没有公主看得上的东西,那我就恕不远送了。” 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毫不客气。 忽兰公主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她本就对苏清澜怨气颇深,此刻被当众驱赶,无异于火上浇油! “苏清澜!”她猛地拍案而起,眸中怒火翻涌,“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公主下逐客令?!” 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爆发,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大厅内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金锦袍的男子踏入澜香阁。 他身形挺拔,眉目如画,一双紫瞳妖异而旖旎,周身气度华贵逼人,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忽兰公主一见来人,眼中戾气瞬间消散,转而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娇声唤道:“子衿哥哥!” 她快步迎上去,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拓跋子衿最近看忽兰公主看得极紧,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又惹出什么乱子。 那日新年宫宴上,忽兰公主当众失仪,已让赤澜颜面尽失。 更糟的是,原本两国势均力敌的局势,似乎一夜之间倒向大周。 他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 忽兰公主此行是为和亲,若与自己太过亲近,难免惹人非议。 拓跋子衿目光一转,朝苏清澜那边走了两步——毕竟忽兰公主厌恶苏清澜,绝不会跟过来。 果然,忽兰公主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苏清澜,活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苏清澜见状,轻笑一声:“忽兰公主为何这般看着我?活像是我抢了你夫君似的。” 拓跋子衿:“……” 他终于明白忽兰公主为何像吃了炮仗一样——原来点炮仗的人一直在努力添火! 他压低声音对苏清澜道:“你就非要惹她?大庭广众之下,这般针锋相对,于你名声无益。你们大周不是有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清澜冷声回敬:“你退吧,我不退。”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你若把忽兰公主纳入帐中,她自然听你的。” 拓跋子衿:“……” 拓跋子衿今日被苏清澜屡次被怼,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澜香阁内,气氛凝滞如冰。 两个女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僵持在店中,引得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 拓跋子衿瞪了一眼王景翰,没用的东西! 王景翰额头渗出冷汗,硬着头皮对苏清澜说道:“我们毕竟是东道主,总该给赤澜使团留些颜面。你这般当众驱赶忽兰公主,于礼不合,不如……道个歉,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苏清澜眉梢一挑,冷笑道:“我澜香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你们上门挑事,反倒要我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周围百姓闻言,纷纷附和—— “就是!明明是这赤澜公主先找茬的!” “宇文家连兵权都不要了也不肯娶她,可见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大周凭什么惯着她?” 舆论一边倒向苏清澜。 拓跋子衿冷眼旁观,心中暗骂王景翰是个蠢货。 陛下派他陪同忽兰公主,本是想促成联姻,好让两国安心。 谁知他不仅拿捏不住忽兰公主,反倒让忽兰公主在澜香阁里丢尽脸面! 王景翰被众人目光刺得如芒在背,咬牙对苏清澜道:“你不知道‘吃亏是福’么?何必咄咄逼人!” 苏清澜轻笑一声,眸光如刃:“吃亏是福?”她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那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昙花!” “噗!”周围有人憋不住笑出声。 早在忽兰公主踏入澜香阁时,苏玉娘便察觉不妙,暗中让赵高快马加鞭去宇文府报信。 苏清澜再伶牙俐齿,也难敌对方人多势众! 百姓虽站在她这边,可若真闹出事来,平民百姓终究抵不过权贵威压。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道修长身影踏入阁中。 宇文砚清一袭墨蓝锦袍,身姿如松,眉目清冷如霜。 他仿佛对满堂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苏清澜,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温声道:“飘香楼新出了几道菜,陪我去尝尝?” 竟是完全无视了忽兰公主! 王景翰脸色骤变。 王家最忌讳的,便是宇文家! 自从陛下收回宇文家兵权转交王家,朝野上下无不暗讽王景翰德不配位。 他本就心高气傲,越是被人质疑,越要证明宇文家不过尔尔! “宇文砚清!”王景翰冷笑一声,“你好大的架子,见了公主与小侯爷竟不行礼?” 宇文砚清这才淡淡扫他一眼,语气平静:“王大人既知礼数,为何纵容外邦公主在汴京城内寻衅滋事?” 拓跋子衿的目光如刀锋般落在宇文砚清牵着苏清澜的手上,紫瞳微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开口:"宇文二公子的礼数,似乎也不算周全吧?"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玩味,"青天白日就牵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恐怕......不妥。" 苏清澜闻言,秀眉一挑,毫不客气地甩给拓跋子衿一个白眼——就你会管闲事! 宇文砚清俊朗的面容上剑眉微蹙,却只得松开手。 如今他与苏清澜已非兄妹身份,这般亲密举动确实容易落人口实。 可苏清澜却突然伸手,纤纤玉指一把扯住他的广袖。 她理直气壮道:"二哥,我饿了!"语气娇憨,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忽兰公主见状,精致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尖声讥讽:"果然是个狐媚子!"涂着丹蔻的手指直指苏清澜,"好不要脸!" 拓跋子衿正欲开口训斥,却见苏清澜已冷冷转向忽兰公主,周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樱唇轻启。 "公主,你最好管住这张嘴,莫要再招惹我!"声音不重,却字字如冰,"祸从口出——这里毕竟是我大周的地界!" 忽兰公主被她这气势所慑,竟一时怔住。 等回过神来时,澜香阁内早已没了苏清澜的身影。 人已离去,余威犹在。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趣的玩意儿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如今的苏清澜与宇文砚清皆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怎敢踏足汴京权贵云集的飘香楼? 苏清澜轻叹一声:“二哥,我还是先回去吧。” 宇文砚清眉间浮起一丝无奈。 “好”。 他本以为此次归来能好好陪伴她,未料接连横生枝节。 从前总想挣脱兄妹名分的桎梏,如今才惊觉,正是这层关系曾赋予他诸多特权。 能名正言顺地守在她身侧,不由分说带她离开纷扰,共乘马车时不必避嫌,甚至深夜叩响她的房门,只为确认那盏未熄的烛火是否映照着她的心事。 可终究,往事难再续。 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苏清澜忽然停下脚步,轻声道:“我去邱老那儿吧,许久未见了。” “好。”宇文砚清答得干脆,仿佛只要是她开口,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陪她闯。 苏清澜在邱老门前驻足,侧身看向宇文砚清。 "二哥,你先回去吧。"她声音轻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宇文家刚被褫夺兵权,府中需要你。" 宇文砚清眸色微沉:"不急这一时。" 她低声道,“邱老这儿不会有事。” 宇文砚清目光微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好。”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推门而入,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才缓缓转身。 苏清澜踏进邱老的院子,扑面而来的仍是那股熟悉的气息,只是院落的布局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看似细微的方位变动,实则暗藏玄机——整个院子已然化作一个凶险异常的迷阵。 这个迷阵表面看来只是稍作改动,实则暗藏杀机。 苏清澜刚迈出几步,四周的景物便开始诡异地扭曲变幻。原本熟悉的路径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错综复杂的岔路。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雾气,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实之间。 迷阵中暗藏机关,时而飞石袭来,时而地面突然塌陷。 苏清澜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不得不调动全部心神,既要破解阵法变化,又要躲避突如其来的危险。 当苏清澜终于破阵而出时,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她刚站稳脚跟,就看见邱老和苏明澈正一脸紧张地注视着自己。 邱老见她安然无恙,顿时眉开眼笑,转头对小徒弟说道:"看看,我就说你姐姐行!定会安然无恙,你还冲我叫半天!" 苏明澈急得眼眶发红:"我怕姐姐受伤!这迷阵凶悍得紧!方才那飞石擦过就能削掉人半片衣角,地面暗桩还淬了毒——若姐姐真有个闪失,你负责吗?!" "我不负责!"邱老小胡子一颤,从袖中甩出一封信笺,"萧家那小子说了,普天之下能从这迷阵里完好无损出来除了他就一人行,那就是你姐姐!” 苏清澜指尖抚过信上熟悉的字迹,蹙眉道:"他?萧逸尘?" "可不是!"邱老得意地抖着信纸。 "那小子半月前差人送来迷阵图,连解阵的步法都画得清清楚楚。 老夫按图布阵时,可是亲眼见着触阵的麻雀——"他比划了个坠落的手势,"嘭!当场气绝!" 苏明澈猛地攥紧拳头:"他空口白牙你就信?若姐姐方才踩错一步——"少年嗓音突然哽住,"我就......" "小兔崽子!你就什么?" "我就不认你这师父了!"苏明澈扭头便跑,邱老抄起扫帚追了出去。 廊下顿时鸡飞狗跳,惊得满树麻雀扑棱棱飞散,倒似给那凶阵又添了三分活气。 苏清澜的心突然豁然开朗,仿佛拨云见日。 什么赤澜公主,什么和亲纷扰,此刻统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斟了杯清茶,一边品茗一边翻阅邱老的医书。 忽然,"啪嗒"一声轻响,一张泛黄的图纸从书页间滑落。苏清澜俯身拾起,竟是那日她亲手藏起的袖珍弩箭图纸。 当初赤澜袭城时,她担心这精巧的设计落入敌手,便悄悄将它带了过来夹在邱老的医书中。 指尖轻抚过图纸上精细的纹路,一个大胆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她脑海中闪现。 这袖珍弩箭能连发射击,若是将其改良成威力更大的制式兵器,用于两国交战... 想到这里,苏清澜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 如今大周军中,即便是最出色的弓箭手,一次最多也只能同时射出三支羽箭,这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但若能将这连弩技术发扬光大,让普通士兵也能一次射出五支、十支,甚至更多,还能连续攻击... "邱老!"她突然抬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您的炼药房是不是还空着?" 邱老正忙着整理药材,头也不抬地答道:"对啊,刚炼完一批药,最近够用了。" "那借我用些时日可好?"苏清澜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随便用!"邱老爽快地挥挥手,又好奇地补了句,"不过丫头,你这是要炼什么灵丹妙药啊?" 苏清澜神秘一笑,将图纸小心折好收进袖中:"比灵丹妙药更有意思的东西。" 苏清澜支使苏明澈去宇文府讨要物件时,苏明澈盯着清单直瞪眼:"姐,这些可都是军械司严格管制的精钢部件!" "所以才让你去找宇文二哥。"苏清澜头也不抬地研磨药粉。 "换别人要,怕是得惊动兵部。但在宇文家——"她唇角微扬,"不过是库房里落灰的玩意儿。" 到了宇文府上,苏明澈大大方方的递出来单子。 宇文砚清接过单子时,指尖在"淬火精钢十斤"上顿了顿。 这些分明是打造兵器的关键材料,但他什么也没问,只吩咐管事:"把去年寒铁也添上。" 暮色四合时,宇文砚清亲自押着马车来到苏家小院。 炼药房里,苏清澜正灰头土脸地调试机括,见他来了眼睛一亮:"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个榫卯卡进槽里——" 赫赫有名的宇文将军府的二公子宇文砚清,此刻甘愿沦为小工。 他挽起袖口递工具、搬铁砧,甚至不忘在她呛咳时递上晾好的雪梨汤。 窗外雪声簌簌,屋内铁器叮当,竟比那琴瑟和鸣还要悦耳三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绣花将的绣花针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这半月来,苏家小院的灯总是亮到最晚。 苏清澜每日天不亮就钻进邱老的炼药室,直到星子爬满夜幕才带着满身铁锈味回到苏家小院。 苏母瞧着女儿被火星燎出小洞的袖口,和总是沾着炭灰的脸颊,心疼得直叹气:"好好的贵女,怎被我养成这般模样..." 炼药室里终日热闹非凡。 "砰!"又是一声闷响,震得药柜上的瓷瓶叮当乱颤。 苏清澜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对着炸开的弩弦也不恼,反而眼睛亮得出奇。 门外,苏母提着食盒的手一抖,汤盅里的枸杞随着她的叹息直打转。 宇文砚清是第五日撞见这场面的。 当他看清苏清澜手中冒着青烟的机括时,素来沉稳的宇文二公子险些捏碎门框。 清澜做的这东西太危险了,简直是危险得令人发指! 脸上的烫伤如今也算是刚刚好,别再一个不留神,再把自己弄受伤了! 但是宇文砚清知道,自己是肯定劝不住苏清澜的! 这姑娘拗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索性打不过就加入! 宇文砚清将宇文家的事务都推给了三弟,自己腾出空来三天两头往邱老炼药室跑。 暮色四合时分,苏母提着食盒走进院子,把饭菜都端出来摆在石桌上。 她刚摆好碗筷,便见宇文砚清从屋内踏出,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些许铁屑。 "砚之,快来吃饭。"苏母唤着旧日称呼,目光却不住往他身后张望,终是轻叹:"清澜还在里头折腾呢?" 苏母始终将宇文砚清视为亲生儿子抚养。 多年来,宇文砚清不仅听话懂事,更成为苏母心中无可替代的儿子,无论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私下无人时,苏母仍会唤他"苏砚之"这个本名。 而宇文砚清对养母同样心怀无限感激,始终敬她如生母。 宇文砚清接过苏母手中的汤勺,"阿娘先用饭吧。清澜说今日要试新机括..."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铮"的一声清鸣,似凤唳九霄。 但见鼻头沾着灰的苏清澜旋风般冲出来,手中托着的物件在暮色中寒光凛凛。 那精钢锻造的弩身流转着冷光,三组齿轮咬合处严丝合缝。 最惊人的是寒铁机簧——当初宇文砚清亲手送来的铁块,如今竟化作纤薄如纸的弹性钢片,在她指尖轻颤时发出龙吟般的余韵。 "阿娘,二哥快看!"苏清澜鼻尖沾着硝灰,却掩不住眼中璀璨。 她把击驽对着院中的老槐树,弩机"咔嗒"转动,远处老槐树上顿时钉入五支羽箭,入木三分的力道震得枝叶簌簌。 宇文砚清喉头发紧。 他见过北疆最精锐的弩车,却不及眼前这姑娘随手调试的威力。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落在苏清澜睫毛上,衬得那专注的侧脸宛如神匠执笔描画的仕女图。 如果忽略她袖口被烧焦的边角和脸上各处的灰的话。 "三十连发,最高同时射出五支羽箭,冲击力比普通的弓箭要强十倍有余。"她突然抬头,撞进宇文砚清灼灼的目光里。 后面的话宇文砚清几乎没听清。 他凝视着少女因兴奋而熠熠生辉的双眸。 一旁的邱老和苏明澈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姐姐!"苏明澈最先回过神来,声音里满是惊叹,"这究竟是什么神器?竟有如此威力!" 邱老也忍不住插话:"丫头,你这些时日神神秘秘地捣鼓,就是在折腾这个玩意儿?" 苏清澜嫣然一笑,眉眼间尽是得意:"正是。" 宇文砚清默默接过那精巧的弩机,轻轻放在石桌上,随即拉着苏清澜坐下:"先用饭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苏清澜朝母亲歉然一笑,夹起一片肉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阿娘的手艺最合胃口。" 苏母慈爱地招呼众人:"都别愣着了,快趁热吃。" 苏明澈狼吞虎咽地扒着饭,突然抬头问道:"对了姐姐,你给这个宝贝起名字了吗?" 苏清澜闻言一愣,随即展颜笑道:"就叫它'破云'吧。" "破云弩?"宇文砚清低声重复着,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好名字!确实有破云裂石之威。" "对了!"苏明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细如小拇指的竹筒递给宇文砚清,"二哥,方才和师傅采药回来时,在院外遇见个小厮找你。他进不来,也破不了迷阵,就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宇文砚清放下碗筷,接过那精巧的竹筒——这是宇文家特有的密信传递方式。他也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拆开。 苏清澜见状,急忙伸手想按住他的动作:"等等..."却被宇文砚清轻巧避开。 他眉眼含笑,温声道:"虽是宇文家的密信,但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苏清澜闻言不再阻拦,默默低头继续用饭。 宇文砚清将纸条递给苏清澜,她看完后略显诧异:"王景翰已经去边境赴任了?竟已去了这么久?" "你啊,"宇文砚清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些日子沉迷制作破云弩,连时日都忘了。他已赴任半月有余,再过月余就要过年了。" 苏清澜赧然一笑:"这王景翰倒有几分本事,接收军务似乎颇为顺利。你们宇文家的人就这般好收服?" "宇文家的人是否好收服,可不能只看表面。" 宇文砚清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况且,你忘了军中还有谁在?" 苏清澜恍然——是了,萧逸尘还在军中! 说起来,王景翰曾是萧逸尘的手下败将。 如今虽接任大将军之职,但毕竟是初来乍到,宇文家未必真心配合。 更何况萧逸尘已凭战功升至都虞候,那是实打实用军功垒起来的职位,比起王景翰这等半路出家的将军,显然更具真才实干。 眼下边疆暂无战事,若真遇上战事,只怕这位王将军就要原形毕露了! 宇文砚清又说道:“前日密报中还提到,如今军中流传着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他忽然朝苏清澜促狭地眨眨眼,"你且猜猜?" 苏清澜眸光微闪:"莫不是与那位王将军有关?" "正是。"宇文砚清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军中都说,宁跟萧阎王冲锋,不随绣花将享福。" 他故意在"绣花将"三字上咬了重音,两人对视间心照不宣。 苏清澜闻言展颜,那笑容宛若冰消雪融,霎时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这绰号取得实在精妙,这"绣花将"说的自然是空降边疆,接管宇文大军的王景翰了。 夜空中似乎又要开始下月了,廊下已经感受到了寒风。 苏清澜看着月光轻声道:"待边关朔风真正刮起来时,不知这绣花将的绣花针...可经得起战火淬炼?"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鸿将军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果然不出所料,三日后边关急报传来——延庆镇一带匪患猖獗。 这延庆镇虽毗邻边关,匪患由来已久,但年关将至,大雪封山,匪徒们为过冬物资愈发猖狂。 加之近年赋税日重,边关重峦叠嶂,粮食本就歉收,不少庄稼汉为求活路,只得落草为寇,使得匪患规模日渐壮大。 朝廷此次再难坐视不理。 大周皇帝暗自盘算:这倒是个让王景翰历练的好机会。宇文家那些久经沙场的精兵,剿灭区区匪患本该易如反掌,正好给这位新上任的将军立威。 谁承想—— 王景翰竟吃了败仗! 那些匪徒常年盘踞深山,对地形了如指掌。 偏生王景翰为证明自己不是"绣花将",只带了五百精兵便贸然进山剿匪。 如此轻敌冒进,终致大败而归。 面对近千匪众,被打得丢盔弃甲。 这一仗,不仅折了兵,更让王景翰颜面尽失。 朝野上下,怕是再难有人信服这位"绣花将"了。 大周皇帝虽气得摔碎了御案上的青瓷茶盏,却终究未动王景翰的将印。 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可那帮山匪竟在延庆镇附近的山头上竖起血字布幡,上书——朝廷养兵千日,用兵时竟不如草寇。 更煽动百姓拒缴赋税。 坊间渐渐流传开童谣:"铁甲将军绣花手,山野蟊贼割稻刀",字字戳得龙椅上的天子彻夜难眠。 大周皇帝在御书房来回踱步,案上的参茶早已凉透。 "连山匪都剿不净,还收什么赋税?" 大周皇帝近些日子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他猛然驻足,望着屏风上的《边关堪舆图》——王景翰确实不堪大用了。 现在想要解决眼前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用更少的兵力去一举剿灭延庆匪患。 可谁能当此大任! 宇文家倒是可以,但是刚刚夺人兵权,此时再去重用,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时,边关急报——王景翰又递上奏折,声称只需二百精兵便可剿匪。 御书房内静默了半天,皇帝突然沉声道:“传旨!王家若再败,便让他王景翰穿着绣花袍滚回来见朕!” 边疆大帐内,摇曳的烛火下,萧逸尘眸光陡然一凛——看来这场戏,终于要见真章了。 三日后,捷报如惊雷炸响——边境仅以二百精兵,全歼千余悍匪! 边疆将士用铁血战果向天下宣告:大周儿郎,皆可一当十护我山河! 汴京城内万民沸腾,连滞留未去的赤澜使团亦为之色变。 这一战,彻底撕碎了蛮夷轻视大周兵锋的妄想! 街头巷尾热议如潮。 "宇文家之外,竟还有人能这般用兵如神?" 多方探问之下,真相更令人咋舌——立此奇功者,不过是个小小都虞候! 忽有嗤笑划破喧嚣:"你们瞎了眼吧!尔等可知这位'小小都虞候',正是我大周金榜题名的武状元——萧逸尘!" "萧家嫡子萧逸尘!"茶楼酒肆间尽是倒抽冷气之声,"那个被流放充军的萧逸尘?" 谁能想到,昔日落魄的世家公子,竟在边关不声不响立下奇功! 短短时日从充军罪臣擢升都虞候,如今更以二百破千军——此等实力,当真骇人听闻! 大周皇帝的脑子转的快! 既然宇文家因忌讳不能用,王家又是绣花枕头不堪大用,那萧家的武状元萧逸尘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同为汴京四世家,萧家与宇文家本就是针尖对麦芒的顶尖豪门。 将边疆五十万大军交给萧逸尘,既能借刀杀人让两家内斗,又能离间四世家联盟,正合了陛下分而治之的帝王心术。 大周皇帝当下下旨,"都虞候萧逸尘剿匪有功,晋惊鸿将军,统边疆五十万大军,即日回京述职!" 圣旨一出,朝堂震动自不必说。 整个汴京城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尤其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们。 听说惊鸿将军要回京述职,朱雀大街的胭脂铺子连夜被抢购一空,茶楼酒肆里全是偷溜出府的丫鬟们,争相打听将军途经的路线。 王景翰怒火中烧,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原本盘算着,只要手握兵权,再设法迎娶赤澜国的忽兰公主,王家便能一跃成为汴京城最显赫的世家之一。 自己也就会更受家族重视! 可谁曾想,这荣华富贵竟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兵符交到萧逸尘手中的第二天,王景翰便灰头土脸地回了汴京,连自己的院门都懒得踏出半步。 他整日窝在书房里,对着那柄象征昔日权势的佩剑发呆,茶饭不思。 院子里的下人噤若寒蝉,生怕触了这位少爷的霉头,毕竟谁都知道——王家的锦绣前程,如今因为这位少爷已成了镜花水月。 不说外人,就连王家老爷子每每经过王景翰的院落,他总要驻足片刻,目光阴沉地盯着那紧闭的院门,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那日,王景翰正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枚棋子,忽听小厮匆匆来报:“少爷,外头有人求见。” 他眼皮都懒得抬,冷笑一声:“又是哪家来看笑话的?不见!” 小厮踌躇片刻,忽地从袖中摸出一物,低声道:“那人说……您见了这个,自然会去。” 王景翰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却在看清那支金簪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分明是他当初费尽心思寻来的珍宝,亲手赠予忽兰公主的! “她……?”他猛地攥紧金簪,指节发白,心中翻涌起一股荒谬之感。 当初他手握重兵、意气风发时,这位赤澜公主连正眼都懒得给他,如今他落魄归京,她反倒主动寻上门来? “呵……有意思。” 他低喃一声,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明知此事蹊跷,可心底那股不甘与好奇却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鬼使神差地,他抓起外袍大步踏出府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究竟是想看看这位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不甘心就此沦为旁人眼中的败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月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最近这段时日,忽兰公主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张扬跋扈,也不再整日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要找苏清澜的麻烦。 表面上,她只是悠闲地在汴京城里闲逛,偶尔去酒肆小酌几杯,举手投足间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娴静。 可谁都知道——这位赤澜国的明珠,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今日,她悄然踏入了城南最负盛名的风月场——玉箫坊。 在汴京城,若说纸醉金迷的青楼是销金窟,那玉箫坊便是另一处令人流连的风月胜地。 坊中尽是绝色,却非女子,而是一群姿容胜雪、才情卓绝的少年郎。 他们或抚琴弄箫,或轻歌曼舞,眼波流转间自有一段风流态度。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诗句用来形容玉箫坊,倒是再贴切不过。 达官显贵们对此心照不宣。 男风之好,在汴京上流圈子里早不是隐秘。 毕竟寻欢作乐,图的就是个痛快,,只要舒服了!爽快了!是男是女反倒成了其次。 男子好此道者众多,女子亦不乏追捧之人。 正如男人爱往青楼寻芳,贵女们也乐得在此逍遥。 看着那些比女子还娇媚的少年郎为自己斟酒献艺,谁能不心花怒放? 雅间内,几位姿容出众的小倌正含笑斟酒。 忽兰公主容貌娇美,身着金红色纱裙,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盘子里的果脯。 在她身侧跪在四个男子,届是貌若潘安,为忽兰公主揉肩捶腿。 琴箫声里,忽兰公主斜倚软榻,指尖轻挑着其中一人的下巴,红唇勾起一抹慵懒的弧度。 "倒是比那些假正经的世家公子有趣多了。" 她仰首饮尽杯中酒,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 明面上的风平浪静,从来都掩盖不了暗潮汹涌。 而在她面前——王景翰正单膝跪地,垂首盯着波斯地毯上繁复的纹路,指节因攥得太紧而隐隐发白。 堂堂大周礼部尚书之子,新科榜眼出身,此刻却像个卑贱的侍从般屈膝于人。 "王公子可想清楚了?"忽兰忽然倾身,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几乎扫到他鼻尖,"只要你帮我毁了苏清澜,我不仅能替你雪今日之耻——"涂着蔻丹的指甲划过他官袍补服,"还能带你去赤澜,封侯拜相!" 她红唇勾起蛊惑的弧度:"你们王家不是视你为弃子吗?到了我赤澜,一品大员的紫金鱼袋任你挑!" 王景翰虽然也是尚书府嫡子,但确是嫡次子。 自幼活在长兄阴影下,纵有惊世才华,在族人眼中也不过是"次子"二字。 好容易挣来的大将军之位,如今却成了全汴京的笑柄。 如今在王家,王景翰成了众矢之的,好像他就如大家所说的!果然不如长子! 汴京城内看自己笑话的人更是大把大把的! 王景翰已经快被这些流言煎熬致死! "但是,想入我赤澜也并非是易事?想效忠我,就交出你的投名状!" 忽兰公主指尖轻叩案几,目光如刀剜向阶下男子,"苏清澜——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段日子,王景翰努力的想找一个突破口翻身! 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橄榄枝已经在眼前,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忽兰公主是赤澜的公主,并不是大周的公主,想在汴京城里做些手脚肯定事力不从心! 所以她需要一把刀! 一把任由自己挥霍且锋利的刀! 如今的王景翰,正符合要求! 王景翰目光微沉,指尖在袖中悄然收紧。 赤澜终究是异国,这忽兰公主的许诺,又有几分真? 他抬眸,直视座上之人,声音低沉却清晰:“公主莫要忘了,您如今不过是大周的和亲公主,而非赤澜的掌权者。” 忽兰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哦?看来你对赤澜皇室知之甚少。” 她语调慵懒却暗藏锋芒,“父皇待我,可不同于寻常公主——我的骑射是他亲手所授,连皇子们的箭术,也不过是兵部教头指点一二。从小到大,但凡我想要的,只需开口,翌日便会送到我手中。” 她微微倾身,眼中寒光闪烁:“此次和亲,亦是我主动请命。父皇疼我,我自然也要替他分忧。若我举荐你去赤澜,你觉得……他会拒绝么?” 王景翰呼吸微滞,心中已然动摇。 这诱惑,太诱人,可是这橄榄枝淬了毒,如果抓如,就不可回头了。 忽兰凝视着王景翰变幻的神色,红唇微扬,眼底却凝着刺骨的寒意:"本宫只要苏清澜死——别无他求。"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鎏金茶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每当想起拓跋子衿望向苏清澜时那专注的眼神,妒火便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理智。 更可恨的是,那个男人竟派亲卫寸步不离地监视她,连一丝动手的机会都不给! 茶盏中的倒影扭曲了一瞬,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杀意。 自小要风得风的赤澜明珠,何曾受过这等憋闷? "本宫耐心有限。"忽兰忽然松开茶盏,瓷器与檀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优雅地交叠双手,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你,想清楚了么?" 王景翰仍有一瞬迟疑。 忽兰公主见状,指尖轻敲桌案,似笑非笑:“本宫倒也不急——毕竟,想投效赤澜的,可不止你一个。” 话音未落,王景翰眼底骤然掠过一抹阴鸷,当即俯首:“臣愿为公主分忧。苏清澜……必不会碍您的眼。” 忽兰红唇微勾,慵懒地挥了挥手。 四名男宠乖顺退下,却不知自己已踏入死局。 听了不该听的,便注定活不过今夜。 她余光扫向门外侍卫,只一个眼神,暗处的刀便已出鞘。 烛影摇曳,忽兰公主纤指轻勾,红纱如流水般滑落。 她赤足踏过织金地毯,足尖点在王景翰跪伏的膝前。 忽兰公主也是一个娇滴滴的绝色   美人 ,眼波流转,红唇微启,带着异域特有的张扬与蛊惑。 她不同于大周闺秀的含蓄矜持,眉目间尽是灼人的明艳,仿佛赤澜沙漠里盛放的曼陀罗,美得肆意而危险。 她俯身贴近王景翰,发间金饰轻晃,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温热的吐息拂过他耳畔,带着淡淡的异域熏香:"你觉得……本宫美么?" 王景翰呼吸一滞。他从未见过这般大胆直白的女子,更何况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异国公主。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嗓音低哑:"……美。"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万无一失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都说女子是男人的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忽兰公主从小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会受制于流言和礼法。 玉箫阁的夜宴不过是她指尖的游戏,那些俯首帖耳的男宠,终究只是消遣的玩物。 但今日——她的目光落在那位大周贵公子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玩弄这些小倌男宠,那有玩弄一个大周国的贵公子有意思呢? 忽兰指尖倏然扣住王景翰后颈,鎏金护甲擦过他衣领的云纹。 她将人拉至呼吸相闻的距离,朱唇堪堪掠过耳际:"抱我。" 二字如敕令,带着不容拒绝的温热吐息。 王景翰喉结微动。 忽兰公主娇笑。 果然有意思。 忽兰忽地掀起绯红纱裙,织金裙裾如晚霞倾泻,一片大好风光。 一双洁白的玉腿在暖红色的纱下看着颇为诱人,“好看么?” 忽兰公主突然扯开衣襟,织金罗裳如霞云散落。 她将怔愣的王景翰推倒在锦绣堆中,屈膝骑在他身上,“王景翰,来!让我感受感受你的热情。” 此时王景翰终于嗡的一下,理智彻底崩溃。 要说王景翰曾经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权贵之子,没有浪荡青楼的习惯,也并非是好女色之辈。 但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在这等的双重诱惑之下,终究是一发不可收拾! 收服一个男人,需要威逼,更需要利诱!再加上收了他的心!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新年的气息愈发浓烈,汴京城处处张灯结彩。 寻常百姓家门前贴着新裁的桃符,孩童们嬉笑着追逐。 高门大户的朱漆大门前,鎏金灯笼高悬,映得檐下瑞兽都镀上一层暖光。 最热闹的当属朱雀大街——商户们不仅挂起描金绘彩的灯笼,更在门前设了鎏银暖壶,温着香甜的屠苏酒,任往来行人取用。 而礼部精心雕琢的冰灯,才是新年最夺目的景致。 整块寒冰凿成的灯盏剔透如水晶,烛火在内里流转,映出万千光华。 玉兔灯双眸嵌着红宝石,奔跑时似要跃出冰面。 牡丹灯层层花瓣薄如蝉翼,烛光一照便漾出霞色。 最惊人的是那座微缩宫灯,飞檐斗拱皆以冰雕就,烛影摇曳间,恍若仙宫琼楼坠入凡尘。 灯火煌煌处,整条朱雀大街竟似银河倾泻,天上人间再难分辨。 这样好玩的新年,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秦蓁蓁! 秦蓁蓁已经央求了苏清澜好多次了! 想要约着她一起逛街,买衣服、买首饰、总之就是买买买! 秦蓁蓁拽着苏清澜的袖子,杏眼里漾着央求的光:"清澜,陪我去朱雀街逛逛嘛!" 这已是她第五次软磨硬泡了。 陆雪瑶也凑过来,往苏清澜手里塞了块点心:"听说玲珑阁出了好几种新式点心,咱们一起去尝尝呀。" 苏清澜被缠得没法,终是点了头,“明日吧!我们一起去逛逛。” 晨光熹微,槐花巷口的青石板上还凝着霜。 陆雪瑶斜倚在铺着狐裘的马车里,妃色织锦斗篷衬得她肤若新雪。 那樱桃色花笼裙上金线绣的蝶,随她不耐的叩指动作振翅欲飞。 "怎么还不来..."她忽然听见巷内脚步声,猛地掀开车帘,"要人等成望夫石不成?"娇叱脱口而出,才发觉站在马车外头的是宇文砚清。 宇文砚清对陆雪瑶最深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皇家学院门前那一幕。 少女坐在马车上,半掀着帘子,朱唇轻启间吐出的却是淬了毒的刀子。 那般明艳的容貌,偏生配了张刻薄的口舌,字字句句直往苏清澜心窝子里戳。 后来虽然陆雪瑶一改常态又开始亲近起了苏清澜,之前的刁蛮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自己对她却没什么更深的记忆。 陆雪瑶瞧见是他,心里小鹿乱撞,方才还骄横的嗓音顿时软了下来,"二公子..."尾音轻得几乎要化在风里。 宇文砚清略感莫名地扫了她一眼,只微微颔首便算作回应。 此时苏清澜提着裙摆匆匆赶来,宇文砚清伸手虚扶她登上马车,又仔细叮嘱:"把玄甲卫都带上。" 直到看着十二名玄甲卫在车驾两侧列队,他才转身离去。 姑娘家逛街,他终究不便同行。 秦家的八名精壮家丁与陆府的十二名带刀护卫早已候在街口,三队人马汇作一股,同时跟着。 苏清澜有些无奈,这一队人那里是去逛街啊! 不知道的人以为苏清澜带了一队人,要去哪家抄家呢! 秦蓁蓁挽着苏清澜的手臂笑道:"这下便是皇宫内库,咱们也闯得!" 宇文砚清的背影刚消失在巷口,陆雪瑶便长舒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她自然是喜欢他的,可这份喜欢里总掺着三分惧意。 她怕他记得自己从前跋扈的模样,更怕那双眼里流露出半分厌弃。 方才与他擦肩而过时,那股清冽的沉水香气息萦绕不散,惹得她心尖发颤。 此刻回想起来,耳根又隐隐发烫。 "咦?你脸怎么红了?"秦蓁蓁突然凑近。 陆雪瑶慌忙摸上脸颊,果然触到一片滚烫。她急中生智,抓起团扇猛摇:"这马车里炭火烧得太旺..." "是么?"秦蓁蓁促狭地眨眨眼,突然拖长声调,"该不会是被哪位郎君——" "胡说什么!"陆雪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脖颈都泛起绯色。 她一把掀开车帘,"我、我透透气!" 苏清澜静静望着陆雪瑶绯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陆家乃当朝太傅府邸,世代书香。 陆雪瑶作为嫡女,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在名门闺秀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若与自家二哥站在一处——青竹般挺拔的身姿若配上这朵娇艳海棠,倒真是一对璧人。 "你...你盯着我作甚?"陆雪瑶被看得发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金线。 秦蓁蓁噗嗤笑出声来。 "这妃色花笼裙衬得你肌肤似雪。" 陆雪瑶得意道:“那是,这可是我娘托人给我找的花样子!” 苏清澜不慌不忙收回视线,从袖子里拿出两章帖子交到她们手里。 "明日澜香阁的新品胭脂'醉海棠',正配你这身衣裳,明日你们让小厮拿着帖子直接去澜香阁,不必排队,直接领一个新品胭脂!" 秦蓁蓁开心的抱着苏清澜,“我就知道你最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当街掳走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清澜,我可要抱紧你这金大腿了!"秦蓁蓁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如今澜香阁门前日日排着长龙,尤其是这年节下——"她掰着手指细数,"'醉霞'胭脂要提前半月预定,'绛仙'口脂更是有价无市!" 陆雪瑶闻言也凑过来,半是羡慕半是打趣:"我上月差丫鬟去排队,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呢。" 苏清澜抿唇轻笑。 这段时日她虽清闲,可苦了苏玉娘,自打买下汴京郊外那处三进庄子,改造成胭脂作坊后,玉娘便整日忙着调配新品、督促女工。 青砖黛瓦的院落里,几十名巧手娘子正忙着研磨珍珠、蒸煮花瓣。 新起的琉璃棚下,一排排瓷瓮盛着各色香露,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般阵仗,才能供得上澜香阁日日火爆的生意。 晨光渐斜,三个姑娘的马车终于驶入朱雀街。 陆雪瑶执着团扇,直奔玲珑阁的新款珠钗。 秦蓁蓁却拽着二人往兵器铺钻,非要寻那西域来的嵌宝匕首。 三人从城东的绸缎庄逛到城西的茶行,又从城南的点心铺转到城北的香料坊,直走得绣鞋沾尘、罗袜生汗。 "这匹浮光锦配你上月打的鎏金步摇正好!"陆雪瑶话音未落,秦蓁蓁已举着手里的穗子说道:"清澜你看这剑穗——" 苏清澜揉着太阳穴,活像带着两个顽童的嬷嬷。 那二人吵着吵着,忽地调转矛头,齐齐望向苏清澜。 "清澜年纪轻轻,倒像个不苟言笑的老学究!"秦蓁蓁捏着嗓子学她端坐的模样。 "可不是?"陆雪瑶团扇掩唇,眼波流转,"比大相国寺的禅师还要沉得住气呢!" 苏清澜索性闭目养神,任她们闹去。 这一日逛得鸡飞狗跳。 待暮色四合时,马车早已塞得满满当当。 珠钗玉簪从锦盒里支棱出来,绸缎料子溢出箱笼,连车辕上都挂着几包油纸裹的蜜饯果子。 "买!"陆雪瑶这声清喝,今日已在朱雀街上响了七八回。她拍出银票的架势,活像要搬空整间铺子。 苏清澜不得不按住她又要挥袖的手:"瑶瑶,再买下去,我们怕是要雇辆板车回府了。" 因为三个人都是坐着陆家的马车出来的,所以陆雪瑶要把秦蓁蓁和苏清澜都送回家了,自己再回去。 刚刚把秦蓁蓁送回去。 苏清澜看着天色已经晚了,说道:“雪瑶,你把蓁蓁送回去后就直接回府吧!天色晚了,我想走几步,今日陪你们吃的实在是太多了,顺带消消食!” “不行,正因为天色晚了,我才要把你安全的送回去呢!”陆雪瑶摇头。 苏清澜指着宇文家的十二个玄甲卫道:“这些可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护卫,有他们在,你还不放心么?” 陆雪瑶看着那些个玄甲卫,确实是与众不同,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些萧杀之气,并不似这些软绵绵的家丁护卫。 “那好吧!你回去后也早些休息,哎,秦蓁蓁这丫头体力可真好!逛着么一天,我的腿都要断了。” 因为是新年的缘故,即使到了夜晚,街上依然熙熙攘攘。 尤其那些赶着去看冰雕的人群——白天的冰雕虽也很漂亮。 但是晚上点上蜡烛和放上灯笼后才是一绝,映得冰雕流光溢彩,恍若仙境。 此刻正是饭后时分,家家户户的女儿孩童,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涌向街头。 若不是秦蓁蓁和陆雪瑶白日里逛得筋疲力尽,今夜定不会早早归家! 说什么也要将这冰雕盛景再赏一遍才肯罢休。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行人擦肩而过,不时撞到苏清澜的肩膀。 她走了一阵,觉得实在是挤得晃。 索性让侍卫租了车马,自己上了马车,准备歇息片刻。 突然,不知是哪个顽皮的孩子,竟在马肚子底下点了个炮仗! 马儿受惊吃痛,猛地扬起前蹄,随后发狂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后面的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他们回过神来,苏清澜的马车已经冲出十几米远! 幸好,车上还有一名宇文家的护卫在驾车。 他死死拽住缰绳,厉声喝令马匹停下。 可那马非但不停,反而越跑越疯! 突然——“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取护卫心口! 护卫身形急闪,箭锋擦过,“嗡”的一声钉进车辕。 未及喘息,第二支、第三支箭已接连袭来! 街道上原本熙攘的百姓被这失控的马车惊得四散逃窜。 几个躲闪不及的小贩连人带摊被撞翻在地,瓜果杂物洒落一片,却无人知晓这横冲直撞的马车究竟来自哪家权贵。 马车疯狂颠簸着向前冲去,车厢内的苏清澜被甩得左摇右晃,根本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凭着多年历练的敏锐,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而是仇家蓄谋已久的袭击! 外面宇文家的护卫喊道:“跳车,快跳车!” 毕竟这街道人多,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不敢在人群中怎么样苏清澜。 那护卫喊了两声,忽然戛然而止。 想是被羽箭伤了。 苏清澜稳住身形,推开车门,护卫早已不知所踪。 云川去给萧逸尘送东西。 青鸾应当在附近。 苏清澜抬头去看周围,可是周围空荡无人。 而且,原本熟悉的街景荡然无存,眼前只剩错综复杂的陌生小巷,寂静得连脚步声都显得突兀。 她曾想纵身跃车求生,可转瞬之间,周遭竟荒凉至此。 即便逃脱,也不过是从一处险境坠入另一处绝地,终究难逃任人宰割的命运。 忽然安静的街道出现一列黑衣人,每个人都蒙着厚厚的黑布。 苏清澜暗道不好,这些人可真是下血本! 空气中弥漫起浑浊的药粉雾气,她瞬间头晕目眩,双腿如灌铅般沉重。 “糟了……”她踉跄着跌靠在车边,意识逐渐模糊。 黑衣人中有人压低嗓音喝道:“速战速决,别留痕迹!” 其中一黑衣人动作狠厉,用布条勒紧她的嘴,反剪双手捆住。 见她眼神仍涣散未完全昏迷,那人冷哼一声,抬手一记手刀重重劈下。 苏清澜眼前彻底陷入黑暗,随即像货物般被甩上马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早有预谋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第一时间接到苏清澜被掳走消息的是宇文砚清。 宇文府内,宇文砚清的院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 玄甲卫齐刷刷跪在青石板上,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首的侍卫抱拳垂首,声音沙哑:"属下护主不力,请二少爷责罚!" 宇文砚清背对着众人站在廊下,指节捏得发白。 他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淬着寒意:"责罚?"转身时衣袂翻飞,眼底暗潮汹涌,"打板子能让她回来?还是把你们都杀了就能换回清澜?" 跪着的侍卫们喉头发紧。 他们曾拼命追赶那辆疾驰的马车,可对方显然早有预谋,那马车七拐八绕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深处。 最后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只剩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打转。 宇文砚清已经快疯了。 窗外暮色沉沉,正如他此刻翻涌的怒意与焦灼。 他几乎调动了宇文家所有的力量,玄甲卫倾巢而出,暗桩密探尽数撒网。 甚至请了江湖上追踪痕迹的高手,可那辆马车却如同凭空消失一般,连半点线索都没留下。 “好大的胆子……”他低喃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苏清澜是皇帝亲封的嘉宁公主,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宇文家的庇护。 汴京城里,谁不知道玄甲卫是宇文家的铁血亲卫? 可对方不仅敢动手,还敢在玄甲卫的眼皮底下劫人! 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对方根本不怕宇文家,甚至不怕皇帝; ——要么,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苏清澜活着回来! 宇文砚清猛地睁开眼,眸底血色翻涌。 片刻后,宇文战天也匆忙赶来,看到宇文砚清面色铁青就知道事情不妙。 虽然宇文砚清从未和家里说过关于苏清澜的事情,但是人都是长眼睛的! 自己儿子天天往苏家跑,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苏家送,看苏家姑娘就挪不动脚! 知子莫若父,这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是什么? 林婉清也赶忙赶来,看见宇文砚清一筹莫展的样子,与宇文战天对视了一眼,立刻就了然了! 过了一刻,陆家陆雪瑶也闻讯赶来,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至苏家门前,恰与行色匆匆的宇文家众人撞个正着。 她眼眶通红,指尖死死绞着帕子哽咽道:"早知如此...我该亲自送清澜妹妹回家的!" 话音未落便咬住嘴唇,泪珠在睫上颤颤欲坠,忽又朝着众人深深一福:"千错万错都在我。" 宇文砚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异常冷静地吩咐道:"立即报官,封锁城门,全力搜寻。" 宇文战天看着儿子沉稳的表现,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在这危急时刻,他依然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迅速做出决断。 他随即取出自己的令牌,交给燕执锐:"执锐,持我令牌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搜查。若能找到人,宇文家愿出万两黄金作为酬谢!" 这是自己家准媳妇丢了啊! 必须好好找! 万两黄金! 所有人心里皆是一惊。 陆雪瑶闻言先是一怔,待回过神来,心中自责更甚,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燕执锐神色凝重,抱拳领命后立即转身离去。 "报官戒城虽能加强搜寻,"陆雪瑶忧心忡忡道,"可如此一来,定京城内必生流言蜚语,恐会损及清澜的清誉。" 苏清澜被掳的消息若传出去,汴京那些暗处的刀子必然要借题发挥。 她树敌不少,此刻正是给人作筏子的好时机。 宇文砚清闻言冷笑,“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名声?”他侧目,眼底压着暗火,“即便真坏了清誉,我宇文家难道供不起她一世锦衣玉食?” 玄色大氅倏地扬起,他大步朝外走去。 陆雪瑶急追两步,嗓音发颤:“都怪我连累了……” “与你何干?”他脚步未停,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那些人既敢对她下手,今日不是你,明日也会另寻契机——该来的,躲不掉。" 檐下灯笼晃了晃,将陆雪瑶紧攥的袖口照得忽明忽暗。她垂眸,喉间那团郁结终于散开些许。 夜色沉沉,苏家小院里的灯火却亮得固执。 苏父攥着茶盏的手青筋微突,茶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 苏母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这次……这次也定能逢凶化吉。”苏父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苏母没应声。 ——他们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 女儿前几次遇险,哪回不是惊心动魄?可最后不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苏母猛地站起身,“我去给澜儿收拾床铺。” 她袖口在眼角飞快地蹭了一下,“那丫头最爱干净,回来定要沐浴更衣的。” 苏父望着老妻的背影,突然将冷茶一饮而尽。 茶渣卡在喉头,苦得他眼眶发热。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苏清澜的意识渐渐浮出水面。 她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紧紧缚住,勒得生疼。 眼皮沉重地抬起,入目是一间陌生的密室——四壁空荡,只有一张斑驳的书桌、一个黑漆木柜,和一张窄小的床榻。 她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心底泛起一丝冷意。 室内静没有风声,没有人语,仿佛被隔绝在了尘世之外,看上去似乎是什么地方的密室。 苏清澜冷静下来,开始理清思绪。 自己是大周的公主,还是宇文家护着的人,就连沈家似乎也对自己起了维护之意。 这世上敢如此肆无忌惮对她下手的,除了那位莽撞的忽兰公主,还能有谁? 这公主不是蠢到极致,就是狂妄至极。 忽兰啊忽兰…… 她后脑抵着冰冷的墙,眼底浮起讥诮。 这般简单粗暴的手段,还真如她的性格一般,不长脑子! 苏清澜指尖微微蜷起,麻绳在腕上磨出一道红痕。 她原以为忽兰公主在汴京孤立无援,拓跋子衿也绝不会放任她胡来,却不想她竟能这么快就找到帮手。 那绑匪对汴京的地形这般熟稔,必是长年混迹汴京的老手。 她忽然嗤笑出声。 忽兰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岂会与市井之徒合作? 可真正有权势的官员,谁肯为个异国公主赌上身家性命? 要么是汲汲营营想往上爬的赌徒,要么……就是被逼到绝境,妄图靠这桩买卖翻身的亡命之徒。 苏清澜勾起了嘴角,眼下不正有一位吗? 那个被大周的皇帝嫌弃,被萧逸尘蔑视,被家族轻视的王家少爷,王景翰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金枝玉叶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慢慢地将被勒得发红的手腕往袖中缩去。 粗糙的麻绳深深嵌进皮肉里,她忍着刺痛,一点点磨蹭着,直到袖中的银簪冰凉的触感贴上指尖。 近日常出入宫宴,她最趁手的匕首不便携带,索性在广袖中藏了这支特制的簪子。 簪尖薄如蝉翼,十分锋利。 她指尖一挑,簪尖抵住绳结,轻轻一划,麻绳便无声地断了一截。 突然,门外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 苏清澜迅速将簪子滑回袖中,背靠潮湿的砖墙垂下头。她调整呼吸,让胸口的起伏归于平缓,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仿佛仍陷在昏迷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潮湿的霉味混着外头的冷风灌了进来。 脚步声杂乱,至少有两个人。 "主子,宇文家那边闹得太凶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把人送出去?"一个粗犷的声音压低着嗓子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安。 "不急!"另一个阴冷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回应,"让他们查,等他们查够了,我们再动手。" ——是王景翰! 苏清澜心头一凛,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苏清澜暗自松了口气——暂避,就说明目前尚无危险。 至于后续会被转移至何处,她毫无头绪,但料定绝非善地。 必须在此处了结所有隐患! 此刻她仍闭目佯装沉睡,不敢轻举妄动,唯恐露出破绽。 她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在审视自己,仿佛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 苏清澜心跳微滞,却仍保持着均匀的呼吸节奏。 王景翰随意踢了地上的苏清澜一脚,看她身子晃了晃却仍旧没醒,“怎么搞的,谁弄得,下手这么狠!人到现在都还不醒!” "主子,咱把事情办妥就行了,管她醒不醒呢!"一个粗哑的声音谄媚道,"只要是活的,不耽误您的大事就成!" 王景翰突然发出一声狞笑,那笑声在地牢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说得对,无所谓。只要别死透,或者让她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更显可怖,"我的忽兰就会开心。" 另一人低低笑了两声,随即有人谨慎开口:“主子,此处当真万无一失?” “何须多虑。”王景翰语气中透着胜券在握的从容,“满朝文武谁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藏尚书府上?退一万步说——”他忽然压低嗓音,“纵使他们真敢去官家府上来搜,这暗室的存在也无人知晓。” 侍从立刻躬身:“主子神机妙算。” “记住,”王景翰突然敛了笑意,“此事关乎全局,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待城中风声不这么紧了,立即按原计划行事,将她送走。” “是!”那人低低应下,然后从竹篮中取出清水与饭食,缓步移至苏清澜身侧,将两只粗瓷碗摆在她面前。 "现在要把她弄醒,松开绳子吃点东西吗?别还没被弄出去,倒是先饿死了!" "不必。"王景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绑着又怎样?她那张利齿伶牙的嘴,不是还能动弹吗?" 他语气陡然转冷,"这些时日,本少爷在她这张嘴上吃的亏还少吗?" 顿了顿,他忽然抚掌轻笑:"说来,让这位金枝玉叶学着犬彘之态进食,若是传到公主耳中......想必殿下定会很开心!" 暗室中顿时响起两声心照不宣的狞笑,在幽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主子英明!"那人拍完马屁后就随着王景翰一起离开了。 待门外脚步声彻底消失,苏清澜才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地面上摆着两只粗陶碗——一碗清水,一碗冷饭。 她暗自庆幸王景翰至少没端来更不堪入目的食物。 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此刻无论是发馊的残羹还是霉变的腌菜,她都不得不咽下去,这具身体需要维持最基本的体力。 什么闺阁千金的矜持,什么世家小姐的傲骨,在生存面前都显得可笑。 只要留着这口气,总有连本带利讨回来的那天。 苏清澜的目光再次扫过四周,心中暗惊——这里竟是尚书府!王景翰倒有几分算计,深谙"最危险处即最安全处"的道理。 谁能料到,满城搜捕的苏清澜,就被藏在戒备森严的尚书府内?这般胆大包天的安排,确实出人意料。 可转念一想,这反而让她的处境更为棘手。 尚书府高墙深院,守卫森严,外人想要寻到此处,怕是难如登天。 沈妙垂眸凝视着面前那碗清水与白饭,神色平静。 她缓缓松开手腕上的绳子,却并未将其割断——不能让王景翰察觉她手中藏有利器。 她低头吃着白饭,忽然动作一顿,察觉到一丝异样。 苏清澜伸手拨开饭粒,从中翻出一张卷起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字迹: 「安心等待,位置尚未确认。」 是青鸾的手笔。 看来青鸾已潜入尚书府附近,但正如王景翰所言,这间密室极为隐蔽,难以轻易寻到。 若贸然带人大肆搜查,恐怕会激怒王景翰,逼他提前对沈妙下杀手。 因此,青鸾必须先行确认密室的具体位置,再谋划营救之策。 外面,大周皇帝震怒。 堂堂帝都汴京,竟有人胆敢劫持当朝公主! 更令龙颜大怒的是,此事偏偏发生在赤澜国使团尚未离京之际,简直是在向天下宣告:汴京城内贼寇横行,连皇室贵胄都不得安宁。 皇帝虽准许宇文府全力搜捕,但宇文家几乎掘遍了汴京每一寸土地,苏清澜却如人间蒸发,绑匪更是销声匿迹。 汴京城内,官兵的搜查已如犁庭扫穴般将百姓居所翻了个底朝天。 当搜查的矛头不得不转向定京官邸时,朝堂上下顿时暗流涌动——那些朱门高墙之后,牵动着多少权贵的私密之事。 所以,皇帝不会下旨搜寻,说不好听的,又不是嫡亲的公主,一个名义上的公主而已。 汴京城内,士兵日夜巡逻,街巷间戒备森严。 这般森严的守卫虽让城中治安好转,却令苏家人如坐针毡,心中焦灼更甚。 密室外,隐约传来压低的人声。 苏清澜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宇文家盯得太紧,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把人送出去。" 王景翰沉默片刻,声音里透着焦躁:"不行!忽兰公主已经对我失去耐心了!她才不管现在是什么局面,只要结果!”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该多有趣?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这些时日的相处,让王景翰彻底摸清了忽兰公主的脾性——她只看重结果,不问手段。 想到这里,王景翰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意。 忽兰公主要他将苏清澜卖入青楼,任人糟践,不就是为了让她生不如死吗? 既然最终目的都是要她痛不欲生...... 又何必非要把人送去青楼? 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他照样能让她——生不如死! 王景翰贴着侍从耳畔低语几句,侍从立即垂首退下。 他修长的手指从玄色袖袍中捻出一柄青铜钥匙,眼底浮动着令人不适的暗芒。 当密室铁门洞开时,王景翰猝不及防撞进苏清澜清冽的目光中。 他瞳孔微缩,随即绽开毒蛇般的笑容:"连着几日都佯装熟睡,今日倒是肯醒着迎接本公子了?" 苏清澜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 他缓步靠近,靴尖踢了踢那个盛着半碗冷饭的粗陶碗。 "真叫人遗憾..."王景翰突然用折扇挑起苏清澜的下巴,"公主与本公子都想欣赏苏小姐像丧家犬般舔食的英姿呢,怎么...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施舍?" 王景翰呼吸突然一滞,指节骤然发力掐住她下颌:"看来苏小姐还不明白——" 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触到她的,"整个汴京城的官兵都在掘地三尺找你。宇文家悬赏万两黄金..." 拇指恶意地摩挲她泛白的唇瓣,"你说,我若现在把你像条野狗般拖出去领赏..." 王景翰突然松手轻笑,"那场面该多有趣?" 又是一阵沉默。 王景翰忽然愉悦地低笑起来:"可惜啊...我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苏清澜苍白的脸颊,"想必你也知道是谁要掳你,那位殿下原想将你卖进最下贱的青楼窑子,可惜..." 王景翰指尖突然用力掐出红痕,"如今满城搜查,只好在府里...给你开个专场了。" 他俯身在她耳畔,"我命人特意挑了十个最粗野的莽汉...来服侍你!" 王景翰似乎心情很好,勾起唇,“你说...明日天亮时,这双漂亮眼睛...还瞪得动我吗?" 苏清澜低垂着眼睫,看似顺从,袖中指尖却悄然勾住那支带钩的银簪。 腕间的绳索早已松动,只需稍一用力便能挣脱。 她暗自计算着角度——只要王景翰再靠近半尺,这支淬了寒光的簪子就会狠狠钉进他那双令人作呕的眼睛里。 王景翰忽然掐住苏清澜的下巴,灼热的吐息喷在她苍白的唇上:"可惜了,原本我也是瞧得上你的。能入我的眼的姑娘可不多!你是头一个,嘶——" 他猛地加重力道,突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萧逸尘那蠢货说什么?你苏清澜这轮明月是要照着萧家庭院的!" 他低笑,"等我把你里里外外都玩烂了,看他还要不要这只被玩坏的...贱货!" 一向沉稳的苏清澜脸上也带上了些愤怒。 然而这一点愤怒,似乎就是王景翰的兴奋剂。 "对,就是这样!"王景翰兴奋得瞳孔收缩,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她的衣领。 "你该感恩戴德——至少第一个享用你的是我这样的贵公子..."他舔过她耳垂,"等后面那些粗汉轮番上阵时...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苏清澜任他撕扯,冷静计算着角度。 簪尖该先刺入他右眼三寸,待他痛嚎时再横划向左侧。废了这双眼睛,看这畜生还怎么作恶! 苏清澜抬眸,眼底如寒潭般深不见底。 王景翰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愈盛。 她本该恐惧、哭喊、挣扎,可她却只是这样冷冷地看着他,仿佛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如今你已经是死到临头了!?居然不怕!"王景翰低吼,"还在等谁来救你?宇文家的?还是萧逸尘那小子!?" 苏清澜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王景翰,你为忽兰公主卖命,她许了你什么?别忘了——她终究是赤澜国的公主,今日能许诺你荣华富贵,明日就能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她一走了之,你呢?整个大周再无你容身之处!" 王景翰身形微顿,随即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贱人!忽兰公主可比你识相多了——" 他俯身逼近,眼中闪烁着扭曲的得意,"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连身子都给了我,岂会像你这般不识抬举?" 在王景翰的意识里,女子贞洁极其重要,贵女被侮辱后尚且会一根白绫了此残生,那么一国公主呢? 如果忽兰单单只是口头承诺,或许会被苏清澜这一通话说得左右摇摆不定。 可是,忽兰与他缠绵床榻,爱意正浓,怎会听苏清澜挑拨几句话就动摇呢! 苏清澜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这位赤澜公主还真是下本钱! 话音未落,王景翰骤然纵身一扑! 苏清澜躲避不及,被他狠狠按倒在地,后脑撞上冷硬的地砖。 她挣开绳索,指尖刚触到袖中银簪,王景翰却已如野兽般撕开她的衣襟,滚烫的唇齿啃咬上她的颈侧,手掌粗暴地掐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机会反击。 "你很快……就会知道怕了……"他喘息着,声音里混着扭曲的兴奋,湿热的吐息喷在她耳畔,"等我把你彻底弄脏……看还有谁……会要你!" 苏清澜强压下涌上喉间的恶心感,冰凉的簪子无声滑入掌心。 "你为何不叫!"王景翰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眼中翻涌着扭曲的快意,"还不死心?这地方与世隔绝,任谁都找不到!” 他忽然狂笑起来,声音在密室中回荡:"你在等你那姘头萧逸尘?呵!那杂种正在边疆耀武扬威呢!" 笑声戛然而止,转为咬牙切齿,"都是他!抢我战功,害我丢了官职,连军权都被剥夺!让我在王家颜面扫地!" 王景翰的面容因仇恨而扭曲,一字一顿道:"你该死——他更该死!" 苏清澜指节发白地攥紧银簪。 王景翰正背对她俯身,鼻息喷在她颈间,突然"嗤啦"撕开她的衣襟。 羊脂玉般的肌肤骤然暴露,因羞愤泛起桃花般的薄红,反倒更刺激了施暴者的兽欲。 簪尖已对准他后颈,却在即将刺入的刹那——她余光瞥见门口黑影,手腕猛然凝滞。 "等扒光你这身皮,"王景翰啃咬着她肩头含糊道,"让那些莽汉轮番糟践...等把你卖进窑子烂成枯骨..."他喉间溢出毒蛇般的嘶笑,"萧逸尘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你!" 密室的石墙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一道淬冰的声音猛然间响起。 "是吗?" 第一百二十章 居然是他!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烛火在密室的石壁上摇曳,将昏暗的空间割裂成明暗两界。 男子低沉的声音忽然在死寂中响起,音色清润如玉石相击,却裹挟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王景翰猛地松开苏清澜,如遭雷击般转身。 暗影里立着一道修长身影,火光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血色。 那人静立不动,可每一寸气息都如出鞘的利刃,刺得人脊背生寒。 王景翰瞳孔骤缩,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青年身披墨色锦氅,银鼠毛领在幽暗中泛着冷光,内里紫金云纹袍随步伐若隐若现,无声却迫人。 即便置身这阴湿密室,通身的矜贵气度仍如出鞘利刃,混着未散的战场血气,压得烛光都瑟缩了一瞬。 他凤眸微垂,先掠过苏清澜周身,衣襟虽乱却未见血色,紧绷的肩线才略松三分。 待目光转向王景翰时,眼底倏然凝霜,嫌恶之色毫不掩饰,仿佛瞥见什么脏秽之物,多瞧一眼都玷污了眼。 那眼神,与武状元最后一战如出一辙。 萧逸尘居高临下睨着王景翰,凤眸里淬着轻蔑与桀骜,薄唇轻启:"苏清澜这轮明月,照的是我萧家庭院!" "你似乎——"萧逸尘凤眸冷冽,"很是不长记性。" 王景翰瞳孔骤缩,喉结滚动半晌,突然嘶声喊破了密室死寂:"萧逸尘!"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里压着惊怒,指节捏得发白,"不可能有人知道苏清澜在尚书府...就算知道,也绝找不到这间密室!"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这密室的存在,除了自己和那个攥着全家性命的亲卫,世上不该有第三人知晓! 那侍卫就是被扒皮抽筋也不敢吐露半个字,更遑论泄露苏清澜的下落。 "说啊!"他突然暴喝,喉间却发紧,"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怎么找到的密室?!" 王景翰的脊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对萧逸尘的畏怯! 武状元擂台上被银枪挑落的是他! 剿匪时被夺走首功的是他! 每一次! 只要萧逸尘出现的地方,他永远都是跪着舔战靴的败将! 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渐近。 萧逸尘从暗影里踱出,墨色大氅上的银线在烛火下流淌如刀光。 他走得很慢,像猛兽戏弄爪下的猎物,每一步都踏在王景翰濒临崩断的神经上。 萧逸尘唇角微勾,那笑意浮在烛光里,辨不清是嘲弄还是戏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景翰,连三岁稚童都懂的道理,你不懂吗?" 王景翰喉结滚动,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灯火渐次攀上他面容,剑眉凤目被镀上一层金边,英俊得连烈日都黯然失色。 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态仍如当年顽劣,可岁月将少年轻佻淬成了深沉。 凤眸如夜舟行过星河,垂睫时依旧明亮摄人。 相较于之前,现在的萧逸尘多了几分沙场洗练出的危险气息。 "王景翰,我警告过你的。"他忽然一笑,如春风过雪原,"既然活腻了,我成全你。" "我爹是当朝尚书!"王景翰踉跄后退,喉间挤出尖声,"你敢动我,王家必与你不死不休——" "王家?为你与我不死不休?"萧逸尘唇角噙着春风般的笑意,吐出的字句却淬着寒芒,"勾结赤澜,劫掳大周公主——你以为王家还会保你?" “我看未必吧!要我说!王大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你撇清关系!省得你把他拉下水!” 王景翰退后几步,他知道萧逸尘说的都是真的! 若说两年前的萧逸尘是鞘中华美的宝刀,如今这刀刃已然出鞘三分。 通身矜贵气度未减,偏生那敛在眉宇间的杀意,如薄雪覆刃,教人望之生寒。 “说说,你是哪只手,碰的她?” "萧逸尘!"王景翰强撑气势后退,"这可是尚书府!府中精兵过百!你当真以为能带着这女人全身而退?" "所以呢?"萧逸尘忽然轻笑,凤眸里凝着冰,"我有没有说过——"紫金袍袖下的手倏然掐住王景翰咽喉,"别碰她?" 王景翰喉间发出"嗬嗬"气音,却偏头对角落里的苏清澜咧开染血的牙:"碰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 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被掼向石壁。 骨裂声与萧逸尘的冷笑同时响起:"很好。" 王景翰指节抠着石壁裂隙,踉跄站起后退,喉间挤出声来:"你...你想干什么?" "说过了。"萧逸尘慢条斯理道,"我想成全你。" 王景翰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石壁,却仍挤出一声冷笑:"萧逸尘,你敢动尚书府嫡子?" 他竟到此刻还认定萧逸尘会顾忌他身份! 苏清澜在阴影里无声勾起唇角。 多可笑啊,刀已悬在颈上,这人还做着全身而退的美梦。 胆大包天勾结忽兰公主。 单这一条,就注定他今日,走不出这间密室了。 萧逸尘一步一步地逼近。 王景翰的眼中满是惊惧,声音发颤:“你不敢动我!我是尚书府嫡子,这里更是尚书府的地界!若我死了,必有人追查到底,你也别想脱身!” 萧逸尘依旧笑得温润如玉,淡淡道:“这些,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王景翰终于意识到萧逸尘是铁了心要他的命,慌忙起身想逃。 可还未等他看清动作,整个人便踉跄跪地。 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已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苏清澜正在旁观,忽觉视线一暗,一件厚重的大氅迎面罩下,将她整个人笼在了一片温暖的黑暗里。 她下意识抬手,指尖触到的是萧逸尘大氅上微凉的锦缎。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别看。” 萧逸尘的话音温润,可是手上的力道却在一步步加重。 王景翰干涸的声音断断续续,随着指节的慢慢发力,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萧逸尘本可以一刀了结王景翰的性命,干净利落。但苏清澜就在身侧,他不愿让她直面那般血腥的场面。 她自然不是寻常闺阁中娇弱的女子,可随着两人相处日久,萧逸尘心底那份隐秘的珍视便愈发深重。 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将她与这世间的污浊隔开,仿佛她合该纤尘不染,不该被任何肮脏之事沾染半分。 终于,苏清澜掀开罩在头上的披风,萧逸尘凤眸瞧着她。 而地上,王景翰仰面倒着,双眼圆睁,已然断了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付些酬劳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早已不是第一次见萧逸尘杀人。 比起两年前,萧逸尘还会被情绪所控,会皱眉会发怒。 但是现在,他没有任何表情,手法也愈发凌厉,出手快准狠,绝不拖泥带水,显然已经是另一个层次了。 她沉默着递还那件墨色大氅,却见萧逸尘偏过头来,目光在她襟前一扫:"先披着。" 她低头才惊觉衣襟早已被王景翰撕扯得七零八落,杏色肚兜的绣纹在破碎的衣料间若隐若现。 苏清澜耳根一热,暗骂那登徒子死有余辜,慌忙将大氅裹紧。 萧逸尘的身量很大,这大氅就更大。 对于苏清澜就像是一个小被子,苏清澜侧头一直翻转着找上面的毛领子,急得指尖都泛起薄红。 萧逸尘久未闻她动静,转身时正撞见这场景。 他忽然迈步过来,躬身在她面前。 修长的手指从领口抽出丝带,骨节擦过貂毛内衬发出细微的沙响。 那双手杀人时稳如磐石,此刻系结却灵巧得像在雕琢玉器。 只是主人始终绷着下颌,长睫投下的阴影掩去了眼底情绪。 苏清澜悄悄抬眼。 他垂眸时眉宇间那股肃杀气竟淡了三分,难得显出几分温润模样。 可那紧抿的唇线和绷直的背脊,又分明透着不悦 苏清澜心道,怎么还生气了。 萧逸尘仔细为他系好大氅,将衣领一丝不苟地整理妥帖,确认厚重的裘毛完全裹住那人单薄的身躯后,才缓缓退开半步。 萧逸尘抿着嘴,这该死的密室,本就不是一个与人说话的好地方。 可方才目睹王景翰竟敢对清澜做出那般龌龊举动,胸腔里翻涌的怒意比在战场上的烽火连天时更甚。 萧逸尘皱着眉,看着自己手腕间的小东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就在这把话说了。 "苏清澜——" 压抑的声线在石壁间荡出回音。 苏清澜抬眸看去,萧逸尘极少这样正经地喊出自己的全名,她一脸疑惑,这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萧逸尘一把扯下腕间之物,径直递到她眼前,声音里压着怒意:“你就这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他指尖发紧,几乎要将那精巧的袖珍弩箭捏碎,“知道给我做保命的暗器,还让云川连夜送来二十架破云弩助我剿匪,可你自己——” 他忽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不容挣脱。 掌心一翻,露出那支孤零零的银簪,寒光映着他眼底的焦灼:“就带着这个出门?” 苏清澜哑然,所有辩解都哽在喉间。 那日完成破云弩后,苏清澜又熬了几宿,硬是赶制出二十架。 案头还剩些零碎边角料,是宇文砚清送来的精钢,质地极佳,弃之可惜。 她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忽生一念。 于是借着残料,她改良了旧版袖珍弩箭。 新弩不过掌心大小,机关却更精密,力道也比从前凌厉三分。 想到边疆战事凶险,她将这小巧杀器与破云弩一并交给云川,一起带给萧逸尘。 苏清澜叹气,“这次确实没想到。” 萧逸尘忽然抬手撑住苏清澜身后的墙壁,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当年教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是谁?自己在新年夜宴上杀伐决断得厉害,把忽兰公主得罪个干净,转脸却忘了吗?" 清澜眼睫微动,忽觉视线被迫上抬——从前那个被她按在案前习字的少年,如今竟已高到能将她的身影全然覆没。 这般俯视的姿态令她不适,更遑论两人之间近得几乎能数清彼此的呼吸。 她倏然从大氅中探出双手欲将人推开,却被萧逸尘反手扣住手腕。 男人掌心的粗粝茧子碾过她细嫩的肌肤,灼热感顿时顺着血脉蔓延。 那双手骨节分明,掌心覆着粗糙的茧,是常年挽弓握剑磨砺出的痕迹。 再不是记忆中那个连剑柄都攥不紧的少年了。 苏清澜静静望着他,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早已历经生死淬炼,在血与火的战场上脱胎换骨。 昔日的锋芒未减,却更添沉稳与谋略,举手投足间皆是运筹帷幄的威势。 他已不再是需要她庇护的少年郎,而是真正独当一面的霸主。 苏清澜进退两难,既无法脱身,又自知理亏,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她向来行事缜密,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可今日却偏偏出了纰漏,甚至已做好了与王景翰玉石俱焚的打算。 萧逸尘极少见到她这般又急又恼的模样,她素来从容不迫,此刻却难得显出一丝无措,反倒比平日更添几分生动。 他眸色微深,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起初只是轻轻一触,却在退开的瞬间又忍不住再次覆上,辗转厮磨,气息交缠。 苏清澜被他吻得呼吸紊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心跳如擂。 苏清澜忽然看到地上王景翰那死不瞑目的样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微小的动作,萧逸尘也察觉到了,回身一看,也是皱起了眉头,萧公子当即一个死亡凝视回敬过去,那眼神凌厉得,活像要用目光把尸体再鞭尸三百回合。 王景翰要是能说话,估计这会儿都得爬起来喊:"大哥我错了,我这就把眼睛闭上!" 苏清澜抓住时机,抬眸问道:“这地方如此隐蔽,你是如何寻来的?” 萧逸尘轻哼一声,语气微酸:“你那二哥在外面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你,这地方,确实出人意料。”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多亏青鸾。王景翰派的黑衣人太多,她一人应付不来,便暗中尾随他们到了尚书府。之后传信给我,正巧我提前回京,否则也赶不及救你。” 苏清澜转身欲走,却被萧逸尘一把拽回手腕。 他指尖力道不松,似笑非笑道:“账还没算完,想走去哪儿?” 苏清澜挑眉:“你想怎么算?” “总得付些酬劳。”萧逸尘眼底浮起明晃晃的无赖,故意拖长声调,“宇文家虽开了万两黄金的价码,可惜——”他忽地逼近半步,“我不稀罕。” “那你想要什么?”苏清澜后退半尺,又补一句,“除了以身相许。” 萧逸尘骤然低笑,带着点明晃晃的无赖:“若我偏要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以身相许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换一个。” “不换。” 苏清澜抬眸看他,似乎觉得有些不解,萧逸尘从来都是个君子。 萧逸尘看穿她的心思,低叹一声:"这京城里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从前你二哥护着你,我倒也放心。可如今......" 他眸光一沉,"他摇身成了宇文家的二公子,日日在你跟前打转。就怕他趁我不备,在外打仗顾不上你时,把你给我拐跑了。" 苏清澜轻笑:"萧逸尘,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萧逸尘无奈摇头:"打你主意的人多,挡我路的人也多。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觉得你太好。" 他目光灼灼,语气笃定,"要知道,好东西,从来都是人人想要!不过——你跑不掉的。" 除了密室,冬日夜里的冷风飕飕。 萧逸尘将大氅给苏清澜裹紧了,然后把整个人都抱进怀里,低声道:"累了就睡会儿。"转头又对身后的狼利吩咐:"把尸体带上。" 尚书府虽守卫森严,萧逸尘一行人却如鬼魅般在夜色中穿行,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悄然出了府邸。 夜色沉沉,苏清澜终究没有回苏家小院。 被困三日,衣衫凌乱,这般模样回去,只怕徒惹非议。若再被有心人瞧见,更是百口莫辩。 萧逸尘当即将人带回了"逸云轩"。 这是他在萧府的居所。 明面上,他尚在归途,按行程该在两日后随边关将士一同返京。 可暗地里,这位将军早已按捺不住,早几日便带着亲信暗卫,悄然潜回了汴京。 夜色如墨,萧逸尘踏着月色悄然回到逸云轩。 这处院落远离萧府正厅,又有暗卫层层把守,饶是萧锦盛这般人物也难以察觉。 不过即便被发现又如何?难不成父亲还能去告发自家儿子? 他这般隐秘行事,不过是想躲过老父亲的絮叨。 院中下人早被母亲调去别处当差,只每隔两日来洒扫除尘,故而院落依旧窗明几净。 至于日常起居——萧逸尘刚从军中归来,本就不惯让人端茶递水,无人伺候反倒自在。 夜色沉沉,逸云轩内烛火摇曳。 萧逸尘命暗卫备好浴桶热水,寅虎与狼利低眉顺眼地忙碌着,始终不敢抬眼望向内室。 寅虎悄悄捅了捅狼利,挤眉弄眼道:"少主这是要作甚?” 狼利撇嘴:"还能作甚?横竖不是正经事!明明可将姑娘送去宇文府......" "蠢材!"寅虎急得跺脚,"这般好的机会,少主岂会放手?" 两人正用眼神你来我往地蛐蛐着,忽听萧逸尘冷冽的声音穿透夜色:"既这般精神,今夜便不必睡了,去外头守夜罢。" 狼利与寅虎浑身一僵,互相瞪视的目光里写满"都怪你"。终究还是垂头丧气地应了声"是",灰溜溜退出门去。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氤氲水汽在屏风后袅袅升起,檀木浴桶里漂浮着几片玫瑰花瓣,暗香浮动。 萧逸尘将烛台往案几上搁,映得他眉目如画。 "水已备好。"他背对着苏清澜,声音比平日低三分,"没有侍女,你自己......" 话未说完便哽在喉头。 铜镜里映出身后人单薄的身影,素白中衣裹着伶仃肩骨,衣带垂落处露出小片淤青和醒目的血色划痕,那是密室里与王景翰挣扎留下的痕迹。 苏清澜指尖搭在衣带上迟迟未动。 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绢丝屏风上,像幅水墨画。 氤氲水雾中,萧逸尘的指节在屏风边沿攥得发白。 他盯着铜镜里那片伤,眼底翻涌着未消的杀意,声音却放得极轻:"我让寅虎去寻个嬷嬷来......" "不必。"苏清澜忽然扯落束发的绸带,青丝如瀑垂落腰间,遮住半幅伶仃脊背。 她转身时衣带已松,素白中衣顺着肩头滑落寸许,"萧大少爷不会么?" 萧逸尘凤眸含情,但是却慢慢被压制下去。 萧逸尘就是这样奇怪,越是喜欢的东西,就越是珍贵不易,就越是克制。 当然,在此之前,萧逸尘与苏清澜也并非没有暧昧亲热的举动,但是都是浅尝辄止,清清爽爽地抱着睡觉而已。 即便是萧逸尘被药物点燃了欲火,也不会拿苏清澜当作发泄的对象,她是他的珍宝!是他的心尖肉! 可是今日,苏清澜就这么笑意吟吟地邀请自己,萧逸尘喉结滚动,案几上的烛火噼啪作响,爆出一朵金红色火花,恰似他此刻灼烧的理智。 他终是闭眼转身,抓过架上的棉帕浸入热水:"低头。" 温热帕子贴上后颈时,苏清澜轻轻战栗。 萧逸尘动作顿住,指尖悬在她蝴蝶骨上方三寸,像对待易碎的薄胎瓷。 玫瑰香混着药草气息在湿热空气里发酵,他呼吸渐重,却始终克制着不碰触肌肤,只让帕子隔着半寸距离游走。 "萧逸尘。"她忽然按住他手腕,带着水汽的掌心贴着他脉搏,"你抖什么?" 他猛地抽手后退。 苏清澜望着这个在千军万马前都不曾退却的萧家少爷,此刻竟被方寸浴桶逼得狼狈,忽然笑出声来:"要以身相许的人,不是你么?" 水波荡漾间她已起身,回身正对着他。 萧逸尘急闭双眼去抓屏风上的外袍,却被带着玫瑰香气的重量扑得踉跄。 "人生无常......"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相贴的唇间,“我不想等了,我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萧逸尘扣住她腰肢的指节骤然收紧,“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屏风轰然倒地。 苏清澜就这么湿漉漉的依在萧逸尘的怀里。 "当然知道,若你今日你未曾赶来——"她拽着他衣襟迫他低头,水珠顺着交缠的发丝滚落,"我就落入到了王景翰的手里......” “我说了,世事无常,即时享乐,只看今朝,不看明日。” 话音戛然而止。 萧逸尘突然打横抱起她,扯过架上的狐裘将人裹成茧,大步走向内室。 “你考虑清楚。”锦被陷入的瞬间,他珍而重之的吻落在她眉心,拇指却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不然你逃不掉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萧家过夜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能够坐到高官的人,绝对没有一个是蠢物,话题进行到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醒悟了过来,这位肃王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宗法制,或者说嫡长子继承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是牢不可破的禁锢,但是对于赵显来说狗屁不是,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打破这个藩篱。 之前还沉浸在将要成为绝世高手美梦中,不理外界发生一切的楚然,还有同为无节操坑货的南宫日天,这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的,齐刷刷落在大哥宁夜身上,目光中满是男人都懂的暧昧。 仅闪烁了那么极为短暂的三四次,眨眼间就从两刀交织的空隙中,流泻而出。 在加上血晶蜂的蜂鸣-迷神,进行短时间控场,给周悬蜂盗取蜂王浆取得时间。 莫嵩将筷子放下,很是欠揍的说了一句:“太少了。”接着,莫嵩又端起了餐盘,在他人惊异的目光之中站起,朝着自助餐台走了过去。 说罢这句话,这位纵横西陈二十八年的陈王殿下,彻底失去了呼吸,不过他怒目圆睁,是地地道道的死不瞑目。 “什么事?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莉卡兴致勃勃的回答。 这名青衣卫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同僚打了个手势,然后驾着马车晃悠悠朝着清河坊走去。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滚滚而来,宁青率领的一队骑兵瞬间映入西辽人的眼帘。下一刻,在西辽人惊骇的目光中,滚滚铁骑已然冲入西辽阵营之中。 从内网上获得了大量军政合作‘皆大欢喜’的内容,思来想去,如希与陈汉新得出了一个让两人尴尬决定。 细心的凌尘注意到,来这里赌博的人都不是什么很有钱的人,单看穿着和打扮,都跟他和魏军差不多,只能算是普通百姓。 听了老爸的话,杨海义的心中虽有千万个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来。 走过岔路口,前面的水道竟然出现了台阶,那台阶是用石头砌成,虽然被水冲刷着,早已是破败不堪,但看起来却带着一份古朴的气息。 而午夜和慕雅突破祖境时所凝结的秩序神链,无论数量还是强度,都远非一般祖境能比。 当通天者无人机向瓜南岛扑去的时候,华夏海军东海防空中心向总部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此事。 李茂不发话,胡南湘也不敢来硬的,每次都是绞尽脑汁,连哄带骗把人弄出去,实在弄不走,就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两只眼瞪的铜铃大,防贼似的防着来宾,偏偏又不能让人瞧出来,真是苦不堪言。 “都督放心!末将定会尽力而为!”韩当虽然是江东军的老将,资历比起周瑜那是要高出太多了,但如今周瑜才是军中统帅,韩当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在周瑜面前摆架子,冲着周瑜就是抱拳一喝。 以鹤武地魂境的修为,从四象城到百汇城,仅仅半炷香的时间,便是就此达到。 爆炸造成的厚厚的灰尘就像是一层雪,每踩下去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中餐只是上菜真的很慢,第一道竟然是烧土豆,没错,就是一道红烧土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时假亦真,谁又真正说得明白呢?”整蛊大帝意味深长地说道。 念及于此,马超哈哈一笑,骑上战马,背好宝雕弓,手握虎头湛金枪,飞马直冲徐荣所在的方向而去。 所以楚夭夭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往楼道里看看,有没有蕾蕾姐的身影。如果蕾蕾姐在的话,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她头发有点湿,穿着运动服装,白色的运动鞋有些脏,显然才跑步回来。 这是一只不知潜伏多少天的龙人,在叛乱发生之时就藏在这里,至于原因,或许是收集情报,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被遗弃了。 家乡的味道更多是回味熟悉的记忆,家常菜如同一把钥匙打开记忆闸门,透出熟悉和有些陌生的记忆,唤醒舌尖存留的最美的味道。 古往今来,唯有一人达到过这种程度,而星尘,则是十分有幸地成为了第二个。 他常年苦修,对于大陆的情况自然不太了解,而如今要前往冥神殿,那他自然也是要了解一下对手的信息。 我的心里一直在暗自琢磨着陈艺刚刚跟我说过的话。就在昨天晚上,奶奶曾明确表达过,希望我能和金秋走上婚姻殿堂的想法,这样她才能走的安心。 “娘今日是不是穿的怪?”宋素清笑着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裙。 蒋熙睿走出去,将门带上,“走吧。”来到饭店,徐叔叔那边早就订好了包厢,徐家的人引着他们进去,两家平时都有走动,也是好几年的交情了。 这一晚,许情深回到家后,睡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天的手机闹铃声响了几次,才勉强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轩辕璃夜注意到她的神色,立刻走到床边,伸手扯过铁链,正要用力扯。 那种在内力加持下飞奔的感觉,本身就挺让人觉得上瘾的,而这也是让叶陌觉得这个练武场也已经空间开始局限的原因之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告一段落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萧母的气这才消。 萧逸尘一把拽住母亲袖角,低声道:"母亲,这可是您准儿媳!只是眼下……还不到张扬的时候。" 萧母反手拧住儿子耳朵:"怎的?莫非还要等宇文家打上门来抢人,才算‘时候到了’?" 忽又扑哧笑出声,指尖戳着他眉心数落,"你呀——没见清澜出落得越发水灵?汴京城里那些公子哥,眼珠子都快黏她身上了,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他们也配与我比?"萧逸尘不屑。 萧母却懒得理他,已旋风般转身,"你那些暗卫呢?快,他们脚程快,让他们速去飘香楼买八宝鸭、蟹粉狮子头!" 她边走边扬帕子点人,"来人!去烧水给我媳妇洗漱更衣,还有库房里有几套绣坊送来的飘锦缎字的成衣!还有去取我那套金镶玉嵌宝头面,都给我快些!” 萧逸尘端着红木漆盘进来,盘中那套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在烛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旁边累丝嵌宝鸾凤衔珠冠更是华贵得晃眼。 "母亲说府里姑娘家的物件备得少,"他将漆盘搁在案上,发出清越的声响,"这些你先凑合着用。裁缝后日就来量新衣。" 苏清澜看着那些极为华丽的衣裳首饰,真的是有些无奈,这些东西只有去参加宴会什么的时候穿,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平日里哪里用得上这些个东西。 萧逸尘随手将漆盘撂在矮几上,长腿一迈便挤上榻沿,指节勾住锦被边缘:"别躲,我看看伤处可消肿了。" "疼么?"他指腹刚触到她肩胛便顿住,喉结滚了滚。 苏清澜有些无奈,后背上的伤已经涂过药了,但是身上却又多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萧逸尘昨夜沉溺在那片柔软之中,并未注意这些细节,今日一看,一边心疼着苏清澜疼不疼,一边又无耻地起了反应。 有些事情,就像偷吃了禁果,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日日夜夜想着,时不时地惦记着。 萧逸尘的手已经开始轻轻摸了上去。 雕花门扉忽被轻叩三声,萧母胡婉容立在廊下,待里头窸窣穿衣声止,才端着鎏金食盒笑吟吟推门而入。 萧逸尘正替苏清澜系着杏色罗衫的珍珠扣,见母亲进来,指尖一顿。 那厢萧母已眼风扫过两人,见苏清澜虽颊染绯红却举止从容,心下愈发熨帖。 沈萧两家同为四姓高门,当年梳着双鬟髻的小清澜常随沈夫人过府吃茶。 后来虽因变故改姓苏,这才没了来往。 可这丫头骨子里的气度,倒比那些装腔作势的贵女强出十倍。 萧母对苏清澜这个儿媳妇是极为满意的,知礼数,懂进退,还有,她如自己一般,绝对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 尤其是这两年,出落得亭亭玉立! 有这么个儿媳妇在身边,不得羡慕死那些个朝廷官眷。 萧母一扬帕子,笑得跟朵花似的,吩咐人将鎏金食盒流水般摆满紫檀圆桌,身后十二名着杏红比甲的侍女与八名青缎裾的小厮齐崭崭跪了满阶。 "不知道清澜要来,没有提前准备了。这些孩子你尽管使唤!缺什么尽管给我说!纵是龙肝凤髓,萧家也现拆了月宫给你取来!" 苏清澜怔望满院人影,这般阵仗,怕不是比中宫娘娘还要有牌面了! 萧逸尘满意地点点头,他家清澜就要这样才能配得上! 尽管萧母热情似火,但是萧逸尘和苏清澜都不能在堂而皇之地待在萧府。 萧逸尘名义上仍在赶回汴京的路上,所以必须提前在城外布置妥当,待大军抵达时,再一同入城,以免引人猜疑。 苏清澜也必须尽快回到苏家小院,否则一旦宇文家震怒,派人搜查权贵府邸,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那已死的王景翰,萧逸尘命人将尸体妥善收好——此人还有用处。 但敢动苏清澜,便是触了萧逸尘的逆鳞,死无全尸,已是便宜了他! 萧逸尘虽心有不甘,但此刻唯有让宇文砚清出面,才能将苏清澜安然送回。 他自己不便现身,只能暗中安排。 萧逸尘派人传信于宇文砚清,请宇文家接走苏清澜。 不多时,宇文砚清亲自赶来,护送她返回苏家小院。 马车内,苏清澜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却只挑能说的说,不该提的半句未露。 宇文砚清心中百味杂陈——他恨自己未能及时赶到,亲手救出苏清澜;可转念一想,又庆幸萧逸尘先一步将她救出险境。 这般矛盾,令他眉间拧出深深沟壑。 苏清澜见他自责,唇角扬起一抹淡笑,道:“二哥,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的么?谁又能料到,王景翰竟与忽兰公主暗中勾结?此事原也怪我警惕不足。” 她神色爽利,眉目间却透着一丝娇俏,一日比一日明艳动人,叫宇文砚清不由多看了两眼。 汴京城内搜寻苏清澜的风波终于平息,苏家小院重归宁静。 陆雪瑶与秦蓁蓁再不敢轻易邀苏清澜出游——上次的惊险,已让她们心有余悸。 宇文家调遣双倍玄甲军,将苏家小院围得铁桶一般。 青鸾与云川隐于夜色,如影随形——萧逸尘绝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近来,苏家小院多了位常客——宇文家的夫人林婉清。 她隔三岔五便登门,不是送来精巧首饰、时新衣裳,便是捎些稀罕吃食、新奇玩意儿。 但凡觉得姑娘家会喜欢的,定要给苏清澜备上一份。 每每拉着苏母闲话家常,话锋总要转到苏清澜身上。 爱吃什么?偏好什么颜色?连未来女婿该是什么品性,这般话头,也装作不经意地探问。 这般作态,苏家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宇文家这是盯上他们家姑娘了! 苏母心里明镜似的——林婉清这般殷勤,必是为宇文家的少爷相看媳妇! 就是不知道是为自家的那位少爷! 宇文烈风早已成家,与妻子戍守边关,伉俪情深,自然不作考虑; 宇文砚清虽好,可到底是苏清澜认过的二哥,兄妹名分摆在那儿,断无可能。 如今留在汴京的,只剩老三宇文逸云与老四宇文傲霜: 三郎生得俊逸,虽在军中历练,却难得带着几分书卷气; 四郎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当初在宫中还曾为苏清澜仗义执言,端的是个赤诚君子! 两个孩子都不错! 苏母越琢磨越满意,对林婉清的态度也愈发亲热。 两个母亲凑在一处,倒真真是越聊越投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秦家府邸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近来闲得发慌。 澜香阁生意红火,苏玉娘打理得井井有条,再不用她费心。 她整日无所事事,连骨头都懒了几分。 可是她足不出户,却对外面的状况了如指掌,青鸾每日都会把汴京发生的事情讲给苏清澜听。 近期汴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萧逸尘的归来,引得全城轰动! 作为四世家之首的萧家嫡子,手握边疆五十万大军的惊鸿将军,萧逸尘不仅身份尊贵,更难得的是至今未娶,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这样的条件,自然让汴京的名门闺秀们趋之若鹜。 所以啊,最近上萧家说亲的人可不少!天天府门口乌泱泱一片一片的人! 另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便是关于苏清澜的流言蜚语。 这次宇文家花了三天才将她找回,坊间便有人嚼舌根,揣测她早已被掳走之人玷污了身子,甚至用不堪入耳的字眼形容她。 苏清澜对这些陈词滥调嗤之以鼻——上回被拓跋子衿掳去时,也是同样的说辞,翻来覆去毫无新意,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然而,更令苏清澜烦闷的是,不知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竟将她与萧逸尘的陈年旧事翻出来大做文章。 那些人言之凿凿,说她当年痴恋萧逸尘至深,如今他回京,她必定会不顾廉耻地贴上去,妄想攀附权贵、一步登天。 硬生生地给苏清澜安上了一个不要脸的名声! 这番言论一出,汴京城的闺秀们纷纷附和,仿佛萧逸尘是她们独占的珍宝,岂容苏清澜“染指”? 她们义愤填膺,仿佛这是什么天理难容的罪行。 苏清澜只觉得荒谬至极——这些闲言碎语翻来覆去,毫无新意,却日日被人挂在嘴边。 虽不至于让她想不开,但终究还是惹人心烦。 秦蓁蓁见她这般模样,索性邀她到秦府小住。秦家贵为户部侍郎府,掌着大周的钱袋子,府邸园子自然气派,够她们消遣解闷。 苏清澜眉眼一弯,爽快应下。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行动。 秦蓁蓁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清澜,我先回去准备,你晚饭前可一定要到啊!我给你炖羊肉汤,这大冷天的喝上一碗,再舒服不过了!" 苏清澜含笑应下:"好。" 她本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只等晚上阿姐和赵高回来,再让他们驾车送自己过去。 可眼看天色渐暗,仍不见二人踪影,想起秦蓁蓁的交代,苏清澜索性决定步行前往。 为谨慎起见,她特意嘱咐了青鸾和云川同行。 毕竟那位忽兰公主还在汴京城里肆无忌惮地游荡呢,小心些总没错。 刚踏出门,一阵熟悉的马车铃铛声便随风传来。 "清澜!"年轻男子清朗的嗓音响起。 苏清澜循声望去,只见宇文砚清裹着毛皮斗篷,从那辆华贵的宇文家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 寒风将他白玉般的面庞冻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见到她,他眼中先是一喜,随即蹙眉:"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快上来!" 此刻的槐花巷空无一人,马车停在十几步外的路口。 苏清澜拎起裙角小跑过去,轻盈地跃上马车。 宇文砚清含笑侧身,为她让出位置。 寒冬腊月的夜晚格外凛冽,湖面结的冰都比往日厚了几分。 苏清澜这身衣裳在屋里还算暖和,可一出门就被刺骨寒意浸透,才短短片刻,指尖已冻得冰凉。 好在宇文家的马车不仅外观华贵,内里更是样样俱全。书案、靠枕、羊皮壁灯,应有尽有。 角落里还放了银丝炭无声燃烧,溢出淡淡沉水香。 宇文砚清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身上。 细雪融化在她鬓边,洇出几缕湿意,脸颊也透着几分苍白。 他手臂微动,想将自己的皮裘披给她,又觉唐突。 想到车上还备了手炉,然后从抽屉里取出来递给她,"拿着。" 鎏金炉盖上的镂空花纹里,隐约可见红罗炭的暖光。 苏清澜接过手炉,抬眸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宇文砚清这才想起今日的来意。 他轻叩厢壁,温声道:"这马车是给你的。天寒地冻,以后出门就乘它。" 鎏金火盆映着他眼底的柔光,"里头都按女儿家的喜好布置过了。" 苏清澜指尖抚过锦垫上绣的折枝海棠,确实比宇文家寻常车驾更精巧,连熏香都换成了女儿家惯用的梨云暖。 可越是这般用心,越叫她心尖发涩。 "二哥..."她将手炉轻轻推回案几,像推开一段无法承接的情意。 宇文砚清待她愈是赤诚,她愈不能装作懵懂。 那帘外飘进的雪粒子,忽然就沾湿了睫毛。 “二哥,我这几日不在家。而且这马车也太过华丽。” 甚至这马车上还有宇文家的标志。 不管苏清澜走到哪里,只要这马车在,别人就会把苏清澜看作是宇文家的人,久而久之,苏清澜似乎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宇文家的人。 而宇文砚清也正有此意。 他喜欢苏清澜,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要争取一下。 宇文砚清避重就轻问道:“你要去哪儿?” 苏清澜道:“去找秦蓁蓁,在她家住段日子。” 宇文砚清捡过火盆旁的铁叉,缓缓拨动炭火:“也好。你现在就去吗?” 苏清澜点点头。 宇文砚清吩咐车夫去秦府。 外面的流言蜚语这段日子传得其实很难听,他就是怕苏清澜不开心,特意来看看她,既然是去秦府,那他自然也是放心的,秦家府上的守卫不弱。 但是回去后也要安排宇文家的玄甲卫在附近做几个暗哨,以防万一。 宇文砚清见苏清澜的鼻尖仍泛着冻红的淡粉,便从身后暖巢中取出一只玄鸟纹阔口漆壶。 琥珀色的米酒倾入瓷杯,蒸腾起袅袅白雾,他将温好的酒递过去:"驱驱寒。" 苏清澜捧住瓷杯,暖意顺着指尖漫开。 她垂眸啜饮,酒液滑过喉间,暖流顿时在胸腔化开。 苏清澜只是那甜糯的米酒余味里,竟藏着丝若有似无的辛辣,激得她掩唇轻咳了两声。 宇文砚清下意识地抬手,掌心已贴上她单薄的背脊轻拍。 拍了两下,忽然发觉自己这动作实在是有些孟浪了。 以前兄妹间的小动作,放在男女身上,那就是暧昧和不合礼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暧昧不清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察觉到他动作的凝滞,暗忖此刻厢内仅余二人,倒不如将话挑明。 此番宇文砚清为寻她几乎掀遍汴京,若再因暧昧不清徒增心结,恐怕连这十余年的兄妹情分都要消磨尽了。 她忽地端坐,指尖摩挲着杯沿:"二哥可知道?汴京贵女们为见你,都快将宇文府的门槛踏成月牙弯了。" 眼波往炭盆里跳动的火星一荡,"当真……没有入眼的?" 宇文砚清是个聪慧的,又怎么不知道苏清澜心里想的什么? 他闻言轻笑,索性截断话锋:"清澜,你究竟在怕什么?” 苏清澜微微一怔,心头泛起酸涩。 她始终害怕辜负宇文砚清那份赤诚的情意——自那日他陪她冲出汴京城,在她面前以命相护后,那种撕心裂肺的震撼与无力感便刻进了骨髓。 宇文砚清在她心里,早已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月光:“清澜,你心里有我,哪怕只占方寸之地…也够了。” 指尖拂过她袖口褶皱,又克制地收回,“我不求独占,不贪朝夕,只求你留个位置,就当给兄长留盏残灯。但凡你需要,我必披星戴月而来。” 喉结滚动间,他望进她眼底,“此生绝不负你,不伤你,更不教你为难半分…所以,清澜,你大可不用想那么多,我做的一切,我都愿意。” 宇文砚清的这番说辞,不是告白,是祈求。 那样清润与众不同的他,应该是高傲地存在。 可是他却在求她。 苏清澜唇瓣轻颤,所有准备好的疏离说辞,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马车不过片刻便停在了秦家户部尚书的府邸前。 苏清澜刚跃下车辕,宇文砚清就说道,"马车留在秦家罢。回程时天寒地冻的,总不能教你踩着雪走。" 她蹙眉欲拒,却见他接着说道,"若不然——我亲自来接?" 分明是温润的语调,偏生带着不容推拒的意味。 宇文砚清这就是故意的。 无奈苏清澜收了马车。 秦家府邸内仆从如云,前呼后拥的排场,远非寻常官宦人家可比。 苏清澜刚至府门,便听得环佩叮当,秦蓁蓁已提着裙摆快步迎了出来。 堂前灯火辉煌,映得秦蓁蓁周身如笼光华。 苏清澜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咋舌。 这位秦小姐身侧竟簇拥着十余奴婢,前头两个提着描金琉璃灯引路,左右各四名侍女高擎鎏铜宫灯,外围还有数名家丁举着松明火把,将夜色照得亮如白昼。 。这般做派,倒也不枉户部尚书府的赫赫威名。 她忽想起之前澜香阁账目吃紧时,秦蓁蓁差人抬着整箱银钱来扫货的架势,此刻倒觉得那场面合情合理起来。 当时,苏清澜还想着,秦蓁蓁太乱花钱了,但是今日一意见,花吧花吧,反正不是花的我家的钱。 秦蓁蓁的招待可谓极尽周到! 一入秦府,苏清澜便享受了一番奢靡至极的养生服务。 乌发被精心篦理,双足浸入温润香汤,滚烫的丝帕裹住膝腕,再以珍稀香膏细细涂抹全身,最后更衣熏香,焕然一新。 这一套流程下来,她通体舒泰,恍若脱胎换骨。 在大周朝,官阶和权力只是身份高低的象征,却未必代表真实财力。 秦家老爷子贵为户部尚书,位列中枢,可区区官俸哪够支撑这般排场? 几乎所有的官宦人家在外都有良田几百亩,铺面或者是其他的营生。 但看秦家这般气派,这秦老爷子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啊! 苏清澜整理妥当,按礼数该先去拜见秦老夫人。 威睿轩内,药香氤氲。 秦蓁蓁的母亲正跪坐在一位白发老妇人身旁,小心侍奉汤药。 这位秦老夫人虽已满头银丝,却仍能看出当年的风采——瓜子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形饱满,腰背笔直如松,眉宇间依稀透着年少时的英气与秀美。 她出身将门,是大周开国时那一代虎女的典型。 彼时朝中尚武,将门之女多飒爽豪迈。 可不知何时起,世风渐变,重文轻武,武将后人纷纷弃武从文,入朝为官。 如今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子,多是前朝遗风,现下的官家小姐,多是弱柳扶风之态,鲜见这般英气逼人的了。 秦蓁蓁娇俏中带着几分飒爽,想必正是承袭了祖母的风骨。 威睿轩内,秦夫人衣着素简,不着珠翠,只以木簪绾了个圆髻,衣料皆是柔软舒适的素缎。 见苏清澜规规矩矩向秦老夫人行礼问安,她含笑回头道:"清澜来了,这回可要多住些日子。如今皇家书院未开课,蓁蓁整日闲得发慌,你们姊妹正好一处读书习字......" 苏清澜刚要应声,秦蓁蓁已嚷了起来:"写什么字呀!这大过年的——我要吃暖锅炖羊肉!要去凿冰抓鱼!要玩得多了去了!" 秦老夫人闻言皱眉:"凿冰抓鱼?还不如正经学几套拳脚功夫!" "我才不要学拳脚,"秦蓁蓁眼睛一亮,"我要练剑!那才叫英姿飒爽!" 老夫人拊掌笑道:"好!只要你每日清晨绕府跑上一圈,老身就给你请个剑术教习!" 寒风凛冽的冬日清晨,一听要早起,秦蓁蓁顿时蔫儿了,眨巴着眼睛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秦夫人却故意别过脸装作没瞧见。 正巧这时,秦尚书满面春风地迈进门来。 "清澜啊,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他笑呵呵地说道,"过年府里要办宴席,到时候人来人往的,那才叫热闹!" 苏清澜连忙向秦尚书行礼道谢。 秦尚书咂了咂嘴,转头对女儿说:"那个...清澜还饿着肚子呢,你快带她去用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日!明日早些起来,爹给你们找个师傅,教你们女子防身的本事!顺便...顺便也学两招剑法!" 在秦家,谁不知道秦尚书对蓁蓁姑娘那是百依百顺? 秦蓁蓁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地应了下来! 原本秦蓁蓁已为苏清澜备好了客房,可临到夜里又改了主意。 她舍不得让清澜独宿,索性拉着人同榻而眠。 两个姑娘挤在一张绣床上,锦被里传出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秦蓁蓁觉得这般最好:暖烘烘地挨着说体己话,比独自睡那冷清厢房强上百倍。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奢靡的日子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烛火摇曳间,秦蓁蓁终于问出憋了许久的话:"萧逸尘回来了,他...找过你么?" 她太清楚萧逸尘对苏清澜的执着了。 那个从小就像影子般追随着清澜的少年,永远无条件站在她身后。 记得从前清澜偶感风寒,他恨不得日日守在榻前端茶递药。可如今...... 秦蓁蓁暗自叹气。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早已深得跨不过去了。 人终究会变的。 "没有。"苏清澜答得干脆。确实不曾相见。这次萧逸尘回京,多少双眼睛盯着惊鸿将军的一举一动,哪敢轻举妄动。 但是他人没来过,不代表没有传过消息来。 只是苏清澜不方便和秦蓁蓁说。 秦蓁蓁扁扁嘴,似乎是对萧逸尘这个行为极其不满,但是她也没有说出来,她不想给苏清澜找不痛快。 烛影摇曳中,秦蓁蓁忽然凑近道:"清澜,你瞧咱们汴京城里,好儿郎可不少。要我说啊,你二哥就极好——待你那般体贴。" 苏清澜指尖一顿:"你这是......?" "可别误会!"秦蓁蓁急忙摆手,"我有书珩就够了,他待我极好的。只是觉得......" 她促狭地眨眨眼,"你与二哥站在一处,活像画上走下来的璧人。" "前些日子你还撮合二哥与雪瑶呢。"苏清澜无奈地揉额角。 "明眼人都瞧得出!"秦蓁蓁裹着锦被坐起来,"二哥看陆姑娘的眼神,还没瞧你鞋尖上的绣花专注!" 苏清澜垂眸不语,鬓边碎发掩住微蹙的眉头。 "还有那拓跋子衿!"秦蓁蓁突然话锋一转。 "他怎么了?" "那张脸啊——"秦蓁蓁捧着脸感叹,"紫晶似的眼珠子望过来,连萧逸尘都要被比下去三分!" 苏清澜望着帐顶繁复的缠枝纹,不得不承认:单论容貌,那位小侯爷确实当得起"倾国"二字。 "是挺好看,可是——"苏清澜话音未落,心里已补上半句:那是个黑心肝的混蛋。 秦蓁蓁倏地转过头:"可是什么?" "可是相貌好又当如何?"苏清澜轻哼一声。 "诶!"秦蓁蓁竖起食指,"听闻他武艺也超群呢!只可惜..." 她惋惜地拖长语调,"是个赤澜人。若是我大周儿郎,说不定我还会..." "好得很。"苏清澜侃然正色,"明日我便去告诉陆书珩。” "哎呀!"秦蓁蓁慌忙捂住她的嘴,锦被翻起一阵香风,"玩笑话也当真!" 晨光熹微时,秦蓁蓁已精神抖擞地张罗起早膳。 待苏清澜梳洗完毕,只见八仙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点心。 水晶虾饺腾着热气,玫瑰酥酪泛着蜜光,连最寻常的粳米粥都熬出了三层香糯的米油。 "一日之计在于晨!"秦蓁蓁执银箸敲了敲青瓷碗沿,叮当声里满是朝气。 这样的日子,相当奢靡,绫罗裹身自不必说,连沐足的香汤都要换三遍。 丫鬟跪着伺候,纤纤玉指连脚趾缝都揉得酥麻。 白日里不是学赌棋投壶,便是掷着描金骰子笑闹。 兴起时唤来剑术教头,银剑挽出的花影能晃花人眼,秦蓁蓁有模有样的也会学两招,只不过都是花拳绣腿,摆摆样子罢了! 这般纸醉金迷的时光,倒真应了那句"温柔乡是英雄冢"。 只是这英雄,如今正捏着杏花团子,连指尖都沾着蜜糖香。 苏清澜和秦蓁蓁两人吃着点心,满嘴香甜。 不出三日,秦老夫人终是看不过眼,拍案定下新规,每日需正经习字两个时辰,方许玩耍。 秦蓁蓁闻言顿时垮了脸,扯着苏清澜的袖子哀声道:"好清澜,你忍心见我独受这煎熬么?" 苏清澜原是皇家书院拔尖的学子,本无需再温习功课。却听秦蓁蓁正色道:"世人交友分两种——狗肉之交,宴席散尽情分也散;肝胆之交,刀山火海也陪得!" 为着"肝胆相照"四字,苏清澜只得执起墨笔。 于是每日辰时,秦蓁蓁抓耳挠腮临帖时,苏清澜便在一旁描工笔花鸟。 秦蓁蓁咬着笔杆算数时,苏清澜就慢悠悠地摹山水卷轴。 当然,苏清澜也有落单时候。 每当秦夫人单独唤秦蓁蓁交代事务时,苏清澜便得了闲,在秦府偌大的宅院里信步游赏。 最令她驻足流连的,是园中一座精巧的木桥。通体采用榫卯结构,不见半根铁钉铜楔。 丈余宽的桥身如新月悬空,七八丈长的弧度似彩虹卧波,长短不一的木料通过匠人精准计算,以犬牙交错之势层层咬合。 这精巧的建筑宛如袖珍弩机,严丝合缝,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 然而这小桥年岁已久,前些日子家丁搬运家具时不慎碰撞,眼下已有些摇摇欲坠。 可这般精妙的构造,岂是寻常匠人能修缮的? 所以只能请工部派遣专精榫卯的巧匠前来勘验。若能修补便尽量保留原貌。 若实在朽坏,恐怕只能拆除重建了。 自从制作破云弩这类精巧器物后,苏清澜对能工巧匠的手艺愈发着迷。 此刻她轻叹一声,忽而灵光一闪,提起裙角谨慎地攀至桥底探查。 尚书府内这方狭长的观赏湖,湖水清浅透亮,连日无雪,正午的阳光倾泻而下,水面未结冰,依稀可见几尾小鱼在五彩卵石间穿梭。 苏清澜踮着脚,避开湿滑处,踩在干燥的石块上,伸手轻触那些关键结构的接合处。 她静默片刻,唇边浮起一丝浅笑。 这桥就和多米诺骨牌一样,只要找出最开始的那一根木头,抽出来,后面的那些木头就会接二连三地开始松动! 若是要修的话,需要把建桥的木头先进行固定,也简单,就是麻烦了些。 而若要拆除,仅需触动一处,整座桥便如骨牌倾颓,层层瓦解。 苏清澜看罢,便提起裙角准备上岸——在人家府上作客,贸然钻到桥底终究不成体统。 刚迈出两步,桥上忽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尚书大人压低嗓音的辩白。 “我怎会有那等东西?虽说在汴京也有些生意,可都是正经行当!银钱不多不少,刚够府中用度。你提的赤澜堪舆图——那可是千金难买的物件,我如何置办得起?莫要戏弄我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多米诺骨牌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脚步一顿。 怎么偏又撞上这等事? 她暗自苦笑,仿佛总被命运推着,听些不该听的秘密。 “哦......那真是......” 一个男声满是低低的遗憾,两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地走远。 苏清澜蹲下来,等到周围完全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人才又站起来,准备赶紧溜之大吉! 可刚又站起来,忽然觉得身边一晃,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苏清澜的身边。 苏清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惊呼,那男人赶紧捂住了苏清澜的嘴巴。 那人今日身着一袭交领窄袖曲裾深衣,深红如血的衣袍上暗金色狴犴兽纹盘踞,外罩同色宽袖大氅,右臂袒露,腰间玄色织金带紧束,五指宽的革带更显劲瘦腰身。 ——分明是寻常官服,偏被他穿得…… 啧,艳得灼眼。 苏清澜从未见过萧逸尘披这般浓烈的红。 那颜色噬着雪色肌肤,眉峰如刃,眸若点漆,竟透出几分惊心的秾丽。 “倒是个幽会的好地方。”萧逸尘指尖掠过石栏青苔,忽地侧首一笑,“清澜……你喜欢这种调调么?” 苏清澜尴尬至极,无语至极,萧逸尘怎么越发不要脸了。 “你来尚书府做什么?” 萧逸尘凤眸微挑,目光灼灼地锁着苏清澜,唇角噙着笑:“明面上么,自然是公务在身,私下里……”他向前一步,嗓音低了几分,“当然是来寻你。几日不见,怎么瞧着清减了?过来,让我抱抱——替你称称斤两。” 分明是信口胡诌。 这几日苏清澜养尊处优,半分未瘦,反倒添了几分圆润。 可萧逸尘不由分说,宽袖一展,便将人牢牢裹进怀中。 苏清澜挣了挣,纹丝不动,耳尖倏地烧了起来。 这可是在别人府邸,桥洞之下!若叫人撞见……他简直想凿条地缝钻进去。 “慌什么?”萧逸尘低笑,指尖拂过他紧绷的脊背,“狼利和寅虎在外守着,没人扰得了我们。” 苏清澜送他个白眼。 “对了——”萧逸尘终于松开手,眉梢微挑,语气里掺着几分不满。 “你怎么日日同秦蓁蓁宿在一处?尚书府偌大宅院,难道连一间空置的寝房都腾不出?” 他心中郁结。 刚回京时,萧家众人围得水泄不通,他分身乏术,好容易寻了由头脱身,偏生苏清澜又躲去了尚书府。 去便去了——尚书府那些守卫,于他而言形同虚设。可恨的是秦蓁蓁,竟日日霸着人不放! 当真是……无可奈何。 苏清澜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唇角微扬:"我偏喜欢与她同榻而眠。单独寝房?何必多此一举。" "哎——"萧逸尘拖长了声调,凤眸半垂,活似个受了委屈的深闺怨妇,"当真是新人笑旧人哭,这才几日光景......" 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媳妇。 苏清澜眼角一跳,只觉额角青筋隐隐作痛...... 萧逸尘瞧着眼前满脸嫌弃的少女,唇角微扬:"方才我与秦尚书的谈话,你听去了多少?" 苏清澜无奈地抿唇一笑:"怕是恰好听到了最关键的那句......" "赤澜堪舆图?"萧逸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苏清澜点头,追问道:"秦尚书从何处得来的这图?可当真?" "你以为这雕梁画栋的尚书府是怎么来的?"萧逸尘轻抚袖口,意味深长道,"咱们这位尚书大人,生意都做到赤澜去了。" 苏清澜虽知秦尚书经商有道,却不想竟有这般能耐! 暗忖日后定要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萧逸尘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面颊较往日丰润几分,莹然如新荔,嫩得似能掐出水来。 忽忆那夜她于自己身下婉转低吟的情状,心头蓦地一颤,喉结微动。 ……不过一念,竟又心猿意马。 他暗自嗤己:堂堂君子,何时这般没出息了? “咳。”萧逸尘清了清嗓,强敛心神,“湖水虽已解冻,到底寒彻骨髓。你猫在桥底作甚?” 苏清澜指尖一点桥木,神色纯然:“看木头。” “?” “研究桥底木材的搭法。”她答得真挚,眸如清潭。 萧逸尘凝睇她片刻,顺着那纤指望去,低喃:“确是精妙……卯榫相衔,牵一木而撼全桥。” 苏清澜忽又抬眸:"既然秦尚书手中有赤澜堪舆图,为何不直接给你?" 萧逸尘冷笑一声:"给我?如今我执掌大周与赤澜边境五十万雄师,他岂会这般好心?" "这图于他,不过是待价而沽的筹码。待得时机成熟,自可换取泼天利益——对秦尚书而言,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否则,他又何必费尽周折将这堪舆图收入囊中?" 苏清澜默然。 这就是大周啊——表面金玉满堂,内里却人人算计。 一举一动皆要谋利,这般盛世繁华,又能维系几时? 苏清澜微微蹙眉:"那你打算如何?" 萧逸尘眸光微闪:"这尚书府虽大,却已被我的人摸透了七八分。如今只剩一处尚未查探——" 他压低嗓音,"秦老太太的居所。只是老太太久病卧床,秦夫人又寸步不离地守着,暂且不便动手。待时机成熟,自会派人去查。" 苏清澜会意颔首:"你要在府中住下么?" "不妥。"萧逸尘摇头,忽而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有人来寻你了。"话音未落,人已隐入桥下阴影之中。 苏清澜刚踏上桥头,秦蓁蓁便提着裙裾急匆匆奔来:"清澜!你跑哪儿去了?" 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腕,"快随我来!" 苏清澜被拖着踉跄几步,蹙眉:"何事这般着急?" "你竟忘了?"秦蓁蓁跺脚,"明日宴会的衣裳首饰还没挑呢!汴京有头有脸的都要来,咱们岂能马虎?" 苏清澜终于想起来,明日正是秦府一年一度的盛宴。 按惯例,每逢小年夜前三日,秦家必大摆筵席,广邀汴京城中权贵齐聚一堂,排场之盛,冠绝全城。 这秦府与别家不同,虽整年设宴不过三五回,远不及其他府邸三日一大宴、两日一小宴的频繁。 然但凡秦家设宴,必是极尽奢华,声势之浩大,足以震动整个汴京城。 苏清澜原本没有计划参加的,奈何秦蓁蓁一直在耳边唠叨。 但是今日想到萧逸尘说的话,老太太的房间里还没有搜过,那这么大的宴会,老太太必然会出来主持一下,哪怕不是从头主持到尾,一开始的时候也会象征性地去坐会儿,这不就有机会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年宴会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宴客当日,万盏华灯映得尚书府金碧辉煌,宾客如云,往来如织。 秦尚书腆着圆润的肚皮立于正门内迎客,双手交叠搭在锦缎官服上,面上堆满殷勤笑意。 府内不见秦夫人身影,想是仍在老夫人榻前侍奉汤药。 由于秦家当家主母不在,所以秦蓁蓁就担起了招待贵客的责任。 秦蓁蓁好动,让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品茗喝茶简直是太难了。 秦蓁蓁索性在后院辟了块敞亮地界,将蹴鞠场、投壶架一应摆开,更设了数套弓箭靶子。 原还备了副牌九,偏叫秦老夫人撞见,气得心口发疼,只得忙不迭命丫鬟们撤了去。 陆续到府的闺秀们正值韶华,见着这些新鲜玩意儿,个个眼眸发亮,不约而同便聚作了一处。 女孩们各自寻了乐子。性喜清静的,三三两两倚在廊下围炉取暖,或细语闲谈,或执子对弈。 爱热闹的,早在地上推推搡搡笑作一团。 明家大小姐明若璃独坐一隅,纤指轻扣茶盏,瞧着那群嬉闹的姑娘们微微蹙眉,神色间尽是掩不住的轻蔑。 秦蓁蓁见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扯了扯苏清澜的衣袖低声道:"快瞧她那副模样!活似九天玄女落了凡尘,连多看我们一眼都嫌污了眼睛似的——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她性子最是爽利,最见不得这般矫情作态。 知道是秦家的家宴,陆雪瑶也早早的到了。 秦蓁蓁忙不迭捧出荔枝酒献宝似的递过去:"喏,上回逛街你说爱喝的,我特意备下的!" 陆雪瑶斜睨她一眼,轻哼一声,仍作不悦状。 苏清澜在秦蓁蓁家里住了好几日,自己都不知道,有种被排挤,被抛弃的感觉! "真的可好喝了!我备了好几坛,宴会结束走的时候,都给你带上!" 秦蓁蓁苦着脸哄劝,忽见苏清澜使眼色,忙又补充:"啊对了!澜香阁新出的'晚霞'腮红,就咱们俩有!" 陆雪瑶终于亮了亮眼睛,不和她们计较了,并且很大气地表示翻篇了! 园中正热闹时,忽见一队锦衣华服的贵女姗姗来迟。 为首那位姑娘面若银盘,唇点朱丹,眉染远山,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轻慢。 七八个绫罗裹身的姑娘众星拱月般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着。 苏清澜抬眸打量,这姑娘在汴京城倒是面生得很,可瞧那通身的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绝非小户人家能养出的气度。 那几个跟班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姐姐今儿这身云锦襦裙当真衬您!""这鎏金步摇怕是宫里赏的吧?"活脱脱戏文里唱的拉帮结派模样。 "蓁蓁,见了我也不起身相迎?"那姑娘拖着长音笑道。 秦蓁蓁嘴角一僵,到底碍着主家体面,只得强扯出笑脸迎上前去。 苏清澜细瞧那姑娘:"倒是眼生,在皇家学院也未曾见过。" 陆雪瑶执盏轻笑:"她你不识得,她兄长你必是知道的。” 见苏清澜眸露好奇,接着道:"礼部尚书王家的嫡女王若晴。其兄正是王景翰。因当家主母周美娥祖籍苏杭,这姑娘自幼便养在江南,请的是当地顶好的教养嬷嬷和教习师傅。往年只在年节返京,如今周家调任汴京,她才跟着回京长住。” "既不长居汴京,"苏清澜蹙眉,"怎的瞧着对蓁蓁这般不满?"那王若晴趾高气扬之态,分明是专程来寻衅的。 陆雪瑶忽凑近她耳畔:"我的傻清澜,蓁蓁不过是捎带着——人家真正要针对的,可是你呢。" "我?"苏清澜愕然,"这又与我何干?" "自然是为着萧逸尘啊!" 又是个痴慕萧逸尘的? 苏清澜眉尖紧蹙,当真是人在席间坐,祸从天上来! 苏清澜刚理清这一屋子人的关系,那头王若晴已气势汹汹地发难。 "哟——"王若晴纤指一抬,竟当众直指苏清澜面门,"我当是谁这般眼熟,原是那猎户苏家的丫头!" 她故意将"猎户"二字咬得极重,"不过沾着陛下恩典认作义女,倒真端起金枝玉叶的架子了!" 苏清澜垂眸不语,任她撒泼。 果然有个穿杏红衫子的跟班接茬:"什么金枝玉叶呀,听说送去和亲,人家嫌丑退回来了呢!" 满屋贵女闻言纷纷以袖掩唇,吃吃笑声如毒蚁噬心。 这世道便是如此。去和亲,是往火坑里跳;被拒婚,反落得个貌丑无盐的污名。 横竖都是她们唇齿间的笑柄。 苏清澜指尖一顿,茶盏"铿"地落在案上,惊得满室一静。 "王姑娘慎言。"她眸光如霜扫过众人,"和亲乃两国邦交大事,岂容闺阁戏谑?" 苏清澜眼波流转,笑意更深:"照王姑娘这般说辞,那忽兰公主在我大周择婿至今未定,莫不是也因容貌欠佳?" 她指尖轻抚茶盏边缘,"王姑娘这是在暗指忽兰公主与我一般'丑陋'么?" 王若晴霎时面如白纸:"我、我绝非此意!" "哦?"苏清澜眉梢微挑,"那王姑娘是何意呢?"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王家嫡女此刻气势全无,强撑着道:"今日...今日是秦家宴饮,不谈这些朝堂之事。" 陆雪瑶适时奉上新茶,苏清澜从容接过,慢条斯理地轻啜一口。 只听陆雪瑶温声道:"清澜贵为公主,何必与这些不知轻重的闺阁女子计较?仔细气坏了身子......" 苏清澜唇角微扬,越发入戏地轻哼一声,摆足了不屑与无知者一般见识的矜贵姿态。 装,谁不会! 王若晴胸中怒火翻腾却无处发泄,瞥见秦蓁蓁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突然抬手指向园中陈设,尖声道:"都说秦家富贵,这小年宴的排场竟如此寒酸!" 指尖又重重戳向案上器皿,"这些粗陋物件,还好意思拿上宴会,入我们的眼!" 这话说得实在违心——秦府今夜琉璃灯映着金丝幔,白玉盘中盛着猩唇熊掌,连阶前扫雪的仆役都穿着簇新锦袄。 这般铺陈,莫说汴京城,就是放眼整个大周也难寻第二家。 秦蓁蓁当即冷笑一声:"寒舍简陋,原不配王姑娘金尊玉贵的身子!既瞧不上眼,何必委屈自己来凑这个热闹?"她眼尾一挑,"哎,我们也就是依着礼节,象征性地递个帖子,谁知道你还真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我没有名声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王若晴充耳不闻,自顾自扬声道:"听说你们还给秦家给宇文家和萧家都递了帖子?" 秦蓁蓁眼波微滞,旋即展颜一笑:"什么帖子?我怎的不知?" "休要装糊涂!"王若晴身后忽窜出个圆脸少女,急赤白脸地嚷道,"我们早打听清楚了!这两家的帖子分明都送去了!" 秦蓁蓁这才慢悠悠抚了抚鬓角:"哦——"她拖长了声调,"想起来了,是递了没错。不过..." 忽而促狭一笑,"宇文公子和惊鸿将军公务缠身,来与不来...可就说不准了。" 那群小姑娘哪里理会秦蓁蓁的说辞,又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宇文家和萧家都是武将,定是来了!方才听小厮们说,男宾们都在校场比试呢!" 王若晴眼珠一转:"校场?校场在何处?" 这尚书府占地广阔,若无人引路,确实难寻。 秦蓁蓁装模作样地蹙眉:"校场啊?我平日只在闺阁绣花,从不去那等地方..." 她提起裙摆看看脚下的地面,又抬头看了看屋檐,故意拖长了声调,"究竟在哪儿呢...容我想想..." 王若晴见她推三阻四,目光一转又落到苏清澜身上,不怕死地挑衅道:"你推脱什么?就算不为我们,也该为你如今最要好的苏姑娘着想啊!" 她阴阳怪气地笑道,"苏清澜,你今日在此,不也是为着见那位'惊鸿将军'么?" 明若璃听到有人说“惊鸿将军”,这才抬眼看了王若晴一眼,冷冰冰地哼了一声,她是谁也看不上。 苏清澜原以为方才那番教训能让她长些记性,不想这王家嫡女竟是个没记性的! "惊鸿将军啊......"苏清澜慢条斯理地转着茶盏,"你们想见便去见,我——"她忽地莞尔,"没兴趣。" 王若晴面容微搐:"不想见?不想见你来这宴席作甚?" "不巧,"秦蓁蓁笑吟吟插道,"清澜本就在我府上小住,恰逢设宴,顺道便来了。” 陆雪瑶最是直接:"你想见萧逸尘直说便是,扭捏个什么劲!" 王若晴正要反唇相讥,忽听得一道清朗少年音穿透满室嘈杂—— "蓁蓁,秦夫人寻你。"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陆家太傅陆鸿儒最疼爱的幼子陆书珩立在廊下。 这少年与秦蓁蓁原是襁褓中便定了娃娃亲的青梅竹马,两家世代交好。 起初秦蓁蓁对这桩婚事浑不在意,偏这陆小公子是个痴心人,十数年如一日地追在她身后。 日久生情,如今两人已是蜜里调油,当真应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俗话。 此番秦夫人特意让陆书珩来唤秦蓁蓁,他方踏入女眷处,正撞见这一屋子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陆书珩的出现,瞬间勾起了众人的记忆——他不仅是秦蓁蓁自幼相伴的青梅竹马,更是陆雪瑶的亲弟弟。 这层关系一揭开,先前还纳闷秦蓁蓁与陆雪瑶为何从针锋相对转为谈笑风生的旁观者,顿时恍然大悟。 更微妙的是,那些往日对陆书珩颇有好感的姑娘们,此刻竟因这层纠葛纷纷变了脸色,彼此间的眼神交锋悄然升级。 秦蓁蓁听陆书珩说自己母亲叫自己,就赶紧起身。 陆书珩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扶了秦蓁蓁一把。 谁知王若晴见状,立刻尖酸道:“都说陆太傅家是书香门第,可依我看,也不过如此!还未成亲就整日腻在一块儿,大庭广众之下,连避嫌都不懂!” 陆书珩闻言,并未出声反驳——他一个男子,若与姑娘当众争执,反倒显得失了风度。 可王若晴这话,着实刻薄了些! 陆雪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话哪里是在说陆书珩?分明是把整个陆家都骂了进去! 她当即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击:“王若晴,你自己没人疼没人爱,就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若你也想找个像我弟弟这般出色的如意郎君,不如先管好你这张嘴!少说两句,兴许还能讨人喜欢些!” 她言辞犀利,半点情面不留。 秦蓁蓁在一旁听得痛快,恨不得当场拍手叫好——这话骂得,可真是解气! 王若晴指着陆雪瑶,气得指尖发颤:“你、你……”支吾半晌才憋出一句,“谁眼红你们了!”说罢,又瞥了眼一旁的苏清澜,阴阳怪气道:“哼,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日可算见识了!” 苏清澜闻言,眼皮都懒得抬,淡淡道:“王家姑娘若看我这般不顺眼,大可比我先死一步,省得我碍你的眼。” 王若晴顿时炸了:“你敢咒我死?!” 苏清澜懒洋洋“嗯”了一声:“我说话是不好听,可你也不是什么配听好话的人。” 王若晴身边的小姐妹们见自家领头吃了亏,立刻七嘴八舌地围上来,对着苏清澜指指点点,话里话外尽是尖酸。 王若晴趁机冷笑:“苏清澜,我要是你,早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也不想想自己如今什么名声,还好意思来别人家的宴席?不怕给人招晦气!” 秦蓁蓁听得火冒三丈,当即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架。苏清澜一把拉住她,低声道:“你母亲正寻你呢,快随陆书珩过去。” 秦蓁蓁虽心有不忿,但想到还有正事,只得咬牙先行离开。 苏清澜目送秦蓁蓁走远,再回头时,那群姑娘见她少了帮手,气焰顿时更嚣张起来。 陆雪瑶斗志昂扬起来,就想来一个火星撞地球,一起毁灭! 苏清澜安抚地轻拍秦蓁蓁的手背,温声道:“稍安勿躁,咱们先喝点茶。” 陆雪瑶凑近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清澜,她们拿你的名声做筏子,话说得这般难听,今日非得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苏清澜神色未变,执壶为陆雪瑶斟了一杯清茶。 她经历过几次劫难,名声这东西——不是不好,而是早已荡然无存。 可即便没了名声,该给的教训却一分都不能少! 苏清澜抬眸冲陆雪瑶眨了眨眼,笑意浅浅:“急什么?先喝茶。”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好风光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陆雪瑶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苏清澜放下茶杯,轻声道:“我去更衣,稍后便回。” 她顺着长廊拐了个弯,悄悄摸到桥下。春日溪水潺潺,她蹲下身探了探水温——依然沁凉刺骨。 苏清澜咬紧牙关,将桥底一根横梁用力推出,又从附近寻来一根粗树枝,稳稳支在被挪开的横梁空隙处。 如此一来,这桥尚能勉强支撑三五人通行。 做完这些,她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袖准备返回宴席。 途经花园时,恰遇秦府管家正忙着招呼宾客,便驻足提醒道:“王管家,前些日子不是说起这桥有些松动?今日宾客众多,为防万一,还是速速在桥头立两块警示牌为好。” 老管家猛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连忙朝苏清澜作揖,转身便差人去办。 前厅内,尚未开宴的男宾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笑。 宇文家众人自成一处,几位公子英武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武将世家特有的飒爽英姿与傲然气度,引得有人倾慕,自然也有人暗自嫉恨。 几个世家公子心中早有不忿。 当初宇文家未归京时,他们本是闺秀们瞩目的焦点,可自从宇文家几位公子回京,风头便被抢了个干净。 今日宴席之上,几人交换眼神,跃跃欲试想在众权贵面前找回些颜面。 正盘算着要从宇文家三兄弟里挑个"软柿子"较量,忽听得一道懒散嗓音响起。 "宇文二公子。"沈少游慢悠悠起身,唇角噙着笑,"我随苏教头习箭数月,承蒙指点长进不少。不过听闻二公子自幼在苏家长大,日日得苏教头亲授,想必更胜一筹。今日想讨教几招,不知二公子可愿赏脸?" 他口中的苏教头正是现任兵部教头苏大勇,以百步穿杨的箭术闻名朝野,如今在兵部风头正盛。 宇文砚清闻言眸光骤冷。 自初见起,他与这位"苏清澜的前任二哥"便势同水火。此刻苏清澜现任二哥与前任二哥当众对峙,空气中顿时火花四溅。 宇文砚清虽自幼习武,又常随苏大勇出入深山狩猎,身手确实不凡。 但比起沈少游这等自小得名师真传的世家子弟,终究略逊一筹。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沈家二公子分明是来挑事的! "我二哥乃新科状元,是正经文臣。"宇文傲霜突然起身,朗声道,"可不似我们这些粗人整日舞刀弄枪。若要比试,不如让我来陪沈二公子过两招!" 不待沈少游回应,他已大步走向厅门处的箭靶区,抄起长弓,三支白羽箭稳稳搭上弓弦。 只见他 站定、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弓如满月——嗖!嗖!嗖! 三箭破空,竟同时钉入靶心! 满堂喝彩声中,宇文家将门虎子的风采展露无遗。 沈少游心底暗赞不已——自己苦练多时的三箭齐发绝技,对方竟信手拈来。 可面上仍端着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倨傲神色,慢悠悠踱到场中。 若此刻他也照例射出三箭,未免落了下乘;唯有同时五箭命中,方能压过宇文家的风头! 他还是一派纨绔公子做派,拿起弯弓,然后抽出了三支羽箭,又准再抽出羽箭的时候,手腕被一个人搭上。 沈少游一看,来人是沈少瑾,低声道:“起开,别碍事!” 沈少瑾不动,“别出来丢人现眼!”他瞥了一眼沈少游拿箭的手,轻哼了一声,“在家你同时射五支箭,那准头都能射到马腿上!你若是在这在整一出,咱俩兄弟也别做了,我可不想陪你丢人!” 沈少游顿时涨红了脸。他确实试过五箭连珠,可十次里倒有八次箭矢不知飞往何处。即便偶有两回正中靶心,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弓弦上的紧绷尚未散去,廊外忽地传来一阵骚动。 恭维声与脚步声渐近,似有清风拂过满堂喧嚣。 沈少游与宇文砚清同时侧目。 但见一道修长身影自朱红廊柱间转出。 那人唇角噙着三分笑意,可细看时,那双凤眸里凝着的却是化不开的寒霜。绛色衣袂掠过青石阶,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尖上。 "是惊鸿将军!"不知谁低呼出声。 满厅宾客骤然静默,所有目光都黏在了来人身。 萧逸尘今日未着铠甲,一袭墨色锦袍衬得腰身劲瘦如松,银纹束带在暮光中流转冷芒。 他站定时广袖垂落,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而那张脸———当真是风华绝代,带着 祸 国 殃民的颜色。 萧逸尘负手立于门前,目光在沈家兄弟身上轻轻一扫:"沈家二位公子这是作甚?" 宇文傲霜抱臂冷笑:"沈二公子正要表演五箭齐发,给诸位助兴呢。" 沈少瑾眼神如刀般剜去,却见宇文傲霜毫不畏惧地扬了扬下巴——沙场饮血之人,岂会惧怕这区区眼刀? 当下抬抬下巴顶了回去。 沈少瑾把沈少游手里的箭拿下来,对萧逸尘道:“我家二弟的一点箭术虽然尚可,但是怎好在惊鸿将军面前拿出来呢!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识抬举了?” 沈少瑾的一番话说得好,既把沈少游手上的烫手山芋给摘下来,又把萧逸尘给恭维了一番,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逼着萧逸尘给露一手! 萧逸尘一直都知道,沈家这位沈少瑾,深藏不露!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忽然—— 他唇角轻扬,那一笑如冰雪初融,满堂宾客霎时屏息。 电光火石间,众人只见他广袖翻飞,五支白羽箭已搭上弓弦。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破空之声未绝,五道寒光已同时钉入靶心! 箭尾白羽犹自震颤,而萧逸尘早已收弓而立,仿佛方才那惊世一击不过信手拈来。 满堂寂静如凝。 五支羽箭的尾翎仍在靶心微微震颤,众人却似被摄了魂般僵立当场。直到一声突兀的喝彩划破沉寂—— "好!" 这一声如石子投入静潭,霎时激起千层浪。掌声雷动间,赞叹声此起彼伏:"五箭齐发竟能全中靶心!" "不愧是惊鸿将军!" 萧逸尘却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文人雅士总爱将射箭蹴鞠当作风雅之事,争个高下便觉得痛快。 可于他们这些真正浴血沙场的武将而言,这等儿戏般的比试,连战场上一个照面的厮杀都不如。 ——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萧逸尘抬眸,温声道:"时辰不早,诸位请入席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景甚好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众人随他穿过前厅,眼前景致骤然开阔—— 一方轩敞的大厅铺展开来,红绸覆就的桌椅错落有致地排列着,鎏金食器中的珍馐正氤氲着袅袅热气。 最妙的是这厅堂竟非密闭,北面整墙全然敞开,只以飞檐翘角的八角屋顶悬罩其上,既遮风挡雪,又不阻视野。 时值冬日正午,金澄澄的日光斜斜穿过檐角垂落的冰凌,在青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檐外数步之遥,一条清溪正破开薄冰潺湲流动,水面跳跃的粼光与岸边积雪相映成趣。 稍远处,那座略显晃悠的木桥横跨溪上,桥柱的倒影在水中微微摇曳,仿佛随时要被流淌的碎金揉散。 在这个厅里用餐,既品佳肴,更赏美景,当真是风雅至极。 萧逸尘并未直接入席。须知这位惊鸿将军虽年纪尚轻,却已是席间官职最高之人。 那些年长的朝臣们都在别处设宴,并不与小辈同席。 所以,此刻他若不落座,满厅宾客谁也不敢先行入席。 只见萧逸尘信步向前,驻足在飞檐之下,修长的手指轻点檐外景致:"尚书大人府上,倒是别有一番风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确实景致不错。 可谁家府邸没有几处精巧的园景?更何况萧府本就是京中有名的雅致所在,比起尚书府也不遑多让。 这惊鸿将军究竟在看什么? 众人心中虽暗自嘀咕,却不得不陪着驻足观赏。 毕竟将军看景,谁敢不陪? 女眷席面此刻也已开宴。 秦夫人款步而来,与众闺秀一番寒暄。 方才还唇枪舌剑的姑娘们,此刻个个敛衽行礼,低眉顺目间尽是名门淑媛的做派。 "诸位定要多吃些!"秦夫人笑吟吟地嘱咐,"千万莫要拘礼。" 待她转去长辈席后,席间氛围顿时松快起来——毕竟长辈在侧,总免不得要端着几分规矩。 秦夫人的身影刚转过回廊,席间便如解了禁咒般热闹起来。 姑娘们立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方才端着的闺秀模样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晚辈的宴席布置得巧妙。 男宾女宾虽同在一处园中,中间却隔着蜿蜒的小溪。 先前在草坪嬉戏时,茂密的灌木丛将两边挡得严严实实。此刻来到另一边的席面上,倒能将对面男宾席上的情形瞧个真切。 苏清澜忽地提起裙角,朝男宾方向快走几步,故意拖长声调:"哎哟——这不是惊鸿将军吗?" 这一声引得众闺秀纷纷侧目,席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询问:"在哪?将军在哪儿?" "喏,"苏清澜纤指一点对面檐下,"可不就站在那儿?宇文家的公子们也在呢!" 话音未落,姑娘们再坐不住,提着裙摆呼啦啦围拢过来。你推我挤间,苏清澜被撞得左摇右晃,却不见半分恼意,反倒在唇边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 见众人争相张望,她索性半蹲下身,轻声道:"慢慢看,仔细看——" 宇文砚清望着檐外景致,不解道:"惊鸿将军,这景致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沈少游把玩着手中酒盏,嗤笑道:"将军在边疆看惯了黄沙漫卷,如今见着这些花花草草,自然觉得新鲜。" 萧逸尘眼风扫过沈少游,忽而向前几步踏入阳光里。 金辉洒在他黑色锦袍上,衬得腰间银带流光溢彩。 "尚书府的景致确实精巧,"他指尖轻抚过一株山茶,"这些花草也养护得宜。宇文兄觉得呢?" 宇文砚清总觉得今日的萧逸尘透着古怪,却又说不上来。既然将军说好——那便好吧! 谁让这位是如今圣眷正浓的惊鸿将军呢? 宇文砚清也走到阳光下,在萧逸尘身边站定!思索了一下,低声道:“惊鸿将军想要做什么?” 萧逸尘道:“看风景呢!宇文兄开心些!你开心了!那些花儿才会开心!” 宇文砚清被他八竿子摸不着的话说的一愣,干笑两声。 萧逸尘唇角勾起,笑意更浓。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却不知,这一文一武两道身影立在阳光下——墨袍如夜,白衣似雪,恰似一幅活的水墨丹青。檐角风铃轻响,倒像是为这绝色风景配的丝竹。 女眷席面霎时沸腾如滚水! "是萧逸尘!" "天呐!宇文砚清也在!" "他们...他们朝这边看了!" 原本矜持的闺秀们此刻早将礼数抛到九霄云外,个个踮着脚尖往对面张望。 明若离虽还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眼角余光却不住往男宾席瞟,心里早把那些挡视线的姑娘骂了千百遍。 王若晴本还强装清高,偏生身旁圆脸姑娘凑过来咬耳朵:"若晴姐姐快看!惊鸿将军往这边瞧呢!"又谄媚地补了句:"该不会是在看你吧?" 这话似火星溅进油锅,王若晴再绷不住,提着裙角就挤到最前排:"让我瞧瞧!"她假意整理鬓发,声音却压不住雀跃:"好像真往这边看呢!" "太远看不清呀!"圆脸姑娘急得跺脚,忽地眼睛一亮:"瞧那座桥!站在桥上定能看真切!" 王若晴顺着望去——果然!那木桥离男宾席不过十余步,恰是最好的观景台。 "走!"她拽起圆脸姑娘就跑。 其他姑娘见状哪肯落后? 霎时间彩裙翻飞,珠钗乱晃,生怕慢半步就抢不到桥上的好位置。 明若璃也绷不住了,有些负气地起身,提起裙摆,加入到那一片姹紫嫣红处。 霎时间,五色罗裙翻飞如蝶翼,珠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 这群姑娘们活似春日里被惊起的彩蝶,衣袂翩跹间带着银铃般的笑声,那欢快的声浪顺着溪水飘出老远,齐齐朝着木桥涌去。 苏清澜斜倚朱红廊柱,唇边噙着抹了然的笑意。 陆雪瑶却已按捺不住,提着裙摆就要往人群里钻。 毕竟她心心念念的宇文砚清正在对岸呢! "去哪儿?"苏清澜眼疾手快拽住她袖角。 陆雪瑶耳尖微红:"就...凑个热闹嘛。" "你瞧那群姑娘挤的,"苏清澜晃了晃茶盏,"哪还有你落脚的地儿?"她拍拍身侧,"乖乖陪我吃茶。" 第一百三十三章 咔嚓,断了?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陆雪瑶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坐下。 虽心里猫抓似的想去瞧宇文砚清,可到底不能重色轻友——清澜还在这儿呢! 正说着,秦蓁蓁风风火火从前厅回来,望着空了大半的席面愕然:"人都哪儿去了?宴席散得这般早?" 苏清澜懒洋洋地抬起手,指尖往溪边方向随意一点。 秦蓁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瞪圆了眼睛:"哎哟哟,这是闹哪出啊!乌泱泱的一片,赶庙会呢这是?" 只见那群姑娘们一路小跑,此起彼伏地喊着:"宇文公子!惊鸿将军!" 娇呼声震天动地,连前厅长辈席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尚书大人正举着酒杯,闻声眯起眼睛往外张望:"这动静...外头在闹腾什么呢?" 众人尚在疑惑间,纷纷伸长脖子张望。 尚书大人端着酒杯眯眼看了半晌,忽然朗声大笑:"我当这群丫头闹什么呢,原是赶着瞧俊俏郎君啊!" 席间长辈们闻言都会心一笑。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爱看俊秀公子也好,爱慕美貌姑娘也罢,本就是人之常情。由着她们闹去吧! 今日尚书府设新年宴,按礼数给宇文家与萧家都递了帖子。 原想着这两家未必赏脸,没成想竟都来了——这份体面,着实让他脸上增光! 也就是这两个人中龙凤来了,才会引得这群小姑娘兴奋尖叫! 尚书大人正想着,那群姑娘已如潮水般涌向小桥。 三十余位妙龄贵女,彩裙翩跹似蝶,环佩叮咚如泉。 这般姹紫嫣红的盛况,纵是皇宫内苑也难得一见! 桥头两名仆从见状大惊——这些金枝玉叶的目标竟是那座年久失修的木桥! 仆役们慌忙要拦,可姑娘们哪会理会? 可那些兴奋的姑娘们连桥头高悬的警示木牌都视若无物,提着裙裾便往桥上冲。 那边尚书大人正笑得开心!突然想到了什么! 本是年龄大了腿脚不便,却立刻站了起来,拔腿就要往桥边跑,一边跑,一边还嚷嚷,仔细听去,像是说的,“桥,不能......上桥......” 萧逸尘凤眸微转,目光穿过纷乱人群,与廊下苏清澜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少女唇角轻扬,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惊鸿将军,"宇文砚清蹙眉望着对岸闹哄哄的景象,"您说的风景...该不会就是这群姑娘吧?" 萧逸尘闻言笑意更深,广袖一挥对身后众公子道:"诸位可要睁大眼睛,这般好风景——可不多见。" "若晴姐姐快看!"圆脸姑娘拽着王若晴的袖子尖叫,"将军真的在瞧你呢!" 王若晴闻言更是提起裙摆往桥上冲,脸颊飞起的红霞比身上石榴裙还要艳上三分。 三十余位闺秀此刻全挤在桥上,彩绣辉煌的裙摆铺满桥面。 随着她们兴奋的跳跃挥手,整座木桥发出不堪重负的**。 桥下那根被苏清澜支起的细木棍,早已弯成惊心动魄的弧度。 "惊鸿将军看我!" "宇文公子——" 此起彼伏的娇呼声中,木棍终于发出最后一声脆响。 咔嚓! 断了! 断裂声刺破喧嚣,桥上景象骤变——方才还在搔首 弄 姿的姑娘们,满心满眼都是对岸的翩翩公子。 转眼间,团团锦绣如天女散花般坠落,彩裙翻飞间惊叫四起。 而对岸那些原本赏景的公子们,此刻个个瞠目结舌。 ——这风景,当真是百年难遇!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 方才还矜持优雅的贵女们,此刻正在刺骨的溪水里拼命扑腾。 那些精心盘起的云鬓飞仙髻,适才还在日光下缀着珠翠熠熠生辉,此刻却似落汤鸡般湿淋淋黏在脸上。 胭脂被水晕开成诡异的红晕,纱衣湿透后紧贴肌肤,绣鞋不知漂往何处。 姑娘们你拽我扯地挣扎,活像一锅煮烂的五彩汤圆,哪还有半分方才的体面? 秦蓁蓁先是一愣,继而噗嗤笑出声来。 眼角瞥见周围侍立的丫鬟们,连忙用帕子掩住嘴角,可那笑意仍从眼底漫出来。 她拖长了声调道:"呦~呦呦呦......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转眼就——" 忽想起这是自家府上,不太好幸灾乐祸,转而清清嗓子,"我去瞧瞧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可那语调分明压不住雀跃,“这也太惨了,瞧瞧,这大冷天的——” 她提着裙摆快步往溪边去,看似热心帮忙,可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分明是赶着去近距离瞧热闹呢! 苏清澜只觉胸中浊气尽散,整个人如饮冰泉般通透。 这些日子外头传的闲话实在难听——什么她不要脸面硬贴萧逸尘的冷屁股,简直荒谬至极! 若说她名声不好,她认。 毕竟树大招风,仇家多也是难免。 可要说她倒贴萧逸尘? 呵,这分明是有人存心作梗! 定是怕萧逸尘回京后与她旧情复燃,才这般未雨绸缪地打压她。 今日看来,散布谣言的十有八九是王若晴那伙人——王家,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闺秀们,哪个不在其中推波助澜? 既如此,今日便让她们尝尝小小惩戒的滋味! 陆雪瑶倏地瞪大杏眼,难以置信地望向苏清澜:"清澜,莫非你——" 苏清澜竖起纤指抵在唇间,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嘘——这话可不敢乱说。" 她唇角噙着无辜的弧度,可那微微上扬的眼尾早将得意泄露无遗。 陆雪瑶顿时了然——不是她还能是谁? 难怪方才死活拦着自己不往桥上凑! 两人目光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些事,何必点破? 秦蓁蓁立在岸边,瞧着溪中狼狈扑腾的贵女们,心里早乐开了花——往日这些个端着架子的官家小姐,不是最爱用眼角瞧人么?如今倒好,自己衣冠楚楚地站着,她们倒成了落水的鹌鹑! 她强压着嘴角笑意,装模作样地指挥丫鬟:"快给柳姑娘递帕子!啧啧,这胭脂都糊成泥猴儿了!" 又指着哆嗦的张家小姐高声道:"大氅呢?快取大氅来!没瞧见人冻得牙关打颤么?" 王若晴被侍女们七手八脚地拖上岸时,锦缎衣裙湿淋淋地黏在身上,发间还滑稽地顶着几根水草。 她低头看见满裙摆的枯枝淤泥,再想到这副模样竟被心上人尽收眼底,顿时羞愤欲绝。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她带着哭腔尖叫,话音未落便"哇"地嚎啕起来——偏生眼泪冲开脂粉,在泥痕斑驳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愈发显得凄惨可笑。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仰马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这几十个官家贵女们纷纷落水,场面乱作一团。 秦老夫人见状,急声喝道:"快!把暖阁都收拾出来!" 秦夫人早已提着裙摆疾步上前,连声指挥着府中仆役:"取炭盆!备姜汤!把库房的狐裘都搬出来!" 整个尚书府顿时人仰马翻。 丫鬟们抱着锦被来回奔走,小厮们抬着熏笼挨个往暖阁送。 几位落水的小姐被裹成粽子似的,还在不住地打喷嚏。 而未被波及的苏清澜一行人,此刻倒被晾在了一旁。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苏清澜悄无声息地来到秦老夫人的屋门前,四下环顾——很好,无人察觉。 她刚欲推门,忽觉背后贴上一具温热身躯。 刚转过身,还未有反应,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抵在了雕花门板上。 萧逸尘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薄唇精准攫住她的唇瓣。 "唔......" 苏清澜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搅得气息紊乱,双手探到背后,寻摸着想推门进去,毕竟时间紧迫,要赶紧趁机把赤澜堪舆图搞到手。 可萧逸尘似乎全然不察紧迫。 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怀中人逐渐泛红的耳尖,直到察觉她徒劳的摸索,才低笑着含住她耳垂:"没钥匙。" 鼻尖暧昧地蹭过她沁出汗珠的鼻梁,"进不去啊。" 宽大手掌牢牢箍住她纤腰,另一只手却慢条斯理地穿进她发间,“怎么办?” 苏清澜也没想到秦老夫人的房间居然会把门锁上,还有一个没想到是居然在这里碰见萧逸尘。 她原本的计划里,可没有萧逸尘这一环节。 “你怎么来了?” 萧逸尘拿着苏清澜的簪子,对着门锁一阵摩挲,咔嗒一声,门锁打开了! 门锁轻响的瞬间,萧逸尘的唇已游移至苏清澜颈侧:"来捉一只偷溜的小狐狸。" 他含着她耳垂低笑,手上却利落地推开门扉,揽着她旋身入内。 屋内檀香氤氲,萧逸尘反手落闩的声音惊得苏清澜心头一跳。 她刚要挣开,却被他抵在博古架前,玉簪尖正挑着她下巴:"哎,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我不该告诉你我来尚书府的目的,你就不会这般自作主张地来找堪舆图了。" 苏清澜道:“来都来了,先找东西!” 苏清澜环视屋内的格局,萧逸尘的一双凤眼却一直落在苏清澜身上。 苏清澜故意用手把萧逸尘的头转到另一个方向:"找东西要专心。" 萧逸尘轻哼一声,指尖划过博古架上的紫檀木匣,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书架前:"左边第三格有暗纹。" 两人呼吸交错间,苏清澜果然摸到一处微凸的雕花。 轻轻一按,暗格应声而开——赤澜堪舆图正静静躺在锦缎之上。 苏清澜将堪舆图塞到萧逸尘怀里,转身欲走,却被萧逸尘一把扣住手腕。 "刚刚占我便宜,占完就想走?"他低笑,指腹在她腕间摩挲,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挣脱不得。 "我何时占你便宜了?"苏清澜抬眸瞪他。 萧逸尘拿着她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叹:"你瞧?这不是占我便宜?"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苏清澜心跳微乱,却仍强自镇定:"惊鸿将军这是要耍无赖?" "嗯,耍无赖。"他坦然承认,唇已贴上她的颈侧,轻轻一吮,惹得她浑身一颤。 苏清澜推他,却被他反手按在墙上,吻得更加深入。 唇齿交缠间,她几乎要沉溺,却在理智崩塌的前一刻猛地偏头避开。 "够了……"她气息不稳,指尖抵在他胸前,"再耽搁下去,会有人起疑。" 萧逸尘盯着她泛红的唇,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低声道:"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 苏清澜瞪他一眼,迅速整理好衣襟和发髻,推门而出,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逸尘倚在门边,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勾。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 一盏茶后,他神色如常地回到宴席。 秦家的小年宴,因为众多贵女落水的原因,结束的有些潦草。 苏清澜站在尚书府门前的石阶上,方才拆桥闹出的动静犹在耳边,更遑论还做了回梁上君子——虽说教训了那群长舌的贵女,可到底是在别人府上闹了个人仰马翻。 "蓁蓁,"她转身握住好友的手,"年关将至,我该回去了。" 秦蓁蓁闻言急道:"不是说好住到元宵?" "阿姐前日来信说小弟染了风寒。"苏清澜替她理了理鬓边珠钗,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再说——"压低声音道,"你与陆书珩难得相聚,总该..." 话未说完,秦蓁蓁耳尖已红透,松手轻推她一把:"快走吧!路上当心。" "母亲您说甚,那些小女娘落水是清澜所为?!" 筵席方散,尚带几分醉意的秦尚书被秦老夫人唤去。、 待老夫人屏退左右说明原委,他那点残存的酒意被秦老夫人一句话说的顿时消散无踪。 "这如何可能!儿记得清澜当时就在席面上坐着..." 秦老夫人轻哼:"若清澜似你这般愚钝,自然不可能。" 秦尚书讪笑不敢反驳。 老夫人指尖轻叩案几:"管事说,桥头警示牌是清澜提醒所立;宴席设在临溪处也是她的主意。" 秦尚书还是摇头,“那桥敦实得很,只是轻微摇晃!清澜那瘦弱的小女子,怎能拆得动?” 秦老夫人意味深长地抬眼,"那桥构造精巧,只需抽去关键木梁,便会瞬间坍塌。" 秦尚书恍然:"清澜这小丫头也能看出其中门道么?” 秦老夫人道:“毕竟是沈家养了十几年,这姑娘在皇家书院里年年第一!岂是你这脑子能想得明白的!” 秦尚书讪笑。 “那这次,是清澜故意为之了?" "这丫头行事向来滴水不漏。"老夫人颔首,"既教训了那些口无遮拦、搬弄是非的,又让咱们秦家全身而退。" 秦尚书抚掌:"难怪蓁蓁今日非但未落水,反而指挥若定,照料众人,赢得满堂称赞。" "正是。"老夫人满意道,"这一对比,倒显得咱们秦家姑娘更显教养。" 秦尚书迟疑:"那母亲不怪清澜在咱们府上..." "怪什么?"老夫人打断道,"若是我年轻时,也要这般出气!况且她处处周全,连警示牌都想到了。这般谋略,老身倒是欣赏。" 秦尚书会意而笑:"母亲说得是。咱们秦家非但无损,反因蓁蓁的得体赚了好名声。" 老夫人忽而话锋一转:"还有一事,你存放在我处的赤澜堪舆图,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钻了空子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什么?!"秦尚书惊得站起身,"这..." 老夫人从容道:"想是昨日府中忙乱,被人钻了空子。" 秦尚书猛然醒悟:"莫不是萧家那小子?他前些日子还..." "若是萧逸尘所得,你倒不必惊慌。"老夫人镇定道,"那孩子是个明白人。如今他镇守大周与赤澜边境,正需此图。你且装作不知,这份人情,来日他必加倍奉还。" 秦尚书转念一想,这堪舆图本就是待价而沽之物,如今阴差阳错到了萧逸尘手中,倒也不算亏本买卖。 既已无从追回,不如顺水推舟... "儿子明白了。"他躬身道,"此事就此作罢。" 老夫人欣慰点头:"你且记住,有些亏,吃得是福。" 礼部尚书府内,王若晴的哭声撕心裂肺,搅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 这位刚回汴京不久的嫡女,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还是在萧逸尘面前,出了这般天大的丑! 王尚书府这两年可谓祸不单行。 先是王凤娇惨死,再是王景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好容易有个在苏杭养出贤名的嫡女回来撑场面,谁知刚露面就栽了个大跟头! "家门不幸啊!"王尚书捶胸顿足。 这些年精心为嫡女营造的好名声,今日算是毁了个干净! 王尚书眉头紧锁:"这桥虽是危桥,可到底是秦府的桥。以秦家的底蕴,建造工艺、用料都该是上乘,怎会因几个姑娘就塌了?" 周氏面色阴沉如墨。 王若晴是她精心教养的嫡女,在苏杭时金尊玉贵地养着,请的都是最好的师傅和教习嬷嬷。 人还未到汴京,贤名就已传遍京城。 谁曾想,竟在秦府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周氏在苏杭也有才女的名声,她沉声说道:“我看了那桥,大一看也不起眼,就是寻常的拱桥,但是有一种桥,叫做叠骨桥。” "那桥看似寻常,"周氏冷声道,"实则暗藏玄机。此桥无榫无卯,纯靠木材叠压咬合,借力重力平衡而建。" 她指尖蘸茶,在案几上画出示意图:"桥面受力后,重量经斜梁转化为水平推力与垂直压力。水平推力相互抵消,垂直压力则层层叠压传递。每根木梁既是受力体,也是传力媒介,构成自洽的力学共同体。" 笔锋一转,她重重点在某处:"但若抽去第一根卯住的木条——"茶渍晕开,如同坍塌的桥体,"其承担的压力与推力瞬间消失,相邻木梁便如断链般接连崩塌。" 王尚书瞳孔微缩:"夫人的意思是...这绝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周氏缓缓点头,眼中寒光乍现。 王尚书指节轻叩桌案,喃喃自语:"若真是人为...会是谁?" 周氏冷笑一声:"看看今日谁没落水便知。秦蓁蓁虽因此事博得美名,但应当不是她——在自家府邸动手,风险太大。" 她指尖划过茶盏边缘,"剩下的,便是陆家姑娘,和苏家那位苏清澜了。" 提到苏清澜,王尚书眼神一凛。 自皇宫夜宴上公然压制赤澜忽兰公主后,谁人不知这位苏家小姐不是好相与的主? "若非你纵容她在汴京散布谣言,说苏清澜倒贴萧逸尘..."王尚书瞥向缩在角落的王若晴,对周氏沉声道,"何至于招来这般报复?" 王若晴闻言猛地抬头,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害她当众出丑、颜面尽失的,竟是苏清澜! "父亲!"她尖声叫道,眼中迸出怨毒的光,"女儿不甘心!我要让苏清澜身败名裂!她竟敢...竟敢让我..."话未说完,已被王尚书厉声打断。 "住口!"王尚书拍案而起,"王家的脸面都叫你丢光了!从今日起,你就在家闭门思过,哪也不准去!" 萧逸尘得了堪舆图后就差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去户部要钱。 宇文家的大军粮草本就见底了! 自己接手后打仗的事没费过什么心思,倒是粮草费尽了心机。 这次正巧皇帝召见自己回京,萧逸尘是打算把新账旧账一起要了! 萧逸尘传了一身黑甲,然后点了几队精兵,浩浩荡荡的就往户部去了。 萧逸尘的指节在户部的檀木案几上轻叩,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更漏。 "萧将军,"户部主事李庸的团领衫后背已湿透一片,他不住地用帕子擦拭额角的汗珠,"今年各地旱涝不均,粮草实在紧张......" "粮草紧张,"萧逸尘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锐利的眉眼,"那就折现银子。两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李庸喉结滚动,瞥了眼廊下持刀而立的黑甲卫,那些沉默的军士像是一道铁铸的墙,将户部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萧、萧将军......"李庸的指尖在账簿上颤抖,墨迹晕开一片,"这、这实在是......" 萧逸尘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沫:"李大人结巴什么?本将耳朵好使,听得清。" "不是下官推诿!"李庸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是秦尚书那边还没批红,这银子......" "哦?"萧逸尘剑眉微挑,"秦尚书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也要过问?"他忽然倾身,玄铁护腕"咚"地砸在案上,"那本将亲自去问?" 李庸吓得一哆嗦,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眼角瞥见廊下黑甲卫齐刷刷按刀的动作,声音都变了调,"将军您看这大冷天的......不如先让将士们......" "不必。"萧逸尘截住话头,指尖轻敲刀鞘,"我们边军风餐露宿惯了,站会儿不妨事。"忽而一笑,"倒是这大冷天的,李大人这汗......啧啧,莫不是肾虚?" 李庸手忙脚乱去擦额头的汗,却听"啪"的一声——萧逸尘将佩刀拍在案上。 "本将今日闲得很。"他拾起李庸掉落的毛笔,蘸了朱砂塞回对方手里,"李大人慢慢算,算到天黑也无妨。" "将军明鉴,"李庸几乎要哭出来,"去年边关的战事已经耗空了国库,如今太后又要在洛河修建行宫......" "那是你们户部的事。"萧逸尘"砰"地搁下茶盏,惊得李庸一个激灵。 “户部年年都哭穷,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的军饷。几十万儿郎在边关喝风饮雪,你们倒在这里推三阻四?"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强要银子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当僵持之际,户部员外郎周明德匆匆赶来。这位从五品小官却让李庸如见救星,连忙起身相迎。 "萧将军息怒,"周明德拱手道,"下官刚从洛河回来,确实见到库银吃紧。不如这般,先拨八千两应应急,待秋税收上来......" 萧逸尘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哐当"作响:"我瞧着皇城御林军的军饷倒是月月准时,一刻不差!怎么到了我们边关将士头上,莫说是月银,连粮草都要三催四请?"他冷笑一声,"都是替圣上效力的,莫非我萧逸尘带的兵就活该低人一等?八千两?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李庸"扑通"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青砖:"将军明鉴!这、这真是下官能调度的全部了......" 萧逸尘眯起眼睛,指腹在刀柄纹路上缓缓摩挲。这沉默压得李庸后背衣衫尽湿,直到听见一声冷哼:"少跟我讨价还价——一万两!少一个铜板,我就带着边军兄弟来户部门口扎营!" 周明德喉头滚动,硬着头皮应下。李庸如蒙大赦,叩首如捣蒜:"不敢拖欠!绝不敢拖欠!" 出了户部衙门,狼利忍不住嘟囔:"将军,咱们要亏......" "傻小子。"萧逸尘翻身上马,"开口要两万时,我就知道这群铁公鸡最多肯拔几千两毛。"他唇角勾起一抹锋利的笑,"但今日竟榨出一万两来——多出的银子,正好给兄弟们添置冬衣!" 萧逸尘负手走在街市上,久违的闲适让他眉宇间的锋锐都柔和了几分。 自打当了这惊鸿将军,他倒贴进大营的银子都能再养一支轻骑了。手里的银子自然就紧了! 如今要了户部一万两银子,终于能送快些了! "都散了罢。"他摆摆手,身后如影随形的黑甲卫们立刻隐入人群。 转过街角时,一阵熟悉的金铁交击声传来。 铺面挂着"百炼阁"的旧匾,炉火映得半条街发红。 膀大腰圆的铁匠正抡锤敲打一柄长刀,臂膀上狰狞的箭疤随着动作起伏。 "公子要打兵器?"铁匠头也不抬,"玄铁打的刀,淬绝对锋利。" 萧逸尘指尖抚过陈列的剑刃,忽然在角落瞥见一柄蒙尘的重剑。 萧逸尘站在铁匠铺前,指尖拂过剑身时,寒芒在日光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弧光。 "公子好眼力。"铁匠老赵用粗布擦着手,"这是用玄铁打的,淬了七次寒泉水。"说着抡起铁锤往剑刃上一砸——"铮"的一声清响,铁锤竟被削去半边! "好剑!"他屈指弹刃,龙吟声久久不绝,"多重?" "十八斤七两。"老赵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寻常人举着都费劲......" 话未说完,萧逸尘已挽了个剑花。 重剑在他手中轻若柳枝,破空时却带起闷雷般的轰响。 "叮"的一声,一锭金元宝落在砧台上。 萧逸尘反手将重剑插进剑鞘,玄铁吞口与鞘身严丝合缝,竟连半寸锋芒都不露。 "剩下的打副剑扣。"他转身时,重剑在背上映出冷冽的阴影,"要能经得住战场厮杀。" 萧逸尘勒马停在飘香楼前,忽想起苏清澜最爱这里的芙蓉酥。 他翻身下马,刚踏上二楼,恰见一小二端着空食盘从包厢退出。 门扉开合间,一抹熟悉侧颜惊鸿一瞥——那黛眉微挑的弧度,那唇角噙着的三分讥诮,不是苏清澜又是谁? "有意思。"萧逸尘,忽地推门而入。 木门"吱呀"声响中,满座宾客俱是一怔。 但见鸿胪寺几位官员执箸的手僵在半空,赤澜小侯爷拓跋子衿的酒盏堪堪停在唇边,王景晟正要布菜的银筷"叮"地落在碟上。 而正中央,苏清澜执盏的素手纹丝未动,唯有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寒星般的冷光。 "呦!惊鸿将军!"白胖的鸿胪寺少卿慌忙起身,脸上堆满笑。 萧逸尘目光扫过满座熟人——鸿胪寺几位官员,赤澜小侯爷拓跋子衿,还有王尚书家那位长袖善舞的嫡子王景晟。 最后定格在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上,苏清澜正垂眸拨弄茶盏,青瓷衬得她指尖如玉。 王景晟笑着打圆场:“今日来着飘香楼吃饭,正巧遇上了苏姑娘,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过年嘛!本就图个热闹,何况——” 王景晟对拓跋子衿一笑,“都是熟人,苏姑娘还和赤澜的忽兰公主切磋过,索性啊,就请了苏姑娘一起来吃饭!你说巧不巧?” 萧逸尘指尖在门框上一叩,拖长声调:"哦——还请了苏姑娘?" 那个"请"字咬得极重,像刀尖刮过冰面。 他笑吟吟地往前走了几步:"巧了,本将今日也独酌无趣。" 手已按在空椅背上,眼底却结着霜,"王公子不介意添双筷子吧?"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古怪,本来这顿饭是王景晟与鸿胪寺一同请赤澜小侯爷吃饭,大周在新年里应尽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可是刚到飘香楼,王景晟就看到了来买糕点的苏清澜,不知怎的,就鬼迷心窍的硬要把人叫来一起吃饭! 谁知不知道苏清澜和赤澜的那点事! 据说苏清澜曾经被这位紫眼睛的小侯爷强掳过,还与这赤澜公主有些过节,硬是把俩仇人放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吃饭!这饭谁吃得下去! 席间,苏清澜始终冷着张脸,拓跋小侯爷倒是好脾气地举杯致意,场面竟诡异地维持着表面平和。 鸿胪寺几位官员刚松了半口气,"哐当"一声,萧逸尘推门而入。 几位官员顿时汗透重衫。 谁不知道惊鸿将军大营在大周与赤澜的边境上! 两国交战依旧,积怨颇深。在皇宫内都还好,毕竟要顾着皇家颜面。可这是在外面啊! 鸿胪寺的官员们一脑袋的汗! 可是他们却担心错人了! 萧逸尘径直走到苏清澜身旁落座,黑色铠甲擦过她月白的袖角。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又各自错开。 "说起来——"王景晟晃着酒盏突然开口,"苏姑娘与惊鸿将军可是旧识呢!"他故作恍然地拍额,"瞧我这记性,该说是青梅竹马才对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无后患?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主子,属下已处理妥当。"暗卫的声音低沉如铁,"三个老鸨都已永远闭嘴,绝无后患。" 忽兰公主把玩着银鞭上的宝石,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这些日子王景翰杳无音讯,苏清澜又安然回到苏家,她心中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 "大周人果然靠不住..."她冷笑一声,突然将银鞭狠狠抽向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既然动不了苏清澜,那就让她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遭殃。"忽兰公主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生不如死的滋味...想必很是有趣。" 苏玉娘的身体需要静养,皮肉之伤尚可愈合,但心里的创伤却难以抚平。 苏清澜对那幕后黑手的恨意愈发深重,几乎刻进骨血。 澜香阁偷税的事儿,由宇文砚清出面,对方也未为难,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可这事儿翻篇了,人心里的坎儿却过不去。 苏清澜端着刚炖好的银耳粥进屋,看见阿姐正坐在窗边绣花。 阳光斜斜地打在她身上,那手指白得跟纸似的,连点血色都看不见。 "阿姐,喝点粥。" 苏玉娘抬头就笑:"我自己去厨房吃就行,还麻烦你端来。" 自打出了那档子事儿,阿姐头两日不吃不喝,可是后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家里人担心,故意掩饰自己。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哭不闹,连个眉头都不皱。 可越是这样,苏清澜越觉得不安,越叫人想起绷到极致的弦——不知何时就会"铮"地一声,断得猝不及防。 年关将至,澜香阁不能无人主事。 苏清澜只得每日上午去铺子里处理账目和生意,下午便匆匆赶回苏府守着苏玉娘——她怕姐姐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 翌日清晨,苏清澜正在库房清点新到的香料,忽听伙计匆忙来报:“东家,前头客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了!要是小九还在就好了……” “小九?”苏清澜指尖一顿,抬眸问道,“是谁?” 伙计叹气:“原是咱们店里的伙计,虽然家境贫寒,但是手脚勤快,人又机灵。前些日子因母亲病重,辞工回家照料去了。” 苏清澜起初并未在意,可转念一想——澜香阁的月钱丰厚,小九家境贫寒,若离了这里,哪来的银钱给母亲治病? 她心头骤然一紧,当即命云川去寻小九。 不料带回的消息令人毛骨悚然:几日前,小九家中突发大火,母子二人皆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苏清澜眸色骤冷——果然有蹊跷! 上午忙完铺中事务,她乘马车回府时,忽觉车身比往日沉了几分,碾压出的车印子都比往日的深。 因为王景翰的事情,以前在暗处的青鸾和云川都换做了明处,成为了苏清澜身边的丫鬟和侍卫。 苏清澜指尖轻叩厢壁,她向云川递了个眼色。 云川会意,猛然掀开车底暗格,竟拽出个蓬头垢面的小姑娘! 眼前人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是谁?” 那姑娘瑟缩道:“我叫小九,原来是澜香阁......” 苏清澜目光冷厉,不是都烧死了么? 审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半月前,有个蒙面黑衣人逼小九调换澜香阁账册,以她病重母亲的性命相胁。 “若照做,不但给银子治病,还保你娘痊愈……”小九哭得发抖,“不照做我和我娘都会没命,后来他们浇油烧屋时,我扒着窗棂逃了…娘却被房梁……压死了。”她喉间溢出野兽般的呜咽。 终于抓住了一丝线索,但小九此刻绝不能暴露。 正低声商议间,苏家小院的门突然被推开。 苏清澜在屋内警觉地抬头,云川立即按剑而出,眼下风声鹤唳,任何动静都需万分谨慎。 来人是宇文砚清。 这些日子,他时常来苏家探望,或陪苏夫人说话解闷,或宽慰卧病在床的苏玉娘。 “来得正好。”苏清澜眸光微闪。 苏家小院人多眼杂,实在不便藏匿小九,不如让宇文砚清将她带回宇文府安置。 然而宇文砚清听完来龙去脉,却摇了摇头:“小九并未见过那蒙面人的真容,即便藏起来也无济于事。” 他指尖轻叩桌案,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不如……引蛇出洞。” 屋内骤然一静。 苏清澜攥紧了袖口,她恨小九的背叛,但更恨那躲在阴影里操纵一切的毒蛇。 “小九,”她突然开口,声音冷如霜刃,“你怕不怕?” 小九浑身一颤,干裂的唇渗出血丝。 母亲惨死、家重焚毁的画面在脑中翻涌,她猛地抬头,眼中燃着滔天恨意:“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夜色如墨,宇文砚清负手立于澜香阁对面的茶楼雅间。 他指尖轻叩窗棂,暗处立即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衣袂摩擦声——整条街巷的制高点,早已埋伏着宇文家最精锐的玄甲卫。 "记住,"他声音冷如寒铁,"哪怕一只苍蝇靠近苏姑娘,都要先斩后奏。" 翌日清晨,澜香阁的朱漆大门被"吱呀"推开。苏清澜一袭鹅黄罗裙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小九。 "小九?!"正在擦柜台的老张惊得抹布都掉了,"你这丫头这些天......" "张叔想我了吧?"小九笑嘻嘻地抢过抹布,熟门熟路地开始擦拭货架,还顺手往嘴里塞了块蜜饯。 她刻意提高嗓门:"我娘病好啦!东家心善,准我回来上工呢!" 接连三日,澜香阁客流如织。 苏清澜每日坐在二楼雅座,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每个进出的面孔。 卖绢花的婆子、讨价还价的商贾、甚至来买胭脂的闺秀......竟无一人露出破绽。 直到第四日打烊时分,小九擦着汗珠嘟囔:"莫非他们怕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夜色渐深,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苏清澜静坐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眉间蹙起一丝不耐。 忽然,窗棂传来极轻的"嗒"一声响。 她依旧未回头,苏家小院如今戒备森严,能这般如入无人之境的,除了萧逸尘,再无旁人。 萧逸尘斜倚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瞧见苏清澜紧绷的侧脸,便知这几日的守株待兔毫无收获。 "急什么?"他低笑一声,信步走近,"熬鹰的道理你可懂?"指尖轻叩桌面,"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你稳得住,那鹰终究会低头,可若是你先乱了方寸——"他忽然伸手,虚虚一握,"这畜生就再难驯服了。" 苏清澜抬眸,正对上他含笑的眼。 "等着吧,"萧逸尘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他们敢冒头——咱们就让他有去无回!"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美人杯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位素来圆滑的王家大公子今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逸尘指尖轻叩桌面:"王大人今日是来品菜的,还是来说书的?" 王景晟朗声大笑:"惊鸿将军如今脱胎换骨,早非当年萧家少爷。这择友的眼光嘛——"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声调,"自然也该水涨船高才是。" 那日秦府小年宴,王景晟虽因公务未能赴宴,却将随行侍女唤至书房细细盘问。 得知萧逸尘与苏清澜全程未有一句交谈后。 之前潜伏在萧府周围的探子和苏家小院周围的探子也是回禀两家人并无交集! 以此判断,这二人确实断了往来。 此刻试探之下,见萧逸尘对苏清澜反应冷淡,王景晟心中愈发笃定——如今的惊鸿将军,怕是早瞧不上这过气的青梅了。 萧逸尘眸色微沉,王景晟那点心思他岂会看不透? "过年图个热闹,"王景晟笑着举杯,"家父常说苏姑娘才情过人,不仅精通诗词,更擅岐黄之术与机关营造。今日巧遇,就不得不请苏姑娘来赏脸吃个饭!顺便啊,让我讨教一番!”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从妹妹王若晴口中得知叠骨桥的玄机后,对这位始作俑者早已恨得牙痒。 一个闺阁女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苏清澜连眼皮都懒得抬。 王景晟这"请"?呵,分明是派家丁围堵,仗着人多势众逼她就范。 这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真是登峰造极。 "不知苏小姐对秦家那座塌了的叠骨桥有何见解?"王景晟见她不语,又笑着追问。 苏清澜瞥了他一眼,瞧瞧,叠骨桥都被他研究透了!定是也知道了其中的缘由,王家也不是没有聪明人。 可那又怎样!证据呢? "不认得什么桥。"她抬眸时眼底淬着寒冰,"更谈不上研究。" 王景晟眉头一皱。这姑娘竟比他还会装糊涂!原以为点破机关能让她惊慌失措,谁知她是见棺材不掉泪! "不急。"他忽然抚掌而笑,示意侍从布菜,"咱们边吃边聊。" 满桌珍馐陆续上席,鸿胪寺官员殷勤地为拓跋子衿布菜,介绍着大周特色。这位赤澜小侯爷紫眸含笑,今日倒显得格外愉悦。 他目光掠过安静用膳的苏清澜——少女执箸的姿势优雅如画,可谁又能想到,同一个姑娘在赤澜大营里睚眦必报,同自己讨价还价,故意在洁癖的自己面前粗鲁的啃骨头!一顿饭吃的呼噜呼噜响? "披着羊皮的狐狸..."拓跋子衿轻晃酒盏,琥珀光映着他玩味的笑意。 萧逸尘的余光里,苏清澜始终半垂着头。 她不管席间暗流涌动,只专注地小口进食,仿佛周遭纷扰都与她无关。 琉璃灯盏的光笼在她后颈,那片肌肤如凝脂般莹润,顺着衣领弧度没入阴影,诱人采撷。 她侧颜的轮廓极美——鼻梁弧度娇俏,长睫投下的阴影像蝶翼轻颤。那双看似清冷的眸子,细瞧时却藏着摄人心魄的艳色。 王景晟忽而晃着酒盏道:"佳肴美酒虽好,总觉缺了些什么?" 鸿胪寺几位老狐狸哪会不懂他话里藏刀? 可今日席间非贵即胄,他们哪敢担上勾连嫖客的罪名。本就是宴请赤澜小侯爷的场合,王景晟这陪客先是莫名拉来赤澜死敌苏清澜,又撞上萧逸尘,一顿饭已吃得如履薄冰。 "飘香楼的酒菜已是天下一绝!"鸿胪寺少卿急声打岔,"诸位多用些..." 王景晟却故意截断:"缺了美人佐酒,再好的佳酿也失味。" 他朝拓跋子衿举杯,"小侯爷初来大周,定未见识过我们的'美人杯'吧?" 苏清澜指尖一紧,险些捏碎茶盏——这紫眼王八蛋可不是初来!王家竟忘了当年赤澜袭城的旧恨? "若说倒非初次造访。"拓跋子衿笑吟吟接话,紫眸在烛光下流转如妖。 好个坦诚! 王景晟给他台阶偏不下,反当众撕了那层遮羞布。 不过无妨,这本就不是重点。 王景晟就当没有听见,自顾自噙着笑解释:"取长嘴银壶盛琼浆,倾于美人锁骨窝处——"他指尖虚点自己颈窝,"往来宾客皆可俯首啜饮。" 拓跋子衿紫眼睛扫过苏清澜,淡淡道:“哦,原来是这样,名字起的到是风雅。” 语气平平,听不出感不感兴趣。 王景晟晃着酒盏,语气轻佻:"佳酿已备,可惜缺了美人助兴啊。"忽而故作恍然,"瞧我这记性,眼前不就坐着一位?苏姑娘这副皮相倒还算汴京上乘——不如陪我们玩玩?" 苏清澜指尖轻抚杯沿,笑得温软:"我这等粗陋姿色哪敢献丑?要说美人,王大人那位养在苏杭的妹妹才是真绝色,不如请来同乐?" "你!"王景晟拍案而起,"给脸不要脸!今日你能坐在席面上,已经是你的福分了!" 苏清澜冷笑,“呦,照王大人意思说,我还得谢谢你了?那我明日就给你烧香,每天三柱!” 王景晟道:“好厉害的嘴皮子!” 这时,拓跋子衿忽而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是个花哨名头。"他晃着酒盏,紫眸里漾着讥诮,"这等美人颈窝里喝酒的把戏,赤澜勾栏里都嫌过时了。" 话锋一转,他忽然指向王景晟的云头履:"不如玩点新鲜的——王大人这双战船似的脚,脱下来当画舫使岂不有趣?" 满座哄笑。 谁不知王家男丁世代大脚?王尚书那对肥脚更被私底下戏称"渡船",只是碍于权势无人敢提。 没成想竟被这赤澜小侯爷当众揭短! 王景晟脸色青白交加,却不敢对贵客发作,只得强笑道:"来人!给小侯爷脱鞋!" 席间只当拓跋子衿是嫌游戏无趣,却无人看破,那紫眸掠过苏清澜时,分明闪过一丝解围的快意。 萧逸尘慢条斯理地夹着菜,起初还琢磨不透王景晟邀苏清澜的用意。可几轮交锋下来,他眼底渐渐凝起寒霜,原来是为王家那个落水的王若晴讨债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烧猴脑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酒过三巡,王景晟一拍大腿,“哎呦,差点忘了,父亲大人专门从苏杭托人带了一道菜,说是让我请教苏小姐时,给奉上,今日正巧都在,那就一起来尝个新鲜吧!” 王景晟击掌三声,早有准备的伙计们鱼贯而入。 红绸揭开的鎏金笼中,竟锁着只活猴! 那畜生被特制木箱禁锢着,只余一颗脑袋从箱顶圆洞中钻出,正惊恐地转动着眼珠。 "人间至味,当属猴脑。"王景晟抚掌而笑,银项圈在伙计手中寒光凛凛,"今日便请诸位品鉴这道——烧猴脑。" 席间霎时鸦雀无声,众人目光皆凝在那瑟瑟发抖的猴首上。 "烧...烧猴脑?"鸿胪寺少卿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王景晟含笑颔首,身旁伙计已利落地将银项圈扣住猴头。银器卡入皮毛的"咔嗒"声里,他斜睨着苏清澜:"诸位且看好了。" 伙计半蹲着身子,提起滚沸的铜壶,滚烫的水柱"哗啦"浇在猴头顶端。 凄厉的尖啸瞬间刺破厢房,那猴子的眼珠暴凸,青筋在头皮上蚯蚓般扭动。 伙计置若罔闻,用纱布粗暴地拨开湿漉漉的猴毛。 寒光一闪,三寸长的铁钉已抵住天灵盖正中,金锤"当"地砸落—— "吱——!!" 木箱剧烈震颤,两个壮硕伙计死死压住箱体。 金锤却如捣蒜般接连砸下,"咚咚"闷响混着头骨碎裂的"咔嚓"声。 待银圈里的颅骨已成糜浆,伙计用银筷尖挑开头皮,血淋淋的骨片便如碎瓷般"咯吱咯吱"剥落下来。 猴子的惨叫声穿透厢房,连街上的行人都驻足张望。 鸿胪寺官员面如金纸,攥着帕子不住拭汗。 "这烧猴脑啊——"王景晟抚掌轻笑,"妙就妙在个'鲜'字。" 他抬手示意,伙计立刻掏出银匙剜向血肉模糊的颅顶。 "苏杭显贵最是讲究。"他指尖轻点苏清澜面前的瓷盏,"定要选未成年的金丝猴,肉质最是细嫩..."忽而话锋一转,"就像咱们苏姑娘这般鲜嫩——啊,失言了。我就是打个比方啊,苏姑娘可别介意。” 苏清澜冷笑,今日这是借着这顿饭给自己下马威呢!" 伙计们抬进一口滚着热油的铁锅,油花"滋啦"爆响。 长柄铜勺舀起一瓢金黄的沸油,悬在猴脑上方三寸—— "哗!" 热油浇落的瞬间,血红的脑浆顿时泛起肉粉色。 那猴子的惨叫陡然拔高,像是从地狱最底层撕开裂隙冲出的厉啸。 鸿胪寺老臣捂着绢帕干呕:"王、王大人,这未免太......" 王景晟却面不改色,执银匙优雅地剜下一块颤巍巍的脑花,浇上琥珀色高汤,先奉予拓跋子衿:"小侯爷不妨先尝尝看。这最新鲜的猴脑,最鲜美不过,吃就要吃这口鲜。” 王景晟慢条斯理地盛着脑花,银匙在碗沿轻敲:"诸位且看,这猴脑虽美,却也有趣——" 他忽然抬眸,目光如毒蛇般缠上苏清澜,“没落网时个个是翻江倒海的蛟龙,等塞进了这铁笼——" 他猛地揪住露出的猴子的后颈,那畜生顿时僵直不动,"叫你趴着就别想站着,要你嚎丧便不许吭气。"油勺突然倾斜,滚烫的油花溅在铁笼上滋滋作响,"若是东家瞧上了你这颗头,连脑浆都得自己捧着接热油!" 王景晟目光阴鸷地锁住苏清澜,突然抚掌笑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席间这里还有一个姑娘家呢!别怕啊,苏姑娘现在活蹦乱跳的很,可没有落入别人之手呢!来——别怕。” 他故意将盛着猴脑的碗往她面前一推,"苏姑娘如今生龙活虎的,自然体会不到笼中物的滋味...来,趁热尝尝,味道可是好的很呢!" 苏清澜抬眼望向他,王景晟表面看似斯文瘦弱的书生模样,行事却如此雷厉风行。 到手段也是了得,若是换了寻常姑娘,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狼狈不堪了! 可苏清澜不是一般姑娘,她就那样淡淡的坐着,筷子也一直没动,同样没动的还有萧逸尘。 拓跋子衿面色冷峻,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此等损阴德的菜肴,本侯无福消受,还是撤下为妙。" "且慢。"王景晟脸上堆着殷勤的笑,连忙劝阻:"侯爷请稍候。"随即侧首望向苏清澜,语气温和却暗含试探:"苏姑娘,这道菜可是家父特地从苏杭为你带回的,为何不动筷?" 苏清澜指尖微顿,悬在筷上却迟迟未落。 她心知若不动筷,这位王大人必会纠缠不休。 自王景翰强掳她那日起,袖中匕首便再未离身,无论赴宴还是出行,锋刃始终贴着腕间肌肤。 王家这些人...当真令人作呕! 此刻她恨不能将匕首直贯王景晟心窝,可若要取他性命,这满屋宾客便都得灭口。 很显然,苏清澜不能这么做! 所以啊,苏清澜只能打嘴仗了。 “我……” 沈苏清澜刚要开口,身侧的檀木椅突然被“哐当”一声踹开。 萧逸尘霍然起身,抄起那碗盛着猴脑的瓷盏,朝着王景晟脚边狠狠掼去。 碎瓷混着猩红汁液在王景晟蟒纹靴前炸开,惊得鸿胪寺官员慌忙离席:“萧、萧将军……” 他阴鸷的目光如淬毒刀刃般钉在王景翰脸上,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人剁碎了喂狗。 王景晟暗自惊疑:方才他折辱苏清澜时,这位分明作壁上观,此刻怎突然发作? 却见萧逸尘指节捏得泛白,字字带刺:“王大人莫非想说,本将不过是皇城里任人揉搓的玩意儿?” 王景晟倏地想起这煞星当年能从马前卒直擢大将军,也能被一纸诏书贬去戍边,确如陛下掌中傀儡。 这记耳光,分明也火辣辣抽在了萧逸尘脸上。 王景晟喉结滚动,强撑着笑意试探道:"可是...不合胃口?" 话音未落,萧逸尘腰间那柄玄铁重剑骤然出鞘,寒光劈开满室烛火。 在四起的尖叫声中,剑刃已干脆利落斩断猴首。 血线顺着青石地砖蜿蜒成河,方才还哀鸣不止的活物,此刻只剩抽搐的残躯。 满座宾客屏息如石像,却见那煞星慢条斯理将剑刃在织金桌帷上反复擦拭。 萧逸尘却不慎在意,他甚至还歪头扯出个顽劣的笑:"诸位愣着作甚?接着喝接着吃啊。" 鸿胪寺少卿盯着那柄还挂着血的重剑,喉头发紧,强挤出三分笑意劝道:"萧将军,这、这剑还是先收起来......" 萧逸尘反手将剑"锵"地归鞘,眼风却如淬毒的箭矢般钉住王景晟。 他抬腿勾椅子,当啷一声横在宴厅中央,大马金刀跨坐其上,歪头咧嘴一笑:"今日这道'佳肴',本将倒要亲眼看着王大人——" "一、口、不、落、地、吃、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善男信女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王景翰是被抬下楼的。 轿夫把站不稳的王景翰扶了上去,晃晃茫茫抬着走了。 拓跋子衿今日算是看了一场大戏,还挺精彩。 临走时他在苏清澜耳边轻轻说道:“大周你树敌不少,不如还是跟我走吧!瞧你在大周憋屈的!” 没等苏清澜回家,拓跋子衿就先一步走了。 萧逸尘倚在酒楼栏杆上,指尖还转着半盏冷酒,眼底带着消杀之意! 鸿胪寺的官员一脸惆怅,这本是招待人家小侯爷,没想到却弄成了这般光景! 这王大人真的是!该死啊! 今日算是把惊鸿将军也得罪了!哎! 鸿胪寺的官员看着萧逸尘,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逸尘扯了扯嘴角,说“大人什么都不用说。你先走吧。” 夜色渐深,萧逸尘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待众人散去,他独自下楼,到转角处,脚步一顿,忽地抬脚踹翻了墙边的盆栽。 那价值不菲的盆景滚落在地,泥土散开,枝叶狼狈地磕在楼梯下。 然而,还未等它彻底倾倒,一只修长的手便轻轻将它扶正。 苏清澜唇角微扬,语气悠然:“瞧着挺贵的,这可得赔不少银子。” 萧逸尘的眸光迎上去,“爷不缺这点钱。”顿了顿,又皱眉道,“你就知道在那老老实实的坐着,不会动手么?” 苏清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真要动手,未免太过麻烦。 毕竟,灭口一屋子人,善后可不是件轻松事。 她依旧笑吟吟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可惜了,这盆花可不便宜。” 萧逸尘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今日的银钱,全用来给她买糕点了。 正此时,飘香楼的伙计捧着一盒精致糕点走来,恭敬道:“爷,您订的点心包好了。” 萧逸尘沉默一瞬,伙计则盯着地上的碎瓷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苏清澜轻笑一声,慢悠悠道:“这位爷有的是钱,记他账上便是。” 苏清澜挥退了伙计,唇角噙着三分笑意:“动什么手?我这人最是逆来顺受。” 萧逸尘嗤笑一声:“逆来顺受?好意思说得出口,这四个字怕是你还不会写。” “也是。”她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落在他腰间那柄沉黑重剑上,指尖虚虚一点,“这剑倒是个稀罕物。” “剑是宝贝——”萧逸尘挑眉,忽然倾身逼近半步,嗓音里压着戏谑,“人就不是了?” 苏清澜轻叹,袖口掩住半张脸,眼底却漾开促狭的光:“这话可不好接。” “眼光倒高。”萧逸尘哼笑一声,也不知是赞她还是自夸,“走吧,送你回去。” 青石板路上月光如水,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到了苏家小院门口,萧逸尘潇洒的摆摆手离去。 “娘,我回来了。”苏清澜朝正屋唤了一声,得了苏母含糊的应声后便闪进闺房。 烛火刚亮,窗棂便“咯吱”一响。 萧逸尘已稳稳落在她榻前,肩上还沾着风雪。 “你不回将军府,翻我窗户作甚?”苏清澜帮他弹去肩头的风雪,指尖却被一把攥住。 “有媳妇的地方才是家。”萧逸尘理直气壮地蹭她掌心,像只耍赖的大猫,“我那府邸冷冰冰的,哪有这儿暖和?” 苏清澜挑眉:“这张嘴骗了多少小姑娘?”却被他突然搂住腰按进怀里。 “迟迟不公开你我的关系……”萧逸尘低头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生气么?” 苏清澜知道他最近似乎很忙,在筹谋些什么事,道:“你在筹谋什么?可有危险?” 萧逸尘骤然收紧手臂,吻顺着她脖颈蜿蜒而下,唇齿间缓缓说道:“放心,很快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他趁机探入她衣襟的手被苏清澜一把扣住。 “萧逸尘!”她耳尖通红。 萧逸尘有反应了,他从不信这样浅薄的欲//望可以支配自己,但是在苏清澜这儿,他按耐不住,总是会遵从自己的本能。 “我想你了。” 有些事情,就像是偷过腥的猫,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日日夜夜都惦念着,何况,还是自己心意已久、且要娶的姑娘。 萧逸尘就喜欢看苏清澜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衣衫散落。萧逸尘腰间的玉不经意的垂下,一坠一坠,凉意覆到裸露的肌肤上,引来她的战栗。 两人面对面躺在被窝里,他单手捧着她的脸,气息急促,或轻或重地吻她,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女人的腰紧紧控住,不住地往自己怀里按。 她目光迷离,光洁白皙的下巴微仰,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予取予求。 月光安静地照在上面,却照不尽升腾的热火与缠绵。 安奈不住的声浪一点点传来直到两个人的喘息。 锦被间纠缠的热意,渐渐沉淀成肌肤相贴的温存。 萧逸尘的手臂铁箍般锁住苏清澜的腰,鼻尖抵着她汗湿的后颈轻蹭,活像只餍足却不肯松口的狼。 “松些……”苏清澜肘击他肋下,反被他趁机扣住五指按在枕上。 “不行。我就喜欢这么挨着你!” 苏清澜笑道:“行,百年后我在旁边给你赐一个位置。” 萧逸尘下颌抵着她发顶闷笑:"苏姑娘连百年后的陵寝都替我安排好了?" 苏清澜指尖戳着他胸膛:"怎么?萧将军嫌弃这风水宝地?" "哪敢。"他忽然撑起身,阴影笼罩着她,"只是..."手指卷着她一缕青丝把玩,"龙脉旁的位置,末将怕压不住。" 苏清澜抬脚踹他:"嗯,压不住就换......" 话未说完被他突然拽进怀里,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萧逸尘咬着她的耳垂低语:"压不压得住...苏姑娘试试便知。” 苏清澜指尖轻轻划过萧逸尘的胸膛,若有所思道:“王景翰的事,你究竟怎么处置的?王家至今连尸首都寻不到,以王景晟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萧逸尘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记,嗓音低沉带笑:“这种时候提别的男人,是存心要气我?” 苏清澜瞪他,却被他笑着揽紧腰身:“尸首自然是要留着的,就这么让他死了,未免太便宜他。” 他眸色微冷,“还有忽兰公主,须一起解决了,不然会留有后患。” 苏清澜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眼底不见半分怜悯:“是该如此。” 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必然不会同情想要自己命的人。 第一百四十章 破锋剑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天将破晓,微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 萧逸尘早已整装完毕,一身轻甲衬得他肩宽腿长,腰间佩剑的银鞘泛着冷光。 忽听身后锦被窸窣,转头见苏清澜揉着眼睛撑起身子,鸦羽般的长发散落在雪白中衣上。 "吵醒你了?"他折返榻前,单膝跪在脚踏上。 带着薄茧的掌心抚过她发顶,顺势将一缕调皮的发丝别到她耳后,"昨儿忙着...别的事,倒忘了问你件要紧的。" 苏清澜懒懒倚着迎枕,眼尾还泛着红,瞥见他精神抖擞的模样不由轻哼:"萧将军倒是好体力..." 话音未落,冰凉的剑鞘已贴上她掌心。 "给它赐个名吧。"萧逸尘引着她的手指抚过剑鞘云纹,自己却贪恋她指尖温度不肯松开,"就像你给破云弩起名时那样。" 苏清澜歪着头:"我起的名字怕镇不住杀气。" "无妨。"他突然倾身逼近在她的侧脸轻轻蹭了蹭,"只要是你取的名字,自然镇得住我的剑。" "破锋。"她偏头躲开,却将红透的耳垂送到他唇边,"剑走偏锋的锋。" 萧逸尘低笑出声,"好名字!和你的破云弩正好..."话未说完就被推开,他也不恼,继续说道"天生一对。" 萧逸尘踏进萧府大门时,已经晌午。 府门前终于清净了许多,那些说亲的媒婆、世家小姐们总算消停了。 他刚松了口气,迈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母提着裙摆快步追上来,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容,"你可算回来了!" 萧逸尘转身,就见母亲气得脸颊微红,手里攥着的帕子都快拧成了麻花。 "母亲这是怎么了?"他挑眉问道。 "还能怎么了!"萧母一把拽住儿子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那宇文家的林婉清,日日往苏家小院跑!整日围着清澜转不说,还鞍前马后地讨好清澜母亲!" "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萧母越说越气,"她宇文家可还有三个未娶妻的儿子呢!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家清澜!" 说到这里,萧母突然抓住萧逸尘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你可长点心吧!清澜可是我认定的儿媳妇,她母亲是我未来的亲家母!这宇文家分明就是想截胡!" 萧逸尘想起今早离开时,苏清澜还懒洋洋地躺在榻上,鸦羽般的长发散在枕间,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萧母气得直跺脚,一把揪住萧逸尘的袖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这混小子,一天到晚不着家,到底在忙些什么?我儿媳妇还在苏家晾着呢!你自己不上心,还不准我去提亲!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萧逸尘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懒洋洋地安抚道:"母亲别急,您儿媳妇跑不了。" "跑不了?我看你是心大得很!"萧母气得直拍大腿,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额头,"哎呦!差点忘了正事!前厅有人等你呢,裴家那位前太傅之子——裴商!" 萧逸尘眉梢微挑,"裴商?他倒是会挑时候。" 萧逸尘先去书房拿了几本书籍,才去了前厅。 厅内熏着沉水香,裴商正用茶盖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这人一身月白直裰,腰间却悬着三块玉佩,连执盏的姿势都刻意摆出文人雅士的派头。 虽确有几分诗才,可离真正的文坛大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偏生被捧久了,真当自己是清流领袖。 "裴先生。"萧逸尘抱拳一礼。 京中众人给这厮行礼,十成里有九成是看在前太傅的面子上。 偏生裴商浑不觉察,反倒将身子往圈椅深处靠了靠,受得理所当然。 "萧将军啊——"裴商忽然拖长声调,"我看你这阵子军务也忙得差不多了。" 他喉间滚出几声笑,忽然前倾身子,"不如我这就回去,让舍妹准备着嫁过来?" 萧逸尘眸色微深,温声道:"裴先生此言何意?" 裴商"诶"了一声,手中折扇"唰"地一展,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萧将军何必装糊涂?这段日子,满京城的贵女都被你拒之门外,谁不知道你眼光高?那些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你的眼!" 他自得地捋了捋胡须,"放眼整个大周,能配得上你的,也就只有我裴家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身清流风骨,与你正是天作之合!" 说着,他环顾四周,见萧府门前已无媒人踏足,更是得意:"如今你府上总算清净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要我说啊,你能娶到我妹妹,那是你们萧家祖上积德!" 萧逸尘唇角微勾,再次拱手一礼,姿态谦和。 裴商见状,以为他应允,当即喜形于色,起身就要往外走:"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让舍妹准备!你择日来我府上下聘便是!"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萧逸尘却忽然从袖中取出几册装帧精美的书籍,双手奉上。 裴商一愣:"这是何意?"他低头细看,发现竟是自己先前送来的"大作",这几本书可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裴商脸色顿时变了:"这不是我赠予你的书吗?"——这书是他亲手所著,为了彰显"文坛大家"的身份,特意送来充作"雅礼",实则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酸腐文章。 萧逸尘点头,语气诚恳:"正是。裴先生大作,萧某已拜读完毕,只是……" 他略作停顿,"书中几处用词欠妥,还有几处典故错漏,我都用朱砂标注出来了,还请先生过目。" 裴商脸色瞬间涨红,如同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用词不当?错漏?他可是自诩"文坛泰斗"! "萧逸尘!"他猛地拍案而起,指着对方怒喝,"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逸尘指尖轻叩桌案,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却冷得淬冰:"裴先生若真闲得发慌,不如多读两本书,认几个字。至于我的婚事——" 他眸光一凛,"与阁下何干?" "你!"裴商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指着他的手指直发抖,"你竟敢......" "我竟敢什么?"萧逸尘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难道要我感恩戴德,谢裴先生施舍妹妹下嫁?" 他忽然嗤笑一声,"你们裴家的门槛,我萧某——高攀不起。" "不知好歹!粗鄙武夫!"裴商气得山羊须都在颤,宽袖一甩将茶盏扫落在地,"有辱斯文!" 最后裴商是摔了门走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了这条心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坐在正厅里,心里琢磨着,确实要赶紧把苏清澜娶回家坐镇了,不然这些猫儿狗儿的撒着泼往家跑,还真是费神! 眼下盯着萧逸尘婚事的人太多,若此时将苏清澜推到明处,反而会让她陷入险境。 所以先把能拒绝的全部都拒绝个彻底,那些暗处想要攀亲的也要一一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权贵世家都还好,虽然也想把女儿嫁进来,但是到底还是心疼女儿,要知道,武将看起来威风八面。 但却是个把脑袋穿裤腰带上的活儿,指不定那次就命不好,死在战场上了。 所以总是会衡量再三,总不喜欢自己女儿嫁进来没几年就守活寡! 但是还有一部人,那些那女儿作为利益交换的世家 ,可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最后就是皇家,皇家三公主一直待字闺中,并未许人家。陛下把宇文家的兵权给了自己,必然也会给这兵权上一道保险,这三公主就是最好的保险了! 这也就是萧逸尘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把苏清澜娶到手前,一定要把苏清澜隐藏在暗处,若是皇帝还是觉得自己要娶苏清澜,那么他就一定会为了这道保险,把障碍清除掉。 这婚事,还真是,层层阻碍啊! 萧逸尘看着立在一边的佩剑发愣。 他想日日抱着苏清澜入睡,更像日日在她身边醒来,所以,现在可要打起精神了。 晨光慵懒地爬上窗棂,苏清澜翻了个身,锦被半掩着肩头,睡得正香。 苏母从门外经过,见女儿还未醒,就把做好的早饭又端了回去。 在苏家,苏清澜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 若换作高门大户,怕是早被嬷嬷们念叨“没规矩”,可苏家不同——苏母宠女儿,向来由着她的性子来。 半晌后苏清澜懒洋洋起来,一看太阳高照,这个回笼觉真是香啊! 忽听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赵高气喘吁吁的呼喊:“二小姐!二小姐!” 苏清澜出了屋子。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苏清澜皱眉,心头掠过一丝不安,“阿姐呢?” 赵高脸色煞白,声音发颤:“大小姐……被官兵带走了!” “什么?!”苏清澜一把拽住赵高的袖子,“走!去澜香阁!” 待赶到时,澜香阁外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铺子大门敞开,里头却不见苏玉娘的身影,只有几个伙计面色惨白地缩在角落。 “阿姐呢?”苏清澜厉声问道。 账房先生哆嗦着递上一纸文书:“官府的人说……大小姐偷税漏税,可咱们的账目明明清清楚楚,从无半点差错啊!” 一旁的伙计压低声音补充:“今早来了个穿官服的,二话不说塞了张单子,非说咱们漏了税,拿走了所有的账本,直接把人带走了……” 在大周,户部统管天下钱粮,执掌财政预算与赋税收支,乃是国库运转的根基。 然而,区区汴京城内一家澜香阁的税银纠纷,自然还够不上惊动户部的大人们——这类琐碎案子,向来由转运司专责。 今日登门拿人的,正是转运司的差役。 可怪就怪在,这些人并非例行巡查,而是一进门便直奔账房,二话不说封了账册,押了苏玉娘,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已知晓该从何处下手。 这般架势,哪里是查税? 分明是有人背后指点,图谋不轨啊! 澜香阁自开张以来,苏清澜便已算尽机关——货品精良,用料考究,皆取自名门正店;价目公道,童叟无欺,纵使旁人眼红这日进斗金的生意,却也寻不出半分错处来。 她原以为万事俱备,再无人能撼动澜香阁分毫,却不想今日竟被人以"偷税漏税"的罪名发难! 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杖责可花钱疏通,皮肉之苦终能减轻。 没收财产?澜香阁虽赚得盆满钵满,但在那些钟鸣鼎食之家眼里,这点银子不过九牛一毛,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既不为财,那对方所求,究竟为何? 苏清澜眸色微沉。 对方目的不明,贸然行动只会落入圈套。 既然此事归转运司管辖,她便径直前往转运司衙门。 转运司的负责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名叫贾世铭 。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见苏清澜来访,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苏小姐来得正好,澜香阁的账本本官已审阅完毕——偷税漏税,证据确凿!苏玉娘,必须依法处置。” "不可能。"苏清澜声音冷冽,"澜香阁的账目绝无问题。” "哦?"那贾世铭挑眉,阴阳怪气地拖长音调,"既如此,苏小姐不妨亲自过目。"说罢,他命人抬出几大箱账册,哗啦啦摊开在案几上。 苏清澜指尖翻动纸页,一行行核对,心头却渐渐发凉——账面上竟真有几处税款空缺!可这绝不可能!她亲自把关的账目,怎会出错? 但是账册的笔迹、印章皆无破绽,连墨迹的陈旧程度都分毫不差……这造假手段,堪称天衣无缝! 那贾世铭见状,笑意更深:"如何?本官可有冤枉令姐?” 苏清澜强压怒意:"我要见苏玉娘。" 出乎意料,对方竟爽快应允。 贾世铭提着灯笼在前引路,青石阶上渗着阴冷水汽。 穿过三道铁栅栏,眼前豁然是座半塌的土牢,十数名男囚挤在通铺上,虱子在他们破衣间游窜,见有人来,个个咧出黄牙狞笑。 灯笼光晕忽地照见角落,苏玉娘蜷在霉烂草堆里,双臂紧抱膝盖,左右竟挨着两个满脸刀疤的壮汉! "贾大人!"苏清澜指甲掐进掌心,"《刑统》明令男女分监,你这是——" "哎哟我的苏小姐!"贾世铭灯笼杆一挑,照亮苏玉娘苍白的脸,"这儿关的可都是戴罪之身,您当是住客栈挑厢房呢?" 突然踹向最近男囚,"滚远些!听见没,这苏玉娘可是我们汴京城嘉宁公主的姐姐,你们这些个腌臜货若是妨碍苏掌柜的蹲大牢,有你们受的!” 那囚犯斜眼退开,却与同伙交换了个毒蛇般的眼神。 苏清澜心头骤冷——贾世铭哪是在解围?分明是把阿姐架在火上烤! 苏清澜看向那两个男囚,心沉了一沉! 不能放任贾世铭把苏玉娘安置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雷霆之怒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强压下翻涌的怒意,指尖在袖中攥紧银票,面上却浮起三分浅笑:"贾大人,这牢房阴湿,家姐体弱,可否行个方便……单独安排一间?银钱不是问题。" 贾世铭闻言,三角眼一眯,故作无奈地摊手:"哎呀苏小姐,您瞧瞧这大牢——" 他灯笼杆胡乱指向黑压压的牢房,"连老鼠都得挤着睡,哪还有空处?" 苏清澜眼底寒光一闪而逝。她不再多言,转身握住苏玉娘冰凉的手:"阿姐且忍耐两日。"指尖在她掌心重重一按,"我苏清澜发誓,定不会让你在此久留。" 回府路上,夜风卷着枯叶扑打轿帘。 一踏入院门,苏清澜便厉声唤道:"青鸾!" 檐下阴影里倏地闪出个劲装少女,单膝点地。 "去盯着贾世铭。"苏清澜面色阴沉,"我要知道他每日见了谁,喝了哪家的茶——"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尤其是,背后藏着哪尊大佛!" 这两日大雪淅淅索索,不停的下。 夜色如墨,萧逸尘踏着露水翻进苏家后院,衣袍还带着雪花。 他指尖刚触到窗棂,里头便传来苏清澜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烛光下,她面前摊着转运司的刑律文书。 萧逸尘温声道:"澜香阁的税案我已派人去查,三日内必还苏玉娘清白。” "来不及了!"苏清澜蹙眉,"现在哪还是什么偷税漏税的事?即便认了这罪名,大不了挨顿板子赔些银子——" 她突然哽住,"可阿姐在那种地方多待一刻都是危险!" 萧逸尘眸色骤冷:"贾世铭不是说牢房不够?那我们就以'监舍修缮'为由把所有囚犯都转去——" 第二日清晨,苏清澜刚梳洗完毕,便见青鸾快步进来,递上一封盖着大理寺朱印的文书。 "小姐,转运司方才来人传话,说阿姐已被转押至大理寺属下的女监,就在城郊十里处。" 苏清澜急急展开文书细看——上面清楚写着:因转运司监舍不足,经大理寺复核,将苏玉娘暂押至"清平狱"。 青鸾低声道:"奴婢打听过了,这处女监专关犯事的官眷,有嬷嬷单独看管,比那腌臜地方强上百倍。" 苏清澜悬着的心略略放下。 既然阿姐无虞,她就可以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小姐!"青鸾撞开书房门时,苏清澜正在誊写诉状。 "玉娘...出事了。"青鸾有些难以启齿,"性命无碍,但...在狱中遭了...些手段,已经没了清白。" 苏清澜觉得眼前要黑,赶紧扶着书案缓了缓。然后拿了马鞭就冲出门去,连斗篷都未及披。 清平狱青灰色的高墙外,佩刀狱卒来回巡视,内院更有粗壮嬷嬷把守,铁链钥匙叮当响。 这般森严,任谁都要赞一句"规矩严整"。 可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清澜踹开牢门时,苏玉娘蜷在霉烂草堆里,中衣领口撕裂处露出道道红痕。 她伸手去碰,阿姐却突然尖叫着往后缩,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只反复摇头。 "谁干的?!"苏清澜冷眼瞧着跟进来的嬷嬷,那目光带着撕裂感,“谁,干,的......” 老嬷嬷被她浑身散发的戾气吓得退了两步,心道,明明是阁小姑娘,看着却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哆嗦着说道:“是前些日子关押进来的几个女囚犯,后半夜的时候,我们是每两个时辰巡一次,就是那个空荡......” 询问之下,那几名女囚原是青楼的老鸨,因命案入狱,平日表现老实无前科,却对昨日刚入狱的苏玉娘用了调教妓子的手段。 按行规,姑娘们进了楼,头一夜总要被破身,可若是让手下的打手破身占了先,便卖不上高价。 所以这些老鸨便亲自上阵,用最下流的手段折辱那些姑娘——手指、器物,甚至更不堪的玩意儿,硬生生捅进去,叫她们疼得哭嚎求饶,却又不敢声张。 这般折磨,既毁了姑娘的清白,又让她们从此畏怯,往后只能乖乖听话,任人摆布。 可苏玉娘不是妓子!更不该受这等糟践! 那几个老鸨却不管不顾,扒了她的衣裳,按着她的手脚,用最肮脏的法子破了她的身子。 苏清澜眼中寒光如刀,厉声道:“带我去见那几个贱人!” 嬷嬷吓得腿软,哆嗦着领路,可到了牢房,却见更骇人的一幕——那三个女囚,一炷香前还活蹦乱跳,此刻却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地死在地上!分 明是剧毒所致,可她们自凌辱苏玉娘后便被单独关押,别说是饭了,连口水都没有,是怎么中的毒? 苏清澜站在清平狱阴冷的石阶上,夜风裹着寒气扑面而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中央。 从他们准备了以假乱真的假账本,把苏玉娘抓入转运司,又让自己看见苏玉娘的处境,迫使自己不得不把苏玉娘安排在另一个监狱,而这几个老鸨就在这等着她来入网! 对方就像个老练的渔夫,算准了她每一步的挣扎。 甚至连那几个暴毙的鸨母,都是计划好的弃子! 苏清澜突然冷笑出声。 好一招"请君入瓮"! 不要苏玉娘的命,却要她生不如死,活着体会这样的痛苦!该死啊!真该死! 既然对方布下天罗地网...... 那便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网住了谁! 尽管苏玉娘仍身负罪名,但此次事件的发生与监狱的管理疏漏有关,因此在苏清澜的极力主张下,最终将苏玉娘接回家中照料。 玉萧阁内,鎏金熏炉吐纳着甜腻的龙涎香雾。 忽兰公主斜倚在织锦软榻上,指尖缠绕着那根嵌满红宝石的银鞭。 鞭梢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随即"啪"地落在身旁小倌的肩头,留下一道浅粉色的印记。 "嗯..."公主慵懒地眯起眼睛,欣赏着少年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模样。 她突然用鞭柄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你,过来伺候本宫。" 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那名小倌战战兢兢地膝行上前,她微闭双眸,一脸餍足的享受着身边小倌的伺候,她嘤咛一声,似乎很是舒爽。 待享受够了,她才懒懒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小倌们躬身退出后,烛影忽然一晃,暗卫首领已无声无息地跪在了三步之外。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幕后之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连续几日风平浪静,澜香阁依旧人来人往,却始终不见幕后之人现身。 苏清澜指尖轻叩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云川,派暗卫盯紧小九家。这些人惯会杀人灭口,若有人来..." 她话音未落,云川已会意:"属下明白,定要活捉。" 果然,当日傍晚便传来消息。 苏清澜带着云川赶到小九家时,宇文家的玄甲卫已将几个黑衣人按倒在地。 月光下,那些黑衣人下颌被卸,口中塞着布条,正发出不甘的呜咽声。 "呵,到底还是坐不住了。"苏清澜冷笑。 云川上前查看,低声道:"小姐料得没错,这些死士口中都藏着毒囊,一旦任务失败就会咬碎自尽。" 为首的玄甲卫宇文锋抱拳道:"苏小姐放心,我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这点小把戏..." 他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还奈何不了我们。" "小姐!"云川突然厉喝一声,猛地拽开一个黑衣人的衣领,"您看!" 只见那黑衣人脖颈处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面部蔓延。 苏清澜瞳孔骤缩,拿出袖中准备好的银针,飞快的扎了过去。 寒光连闪,三根银针精准刺入黑衣人颈侧要穴。 被扎针的黑衣人剧烈抽搐后晕倒了,但是鼻息尚稳! 而其余几人突然口鼻喷血,栽倒在地时七窍都渗出血线,转眼就没了气息。 "好毒的手段!"云川用刀尖挑开死者衣襟,露出他们心口处相同的青紫印记,"这些死士出发前就服了阎罗散,算准时辰发作。" 他狠狠踢了脚尸体,"对方做的可是滴水不漏!" 苏清澜捏着染血的银针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跟我玩这出黄泉戏!" 苏清澜冷声道:"把人带回宇文家审,但记住——"她一把掐住那黑衣人下巴,"这银针封穴只能压制毒素两日。" 宇文峰虎目一凝,抱拳时铁甲铿锵作响:"苏小姐放心!末将就是扒了他这身皮,也定在两日内撬开他的嘴!" 苏清澜的思绪渐渐清明,这些日子的蛛丝马迹在脑海中串联成线,一个模糊的猜测已然成形。 现在就等那死士开口,印证她的猜想! 夜色渐深,苏清澜回到房中时,却见萧逸尘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边品茶。 烛火映照下,他修长的手指执起茶壶,为她斟了一杯。 "回来了?"他抬眸,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青鸾刚要跟进屋伺候,见状立即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苏清澜耳尖微热——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不避讳人了! "若是我来审,结果会更快。"萧逸尘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为何不让我出手?" 苏清澜接过茶盏“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所以不急。” 萧逸尘忽然倾身向前,眸色深沉:"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人了。” 看来萧逸尘也想到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一笑,“那为何非要等宇文家审?" 他刻意加重了"宇文家"三个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酸意,"最近倒是越发依赖你那...二哥了?" 这些日子宇文砚清频繁出入苏家,整日在苏清澜身边打转,萧逸尘看在眼里,心中早已醋海翻腾。 苏清澜瞥了他一眼,指尖抵在萧逸尘的胸膛上,“咱俩得事情目前也只能藏着掖着了,满汴京的贵女可都盯着你这块香饽饽呢……若叫她们知道,你夜夜翻我院墙——” 她眼尾一挑,“我这小门小户的,可经不起那些刀子似的眼神。所以啊,我们两个还是少联系为好!” 萧逸尘低笑一声,“早晚要公之于众,你得习惯那些嫉妒的眼神。” 苏清澜收回手,“少给自己贴金了。” 萧逸尘忽然俯身,唇几乎贴上她颈侧:“瘦了。” 苏清澜看她开始解自己的衣衫,有些羞恼! 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萧逸尘轻笑,“今夜不闹你,我亲手伺候你沐浴更衣,等你睡熟了我再走……嗯?”他尾音上扬,手指已滑到她衣带边缘,暧昧地打了个圈。 宇文家的手段也是了得,对于求死的死士,一日就撬出了幕后主使,果然是忽兰公主。 那三个老鸨,原也是忽兰公主手下的棋子,被许诺事成之后便能离开大牢,重获自由。可她们哪里知道,自己早已被喂下了定时发作的毒药,死得无声无息,连尸骨都查不出半点痕迹! 好的很啊! 苏清澜不可能一直受制于人!终于轮到自己反击了!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窗外那缕熟悉的沉水香,混着夜风悄然而至。 萧逸尘一袭墨色锦袍踏月而来,他身后,跟着十二名暗卫。 萧逸尘道:“下面的事情他们宇文家就不要插手了,宇文家的玄甲卫?呵,论起栽赃挖坑的手段,可不如我手底下的暗卫顺手。” 萧逸尘的唇正若有似无地蹭着她耳垂:"记住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只能和你的奸夫一起做。" 忽兰公主最近心情极好。 玉箫阁的鸨母最是眼尖,瞧着那辆鎏金马车又停在门口,便知是那位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来了。 “青衣呢?还不快让他来伺候!” 鸨母堆着笑,忙不迭地将人往二楼雅间引。 这雅间是专为贵客准备的,临街的露台铺着软毯,摆着美酒,还能瞧见街上熙攘的人流。 青衣来得快,一袭月白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眼含笑。 他惯会哄人,几句话便逗得忽兰公主掩唇轻笑,指尖在他胸口暧昧地画着圈。 可谁也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不知是哪句话触了霉头,忽兰公主的笑意骤然冷了下来。她猛地站起身,袖中长鞭“唰”地抽出,狠狠甩在青衣身上! “公主饶命!奴知错了!” 青衣跪地求饶,可鞭影如雨,根本不容他辩解。 忽兰公主眸底泛着冷光,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下手愈发狠厉。 直到那一鞭,抽得他踉跄后退,一脚踩空! 露台的栏杆“咔嚓”一声断裂,青衣整个人仰面翻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人偿命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鎏金鞭梢还滴着血,忽兰公主站在露台边沿怔愣的刹那,忽然—— "杀人了!" 一声凄厉尖叫划破长街。 人群如沸水炸开。 "是忽兰公主!" "她活活把人抽下楼的!" 无数双眼睛在雪地里灼灼发亮,像饿狼盯住了鲜血淋漓的猎物。 "让开!刑部办案!" 黑压压的官差来得相当及时。 铁链哗啦缠上皓腕,忽兰公主似乎才反应过来,尖声道:"放肆!本宫是赤澜的忽兰公主!" "公主请吧。"老捕头一把攥住她后颈,像拎待宰的羊羔般将人拖下台阶,半分情面也没留! 大周承平二十三年腊月廿八,年关暴雪夜。 玉箫阁头牌青衣公子,被忽兰公主亲手杀死! 茶楼说书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谁能想到啊!那赤澜来的公主,竟在咱们汴京城活活打死人!" 满座茶客倒吸凉气,然后纷纷咒骂这赤澜嚣张的很!必定要杀人偿命! 阴暗潮湿的大狱深处,唯独那一间牢房灯火通明,熏香袅袅。 金丝软榻、绫罗锦被,连案几上的茶点都是御厨现做的 这哪里是囚牢?分明是座华贵的笼子。 忽兰公主斜倚在窗边,指尖拨弄着琉璃盏中的葡萄,唇角噙着一丝冷笑。 外头铁链哗啦作响,是守卫在换岗。 她连眼皮都懒得抬。 呵,该有的全有了……除了自由。 脚步声在牢门外响起,拓跋子衿一身黑衣踏入,眉宇间凝着寒霜。 忽兰公主一见来人,眸中顿时亮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道:“快带我出去!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倌,死了便死了,值得这般大动干戈?” 她红唇微撇,满是不屑,“本就是烟花巷里的玩意儿,命如草芥,杀了又如何!” 拓跋子衿眼底骤冷,声音沉得骇人:“你还不知悔改?这里是大周,不是赤澜!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他逼近一步,字字如刀,“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连灭口都不知道要怎么灭,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公主被他凌厉的气势慑住,方才的骄横顿时萎了三分。她指尖绞着衣角,声音低了下去:“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一股邪火冲上来,根本压不住……” 她咬了咬唇,眼底浮起一丝惶惑,“我没想杀他的,真的……” 拓跋子衿眸色骤沉。 ——不对! 这反应太过反常,以忽兰的性子,骄纵是真,但绝非嗜杀之人。 更何况,她方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惶惑……像是连她自己都未能掌控那一瞬的暴戾。 夜色如墨,玉箫阁内,昔日笙歌曼舞的雅阁此刻死寂一片。 拓跋子衿指尖拂过雕花门楣,推门而入,熏香早已换了清冷的松木味,案几、屏风、茶盏……无一不是崭新的物件。 拓跋子衿想查出些猫腻,但人家整个全部焕然一新,看来还真是别人下的套啊! “呵……”他冷笑一声,掌心按在案上。 好一招釜底抽薪! 皇城内外,风声鹤唳。 "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街头巷尾的怒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百姓们举着火把围在宫门外,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那具被白布裹着的尸体就摆在朱雀大街上,青白的指节从布缝中漏出,像是在无声控诉。 御书房内,鎏金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满室凝重。 "陛下,民意沸腾啊!"谏官将万民书重重捧上,"那青楼小倌虽出身卑贱,可毕竟是我大周子民!若连这等血案都能轻纵,国威何在?" 皇帝指节叩着龙案,每一声都像敲在心头。 兵部尚书急得满头大汗:"可那忽兰公主是赤澜王最宠爱的明珠!若真问斩......恐怕要在动干戈!" 这和亲,本是为熄战火。 谁曾想,一粒火星溅入干柴,反倒要燎原! 拓跋子衿一大早就请旨,入宫觐见皇帝,有些事情不能拖,待到皇宫之时已经下午。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 紫眸对上帝王的目光,眼底一片凛冽的从容。 “陛下,”他嗓音低沉,如金石相击,“臣,愿献黄金五百万两——贺我大周新岁,以表赤诚。” "五百万两?"皇帝眸色深沉。 "黄金。"拓跋子衿慢条斯理地补上二字,袖中玉扳指轻轻一转,"只求忽兰公主安然出狱。" 龙案后的身影微微前倾,冕旒轻晃。 拓跋子衿知道,鱼儿上钩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忽兰公主,当嫁入宇文家。" 皇帝眯起眼:"宇文家?" "正是。"拓跋子衿笑意更深。 拓跋子衿对宇文家是势在必得,虽然现在宇文家没有了兵权,但是大周内武将世家屈指可数,早晚还是要被启用! 忽兰就是颗钉子,早晚也会派上用场! 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换忽兰自由,到是可以,但是加入宇文家!怕是他们不会同意,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啊...... 拓跋子衿眸色一沉。 "再加三百万两。"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狠意,"八百万两黄金。" 殿内霎时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一旁的李公公手中的拂尘微微颤抖,这笔数目,足以让大周三年不征税赋! 今日这交易,必然能成!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待国库充盈之日,朕必当降旨赐婚!另外,为了忽兰公主的安全,会把她转入皇家地牢里。" 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拓跋子衿,冕旒下的目光如刀,"想来那宇文家......也断不敢违抗圣命。" 拓跋子衿面上带着恭敬的笑。 紫瞳里却是不屑! 皇家地牢,说好听点是保障忽兰的安全,不好听点,就是钱不到位,人就别想出去了。 踏出宫门之际,暮色四合。 拓跋子衿负手而立,望着天际那抹如凝血般的残阳,薄唇微扬,勾起一抹森然冷笑。 八百万两黄金,换一枚暗棋。这笔买卖,不亏。 萧逸尘凝视着手中的密信,眉头紧锁。 终究还是让忽兰公主躲过了这一劫。 皇家地牢。 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保她的命了! 他知道苏清澜誓要为苏玉娘讨回公道,但凡涉及苏家之人,她定会追究到底,毕竟家人是苏清澜绝不容触碰的逆鳞。 然而此番皇家势力介入,恐怕不出几日忽兰公主便会获释。 为保其安全,狱中守卫必然成倍加强,此时若再轻举妄动,无异于自投罗网!如今已经不能再去冒险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家地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将密信重新封装妥当,吩咐暗卫转交给苏清澜。 青鸾亲自将信件递到苏清澜手中,看完后,淡淡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青鸾随即说到:“将军请您宽心,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苏清澜微微颔首。 待青鸾服侍苏清澜更衣就寝,确认她安然歇下后,方才悄然离去。 夜半时分,苏清澜从睡梦中醒来。 她神色如常地坐起身,逆着窗外倾泻的月色,低眉沉默片刻,而后披衣下榻。 房门轻启的瞬间,隐匿在暗处的侍卫们骤然绷紧神经——萧逸尘早有严令,这两日须得严防她擅自行动。 见苏清澜径自推开苏玉娘的房门,又反手掩上,暗卫们才呼出一口气,原是姊妹夜话,倒也无妨。 半个时辰后,树影中的暗卫忽然拧紧眉头,低声问身侧的同伴:"怎的还没动静?" 两人目光一触,俱是心头一沉。 为首的暗卫纵身跃下枝头,悄无声息地贴向苏玉娘的厢房。 门缝间烛影昏黄,榻上苏玉娘呼吸匀长,而本该在侧的苏清澜竟杳无踪迹! "糟了!"暗卫猛然想起这屋子北窗与后院角门不过咫尺。 此刻的苏清澜正独自穿行在寂寥的街巷。 素衣掠过青石板,倏地拐进一条幽深岔路,闪入某间挂着褪色酒幡的矮屋。 屋内炉火微红,老头正用陶铫温着黄酒,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双眼。 苏清澜凝视着跳动的炉火,唇角微扬:"更深露重,温酒是为提神?" 老头堆起满脸褶子,殷勤地斟满酒盏:"贵客临门财星照,老朽岂敢怠慢?" "叮"的一声,沉甸甸的锦囊落在斑驳木桌上。 老头眼皮未抬,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酒碗边缘:"姑娘麾下能人如云,何须劳动隐阁?" 苏清澜也不拐弯抹角,"为了不留后患,让对方抓不住把柄!" 老头突然仰头饮尽残酒,清明的眼珠映着火光:"好个滴水不漏的局!" 苏清澜道,"这买卖,接是不接?" "接!"老头怪笑一声,枯掌扫过钱袋。 那锦囊凌空飞入屋角阴影,暗处倏地探出半截苍白手腕,如毒蛇衔珠般将其吞没。 "说说,这次是哪里?" 苏清澜唇角微扬,眼底却冷得渗人:"定金既收,可别让我失望。" 老头心头猛地一沉,还未开口,便听她轻飘飘道,"大理寺地牢,我要忽兰公主的命。" 空气骤然凝固! 老头呼吸一滞,胸口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丫头莫不是从阎罗殿里爬出来的? 他们隐阁虽说是刀口舔血的杀手组织,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可这姑娘第一次登门,就让他们血洗了大皇子府! 如今第二次,竟要他们闯大理寺地牢,杀邻国公主! 这也太...... 老头喉结滚动,冷汗悄然浸透后背。 杀手也是人,谁愿意次次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 他攥紧袖中的钱袋,正琢磨着如何婉拒。 苏清澜指尖轻叩桌面,"你该知道,我手底下不缺能办事的人。" 老头干笑。 “自上次大皇子府上的事情以后,我相信隐阁已经把我调查的底朝天了,我苏家院子里是萧家的暗卫,院子外是宇文家的玄甲卫......” 老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后背已然渗出冷汗。 眼前这位分明是借势压人。 老头有些没好气道:"那姑娘为何不叫他们......" "啪!"盛着酒的陶碗重重砸在案上,苏清澜眸中寒光乍现:"定金,你可是亲手接了的。" 皇家监狱在皇城附近,地牢更是重兵把守,铜墙铁壁。 明处,披甲执锐的官兵比往日多了一倍,刀光映着火把,照得甬道森然发亮。 暗处,更有影卫蛰伏。 隐阁虽然是江湖门派,但也自然不会蠢到硬闯皇家地盘,屠戮官兵。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手段,杀人越货是下乘,兵不血刃才是上策。 迷香入风,药散融水。 要的便是那瞬息之间,让所有守卫同时软了手脚,昏了神智。 而这,恰恰是苏清澜找上隐阁的原因。 她不是不会这些阴私手段,只是孤身一人,终究难成气候。 要在一息之间放倒整个监狱的守卫,需得几十个好手配合无间,更要有通天的手段把药送到每个人鼻尖。 这等手笔,普天之下,也唯有隐阁能做到了。 黑暗中,云川和青鸾跟在了苏清澜身边。 青鸾道,“暗卫已经发现主子不见了,主子的时间恐怕不多。” 苏清澜问道:“你们能拖多久!” 青鸾和云川对视一眼,“一炷香。” 苏清澜轻声道:“够了。” 因为是晚上,地牢里很昏暗,就只点了一支蜡烛。 地牢内布置得如同闺阁,锦缎衾枕、熏香暖炉一应俱全。 忽兰公主蜷在软衾间睡得正酣,唇角还噙着三分笑意——拓跋子衿早已递话进来,说是再过几日便能安然无恙地出去。 她暗自得意,此番虽是闯下大祸,可子衿哥哥仍是竭尽全力为她周旋。 这般想着,心里又甜了几分,连梦里都是那人温柔眉眼。 苏清澜看着看着就勾起了唇角,这地牢的环境可真是好! 与沈如烟的那个脏兮兮的地牢,对比鲜明! 有个公主的身份就是好用,在哪都能与众不同。 可苏清澜就喜欢治理这些与众不同的人,沈如烟如此! 她忽兰公主,更是如此! 苏清澜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她更喜欢当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 黑暗里,那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便格外刺耳。 苏清澜自昏迷的守卫腰间取下钥匙,锁链"哗啦"的碰撞声终于惊醒了忽兰。 可是忽然,烛芯"噼啪"轻响,蜡烛燃尽,灭了。 在这等地方待久了,便是再迟钝的人也会变得警觉。 黑暗中,她猛地坐起:"谁?" 无人应答,唯有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忽兰公主的脊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汗毛根根竖起。她强撑着支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的颤抖:"子衿哥哥?” 死寂。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黑暗中,依旧无人应答。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蜷缩,直到冰冷的石墙抵住后背,退无可退。 "是谁......"她的声音开始发颤,"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想做什么?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恐惧。 "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她突然拔高了声调,像是要给自己壮胆,"你以为不开口,我就会怕吗?我、我才不怕......" 尾音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在空荡荡的地牢里荡出几分凄惶的回响。 "嚓——" 火石擦亮的脆响骤然划破黑暗。 苏清澜不紧不慢地点燃第一支蜡烛,昏黄的光晕在她指尖绽开。 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直到整个地牢被烛火照得亮如白昼。 忽兰公主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月白色的裙裾迤逦垂落,苏清澜优雅地坐在檀木椅上。她单手支颐,另一只手随意搭着扶手,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蜷缩在床榻上的忽兰。 "呵......" 紧绷的身躯骤然松懈,忽兰喉间溢出一声讥笑。 她慵懒地往后一靠,眼底泛起恶毒的光:"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淬了毒般阴冷,"怎么?专程来找死?" 烛火摇曳间,苏清澜始终未发一言。 那双惯常含情的眸子褪尽了笑意,只余下黑沉沉的注视,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稍不留神便会将人吞噬殆尽。 忽兰公主脊背倏地窜上一股寒意。 "大半夜的装神弄鬼给谁看!"她强撑着厉喝,"谁准你擅闯——" "到现在......"苏清澜忽然懒洋洋开口,尾音拖得极长,还带着丝诡异的颤栗,"你还看不明白状况啊?" 忽兰瞳孔骤缩,这才惊觉四周狱卒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你想干什么!苏清澜!"她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回应她的是一串低笑,那笑声癫狂得令人毛骨悚然。 "知道怕了?"苏清澜缓缓起身,月白衣袂无风自动,"知道怕了......就好。" 忽兰公主眼底淬出三分讥诮:"就凭你也配让我怕?猎户养出来的贱种!连和亲都没人要的烂货!"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苏清澜忽然掩唇轻笑:"公主就不觉得蹊跷么?" 她指尖绕着垂落的青丝,"前几日还与青衣郎君浓情蜜意,怎的转眼就'失手'杀了人呢?哎......"尾音拖得绵长,像毒蛇吐信。 话已说到这份上,忽兰公主才听不出来,就是个傻子了! "是你!"忽兰尖叫道,"是你设局害我!" "对呀。"苏清澜忽然歪头,笑得像个天真少女,"就、是、我。"每个字都像裹了蜜的刀。 "我杀了你——!" 苏清澜却慵懒地往椅背一靠,指尖轻点太阳穴:"哎呀,人家好怕呢。" 苏清澜张口就是嘲讽! "下贱的野种!竟敢——竟敢算计到本公主头上!"忽兰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苏清澜轻抚着椅子边缘,笑得温婉:"论手段,我可不及公主万一呢。" 她突然抬眸,眼底寒光乍现,"先是唆使王景翰绑我,后又栽赃我姐姐偷税,呵,两件事情都做的漂亮!" "你!"忽兰公主面色发白。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人——这两桩事做得滴水不漏,连拓跋子衿都未察觉端倪,这个贱人怎会知道!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苏清澜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怎么?很意外?"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看透了忽兰的心思,"公主殿下,你找到王景翰了吗?" 忽兰公主瞳孔猛地一缩,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自从王景翰失踪后,不仅王家倾巢而出四处搜寻,就连她暗中派出的心腹也在日夜追查。 可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本公主为何要找他!"忽兰强压下心头慌乱,声音陡然拔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清澜轻抚着袖口绣纹,漫不经心道:"无所谓,你认与不认——"她忽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现,"都无所谓。" 忽兰公主道,“王景翰人在哪里?” 苏清澜笑眯眯,带着诱惑,“你想见他啊!也对,毕竟他也是你的情郎,你的情郎好像都在下面呢!” 忽兰浑身一颤,金钗上的珍珠簌簌作响。 "比如那位青衣郎君——"苏清澜红唇轻启,"撺掇你害我,最后却被你亲手送进了地府。" 她忽然俯身,"至于王景翰?不巧,是我送下去的。" "不如......"她直起身,笑吟吟地理了理袖口,"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去团圆?" 月白衣袂无风自动,"不必谢我。" 忽兰公主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苏清澜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底阴鸷更甚:"你日日想着怎么把我杀之而后快!啧啧,当真是想我想的紧啊!那我岂能辜负公主!你瞧,我这不是来了。" “你……你到底……”忽兰公主, 看着苏清澜的笑容,倏地向后挪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苏清澜愉悦地眯起眼,"不是说过了吗?"她忽然敛了笑意,一字一顿道: "怎么和王景翰一样——" "听、不、懂、人、话!" 烛火摇曳间,苏清澜的眸子骤然阴戾如刀。 她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手指,月白衣袖滑落半截,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匕首。 "过来。"声音轻得像是情人低语,却让忽兰公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忽兰死死贴着石墙,指甲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她怎敢靠近这个疯子? 夜闯皇家地牢的疯子!!! 这哪是猎户之女?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悔意如毒蛇般啃噬心脏。 忽兰公主忽然很后悔与苏清澜为敌! "现在知道怕了?"苏清澜忽然轻笑,拿出匕首,拔出鞘,"可惜啊——晚了。" "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觉悟。"苏清澜笑得温柔,"公主怎么还敢质问我呢?" 忽兰突然挺直脊背,"你敢杀我?就不怕挑起两国战火?你们那位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你!" "战火?"苏清澜歪头,露出天真神色,"可这关我什么事呢?"她忽然抚掌轻笑,"啊,差点忘了——宇文家可是巴不得开战呢!与你们赤澜缠斗这么多年,总该......分个胜负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香的还是臭的?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寒光流转间,她忽然苦恼地蹙眉:"从哪开始好呢?断臂太血腥,挖眼又无趣......" "啊!"她突然眼睛一亮,"前几日,王景翰的哥哥王景晟请我吃了顿饭,有一道菜,叫做烧猴脑!” 匕首轻轻拍打忽兰脸颊,“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把脑壳敲碎,然后给鲜红的脑子淋上热油,在浇上高汤.....据说是很美味," "可惜当时没口福。"她俯身凑近忽兰惨白的脸,"不如用公主的脑子试试?看看金枝玉叶的脑髓——" "到底是香的,还是臭的?" "你、疯、了!"忽兰公主猛地仰起脖颈,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金钗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苏清澜,你当真疯了!" "是啊,我疯了。"苏清澜微微偏头,栅栏外的月光从她身后倾泻而下,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一条匍匐的毒蛇,缓缓缠上忽兰的脚踝。 "你怎么敢动我?!"忽兰突然厉声尖叫,声音在地牢里回荡,"我身后是整个赤澜!你——" "呵。" 苏清澜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轻快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抬手掩唇,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公主殿下,你今夜怎么尽说些逗人开心的话?" 她缓步上前,绣鞋碾过忽兰散落的裙摆,"赤澜的公主多如牛毛,少你一个......" 她俯身,红唇几乎贴上忽兰的耳垂:"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罢,寒光乍现! 苏清澜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忽兰公主的手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她月白色的裙裾上,绽开朵朵妖冶的红梅。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地牢死寂,比那日被活取脑子的猴子还要惨烈三分。 苏清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底只有刺骨的寒意。 当日忽兰命人将她卖进最下等的窑子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这一刀,是替我姐姐。" 话音未落,第二刀已狠狠扎进忽兰的大腿! 公主殿下疼得浑身痉挛,却在触及苏清澜那嗜血的目光时,连反抗的勇气都消散殆尽。 剧痛稍缓,理智便如潮水回涌。 忽兰公主猛然意识到。 她本可获得自由! 她怎能甘心今夜死在这阴暗地牢? 她不想死!绝不能死! 可恨! 眼前这猎户贱婢,本该被她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如今却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而自己,堂堂正统赤澜公主,竟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忽兰公主猛地扑向苏清澜,却被腿上的剧痛扯得一个踉跄,拽着苏清澜的裙摆重重跪倒在地。 她仰起头,歇斯底里地嘶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卖进最下等的窑子,让那些最肮脏的粗汉把你玩烂!" "哈哈哈——"她突然癫狂大笑,"还有你姐姐!那几个老鸨可是调教过最下贱的窑姐儿,你姐姐被女人玩弄的滋味如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吧?她是不是很享受啊?哈哈哈!” 笑声在地牢里回荡,癫狂得令人毛骨悚然。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提起苏玉娘! 苏清澜眼底的火焰骤然暴涨,杀意如实质般在空气中凝结。 真的是找死! 苏清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染血的匕首,素白帕子很快被浸透成暗红色。 她又反复搓揉着指缝,可那些血迹就像生了根似的,顽固地嵌在肌肤纹理间。 月白衣衫早已被溅得斑驳,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周身,连夜风都吹不散。 她拎起衣袖轻嗅,眉心微蹙。 “苏姑娘可是个讲究人!”身边的老头看着浑身是血的苏清澜,这女子可真是不一般。 是个狠人! 苏清澜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看的脖子都酸了,这才继续走。 老头在一旁跟着。 苏清澜瞥了一眼,“别总带着这个面具了,太丑!” 老头抹了抹自己的脸,挺真的啊。 苏清澜又道:“天天赶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又有一门换脸的绝技,傻子才会用自己的本来面目见人!” 老头干笑两声,没说话! 就说嘛,绝对不会在脸上找出破绽! 苏清澜转了个弯来到槐花巷,老头已经消失不见。 风雪渐起时,苏清澜看见了那道立在苏家小院门口的身影。 萧逸尘斜倚门框,黑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抱臂而立,暗沉的目光穿过纷扬的雪幕,无声地锁在她身上。 雪越下越急,寒风卷着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苏清澜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带着血色的身体半湿,冲着萧逸尘闷声道:"......冷。" 她闷闷地嘟囔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狼狈。 萧逸尘把搁在黑暗处的大氅拿出来披在她身上,然后跟着进了院子。 雪幕中,苏清澜在前面走,身后忽然笼下一片阴影。 萧逸尘撑开墨竹骨伞,"去哪了?" "玩儿。"她指尖接住一片雪花,任其在掌心化开。 伞面微倾,遮去她发间落雪:"出门玩儿,总该给暗卫递个信。" 他声音沉在风雪里,"无声无息跑了,叫人担心。" "青鸾云川知道。"她截住话头。 "嗯。"萧逸尘忽然低笑,"不仅知道,还帮着瞒。如今这两人眼里,怕只认你一个主子了。" 苏清澜侧眸:"不行么?" "自然行。"伞柄忽地往她那边倾去,"只要你平安。" "不许罚他们。" "不罚。他们死心塌地跟着你......" 雪落无声,后半句散在风里,"我替你高兴。" 夜风裹着细雪掠过,苏清澜忽然嗅到一缕清冽的松木香,是萧逸尘大氅上的气息。 那味道霸道地盖过了她身上的血腥气,竟让她不自觉地多吸了几口。 她低垂着眼睫,几乎要沉溺在这气息里。 于是苏清澜挑起眼角, 用余光瞟着萧逸尘 行至檐下,萧逸尘收伞转身,正撞上她偷瞄的目光。 "做什么亏心事了?"他挑眉,"这般瞧我。" 苏清澜笑笑:"那可多了去了。" "说一两件来听听。" "要听故事?"她忽然凑近半步"深更半夜的...总该先进屋再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要沐浴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的闺房里早已燃起炭火,暖意融融。 她一直紧绷的脖颈终于舒展开来,寒意消散,肌肤上战栗的鸡皮疙瘩也渐渐平复。 她抬手解开大氅的系带,萧逸尘默契地从身后接过,动作自然得仿佛多年夫妻。 刚刚外面天黑,直到现在拿下大氅后,萧逸尘才看清苏清澜山上的血迹斑斑。 萧逸尘皱着眉头,“这是去哪儿玩了,弄成这样?” 苏清澜又闻到了血腥味道,同样蹙着眉头,“我想沐浴。” 如果今晚不洗个澡,身上沾着她肮脏的血,注定是要睡不成觉的。 萧逸尘没接她的话,眸色沉冷:“一院子十几号人,竟盯不住你一个。” 话音未落,他突然又拽过大氅将她一裹,打横抱起。苏清澜眼前天旋地转,惊呼道:“萧逸尘!你发什么疯?放我下来!” 萧逸尘不理她,身上带着怒气,“别乱动,身上有伤么?” 苏清澜不回答,可萧逸尘又走几步,苏清澜继续弹腿折腾着要下来,“再挣扎一下试试?天亮之前,我让整个汴京城鸡犬不宁——掘地三尺,也要揪出那个帮你杀人的同谋!你可真是会玩儿,大半夜的玩死人。” 萧逸尘推开房门,隐入到夜色里。 青鸾和云川对望一眼,今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然后跟了上去。 苏清澜不动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萧逸尘。 逸云轩东侧的暖阁灯火通明,地龙烧得正旺,蒸腾的热气在琉璃窗上凝成水珠。 “苏家小院你倒是了解的很,苏玉娘的屋子连带着后院小门,你跑的挺快啊!” 房顶上趴着狼利和寅虎,两人对视一眼,主子这次是真发脾气了,以往苏姑娘也由着自己性子来,但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有危险,这次皇家地牢都闯了!还真是厉害! 不怪主子生气! 寅虎道:“刚刚主子耐着性子在苏家小院门口,还给人家披大氅,咋地说翻脸就翻脸啊......居然把人都给扛回来了。” 俩人这边趴着咬耳朵,那边萧逸尘一脚踹开雕花木门,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落下。狼利道:“我就是好奇苏姑娘是怎么顺利的到了皇家地牢,把人弄死,又怎么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寅虎点头,他也好奇。 不多时,对面房檐下,青鸾和云川阴恻恻的看着对面趴的那两个人,今晚的暗卫,也有点挤啊! 暖炉烧得正旺,萧逸尘手臂如铁箍般圈着苏清澜的腰,带着人在屋里转了两圈,另一只手胡乱翻着衣箱,布料窸窣作响。 "热水管够,你想怎么洗都成。"他忽然偏头,鼻尖蹭过她染血的颈侧,"玫瑰花瓣要不要?" 苏清澜被他圈着晃得眼前发晕:"放……我要吐了!" "吐啊,"萧逸尘低笑,拎出件压箱底的雪白中衣,"正好一起洗了。"说罢揽着人往内间去。 垂帘一掀,水汽扑面而来。 屏风隔开的两小间,左侧热汤氤氲,右侧是檀木衣架。萧逸尘单手挪开屏风,将人放在池边玉阶上,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自己拖过把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下。 "洗吧。"他下颌微扬,"该备的都备了——"眸色陡然转深,"我倒要看看,这副模样你还怎么跑。" 苏清澜披着大氅,漏着少许血污,诧异地说:“你看着我?” 萧逸尘伸直长腿,抱起手臂,还带着些惩罚人的无赖感说:“稍不留神,你就敢闯地牢杀人。不看着点怎么成,不然你又跑了。” 苏清澜自知理亏,抿唇不语。 可沉默不代表妥协。 她端坐池边,纹丝不动,连衣带都不曾解开半分,就这么僵持着。 "怎么,"萧逸尘嗤笑,"学小孩耍性子?当年是谁板着张七八岁的脸训我'要隐忍',我还说这小姑娘也就七八岁,怎么说话这么老成,还隐忍!?" 他俯身撑在椅臂上,阴影笼罩着她,"如今倒好,年纪见长,却越活越倒回去了,做的事情比小孩好不了多少,天都快被你戳破了!" "说话。"他捏住她下巴。 苏清澜偏头避开,还是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把大氅脱了,这不脱还好,脱了大氅,露出那一身的血污看起来真是刺眼! 萧逸尘眯了眯眼,“脱完。” 苏清澜不动了,“凭什么听你的。” 萧逸尘笑了,“我是听你的,你不是要沐浴。” 萧逸尘摊开手,“你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然后指了指自己,“连带服侍的人。” “要不我帮你。” 萧逸尘有些无赖。 苏清澜道:“不用。” 苏清澜继续解衣,直到只剩一件单薄里衣,指尖微顿。 一抬头,正对上萧逸尘直勾勾的目光。他倚在屏风边,眸色幽深,像盯住猎物的狼。 "怎么停了?"他嗓音低哑。 苏清澜不答,纤指搭上里衣盘扣。 "脱啊,"萧逸尘忽然笑了,"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 苏清澜瞪他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你还挺生气!” "啪!" 染血的衣裳兜头砸在他脸上。 萧逸尘愣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这哪是养了个姑娘,分明是只野性难驯的猫儿,爪子锋利,还总爱往刀尖上撞。 待他扯下衣衫时,池中已漾开涟漪。 苏清澜背对着他伏在另一端,湿透的里衣贴着脊背,水珠顺着如玉的肌肤滚落,像晨露滑过新绽的白玉兰。 萧逸尘静坐片刻,"人杀了,气该顺了,怎么还这般大的火性?" 苏清澜连眼风都懒得扫他,只往水里又沉了沉。 暖雾氤氲,热汤浸得人骨酥筋软,她闭目倚在池缘,血色从指尖一缕缕晕开。 半晌,萧逸尘道:"泡舒坦了,总该交代今夜去了哪处'游玩'?" "你既手眼通天,"她嗓音浸了水汽,"自去查。" “这会儿有几个地方能让你杀人,非要让那地牢里的腌臜玩意儿脏了你的手么?” 苏清澜道:“你什么都知道了,还做什么问我。” 萧逸尘道:“我知道归我知道,你说归你说,不冲突。” 第一百五十章 要不,一起?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泡得浑身酥软,伸手去够衣架上的衣裳。萧逸尘长腿一勾,衣架"唰"地滑开,她扑了个空。 "你——"她仰脸瞪他,水珠顺着脖颈滚落,"既然都查清楚了,何必非要我亲口说!" 萧逸尘目光扫过她裸露的肩头,原本染血的地方莹白如玉,确实没伤。 他这才慢悠悠道:"不说,你怎么长记性?" 苏清澜趁他说话,猛地探身再抢。 衣架却倏地升高,萧逸尘拎着衣裳挑眉:"皇家地牢守卫森严,赤澜还重金赎人,周围全是高手。"他忽然俯身,阴影笼罩着她,"杀她不奇怪,我奇怪的是——" 指尖挑起她湿漉漉的下巴:"你怎么进去的?" 苏清澜伸手去抓衣裳,萧逸尘便故意将衣架举高。 她忍了又忍,终于猛地从水中支起半个身子,水珠顺着锁骨滑落,胸前春光若隐若现。 "非要我光着身子说话吗!"她一把攥住衣角怒道。 方才那一瞬,萧逸尘看得真切,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偏还要故作镇定:"羞什么?" 苏清澜瞧见他耳尖泛红,故意挑衅:"我羞?你耳朵都快烧起来了!" "胡扯。"萧逸尘嘴硬,作势要解腰带,"既如此,不如一起泡?" 苏清澜瞧他的样子,故意激他,“我羞?你瞧你耳根子都红了,还说我羞!” "谁羞了?"萧逸尘挑眉,作势去解腰间玉带,"要不一起?"话音未落,长腿已跨进浴池边缘。 苏清澜猛地摇头,水珠飞溅,趁他眯眼的瞬间一把抢过衣物。 水帘未落,萧逸尘已扯过檀木架上的干巾,兜头罩住她。"急什么?"他大掌隔着绢帕揉她湿发,揉得人东倒西歪。 苏清澜单脚支地穿衣,另一只玉足狠狠踹向他椅腿。 檀木椅"吱呀"滑开半尺,萧逸尘长腿一夹,硬将人箍到跟前。 大掌隔着绢帕揉她湿发,真似给炸毛的猫儿顺毛。 "急什么?我帮你。"他低笑。 "小......屁......孩!"苏清澜被揉得话音零碎。 巾帕忽地被扯落。萧逸尘一手捏住她下巴,一手顺着后颈滑下,指节陷进腰臀的曲线里。 "小屁孩?"他喉结微动,"多久没听你这么叫了?" 苏清澜衣衫松垮——分明是他的衣裳,此刻斜挂肩头,露出水光淋漓的锁骨。 水珠顺着他游走的指尖,融进彼此交错的体温里。 她突然反手按住他手腕:“怎么,小时候听得少了?不过瘾?” 小的时候,萧逸尘是个极其漂亮的男孩子,总跟在苏清澜身后,所以在苏清澜的眼里他就是个小屁孩,只不过,很漂亮! 当然也就这么叫过他一段时间,渐渐地萧逸尘个子猛涨,个头高高的,苏清澜也就不好这么叫他了。 如今,萧逸尘把苏清澜惹急了 ,就又喊了出来。 萧逸尘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他原本只是想确认她有没有受伤,可此刻,她连生气的模样都勾得他心头发痒。 发丝滴着水,脸颊被揉得泛红,连瞪他的眼神都像带着钩子。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钳制她的腿,喉结滚了滚,强迫自己退开半步。 尽管,他非常的克制。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色中饿鬼。 苏清澜系好衣带时,萧逸尘已经转身出了门。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碗热腾腾的姜汤。 "喝了。" 苏清澜喝了碗姜汤,又打了个喷嚏。 萧逸尘觉得她打喷嚏的模样很好笑,像猫儿似的…… 又想揉她脑袋了。 萧逸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燥热,嗓音微哑:"睡觉。” 苏清澜抬眸看他,那眼神清凌凌的,偏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勾人。 萧逸尘喉结滚动,又补了句:"折腾一宿,当心着凉。" 话音未落,他已将人打横抱起。 "不是要睡觉吗?"苏清澜挣了挣,"抱我做什么?" "床就一张,"萧逸尘勾唇,眼底暗色浮动,"不如各睡一头?" "好啊!" "想得美。" 他利落扯落外袍,一把将人按进怀里。 她刚沐浴过的身子暖香袭人,肌肤相贴处,那温度烫得他心头一颤。 萧逸尘闭了闭眼,暗骂自己——真是作孽。 直到怀中人呼吸渐沉,萧逸尘才发觉。 今夜想问的事,她竟一字未吐。 苏清澜藏着秘密,且不止一个。 她为何小小年纪便老成得惊人?为何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医术天赋?又为何总能想出些旁人闻所未闻的奇巧点子? 可她不说。 萧逸尘垂眸,借着夜烛细看她睡颜。 罢了,既不愿说,他便不问。 他有的是耐心等。 寅虎和狼利懒洋洋地趴在屋顶上,眼皮子直打架。 昨晚和云川、青鸾切磋了大半夜,这会儿天还没亮透,两人正半眯着眼打哈欠。 “哈——欠——”寅虎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响。然后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狼利斜眼瞥他:“你昨晚输给青鸾三招,还好意思睡?” 寅虎撇嘴:“那是老子让着她!真要动真格的……” 话音未落,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萧逸尘缓步走出,脸色阴沉,眸中似有寒霜凝结。 狼利压低声音:“主子看起来不咋地好。” 寅虎咧嘴一笑,促狭道:“欲求不满呗。” 萧逸尘脚步一顿,偏头冷冷道:“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翻身跃下,稳稳落在他面前。 “办妥了?”萧逸尘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狼利抱拳:“都办妥了,苏小姐去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了。忽兰身上的伤口也重新规整了一遍,不会有人怀疑到小姐身上。” 寅虎咧嘴一笑,眼中闪过狠色:“主子好算计啊,这次王家也翻不了身了,夫人办的好!” 狼利道:“别乱叫!” 萧逸尘望向渐亮的天际,眸中暗流涌动:“王家在大周屹立多年,这次总算是伤了根基。夹在两国中间,算是没有翻身之力。” 他唇角微勾,冷意森然,“任他王尚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能逃过此劫。” 朝堂上,王家和萧家都是文坛重臣,相互制衡多年。 萧家萧锦盛权衡利弊,一再隐忍,而王家却渐渐势大,气焰嚣张。 可萧逸尘却不惯着。 他不动则已,一旦动了,就要把对方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这些年来,死在王家的萧家人,也终得安息了! 苏清澜这次的举动,虽然胆大妄为,却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契机——一个足以让王家万劫不复的契机! 朝堂之争,才刚刚开始…… 萧逸尘忽然道:“以后就那么叫。” 狼利迷惑,寅虎用肩膀撞了撞他,“夫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尚书府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礼部尚书府朱漆大门便被御林军铁甲撞开。 王尚书披着未系好的朝服踉跄而出,鬓角白发在晨风中颤动:“这是做什么,兴师动众的,凭什么围我尚书府?” 御林军统领沈骁抽出腰间虎符,冷声道:“昨夜皇家地牢,赤澜忽兰公主脖颈染血而亡,身旁王景翰公子反手握刀,状似杀了公主后又自刎。” "而且公主最致命的是喉间刀伤,刚好与王景翰手中刀吻合,更妙的是……令郎临死前用血写了'父命难违'四字。” “荒谬!”王尚书瞳孔骤缩,袖中掌心已被冷汗浸透,“景翰失踪数月,我全家张贴告示寻他,他怎会在地牢杀人?还写了血书,哼!” 他忽地抬高声调,眼角皱纹堆叠出老吏的狡黠,“莫非有人栽赃嫁祸,借我王家之手搅乱两国邦交?要知道忽兰公主代表赤澜,一国公主死于他国,这不是要挑起事端后,用我王家抵命!” 沈骁道:“是或者不是,提回去一审便知!若是王尚书是清白的,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与我回去说清楚!” "萧统领莫非眼盲?"王景晟也匆忙赶出来,声音却稳如沉钟,"景翰若是凶手,何必自刎?若是畏罪,又怎会留下指证亲父的血书?"他故意提高声量让围观百姓听见:"这分明是有人要公主死,更要我王家陪葬!" 沈骁冷笑一声,手按刀柄,寸步不让:“王大人,证据确凿,令郎尸首就在公主身旁,血书犹在,岂容狡辩?陛下震怒,命我彻查此事,若您再阻拦,休怪我不讲情面!” 王尚书眼中寒光一闪,猛地踏前一步,竟逼得沈骁后退半尺。 他压低声音,字字如刀:“沈统领,你真以为仅凭一具尸首、一封血书,就能定我王家的罪?我乃礼部尚书,朝堂之上,多少双眼睛盯着?若今日你强行动手,明日朝堂之上,弹劾你的奏折怕是要堆满陛下的案头!” 沈骁面色微变,显然也明白其中利害。 王尚书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六部,若贸然抓人,只怕会引发朝野震动。 双方僵持片刻,沈骁终于咬牙挥手:“来人!将尚书府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待我回宫复命,再行定夺!” 御林军迅速列阵,刀戟森然,将王府团团围住。 王尚书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回府,府门重重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苏清澜醒来时,床榻另一侧早已空了,衾被微凉,显然人已离去多时。 她懒懒地拥着锦被坐起身,窗外天色刚亮,冬日的晨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浅淡的影。 不多时,青鸾端着铜盆热水推门而入,见主子醒了,笑道:“小姐今日醒得倒早。” 苏清澜揉了揉眉心,随口问道:“他人呢?” 青鸾一边拧帕子一边道:“萧公子天没亮就起了,还特意烧水洗了澡,换完衣裳就匆匆出去了。” “洗澡?”苏清澜眉梢微挑,大冬天的,大清早洗什么澡?她眸光一闪,忽然想起昨夜某些荒唐事,耳尖不由一热,轻咳一声掩饰过去。 洗漱完毕,外头的暗卫悄无声息地送来早膳。 一碟清粥,几样精致小菜,还有一笼热腾腾的蟹黄汤包。苏清澜执箸慢用,青鸾则在一旁低声禀报今日城中的消息。 “王家出事了,说是王景翰杀了忽兰公主,如今满城风雨,御林军都围了尚书府……” “噗——”苏清澜一口粥险些喷出来,瞪大眼睛,“王景翰杀了忽兰公主?一个死人杀了另一个死人?” 青鸾点头,也是一脸匪夷所思:“外头都这么传,说是两人尸首都在大牢里,王景翰手里还握着刀,像是自刎谢罪的模样。” 苏清澜怔了片刻,忽然低低笑出声来,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萧逸尘干的好!干的妙啊!” 她昨夜忙着“办事”,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忙。 不仅把忽兰公主的死栽给了王家,还顺手把失踪多时的王景翰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小子肯定还记着那顿烧猴脑的仇呢! 苏清澜咬着汤包,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萧府晨间偶遇 苏清澜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裙,正沿着萧府后门的小径快步往外走。 她脚步轻盈,却带着几分谨慎,显然不想被人发现。 然而,就在她转过回廊时,远处正在安排晨间洒扫的萧夫人眼尖地瞥见了她。 萧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惊喜。 这不是苏家那丫头吗?自己可是好久没见到她了! 她下意识就要开口唤人,可话到嘴边又猛地顿住。 萧夫人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苏清澜走来的方向。 那可是从萧逸尘的院子里出来的!再瞧她身边引路的,分明是萧逸尘院里的心腹小厮! “这丫头……昨晚是在尘儿院子里过的夜?”萧夫人心头一跳,随即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本想上前寒暄几句,可转念一想——这大清早的,自己贸然喊住人家姑娘,岂不是让人难为情? 再说了,这俩孩子还没成婚,若是传出去,对苏清澜的名声可不好! 萧夫人当机立断,抬手示意身后的仆人们噤声,随即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 她低声吩咐身旁的嬷嬷:“快,去把苏姑娘要经过的路上的下人全都清走,别让人撞见她!” 嬷嬷心领神会,立刻去办。 不一会儿,整条小径上空无一人,连个洒扫的丫鬟都没留下。 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严厉地警告所有知情的仆人:“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往外说!若让我听见半句闲话,仔细你们的皮!” 苏清澜一路走来,越走越觉得奇怪。 萧府偌大的宅院,平日里这时候早就人来人往了,怎么今日一个人影都没有? 莫不是萧府的仆人还没起来? 树梢上,负责盯梢的暗卫蹲在枝头,眉头紧锁。 他眼睁睁看着萧夫人“清场”,又看着苏清澜安然离开,心里纠结万分。 “这事……要不要告诉主子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家覆灭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家与王家这些年明面上虽维持着朝堂同僚的体面,暗地里的较量却从未停歇。 王尚书表面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如春风和煦,可骨子里却是个冷血无情的狠角色。 人命在他眼中,不过蝼蚁草芥,随手便可碾碎。 这些年,凡是挡了王家路的,无论是政敌还是无辜者,最终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有人暴毙于家中,有人失足落水,更有甚者,全家老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王尚书做事,向来赶尽杀绝,不留一丝余地。 萧家虽也深谙权谋之道,但终究存了几分人性。 萧锦盛行事求稳,不愿牵连无辜,更不愿以血腥手段排除异己。 正因如此,近几年在与王家的暗斗中,萧家屡屡吃亏,折损了不少人手。 所以近几年,王家已经有做大之势。而萧家则步步退让,势力范围不断被压缩。 朝中大臣见风使舵,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也开始向王家靠拢。 萧锦盛坐在书房暖阁里,面前的红木案几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一壶/温热的梨花酿正袅袅冒着白气。 窗外飘着细雪,衬得屋内炭火更暖三分。 萧逸尘撩袍跨过门槛时,正看见父亲用银箸夹起一片火腿,细嚼慢咽。 看来今日父亲心情不错! "父亲。"他拱手行礼,。 "坐。"萧锦盛指了指对面蒲团,"尝尝这个糟鹅掌,厨子用十年花雕煨了整宿。" "王家被围了。"萧锦盛突然道,喉间滚出闷雷般的笑声,"王老狗今早递了十二道折子,全被司礼监扣下了。"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你猜陛下怎么说的?王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总要给赤澜一个交待,八百万两黄金买的公主,总不能白死'。" 拓跋子衿确实去见过皇帝,忽兰的尸体掺目忍睹,乱剑削了一遍似的,看起来颇为渗人。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大周不会吐出那八百万两黄金。 就像皇帝不会放过王家。 "王景翰死得蹊跷。"萧锦盛突然开口,"皇家地牢,看守更为严苛,可不是一个人可以出入自由的?" 萧锦盛筷子一顿,眼底精光乍现:"你觉得是谁......" 萧锦盛了解自己的儿子,清楚儿子的手段,这汴京城内可以做到这般田地的人,可没有几个! "不重要。"萧逸尘为父亲斟满酒,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 "重要的是,现在全汴京都相信是王家人杀了公主,百姓相信了,陛下也就相信了,正巧要有个人拿出来赔给赤澜,陛下自然乐意顺手推舟。" 萧逸尘轻轻碰了下父亲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萧锦盛沉默了会,想管他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总之王家这次是彻底栽了,解了自己的心头大患,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滚下,辛辣中带着一丝畅快。 萧逸尘也举杯相陪,父子二人难得如此放松,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就在这时,萧母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蜜瓜。 她一眼瞧见萧逸尘,顿时眉开眼笑,连自家夫君坐在一旁都忘了,张口就问: “臭小子,那姑娘怎么……” 萧逸尘正喝着酒,一听这话,顿时呛住,一口酒咽得急了,咳嗽两声,连忙提高声音打断:“娘!” 萧锦盛眉头一皱,瞥了儿子一眼,语气略带责备:“做什么呢,那么大声,吓坏你娘!” 萧逸尘:“……” 他瞪大眼睛,和自家娘亲面面相觑,心里忍不住腹诽:说话声大点都能吓坏我娘??? 萧母指尖一颤,她慌忙用帕子掩住唇,方才险些说漏了嘴。 她本要责怪儿子——苏家那丫头来府里过夜,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她这个当娘的好准备些滋补的膳食,炖个老母鸡汤什么的。万一那夜珠胎暗结,她岂不是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可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 萧锦盛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萧母和儿子心照不宣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萧锦盛为人谨慎惯了,一是苏清澜的身份,毕竟还是属于皇家公主,萧锦盛不想和皇家有任何瓜葛,二嘛,两个人毕竟还没有成婚! 虽然对苏清澜本人萧锦盛不会说什么,但萧逸尘绝对逃不过一顿家法伺候。 自小萧锦盛对儿子管教极严,在朝堂明枪暗箭中长大的萧逸尘,若敢背着家里找女人,萧锦盛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当然,逢场作戏的应酬倒是无妨。 娘儿俩心里的小九九萧锦盛是不知道,不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萧母问道:“姑娘?什么姑娘?” 萧母道:“什么姑娘?” 萧母一说谎就装傻! 父子俩都知道她这毛病! 萧锦盛忽然朝门外唤道:"寅虎!" 萧逸尘身边两个贴身暗卫,狼利沉稳机敏,寅虎却带着几分憨直。若想套话,从寅虎下手最是容易。 寅虎乐呵呵地推门而入:"老爷,您找我?" 萧锦盛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你家主子今日,见了哪几位姑娘啊?" "就一位啊!"寅虎脱口而出。 萧逸尘闭了闭眼,指节捏得发白——他现在特别想让狼利把这憨货拖出去埋了! 萧锦盛眼中精光一闪:"哦?是哪一位?" 寅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主子杀人的目光,顿时汗毛倒竖,死死闭紧嘴巴,任萧锦盛再怎么问都装聋作哑。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专挑软柿子捏! 萧锦盛见状,也不急着追问,只是慢悠悠地将眼前三人挨个打量过去,目光如刀,刮得萧逸尘如坐针毡。 "怎么,"萧锦盛忽然开口,语气意味深长,"你家主子在府里藏人了?" 萧逸尘心头一跳,赶紧截住话头——再让寅虎这憨货抖搂下去,怕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这怎么能呢?"他故作镇定地回道。 萧锦盛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话锋一转:"你回京也有些日子了,来说亲的媒人把咱家门槛都踏破了,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没有!"萧逸尘答得干脆利落。 "噢——"萧锦盛拉长声调,继续下套,"是说亲的那些人里面没有是吧?那排除了这些,剩下的姑娘我想想......" 萧逸尘额头沁出细汗:"没有没有真没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帮忙解围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他急得向萧母使眼色,指望母亲帮忙解围。 "讲话眨眼干什么?"萧锦盛一眼看穿,"眨眼就是说假话。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你娘和我都记挂着这事,若真有眉目了,跟我说有什么难的?家里马上就能给你操办了。" "没有,"萧逸尘如坐针毡,想跑又不敢,只得硬着头皮道,"真的没有。我又不喜欢人家,娶亲干什么?那不是耽误别人吗。" 萧锦盛目光微动,语气却依旧沉稳:"成了亲,就能长大些。" 他本想如儿时那般拍拍儿子的头,但看着眼前已能独当一面的萧逸尘,终是收回了手,只压低声音道:"爹娘能陪你几时?在这汴京,总要有个人能给你掌灯,与你说话。"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你看中了谁,不论是谁,爹都会全力以赴。不管是哪家女儿,只要不和皇家沾边,只要你喜欢,家里都能办。" 萧逸尘在心里,从来不认为苏清澜是皇家的人。 萧逸尘本打算插科打诨混过去,听到这话,心头忽地一动,挑眉问道:"宇文玥那样的也能办?" 宇文玥,宇文家在边关收养的孤儿,自幼在军中长大,一身武艺不输男儿,军功赫赫,如今在边关独领一军。汴京城里流传着她的英勇事迹,却无人敢上门提亲。 萧逸尘曾在边关与她交手,深知此女是个练武奇才,功夫了得,心中对她颇为欣赏。此刻这一问,不过是想探探父亲的底线。 萧锦盛眼神微变,显然没料到儿子竟对宇文玥这样孔武有力的女子有意。他沉默半晌,最终心情复杂地开口:"她若是没砍死你,我是同意的。" 苏清澜回到苏家小院,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苏玉娘的院子。 推开房门,正好看到苏玉娘消瘦的身影。 这位往日神采飞扬的阿姐,如今憔悴得让人心疼。 "阿姐。"苏清澜轻声唤道,在苏玉娘身旁坐下。 "我已经手刃了害你的人。"苏清澜握住苏玉娘冰凉的手,声音坚定,"所以,不要再伤心了。你还年轻,往后还有大把好日子。" 她抬起苏玉娘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更不要让敌人看着你日渐消沉。我们要活得比谁都好,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苏玉娘颤抖着抚上苏清澜的手腕,"我不想你为我,双手染血......" "我这双手,"苏清澜反握住她,眼中锋芒毕露,"生来就是要保护家人的。你是我的阿姐,我自然要为你报仇雪恨!” "疼吗?"苏玉娘看着苏清澜手心的淡淡红痕,那是用匕首的后坐力留下的痕迹。 苏清澜深吸口气,"比不得你当日疼。" 屋里,两个姑娘相拥而泣。 苏玉娘终于卸下心防,伏在妹妹肩头嚎啕大哭,直到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苏清澜刚梳洗完毕,正打算如往常一般去澜香阁处理账务,再去作坊查看新制的香品。 可一推开门,却见外面的桌上已摆满了精致的早点,桂花糖藕、翡翠虾饺、杏仁茶,还有她最爱的玫瑰酥。 苏玉娘系着素色围裙,正将一碟刚出锅的葱油饼端上桌。 她发髻简单挽起,未施粉黛的脸上却带着久违的笑意,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阿姐,这是......"苏清澜愣在原地。 "人总要向前看的。"苏玉娘将竹筷塞进妹妹手里,指尖还沾着面粉,"这些天你替我扛着澜香阁,如今该换我了。" 她不容拒绝地按住想要起身的苏清澜:"今日起,阁里的事都交给我。你且在家好好歇着——" 苏清澜捏着咬了一半的玫瑰酥,望着阿姐利落地收拾碗碟的背影。 晨光给那抹身影镀上金边,恍惚又见那个雷厉风行的苏掌柜。 "对了,"苏玉娘突然回头,从袖中掏出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扔过来,"里头装着安神的香丸,晚上放在枕边。"顿了顿又补充,"我亲手调的。" 苏清澜接住香囊,精致的绣工,淡淡的香味! 还是苏玉娘贴心,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正午的雪刚停,苏家小院就来了一位不请自来之客。 沈少瑾的鹿皮靴碾过苏家庭院新积的薄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驻足环顾——廊檐下悬着冰凌,石灯笼顶堆着雪帽,那架秋千被雪埋了半截,唯有东墙角的红梅凌寒怒放,给素白的小院添了抹艳色。 苏母正在廊下炭火盆边绣花,抬头见来人,"沈...沈少爷?" "苏夫人。"沈少瑾呵着白雾行礼,大氅上未化的雪粒簌簌掉落。 西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苏清澜抱着鎏金手炉出来:"母亲,我想煮些老君眉..."话音冻在嘴边。 "小妹。"沈少瑾先开口,却转头对苏母道:"想邀她出去走走,夫人放心,我必护她周全。" 苏母捏着衣角看向女儿,虽说这位当了清澜十七年兄长,可如今...俩家并无关系。 所以,他还是外男。 "我的周全,自己会护。"苏清澜道,"不知沈少爷想去哪儿转转?" 沈少瑾侧身让出过道,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苏家小院。 马车停在城南的梅林深处——汴京有名的"梅花暖阁"。 汴京城外不远,有一处名为"梅花暖阁"的去处,在达官显贵间颇负盛名,其雅致奢华,堪比当今的顶级私人会所。 暖阁内处处透着讲究,紫檀木的雕花屏风、云锦织就的软帘、汝窑烧制的茶器,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上品。 最妙的是,主人特意从山中引来温泉水,在阁中辟出暖池,使得寒冬时节,这里依然温暖如春。 正因如此,一到冬日,暖阁的生意便格外红火。 然而物以稀为贵,这般好去处,自然人人趋之若鹜。 暖阁的席位价格水涨船高,如今想要订个位置,不仅要花费重金,更得提前数日打点。 即便如此,仍是一位难求。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有病么?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暖阁外,细雪簌簌而落,檐角悬着的鎏金风铃轻响,衬得这方天地愈发幽静。 阁内,温泉水自青玉雕琢的龙首口中潺潺流出,蜿蜒流过地下的暖道,使得整座暖阁即便在深冬也温暖如春。 暖阁雅间内,温泉水汽氤氲,将寒意隔绝在外。 沈少瑾与苏清澜相对而坐,显然这位置是沈少瑾提前多日打点才订下的。 一方精巧的无烟茶炉置于案上,炉身线条流畅,不见半点烟尘,只静静煨着一壶老君眉。 茶汤已沸,沈少瑾执壶倾注,金红茶汤如融化的琥珀,在白玉盏中漾开粼粼光晕。 茶盏中,老君眉红茶汤色金黄透亮,在暖阁的烛光映照下,宛如融化的琥珀,熠熠生辉。 沈少瑾执壶为苏清澜斟了一杯,她也不推辞,径自饮下。 茶汤入口,滋味醇厚浓郁,口感圆润饱满,毫无单薄青涩之感,只余绵密顺滑的茶韵在唇齿间流转。 寻常闺秀多爱以花茶养颜,苏清澜却独钟意这般厚重的茶味。 正如她识人的标准——不喜那些徒有花架子的虚饰,唯重表里如一的品性。 这老君眉的质朴醇厚,恰合了她的脾性。 "沈少爷今日找我什么事?"苏清澜接过茶盏直切主题。她向来不喜与沈家人虚与委蛇,此刻更懒得绕弯子。 茶香在暖阁中弥散。 苏清澜浅啜一口,等对方亮出底牌。 沈少瑾此人,便如同那精工细制的花茶,表面光鲜亮丽,处处透着八面玲珑的圆滑。 这般做派,倒不如他那个直来直去的弟弟沈少游——纵使有时显得莽撞愚钝,至少胜在真诚坦荡。 今日苏清澜肯与他同坐饮茶,无非是要当面道一声谢。她苏清澜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旁人待她的好,她自会记在心上。 犹记上回被赤澜截走时,沈家兄弟二人也曾前来营救。更难得的是,事后他们并未对萧逸尘落井下石,始终守口如瓶,不曾告发他是因为自己盗取兵符一事。 单凭这一点,苏清澜便承他们这份情。 不过——感激归感激,对沈家这个门第,她依旧提不起半分好感。 "我还是那个提议,希望你嫁给我。"沈少瑾神色认真,"这次不仅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父亲的意思。" 苏清澜闻言冷笑。 沈家这般姿态,倒像是接纳她进门是多大的恩赐似的。 沈少瑾相貌清雅,在汴京城一众公子中也算出挑,又是沈家大少爷,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不在少数。 他何必非执着于自己不可? "哦?你们的意思?"苏清澜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凉薄,"我的婚事只需按我的意思来,何须过问你们的想法?" 沈少瑾深知苏清澜的性子。 她一旦拿定主意便极难改变,某种程度上甚至称得上固执。 她向来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对于认定的东西必定牢牢抓住。 而她不想要的,连多看一眼都嫌多余。 沈少游说过,他的妹妹清澜洒脱超然,仿佛无欲无求。 但沈少瑾明白,那不过是她精心营造的错觉罢了。 她所求本就不多,可一旦认定,便会显出骨子里的执拗与强势。 沈少瑾的试探与苏清澜的洞察 "你自然可以慢慢挑选,慢慢权衡。"沈少瑾轻抿一口茶,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或者等着萧逸尘替你们扫清婚途上的所有阻碍。可惜——你等不起了。今日忽兰公主的死讯,想必你也已知晓。陛下的如意算盘落空,刚入库的银钱,岂会轻易吐出来?" 他放下茶盏,继续道:"陛下大可将王家推出去给赤澜泄愤。但以拓跋子衿的性子,会忍气吞声吗?两方早已暗中较劲,这次和亲彻底崩了。" 沈少瑾微微倾身,声音压低:"皇权受到威胁,依你看......陛下会如何应对?" 苏清澜抬眸与他对视,神色平静:"自然是拉拢世家,集结兵力,为与赤澜的最终一战做准备。" 沈少瑾满意地点头。这个妹妹向来聪慧过人,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朝堂政事,总能一针见血,道破天机。 沈少瑾轻转茶盏,琥珀色的茶汤映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拉拢世家,最稳妥的法子莫过于联姻。让皇家与世家结为姻亲,盘根错节。这般往来,四大世家里便有了皇权的影子,皇权之下自然也少不了世家的支持。" 他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你若不及早定下婚事,只怕陛下一道圣旨就会替你作主。" 苏清澜闻言轻笑,眼中带着几分讥诮:"沈少爷,我嫁到谁家,与你何干?" "肥水不流外人田。"沈少瑾不紧不慢地回道,"咱们毕竟有情分在。" “那少得可怜的兄妹情分不提也罢!”苏清澜的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可沈少瑾也不生气,他也习惯了与苏清澜都来斗气,毕竟斗了十七年,自从苏清澜离开沈家后,对这斗嘴的感觉还有些想念。 沈少瑾向来是个善于审时度势的人。上次提出要娶苏清澜,不过是沈家想要除掉她的权宜之计——若她成了沈家人,自然就不必被灭口。 换作寻常姑娘,或许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如今他再次在这个节骨眼上旧事重提,时机把握得可谓精准。 他忽然握住苏清澜的手,那冰凉的触感竟让他生出几分贪恋。 沈少瑾自己也说不清对这个妹妹究竟是何种感情——是喜欢?是爱?或许都有,但又不尽然。 更多的,恐怕是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狠狠踹开。 沈少游一身黑底红边的骑装立在门口,锐利的目光直刺向屋内二人。 沈少瑾却不慌不忙,手也不拿开,语气悠然:"怎的就生出了踹门的毛病?这扇门可不便宜,待会儿记得去结账。" 沈少游道:“你有病么?” 沈少瑾道:“嗯,刚刚清澜给我把了脉。” 沈少游:...... 苏清澜看了眼沈少瑾的手,再看着沈少游怒意勃发的样子,没动,就等着沈少游发飙。 这两兄弟干架的时候,经验告诉苏清澜,明哲保身就好。 "把你那脏手收回去!"沈少游一把拍开兄长的手,"摸摸摸的,你还要不要脸?她可是你妹妹!" 第一百五十五章 都转行吧!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少游的那一下可是下了狠手,沈少瑾的手背上顿时红肿起来。 苏清澜慢悠悠的收回了完好无损的手。 沈少瑾看了看自己红彤彤的手,神色自若地整了整衣袖:"既无血缘,何来兄妹之说?况且——"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若我娶了清澜,她便能名正言顺回沈家,不还是你妹妹?你这可是占了大便宜。" 沈少游被沈少瑾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怒道:"差点被你绕进去!少跟我整这些弯弯绕绕的!总之我不同意!" 沈少瑾冷笑一声:"你不同意有个屁用!"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就要动手,苏清澜冷冷开口:"我不同意总行了吧?你们两个几岁了?三岁小孩吵架吗?你们继续,我走了。" 沈少瑾急忙道:"我话还没说完!" 苏清澜头也不回:"不需要你说完,我绝不会嫁给你。" 沈少瑾提高声音:"跟着萧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等陛下解决完赤澜,下一个就是萧家!" 苏清澜猛地转身,眼神凌厉:"沈少瑾,我不管沈家现在是不是投靠了皇家,但别来招惹我,更别妄想动萧家。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和萧逸尘的事,那我也不怕告诉你——若你敢动萧家,我绝不会放过沈家!" 说完便摔门而去。 沈少游快步追上苏清澜,急切喊道:"清澜!等等!" 苏清澜驻足冷笑:"沈少游,你们沈家总不至于昏了头,竟敢与虎谋皮?" "我这些年专注军中事务,政事多由长兄打理。"沈少游语气诚恳,"父亲的决定……向来不会过问我。" 自从拜入苏大勇门下,这位曾经张扬的将门之子变得沉稳许多。他真心敬重师父,而苏大勇亦倾囊相授箭术,待他如亲传弟子。 正因这份师徒情谊,苏清澜对沈少游的态度才稍显缓和。 苏清澜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少游:"二哥,我就是想提醒你,与虎谋皮,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皇家之人向来提防四大世家,现如今向沈家抛去橄榄枝,也就是顺势而为,他需要有世家来加入皇权,从而离间四世家。如今,也不过是要借沈家之手离间世家联盟罢了。" 她叹气,继续道:"你看宇文家——兵权先被王家接管,又转入萧家之手。宇文与萧家本无旧怨,如今却势同水火;王家与萧家本是世仇,因兵权之争更添新恨。而王家如今...下场如何?这些前车之鉴,沈家可曾深思?" 沈少游神色凝重。他明白苏清澜这番推心置腹,确是为沈家考量。"我会尽力周旋。"他顿了顿,"至于你的婚约..." "沈少瑾还没这个本事左右我。"苏清澜唇角微扬。 沈少游颔首:"我送你回府。" 少女却走向那匹乌骓马,抚过马鬃:"我想试骑它回去。” "当初赠你时还百般推拒。"沈少游失笑。 那日沈少游初访槐花巷。 这位锦衣玉食的沈家公子望着苏家简朴的小院,眼底掠过一丝轻蔑。苏清澜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莫说是送马,便是捧来整座金銮殿,她也未必多看一眼。 "平日不常骑马,"苏清澜抚过马鞍上的霜花,"今日忽起兴致罢了。" 沈少游将缰绳递来:"到府后不必管它,这马识途。" 马蹄踏碎巷口积雪,途经隐阁的铁匠铺。 隆冬时节,赤膊的匠人们在炉火旁挥汗如雨,唯独有个喝茶的老头见苏清澜踱进门来,呛得直拍胸口。 "小祖宗!"老头慌忙用袖子擦溅出的茶渍,"你的生意我可不敢接了!求求你行行好吧!” 苏清澜径自斟了杯热茶一饮而尽。 寒风里疾驰的滋味并不好受,她鼻尖泛红,指尖还残留着缰绳的寒意。 “你一个杀手,还有你怕的?”苏清澜调侃。 老头干笑两声。 "大过年的,不找你干杀人的勾当。"苏清澜指尖转着茶盏,瓷底在木桌上磨出吱呀声响,"是桩一本万利的正经买卖——不掉脑袋的那种。" 老头闻言反而往后缩了缩,"买卖?上回你也说是买卖" "这次不一样。"少女忽然倾身向前,惊得老头差点从藤椅上翻下去。 老头被苏清澜坑了两次了!不行不行!这女人是个煞星!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苏清澜挑眉道。 老头连连摆手,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苦瓜:"姑奶奶,老头子我真是怕了你了!" 苏清澜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我要开个物流买卖。" "物...物流?"老头一脸茫然。 "就是镖局!"苏清澜换了个说法,"这下总明白了吧?" 老头眼睛一亮:"这个老头子懂!" "你们杀手最合适不过了,"苏清澜循循善诱,"对各地了如指掌,身手又好,隐阁在大周的暗桩遍布各地。何不把这些暗处的资源搬到明面上来?既不用提心吊胆,又能安稳赚钱。" 见老头神色松动,她继续加码:"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营生!做好了比杀人越货赚得多多了。你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娶妻生子,你也不用整日戴着这张老脸面具,岂不美哉?" 老头摸了摸脸上的伪装,犹豫道:"可我们这些年的仇家也不少..." "啪!"苏清澜双手一拍,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老头,可算说到关键了!" 她笑吟吟地凑近,却让老头后背发凉。 “有我在啊。” 这丫头是个狠角色——连自己这个老江湖都忌惮三分,那些仇家更不在话下。更何况她背后站着的那位... "跟我干吧!"少女的声音轻快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老头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不愿意也没关系~"苏清澜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老头心头一紧:"当真?" “嗯。”苏清澜点点头,“我直接灭了就是!不过就是费些事。” "......" 果然!这煞星上门就没好事! 但转念一想,能让隐阁的兄弟们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 "成!"老头一咬牙,"我们跟你干!" 第一百五十六章 鸿远镖局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十日后,汴京西市悄然挂起"鸿远镖局"的匾额。这座不起眼的青砖小院前,连开张的爆竹都未放一挂。 汴京城内林立着十余家老字号镖局,对这新来的小字号连眼皮都懒得抬。 走镖这碗饭,原就是刀尖上舔血的营生——没有十年八年的江湖名望,哪家商号敢把价值千金的货物托付? "瞧着吧,"隔壁茶肆的掌柜磕着瓜子,"不出三月,这鸿远二字就得换成'出租'的牌子。" 街角几个趟子手更是嗤笑:"连个像样的镖师都凑不齐,也敢吃这碗饭?" 殊不知,那些看似寻常的镖旗暗纹里,绣着只有道上人才懂的隐阁标记。 转机在第七日悄然降临。城南"锦绣庄"的掌柜因绸缎屡遭山贼劫掠,走投无路之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敲开了鸿远的大门。 镖头周凌亲自披挂上阵,果然在半道遭遇埋伏。但见周凌一柄九环刀舞得虎虎生风,配合手下镖师结成的战阵,竟将山贼杀得溃不成军。当那批价值千金的云锦完好无损送达时,整个商界都为之一震。 自此,鸿远的名声如同春日的野草般在汴京商贾间疯长。小商户们纷纷上门,虽都是些零碎买卖,却让镖局渐渐有了根基。 更妙的是,隐阁遍布大周的各处据点陆续改头换面,挂上了"鸿远分局"的匾额。这些暗桩摇身一变,成了明面上的补给站、情报点和接力站——镖师们专挑有分局的路线走,既能中途休整、掌握当地动向,长途押运时还能就地换人,效率陡增。 不出半月,鸿远镖局就以"又快又稳"的特色在汴京站稳了脚跟 苏清澜心中也另有盘算——这镖局明里走镖,暗里却是一张天罗地网。 镖旗所至之处,便是情报通达之地。毕竟押送货物与传递消息,不过是一枚铜钱的正反两面。 更妙的是,隐阁网罗了江湖上七成成名高手。这些往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如今都成了她麾下的镖师。 苏清澜每每想起,都会在心里偷笑,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白捡了一堆高手! 有了这支精锐,往后行事便如虎添翼。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烙着她的印记,是她苏清澜实实在在的嫡系。 铜锅里的红汤翻滚着,苏清澜筷尖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在沸汤里轻轻一涮。她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笑得这般瘆人,"萧逸尘搁下酒杯,"莫不是又藏着什么算计?" 自上次分别后,二人各忙各的,今日倒是难得一聚。 "年节将至,有人上赶着送礼,"苏清澜将涮好的羊肉蘸了酱料,"自然欢喜。" 萧逸尘闻言,筷子在碗沿敲了两下:"哦?这般好心?怎不给我也备一份?" "你的大礼早备下了,"苏清澜轻笑,"就看你敢不敢取。” "这'火锅'倒是新奇,"萧逸尘又捞了片羊肉,含糊道,"待我吃饱喝足,自去取来!" 苏清澜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莫要贪心,陛下近来对你可是盯得紧。" "无妨,"萧逸尘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三公主的婚事一日未定,他便一日不敢动我。待我取了'大礼',再断了他的'保险'便是。" "过河拆桥,倒是狠辣。" 萧逸尘大笑:"这话说的,本将军可是为陛下出生入死!” "也是。"苏清澜夹起最后一片羊肉,意味深长地应道。 "寅虎!"萧逸尘忽然回头喝道,"你的刀法是跟厨娘学的吗?羊肉卷呢!" "来了来了!"寅虎捧着切好的肉卷匆匆跑来,额角还挂着汗珠。 自那日在萧锦盛面前失言后,他这把斩金断玉的宝刀,如今只能在这火锅宴上做个切肉的伙夫,偏还不敢有半句怨言。 酒足饭饱后,萧逸尘拭了拭嘴角,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我这便去取那份'大礼'。倒是你的那份,何时才肯透露?" 苏清澜指尖轻抚杯沿,笑得意味深长:"愿你旗开得胜。至于我的...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话音未落,萧逸尘忽然倾身——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唇上,又迅速退开,仿佛方才的孟浪只是错觉。 苏清澜心头一跳,慌忙环顾院落。幸好临近年关,苏家上下都忙着采买年货,四下无人。 唯独寅虎僵立在一旁,脖子扭得几乎要转个圈,活像只假装看不见主人的鹌鹑。 待苏清澜回过神来,萧逸尘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院门外。 年味越来越浓了,户部衙门里算盘声此起彼伏。廊下挂着新糊的绛纱灯,几个书办正踩着梯子张贴"户部清正"的桃符。 值房内炭火烧得正旺,熏得满室墨香里都带着松木气息。 忽然铜铃轻响,值守的差役慌慌张张推开朱漆大门。 只见萧逸尘一袭玄色劲装,腰间破锋剑的铜吞口映着雪光,左手提着"瑞芳斋"的糕点匣子,就这么大剌剌闯进了户部大堂。 "萧将军到——" 这一嗓子惊得满堂官吏手忙脚乱。 正在核对岁入账簿的李庸手一抖,朱笔在账册上拖出长长一道红痕。 他慌忙起身时,差点带翻案头堆积如山的黄册——那都是各州府刚送来的秋税明细。 "下官参见将军。"李庸作揖时,眼睛不住往门外瞟。 上月这位爷带着三百铁骑堵在户部门口讨要军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日见他只身前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砰!" 破锋剑重重砸在黄花梨案几上,剑鞘上的铜饰与桌面相撞,震得茶盏里的水纹都晃了三晃。 李庸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幸好身后的主簿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萧逸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随手将油纸包着的糕点往案上一丢。 李庸稳住身形,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堆起满脸谄笑:"萧将军太客气了,这糕点——" 话音未落,就见萧逸尘修长的手指已经挑开了油纸,捏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才抬眼道:"茶。" 李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是、是!下官这就去泡!"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次要钱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他转身时险些被自己的官袍绊倒,慌慌张张地朝茶房跑去,后背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一片。 这是来了个祖宗哦! 茶香袅袅升起,萧逸尘端起青瓷茶盏,余光瞥见李庸像根木头似的杵在一旁。 "李大人这是要当门神?"萧逸尘吹开浮沫,语气轻佻,"还不去取钱?" "钱、钱?"李庸装傻充愣,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 啪!"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萧逸尘眯起眼睛:"上月说好的一分不能少,你只给了八千两。今日若再推脱——" 他忽然展颜一笑,"本将军就带着三千亲兵,去贵府吃年夜饭。" 李庸眼前一黑,心里叫苦不迭,然后硬着头皮小声道:“一万两!” 萧逸尘眯着眼睛道:“差不了多少,别废话了,去取钱去!” 李庸慌忙朝门外的小吏使眼色,示意快去请周员外郎。这尊瘟神,非得周明德那老狐狸才能应付! 萧逸尘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刮过李庸颤抖的面皮,忽而轻笑一声:"李大人这是要去搬救兵?去啊——"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糕点油纸,"本将军特意带了点心,咱们有的是工夫慢慢等。" 说着拈起一块杏仁酥,细细端详:"晚膳时辰到了也不必张罗,我那些弟兄们..."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自会给我送饭来。" 李庸面如土色,袖中的手不住发抖。 这杀神在战场上令对手闻风丧胆,怎的耍起无赖来也这般炉火纯青? 偏生这位爷手握重兵,连圣上都忌惮三分,他们这些文官哪敢说个不字。 望着萧逸尘指尖敲击案几的节奏,李庸绝望地意识到——今日这银子,怕是又要从户部库房里生生剜出一块肉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户部员外郎周明德便匆匆赶到,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算计。他拱手道:“萧将军,久等了,不知今日有何贵干?” 萧逸尘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上,指尖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周大人,咱们上次说好的,军饷一分都不能少。本将体恤户部周转不易,先支了一万两,可剩下的,总该有个说法吧?” 周明德故作惊讶:“哎呀,将军,户部近来开支甚大,您也知道,御林军的军饷、宫里的用度,哪一样不是紧着拨付?边军的款项,确实有些耽搁……” 萧逸尘冷笑一声,眼神陡然锐利:“御林军是陛下的亲兵,自然要什么有什么。可我们边军呢?将士们在前线拼命,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你们倒好,拖一天是一天!” 周明德额头渗出细汗,仍强撑着笑道:“将军息怒,户部也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萧逸尘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军务上的事,晚一天就是要命的!你们拖了这么久,利息总该算一算吧?” 周明德脸色一变:“利息?将军,您这……莫不是要放高利贷?” 萧逸尘嗤笑:“高利贷?周大人,若真按高利贷算,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他竖起两根手指,“两万两,今日必须到账,否则——”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本将不介意带着弟兄们,亲自去户部库房‘取’。” 周明德道:“你可别说笑了,您是大周的将军,又不是马匪,怎会做出这强抢之事!” 萧逸尘指尖轻叩桌面,唇角微勾,眼底却冷得慑人:“哦……看来不是没银子,只是不想给我。” 周明德心头猛地一跳——糟了,被套进去了!不是说这些武将都是莽夫吗?怎么比狐狸还精! 他干笑两声,搓着手道:“将军明鉴,年关各处都要用银子,户部实在是……” “无妨。”萧逸尘忽然打断,笑意更深,“边军和御林军都是为陛下效命,上次我体谅户部难处,少拿了些。这次嘛——”他缓缓起身,阴影笼罩住周明德,“就让御林军委屈委屈。但我的银子,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周明德后背沁出冷汗。御林军统领是皇亲国戚,他哪敢克扣?可眼前这位…… “不给也行。”萧逸尘忽然将点心匣子重重一推,瓷盘在案上刮出刺耳声响,“下次陛下调兵前,本将定会先来‘请教’户部——何时拨饷,何时出兵。” “请教户部”四个字咬得极重,分明是要在御前告黑状!周明德双腿发软,仿佛已经看见盛怒的皇帝将自己革职查办。 “将军息怒!”他再顾不得算计,急声道,“下官这就去催!保证今日两万两一文不少!” 萧逸尘垂眸理了理袖口,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早这般爽快,何必浪费本将半日功夫?” 萧逸尘从户部衙门出来时,袖中银票厚实,连步履都带着几分轻快。 檐外细雨如丝,他刚抬手示意亲兵备马,狼利便从暗处快步上前,低声道:“主子,尚书府的案子定了。” “哦?”萧逸尘挑眉,指尖在缰绳上轻轻一叩,“陛下怎么判的?” “午门处斩,给赤澜部一个交代。”狼利声音压得更低,“不过……没诛九族。”他抬眼看了看主子的神色,补充道,“只办了王家直系,旁支流放。” 萧逸尘轻笑一声,翻身上马。雨丝沾在他大氅上,像撒了一层细盐。“还算是保住了些大周的体面。诛九族?!他赤澜也配!” 行刑那日,天公竟出奇地应景。 刽子手的鬼头刀刚落下第一颗头颅,铅灰色的云层里便飘起了雨夹雪。 冰晶混着血水渗进青石砖缝,连清洗都省了,斩首后,刑场早已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那些曾煊赫一时的身影,不过是场被雨水打散的旧梦。 此后接连数日,汴京城总是湿漉漉的。 坊间老人蹲在茶馆檐下咂嘴:“怪哉!往年雪后顶多飘两天毛毛雨,今年这雨啊……” 他望着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朱雀大街,浑浊的眼里映出满地碎光,“倒像要把什么脏东西,彻彻底底冲走似的,大过年的,真晦气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求亲圣旨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沈铎带着长子沈少瑾跪在御书房外,寒风卷着细雪扑簌簌地往衣领里钻。 沈少瑾掌心沁出冷汗,却不敢挪动半分——今日这出戏,必须演得天衣无缝。 “陛下,”沈铎重重叩首,声音哽咽,“苏家丫头在沈家养了十七年,内子视她如亲生,如今思念成疾,日日垂泪……求陛下成全!” 皇帝朱笔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玩味。他早听说沈家与苏清澜的纠葛,如今这“情深义重”的戏码,倒是演得感人肺腑。 “爱卿一片苦心,朕岂能不体恤?”皇帝忽然笑了,提笔在明黄绢帛上挥毫,“既如此,朕便赐沈家一桩喜事——” 沈少瑾心头狂跳,却听皇帝继续道:“嘉宁公主年已及笄,与沈家世子正是良配!” 金銮殿内,龙涎香混着炭火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皇帝让沈家人先退出去了,然后低头沉思半晌,忽然轻笑一声:"萧卿剿匪有功,赏黄金千两、蜀锦百匹——"他指尖一敲案几,"不过萧家世代将门,怕是看不上这些黄白之物。" 侍立在侧的大太监李斯立刻弯腰:"陛下的意思是?" "好事成双啊。"皇帝眼中精光乍现,像极了猎户看见猛兽入笼,"三公主待字闺中,与萧家正是门当户对。" 李斯心头一跳——这是要拿公主当锁链,拴住那头战功赫赫的苍狼! "你去传旨。"皇帝甩袖起身,龙袍扫落半盏冷茶,"告诉萧逸尘,三公主昭华下嫁萧家!朕的公主——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赤澜与大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年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又起干戈,萧逸尘领兵出征是早晚的事,必须把三公主尽快嫁到萧逸尘身边,为皇家的权利上一道保险。 此刻萧府书房,炭盆爆出个火星。 萧逸尘摩挲着刚送到的赏赐清单,忽听得府门处传来尖细的唱喝:"圣旨到——" 亲兵狼利猛地推门:"主子!李斯带着赐婚圣旨来了!" "赐婚?"萧逸尘慢条斯理折起清单,眼底寒光比刀锋更冷:"陛下这是要给我套辔头啊。" 窗外风雪骤急,恰似棋盘落子声。 李斯捧着明黄圣旨踏进萧府。 "萧将军,接旨吧——" 萧逸尘单膝点地,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戾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斯抖开圣旨,眼角余光却瞥见萧逸尘指节泛白,"三公主昭华温良敦厚,与惊鸿将军天造地设..." 李斯慢条斯理念到"择吉日完婚"时,忽然压低嗓子:"说来也巧,今儿沈家父子刚求了赐婚,陛下把嘉宁公主指给了沈少瑾..."他假装掸雪,"苏姑娘到底要进沈家门了。" 萧逸尘整个人似乎都盯住了。 李斯假装没看见,笑吟吟递上圣旨:"陛下说了,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就定在年后二月初二龙抬头!" 谁也没想到皇帝回整这么一出! "啪!" 轩辕皇后手中的青瓷茶盏狠狠砸在凤纹地砖上,碎瓷飞溅。 "好一个沈家!"凤眸中寒光凛冽,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本宫看中的棋子,也敢动?" 苏清澜是她看上的人,这个女人是要嫁给太子,辅助他提早登上皇位的!这样轩辕皇后才能更早的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贴身女官跪伏在地,声音发颤:"娘娘,圣旨已下,三公主和嘉宁公主同日出阁,那苏清澜也被指给了沈少瑾..." "圣旨?"皇后突然冷笑,九尾凤钗的流苏剧烈晃动,"无妨,二月二呢,还早。" 苏清澜得知自己被指婚给沈家的消息时,神色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听闻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旁的青鸾却急得面色发白。她深知自家小姐与萧逸尘之间的事情,此刻攥紧帕子脱口而出:"这怎么行!您明明和萧公子……" 苏清澜轻轻按住青鸾颤抖的手腕,唇角甚至带着浅淡的笑意:"慌什么,今天年三十,离二月二婚期还早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正张罗火锅宴的家人,压低声音道:"先别声张,省得扰了大家兴致。" 暮色渐沉时,苏家小院早已被红灯笼映得暖融融的。 廊下铜锅里滚着浓白高汤,辣椒与香料的气息混着冬夜寒气,引得众人频频探头。 苏清澜系着棉布围裙,正将最后一盘鲜切羊肉码上桌,青鸾忽地扯她袖子低声道:"小姐当真不打算……" 话未说完就被塞了一个炸糖糕蒜,"年夜饭可不许扫兴。"苏清澜眨眨眼,指尖还沾着芝麻酱的香气。 苏明澈早猴急地涮起毛肚,烫得直哈气还不忘嘟囔:"阿姐这法子比御膳房强百倍!" 云川频频点头! 邱老捋须笑着给苏大勇斟酒。 苏母和苏玉娘招呼着给锅子里添了肉汤,火锅的香味更浓郁了! 铜锅里红汤翻滚,蒸腾的雾气裹着辛辣鲜香,将寒意驱散殆尽。 正热闹着,月洞门忽传来清朗笑声:"我隔着三条街就被这香味勾了魂!"一人朗声笑道,目光却越过热闹的人群,径直落在苏清澜身上。 宇文砚清肩头落着未化的雪,鼻尖却冻得发红,如今宇文砚清已经在朝中当值了,他是宇文家里唯一一个从文的儿子!。 "二哥快坐!"苏清澜笑着挪开位置,青鸾已捧着碗筷小跑过来。 宇文砚清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袖角,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宇文砚清盯着九宫格铜锅啧啧称奇,学着她用长筷夹起薄如蝉翼的羊肉卷,在滚汤里三起三落。 "这样就可以吃了?"他侧首问道,眼梢却始终瞧着她。 "嗯,蘸酱吃。"苏清澜将调好的麻酱蒜泥推到他面前。 宇文砚清接过,却未急着动筷,反而低声道:"你今日气色倒好,前些日子听说你受了风寒,可大好了?" 苏清澜微微一怔,随即莞尔:"早好了,倒是二哥,朝中事务繁忙,还惦记着来蹭饭。" 宇文砚清轻笑,故意去夹最辣的格口,呛得连连咳嗽,却仍不忘瞥她:"你若有事,我自然惦记。" 宇文砚清额角很快沁出汗珠,呛得连灌酸梅汁。 苏玉娘道:“酸梅汁是给小明澈的,奖励他的,最近针法功夫见涨!爹和娘的腰疼都好多了!” 苏明澈笑眯眯的把酸梅汁拿走,又拿了青梅酒给宇文砚清,“二哥,你要喝酒!不要和我抢酸梅汁,那可是我的奖励!” 宇文砚清道:“怎滴越来越小气了!” 苏明澈道:“二哥哥先在都是大官了,还和我抢!” 宇文砚清挑眉,"官再大,不也得听你阿姐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引得周围人一片哄笑! 满院笑声中,苏清澜望着蒸腾雾气里一张张笑脸,忽然觉得指婚的寒意也被这暖意驱散了三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结盟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铜锅里的炭火早已熄灭,院中只剩零星几盏红灯笼在风中轻晃,投下暖色的光晕。 苏明澈年纪小,熬不住困,早早被就回屋里睡了,苏大勇夫妇带着醉意回房歇息,苏玉娘今晚也喝了不少。 青鸾被苏清澜打发去休息,云川不知又隐在哪棵老树上守夜,整个小院渐渐静了下来。 苏清澜独自坐在秋千上,指尖摩挲着空酒杯,任夜风拂过微烫的脸颊。 最后一滴青梅酒入喉,她刚要起身,忽觉肩头一沉——一件带着体温的墨色大氅披了上来。 “当心着凉。”宇文砚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送完邱老后竟又折返,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半步之遥。 苏清澜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秋千绳。再凉的夜风,又怎比得过指婚圣旨带来的寒意? 她垂眸轻笑,嗓音却比月色更淡:“二哥怎么还没回府?” 宇文砚清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晃动的秋千绳,“你当真要嫁去沈家?”他问得直接,目光如刀般剖开她伪装的平静。 夜风掠过庭院,灯笼的光晕在苏清澜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影。她攥着秋千绳的手指微微发紧,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再多的努力,在皇权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抬眸,眼底映着冷清的月色,“就像我莫名其妙成了嘉宁公主,又莫名其妙要以媳妇的身份回沈家。” 宇文砚清站在她身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厌恶皇权,厌恶那轻飘飘一句话就能颠覆世人命运的力量。 贫民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公平,可这世道,连公平都是奢望。 “二哥说过,可以带你走。”他嗓音低沉,却字字清晰,“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作数。” 苏清澜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温润如玉,眉眼如画,是无数闺阁少女梦里的翩翩公子。 可她知道,这副优雅皮囊下藏着的,是和她一样的执拗。一旦认定什么,就死也不会放手。 但她苏清澜是疯子,可以不管不顾,哪怕焚天毁地; 而宇文砚清是静水深流,甘愿隐忍,默默守在她身后,做那个陪她走到底的人。 所以,即便知道她与萧逸尘暗里欢好,即便看着他们渐渐走到一起……他也从未阻拦。 他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哪怕痛的是自己。 苏清澜忽然抬头,直直望进宇文砚清眼底,瞳孔里烧着疯戾的光:"二哥,我不想逃了。" 夜风骤紧,她一字一顿地重复,"错的不是我——既然不是我,凭什么要我像丧家犬一样逃走?" 宇文砚清呼吸一滞。少女此刻的眼神他太熟悉,就像那年,自己与她一同冲下山,被拓跋子衿围困,她也是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 "大周早就烂透了。"苏清澜忽然轻笑出声,"若是他坐不稳这龙椅……"霜花在她指下碎裂,"就别怪我掀了他的天!” 可这句话仍像惊雷劈进宇文砚清的天灵盖,他心底某个阴暗角落也曾这样嘶吼,却从未敢让它见光。 “甚好,正合我意!” 一道声音骤然划破寂静。 两人循声望去,萧逸尘不知何时已立于苏家庭院,那双含情的凤眼只凝着苏清澜,这桀骜不驯的女子,合该是他的! “纵是掀了这天,又有何妨!”他大步上前,将苏清澜揽入怀中,动作如宣誓主权般不容置疑。 宇文砚清眸色骤冷:“你当真能护她周全?” 萧逸尘眉心一蹙。 豁出性命护她自是必然,可前路诡谲,今日赐婚便是明证。他指尖收紧,沉声道:“想伤她,先踏过我的尸骨!” “你挡不住。”宇文砚清冷笑,“大周千军万马,岂是独夫可抗?” 凤眸中戾气翻涌,萧逸尘忽而勾起唇角:“未必。” 多年蛰伏,暗中蓄力,只待锋芒出鞘。 “给我时日布局,必成她铜墙铁壁。” 宇文砚清眸光一沉,缓缓道:“可眼下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不过——” 他忽然向前一步,唇角微扬,“若我宇文家与你联手,一明一暗,互为策应,萧将军岂不如虎添翼?” 苏清澜与萧逸尘同时侧目。 今日她在宇文砚清面前直言不讳,本就存了试探之意。 萧逸尘虽手握宇文家兵权,但两家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有些话,萧逸尘不便说,她却能说。 可没想到,宇文砚清竟如此干脆地应下了! 宇文家看似由宇文战天执掌,但自宇文砚清归来后,所有重大决策皆需与他商议。 如今的宇文砚清,早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萧逸尘凝视宇文砚清片刻,郑重抱拳一礼。 这一礼,是英雄相惜,亦是风云再起。 大年初一,爆竹声震天响,整个汴京城都浸在喜庆的热闹里。 苏清澜昨夜睡得迟,今晨硬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她揉了揉眼,还未起身,房门忽地被人推开——竟是母亲。 苏母向来不舍得扰女儿清梦,今日却破天荒端了个红木托盘进来。 托盘上整整齐齐叠着一套冬衣,正红的罗裙绣着暗纹,雪白狐裘大氅莹润生光,华贵里透着一股子鲜活的明艳。 这衣裳她偷偷备了两个月。 女儿性子太沉静,素日总穿些淡色衣裳,瞧着老成。苏母想着,这样明丽的颜色,才配得上她的清澜。 苏清澜刚起身,苏母便亲手为她披上那套新衣。指尖抚过衣襟时,眼里盛着笑,又藏了几分酸涩。 “母亲的手艺越发好了。”苏清澜低头看着身上精致的衣裙,轻声道。 苏母眼眶微红:“你本该穿更好的……” “这就是最好的。”苏清澜握住母亲的手,唇角扬起俏皮的弧度,“在沈家时,那些绣娘做的衣裳再华贵,也比不上母亲亲手缝的这一针一线。”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玉娘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与苏清澜同款的衣裙,想来都是出自苏母之手。 苏玉娘脸色发白,目光直直盯着苏清澜:“清澜,我听说……” “听说今早的饺子馅特别香?”苏清澜快步上前,挽住苏玉娘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晚些再说。” 苏玉娘咬了咬唇,终究没再开口。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皇子之尊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纸终究包不住火。 苏母颤抖着攥紧那道明黄圣旨,指尖几乎要掐进绢布里。她怎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 上回沈少瑾登门时,清澜那副疏离冷淡的模样,分明写满了不情愿。 "那是圣旨啊......"苏母喃喃道,声音发涩。 堂屋里,刚升任校场总教头的苏父猛地拍案而起:"我闺女不乐意嫁,天王老子也逼不得!"他一把扯下官帽,"这兵部的差事不要也罢!爹这就带你进宫面圣——" "爹!"苏清澜拽住父亲的手臂,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她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离婚期尚早,变数......谁说不会有呢?" 窗外爆竹声犹在,屋内的年节喜气却骤然凝成了冰。 苏父望着女儿沉静的眉眼,终是重重叹了口气——这丫头,总是这般沉得住气。 "小姐!"青鸾和云川气喘吁吁地跑来,衣摆上还沾着泥水,"断炊巷被淹了!" 苏家众人闻言,齐齐站起身来。 断炊巷与槐花巷不过相隔两条街,却仿佛两个世界。 这巷子得名"断炊",正是因着当年巷中贫民常常无米下锅、灶台冷清的凄惨景象。 年复一年,巷中男子因贫娶不上媳妇,大都去外面务工,有的就渐渐没了音信,女子为求生计,只得在家中接客。 渐渐地,正经人家都搬走了,留下的便彻底做起了皮肉生意。几十载光阴流转,如今的断炊巷,早已成了远近闻名的烟花之地。 断炊街早已成了汴京城里出了名的腌臜地界,沿街挤挤挨挨开着各色窑子酒楼,尽是些不入流的勾当。 这地方与丽水湖不过几步之遥,常有游湖的客人顺道来此寻欢作乐,几十年来生意倒是红火得很。 今年的冬日格外漫长,直到近日才见些暖意。 冰雪消融,雨水连绵,这低洼之地年年被淹,但今年却格外蹊跷,那雨竟似天河决了口子,下个没完没了。 断炊街是下九流之地! 本就是常年得不到维修,得过且过。 那些生意红火的阁楼,本就是摇摇欲坠。 因为是民房胡乱改建的危楼,经年失修。偏生这几日丽水湖冰层消融,加上连天大雨,昨夜湖水暴涨,竟是一股脑儿将整条断炊街给吞没了! 其实淹了就淹了,陛下派人整治就是,问题是大周五皇子赵翊轩昨晚上偷偷流出来玩,竟然去了断炊街的一个楼里,那是断炊街上嘴有名的一个花楼,有名并不是因为姑娘多漂亮,而是姑娘的活儿好,能让众多男宾客YU仙欲死,此楼也就叫做醉仙楼! "仔细说来。"苏清澜眸光微动。 青鸾压低声音道:"五皇子是瞒着众人出去的。今早楼塌时,谁都不知他在里头。待官兵从废墟里挖出那些姐儿时,几个御林军正慌慌张张寻人呢。" "直到晨间皇子公主们要给陛下皇后行大礼,独缺了五皇子。陛下派人去寻,这才发现他私自出宫。细细盘问贴身侍从,才知五皇子昨夜非要去醉仙楼开眼界。" "偏生又吃多了酒,闹着不肯回宫。下人想着快去快回,便瞒着带他去了。谁知一夜未归,今早派人去寻,整条街都泡在水里了!" 苏清澜道:"五皇子尚未成家,平日都住在宫里。皇宫戒备森严,若无内应,他怕是连自己寝殿的门都迈不出去。" "蹊跷就在这儿,"云川压低声音,"暗卫查过宫门记档,昨夜根本无人出入。" "看来是有人接应,"苏清澜眸光一凛,"或者说...这本就是场精心设计的局。" "陛下已派萧将军督办此事。" "水患与皇子失踪同时发生,"苏清澜冷笑,"这巧合未免太过刻意。"见云川颔首,她霍然起身:"走!去现场看看!” 苏母急得要阻拦,却被苏父一把拉住。 清澜不是普通闺阁女儿——有些事,注定拦不住。 雨还在下,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青鸾给苏清澜打着伞,云川在后面也打着伞跟着。 雨幕中,官兵列队疾行,一个个面上都是水。 无人敢在这当口撑伞避雨,个个淋得透湿。官员们也是面色铁青,神情比这阴雨天还要沉郁三分,好像家里办丧事一样! 工部尚书裴筑谦与萧逸尘立在废墟前。 醉仙楼已化作一堆残垣断壁,连带半条街的勾栏瓦舍也尽数倾颓。 断炊街素来是汴京城里最不堪入目的角落——醉汉的秽物、便溺的污迹斑驳满地,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那条排污的沟渠更是常年淤塞,疏通不过三两日便又堵得严严实实,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现在更是堪忧,雨水裹挟着秽物肆意横流。 雨水裹挟着秽物在断炊街上肆意横流,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灯笼和酒坛。 刺鼻的腐臭混合着泥土腥气,熏得人几欲作呕。 青石板缝隙间积着黑褐色的污垢,如今被雨水一冲,整条街的污秽都翻涌而出,恶臭熏天。 幸而时值寒冬,若在炎夏,只怕这腐臭要弥漫整个汴京城!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顾不得这些——大周五皇子还泡在这片污浊之中。 工部尚书裴筑谦脸色煞白,官袍下摆早已被污水浸透。他扶着摇摇欲坠的断墙,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快...快挖!五殿下还在下面!"声音里带着年节宿醉未醒的嘶哑。 这位尚书大人怎么也没想到,大年初一一睁眼,天就塌了。 萧逸尘立在雨中,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他望着这片腌臜之地,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堂堂皇子,竟为寻欢作乐沦落至此。 皇室昏聩至此,大周何以为继? "挖!"他猛地扯下浸满污水的大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废墟上,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蹚在齐膝的臭水里。 摇晃的危楼随时可能二次坍塌,但没人敢停。 狼利回头道:"将军!里面被掏空了,再挖恐怕二次坍塌。" 话未说完,萧逸尘已经踏入污浊的水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次坍塌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这些楼阁全由木材构筑而成,历经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如今又被连绵的雨水浸泡多日,底部的梁柱早已腐朽溃烂,歪歪斜斜地散落一地,完全失去了支撑之力,稍加施力便会彻底崩塌。 五皇子若当真被埋在这废墟之下,恐怕生机渺茫。倘若真这般殒命,他倒成了大周开国以来头一位因玩女人而被楼塌压死的皇子。 这般荒唐的死法,只怕史官们提笔时都要战战兢兢,毕竟史册上何曾记载过如此窝囊的结局? 萧逸尘俯身仔细查探了一番,起身时眉头紧锁,朝上方众人沉声下令:"此处结构不稳,随时可能二次坍塌,速传工部的人过来处置。" 裴筑谦一听楼阁可能再次坍塌,身形一晃就要亲自下去查看,却被身后的裴昭一把拽住手臂。 "父亲,您得留在上面主持大局,绝不能有闪失。"裴昭语气坚决,话音未落便撩起官袍纵身跃下。 泥泞的臭水沟里,裴昭俯身仔细勘察了片刻,随即高声吩咐:"速备铁锹,越多越好!先在现场搭建临时龙骨支撑上层结构,再派人下去搜救!"污水浸透了他的靴袜,但他浑然不觉,专注地比划着支撑点的位置。 萧逸尘焦灼地追问:"搭建支撑需要多久?下面的人等不起!" 裴昭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泥水,斩钉截铁道:"最快一个时辰!" 作为工部主事,这座皇城里大半宫阙都出自他的设计,此刻他正飞速在脑中勾勒着支撑架的结构图。 两人不仅是旧识,更是多年知交。 萧逸尘深知对方能力,却仍忍不住催促:"还能更快吗?” "我尽力!"裴昭咬牙应道,突然压低声音:"为了家父的官位,我也定当拼尽全力!" 这话说得隐晦却沉重,整条街的坍塌事故,首当其冲要被问罪的,正是身为工部尚书的裴筑谦。 裴昭转身对身后工部的属官厉声喝道:"督造坊的人呢?!都给我手脚麻利些!一个个磨磨蹭蹭的,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在提着脑袋干活吗?!" 督造坊的工匠们拉着满载铁锹的架子车飞奔而来,这些跟着裴昭多年的老手二话不说就投入工作。 泥浆溅在他们的裤腿上,却无人顾得上擦拭。裴昭一边高声指挥着支撑架的角度,一边眯眼观察着整体结构——粗壮的龙骨已经开始在废墟上显露出雏形,像一具正在成形的骨架。 另一边,萧逸尘刚从脏水中趟出来,正拧着衣角的水渍,忽然瞥见街角处苏清澜的身影。 她撑着油纸伞,裙裾却已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萧逸尘快步走过去,将灌满泥水的靴子在地上顿了顿,皱眉道:"下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苏清澜却将伞微微抬起,露出被雨水打湿的鬓角:"这条街紧挨着丽水河,眼下暴雨不停,我看河堤那边也危急了。你得早做打算。"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萧逸尘神色一凛。 "好,我这就去查看。"他转身走出两步,又突然顿住,回头加重语气道:"你快回去!" 苏清澜只是浅浅一笑,点点头。 萧逸尘沿着河岸巡视后,匆匆寻到裴筑谦,语气凝重道:"我刚去丽水河堤查看过,坝上的石砖年久失修,若这两日再遇暴雨,水位上涨,半个汴京都难逃水患!工部这些年究竟在忙些什么?难道连脑袋都不打算要了!" 裴筑谦踉跄着后退半步,声音里透着悲愤与无奈:"此事岂能怨我?年年申请修缮款项,年年石沉大海!户部的银两何时痛快拨付过?这隐患早该处置,可一没银子二没人手,拖延至今,终成大祸!" 他说到激动处,泣不成声:"如今这般局面,是要我们以命相抵啊!" 萧逸尘厉声道:"诸位都是朝中老臣,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有些事,再难也得办!这户部现在可是盘满泊满!再不出银子!怕是整个汴京都要掀了他!陆家也活不久了!”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本官奉旨督办此事,不是来听诉苦的!谁没有难处?谁没有委屈?但此刻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望着即将完工的龙骨架,萧逸尘声音愈发沉重:"五皇子至今下落不明,眼下已是十万火急。纵有千般推诿,也要等人救出来再说!现下汴京所有可用人手都已调归工部差遣。” "他抱拳环揖,字字铿锵:"值此存亡之际,望诸位以大局为重,同心协力稳住局面!若再自乱阵脚,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萧逸尘在暴雨中厉声下令:"立即排查周边危房,将受困百姓全部转移安置,发放足额赈灾银两!" 他转身对随从喝道:"速传户部官员前来现场办公!必须现银现结——若再敢用'先腾房后补银'的托词搪塞百姓,引发民变,我等皆要项上人头不保!" 他眼中寒光一闪:"凡有阻挠赈灾者,当场收押!抗命者,格杀勿论!" 滂沱雨幕中,这番杀伐决断的军令犹如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浮动的人心。 裴筑谦踉跄前行数步,突然摘下乌纱帽任雨水冲刷。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斩钉截铁道:"五皇子定能平安救出!"随即振臂高呼:"诸位同僚,生死在此一搏!" 五皇子赵翊轩被断裂的梁木死死压住,面朝下浸在冰冷的泥水中。 刺骨的寒意顺着后颈蔓延,将他从昏迷中激醒。 他艰难地喘息着,胸腔被压迫得几乎无法扩张,断裂的肋骨随着每次呼吸传来尖锐的剧痛。 "救...命..."嘶哑的呼救声混着血沫咳出,转眼便被暴雨声吞没。 涣散的目光扫过身侧,昨夜还巧笑倩兮的舞姬,此刻已成了一具惨白的尸首。 她扭曲的肢体卡在废墟间,凌乱青丝被血水浸成暗红。赵翊轩剧烈颤抖起来,再也无法将这团模糊的肉块与记忆中翩跹的红袖联系起来。 "救...命..."他颓然垂首,干裂的嘴唇机械地开合,吐出的气音很快消散在风雨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终于得救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裴昭把龙骨搭好,守着架子,怕再有二次事故,心里也是慢慢的沉了下去,这绝对不是巧合,一个无权无势的五皇子,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着楼里,这局做的巧妙。 如今这楼一坍塌,再叫水一冲,所有证据都会湮灭无踪。这口黑锅注定要扣在工部尚书头上,他裴家也就到头了! “有人!”这声呼喊像火星溅入油锅,原本死气沉沉的救援队伍顿时沸腾起来。 “加把劲儿诶!” 小德子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鲜血从腹部的伤口不断涌出,在污浊的水面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就在他眼皮即将合上的刹那,头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断裂的梁木和碎石裹挟着泥水倾泻而下。 浑浊的污水瞬间漫过他的腰际,小德子却在这生死关头听到了天籁。 无数人在暴雨中呼喊着"殿下",接着是绳索摩擦的声响,五皇子似乎被救了上去。 "救...救命..."小德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动手臂,嘶哑的呼救声混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五皇子被救出后,人群如潮水般簇拥着他向外涌去,都想在这救驾之功中分一杯羹。 转眼间,废墟旁只剩下寥寥数人,正是昨夜随侍的御林军。 御林军统领冯勇俯身望向污水横流的深坑,盔甲上的雨水滴落在小德子脸上。 小德子仰头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浊水骤然漫过小德子的头顶,他疯狂挣扎着,肮脏的水流灌入鼻腔,激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冯...勇..."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 冯勇突然俯身,一把揪住小德子的衣领将他提起。两人面孔近在咫尺,冯勇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大家都是出来做事的人。你有你的差事,我也有我的令箭,是不是?" "求你,求你救我!" 小德子突然像变了个人,方才对五皇子吐露真相时的决绝荡然无存。 此刻他眼中只剩下卑微的乞怜,手指死死攥着冯勇的腕甲。 人在绝境时一个样,看到生机时又是另一个样。 方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刚刚一股脑的把知道的所有秘密全部说给了五皇子,就怕自己没说完就死了! 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是将死之人,想说什么都无妨。 可现在活着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要活!也不管以后被如何处置!总之现在的求生欲已经达到了顶端! 冯勇的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弧度:"五皇子能活,你——必须死。" 他手上青筋暴起,"留着你这条舌头,迟早要给娘娘惹祸。" "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小德子疯狂摇头,污水顺着发梢甩在冯勇脸上,"求您...给我条活路..." 冯勇突然将人往上猛提,小德子刚要露出喜色,却见对方眼中寒光一闪。 铁钳般的手掌狠狠压下,小德子整张脸被按进污水中,泥沙瞬间灌满口鼻。 他四肢痉挛着抓挠冯勇的铠甲,可指甲崩裂也撼不动那钢铁般的手臂。 小德子到底还是被拉出去了,不过已经断气了。 暴雨如注,宫门前一片哀声。 大小官员们提着湿透的官袍,哭喊着追赶五皇子的轿辇。裴筑谦跑得乌纱帽歪斜,官靴也不知所踪,却仍声嘶力竭地喊着"殿下",花白的胡须上沾满雨水和泪水。 在一片混乱中,唯有裴昭保持着端正的仪态,虽同样疾步跟随,却不见半分狼狈。 太医们早已在宫门处列队等候,见状立刻簇拥着轿辇向内宫奔去。 五皇子早已记到了轩辕皇后的名下,也是在殿上一直等着,一见到浑身是血的五皇子,眼泪就往下掉,好一副慈母的做派! 太子在人群中焦急张望,直到看见五皇子被抬入内殿,才长舒一口气。 周帝虽怒不可遏,但见五皇子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是立即命御医全力救治。 冯勇率领御林军哗啦啦跪倒一片:"臣等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皇后意味深长地瞥了冯勇一眼,随即追着轿辇往后殿去了。 周帝揉着太阳穴道:"此事确该论死罪!但念在你救回翊轩的份上,死罪可免。待事了后,自去领五十廷杖!" 冯勇额头抵着湿冷的地砖,冷汗混着雨水滴落:"臣叩谢陛下隆恩!" 后殿内,轩辕皇后急声吩咐宫人备好热水与干净衣裳。 待将五皇子安顿妥当后,她款步走出殿门,见满院臣子仍跪在雨中,竟未显愠色,反而温言道:"速去备姜汤、取干衣。诸位今日救下翊轩,便是救了本宫的性命。" 她眼含泪光,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见诸卿这般赤胆忠心,本宫甚慰。如今皇子既已回宫,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天寒地冻的,都去偏殿暖暖身子,饮些热汤——若在这节骨眼上病倒,反倒不美。" 群臣闻言,无不动容。这位素来以贤德著称的皇后,此刻更显仁厚。 众人叩首谢恩时,心底对这位国母的敬重又深了几分。 萧逸尘冷眼望着那群簇拥皇驾入宫的官员,继续安排众人救人。 五皇子虽已获救,可丽水河的水患也还在,整条长街浸泡在浊浪中,无数百姓还在断壁残垣间挣扎求生。 他踩过漂浮着杂物的污水,靴底传来黏腻的触感。 若不是这次水患里恰好困了位皇子,方才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们,怎会多看这满目疮痍的街巷一眼? 在他们眼中,寻常百姓的性命,不过如这水中漂浮的草芥般轻贱。 萧逸尘浑身湿透地立在寒风中,料峭的北风刮得周围人瑟瑟发抖,他却纹丝不动。 那些高坐轿中的官员们看不见萧逸尘在此处亲自挖沟救人,但满街的灾民和基层官兵都看得真切。 此次救灾除工部外,更有不少底层兵卒参与,萧逸尘甚至调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 "户部部的人死哪去了?"萧逸尘厉声喝道,"今日必须清点完这片灾民,当场发放赈银!" 寅虎为难地凑近:"大人,吏部那帮爷请不动啊......" 萧逸尘正要发作,狼利突然压低声音:"苏姑娘刚遣云川来报,说吏部的事交给她办。" 望着眼前亟待救援的水患现场,萧逸尘略一沉吟:"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丽水河危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报——!" 司天台的少监浑身湿透,官袍下摆滴着水,冲到萧逸尘身前。他脸色煞白,声音都在抖:"萧将军,大事不好!三日内恐怕都是暴雨!丽水河堤要撑不住了!" "本来这些日子雨不停,上游水位暴涨,堤坝已经裂了三道口子!再拖下去……"他咽了口唾沫,"今晚之前,大水必淹西城!" 少监刚退下,狼利道,"还等什么?赶紧疏散百姓!"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牙道:"只要朝廷肯给拆房的人家安排新住处,再补五两银子,他们绝对愿意搬!" "轰——!"又是一道炸雷,寅虎浑身泥水,"呸!"他吐了口混着泥沙的唾沫,"给钱给房,谁不乐意?问题是——" "问题是户部那帮孙子不会同意。"萧逸尘冷笑一声,指节敲在案几上,"他们连赈灾粮都敢克扣,还指望他们掏银子?" 他眯起眼,"安置房?五两补贴?呵……他们宁可看着百姓淹死,也不会多出一个铜板!" 寅虎强压怒意,粗声道:"大人,恕我直言,眼下生死关头,还计较银钱有何用?等洪水泛滥酿成人命,若再爆发疫病,纵有金山银山也换不回活人!" 正吵嚷间,户部的人到了——却不是主事的,只来了几个点头哈腰的小吏。 领头那个刚行完礼就苦着脸叫屈:"萧将军明鉴啊!不是咱们户部抠门……"他搓着手,声音越说越低,户部确有难处。非是吝啬治水款项,实是国库捉襟见肘——若能用银子解了水患,既能救民于水火,又能为朝廷挣得体面,我等岂会推诿?" 旁边一个瘦得像竹竿的小吏立刻接话:"眼下挪了治水的银子,春耕时几十万张嘴等着吃饭的钱从哪来?"他掰着手指头算账,"去年北边三州颗粒无收,灾民们就等着这笔钱买种子活命啊!" 众人沉默。户部所言确是实情,既非推诿,亦非偏私,而是赤裸裸的困局。 但萧逸尘心知肚明——国库空虚岂止一两年?无银可用是事实,各部中饱私囊更是事实! 这分明是大周朝腐败积弊所致,若只知克扣百姓用度,却对上层贪腐视而不见,与饮鸩止渴何异? 可眼下…… 纵有千般怒火,万般不甘,这滔天巨浪,又岂是两个小小吏员能扛得住的? 萧逸尘冷眼扫过那群户部小吏,声音里压着火星:"你们主事的官员一个都不露面?莫非觉得这水患算不得大事,请不动他们的尊驾?" 此时苏清澜带着青鸾踏入户部衙门。 外头街道的积水已蔓延开来,浑浊的水面上飘着枯枝烂叶。 治水本是又脏又累的苦差,户部虽遣了些小吏下水,可那些人提着衣袍换靴子,带品级的更是缩在棚子下,连衣角都不愿沾湿。 横竖主事的是萧将军,背锅的有工部裴筑谦顶着,他们吏部不过是个帮闲的摆设。 苏清澜目光扫过院内,聚集的人手竟不足十指之数。 她早知户部底下这群胥吏最是油滑,无利不起早。 青鸾揪着袖子低声道:"小姐您瞧,萧将军那头忙得一人当两人使,连铠甲都没脱就跳进水里了。可这边的人……"她咬着唇指向凉棚,"连人数都凑不齐!" 苏清澜面色沉静如霜,却已带着青鸾径直跨进了院中。 户部衙门,苏清澜第一次踏足。这里向来是秦家的地盘。 她虽与秦蓁蓁私交甚笃,但公私分明——私交归私交,公事归公事。一旦混淆,便再难说清。就如上次苏玉娘因偷税漏税入狱,那办案的衙门虽属户部辖下,秦家不曾过问,苏清澜也绝口不提。 公事,就该公事公办! 此刻户部院内,职位最高的官员不过是个主事李庸。李庸认得苏清澜——毕竟顶着"嘉宁公主"的名号,在皇家眼里分量如何他不敢妄议,但对他这等小官而言,已是足够震慑。 "哎哟哟!"李庸慌忙迎上前,雨水顺着他的官帽滴落,"这般大雨,嘉宁公主怎的亲自来了?" 苏清澜没有应声,身旁的青鸾已冷声质问:“不是说所有人都要去疏通道路、防备水患吗?人呢?” 李庸搓着手,眉头皱得死紧:“叫不动啊!咱们这儿淹得不厉害,明早再召集人手也来得及。” 他堆着笑,殷勤地捧来热茶,“殿下快坐,这雨淋的……喝杯茶暖暖身子,可别冻着了。” 苏清澜没动,目光扫过凉棚,忽然轻笑:“这棚子搭得倒结实。” 李庸顿时眉开眼笑:“可不是!忙成这样,谁顾得上咱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话未说完,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青鸾与云川正冷冷盯着他,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苏清澜倒接了茶,浅抿一口。 李庸立刻谄媚道:“这是信阳上好的春茶,专程为殿下泡的。” 下一秒,苏清澜手腕一翻,整杯热茶泼在他脸上。 “啊!”李庸惊叫后退,狼狈抹脸。 苏清澜指尖轻点杯底,将残余的茶叶尽数倒净。 骤雨之中,她面上仍带着那抹清丽的笑,美得惊心,也冷得刺骨。 “怎么不喝茶呢?瞧瞧,都撒了一地呢......”苏清澜温声开口,指尖轻抚杯沿,“我竟你的茶,怎么没喝到呢?” 李庸脸色骤变,却硬生生压住了怒意——他忍的不是苏清澜,而是她背后“嘉宁公主”的封号。这名头,终究不是摆设。 他仓皇抹着脸上的茶叶,结结巴巴道:“殿、殿下倒得太急……” “阎王点名,不急不行。”苏清澜甩手掷碎茶杯,瓷片溅入泥水,“萧将军的令传了多时,户部却只来了寥寥几人。看来诸位是连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我这个空头公主?” 她忽然俯身,雨水顺着鬓发滴在李庸官袍上,“可我既顶着这名号,总该替大周百姓做点事。既然萧将军请不动你们——” 她直起身,冷笑:“这茶泼在地上,你今日必须喝干净。站着接不住,我不妨送你一程,让你下去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的银子呢?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李庸扑通跪倒,官帽歪斜:“殿下!卑职好歹是六品朝官,岂是你说斩就斩——” “若今日是三公主说这话,你早磕头领罪了吧?”苏清澜截断他,眼中寒光凛冽,“你我都心知肚明,我虽是个名义公主,但在陛下面前递句话……治你,绰绰有余。” 云川抬腿将李庸踹入水中,冷声道:"殿下赏的茶,今日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李庸狼狈滚进浊流,抬头见苏清澜正居高临下睨视着他,当即手忙脚乱地掬起污水往嘴里灌,哭嚎道:"喝!我这就喝!" 四周原本或坐或站、嬉笑推诿的官吏们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贴着墙根垂首肃立。 苏清澜眼风扫过众人:"这差事,现在能办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但凭殿下吩咐!" "本宫不过是个虚衔公主,岂敢差遣诸位?"她唇角噙着笑,眼底却凝着寒霜,"都滚去萧将军帐前听令。记住,让你们主事的亲自来见本宫。" 众人如蒙大赦,正要退散。 李庸哆嗦着想混入人群,却被苏清澜眼尾一扫,又瑟缩着退了回来。 "这一整条街的积水呢!"苏清澜对云川淡淡道,"陪着李大人好生饮够一个时辰,再去萧将军处复命。" 天色已彻底暗沉,雨势未歇。 苏清澜静立檐下,雨水顺着青石阶溅湿裙角。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匆匆奔来——户部员外郎周明德。 他先是一怔,随即恭敬行礼:"殿下。" 苏清澜冷声:"大人怎么独自前来?" 周明德堆笑:"今日家中突发琐事,下官处理完便立刻赶来,不想竟让殿下久等,实在是——" 她最厌烦户部这般圆滑做派,话里藏锋,办事推诿,当即截断:"我问你,为何只有你一人?银子呢?" 周明德眼珠一转,正欲搪塞,云川已大步归来,抱拳道:"殿下,李庸已饮足一个时辰的街水,现去萧将军处复命了。” "饮……街水?"周明德喉结滚动。 云川冷笑:"殿下赏的,不喝也得喝。若不肯,便按进水里喝。" 周明德脖颈一缩,冷汗混着雨水滑落。 苏清澜再次问道:"银子呢?你以为本宫在此枯等一个时辰,是等你么?你也配!" 周明德强撑道:"户部的银子岂是随意调拨的?即便是萧将军,也做不了户部的主——" "铮——" 寒光乍现,云川的长剑已出鞘,稳稳横在周明德颈侧。 苏清澜剑锋未移,冷声道:"周大人如今有两条路可选。” 她竖起一根纤指:"其一,此刻便去取银子。"又竖起第二根:"其二,差人将银子送来。你选哪条?" 周明德额角青筋暴跳——这分明是同一个意思! "当然,"她忽然莞尔,云川也极有颜色的把剑刃却往前送了半寸,"你也可以都不选。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本官乃朝廷命官!你岂敢——" "住口!"苏清澜厉声打断,"方才李庸已经念过这段戏了。" "你的脑袋落地后,陛下如何处置是我的事。届时..."她轻笑,"你早在地府喝孟婆汤了,何必操心?" 周明德瞳孔剧震。 这女人疯了!当真疯了! "我...我亲自去取!" "一同去。"苏清澜转头对青鸾道:"唤老周他们来搭把手。" 这老周原是鸿远镖局的总镖头。 自隐阁转作镖局后,众人皆卸去易容,恢复了本来面目。毕竟杀手行当见不得光,如今既能堂堂正正行走世间,也算是金盆洗手,重获新生了。 醉仙楼前,一座临时搭建的雨棚延展开来,足有二十多米长。 这是裴昭亲自带人搭建的,粗木为梁,油毡覆顶,虽简陋却结实。棚内用竹帘隔出几间单室,权作临时办公廨。 工部与吏部的官员正在棚下协同处置灾情。 工部小吏们捧着厚厚的户籍册,挨个核对百姓原住址与房屋损毁情况,随后给这些百姓分发暂居证。 鸿胪寺已将名下所有驿馆、客舍腾空,供无家可归者栖身。 隔壁的户部棚前排着长队。 百姓们领了工部的安置文书,按照每户的标准可以到此领取五两银子的日用补贴——这是朝廷拨的急赈款,用以弥补家中器物损毁。 几个书办埋头登记,银子叮当声不绝于耳。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萧逸尘的士兵们穿梭其间,或抬梁木,或背沙袋。可即便调来了三营人马,面对整条街的断壁残垣,仍是杯水车薪。坍塌的屋架像巨兽的骸骨,半浸在浑浊的积水中。 萧逸尘已令户部派人包下城中闲置的客栈,全数腾作安置灾民之用。 此处的棘手局面总算暂解,可丽水河畔的险情却需更多人手驰援。 苏清澜冒雨赶至,浑身湿透地坐在临时棚帐的隔间里。忽然,一件厚重的大氅裹上她肩头。 "让你回去偏不听,淋成这副模样。" 现如今奔走下来,已经到了晚上,两人已奔波整日,这大年初一,过得当真"充实"。 萧逸尘从怀中掏出一个裹得严实的食盒,塞进苏清澜手里。 食盒犹带体温,显然被他焐了多时。未等她开口,那人已转身掀帘而去。 氅衣残留的体温烘得苏清澜周身发暖。 她垂眸望着食盒,指尖触及的温热让她微微发怔。 忽然门帘再度掀起,萧逸尘折返回来,半蹲在她面前。他捧住她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又用指节揉了揉她冰凉的脸颊,这才大步离去。 外面的嘈杂声渐起,苏清澜掀开帘帐望去——只见黑压压的玄甲卫列阵而立,铁甲映着雨色,森然肃杀。 为首之人正是宇文砚清,他勒马而立然后翻身下马。 萧逸尘正与他低声交谈,雨幕如织,话语被冲刷得断断续续。 苏清澜只隐约听见最后一句,萧逸尘的声音穿透雨声,清晰传来:“丽水河那边,就交给你了!” 宇文砚清抱拳一礼,随即扬手一挥。玄甲卫如黑潮般涌动,整齐划一地朝丽水河方向疾行而去,铁蹄踏碎积水,溅起一片寒光。 苏清澜也松了一口气,丽水河那边有宇文家的人守着,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清澜往大氅里缩了缩,整个人都被萧逸尘的气息包裹着,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她垂眸片刻,鼻尖轻轻蹭了蹭大氅的边缘,仿佛这样就能汲取更多温暖。眉宇间积攒的阴郁,竟在这细微的动作间悄然消散。 第一百六十六章 染上疫病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掀开食盒,上层整齐码着金黄酥脆的金银卷,下层则是冒着热气的汤药。 盖子一开,白雾团腾而起,在寒冷的雨夜里格外温暖。 这一顿热食来得殊为不易,纵是萧逸尘策马疾驰,也得拼了命地赶,才能在雨幕中往返这一程。 青鸾掀帘入内,一眼便瞧见苏清澜手中的食盒。"小姐执意不归,奴婢方才还在外头盘算,该让云川去给您寻些热食。" 苏清澜递去一枚金银卷:"垫些。"继而又问道,"外头坍塌的楼拆到何处了?可还有人压着?" "约莫拆了三成。"青鸾咬了口酥卷,碎屑沾在唇边,"塌得狠的地界梁柱绞着,铁凿都劈不开。" 她忽压低声道,"说来奇了,五殿下金枝玉叶的,怎偏往这腌臜地界钻?皇城锦绣堆里长大的贵人,若无人提点,怕连这等穷巷在哪儿都不知晓。" "正是。"苏清澜唇畔浮起一丝笑,汤药热气晕湿她长睫,"无人说便不知,可若有人专程引他来呢?" 她啜尽最后一口汤。 苏清澜从今早就在想这件事情,坍塌使得醉仙楼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干净了,这决计不是巧合。 太医躬身退出寝殿,朝轩辕皇后及随侍众人行了一礼。皇后倾身向前,细问五皇子伤势。 太医低声禀报,道是殿下虽皮肉见损,所幸皆为外伤,现下血已止住,脉象平稳。轩辕皇后紧绷的肩颈这才略略松缓。 她缓缓直起身,凤眸扫过阶下众臣:"皇子私自出宫,竟无一人察觉——"指尖在扶手上重重一叩,"这宫禁巡防,形同虚设不成?" 殿中鸦雀无声。一众老臣垂首默立,恍若泥塑。 "哀家久居深宫,原不该过问前朝事务。"皇后嗓音陡然转厉,"可皇儿性命攸关——今日若不给个交代......" 满殿文武顿觉寒意彻骨。 御林军统领的铠甲下已透出冷汗,在烛火映照下闪着细碎冷光。 轩辕皇后凤眸微眯,指尖重重叩在案上:"此事必须严查!若再查不出个所以然——" 她声音陡然一沉,"这宫里的御林军,统统给本宫换干净!连个皇子都看不住,养你们何用!" 御林军是陛下的人,整个御林军是为陛下马首是瞻的! 御林军统领李长勇听着这话,便心下一紧,硬着头皮道:"娘娘明鉴!我们御林军就是想拦,可殿下是皇子!若是没有人用那些下九流的妖孽引诱五殿下,五殿下怎么会出宫。" “正是!”群臣顿时窃窃私语,如沸水初腾。 李长勇趁机道:"不如等殿下清醒后问明缘由,再行定夺......" 轩辕皇后闻言一怔,眸光如刃般扫过李长勇的面庞,朱唇轻启:"好啊。"她忽然轻笑,"那本宫便等着——" 大雨如注,入夜后更显凄惶。 无家可归的灾民不断涌来,户部拨下的一千两赈银,未及一日便见了底。 临时搭建的雨棚内,户部主事拧着眉头,将算盘拨得噼啪响:"户部走账需经三司核验,这一千两已是破例!眼下若再支银子——"他猛地合上账册,"谁来担这个责?这些年赈灾、修河、补库,银窖早被掏得见了底,我等纵有心也无力啊!" 工部匠作闻言,铁锹重重杵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银子,我们拿什么修堤?拿什么补屋?" 粗粝的手掌拍在残损的堤坝图纸上,"总不能让弟兄们空手垒泥!" 两厢对峙,雨幕中,双方胥吏如斗鸡般梗着脖子。 萧逸尘几乎要冷笑出声——这就是大周的朝臣!遇事便如蹴鞠般将责任踢来踢去。他听着两部的推诿,胸中腻烦如堵。 "没银子怎么干活!"他突然暴喝一声,惊得棚内众人一颤。 一直到现在,这么危急的时候,户部秦尚书连一个面都没有露,可真是过年啊,别在家喝过去了! 萧逸尘也是越想越气,"去!现在就去取银子!出了事,本将担着!" 户部众人僵立不动,萧逸尘猛地拍案:"瞪着我作甚!还不快去!"他手已按上剑柄,"莫非真要本将的剑架在尔等脖子上才肯动?!" 武将粗鄙?此刻正是这粗鄙才管用! 萧逸尘转头厉喝:"狼利!带一队人跟着——今日这银子,就是撬也得从银库里给我撬出来!" 狼利雄赳赳领着铁甲卫直奔户部,战靴踏得积水四溅。 前脚刚走,大太监李斯后脚便气喘吁吁地奔来——这位素来从容的御前总管,此刻竟官袍沾泥,连拂尘都跑得歪斜。 两人擦肩时,李斯一把拽住狼利:"萧将军何在?快请!天大的急事!" 萧逸尘早已远远望见,大步流星而来:"何事惊惶?" 李公公冷的手抖,他把脏水蹭在衣服上,说“不能拆了,这水也泡不得了萧将军,起疫病了” 萧逸尘凤眸一凛,说,“谁先起的” “五、五殿下——"李斯喉头滚动,冷汗混着雨水滑落,"两个时辰前还只是微染风寒,灌了药,热也退了。谁知方才一探,竟烧得滚烫!太医替他换腿伤药时,掀开裤管一看——" 他声音陡然一颤,"整条腿爬满红疹,如血蚁噬肉!" 周遭死寂一瞬,旋即炸开惶声。 李斯抖着拂尘继续道:"太医说此疫凶险,红疹爬身便高烧难退。再一两个时辰,患者便会昏迷呕血,药石罔效,最终......" 他咽了咽,"焚尽五脏而亡。" "轰"——如惊雷劈落,人群霎时沸乱。 官吏们面如土色,有胆小的已踉跄后退,仿佛那看不见的疫鬼正顺着雨丝爬来。 "总得有个病由!"一名胥吏急得跺脚,"不然这水患还怎么整治?" 李斯继续说道:"太医说了,眼下冬春交季,湿冷入骨。低洼处本就积着经年的秽物,偏生灾民屋舍紧挨,密得连扇透光的窗都没有——"他喉头滚动,"这人呐,久不见日头,身子骨哪扛得住?" 萧逸尘一把将李斯拽进隔间,帘帐刚落便劈头问:"五殿下深居禁宫,未沾秽物,莫非就因坍塌时泡了几个时辰的脏水?" 李斯四顾无人,这才敢用袖口抹汗,声若蚊蝇:"宫里……已封了口了。" 李公公又警觉地环顾四周,压低嗓音道:"五殿下这病......恐怕不是在坍塌时染的。"他喉结滚动,"而是在醉仙楼坍塌前,殿下在楼里......行荒唐事时便已染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疫病根源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将军!"裴昭突然掀帘闯入,蓑衣上的雨水甩出一道弧线。 他面色铁青:"工部拆屋的匠人已病倒十余个,户部派来的差役也倒了两人。" 外头雨势骤然暴烈,雨点如战鼓般从四面八方砸来,仿佛要将这漆黑的夜幕撕个粉碎。 萧逸尘猛地掀开帐帘,"等不得批文了!立刻去朱雀大街所有药铺征调药材。凡有发热、呕吐、体虚者,全部移送太医令衙署!其余人等即刻撤离,命户部差役就地架锅煎药!” 太医令衙署早已乱作一团。 御医们提着药箱疾奔,官靴踏得泥水飞溅。宫中调来的太医与衙署人手挤在一处,工部紧急搭建的雨棚下,数十口药锅正腾起呛人的苦雾。 萧逸尘径直闯入内室,一把拽过曾伺候五皇子的御医带到里间。寒刃般的目光直刺过去:"今日你若不说实话——"他指节叩在案上染血的脉枕,"这疫病便要吞了整座汴京城! 温茂约莫而立之年,生得慈眉善目,眼角总含着三分笑意。他出身杏林世家,祖上五代皆悬壶济世,在太医院里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那双手既能把得出最细微的脉象,也常替贫苦百姓垫付药钱。 温茂喉结滚动,额角沁出细汗。 皇后早已对五皇子染疫之事下了封口令,可面对萧逸尘鹰隼般的目光,他终是沉重地点了头。 "若此病仅靠男女之事传播,"萧逸尘剑眉紧蹙,"为何连工部匠人都染了疫?" "将军明鉴。"温茂从袖中抽出发黄的《疫症札记》,"染病的姑娘本是祸源,但醉仙楼这等地方,恩客哪会细看女子私处?即便行房,也多是在烛灭之后。所以五皇子染上这病,就理所应当。"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凝重的面容:"可若这染病的姑娘被埋进坍塌的楼里,尸身泡在污水中......"羊皮纸在他掌中簌簌作响,"那些病原便会随浊流扩散。治水的将士但凡身上带伤,或是体弱气虚——" 他猛地合上册子,声音嘶哑:"便是隔着皮肉,也会被疫鬼钻了空子!” 萧逸尘剑眉紧蹙,"照你所言,只要这雨不停,地面不干,行人便都可能染疫?" 温茂道:"按医理......确是如此。" "但治水一刻不能停!" 温茂冷声道:"除非......从源头斩断病原!" "来人!"萧逸尘倏然转身,狼利按刀而入,"主子!" "调兵——"萧逸尘的声音像淬了冰,“调兵,检查身体,又一丁点伤的都不要,先把坍塌处的伤患全部找出来,有伤的男女全部单独隔离治病。” "死了的......集中焚化!" 狼利抱拳,"得令!" 在这信奉"入土为安"的世道里,焚尸无异于斩魂断魄——被烈火吞噬的亡魂,据说再难入轮回往生。 若是无亲无故的孤魂野鬼倒也罢了,可但凡有个哭丧的亲属在侧,此刻定要扑上来撕扯拼命! 但今日,任谁哭嚎打滚都不顶用。萧逸尘的雷霆手腕在此刻,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苏清澜带着邱白逐一检视染疫病患。邱白捻着胡须皱眉道:"这疫症来得古怪,老夫原以为这类恶疾早已绝迹人间。" "既是有人刻意为之,"苏清澜挽起袖口,"还有什么不可能?别耽搁了,干活。" 邱白摆摆手:"你且回去,老头子我一人足矣。" "您老都在这儿守着,"她取过药箱,"我岂能独自离开?” 邱白唏嘘,“你是瞧着萧家小子在这,你担心他吧!要是免疫力低,也会被传上这疫病,他这么劳累,确实也危险!” 苏清澜被邱老说中,回头瞧了一眼忙碌的萧逸尘,“啰嗦!干活!” "全大周敢这么噎老夫的,也就你这臭丫头了!"邱白吹胡子瞪眼,转头扯着嗓子喊:"川小子!死哪去了!" 云川闻声疾奔而来,:"邱老?" "太医令那些药方顶个屁用!防病还行,治病就是糊弄鬼!"邱白吩咐道,"去!把太医令管事的给我拎来!" 不多时,云川拽着个白须老头踉跄而来。 冯董太医令官袍沾满药渍,边跑边骂:"作死呢!疫病当前——"待看清眼前人,声音陡然拔高:"邱老?!" 这位老太医令激动得山羊胡直颤,当年邱白隐居槐花巷时,他日日登门求教却屡吃闭门羹。 后来澜香阁开张,他又蹲守半月才得见一面。如今在这生死关头竟得遇神医,当即就要行大礼。 "都要死人了还行什么虚礼!"邱白一把揪住他衣裳制止他行礼,"备笔墨!你那方子只能防病,治不了疫!老夫口述,你记录,重新熬药!" 萧逸尘将公务全数挪到了太医令衙署,整日埋首案牍,连抬头饮口水的间隙都稀罕。 苏清澜便也留了下来,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细审过邱老的方子——染疫者连服三日便可转安,只是这"好"字,不过是指不再传病予人,身子骨仍虚得像张糊窗纸,非得将养数月不可。 "当真是狠辣的疫症......"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方边缘,目光却总往正堂飘。 那人肩头压着半座皇城的担子,又连日不吃不喝地熬,便是铁铸的金刚也该垮了。 青鸾特地从邱老药房熬了固本汤,此刻正在萧逸尘案头温着。可那碗药从烫放到凉,愣是没等来主人一口尝。 苏清澜倚着墙阖眼小憩,却不想越睡越沉,竟在这嘈杂角落真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正对上浑身湿透的萧逸尘。她下意识脱口:"药喝了么?" 外间打盹的青鸾闻声惊醒,忙端药进来:"小姐早熬好的。"指尖一触碗壁觉出凉意,正要转身去热,却见萧逸尘接过碗仰颈饮尽,喉结滚动间碗已见底。 已经是后半夜了。 连熬两日一夜的人个个眼下发青,苏清澜因着小睡片刻,精神略振。 萧逸尘褪下脏污外衫,特意离她远远地坐着,倒出靴中积水。 屋里寒气侵骨,他重新蹬好靴子,出去换了狼利备的干净衣裳。 又拉了一个铜盆。 铜盆里新生的炭火让屋里整个都暖了起来。 全部忙完,他才走到苏清澜跟前:"怎么就不回去好生歇着?这儿到处都是疫病。" "我是谁?"苏清澜轻笑,忽然伸手抚上他前额,笑意骤凝。 这温度...... 竟有些烫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必须歇着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拧眉,抬手挡开她的动作:"不过是受凉发热,我身子骨硬朗,又没伤口,哪那么容易染疫?" 话虽如此,他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苏清澜哪管这些,一把拽住他手腕,三两下扯开他衣襟。只见麦色肌肤上已隐隐浮出猩红疹点,如朱砂渗进宣纸般刺目。 她指尖一颤,迅速替他拢好衣衫,转身掀帘而出。 "青鸾,"她压低嗓音,语速极快,"去邱老药房取龙脑、麝香、雪莲三味,用银铫子熬成浓汁送来。" 再回身时,萧逸尘正倚着案几揉额角,烛火将他紧蹙的眉峰映得愈发深刻。 "还好发现得早。"她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这方子是照你的体质调的,三日便能压下去。"顿了顿,语气转硬,"这两日,你必须歇着。" “瞒不住的!现在好多人都看着呢!不如把我染疫的消息散出去?" 他忽然压低嗓音,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横竖瞒不住。正好借机搅黄与三公主的婚事,让父亲入宫退亲,省得耽误金枝玉叶。" 苏清澜摇头:“陛下岂会因臣子治水染疫就改圣旨?那未免显得天家凉薄。"她眯起眼,"但这婚事......多半会就此搁浅。但是你这病传出去,怕暗处的人对你不利。" 炭盆里爆出个火星子,映得两人眉眼俱是半明半暗。 萧逸尘指节叩着案沿,眼底暗芒浮动:"至少这指婚能名正言顺地退了。无论幕后之人是谁,倒叫我渔翁得利。"他忽然拧眉,掌心覆上心口,"只是这几日总觉不安......究竟图谋什么?" 苏清澜伸手按住他腕间跳动的脉搏:"先歇着。"她朝帐外抬了抬下巴,"青鸾已经回去煎药了,你先休息,药煎好了我叫你!" 萧逸尘浑身脱力地躺下,苏清澜便从身后环住他,脸颊贴着他微烫的侧脸。 他实在太累,几乎是闭眼的瞬间便沉入梦乡。 苏清澜听着他呼吸渐沉,这才轻轻解开他的衣领,借着烛光细看那些红疹——还好,疹子颜色尚浅,并未蔓延。 她小心地替他系好衣扣,也跟着合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苏清澜在朦胧中感到怀中滚烫。 她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待看清萧逸尘的模样,顿时睡意全消。 他整个人如同烧红的炭,冷汗浸透了鬓发,连呼出的气息都灼人。 苏清澜掌心抚过萧逸尘的额头、脖颈、胸膛——触手所及皆是滚烫。这疫症来势汹汹,即便症状尚轻,也烧得人神志昏沉。 "萧逸尘!"她猛地支起身,指尖掐进他肩头。 萧逸尘浑身汗湿,剑眉紧蹙,呼吸粗重。被唤得勉强睁眼时,喉间挤出嘶哑的一句:"离我...远些..."虽气若游丝,到底还存着三分清醒。 苏清澜悬着的心略略放下,抓过榻边干燥的氅衣将他裹紧,朝门外急唤:"青鸾!" 脚步声由远及近。青鸾掀帘而入时,食盒里端出的药碗正腾着白雾,苦香瞬间漫了满室。 苏清澜把药给萧逸尘灌了下去,蹙起眉头。 这两日,萧逸尘拖着病体,带着六七分清明坐镇指挥,偶尔还要强撑着去现场察看。 虽比先前高烧不退时好了许多,但低烧未退,整个人如同被抽了筋骨般疲惫不堪。 苏清澜配的药方极猛,药效霸道,硬是将他从混沌中拽回几分清明。 可这药性烈,刺激得他胃里翻江倒海,莫说进食,便是清水咽下也要呕出大半。 入夜后,萧逸尘反胃得厉害,平躺更是煎熬。苏清澜便寸步不离地守着,让他靠在自己肩头,面对面环抱着他,这样能稍缓些痛苦。 烛火彻夜不熄,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熬吧,熬过头三日,总会好的。 萧逸尘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突然一阵反胃,剧烈地咳了起来。苏清澜从浅眠中惊醒,掌心贴着他的后背,顺着脊骨轻轻往下捋,另一只手轻轻晃着他。 "萧逸尘,睡吧,"她低声哄道,"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萧逸尘半阖着眼,神色倦怠,喉间梗着呕吐感,声音沙哑:"怎么总连名带姓地叫我......听着生分。" 苏清澜失笑:"怎么病了一场,倒娇气起来了?白日里苍白着脸骂人的时候,可不见你这般。" "叫我萧郎吧......"他含糊道。 苏清澜顿了顿,轻声道:"好,萧郎——" 萧逸尘似乎满意了,长长舒了一口气,鼻尖在她颈窝蹭了蹭,像是又要沉沉睡去。 可唇角却微微扬起:"对......以后就这么叫。" 苏清澜的手顺着萧逸尘的脊背轻抚,在这亲密无间的距离里低声耳语:我小的时候,我出疹子时,我妈妈便是这般抱着我的。今日我这样抱着你,你该唤我什么?" 萧逸尘虽浑身滚烫混沌,神思却异常清明。"妈妈"这个称呼,他从未听她用来唤过任何人,但隐约明白这是"母亲"的意思。 自然不可能是沈家主母。她们母女之间,何曾有过这般温情? 苏清澜藏着秘密。她不愿说,却也从不刻意在他面前遮掩。 萧逸尘将发烫的面颊更深地埋进她颈窝,沉默许久,才闷闷地哑声道:"......娘。" 苏清澜顿时笑出了声,带着几分狡黠:"感动么?" 普天之下,敢这般戏弄萧逸尘的,再找不出第二人。 萧逸尘突然咳嗽起来,没有应答。 也不知是真咳,还是刻意掩饰。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将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彼此眼中。 直到第三日半夜,萧逸尘才终于熬过最凶险的时候,如苏清澜所言,基本上好了,除了有些疲乏,不过萧逸尘身体好,到是没有大碍。 他睁开眼,便看见苏清澜靠在一旁浅眠。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面容疲惫。 这三日,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萧逸尘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眼,掠过她微抿的唇。 苏清澜似是被这触感惊醒,睁眼便对上一双清亮的凤眸。 那只在她脸上流连的手顿时僵住。 "占便宜么?"苏清澜喃喃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偷香窃玉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那你摸回来。" 苏清澜怔了怔,掌心被他新生的胡茬蹭得发痒。 "扎手。"她轻声道。 "不舒服?" "......舒服。" 两人之间明明隔着距离,却又仿佛亲密无间。 萧逸尘这几日顾不上收拾,此刻却任由她抚过自己脏兮兮的脸。 "摸够了?"他忍不住低笑。 苏清澜也笑:"差点意思,太扎。" 她撑起身子:"水患已平,宇文家那边的堤坝也修好了,只剩宫里的事还未了结。" 萧逸尘眸色微沉:"五皇子私自出宫,背后必有人撺掇,得查个明白。" "萧伯父传来消息,"苏清澜点头,"与三公主的婚事,应当会不了了之。" 萧逸尘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等着瞧,沈家也休想娶到你!" 苏清澜未置可否,反问道:"皇宫内院,天高皇帝远,查起来怕是不易。" 萧逸尘舒展筋骨,从容道:"未必,或许已有线索。" 苏清澜眸光微动,立即会意:"你在宫中安插了眼线?"联想到自己被软禁莲花楼时收到的密信,以及萧逸尘能在宫宴上易容现身,这些都需要在皇宫内部有相当权势的内应才能办到。 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低语:"莫非是...李公公?" 萧逸尘宠溺地轻点她鼻尖:"果然机敏。" "他可是御前伺候的要员!" 萧逸尘颔首道:"正因是天子近臣,才更便于行事。" 萧逸尘多年来能第一时间掌握各方消息,正是因为他早已在那些看似戒备森严的高门大院里埋下了暗桩。这些钉子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只待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苏清澜伸手探了探萧逸尘的额头,触感微凉,又见他气色不错,显然恢复得极好。 她不仅给他熬了治疗疫病的汤药,还喂他服下增强体魄的丹药,再加上萧逸尘本身底子强健,自然比常人痊愈得更快。 “病是彻底好了,但你得继续装出虚弱的样子,这样才能引暗处的人按捺不住,自己跳出来。” 萧逸尘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你也累了,来,让萧郎哄你睡。” 苏清澜耳尖渐渐染上绯色,原本只是见他病中虚弱,才说了些哄人的话,没想到竟被他牢牢记在心里。如今被他这般直白地道出,倒叫她羞赧不已。 萧逸尘阖上眼眸,将微微发怔的人儿往怀里一带,顺势收紧臂弯。"太瘦了,"他掌心抚过她单薄的背脊,声音里带着心疼,"抱着都硌手。等开春后,萧郎带你去猎场,给你炖补汤、炙鹿肉..."顿了顿,又低笑道:"就做你最爱的那口铜锅涮肉,不过——"他故意拖长语调,"我也挺爱吃的。” 说着偏过头,用鼻尖轻蹭她鬓边碎发,“再睡一会儿。” 苏清澜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放松,连日来的疲惫终于找到了归处,很快便沉沉睡去。 萧逸尘从浅眠中醒来,垂首便嗅到一缕幽香,那是独属于苏清澜的气息。他微微低头,见怀中人正面向自己安睡,便用鼻尖轻轻摩挲她的鼻梁。 这般亲昵的触碰让苏清澜睫羽轻颤,睁开惺忪睡眼。她瞥见窗外仍浸在夜色里,嗓音带着初醒的绵软:"怎么醒了?不再睡会儿?" 萧逸尘未答,起身点燃烛台。跃动的烛光里,他连饮数盏清水,喉结滚动间神色渐舒。转头见苏清澜仍望着自己,执壶问道:"要喝水么?" 见她颔首,他执盏回到榻边,一手托着她后颈,将温水徐徐渡入她唇间。夜露般的清润漫过咽喉,苏清澜满足地抿了抿唇,在他掌心蹭过脸颊。 苏清澜身上只着素白里衣,轻薄的衣料在睡梦中早已松散,仅剩几根系带虚虚掩着。 此刻坐起身时,雪白的肌肤便若隐若现地透出来。鸦羽般的青丝垂落在凝脂般的肩颈上,衬着那张犹带睡意的面容,在烛光下格外撩人。 萧逸尘伸手替她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却流连在那枚莹润的耳垂上,轻轻摩挲着不肯松开。 太医令衙署的隔间本就简陋,薄薄的木板外,夜鸟的啼鸣声穿透寂静,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在这方寸之地的呼吸声开始炙热起来,让人心颤。 萧逸尘的指节已悄然没入苏清澜如瀑的青丝间,柔滑的发丝缠绕着他的手指,像无声的邀请。 "你——"苏清澜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我怎么了?"萧逸尘凤眸微挑,眼底漾着痞坏的意味,"我可不是什么端方君子,偷香窃玉的勾当……也不是头一回了。" 他低笑一声,气息灼热地拂过她耳畔:"怀里搂着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你让我怎么安睡?" 此刻的他与平日凛然正气的模样判若两人,一双凤眼俱是蔫坏的意味。 苏清澜轻推他胸膛:"这里不行——" 萧逸尘自然明白这薄板隔间形同虚设,却精准抓住她话里未尽的意味——她并非不愿,只是顾忌隔音。 "我慢慢来。"他哑声哄着,掌心已探入她微凉的里衣。那带着薄茧的指腹仿佛燃着火苗,一寸寸熨过她凝脂般的肌肤,将凉意煨成灼热的颤栗。 苏清澜的呼吸渐渐急促,萧逸尘的掌心流连在她柔软的小腹,那触感宛若最上等的云锦,诱得人忍不住继续探索。她咬着唇不出声,唯有紊乱的喘息泄露了心绪。 当他的唇齿碾磨她敏感的耳垂时,她呼吸蓦地一窒,眼角泛起潋滟的绯色。 那张素来清冷出尘的面容,此刻染上羞赧的潮红,在烛光下格外动人。萧逸尘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喉间滚出低哑的气音:"让暗卫备水,天亮前给你沐浴。" 床榻本是临时安置的窄小木床,两人交叠着更显逼仄。 他强忍着冲动放缓节奏,抽手时带出黏腻,转而以更缠绵的方式抵入。窗外隐约传来值夜人的脚步声,苏清澜攥紧被角,在布料褶皱间感受着他灼人的温度。 萧逸尘始终保持着克制的韵律,每一次深入都像在研磨细瓷,惹得她浑身发颤,仿佛要在他掌中融成一泓春水。 烛火摇曳间,苏清澜清晰看见萧逸尘凤眸里翻涌的情潮。那里面盛着灼热的占有欲,裹着汹涌的激情,却又透出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两人交颈相拥,将紊乱的喘息尽数封缄在缠绵的唇齿间。窄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萧逸尘蓄着的力道无处宣泄,只得化作绵长呼吸。 他在亲吻间隙哑声诱哄:"唤我。" "萧...嗯..."苏清澜绯红着脸含糊应声。 萧逸尘低笑出声,故意加重力道:"萧什么?嗯?"见她把滚烫的脸颊埋进锦被,零碎的呜咽都被床褥吞没,索性将人捞起来圈在怀里:"好好说。" "萧郎......"她被揉弄得几乎化成一汪春水。 "嗯,来了。" 云收雨歇后,苏清澜瘫软在榻上,连指尖都懒得动弹。萧逸尘却神采奕奕地支着额角看她,哪还有半分病弱模样。苏清澜气恼地翻身,早知如此,真不该给他喂那强身健体的药丸! 第一百七十章 装疯卖傻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五皇子在昏迷七日后终于睁开眼,喉间还残留着疫病灼烧的苦涩。 他试图抬手唤小德子,却发现榻边站着两个陌生内侍。 "德公公呢?"他嘶哑着嗓子问。 新来的内监跪着回话:"殿下节哀,德公公淹死在水患里了。" 五皇子指尖掐进锦被,明明被救那天,小德子虽然受伤了,可还是活的。 恐怕是皇后的人在救援中动了手脚。 五皇子盯着帐顶鎏金蟠纹,后背沁出冷汗。 慈母牢笼 轩辕皇后每日辰时必来,亲手替他试药温度。宫人们都说娘娘衣不解带照顾庶子,连陛下都赞她贤德。 只有五皇子整个人入赘冰窟。 太医说疫病伤了神魂,五皇子便顺水推舟装起疯癫。 "皇儿再想想,"皇后今日又端着药碗柔声问,"那晚究竟是谁带你出宫的?" 五皇子突然打翻药碗,盯着泼洒的药汁痴笑:"蝴蝶...红的蝴蝶飞走了..." 五皇子醒了,却成了个“疯子”。 他披头散发缩在床角,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时而痴笑,时而惊恐地指着虚空尖叫:“血!好多血!德子……德子回来了!” 轩辕皇后站在殿外,看着疯癫的五皇子。 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小德子临死前有没有告诉他什么? 她不确定,所以她必须死死盯着他,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和任何人单独接触! 轩辕皇后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她先安排染了疫病的女子引诱五皇子行极乐之事,再命人暗中破坏醉仙楼的龙骨支柱,让整座楼塌下来,彻底掩埋他的尸体! 双管齐下,他必死无疑! 只要五皇子一死,皇家一年内不得办喜事。 五皇子这个孽种,她早就想要他的命了! 这样,苏清澜就无法如期嫁入沈家。 太子就能趁机要了苏清澜,生米煮成熟饭虽然下作,但是最为实用,一次不行就两次! 有了苏清澜,就等于有了邱白! 届时,关于长生之事就可以重提,陛下的命也就攥在自己的手里了! 可偏偏…… 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也正好,这样五皇子的死,就更加无迹可寻! 可是五皇子真是命大啊! 这样都不死! 轩辕皇后有些疯魔,这样都不死,居然被救了回来! 轩辕皇后几乎咬碎银牙,可面上却仍是一副慈母忧心的模样,日日守在五皇子榻前,亲自喂药、擦汗,做足了贤德姿态。 五皇子不是傻子。 他知道皇后在试探他,所以他必须疯得更彻底! 他故意打翻药碗,把饭菜泼在宫女身上,甚至半夜突然尖叫,吓得守夜的太监魂飞魄散。 疯得越真,活得越久! 但五皇子心里清楚,皇后不会让他活太久! 轩辕皇后终于沉不住气了。 五皇子活着,就是个祸患! 她必须尽快除掉他! 于是,她红着眼眶跪在皇帝面前,哭诉道:“陛下,臣妾听闻汴京城外的灵隐寺极是灵验,不如让臣妾带皇儿去祈福,兴许能让他早些好起来……” 翌日清晨,萧逸尘已在前厅处理完紧要公务,端着早膳折回寝房。他抬腿勾过圆凳坐在床沿,瞧着正在梳妆的苏清澜笑道:"睡得可好?" "尚可。"苏清澜斜睨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莲子羹。 萧逸尘指尖轻叩床柱:"看来是昨夜不够尽心。"忽而话锋一转:"苏家小院被淹了两日,你倒沉得住气。" "等雨歇自然就退了。"苏清澜小口啜着羹汤,浑不在意道:"大不了露宿街头。" "琼华巷有处空宅。"萧逸尘望向窗外绵密的雨帘,"与萧府就隔着一道墙。" 苏清澜系紧衣领遮掩颈间红痕,闻言摇头:"太近了。" "若离得远——"萧逸尘替她抚平后领,指腹摩挲着那些嫣红印记,声音陡然低哑:"怕是要相思成疾。等忙完这一阵,我给你重新翻修屋舍,可比那裴家修的好。" 苏清澜笑着开始穿衣裳,低头系带子的时候,后颈出露出的痕迹如同落梅,正是萧逸尘昨夜一寸寸烙下的私印。 苏清澜抬眸望向他:"我先收拾走了。眼下水患将退,趁人多时不显眼,等人少了反倒招摇。" 萧逸尘皱眉:"别涉水。" "我乘马车去。"她理着袖口道,"让云川把车驾来。" 恰在此时,寅虎端着茶盘掀帘而入。萧逸尘不假思索道:"不必叫云川,那车坏了。" "坏了?"苏清澜转身挑眉。 寅虎在短暂错愕后迅速会意,板着脸沉痛附和:"回夫人,那车辕确实不牢靠。" "无妨,"苏清澜不以为意,"让赵高修修便是。" 寅虎偷瞄萧逸尘脸色,支吾道:"属下已经......已经......" "拆干净了。"萧逸尘从容接话,"连轮轴都卸了。横竖府里马车多的是,送你辆新的。" 苏清澜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先说那个问题。 夫人?还是那么结实的车子怎么坏了? 还是坏了为了要拆的轮子都不剩。 苏清澜睨着萧逸尘,萧逸尘凤眼带着得意,从寅虎托盘中拎起一双鹿皮短靴:"硝得极软的鹿皮,防水,穿这个。" 他自个儿蹚疫水从无顾忌,却绝不许心头肉沾半点污浊。这靴子用的整张雪鹿腹皮,光料子便抵得寻常人家半年嚼用,更遑论请的京师最好的匠人缝制。 萧逸尘单膝点地替她系紧靴带,指尖在踝骨流连片刻,仰头笑得餍足:"正合脚。" "整日跟户部哭穷要银子,"苏清澜踩着价值连城的靴子轻点他肩头,"倒有闲钱置办这些?" "总得藏些体己不是?"他顺势握住那只玉足。 "哟——"苏清澜拖长声调,"萧大人竟有私库?" "多着呢。"萧逸尘拇指摩挲她脚踝,两人眼波绞着笑,将寅虎钉在原地进退不得。 寅虎杵在原地,眼珠子左右乱飘。暗卫营里活阎王似的主子,成日板着张能冻死人的脸,罚起人来眼睛都不眨。这会儿倒好,在夫人跟前那叫一个谄媚,那叫一个殷勤! 他正暗自咂舌,忽听萧逸尘冷声道:"发什么愣?去偏门备车,让暗卫都警醒些。" 寅虎忙不迭退下,谁知刚合上门帘,又急匆匆折返:"主子,宫里来旨了!" 话音未落,萧逸尘已霍然起身,一把将苏清澜也带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神色凝重。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阎王点名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灵隐寺离汴京不远,快马加鞭半日可到,但皇家出行,终究要讲究排场。 轩辕皇后的凤驾在前,八匹雪白骏马拉着的鎏金车驾,华盖垂珠,气势恢宏。 而五皇子的马车紧随其后,同样是八骏齐驱,却门窗紧闭,连帘子都未掀起半分。 萧逸尘骑在马上,目光在那两辆马车上停留片刻,眸色微沉。 奇怪。 皇家马车宽敞至极,莫说坐四五个人,就是摆上茶案卧榻都绰绰有余。皇后在宫中时,日日守在五皇子榻前,寸步不离,怎么出了宫,反倒要分乘两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朝暗处打了个手势。 寅虎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隐入队伍之中。 灵隐寺外,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御林军早已将寺庙围得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一律清退,只余下住持带着几位高僧垂首恭候。 轩辕皇后的凤驾缓缓停下,金丝车帘被宫女轻轻掀起。她踩着檀木脚踏下车,第一件事便是转身走向后方马车,脸上写满忧色。 "皇儿,可还难受?"她柔声问道,亲手去扶车帘。 车内,五皇子披着狐裘,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疯癫之态,演得十足。 皇后眼眶微红,转头对住持道:"大师,本宫这孩儿……” 住持连忙合十:"娘娘放心,佛祖必会保佑殿下。" 大殿内,檀香缭绕。 皇后跪在蒲团上,闭目诵经,一派虔诚。五皇子则被安置在偏殿休息,由四名御医精心照料。 萧逸尘借巡视之机靠近偏殿,忽听里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他猛地推门而入,只见一名御医正慌乱地收拾地上的碎碗,药汁溅了一地。 "殿下不肯用药,"御医额头冒汗,"失手打翻了……" 五皇子蜷缩在榻上,眼神惊恐,嘴里不住地喊着:"不,不喝。" 萧逸尘蹲身沾起洒落的药汁,指腹在鼻尖轻蹭,没有什么异样。 “萧将军是怕本宫下毒么?” 轩辕皇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萧逸尘垂眸:“不敢。” 皇后缓步走近,裙裾扫过地上的药渍:“皇儿的饮食起居,无论在宫内外,皆由本宫亲手打理。若出了差池……”她忽然轻笑,“天下人第一个疑的便是本宫。所以本宫时时刻刻都在操心,并不会给人可乘之机,萧将军大可放心。” 祈福毕,按例该在寺中宿一夜。 内监却匆匆来报:“殿下认床,不肯安睡。” 萧逸尘瞥向厢房,窗纸透出的烛影安静如潭,哪有半分闹腾的动静? 皇后愁眉叹息:“估计是这会儿哄好了,可半夜若醒来看见陌生床帐,怕是要闹得全寺不宁。”她转身下令,“即刻回銮,莫让皇儿病情加重。”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灵隐寺的山门便打开。 萧逸尘盯着鱼贯而出的仪仗,暗处立即传来衣袂翻飞的细响,十二名暗卫已悄然散入夜色。 "寅虎。"他低声唤道,"带一队御林军先行探路,重点查山崖、窄道。" 八匹骏马踏着夜雾前行,五皇子的马车始终寂静无声。 路程行了一半,山雾突然浓得化不开。 前方探路的御林军迟迟未发信号,萧逸尘猛地抬手止住队伍。夜风送来崖边细微的"咔嗒"声,似乎是机关齿轮的咬合! "保护殿下!"他纵身跃向五皇子马车时,身后人都开始找附近的掩体。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夺夺夺夺"声! 无数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箭矢钉入车厢的声响宛如索命乐章。 "敌袭!"他滚到车辕下的同时,整个车队已经变成刺猬。普通马车的木厢壁在箭雨下如同薄纸,有个小太监刚探出头,就被贯穿额头的弩箭带着钉在了车壁上。 刹那间,箭雨笼罩萧逸尘的车队,强劲的力道将马车射得剧烈震颤——"轰"的一声,车辕在箭矢冲击下断裂,木质车厢纷纷崩解。 整个车队十余架马车里,唯有轩辕皇后与五皇子的座驾逃过一劫。 这两辆马车的侧壁以精铁铸就,在箭雨肆虐中岿然不动,成为车队中仅存的完整车厢。 箭雨过后,五皇子的马车内却一片死寂。萧逸尘趁机翻身入内,发现五皇子竟昏迷不醒,不是寻常昏睡,而是被人下了药! 他的呼吸绵长却毫无生气,显然短时间内无法苏醒。 逃? 背着他跑,必成箭靶! 不逃? 留在这里,更是死路一条! 萧逸尘目光一沉,迅速扒下五皇子的外衫,塞入软枕,伪装成自己背负皇子的模样。这一招,足以引开最凶悍的追兵! 与此同时,御林军统领冯勇已带人护住皇后马车。 嗖嗖嗖——! 第二波箭雨撕裂夜幕,精铁打造的马车厢壁被射得火星四溅。 萧逸尘一把扯下五皇子的外袍,迅速塞入软枕,用束带扎成个"人形包袱"背在身后。 看起来,就像是萧逸尘背着五皇子要突围的模样。 这样就可以引开这部分攻击力大的敌人,自己的暗卫就能护着真正的五皇子离开,必须要抱着五皇子活着! 弩箭撞击马车的声响震耳欲聋,竟比战场上的攻城箭阵还要密集。 萧逸尘单膝抵住倾覆的车厢,额头青筋暴起。 不对劲! 这荒山野岭怎会埋伏数百弓弩手?自己的人竟毫无察觉? 马车在箭雨的冲击下猛然侧翻,萧逸尘眼疾手快,一把将五皇子护在车底最内侧,又用杂物死死抵住车身,确保马车不会彻底倾覆,更不会压伤他。 此刻,他只求一件事。 “这五皇子可千万别真疯了!” 若是他昏了头,自己往外冲…… 那便是阎王点名,神仙难救!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凶多吉少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萧逸尘透过车帘缝隙向外望去,密密麻麻的箭矢钉满视野,对方缜密的伏击布局,让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暗夜中,弩箭破空的尖啸与战马濒死的嘶鸣交织成片。遇袭之前,萧逸尘已经警示了暗卫,自己的人已经找了掩体或者车板中,只是那些御林军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箭簇贯穿铁甲的声音不绝于耳。 御林军的头颅、骏马的眼眶,皆被无情洞穿。 血肉剥离躯体的闷响中,第一波箭雨便收割了大半性命。幸存的战马在雪地里痉挛,滚烫的鲜血泼墨般浸透乌雪。 整个山路已成修罗场,箭杆林立如荆棘,尸骸堆叠似山丘,殷红在雪地上肆意蜿蜒,将死亡具象成触目惊心的画卷。 暗卫们蜷缩在掩体后,可那箭雨竟无半分停歇的迹象! 箭矢钉入木板的闷响越来越密集,掩体与车壁已发出不堪重负的**—— 如同怒海孤舟,下一秒就要被巨浪撕碎! 萧逸尘盯着马车外密密麻麻的箭杆,瞳孔骤缩,这绝非人力可为!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炸开—— 破云弩! 苏清澜当年那批能连发劲矢的杀器! 他太熟悉这种攻势了。 曾几何时,他仅凭一架破云弩,就荡平了整个土匪寨。那种摧枯拉朽的威力,与眼前场景完美重合…… 但怎么可能?! 那二十架珍藏在仓库的破云弩,三日前查验时还封存完好! "嗖——!" 一道撕裂夜风的锐响骤然炸开! 黝黑的巨型弩箭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撞上五皇子马车。 "轰!!" 整架马车在爆裂声中四分五裂! 萧逸尘借爆炸气浪腾身而起,掠向道旁古树。指尖刚扣住树干,余光便瞥见木板废墟下,五皇子正卡在缝隙间生死一线! 那支通体玄铁的弩箭深深钉入地面,箭尾犹自震颤。 诡异的寂静突然降临,箭雨停了! "中计了!"萧逸尘眼底寒光乍现,纵声长啸:"护驾!"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射向密林。 暗卫们闻声而动,却有两道黑影逆流而上。狼利与寅虎借着夜色掩护,正无声潜向马车残骸...... "嗖嗖嗖——!" 十余道寒芒破空而至,狠狠钉入萧逸尘方才的落脚处! 他整个人如惊鸿掠起,在乌黑虬曲的枝干间腾挪闪转。身形诡谲如蛇,每一步都踏出难以预判的轨迹。 "嗤!" 左腿突然传来锐痛,终究没能完全避开那泼天箭雨! 那羽箭太密集了,很难不中招! 萧逸尘咬牙滚入山林,反手"刺啦"撕下袍角,利落扎紧伤处。 指尖从怀中摸出苏清澜给的药丸仰头吞下,另一手已拔出靴中匕首。 药力随血流化开,止血生肌的温热感中,耳边仿佛又响起苏清澜冷冽的嗓音。 "受伤就吃药,挨打就还手——等死算什么本事?" 染血的唇角忽然勾起弧度。 他握紧匕首,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必须要反击。 苏清澜说过,必须要反击…… 坐以待毙已经是不是他的风格了…… 雪林深处,几道尖锐的呼哨声仓皇响起—— 敌人显然已察觉萧逸尘的踪迹,正紧急调集人马围剿。可那哨音里透着的慌乱,却暴露了他们的忌惮。 毕竟,谁人不知这武状元出身的惊鸿将军,曾在沙场以一人之力凿穿千军? 山谷中的箭雨忽然稀疏下来。 萧逸尘冷笑拭去眉间雪沫,这群藏头露尾的东西,分明是怕了! 他们想用箭阵逼他现身,却又不敢真与他死斗。 既如此...他逆流而上,迎上去看看。 他回头看了看背上的假五皇子,只要拖够一炷香的时间,狼利和寅虎就能安然的把五皇子护送离开战圈。 弩箭的攻击密度一直追随着萧逸尘,五皇子必须死,所以他们也必须紧紧的咬着萧逸尘不放手! 因为狙杀马车的人们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五皇子,如果五皇子不死,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嗖!嗖!" 稀疏却精准的箭矢织成死亡罗网,硬生生将赶来支援的暗卫隔绝在外。 苏家小院地上还是一滩一滩的水,今日雨停了。 苏清澜准备把屋内整体都修整下,正在画图,忽听窗外传来青鸾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密信!"青鸾推门而入。 苏清澜展开信纸,烛火映照下,苏清澜呼吸都快凝固了。 萧逸尘遇伏! "备马!"她猛地起身,账册哗啦散落一地,"叫上云川,立刻出发!" 青鸾还未应声,苏清澜已抓起挂在屏风上的大氅。云川闻讯赶来时,只看见她翻身上马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没入沉沉夜色。 狙杀仍在继续。 邻近的积雪传来一声轻响,持弩的汉子猛然绷紧神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 骤然间,雪层破裂!一柄漆黑匕首无声刺入他的腹部,刀刃精准翻转后抽离。毒素需要更快的扩散路径。 汉子踉跄抬头,对上了惊鸿将军那双居高临下的凤眸,寒意比雪更甚。 他张了张嘴,喉间却先一步绽开血线。 萧逸尘甩去刃上残血,战场磨砺出的杀伐果决在此刻展露无遗。 他瞧了眼匕首的锋刃,临行前,苏清澜亲手淬上的毒,受伤者顷刻毙命! 那汉子喉咙和腹部都是血,生命随着热血狂泻而出。他踉跄跪倒,膝盖砸进雪中,右手却如回光返照般猛地一抬—— 崩! 弩弦震颤,最后一箭钉入雪地,反冲力将他残破的躯体硬生生掀飞三尺!尸体重重砸落后,再不动弹。 萧逸尘抄起染血的弩箭,身形一闪便没入黑暗。 这支人马比宇文家那帮玄甲崽子还凶悍,临死都要放箭报信……到底是哪家养的队伍? 月光森冷,映照弩身寒芒。 萧逸尘五指收紧,指腹划过缴获的击弩纹路,心头猛然一沉。这弩机,竟与苏清澜的手笔九分相似! 但更狰狞的尺寸、更暴烈的机括,甚至同样恐怖的连射能力……方才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原来皆源于此! 天下除她之外,怎会有第二人…… 他呼吸微滞。这世上能造出此等杀器的,本该唯有苏清澜! 可手中之物,非但分毫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图纸泄露?还是说,有人,窥破了她的技艺? 血染雪山,杀机未绝! 萧逸尘一刀劈开最后一名伏击者的咽喉,滚烫的鲜血溅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晶。 他微微喘息,握刀的手掌虎口崩裂,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匕首滴落。 抬眼望去,暗处里应该还有不少人埋伏! 倒是舍得下血本!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雪沫。 萧逸尘知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另一个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漫天飞雪中骤然撕开一道线,苏清澜的身影自树后掠起。借着树梢积雪崩塌的掩护,她化作一道残影直刺敌阵! 好快! 弩手们只觉颈间一凉,喉头已绽开血线。惊慌中乱箭齐发,"咄咄"破空声里,黑色匕首直直划过他们的脖颈,血色喷涌出来。 "唰——" 寒芒过处,三名弩手捂着咽喉跪倒。 苏清澜旋身没入黑暗,后背紧贴枯树,掌心全是汗。 她身手并不如这些人,好在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够强...但够快! 青鸾、云川三人分头搜寻萧逸尘的踪迹,狼利与寅虎安置好五皇子后也加入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 苏清澜回身,拾起地上散落的击弩,指尖微颤,这工艺,太像了! 但与萧逸尘猜测的“图纸被盗”不同,她想到的,是更可怕的可能,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她”! 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一个同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穿越者! 所以才能造出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杀器! 是谁? 苏清澜好奇,这个人是谁? 苏清澜猛然一震,对,萧逸尘应当也会好奇! 苏清澜去看向高处,远方的小山顶。 她甩落匕首上的血珠,目光锁定远处山巅,身形一闪,消失在风雪中! 萧逸尘一路杀穿敌阵,身后那个碍事的假五皇子早已在混战中不知所踪。 他隐于雪林阴影,目光如刀,死死锁定远处。 三座巨弩! 每座弩机竟需两人操控,后方扣动扳机,前方调整方向,底部铁枢与木盘精密咬合,俨然战争机器! 原来如此…… 萧逸尘想到夜袭杀马车的恐怖冲击,山谷中铺天盖地的夺命箭雨。 幕后杀器,此刻尽在眼前! 忽然萧逸尘眸光一闪,他又多看几眼,没错! 那立于三座巨弩前的黑衣身影,虽戴着遮眼面具,可那通身的矜贵气度,那负手而立的姿态,竟是当朝太子! 没有为什么,萧逸尘就是认得! 在萧逸尘离开汴京去边疆充军时,曾经秘密会见过这位太子,也曾无意中看到太子的书房里有这么个面具。 那时萧逸尘代表萧家递出了橄榄枝,只要太子保苏清澜无恙,以后萧家就会站在太子这边! 那时的太子,虽未明说,但是已经是站在萧家这边!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储君!昔年为皇子时,此人隐于大皇子锋芒之下,不显山不露水。如今登临东宫,爪牙竟已锋利至此! "主子!"一名死士跪地急报,"弩箭快要耗尽!那萧逸尘奸诈似鬼,假意护送五皇子实为调虎离山!如今五皇子怕是已至安全处……这佞臣,还抓吗?" 风雪呼啸。 太子轻抚面具,忽的轻笑一声:"练兵罢了。" "新兵初战,总要见血。" "既然猎不到皇子——" "擒个将军,也不错。" 树影森森,杀意昭然! 萧逸尘背贴枯树,指节捏得发白。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太子!既围剿自己,便是彻底撕破了脸。 萧家递出的橄榄枝,终究喂不熟这头豺狼! 寒风卷着雪粒刮过面颊。 萧逸尘忽的扯开嘴角,眼底燃起暗火。 这位储君,早将萧氏一族视作眼中钉! 既然要斗…… 他反手握住染血的匕首,喉间滚出一声低笑。 那便从此刻开始! 忽然,一道黑影自萧逸尘身侧暴突而出,长刀破空直取面门! "嗤——" 萧逸尘旋身如电,染血匕首狠贯入对方眼窝! 匕首已经接连杀了数十人,上面的毒素已经所剩无几,既然不能一刀毙命,那就先扰乱了对方的视线。 忽然身后又一个死士攻击过来。 萧逸尘忽觉背后杀机骤起,未及回身便挨了一记重击。他闷哼一声,反手抽出深陷敌眼的匕首,寒光一闪直刺前方死士胸前。 不料对方竟狞笑迎上,全然不顾胸前没入的利刃。 太子之令如山,这群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必要将他性命留下! 萧逸尘的左臂仍笔直前伸,匕首寒光未敛,而手腕处——苏清澜所赠的袖珍弩箭骤然激发! 机簧轻响,死士只觉眼前一黑,剧痛瞬间炸裂——两根漆黑纤细的弩箭已深深钉入他的双眼。 萧逸尘冷眼一瞥,抬脚猛踹,将那失明挣扎的死士狠狠踢飞! 激烈的打斗声终于引来了四周的窥探。 太子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嘴角噙着冷笑:“萧将军,别来无恙啊!” 话音未落,又一名死士伺机偷袭,却被萧逸尘暴怒之下反身一脚,狠狠踹中胸口! 那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十丈,重重撞在树干上,腹裂肠流,惨不忍睹。 萧逸尘甩了甩手腕,漫不经心地笑道:“太子殿下,确实好久不见。” 太子目光微移,瞥见他腿上渗血的布条——方才那一脚力道过猛,伤口已然崩裂,鲜血正缓缓渗出。他故作惋惜地咂舌:“啧啧,萧将军,受伤了啊?” 萧逸尘连眼皮都未抬,尽管剧痛如烈火灼烧,语气却依旧轻描淡写:“陪太子殿下活动筋骨,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太子侧首对身旁人低笑:“可不能留活口了,毕竟……私养死士这种事,若传到父皇耳中,他老人家怕是要龙颜大怒。” 那人闻言,双刀铿然出鞘,横挡在太子身前,冲萧逸尘露出森然狞笑! 双刀翻飞,寒光如电,眼前敌手攻势凌厉,招招夺命!然而萧逸尘身法飘忽,刀光剑影间仍显得从容不迫。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异变陡生。雪地微颤,一道灰影无声破雪而出!那人气息幽冷如鬼魅,手中细剑寒芒一闪,直刺萧逸尘后心!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萧逸尘雪地伏杀无数,体力已近极限,竟未察觉脚下积雪的异动。 就在胜负将分的刹那,敌人藏匿已久的致命一击,终于现出獠牙! 电光石火间,萧逸尘只堪堪向前踉跄半步,腰间便陡然炸开一道火线般的剧痛,顺着脊骨直窜后颈! 那柄幽冷的细剑竟生生刺穿内甲,在他后背撕开一道皮肉翻卷的血槽。 剑势未衰,寒芒冲天而起,"嗤"地斩断发带,霎时间乌发狂舞,如墨色旌旗在风雪中猎猎展开! 他猛然回首,凤眸中寒星迸溅。 却又见一柄长剑破雪而来,雪沫纷扬间,竟不知这茫茫雪原下还蛰伏着多少杀机! 萧逸尘只来得及回头。 回眸。 闪烁的凤眸扫过汴京方向,唯见天地如墨,故城灯火早已湮灭在无尽夜色之中。 什么也看不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脑子坏掉了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的意识在虚空中浮沉,身子仿佛浸在冰窟里,任凭青鸾添了多少锦被、燃尽多少银炭,刺骨的寒意仍如附骨之疽。 眼前不断闪回那幅染血的画卷。破晓的晨光撕开云层,将雪原照得刺目。而那片纯白之上,却泼墨般晕开大滩猩红。 她踉跄走近雪地里俯卧的身影。 太熟悉了。 熟悉到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昨夜那双手还轻抚在她腹间,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可此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暗红的液体仍在汩汩涌出,融化了身下的积雪。 "药...药呢..."她颤抖着摸出瓷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赶来的狼利与寅虎慌忙将人翻转。 刹那间,那张染血的容颜撞进瞳孔!玉面朱唇皆被血色浸透,唯余长睫在雪光中投下青灰的影。 "咽下去...求求你..."药丸从她指间滚落,又被哆嗦着塞进他唇齿间。可那总对她言听计从的人,此刻却固执地沉默着。 狼利摇摇头。 寅虎也摇摇头。 "摇头做什么!"她突然厉声尖叫,瓷瓶砸在雪地上迸裂成星,"我是大夫!我能救他!我都没有摇头!他就不会死!” 更多药丸被疯狂倒出,混着积雪塞满他口腔。 青鸾一记手刀劈落,苏清澜软倒在雪地里。暗卫们沉默着将她裹进狐裘,载着昏迷的人回了苏家小院。 厢房内,锦被下的身躯仍在剧烈颤抖。 泪水浸透绣枕,苏清澜在梦魇中蜷缩成团,仿佛又变回那个沈家宅院里瑟缩的女孩。 直到他携着三月春风闯入她的寒冬。 小小的少年,眉眼精致。 苏清澜一边冷冰冰的嫌弃,一边在看不惯时给他帮助。 渐渐地,形影不离,成了人们口中的青梅竹马。 "骗子..."被褥里传来破碎的呜咽。 前世剜心刺骨的背叛,今生换作万箭穿心的永诀。 老天爷仿佛在嘲弄她:你看,暖过的血,凉透时才最痛。 "我不信。"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他答应过要回来给我砌暖阁的......" 青鸾红着眼眶去扶她:"小姐,萧公子的灵柩已经......" "闭嘴!"苏清澜突然厉声喝断,却又在下一刻软了身子,踉跄着朝萧府跑去。 云川和青鸾在身后跟着,这个时候可别出什么乱子。 萧府,素白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灵堂前那具金丝楠木棺椁大得刺目,棺盖尚未合拢,仿佛在等什么人。 萧锦盛拄着拐杖站在廊下,曾经挺拔萧家顶梁柱,如今脊梁弯得像是被雪压折的老竹。 内室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萧母的哭骂声支离破碎:"......不是说好要给我养老送终的吗?你这个......不孝子......" 苏清澜突然不敢往前走了。 她看见供桌上摆着那把她亲自拿给萧逸尘的匕首,看见棺中之人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眉目如画,唇边甚至还噙着那抹她最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 "萧逸尘。"她轻轻唤道,指尖触上他冰冷的脸颊,"药吃了吗?" 满堂缟素无声,唯有北风卷着纸钱飞过屋檐。 苏清澜觉得灵堂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每一声"节哀"都像钝刀剜进心口,那些素白丧服在她眼前晃成一片刺目的雪。来往吊唁的人太多了,多到连喘息都变成奢侈。 不该是这样的。 她恍惚想起那些穿越话本里的圆满结局:娇妻美妾、泼天富贵、携手白头......明明自己每一步都走对了,为何偏偏落得个棺椁相对? "啧,他怎么就死了呢?" 身侧忽然响起一道凉薄的声音。 紫袍男人负手而立,玉冠下的下颌扬得极高,像是在观赏什么有趣的戏码。 苏清澜抬眸,看到了一双紫色的眸子。 那眸子与萧逸尘的凤眼截然不同,眼尾上挑如三月桃枝,流转间俱是蛊惑人心的艳色。她抿紧苍白的唇,喉间血腥气翻涌。 苏清澜忍者不说话。 拓跋子衿冷笑道:“若大周能一直有萧逸尘这般人物坐镇,我赤澜或许还会有所顾忌。可惜啊,他竟被你们自己人害死了,真是讽刺!这算不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城?又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的话语刻薄而嚣张,却点破了一个事实——萧逸尘的确死于大周内,是被大周的人弄死了! 那么,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是那个精通击驽之术的人吗? 一直到此刻,苏清澜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她冷冷的瞧着拓跋子衿。 拓跋子衿挑眉一笑:“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的。”他压低嗓音,语气轻佻,“知道你对他情深义重,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不过嘛……他模样不错,你也是吃惯了细糠的人,那些凡夫俗子歪瓜裂枣的你也定然是看不上的,不若考虑考虑我?我姿色尚可,也算得上是细糠了?” 苏清澜对他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唯独那句“人死不能复生”刺进心底—— 谁说不能? 她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非真正死而复生,却以另一种方式重获新生。 那萧逸尘……是否也有一线可能? 思及此,苏清澜目光一凛,字字如冰:“谁说人死不能复生?” 拓跋子衿神色骤变,盯着她的眼神愈发古怪,半晌嗤笑一声:“你脑子坏掉了?” “你脑子才坏掉了!”苏清澜冷冷撂下话,转身便朝邱白的小院疾步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日之约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邱白眉头紧锁,这几日苏清澜的状态令他隐隐不安。 她不再如先前那般悲痛欲绝,表面看似一切如常,却开始疯魔般地钻研“起死回生”之术。 “什么术法?”邱白再三确认。 “起死回生!”苏清澜斩钉截铁。 “——起死回生!”她再次重复,字字铿锵。 邱白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由带上一丝无奈。 他虽被民间誉为“九针圣手”,传言能凭九根金针从阎王手中夺人,再重的病症也有一线生机——可那终究是凡人之术。 起死回生? 他终究是人,不是神。 苏清澜的医术其实深不可测,只是她极少在人前显露。即便想救人,也总是借邱白之手诊治,自己隐于幕后,不动声色。久而久之,反倒让邱白平白得了个“九针翁”的绝世名医称号。 邱白心中始终有两桩疑惑: 其一,这小丫头一身精妙医术,究竟从何处学来? 其二,既有如此本事,为何甘愿藏身人后,不亲自扬名立万? 可多年过去,他依旧未能参透其中缘由。 邱白长叹一声,语气沉重:“丫头,你既是医者,就该明白——治病救人的前提,是那人尚存一息。无论是气若游丝,还是回光返照,总归要有一线生机。可萧家那孩子……”他顿了顿,终是狠心道,“他早已没了气息,身躯都冷了。” 苏清澜一双带着些希望的眸子,忽然间,灭了。 苏清澜跌跌撞撞地闯进飘香楼,木然抬头望向二楼。她踩着虚浮的步子,径直要了那间包厢,那是萧逸尘一剑削了猴子脑袋的地方。 满桌珍馐渐冷,她却只盯着身侧空荡荡的椅子。檀木椅背上似乎还能看见那人懒洋洋倚在上面的影子。 心口突然像被冰锥捅穿,原来悲痛也会醉人,像陈年烈酒般后知后觉地烧穿五脏六腑。 眼泪无声地滚落,在锦缎衣襟上洇出深色的花。 哭给谁看呢?再不会有人为自己心疼,为自己擦干眼泪了。 忽然一方雪缎帕子递到眼前。苏清澜恍惚看见那只熟悉的手,修长如玉的指节,虎口处有习剑磨出的茧,连递帕子的角度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萧..."她猛地抬头,却撞进一片妖冶的紫色眼眸里。 拓跋子衿正俯身看她,黑发如瀑垂落肩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罕见地带着几分踌躇。 见她不接,竟亲自用帕子轻拭她泪痕。 "滚开!"苏清澜突然暴起打落帕子。 方才涌到喉头的狂喜,此刻全化作淬毒的失望。 本来年后拓跋子衿就要回赤澜了,与大周的和亲最终成为了泡影,赤澜与大周迟早要一战了。 可是拓跋子衿得知萧逸尘死了。 他不信,知道他看到了苏清澜悲痛的身影,这才肯定,萧逸尘确实是死了。 赤澜的心腹大患解决了一个,就剩宇文家了! 拓跋子衿想着赶紧回去,把赤澜的事情要好好安置一番了!对大周,就要趁虚而入,可是离开的步伐终于还是停了! 从来和亲开始,拓跋子衿对苏清澜就一直在观望着,他亲眼看到苏清澜的狠,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从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开始 ,就让拓跋子衿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这哪里是什么娇弱贵女?分明是淬了毒的荆棘。她智谋百出却又心存善念,护短时像只炸毛的幼兽,谁敢碰她珍视之物,便不死不休。 所以拓跋子衿始终克制着。即便无数次想折断她羽翼,最终却连她身边一只蝼蚁都未动过——他太清楚,胁迫只会让这株带刺的花彻底枯萎。 拓跋子衿发现自己变了。 曾经流连花丛的兴致消散殆尽,如今唯一能勾起他兴趣的,只有暗卫每日禀报关于苏清澜的点点滴滴,她晨起时绾发的姿势,用膳时偏爱的菜色,甚至不经意间的一句叹息,都令他反复咀嚼。 占有欲在心底疯长,像毒藤般缠绕心脏。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几乎要下令将人强行掳来。可他又生生忍住,他要的不只是她的人,更要那颗鲜活跳动的心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当发现苏清澜与萧逸尘两情相悦时,拓跋子衿整个人都阴沉了几分。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全是在谋划如何斩断这段情丝。 现在好了。命运终究站在他这边。 既然萧逸尘死了,那么苏清澜就是自己的。 苏清澜眼底凝着霜,起身便要离开。 拓跋子衿却横跨一步挡在她面前。 他身量极高,苏清澜堪堪只到他肩头,像株被山影笼罩的雪松。 她向左迈步,那袭紫袍便跟着左移。她往右绕行,他的身影又截断她去路。 "听说..."他俯身时乌发垂落,带着松木冷香,"你近日在寻件稀罕物?" "让开。"苏清澜终于抬眼,眸光比刀锋更冷。 苏清澜推他的胸膛。 拓跋子衿低笑出声,任由她推得自己后退半步,却又立刻逼近,这次几乎将她困在墙角:"若我偏要拦呢?" 寒光乍现。 一柄青锋剑突然横在拓跋子衿颈侧。 宇文砚清的声音自后方幽幽传来:"小侯爷,借过。" 剑刃随着话音轻轻下压,在苍白的皮肤上压出一道红痕。 宇文砚清的青锋剑如游龙出鞘,拓跋子衿旋身避让。 苏清澜得了空隙就要走。 忽然拓跋子衿说道:“我有你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能让你夜不能寐的东西。" 苏清澜冷笑:"小侯爷的玩笑话,留着回去哄赤澜的姑娘吧。" 拓跋子衿轻抚袖口,淡淡道:"三日后我便启程,你只剩这些时日。若再迟疑,你所求之物——" 他顿了顿,眼尾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会与我一样,永远消失在你眼前。" 大年初五的夜风卷着爆竹残屑,这短短五日,竟像耗尽了半生光阴。 宇文砚清在月色下攥住苏清澜微凉的手腕,指尖在她腕间摩挲着检查:"可有伤着?" "只是乏了。"苏清澜苍白的唇弯成新月。 青石板路上,绣鞋踏碎薄霜的声音格外清晰。 宇文砚清始终落后半步,直到苏清澜有些踉跄。 他忽然蹲下身:"上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推窗起誓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二哥,我没事,我就是,累了。” 宇文砚清唇角微扬,语气里带着几分哄孩子的意味:“我数到三,你再不上来,我可就走了啊。一、二、三。” 苏清澜怔怔地望着他,没有动。 宇文砚清也不急,仍旧半蹲在她面前,声音轻缓地重复:“一、二、三……” 夜风微凉,苏清澜的眼眶渐渐泛红。 “一、二、三……”他一遍又一遍地数着,耐心至极,仿佛只要她不回应,他就会一直这样数下去,永远守在她面前。 “二哥……”她终于低低唤了一声。 宇文砚清侧过头,眼底笑意温柔,却仍执拗地继续:“一、二、三……” 这一次,苏清澜轻轻伏上他的背。 他稳稳起身,侧过脸对她道:“二哥背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我。” 苏清澜将脸埋进他的肩颈,泪水无声滚落,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哭出来。 槐花巷口的风裹着夜露,灯笼的暖光在苏家小院门前晕开一道弧。 那是苏玉娘提着灯在等。 苏家人都知道萧逸尘对于苏清澜意味着什么,如今萧逸尘死了,苏清澜就像是一缕幽魂,整日恍惚,让人担心。 宇文砚清的脚步在巷子拐角处停下,轻轻将苏清澜放下。拓跋子衿临走时的话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闷。 "清澜,"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拓跋子衿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苏清澜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再抬头时却绽开明净的笑:"他惯会骗人的,二哥何必当真?"月光淌过她刻意弯起的唇角,漏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自有分寸,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宇文砚清的手从她发顶滑下,掌心擦过她冰凉的脸颊,最终化作一声沉甸甸的叹息砸在夜色里。 风掠过巷口,宇文砚清解下自己的大氅,仔细裹在苏清澜肩头,指尖在她领口处收紧,"走吧,阿姐该等急了。" 灯笼的光晕里,苏玉娘早已望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待看清是二弟陪着妹妹回来,她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手这样凉。"苏玉娘蹙眉,将暖炉不由分说地塞进苏清澜掌心,"这么晚回来,吃饭了么?" 苏清澜沉默得像一尊石像。 苏玉娘轻叹一声,转向宇文砚清:"砚之,厨房还温着粥……" "她怕是吃不下。"宇文砚清摇头,目光追着那道径直走向厢房的单薄背影,"阿姐也早些歇着吧。" 最后一句话飘散在风里时,苏清澜的房门已轻轻合上。 烛火轻晃,青鸾正低头整理衾被。 听见声响,回头就瞧见苏清澜竟伏在案上睡着了。 她刚要伸手轻唤,却见宇文砚清推开了门,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轻手轻脚的帮苏清澜把大氅解开,玄色貂绒从她肩头滑落时,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杜若香。 宇文砚清亲自把苏清澜抱上了床,那软软的身子很轻,轻的像是片羽毛,撩拨着宇文砚清。 青鸾攥着帐幔的指节发白,但是想到萧逸尘已经死了,她终是松开手,慢慢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第三日,暮色四合。 拓跋子衿斜倚窗边,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飘香楼的糕点,那是苏清澜最爱的口味。 明日破晓,他便将启程返回赤澜,可那人依旧迟迟未至。 烛火摇曳,映着他唇边笃定的笑。他太了解苏清澜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那人也会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不肯放手。 夜雾如纱,苏清澜指尖的熏香在苏家小院无声蔓延。她看着青鸾倚在榻边渐渐垂下的手,确认最后一盏烛火也熄灭了,这才拢紧斗篷踏入月色。 夜雾渐浓时,门扉终于被推开。 "你比我想的来得晚些。" 苏清澜扫过桌上纹丝未动的糕点,目光如刀:"你说—,有我想要的东西。" 拓跋子衿将一块糕点递到她面前,苏清澜并未伸手,只淡淡道:"若我真想吃,自会去铺子里买。" 拓跋子衿闻言收回手,将糕点搁在案上:"世间从无白得的好处,我总需讨些回报。" "你要什么?"苏清澜挑眉,"莫不是那些击驽图样?实话告诉你,如今懂得造这兵器的不止我一人,早算不得稀罕物了。" "萧逸尘之死……莫非与击驽有关?"拓跋子衿眸光忽深。 苏清澜侧过脸避开追问:"直说吧,你到底求什么?" "暂且留着这个人情。"拓跋子衿轻叩桌沿,"待我想妥了再讨。" 苏清澜继续说道:"好!不过我总得先验验货,起死回生这等逆天之事,若叫我发现半句虚言,你休想踏出大周疆土半步!" 拓跋子衿闻言低笑。他本就没打算欺瞒——眼前这冰雪聪明的女子,岂是寻常伎俩能糊弄的? "萧逸尘之死确对我赤澜有利,这点我早同你说过。"他自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指尖在烛火映照下划过暗红火漆,"至于这所谓起死回生之术……"忽然嗤笑一声,"我素来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还不如我腰间弯刀来得实在。东西可以给你,但成与不成——"他倏地将帛书拍在案上,"概不负责。不过……"眸色陡然转深,"你欠我的承诺,得算数,我要你发誓。" 正是这番毫不掩饰的坦率,反倒让苏清澜绷紧的肩线松了三分。 若他极力吹嘘,她倒要疑心,如今这般直白,反倒显出七分真。 "好!"她猛然推开雕花木窗。夜风卷着桂香扑进来,月光如银纱披在她肩头。 "我苏清澜对月起誓——"玉指直指天心,"若此术为真,必应你一诺。但有三不违,不伤天害理,不屠戮无辜,不悖逆人伦。如有相负……" 她声音忽如碎冰相击,"甘受永世孤绝,爱而不得;历尽红尘千劫,痛若万蚁噬心;生生世世困于幽冥,不见天光!”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了然大师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拓跋子衿将那卷泛黄的书册递到苏清澜手中。她展开一看,眉头顿时紧蹙——密密麻麻的梵文如蝌蚪般爬满纸页。 苏清澜正想说什么,却被拓跋子衿先一步说道:"倒是小看你了。" 拓跋子衿抱臂轻笑,"连那般毒誓都敢立,我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他指尖轻敲案几,"这书是我偶然所得,前日听闻你在寻此类秘术,特意差人取来——"忽然击掌三声,"顺道,连它的主人也请来了。" 木门吱呀轻响,进来个二十出头的僧人。粗布袈裟洗得发白,低垂的眉眼间透着清净。他合十行礼:"贫僧了然,此乃先师遗物。" "你懂梵文?"苏清澜指尖捏紧书页。 年轻僧人微微颔首,额间一点朱砂在烛光下艳如血珠。 苏清澜指尖叩在梵文典籍上:"这书你既看过,是真是假?" 了然捻动佛珠的手顿了顿:"依经卷所言……当非虚妄。”他忽然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只是贫僧未曾亲眼见过,只是听师傅提过,他亲见唯一成功者,是位以命换命的痴情郎君。"佛珠倏地绷紧,"那妇人虽睁了眼,却似泥塑木雕,不闻、不见、不知,徒留一**气罢了。" 苏清澜却在这番话里体会到了另外一重意思! "果然可行!"苏清澜眼底骤然迸出亮光,五指已攥住僧袍广袖。 拓跋子衿皱眉扯她手腕,她才惊觉失态,却仍灼灼盯着年轻僧人:"既识得经文,可知该如何施为?" 了然双手合十,沉声道:“施主若执意要逆天而行,需先寻回逝者遗骸——且亡故之日,不可逾一月之期。” “且慢!”拓跋子衿突然打断,目光如刃般刺向苏清澜,“此事必须万般隐秘,绝不可泄露半分。”他压低声音,字字如铁,“即便是至亲之人,亦不可告知。更要紧的是——”他忽地逼近一步,“若失败,不过徒劳一场;但若成功……” 烛火猛地一晃,在他眼底投下深不见底的阴影。 “萧逸尘重现人世之日,便是你身陷囹圄之时。起死回生之术,足以令天下人疯狂。”他一把扣住苏清澜的手腕,“届时不仅是你,连你身边至亲,都将永无宁日——你,可准备好了?” 苏清澜终于冷静下来,不管成功与否,她都要提前做准备,她不能够连累家人。 该怎么做? 她忽地抬眸,正撞上拓跋子衿探究的目光。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缠片刻,苏清澜忽然勾唇:"陪我演场大戏——条件随你开。" 拓跋子衿问道:“你当真想好了?” 苏清澜点头。 "若他醒来..."拓跋子衿忽然倾身,"见你与我同谋,厌弃了你..." 苏清澜道:“只要他活着,我认了。” 烛火将尽时,拓跋子衿忽然低笑出声。这笑声里淬着三分涩意,他竟分不清此刻该痛快还是该痛。 拓跋子衿指节抵着眉心,忽然觉得荒唐。 他竟成了这出戏里最锋利的刀,可他甘愿。 "你想清楚了?"他捻着苏清澜一缕散落的青丝,声音轻得像在说给自己听,"等萧逸尘睁开眼,看见你成了我拓跋子衿的枕边人……"指尖忽然收紧,"他那颗刚活过来的心,怕是要再死一次。" 烛光映得苏清澜侧脸明明灭灭。她伸手抽回那缕头发,"总好过他永远闭着眼。" 如今苏清澜要提早做准备,保全家人,就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与家人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为保全家族,苏清澜需主动与亲人决裂,而拓跋子衿将成为这场决裂的关键。 她可假意痴恋拓跋子衿,执意随其返回赤澜,甚至不惜自请为妾。 此举必然激怒苏家与宇文家,双方关系彻底破裂。 借此契机,苏清澜顺势与家族划清界限,此后无论她有何行动,皆与苏家无关,祸患亦不会牵连至亲。 但是,若是萧逸尘活过来后,看到苏清澜成为了拓跋子衿的女人,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拓跋子衿觉得自己改高兴,毕竟现如今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苏清澜。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很悲哀,自己爱上的女人,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委身自己,甚至是心甘情愿。 拓跋子衿感觉到了心疼,人的感情,爱慕、赞赏、吸引、心疼、思念、占有,种种情感都交织在苏清澜身上,让他欲罢不能。 拓跋子衿最后又问了一遍,“你当真想好了?” 苏清澜道:“我说过了,我想好了。” 大周的新年本该是喜庆祥和的时节,可这一年的汴京城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先是水患肆虐,紧接着疫病横行,百姓流离失所。而后,萧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嫡子惊鸿将军,为护驾五皇子,命丧黄泉。 消息传开,满城缟素,哀声不绝,尤其是那些曾仰慕他的世家闺秀,更是哭断了柔肠。 然而,就在萧逸尘头七之际,更令人震惊的一幕上演了苏家女苏清澜竟与赤澜拓跋子衿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原 本两日前就该启程返回赤澜的拓跋子衿,竟因她一再推迟归期。 两人毫不避讳旁人目光,或执手相视,或低语轻笑,举止亲密得近乎放肆。 这般情景,让整座汴京城的权贵和百姓,也都为之哗然。 苏家上下百般不解,纷纷劝慰苏清澜,生怕她是因萧逸尘之死受了刺激,一时糊涂。 可苏清澜却斩钉截铁地放话,她钟情于拓跋子衿,此生非他不嫁! 宇文家二公子频频登门,苦口婆心劝她三思,可苏清澜心意已决,甚至扬言:“只要能伴在拓跋子衿身侧,便是为妾,我也心甘情愿!” 消息传入宫中,轩辕皇后震怒不已。她精心布局,却万万没料到,苏清澜竟主动投怀送抱,执意要随拓跋子衿远赴赤澜。 轩辕皇后的目的是让太子娶了苏清澜,通过苏清澜控制邱白,重启长生之术,让陛下落入圈套,掌握陛下的命数。 但这个时候若真让她得逞,远离大周,那么轩辕皇后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必将功亏一篑! 轩辕皇后心中暗惊,急忙派人去盯住邱白的住处,却只见到一座空荡荡的院落。 早在三日前,邱白便已带着他的徒弟苏明澈悄然离去。几日后,坊间才渐渐传出消息,这位深居简出的高人,竟携徒云游四海,再无踪迹可寻。 谋划多年,步步为营,却终究抵不过变数横生。 轩辕皇后攥紧掌心,眼底寒意森然。这一局,终究是满盘皆落索。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为妾亦可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汴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苏清澜却充耳不闻,只按自己的计划步步推进,—她必须加快动作了。 拓跋子衿自然不会放过这“名正言顺”得到她的机会。他入宫面圣,以“两国交好”为由,请旨迎娶苏清澜为侧妃。 尽管苏清澜曾公开说过“为妾亦可”,但于拓跋子衿而言,她终究是大周贵女,若真纳为妾室,到是不妥,但若是正妃之位,她是大周人,恐怕到了赤澜会有很多不便,所以,拓跋子衿为她求了侧妃的位置。 苏清澜早已算尽退路,假意投靠拓跋子衿,借婚事与家族割裂,若是萧逸尘的事情办成了,日后也不会连累家人。 至于拓跋子衿这边,待时机成熟便远走高飞……可她唯独漏算了一点——拓跋子衿从未打算放她离开。 圣旨颁下的那一刻,宇文砚清正立在苏家院子里堂。 他听着内监尖细的嗓音一字字念出“赐婚拓跋子衿”的旨意,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可以忍受苏清澜心里装着萧逸尘,甚至甘愿为她那份痴念铺路搭桥,可唯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嫁异国他乡,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待内监离去,院子内外的人或唏嘘或窃语时,宇文砚清突然一把攥住苏清澜的手腕,浑然不顾四周惊愕的目光,径直将她拽进闺房。 “砰”地甩上门,宇文砚清眼底强撑的冷静终于崩裂,暴露出深藏的痛楚与不甘。 他扣住苏清澜的肩膀,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清澜,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跟他走?不惜与父亲母亲决裂,不惜——"他喉结滚动,将最后半句碾碎在齿间,"不惜抛下我。" 那个清冷如霜的贵女,如今变得暴戾乖张,甚至对着双亲摔盏掷器,字字诛心地喊出"恩断义绝"。 宇文砚清忽然松开钳制,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仰头望她,"他求了圣旨又如何?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带你走..."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裙角,却在半空凝滞,"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苏清澜低着头父亲一夜白了的鬓角,母亲哭到昏厥的模样,阿姐拽着她袖口哀求的眼泪,这些画面在她脑中翻搅,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 苏清澜看着宇文砚清那双濒临破碎的眼睛,强迫自己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二哥这是什么话?子衿他有什么不好?” 她歪了歪头,故意露出几分轻佻,“爱慕他的姑娘在汴京城一抓一大把——我也喜欢他。光凭那张脸,我就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宇文砚清忽然低笑出声,眼底却一片荒芜:“清澜,这话骗骗父亲母亲便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苏清澜身边,抬手抵住她身后的门板,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在我这儿……行不通。” 空气骤然凝滞。 苏清澜呼吸一颤,是了,宇文砚清何等敏锐,怎会看不穿她粗劣的伪装? 可她不能退,索性将刀刃往他心口更深地捅去:“可就算我撒谎又如何?二哥,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这句话终于撕开了宇文砚清强撑的平静。他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声音:“我……从未奢望过你爱我。”指节攥得发白,“我只是想陪着你,哪怕——” “可我不需要!”苏清澜骤然打断他。她转身推开窗,让寒风灌进来吹散自己发烫的眼泪,又说了一遍,“我不需要你陪!” 宇文砚清的声音几乎带着颤抖,他双手捧住苏清澜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清澜,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但别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哪怕是要我的命。" 苏清澜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太清楚宇文砚清的性子——他向来言出必行。若她此刻松口,他当真会为她赴汤蹈火。可正因如此,她更不能拖他下水。 "二哥,我……"她张了张口,几乎要屈服于这份温柔。 "原来在这里啊。" 拓跋子衿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房门被推开,刺目的天光骤然涌入,将昏暗的室内照得透亮。 苏清澜猛地一颤,像是被人从悬崖边拽回——差一点,她就忍不住全盘托出了。 她不能连累宇文砚清,更不能让宇文家因她遭难。 苏清澜迅速后退一步,抬手狠狠抹去眼泪,再抬头时,脸上已挂起娇媚的笑:"子衿怎么来了?"她故意往拓跋子衿身边靠去,"我正与二哥说,我们的婚事呢。" 拓跋子衿手臂一收,将苏清澜牢牢圈在怀中,指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她湿红的眼眶暴露在光线里,拓跋子衿勾唇一笑,嗓音却故作温柔:"我的心肝怎么哭了?" 这轻佻的姿态落在宇文砚清眼里,活脱脱是个登徒子。他一把扣住苏清澜的手腕,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清澜尚未与你成婚,注意你的言行。" 拓跋子衿非但不松手,反而将苏清澜搂得更紧。他挑衅般睨着宇文砚清:"未成婚又如何?"指尖摩挲过苏清澜的脸颊,"我的心肝愿意呢。" 苏清澜狠狠瞪他,这厮分明是故意激怒宇文砚清! 可她此刻不得不配合,只能硬生生抽回被宇文砚清握住的手:"二哥……陛下已经指婚了。"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生生剖开了宇文砚清的胸腔。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两步,眼底翻涌的情绪一寸寸灰败下去。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时袖袍带翻了案上的茶盏。 瓷片碎裂声里,他的背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宇文砚清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回廊尽头,苏清澜便猛地挣开拓跋子衿的怀抱,力道大得几乎将人推得踉跄。 拓跋子衿却浑不在意,反而顺势坐在她的床榻边,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锦被,最后勾起一件被遗落的红色肚兜。他指腹摩挲着丝绸面料,紫瞳幽暗如深潭:"怎么?"他抬眸看她,笑得恣意,"对我这个'工具人'何必如此凶悍?" "工具人?"苏清澜一把夺回肚兜,声音里压着怒火,"你这工具人倒是很会给自己加戏!" 她想起他方才故意在宇文砚清面前做出的轻佻姿态,胸口便如被烙铁灼烧。 拓跋子衿忽然倾身靠近,那张妖孽般的脸在烛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他指尖卷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低笑道:"这感觉……倒也不坏。" 苏清澜闭了闭眼,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你那边的事,都安排好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途中解决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在汴京城动手太冒险。"拓跋子衿指尖轻叩桌案,紫瞳里闪过一丝冷光,"所需场地、人马都太过招摇——"他忽然倾身逼近苏清澜,"得在途中解决。" 苏清澜沉默颔首。 只要他能在正事上办得干净利落,那些轻佻作态她可以暂且忍耐。 苏清澜忽然想到宇文砚清临走时的失魂落魄的脸,心中一阵酸涩。 汴京城的雪下了七日,萧家灵堂前的白幡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苏清澜站在街角暗处,看着那些身着丧服的萧家人跪在灵前,哭声凄厉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哭得真假。"拓跋子衿撑伞站在她身后,紫瞳里映着灵堂跳动的烛火,"你猜他们有几个是真心实意?萧家嫡子没了,萧家的旁支,怕是乐来了花了!" 苏清澜没说话。 她只是盯着灵堂正中那口金丝楠木棺椁,那里头躺着本该意气风发的萧逸尘,如今却只剩一具冰冷的尸首。 钦天监选了腊月十八下葬,说是"金舆临位,百煞回避"的好日子。 "巧了。"拓跋子衿紫瞳闪烁,"那日正好是萧惊鸿头七。” 寅时三刻,杠夫抬起棺椁的瞬间,整个萧府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苏清澜站在不起眼的街角,冷漠的瞧着那一行人。 "咚!" 棺木撞上门槛的闷响让她浑身一颤,出殡了! 纸钱如雪片般洒满长街,祭棚里不断有人扑出来哭拜。苏清澜死死盯着那具棺椁,直到眼睛酸胀出血丝。 "别看了。"拓跋子衿挡住她的视线。 苏清澜扭头,强压这酸涩,“是啊,会活过来的,有什么好看的!” 苏清澜每天都在催眠自己,对自己说,会活过来的,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但是直到看到萧逸尘的棺椁被黄土掩埋时,苏清澜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看着萧家人围着坟丘痛哭,看着墓碑被立起,看着好好的一个人成了没有生命,没有体温的墓碑。 "该走了。"拓跋子衿扣住她手腕,指尖力道不容抗拒,"白日里人多眼杂……"他压低声音,"入夜再来。" 马车碾过积雪,苏清澜仍回头望着那片坟地。 拓跋子衿忽然轻笑:"若来日你真让萧逸尘还了阳——"他紫瞳里闪着戏谑,"叫他知晓我掘过他的坟,不知该是什么表情?" "横竖在他眼里,你早该是个死人。"苏清澜漠然转回视线,"多这一桩,少这一桩,有什么分别?" 拓跋子衿抚掌大笑:"说得极是。" 两人势同水火,确实不差这一桩了。 第二日,拓跋子衿启程返回赤澜。 苏清澜一身大红嫁衣立在马车旁,衣袂翻飞如血,在灰蒙蒙的城门外格外刺目。 苏父苏母终究没能拦住她,却还是跌跌撞撞追出城来,发髻散乱也顾不得。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苏清澜忽然跪下,对着二老重重三叩首。 她抬起头时,眼底一片决绝,"从今日起,我便是拓跋子衿的妻子——"她一字一顿道,"与苏家,再无瓜葛。" 围观的汴京百姓哗然。 这句话像刀子般剜进苏母心口,她踉跄着想去拉女儿的衣袖,却被拓跋子衿侧身挡住。 苏父苏母哭得撕心裂肺,几乎站立不住,可苏清澜只是冷然立在马车旁,连指尖都不曾颤动一下。 直到她抬眸望向苏玉娘,眼底才泄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祈求。 苏玉娘立刻上前搀住摇摇欲坠的父母。见二老被扶稳,苏清澜绷紧的脊背才几不可察地松了松,像是终于能喘上气来。 昨夜她曾单独寻过苏玉娘,将三十余张澜香阁的新香方塞进阿姐手中。 "照顾好父亲母亲,"她那时声音又轻又急,"莫让他们忧思成疾。" 苏玉娘何等聪慧?她早察觉妹妹是有苦衷的,但是她既然不说,她就不问。 自己的妹妹做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只是攥紧那叠方子点了点头。那叠纸,这些足以让澜香阁发展的更为壮大。这是妹妹给她的依仗。 此刻,苏玉娘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终是搀着父母转身离去。 城门外风沙渐起,宇文砚清始终未曾现身。苏清澜攥紧嫁衣袖口,心想,他终究是被自己伤透了…… 拓跋子衿伸手扶她上车时,她脚下忽地一软,整个人跌进车厢。 大红嫁衣铺散如血,藏住了她发抖的指尖。 坐好后,苏清澜的手指悬在车帘边,微微蜷缩了一下,终究没有掀开。 她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冲下车去。 可拓跋子衿却突然伸手撩开了帘子。 "最后瞧一眼汴京吧。"他望着窗外,紫瞳映着渐远的城门,"往后……未必还有机会了。" 他侧了侧身,刻意留出一道缝隙。苏清澜的视线穿过那片光亮,正看见苏玉娘搀着父母蹒跚离去的背影。 三人背影最终化作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拓跋子衿才松开帘子。 车厢内重归昏暗,他忽然正色道:"今夜宿在江西县,我在那儿有处宅子。你的人能到么?" "放心。"苏清澜调整了情绪,"周凌带着鸿远镖局精锐,昨夜就已押送棺椁先行出发。" 拓跋子衿挑眉:"我那院子是以江南丝绸商的名义置办的,使团会按例住驿站,我们单独行动。" 苏清澜颔首时,她将脸转向阴影处,藏住了泛红的眼角。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拓跋子衿却只是懒懒地倚在车厢内,丝毫没有叫停马车的意思。 车帘忽然被风掀起一角,苏清澜下意识望去——只见宇文砚清一袭白衣策马而来,衣袂翻飞间,他冲她展颜一笑,那笑容温润清雅,宛如三月里徐徐绽放的海棠。 他的余光掠过车内冷眼睨来的拓跋子衿,却恍若未觉,只是将一个精巧的香囊递到苏清澜手中。 他声音轻得像风,"让它代我陪着你。" 苏清澜指尖发颤地接过香囊,那上面缠枝海棠的纹样针脚细密,连穗子都缀着莹润的玉珠,任谁看了都要叹一声巧夺天工。 "我说近日怎不见宇文二公子——"拓跋子衿忽然嗤笑,"原是躲在闺阁里做女红去了。" 宇文砚清不恼不怒,只是深深望进苏清澜含泪的双眼:"记住,香囊如我。"说罢猛地勒住缰绳,白马长嘶着人立而起。 飞扬的尘土中,他最后朝她挥了挥手。唇瓣开合间,分明是无声的"珍重"。 第一百八十章 时辰到了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子时的江西县宅院内,青白色的月光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院落中央,萧逸尘的棺椁静静停放。 苏清澜跪坐在棺椁旁,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怕自己稍一松懈,就会忍不住掀开棺盖,去触碰那张已经冰冷的脸。 “时辰到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清澜回头,看见了然大师,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眉目清隽,肤色冷白,一袭素色僧袍衬得他身形修长,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他抖开黄绸包袱,取出一柄刻满梵文的青铜匕首,刀锋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伸手。”了然淡淡道。 苏清澜没有迟疑,将手腕递了过去。了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凉,却意外地稳。刀锋划过,鲜血滴入盛着无根水的陶碗,与朱砂混成粘稠的猩红。 了然抬眸看她一眼,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他忽然道:“你确定要这么做?招魂之术,逆天而行,代价极大。” 苏清澜抿唇,声音低而坚定:“我确定。” 了然不再多言,低声诵念咒文。 拓跋子衿斜倚廊柱,紫瞳倒映着法坛上五色蜡烛的幽光,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大和尚,你确定这法子能成?” 了然头也不抬:“阿弥陀佛。招魂易,破轮回难——今夜要闯的,是阎罗殿。” 了然大师以青铜匕首蘸血,在袍襟上画下七十二道《太上救苦往生符》。 他的动作极稳,血色的符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魂兮归来——!” 喝声震得烛火狂颤,墙角罗盘指针疯转,最终定格在“坤”位——那是萧逸尘战死的方向。 苏清澜呼吸一滞,下意识攥紧了战袍一角。 “他来了。”了然低声道。 “他在哪?”苏清澜声音发紧。 “就在你面前。”了然抬眸,目光落在她身前的虚空处,“只是你看不见。” 苏清澜眼眶发热,伸手向前,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拓跋子衿道:“你就是诓她,她这个傻子,我看也是认的。” 苏清澜瞪他。 “别急。”了然按住她的手腕,“魂魄归位需要时间。我现在需要下血咒,两个时辰内,除了我,不能有人碰这个棺椁。” 了然大师从袖中取出一叠黄纸,铺展在棺椁之上,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一百零八道符咒,需以活人血为引,最亲密的人,也是有强烈意念要他活过来的人。” 他抬眸看向苏清澜:“你的血。” 苏清澜没有犹豫,再次伸出手腕。了然执起青铜匕首,刀锋寒光一闪,便在她腕上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顺着她苍白的手腕滴落,一滴一滴,慢慢染红了黄纸。 拓跋子衿冷眼旁观,忽然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扣住苏清澜的另一只手,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涌出,滴入陶碗。 “既然要放血,不如多放些。”他语气轻佻,眼底却暗沉一片,“省得你一次次挨刀。” 忽然,拓跋子衿眼神一凛,身形如鬼魅般闪至院中,紫瞳在黑暗中骤缩成线,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锋直指来人咽喉! “找死!” “住手!”苏清澜猛地抬头,声音嘶哑。 但已经晚了,青鸾的短刀已与拓跋子衿的剑锋相撞,火花迸溅! 云川紧随其后,手中长剑,直逼拓跋子衿的要害! 苏清澜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踉跄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却仍强撑着冲上前,一把按住青鸾的手腕,“是自己人!” 青鸾怒目而视:“小姐!我们亲眼看到刚刚在放你的血!” 云川也冷声道:“拓跋小侯爷本就不安好心!” 拓跋子衿冷笑,“以为我要杀她?” 青鸾咬牙:“难道不是?” 苏清澜摇头,声音虚弱:“不是他……是我自愿的。” 她身形一晃,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拓跋子衿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扣在怀中。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袖,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 他垂眸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中竟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酸涩,她竟能为萧逸尘做到这个份上? 那边了然大事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 继续贴着符咒。 苏清澜的手腕还在淌血,青鸾撕下了里衣给她包扎。 了然大师蘸血画符,每一道符咒都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 “魂兮归来,魄兮归位——”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穿透阴阳两界。 青鸾望着自家小姐,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几日前,苏清澜将她和云川叫到跟前,塞给他们一大笔银子,要他们隐姓埋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些年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也该安稳些了。"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青鸾和云川自然不肯。 可是苏清澜却很决绝,只是淡淡地问:"每个人都要开始新生活了,你们是,我也是,难道你们要我为他守一辈子活寡吗?"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割断了他们的坚持。 然而,离开不久,青鸾便觉得不对劲。小姐对萧将军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她拉着云川折返,悄悄潜伏在暗处。果然,他们发现苏清澜虽然嘴上说着无情,却始终默默关注着萧逸尘的一切,从送葬时的沉默,到夜探祠堂时的轻抚牌位,无一不透露着她深藏的心事。 两人一路暗中跟随,凭借高超的武艺避开了赤澜侍卫的耳目。直到拓跋子衿的匕首划开了苏清澜的手腕,鲜血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青鸾和云川再也按捺不住,瞬间现身,挡在了小姐身前。 苏清澜强撑着清醒过来,符咒已经完成。 了然大师面色惨白,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可以开棺了。”他低声道。 苏清澜踉跄着扑到棺椁前,双手颤抖着抚摸棺盖。 青鸾和云川一脸迷茫。 但还是帮着苏清澜把棺椁推开。 空的。 棺椁内,空空如也。 苏清澜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滞。 “不可能……”她喃喃道,“鸿远镖局周凌亲自检查过,萧逸尘明明在里面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作茧自缚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殿内沉香缭绕,却压不住轩辕皇后眼底翻涌的戾气。 她被软禁了。 轩辕皇后张被誉为“倾世牡丹”的脸上,朱唇勾起一抹淬毒的笑。 “本宫的好儿子……真是长本事了。” 她生来就是轩辕家最锋利的刀。从被捧上后位那日起,这副皮囊、这身风华,全成了蛊惑人心的筹码。 赵瑾睿本该是她最完美的傀儡,自幼乖顺,勤学知礼,连寝殿的熏香都要依她的喜好。 可如今,这枚棋子竟敢反手锁了执棋人! “二十年……” 妆奁铜镜映出她妖冶的眉眼,额间花钿如血。 轩辕家谋划了整整二十年!从她及笄那年被送进宫闱开始,每一步都踩着尸骨往上爬。 凤袍加身?母仪天下?这些算得了什么! 呵……她要的是大周的龙椅染上轩辕氏的血,要那九重宫阙在她掌中——改朝换代! 轩辕皇后指尖轻抚过案前那盏琉璃宫灯,灯影摇曳间,映出她那张足以惑乱众生的脸。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霜,朱唇未点而艳,一颦一笑皆能摄人心魄。 从她被轩辕家精心培养,送入宫闱成为一国之母那日起,这场谋天棋局便已落子。 她生来便是最完美的利器,美貌、才情、心计,无一不是顶尖。 大周皇帝赵启铭宠爱她至极,可这份宠爱里始终裹着帝王的多疑。 “陛下真是……公平得很。” 红唇轻启,她低低笑了一声,眼底却淬着寒冰。 自她诞下二皇子赵瑾睿后,赵启铭再未碰过她。人前帝后情深,人后却是心照不宣的制衡,后宫嫔妃各代表一方势力,子嗣亦是如此,绝不容许任何一家独大。 尤其是她,轩辕家的皇后,顶尖的皇权持有者。 轩辕皇后冷笑,只有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可以生下大皇子和四公主,可惜是个短命的! 一双儿女也是个短命的! 大周皇帝赵启铭也是个狠心的,那么爱那个女人,不是还是把她的一双儿女都献计给了她的皇权?! 轩辕皇后冷笑,然后平复了一下心绪。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赵瑾睿虽然是当今太子,但是性子还是软弱了些,他恐怕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变相幽禁自己! 呵!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嫩小子啊! 若是换做自己!就会直接下杀手,不会留后顾之忧了! 黑暗中,门被打开了又关上。 殿内烛火猛地一晃,映出一道暗金龙纹的身影。 男人从黑暗中缓步而来,他停在烛台旁,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只露出削薄的唇。那弧度似笑非笑,却透着一股子阴鸷的狠劲。 "母后今日……可安好?" 轩辕皇后抬眸,保养得宜的容颜依旧倾国倾城,眼尾朱砂痣艳得刺目:"我的皇儿来看我,自然好得很。" "你的皇儿?" 他突然低笑出声,阴影中的眉眼骤然扭曲,又猛地收住。修长手指抚过案上烛台,"不是早就……死透了吗?" 轩辕皇后耳畔嗡鸣炸开,尖锐的嘶响逐渐拉成一条死寂的直线。 轩辕皇后朱唇却勾起一抹艳毒的笑:"你浑说什么!" 暗金龙袍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踱到茶几旁,袖口金线绣着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阴冷的鳞光。 他执起青玉茶壶,茶水倾泻声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 "起初我真看不透您……"他忽然轻笑,嗓音温柔得像在吟诗,"给亲儿子下慢性毒药也就罢了,无非是让儿臣早死几年。 "茶盏"咔"地搁在案上,"可后来发现,母后竟又添了一味断子绝孙的猛药——" 阴影笼罩下来,他半蹲着擒住她的下巴,指尖力道温柔得像情人的爱抚,眼底却翻涌着癫狂的暗色:"母后是怕儿臣登基后脱离掌控?还是怕……" 他忽然凑近她耳畔,呼吸炙热,"怕儿臣弄出个野种,将来这江山依旧姓赵?" 男子低低的笑了出来,“日后我死了,他继位!还是没有你们轩辕家什么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轩辕皇后猛地拍开他的手,凤眸中燃起滔天怒火。 "嘘——"暗金龙袍的男人却将食指抵在她朱唇上,眼底流转着病态的温柔,"母后别急,且听儿臣说完。" 他骤然发力,将她按在鎏金梳妆台前。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如瀑青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儿臣姓赵,终究是外人..."他拾起一支金凤衔珠簪,慢条斯理地插入她发间,"母后需要的是...姓轩辕的纯种啊,对吗?" 第二支金簪在他指间翻转,尖锐的簪尾似有若无地抵在她雪白的颈侧。他俯身贴近,"所以您才爬上舅舅的床...父皇多年不碰您,很寂寞吧?" "你是谁?!"轩辕皇后浑身剧颤,却被肩上骤然加重的力道死死压住。 男人低笑起来,笑声里淬着剧毒:"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轩辕皇后浑身血液骤然凝固。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那个从小被她拿捏在掌心的傀儡,绝不可能露出这般毒蛇般的眼神,更不会用这样轻佻的语调说话。 "你不是他。" 轩辕皇后忽然站起来,她想到江湖上隐阁的易容术,她拔出头上的簪子猛地刺向男人的脸庞,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牢牢攥住手腕。 男人低笑,那张与太子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母后这是做什么?" 簪子掉在地上,可是轩辕皇后仍旧是抹上了那张脸。 ,她急切的像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急切的想死掉这个面具,看看面具下面的究竟是谁! 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冒充东宫太子! "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殿内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畅快。 他俯身逼近,眼中闪烁着残忍的愉悦:"有意思,亲手毒杀亲子的凶手,现在倒装起慈母来了?" "我没有!"轩辕皇后声音尖利,凤冠珠翠剧烈晃动,"把我儿子还来!他不能死!他死了我——" 修长的手指骤然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将未尽的话语扼死在喉间。男人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如毒蛇吐信:"八岁起就喂的慢性毒,十多年了......"指尖缓缓收紧,"再加上那剂断子绝孙的猛药,母后觉得他还能活?" "不可能!"她面色涨红,挣扎着嘶吼,"我的医术绝不会——" "东宫之位多少人盯着?"男人冷笑打断,"您会下毒,别人就不会?" 皇后瞳孔骤缩:"还有谁?!" "告诉您他死了,已是仁至义尽。"男人猛地松手,看她如破败的人偶般跌落在地。 "你到底是谁?"她仰头质问。 男人笑了笑,“这个啊,你不需要知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老匹夫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谁都不曾料到,大周皇帝竟会亲自下令追杀这位赤澜来的小侯爷。 两人徒步向赤澜边境逃亡,途中与青鸾、云川及了然大师等人失散。 接连不断的刺杀让拓跋子衿疲于应对——毕竟这是大周的疆土。 大周皇帝对外宣称拓跋子衿挟持了嘉宁公主,扬言若赤澜执意庇护他,便不惜发动战争。 赤澜当然不可能与大周开战,赤澜的冬季物资匮乏不好过,这也是为什么选在冬季来临的时候让拓跋子衿来大周联姻和亲的原因。 "阴险狡诈的老匹夫!"拓跋子衿咬牙切齿,"待本侯擒住他,定要活烹了下酒!" 而苏清澜始终神色淡漠,仿佛这场风波与她毫无干系。确实,她嫁给拓跋子衿本就是场交易。 "省点力气。"苏清澜拢了拢斗篷,"赤澜不会为你开战。" 拓跋子衿猛地僵住。是了, 所以他心里才更加生气。 这几日苏清澜现在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那个空荡荡的棺材! 了然大师有句话让苏清澜陷入了回忆,棺材里是一定有人的,若是没有人那些符咒根本就贴不到那口棺椁之上。 所以,既然里面有人,那么人去哪儿了? 苏清澜百思不得其解! 萧逸尘到底去哪儿了???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他妈人和尸都没了! 这让苏清澜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不爽! 苏清澜现在特别想折回汴京,去萧家瞧瞧,但是该死的追兵一直咬着两人不放! 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分头走。"她猛地拽住拓跋子衿的狐裘,"追兵只认你的紫眼睛!" "放屁!"拓跋子衿那双流转着妖异紫光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就剩咱俩你还想拆伙?"狐裘在风中猎猎作响,"你他妈就是想跑路!" 苏清澜冷笑:"交易失败,各奔东西——" "了然大师都给你了!"拓跋子衿气极反笑,指节捏得咔咔响,"现在跟我说人财两空?"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苏清澜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不是失败是什么?" 身后突然死寂。 拓跋子衿深吸一口气,紫瞳里暗流汹涌:"行,你走。" 苏清澜回头挑眉:"真放我走?" "滚!"拓跋子衿一脚踹飞碎石,"趁老子没改主意前——" "赶紧消失!" 第二天上午,苏清澜沿着郊外的林子旁边走,她并没有回去,也没有离开的很远。 她想看打探一下这两天汴京的消息,看看有没有萧家的消息。 焦香的地瓜气息在寒风中弥散,苏清澜刚把烤得金黄的地瓜串上树枝,忽然颈间一凉—— 一柄长剑抵在她咽喉处,剑身映出身后人那双流转着妖异紫光的眸子。 "你有病?"苏清澜捏紧树枝,"不是说了各走各的?" 拓跋子衿剑尖一挑,快得只剩残影。等苏清澜回神,那根串着地瓜的树枝已在他剑锋上晃悠。 "你——" 三十秒的死寂对视后,紫瞳青年突然跃到三丈外,抱着滚烫的地瓜连皮啃起来。 "说话不算数?"苏清澜抱臂冷笑,"赤澜小侯爷的信用还不如个地瓜?" 忽然了,拓跋子衿长剑一横抵住苏清澜的脖颈,冷笑道:"既然皇帝诬我挟持嘉宁公主,今日我便坐实这罪名——从此刻起,你我便是劫持与被劫持的关系。" 苏清澜额角青筋暴起,反唇相讥:"小侯爷的承诺,倒真是掷地有声!" "少废话!要怨就怨你们的狗皇帝!" 苏清澜暗自咬牙,若这混账强行掳人,自己确实难以脱身。 正僵持间,拓跋子衿已囫囵吞完烤地瓜,瞥见火堆旁串着的黑乎乎的东西,以为也是美味,抓起一只咬下却骤然变色:"呸!这什么腌臜东西?" 又拎起那串蚂蚱端详,紫瞳里浮起嫌恶:"堂堂侯府贵女,竟以虫豸果腹?" 苏清澜抱臂不语,却见他突然振剑划破夜色:"提醒你,现在可不是谈交易——"剑尖挑起她一缕发丝,"是劫持。" 苏清澜叹气,与虎谋皮不得好下场啊! 自己怎么就和拓跋子衿这紫眼睛王八蛋交易呢。 苏清澜被拓跋子衿逼着一直往赤澜与大周的交界处方向走。 走的多半还是山路,或者是不起眼的山下小镇。 山脚处清晨雾气缭绕,小店炊烟袅袅。 苏清澜与拓跋子衿缩在角落,一个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肥肠干饭,一个埋头猛吸吊汤扯面。 这拓跋子衿是有洁癖的人,尽管已经是被追杀的境地,尽管是走的落魄的小地方,可还是要瘸子里挑将军,去找他最看的过眼的地方吃饭。 眼下这个小店,看起来与不远处那些破败的民房很是不同,干净整洁,装修也颇为上的了台面。 “老天爷,那是个紫眼睛的!”店小二猛地缩回柜台,撞翻了醋壶。 另一个小二胖子攥着抹布发抖:“该不会是山里修的妖怪?” 山里多精怪的传说,他越说越往胖老板身后躲。 老板推搡店小二:“少嚼舌根!去把饭钱讨来!要五十文!” 店小二吃惊的看了一眼老板,然后战战兢兢挪到桌前,声音发颤:“客、客官,统共五十文……” 五十文? 苏清澜撇撇嘴,黑店啊! 普通的一碗汤面,就是在汴京城天子脚下,也是最多十文了! 苏清澜起身,“指着面前两个空碗,重复道五十文?” 紫瞳少年头也不抬,闷声吃面。 小二看了老板一眼,说道:“五十文,一文都不能少。” 苏清澜无奈道:“实在对不住,我们盘缠用尽了……” “没钱早说啊!”老板走上前,打量 了一下面前青秀的少年,色眯眯的瞅了一眼苏清澜的喉结,估计是看出了什么,却没有说破,“没钱也不是不成。” 老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冲苏清澜道:“这世道,女子出门不容易吧,小娘子?不如留下来,让你日日吃饱!” 苏清澜不悦,但是到底没有动手,只说到:“我可以帮工,抵消面钱。” 老板冷哼打断:“帮工?看你们穿的破破烂烂,下等的流民,也好意思和我讨价还价!我要你,那是你的福分!” 忽然,寒光骤闪! 老板的视线突然天旋地转——他竟看见自己无头的身子轰然倒地。 第一百八十三章 烧杀抢掠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寒光闪过,老板的视线突然颠倒——他先看见自己肥胖的胸膛,然后是颤抖的双腿,最后是染血的地面。 当他意识到自己头颅落地时,那具臃肿的身躯已如破麻袋般轰然倒下。 "杀、杀人啦!" 小店里顿时惨叫四起。 紫瞳魔王甩了甩短刀上的血珠,地上已躺着两具尸体。清秀少年脸色惨白,冲另一个已经吓蒙的小二大喊:"快跑!" 小二刚冲到门口,突然浑身抽搐着倒下,脸色迅速泛青。 "秀珍箭弩果然是好东西。"紫瞳魔王轻抚腕间暗器,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能造出这等暗器,你也算是可以了。" 苏清澜并不知道拓跋子衿手腕上还带着自己的秀珍箭弩,箭弩上的小箭都是淬了毒的。 苏清澜整盯着满地鲜血,"就为赖账连杀三人?你简直丧心病狂!" 他仰头大笑:"不杀?难道像你那样,去给人家做工人家都不要?"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掐住我下巴,"上次那个掌柜怎么对你的?若不是我及时割断他喉咙,你现在早被卖进窑子了!" "没有你,我照样能脱身!"苏清澜狠狠拍开他的手。 他冷笑着转身,却又折回柜台,抓了把碎银塞进怀里,临走还不忘顺走块酱肉。 "堂堂赤澜小侯爷,如今竟沦落到杀人越货的地步。" “爱妃教训得是。"他突然回头,紫瞳在阳光下流转如琉璃,"下次换你动手,正好省些毒箭。" "谁是你爱妃!"苏清澜气得浑身发抖,"大周与赤澜早晚还有仗要打,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还真把自己当做是大周人了,哟,甘愿做皇帝手下的棋子是不是!” 苏清澜不想和他说话,因为和他说话会被气死! 拓跋子衿这一路仿佛在追寻某种暗号,因为苏清澜屡次瞥见他用那双紫眸扫视街角、墙缝或不起眼的旮旯,似在搜寻什么。 苏清澜暗忖,大概是赤澜的同党留下的标记吧。 入夜后,两人蜷缩在一座破庙暂歇。苏清澜窝在阴影处,拓跋子衿则守着噼啪作响的篝火。 疲惫如潮水漫过四肢百骸,苏清澜只觉得身心俱疲。 忽然,跃动的火光映出拓跋子衿的侧脸,他低声抛来一句:“苏清澜……你可曾替自己谋划过将来?” 苏清澜没有回应。 拓跋子衿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说到底,我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看看你——为了复活萧逸尘,不惜做尽荒唐事,如今却沦落到和我挤在这破庙里。若是你肯往前看,本可以在宇文家那小子的庇护下过得风生水起……呵,虽然那小子样样不如我,但比起你们大周那些歪瓜裂枣,倒也算勉强能入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清澜冷声打断。 拓跋子衿笑了:“我说了,我们是一类人。为了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苏清澜警惕地盯着他。这个紫眼睛的疯子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的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狂。她其实一直有些怕他——从第一次兵戈相向时,他一身染血戎装,站在尸堆中直勾勾盯着她的那一刻起,那股寒意就再未消散。 篝火噼啪作响,拓跋子衿漫不经心地又添了把干柴,火星子倏地窜起,映亮了他半边侧脸。 他转身看向苏清澜,火光在那双紫眸里跳动,像两簇妖异的鬼火。 前两日在他的胁迫下,两人总算住进客栈好好梳洗了一番。 如今虽仍是少年装扮,却总算褪了那身叫花子似的狼狈,至少吃饭时不会再被店家轰出门去。 拓跋子衿随手扯下碍事的外袍,只着雪白里衣。 衣襟不知何时松散开来,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一片精瘦的胸膛。常年习武的身躯肌理分明,火光一照,阴影在沟壑间流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苏清澜后颈寒毛陡然竖起。 这疯子该不会又要发癫?! 苏清澜呵斥:"拓跋子衿,这大冷的天,你把衣服穿上!" 篝火映得那人紫眸流转如琉璃。 拓跋子衿紫色的桃花眼低笑时眼尾扬起:"冷?等下就不冷了。" 苏清澜猛地去摸靴中匕首,却见那疯子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利刃,"找这个?" 他手腕翻转间宽袖滑落,露出小臂虬结的肌肉。 "我们之间就是场交易。"苏清澜后撤半步抵上斑驳的墙皮,"你知道我心有所属。" “无妨。”拓跋子衿已经俯身半蹲在她身边,苏清澜想躲,拓跋子衿却先一步把手插进她的发间,扣上了后脑勺,掌心温度却烫得惊人。 柔软又带着韧劲的发丝触感,让拓跋子衿眯了眯眼睛,他特别满意这个猎物。 苏清澜刚要挣扎,就听见耳畔气音带笑:"乖些..."他凑近她,"我保证比宇文家的小崽子...更懂疼人。" 苏清澜哪里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当即就要挣脱。可这些日子她始终未能逃脱的原因,正是拓跋子衿那混账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几处穴位一点,便让她行动迟缓。 虽能自如活动,却做什么都像被无形丝线牵着的木偶,慢得教人焦躁。 拓跋子衿的指尖已挑开她腰间的束带,掌心贴着那截纤腰摩挲时,连他自己都惊觉呼吸发紧。 更荒唐的是,尚未真正触碰她,身体竟已先一步起了反应。 这种近乎失控的占有欲,连拓跋子衿都觉得陌生。 作为赤澜小侯爷,他身边从不缺美人。 那些或娇艳或清冷的女子,于他不过是兴致来了把玩的物件,或是烦闷时泄欲的工具。 可苏清澜不同,从在大周不动声色,默默地在暗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慢慢的好像就成了习惯,目光会一直追随着她走! 占有她的欲望就越发的强烈! 这习惯像毒瘾般渗进骨血里,最终发酵成连他自己都心惊的执念。 "或许得到后就会发现,她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拓跋子衿自欺欺人地想着,手上动作却越发急切。 他必须验证这个荒谬的念头,否则任由一个女子牵动情绪,岂非可笑至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见乌兰珠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母亲用生命保护了他,也提醒着他,要复仇,当凯撒帝国的人找到他,并给了他复仇的机会,他就把命卖给了所罗门。 一番云雨下來。男人累瘫在床上。钱莹从床上下來。去浴室洗了个澡。 刚刚进了纳兰芷婷别墅的院子,楚蓝就追了过来,没见她跑动,也没见她气喘吁吁,沐枫也不惊讶。 众人都轻喝了一声,眼前的情况他们都还没有弄清楚,绝对不能随便行动,而如今胡天宇朝着污血走了过去,让他们心里都是一惊,生怕将这棺材内的东西释放出来。 他们都能够想到,一旦这初试结束,凭他们得到的玉佩数量和林昊得到的玉佩数量相比,必然会在众多的修士当中传播开来,他只能成为培寸。 他们没有正规部队的编制,他们终生都是沙神的战兵,也许将来送回他们家的可能是一个冰冷地士兵牌,也许他们今天活着,明天就牺牲了。 飞狼一刀刺向乌鸦,可是下一刻,乌鸦蓬的一声化作一蓬烟雾,让飞狼失去了目标。 红莲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震动了一下,接着,她便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到了练气期一层。 以他这样的状态,何止是简单的越阶?即便是在真正的英魂期、即便是现在联邦英魂期中最猛的那几位,都未必能降服他!甚至有可能会落败。 楚连城勉强的笑了笑,掩饰自己心中的落寞,单恋是一种苦涩,她倒是第一次现自己也能够陷入其中,没有办法自拔了。 五分钟的时间非常漫长,但凌霄做到了,他爬在悬崖之上的草坪上喘着粗气。看着手掌上的血泡和脚下的悬崖,凌霄的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当员工时,是极为讨厌加班的,但现实的状况,让她不得不让员工加班,所以在征求他们同意的情况之下,超时加班,包含超时学习,钱汝君给了双倍工资。 当然,不管那种东西的来历如何,是否真的就是火龙精血滴落在这座火窟中后衍生的东西,其超凡脱俗的属性和功用还是不用有半点怀疑的,早在得到它们的时候,众人就已经确定下那种情况。 凌霄朝外面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才一会儿的工夫,天空便飘起了雪花。 谢非何等老江湖,点点头,朝周元唐韵燕飞虹等人做个手势,众人依次走出方丈禅室,屋外天冷,轻轻带上房门。 着远处的长安城,邓遐和张都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觉真的很好。这两年大将军总是春季出征,赶在年前又回来,就象候鸟一样。今天终于又把大将军护送回家了,在大将军身边待得越久,邓遐和张就越感到身上责任的重大。 那一刻,云阳心神一紧,燕飞儿则不期然的抱住云阳身体,显然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容谦地心里有些闷。他明白,这是人之常情。谁又可以真正指责谁? 时间在祭天中过去。当云阳完成祭天大典时,山谷上空突然霞光万道,祥云四起。 徐老的眼闪过一抹怒色,他手掌一挥,再次有一座混沌之塔落下,旋即生了惊天的大爆炸,恐怖的涟漪轰向了华昆。 “老爹收到,完毕。”雷听到武田中野的呼叫后,一边看向街道尽头一边回话道。 留下一头雾水的总管,停在原地,弄不明白为何老大连他要报告什么事都不想听,而直接找医生,难道……老大有哪里不舒服? 那一日,也是如这般明媚的阳光,这般暖煦的和风。最后留在自己视线中的,却是飞溅的血色,一地残红。 陆清漪闻言看向窗外,天际已然发白,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意。 云未央回过神来,一眼便扫见风千玺似乎有些尴尬的神情,而其他的人也皆是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 实在没有想到六名主神竟然会逃跑的蓉蓉等人,愣愣的看着渐渐消失在天边的六道光芒,此时再追赶,已经来不及,气的蓉蓉看着六名主神离去的方向用力的跺了跺脚,才向着被鸿均保护起来的李玉玲飞了过去。 他本来还想利用马束为他开路,获取更多陈国的领土,眼下这桩美事算是落空了。当然他也可以释放马束,不过现在的马束已经彻底落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他手下再无可用之人,他也就失去了价值。 “笨蛋,我说击败五名大罗金仙,两名旧天玄仙的罗天上仙就是你。”胡傲看着覃伟颓废的样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夕阳西落,朱瑙坐在皇城旁的石阶上。程惊蛰方从城里找了些吃食来,两人与几名卫兵一起坐着吃东西。 这十一枚丹药,给林雯初吃了一粒,塞给黄钰一粒,余下九粒,别人稀罕的紧,然魏九思却不当回事儿,拿出来就随便送人。 更有甚者,一棒子打碎不远处一座山顶,一道法力毁灭一个庙宇。 可在自己给出解决办法后,黑云消散,隐藏在命宫下头的血云,自然就跟着显露出来。 如果能与云台领大少建立点关系,对于三人以后的发展,都是好处多多。 默默感知着某人存在的距离,宿傩将施法距离调整为半径一百米。 而在另一边,由于境界上的差距,李烟然被打的节节败退,她此刻都有些后悔去救君无情了,看来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毕业后在单位工作两年便开始下海创业,如今已经是一个万人工厂的服装品牌老板。 “我看我们没有结交的必要,你目的不纯。”能好好说话不动手已经是她现在能够做到的了。 到了天竺国的皇城外面,他们师徒有些累了,就找了一处寺庙,暂时住下。 黑衣人见状立马准备掏枪,但陆晨哪里给他们机会,直接将手中的酒瓶甩出。砸向了黑衣人。 一想到自己是天地会总舵主却好像坑蒙拐骗忽悠人的骗子一样忽悠自己的弟子去皇宫偷东西他也是觉得蛋疼不已。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就是人渣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拓跋子衿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炽热的吻接连落在她的额头与脸颊上,仿佛要将所有压抑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一刻。 苏清澜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指尖微微发颤,双臂不自觉地环抱住自己。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因乌兰珠的出现而暗自庆幸。 可当她再次抬眼,却见乌兰珠正越过拓跋子衿的肩头,目光阴冷地刺向她,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恨意。 关我什么事?苏清澜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然而,拓跋子衿与乌兰珠却像是久别重逢的烈火,丝毫不顾旁人,肆意宣泄着彼此的渴望。 乌兰珠的衣衫早已半褪,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而拓跋子衿的衣物早在与苏清澜的纠缠间松散不堪,仅剩一条长裤和敞开的衣袍。 “别……小侯爷,还有人看着呢……”乌兰珠口中娇嗔着,可双手却已肆无忌惮地游走在他身上,就那么摸啊摸的,煽风点火。 拓跋子衿低笑一声,毫不迟疑地将她按倒,动作粗暴而直接,毫无温柔可言,直接挺了进去。 乌兰珠娇嗔的哼哼唧唧。 “让她看着——”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正好教教她,什么叫真正的欢愉。” 妈的,苏清澜在心里暗骂,被迫看了一场春宫戏! 破庙外,一队身着赤澜服饰的暗卫静立如松。 拓跋子衿原本的暗卫早已被大周皇帝屠戮殆尽,眼前这些,皆是乌兰珠风尘仆仆带来的。 她慵懒地伏在拓跋子衿胸前,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听闻那大周皇帝派人追杀你,妾连夜带着他们往汴京赶。"声音里掺着三分娇嗔,"沿途留了那么多记号,生怕与你错过,你可知道妾这一路有多提心吊胆?" 拓跋子衿低笑,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一掐。乌兰珠顿时笑作一团,却在眼波流转间,朝角落里的苏清澜投去一记明晃晃的挑衅。 待气息稍平,乌兰珠状若无意地开口:"这女人怎会在此?"指尖却暗暗攥紧了拓跋子衿的衣襟。 苏清澜恨不能立刻消失。 若这妒火能烧断她的枷锁,她宁愿此刻就被乌兰珠扫地出门,从此各走各路,生死两不相干。 "她啊,"拓跋子衿把玩着乌兰珠的发梢,语气漫不经心,"我的侧妃。" 怀中娇躯骤然僵直。 乌兰珠猛地支起身子:"侧妃?!" 拓跋子衿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纵是纳上百个妃子,最疼的还不是你?" 苏清澜在心底狠狠啐了一口:人渣! 乌兰珠眸光几经变幻,忽然掩唇娇笑起来。 是啊,不过是个大周女子,在赤澜能翻出什么浪? 不对,乌兰珠垂眸冷笑,能不能活着回到赤澜,都不一定呢! 乌兰珠继续说道:“小侯爷,这次妾来,不仅给你带了暗卫,还给你引荐一个城主,这个城主说了,若是小侯爷给他铁骑,他就会护卫小侯爷回到赤澜。” 拓跋子衿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哦?竟有这等好事?" 乌兰珠纤指轻点他胸膛,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嗔意:"妾身岂敢欺瞒小侯爷?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她忽而压低嗓音,染上一丝后怕,"妾带着暗卫潜入大周时,不慎被宵小之徒盯上。那些腌臜货色,竟想凭蛮力玷污妾身......"说着突然展颜一笑,"多亏青城郡城主及时相救呢。" 拓跋子衿沉默地摩挲着她腰间缎带,紫瞳深不见底。 "还不快进来拜见小侯爷?"乌兰珠突然扬声道。 忽然,两道身影如鬼魅般现身。一男一女皆作江湖打扮,约莫四十上下,周身萦绕着铁锈般的杀气。 “这两位是谢怀瑾手下的杀手统领。” 拓跋子衿却浑不在意自己半裸的姿态,精壮的上身袒露着,仅着素白里裤。 他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衫,衣带松散地系着,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那两人:"青城郡的......杀手统领?" "正是。"乌兰珠倚在他肩头娇笑,"若非城主派这二位高手相救,妾身怕是......"她故意将柔荑按在拓跋子衿心口,"再不能侍奉小侯爷了。" 拓跋子衿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本侯还以为,你该和巴特在一处。" 他离赤澜前特意将巴特留在故地。自上次老巢被端后,他再不敢将所有棋子押在一处。 乌兰珠指尖一颤,随即绽开明媚笑靥:"巴特军......途中失了联络呢。" 她轻抚拓跋子衿紧绷的臂膀,"倒是那青城郡城主谢怀瑾,不仅救了妾身,待我如上宾。听闻妾身来意后,更愿鼎力相助。" 那为首的男杀手适时抱拳,"城主特命我等相邀——请小侯爷移步青城郡一聚。" 一行人沿嘉陵江顺流而下,有了乌兰珠带来的精锐暗卫和充足银钱,行程顿时从容许多。 渡船转入涪江支流,在遂宁换了辆黑漆描金的马车,两匹塞外良驹拉着向西疾驰。 车辕上那对杀手夫妇目光如鹰隼,赶车时筋肉虬结的手臂显出多年淬炼的功底。 苏清澜被迫与那对黏腻的鸳鸯同乘。 那乌兰珠好似是拓跋子衿的大型人体挂件,一直腻着拓跋子衿,是不是用她的胸脯去蹭拓跋子衿,而后有意有所指的挑衅看着苏清澜。 苏清澜觉得她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但是乌兰珠那眼神似乎除了炫耀她能随时得到拓跋子衿意外,还特别的傲气和得意。 苏清澜这才反应过来,这乌兰珠分明是在欺负苏清澜胸小。 不同于赤澜女子,大周的女子多是体态轻盈,匀称纤细。 而赤澜女子则是丰腴饱满,凹凸有致。 苏清澜有些无语,无语至极,她有些同情的看着拓跋子衿一眼,瞧瞧,喜欢你的女子如此肤浅啊! 拓跋子衿察觉到苏清澜投来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理所当然地将其解读为妒意。 毕竟这一路行来,他对乌兰珠极尽宠爱,却连个正眼都未给过苏清澜,这般天差地别的对待,相当明显了。 "爱妃这般盯着看......"他指尖缠绕着乌兰珠的发丝,紫瞳里漾着促狭的光,"莫非也想加入?"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要换车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直接别过脸去,连半个字都懒得施舍。 拓跋子衿也不生气,继续和乌兰珠调情。 乌兰珠的娇吟与他的低笑交织成暧昧的乐章,在逼仄的车厢里不断回荡。 苏清澜简直难以想象,车辕上那对杀手究竟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的?这般动静,怕是连拉车的马匹都要听得躁动不安。 苏清澜实在是烦不胜烦,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 "我要换车。" 拓跋子衿本来还不同意,可是拗不过乌兰珠想要摆出更多妖娆的姿势,和更加高难度的动作,嫌苏清澜在车里碍事!所以还是勉强同意了! 几日后,马车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前。穿过重重庭院,一行人来到栽满芙蓉的园中,各色花朵开得正艳,馥郁香气扑面而来,裹挟着春日特有的暖意。 春天竟然来的这样快,转眼间就有了暖意。 苏清澜垂眸思索间,忽然身边走来一个身影。 "怕了?"拓跋子衿突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撩得人发痒,"听说这位城主......与你们大周皇帝颇有渊源?" 苏清澜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面无表情道:"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 拓跋子衿目光幽深地凝视着苏清澜,薄唇几乎贴着她耳廓:"据说这青城郡的老城主,可是先帝麾下的一员虎将。当年告老时,先帝特将青城郡赐作封地......"他忽然低笑一声,"可惜老城主死后,新帝明里减赋暗里削权,恨不得把这块肥肉收回去。" 温热吐息拂过她颈侧:"如今满城皆知,我掳走了皇帝最疼爱的义女,你说,这位城主见到你时......" 他故意拖长声调,"是该摆宴接风呢,还是抽筋剥皮?" 苏清澜偏头避开他的气息,只淡淡"哦"了一声。 忽而转头直视他:"你借青城郡之力回赤澜,允诺赠予铁骑。可曾想过——" 她眼底闪过寒芒,"他日这些铁骑,或许会踏破赤澜山河,凌迟你的子民?" 拓跋子衿脸上戏谑的笑容骤然凝固。 紫瞳眯成危险的细线,半晌未发一言,迷着眼睛看了苏清澜一阵。 芙蓉花海深处,箭矢破空的锐响戛然而止。 那着降色蜀锦袍的青年刚放下长弓,衣摆金线绣的芙蓉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侍立身后的劲装女子立即捧上箭囊,素净面容透着十二分的恭谨。 两个杀手单膝触地:"赤澜小侯爷与嘉宁公主到。" 青年转身时带起一阵木樨香。 他生得不算俊美,但是整个人却很精神,眉宇间那股子英气更如出鞘的剑。 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拭手时,每个动作都给人一种跟尊贵的感觉。。 "久闻小侯爷风采。"青年执礼时袖口露出半截翠玉扳指。拓跋子衿朗笑着还礼,二人径自往花荫深处去了。 苏清澜被拦在十丈开外,只见得两人举杯对饮的剪影。倒是看到一直随着拓跋子衿身边的乌兰珠突然抖了酒壶,琥珀色的液体溅在石桌上,她艳丽的面容渐渐褪成惨白,仿佛听见了什么剜心的消息。 这时,一名侍从快步走来,朝苏清澜躬身道:"公主请随我来。" 苏清澜被引入内室后,侍从悄然退下。她抬眸,正对上谢怀瑾审视的目光,她仍作男装打扮,虽衣着简素,却自有一分清朗之气。 拓跋子衿静立一旁,眉间凝着深沉的思虑。乌兰珠紧贴在他身侧,美目中泪光盈盈,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的衣袖。 "见了城主,还不跪拜?"那劲装女子突然厉声喝道,佩刀在鞘中发出铮鸣。 谢怀瑾温润的嗓音适时响起:"不得无礼。"他抬手虚扶,袖间暗纹在光下流转,"这位可是嘉宁公主,更是小侯爷的侧妃,岂能与本官同礼?" 苏清澜垂睫掩去眼底锋芒。她太明白何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就像拓跋子衿这般桀骜之人,若非虎落平阳,又怎会踏进这青城郡? 所以,她从容欠身,行了个不卑不亢的平礼。城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含笑还了半礼。 "哦,对了——"谢怀瑾忽然抚掌,像是临时起意般说道,"本官在汴京也有些耳目,近日听得桩奇事......"他故意顿了顿,"二位刚从京城来,不如帮本官辨辨真伪?" 拓跋子衿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愿闻其详。" "萧家嫡子萧逸尘——"城主指尖轻叩案几,"武状元出身,陛下亲封的惊鸿将军,为救五皇子竟然惨死。"他摇头叹息,"可惜啊,灵柩都入土了。" 苏清澜指节骤然发白,拓跋子衿余光扫过她绷紧的脊背,却未出声。 谢怀瑾话锋突然一转:"可奇就奇在——"他压低嗓音,"三日后,有人亲眼看见那萧将军躺在苏家旧宅的榻上!那萧家嫡子萧逸尘又活了过来。"茶盏"咔"地搁在案上,"据说当时把那苏家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苏清澜耳边嗡嗡作响,只反复回荡着那句"那萧家嫡子萧逸尘又活了过来。"。 他竟真的......活过来了? 拓跋子衿神色惊疑不定,追问道:“此事当真?人真的复活了?” 谢怀瑾见两人满脸震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坊间传闻如此,但依我看,起死回生之说未免太过离奇。要么是此人当初并未真死,只是重伤后被救回;要么,不过是市井谣言罢了!”说罢,他目光转向拓跋子衿,“小侯爷以为如何?” 拓跋子衿沉吟道:“汴京流言向来荒诞,什么奇谈怪论都有,倒也不必尽信。” 谢怀瑾提及此事实则暗藏心思,一来他确实无法确认萧逸尘的生死,毕竟举国皆知萧家世子已入土为安,若真能死而复生,岂非颠覆常理? 二来这直接关系到大周的战力格局。倘若萧逸尘尚在,便意味着大周仍保有威慑赤澜的资本。如此一来,他作为谢怀瑾,是否还要协助拓跋子衿,就需重新权衡了。 眼下大周皇帝若要对付他,唯有调动宇文家的兵力。但正值两国对峙之际,皇帝绝不舍得将宇文家这柄利刃用在内斗上,宇文军必是留着抵御赤澜的主力。 可若萧逸尘仍在,局面便截然不同:萧家足以牵制赤澜,而腾出手的宇文家,随时能用来清算自己!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与狼共舞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的耳边早已听不进城主与拓跋子衿的对话,她的心神全被“萧逸尘还活着”的消息占据。 这绝非谣传——她笃定这是真的。 狂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恨不能立刻飞回汴京,亲眼确认萧逸尘是否安好,是否如从前那般鲜活无恙。 可现实却将她死死钉在原地,乌兰珠派来的暗卫个个身手狠厉,将她盯得密不透风,连一丝逃脱的缝隙都不留。 她只能强压下翻涌的冲动,暗自蛰伏,等待时机。 数日后,拓跋子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说服谢怀瑾借兵护送。 谢家不仅备足粮草金银,更以贵客之礼相待,最终恭恭敬敬地将这一行人送上了路。 次日清晨,青城郡城主谢怀瑾亲自在官邸前为拓跋子衿送行,并调派百余名精锐骑兵护送他们前往两国边境的交界处——亳州。 苏清澜已换回女装,一袭素净的湖色裙衫衬得她清冷如霜。 她静默地骑在马上,目光低垂,心思却早已飘远。拓跋子衿则一身蜀锦骑装,面容修整后更显英挺,那双紫瞳即便不笑也熠熠生辉。 他策马靠近苏清澜,故作亲昵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此去便再无回头路,你也别惦记昨日那憨货说的话了。” 苏清澜心知拓跋子衿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索性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究竟同那憨货说了什么,竟让他如此痛快地助你?” 拓跋子衿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还不是跟你学的?先画个大饼,让他尝到甜头,日后翻脸不认人便是。” 苏清澜...... 不远处,乌兰珠站在谢怀瑾身旁,目光死死盯着低声交谈的两人,眸中怒火翻涌,却在走近时化作盈盈柔情。 她与拓跋子衿洒泪作别,姿态楚楚动人。 苏清澜一边跟着拓跋子衿走,一边叹息,原以为是与虎谋皮,如今倒成了与狼共舞,步步皆险。 出了城,一行人疾行百里,来到一处山花烂漫之地。 拓跋子衿心情极佳,信手摘下两朵带露的芙蓉,先自恋地往自己鬓边斜插一朵,又趁苏清澜暗自嫌恶时,将另一朵别在她发间。 他指尖轻佻地勾起她的下颌,扬眉问那青城郡派来的士官长:“你们大周的嘉宁公主,本侯的侧妃,瞧瞧,比这芙蓉如何?” 士官长不明白拓跋子衿究竟想做什么,但是还是奉承得滴水不漏:“夫人仙姿玉色,岂是凡花可比?纵是天人见了,也要自惭形秽。” 拓跋子衿闻言大笑,强硬地不许苏清澜摘下花朵。可她哪会顺从?待他转身与人交谈,她便冷冷将芙蓉掷于尘土中。 未几,他忽从怀中掏出一册泛黄的古籍,在苏清澜眼前一晃——她瞳孔骤缩,这正是那本号称能“起死回生”的那本书。 拓跋子衿随手翻开那本古籍,指尖一捻,撕下几页,漫不经心地揉碎后抛洒风中。 他将残破的书册丢给一旁的士官,懒洋洋道:“带回去给你们城主,就说——这是我的谢礼。” 士官不敢多言,当即命人快马送回。 苏清澜眉头紧蹙,低声道:“你疯了?那城主麾下未必无人识得梵文!若他看破此书玄机,知道萧逸尘——”她硬生生咽下“起死回生”四字,声音更冷,“他若知晓萧逸尘尚在,岂会再助你?” 萧逸尘乃大周第一悍将,连皇帝都忌惮三分,何况区区青城城主? 拓跋子衿却放声大笑,紫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恣意张扬,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那紫瞳在阳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彩,剔透如琉璃,摄人心魄。苏清澜一时恍惚,却听他慢条斯理道:“爱妃,你说——若谢怀瑾知晓起死回生之事为真,又预感到大周皇帝迟早要清算他……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苏清澜猛然回神:“你故意让他知道?”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周皇帝追杀我,而他的城主却助我脱身。待我安然离去,皇帝得知此事,岂能容他?必起杀心!”他眼中锋芒毕露,“这谢怀瑾经我‘提点’,自知大祸临头,定会全力自保。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倒要看看,你们那位皇帝还如何讨得了好!” 苏清澜冷笑,这拓跋子衿的脑子可真是好使啊,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能顺带在大周的地界上挑拨一番。 苏清澜沉默片刻,忽而问道:“你将乌兰珠送给谢怀瑾,就不怕她受人欺辱?” 不料他闻言竟喜形于色:“这么快就担心起你姐姐了?” 说罢,他隔着马背一把圈住苏清澜,满脸陶醉道:“如此甚好!你们姐妹二人往后定能和睦相处,一同好好服侍我。” 拓跋子衿继续笑吟吟道:“不过啊,这会儿你替他操心,不如——不如先想想——今晚该用什么姿势讨本王欢心?" 苏清澜低声骂道:“你可真无耻啊!” 拓跋子衿道:“害羞了是吗,我无齿?亲一亲不就知道了?” 苏清澜特别后悔自己与他说话,一把推开他,扬鞭策马径直向前奔去。 行至半山腰处,一座荒废的寺庙突兀地立在杂草丛中。拓跋子衿扯着嗓子喊要休息,苏清澜下马走近,残破的庙门上歪斜挂着一块褪色的匾额,"无相寺"三个字依稀可辨。 庙内蛛网密布,供桌翻倒,香炉里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多年无人踏足。拓跋子衿踢开脚边的碎瓦:"破成这样,连过路的乞丐都不愿落脚。" 苏清澜站在大殿中央。 苏清澜从来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哪怕自己是一缕幽魂在这人世间活了这么久。 可是经历了萧逸尘一事后,不由得心生敬畏。 斑驳的菩萨像突然闯入视线。 金漆剥落,宝冠残缺,唯有那双垂视众生的眼睛,依旧慈悲如初,仿佛看透了她所有隐秘的心思。 苏清澜双膝触地,在斑驳的菩萨像前深深俯首。 她闭目,愿萧逸尘余生安康,愿自己早日挣脱这紫瞳王八蛋,愿......能再见到那人一面。 "这泥菩萨可是自身难保呢!"拓跋子衿忽然贴上来,气息拂过她耳垂,"求他不如求我——"紫瞳里流转着恶劣的笑意,"说不定更快应验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菩萨显灵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这几日她早摸透这妖孽脾性,他与你讲话,你要是干脆不理他,他也就摸摸鼻子转身该干嘛干嘛了。 但是,但凡你要是搭上一句话,哪怕是相当正常的一句话,他都能调戏你半天。 所以,苏清澜只是微微侧肩,不理他。 但是今天,他不一样。 那人仍旧死皮赖脸的看着她,然后笑吟吟地顺势蹲下,大剌剌占了她身旁的破蒲团。莹白手指卷着她一缕青丝自己玩。 然后自顾自的薄唇不断吐出些大逆不道的浑话,活像个专程来破庙显摆的妖精。 "报——!"士官长凄厉的喊声突然撕裂寂静,"干粮......干粮有毒啊!" 苏清澜疾步冲出殿外,只见谢家士兵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个个面色青紫、七窍渗血。 她下意识去解腰间腰封,内侧是药囊,在青城郡新配的解毒散应当能救急。 指尖刚触到药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压住她腕骨。抬头正对上拓跋子衿含笑的紫瞳,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苏清澜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那妖孽笑的诡异。 然后慵懒的继续说道“这不是菩萨显灵嘛。瞧瞧,正帮你实现愿望呢!”然后似乎是心情很好的就要拥抱住苏清澜。 苏清澜灵巧地旋身,堪堪避开他张开的双臂,讥诮道:"那你怎还活着?" "自然是因为——"他倏地逼近,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温热吐息裹着森然笑意,"尚未与爱妃共度春宵啊。" 苏清澜急退数步,忽见两名"谢家士兵"撕开外袍,露出赤澜暗卫的装束,对着拓跋子衿跪下。 "乌兰夫人已在镜湖备好接应。"暗卫单膝跪地,"请小侯爷速速移步。" 拓跋子衿抚掌轻笑:"甚好。" 暗卫将一个包裹轻放在地,随即带着其余人迅速消失在林间。 那士官长猛地拔剑出鞘,剑锋泛着寒光:"城主好意助你返国,你竟恩将仇报!" 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怒极。 拓跋子衿慢条斯理地转过身,迎上士官长充血的双目:"城主好意?"他忽然轻笑出声,"谁不知青城郡那位最擅两面三刀——" 然后语调一边,满是寒意,"这些日子,我截下的密信,可都写着要将本侯项上人头献给皇帝呢。" 士官咬牙反唇相讥:"侯爷不也演得一手好戏?短短五日就摸透青城郡的布防,怕是连地牢老鼠洞都画进舆图了吧?" 在青城郡的那段日子里,苏清澜满心满眼都是萧逸尘,全然不知短短数日间,这两人已在暗处交锋多次。 拓跋子衿唇角含笑,一步步逼近那士兵。士兵眼神闪烁,脚下不住后退,却见拓跋子衿悠然迈步向前,轻声道:“是又怎样,那布防图已经到了汴京呢!况且——” 话音未落,一柄匕首已没入士官长的胸膛。 他垂眸欣赏对方濒死的目光,笑意更深:“谁告诉你,我回赤澜需要你们护送?” 拓跋子衿带着妖孽的笑,拔出了匕首,还在对方身上缓缓擦净,然后回头瞥向苏清澜。 苏清澜在盯着那个匕首,那他妈的是我的匕首。 但是基于眼前的场面,苏清澜没有说话。 拓跋子衿把刚刚的包裹打开,一边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一边抽空瞟了几眼苏清澜,挑眉道:“爱妃需要我替你更衣么?” 苏清澜猛然回神,匆忙套上一件靛蓝色的男子衣衫。 心中暗骂,拓跋子衿这厮,当真诡计多端。 都落魄到了这个地步,竟无一人能制得住他。 果真是个棘手的祸害! 她越想越颓然。 汴京已远在千里之外,自己当真还能回去么? 两人策马又行数里,沿坡而下,眼前豁然开朗。远山如墨,碧水蜿蜒,一片苍翠中,忽见湖面开阔处荡来一叶乌篷小船。 船头那人轻抬斗笠,露出一张妩媚含春的脸,眼波盈盈,娇声唤道:“小侯爷——” 娇滴滴的声音让苏清澜浑身不舒服。 这女子,正是乌兰珠。 拓跋子衿神采飞扬,眉梢带笑,揽着苏清澜纵身跃上轻舟,随即便将她丢在船头,自己则牵着乌兰珠进了船舱温存。 苏清澜独坐舟首,手托香腮,目光空洞地望着潋滟湖光,心中却焦灼如焚,乌兰珠既能从谢怀瑾眼皮子底下逃出青城郡,显然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此女善妒狠辣,手段凌厉,麾下更有一支精锐暗卫。 只怕这一路还未等拓跋子衿对她出手,乌兰珠便会先将她生吞活剥了。 苏清澜叹气,这该死的拓跋子衿封住了自己穴位,让自己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 到了下午,拓跋子衿弃舟登岸,改为徒步。 漫山遍野的绿意如密织的锦缎,层峦叠翠,深浅交叠,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苏清澜被封住的穴道尚未解开,这一路她暗自揣摩,已摸清七八分关窍,却始终寻不到机会自行冲开。 此刻随二人徒步山间,脚步难免虚浮踉跄。 她气息紊乱地落在后头,眼前阵阵发黑时,忽有人往她唇间塞了粒黄色药丸。 凉意自喉头漫开,神志顿时清明几分。 抬眸便见拓跋子衿噙着玩味的笑,而乌兰珠正阴沉着脸瞪她。 "醒神丹药,好些了么?"拓跋子衿抬手欲抚她面颊,乌兰珠却猛地插进二人之间,假意搀住苏清澜:"妹妹可好些了?" 拓跋子衿的手落了个空。 苏清澜拧眉,妹妹? 谁是你妹妹! 苏清澜抬眸瞥向拓跋子衿,这人绝口不提封穴之事,即便开口求他解穴,也定是徒劳。 她索性踉跄停步,气息奄奄道:"我实在走不动了。边界不过数日路程,你们自管赶路......留我在这林子里自生自灭罢。" 话里三分是真的撑不住,七分却是试探。 乌兰珠立刻接茬:"小侯爷,妹妹说得在理。赤澜近在咫尺,耽搁不得。" 她眼波往拓跋子衿身上缠,"不如我们先回去,只要小侯爷安全了,就派人回赤澜,接应妹妹?" "荒唐。"拓跋子衿剑眉骤蹙,"若她途中被擒,我们的行踪岂非暴露?" 乌兰珠闻言竟笑吟吟又说道:"那便永绝后患。天下美人如云,小侯爷何必非要她?"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新人笑,旧人哭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珠儿!" 拓跋子衿眸色骤冷,"她的身份岂是说啥就杀?眼下她是我们离开大周的保命符,你何时也这般不知轻重了?" 乌兰珠闻言,眼中瞬间腾起怒火。 她猛地跨前一步,声音发颤:"侯爷好狠的心!当初将妾身丢在青城郡,送给那谢怀瑾任人折辱。如今逃难途中,却对这小贱人百般怜惜——" 她突然尖声笑起来,"什么保命符?自打见第一面起,侯爷就处处偏袒!方才不过见她气虚,竟将妾身千金难求的醒神丹随手相赠!"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究竟是谁......被迷了心窍?" “小侯爷莫要忘了,这小贱人不过是个被玩烂的破落户——"她淬毒般的目光剐过苏清澜全身,"在汴京勾引萧逸尘不成,现在又来祸害小侯爷!”我瞧着小侯爷就是被她迷昏了头!” 啪! 清脆的掌掴声惊起林间飞鸟。 乌兰珠偏着头,雪腮上赫然浮起五道指痕。 她指尖发颤地抚上脸颊,眼中水雾倏然滚落:"两年来......侯爷从未动过妾身一指......" 她忽然凄然一笑,绛唇间溢出情热时的旧忆:"那些红绡帐暖的夜,小侯爷说过的爱你缠绵,都是假的!" 乌兰珠掩面低泣,"如今新人笑,旧人哭......" 苏清澜看乌兰珠似乎是被伤透了心。 转眼间,乌兰珠忽如折翼蝶般掠向密林深处,悲鸣散在风里:"既已厌弃......何必留我......"! 苏清澜早在拓跋子衿扬手时就退到三丈开外,此刻背抵着冷硬的树干暗想:打啊!最好两败俱伤! 她盯着乌兰珠消失的方向。 拓跋子衿怎么不追? 几步外,拓跋子衿竟靠着古树闭目养神。斑驳树影落在他微颤的睫毛上。 哎,苏清澜默默叹气。 你去追了,我就可以趁机跑了! 苏清澜屏住呼吸,目光紧锁拓跋子衿,他仍闭目倚在树下,薄唇紧抿,眉间蹙起一道深痕,仿佛连风都绕着他走。 她余光忽然扫向他身后那条溪流。 他的身后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溪水,春日的溪水,也不似冬季的冷冽,在阳光下,甚至还有些暖意。 只要苏清澜过去,纵深一跃,在下面潜泳,拓跋子衿就不知道自己逃往哪个方向。 只需三丈——纵身、入水、潜游。 苏清澜脚尖碾着草叶无声千金,一步,两步......树下的男人纹丝未动。 苏清澜继续挪,眼看可以跳下去,偷偷游走,后颈骤然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温热的吐息贴上耳垂:"爱妃想去哪儿?" 苏清澜强自冷静着:“方便一下。” 他冷哼一声,“就在这里,我背过身就是。” 苏清澜暗自咬牙! 拓跋子衿倚着古树冷冰冰说道:"歇够再走。" 苏清澜却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托词,他分明在等乌兰珠回心转意。若她消了气,或许转眼便归。 两个时辰过去,林间暮色渐浓。 拓跋子衿的扭着脖子看了半天乌兰珠消失的方向,也没把人等回来。 天色将暗,若再耽搁便需夜宿密林。拓跋子衿终是慢腾腾扶起苏清澜,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走了。 一行人夜宿坡顶时,飞瀑声突然撞破寂静。 银练般的激流在残阳里碎成千万颗血珠,而水雾深处—— "小侯爷......" 雪色胴体浮在浅潭中,乌兰珠掬起一捧水淋过锁骨,眼波藏幽怨,忽而柔声说道:"您不要珠儿了么?" 那一句娇唤酥媚入骨,连苏清澜这般女子听了都耳根发软,更遑论那雪色肌肤在暮光中莹润生辉,连她也不由多瞥了几眼。 这女子,不是拓跋子衿苦等的乌兰珠,还能是谁? 拓跋子衿眼底郁色顿消,笑意漫上眉梢,随手将苏清澜推给身后暗卫,衣袍未褪尽便已急不可耐地奔向水潭。 苏清澜被带至远处,却仍踮脚伸颈,饶有兴味地眺望那厢动静。 暗卫们垂首肃立,恍若未觉,吃东西的吃东西,喝水的喝水,似乎对那边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 唯有苏清澜挑眉暗啧。 远处水花激荡,两道身影交叠,倒真应了那句,久旱逢甘霖,鸳鸯戏水急。 片刻后,池畔飘来一阵诡异的香气,苏清澜猝不及防连打两个喷嚏,连忙用衣袖掩住口鼻,这气味有异。 她本欲退开,却听见拓跋子衿冷厉的质问声:"乌兰珠,你想要干什么?" 苏清澜被好奇心唆使,悄然挪近几步,只见乌兰珠整个人伏在拓跋子衿身上,双手放在他的小腹轻轻摩擦着。 拓跋子衿面容扭曲,额角青筋暴起,突然暴起将她狠狠推开,唇边一缕鲜血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暗色光泽。 苏清澜猛然回头看向那些暗卫,拓跋子衿受伤呕血,他们却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乌兰珠,见她神色如常,便继续静立原地,纹丝不动。 她心头一凛,瞬间明白过来:这些暗卫根本就是乌兰珠的私兵! 这一路所谓的"保护",不过是奉乌兰珠之命行事。他们的刀锋永远只为一个主人出鞘,就是此刻正对拓跋子衿下杀手的乌兰珠! 冷汗浸透后背,苏清澜指尖发颤。 拓跋子衿绝不能死——若他今日命丧于此,下一个被灭口的,必定是自己! 乌兰珠缓缓直起身子,银钩般的冷月映照下,她那张无暇的面容浮现出一丝妖异的浅笑,宛如暗夜中蛊惑人心的魅灵:"小侯爷,今夜怎的这般虚弱呢?" "你在窃取我的内力!"拓跋子衿那双紫晶般的眸子里盈满震惊,"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小侯爷莫慌,"她轻抚他的胸膛,嗓音甜腻如蜜,"你中了我的合欢散,若不行云雨之事,只怕会经脉爆裂而亡。放心,珠儿定会让你在极乐中安然离去。" "为何?究竟是为何?"拓跋子衿眸中紫芒骤冷,他拭去唇边血痕,退后了一步,稳住身子,但是面色惨白如纸。 第一百九十章 月色杀机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乌兰珠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唇边最后一丝笑意如烟消散,嗓音轻得像是叹息:"小侯爷......" 她指尖抚过自己湿润的眼角,"这些年,我数不清多少次看着你拥他人入怀......更记不得有多少回,你的视线从我身上掠过,却只为追寻别的倩影。" 一颗泪珠无声坠落在她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这种剜心之痛......你永远不会懂。" 拓跋子衿瞳孔微颤,眼底泛起暗潮:"仅仅......就为这般情爱纠葛?而不是因为你——" 他忽然冷笑一声,语气陡然转厉:"巫蛊派的圣女,你们的胃口大了,想要更多的权利,已经不需要我作为你们的人前掩护了!看来你们是已经做好了我的巫蛊傀儡,现在可以用巫蛊傀儡来替代我了吧!" 乌兰珠浑身剧颤,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你何时察觉的?" 拓跋子衿神色平静如深潭:"从我第一次见你那日,你袖中暗藏的蛊虫气息,早将你的底细暴露无遗。你蛊惑我的父亲,在他身边偷偷炼蛊,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不可能!"她猛地后退半步,溅起一片水花,"我的合欢散为何对你无效?" 苏清澜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更加紧张了,忽觉肩上一沉——暗卫的掌心已如铁钳般扣住她的肩膀。 她不动声色地翻腕,袖中银簪寒光一闪,趁着所有暗卫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水里的两个人演大戏时,扎向了自己的腹部和腰侧的几个穴位。 苏清澜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若是等下拓跋子衿和乌兰一言不合开撕,自己也要适时的反击,要赶快解开穴位的钳制。 拓跋子衿眼中浮起一抹痛色:"乌兰珠,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欢好,你用的就是这个合欢散,我记得这个味道。自那日起,我便暗中寻遍天下,终得解药。" 他缓步逼近,指尖抚上她如画眉眼:"当年故意让父王撞见你我之事,就是怕他沉溺于你的媚术。未料父王竟将你赐予我......这两年来,我本欲疏远,却终究......离不开你。" 喉结滚动间,他苦笑着拭去她唇上水珠:"何须再用媚药?珠儿,我早该明白——对你,我早已心甘情愿地沉沦。” 乌兰珠眼中泪光盈盈,身子微微发颤:"子衿......你当真疼惜我么?我们可以重新再来么?" 拓跋子衿将她揽入怀中,唇瓣相贴的瞬间,身后暗卫的钳制悄然松开。 苏清澜暗自调息完毕,穴位已经几开,眼中寒芒一闪——此刻攻守易势,猎人与猎物的角色,该换一换了。 月光下,两人极尽缠绵相拥。 乌兰珠泪眼朦胧,与他四目相对,呼吸交融间,她颤声轻唤:"子衿......" 拓跋子衿指尖在她脊背游走,声音温柔似水:"可还记得那夜?也是这般皎皎月色......令人难忘啊......" 他指尖抚过她后背,在苏清澜的视角里,月光下那戴着袖珍弩箭的手腕正无声地绷紧,"珠儿......" 寒芒乍现的瞬间,那羊脂玉般的背脊绽开刺目血花。拓跋子衿双臂如铁箍般收紧,将濒死的乌兰珠牢牢锁在怀中。他紫瞳里凝着千年寒冰,目光却贪婪地描摹着她每一寸容颜,似要刻进魂魄深处。 血线顺着乌兰珠唇角蜿蜒而下,她眉心微蹙,忽而绽开解脱般的笑靥。染血的柔荑抚上他面颊,气若游丝地轻吟:"子衿啊....." "若我褪去圣女羽衣,你舍了侯爵金冠......"她瞳孔渐渐涣散,声音轻得像落雪,"就做对......柴米夫妻......可好?" 乌兰珠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夜风中,她唇角仍挂着绝美的笑,眼角却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拓跋子衿纹丝不动地抱着她跌坐在水中,任凭皎洁的月光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映照得如同琉璃般易碎。 落花随溪水打着旋儿流过,将那倒映在水中的双影一次次揉碎又拼合。 这厢凄美如画,那厢苏清澜却杀得香汗淋漓。 她手中银簪寒光乍现,刚撂倒一个暗卫,立刻又有新的补上缺口。"真是难缠!"她咬牙暗骂,余光瞥见水中的拓跋子衿仍抱着乌兰珠的尸体发呆,顿时气结。 “你还在水里做什么!等着他们取你项上人头么?" 苏清澜这边人都要死了,那边还在月下搞什么浪漫主义,抱着尸体深情对望! 真这么深情,你别杀人家啊! 拓跋子衿抱着乌兰珠的尸身上岸时,数名暗卫立即围拢过来,眼中杀意森然。 他紫眸扫过正在激战的苏清澜,冷笑道:"倒是小瞧你了,竟能自解穴道。" 话音未落,手中匕首已划出一道寒芒,精准割开最近暗卫的咽喉,鲜血如瀑喷溅。 招招致命,宛如修罗临世。 拓跋子衿心情不好,杀人也越发凶猛,哪里还找得着刚刚被乌兰珠伤着时候的影子。 苏清澜打斗至于瞥了一眼,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 暗卫们突然身形踉跄,眼中渗出黑血,紧接着耳孔也开始涌出暗红液体,一个接一个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在地。 苏清澜冷眼看着他们抽搐的惨状,忽然觉得不对,这症状怎会如此熟悉? 待最后一个暗卫气绝,她猛地扯开腰封翻找,装毒药的锦囊果然空空如也。 "拓跋子衿!你个混蛋!"她咬牙切齿地瞪向那个正擦拭匕首的男人,"你竟敢偷我的'阎罗笑'!" 拓跋子衿随手甩落刃上血珠,竟还饶有兴致地评价:"这毒发作时的模样,倒是配得上这毒药的名字。" 苏清澜心道,我说这人怎么有恃无恐,在这么多暗卫的眼皮子地下把人家主子给杀了,原来是早就做了打算! 苏清澜冷笑一声:"这叫快意恩仇!该死的一个不留,不像你,杀完人了还浪漫主义,与尸体深情对望!" 苏清澜也是个记仇的! 拓跋子衿面色骤沉,转身再不言语。 寒夜中,他将乌兰珠的尸身焚作青烟,骨灰扬手撒向山涧。 银练般的飞瀑裹着灰烬坠入深渊,他独坐在尸横遍野的岸边,月光将他的侧脸镀成冷玉,唯有一双紫瞳倒映着天边孤月,寂然如古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农奴把歌唱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只觉面颊烧得厉害,鼻腔泛着酸痒,打了个喷嚏,这是受凉了? 她恍惚望向瀑前那道身影,山间夜寒浸骨,拓跋子衿却如石像般凝固在瀑前,他的衣袍早已被水雾浸透,布料紧贴着贲张的背部肌理,在破晓金光中勾勒出刀削斧凿的轮廓。 日轮渐灼,他沉默的剪影始终未动。 青灰的胡茬从下颌蔓延至颧骨,那双映着朝阳的瞳孔里,沉淀着比夜露更重的哀戚。 苏清澜的视线被灼热的阳光搅得模糊,面颊滚烫似火,连带着整个头颅都开始昏沉。 "咳..."苏清澜突然呛出一口热气,领口丝绸不知何时已被汗浸透。 忽然,苏清澜忽然想到了看拓跋子衿与乌兰珠吵架时那诡异的香气? 莫非不是生病,是毒? 那是什么毒? 但是现在苏清澜已经不能冷静的思考了。 苏清澜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耳畔万籁俱寂,眼前景象褪成灰白。 唯有拓跋子衿的身影笼罩在朦胧光晕里,是那样的鲜艳,引人瞩目。 他终于转身走来,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容此刻在苏清澜眼中竟显出惊心动魄的俊美。 薄唇如沾露的蜜桃般水润嫣红,随着呼吸微微开合,诱得人想咬上去尝尝滋味。 苏清澜晃晃脑袋,扯了下自己的领口,常常的嘘了一口气。 苏清澜自然知道拓跋子衿与萧逸尘皆是世间难得的绝色。可此刻眼前人不仅倾国绝色,而且眉梢眼角都浸着蛊惑的风情。 苏清澜再看一眼,拓跋子衿微微拧起了眉,那拧眉的样子都透着别样性感。 呵,极品男模啊...... 他薄唇开合似在呵斥,恍惚间好像是"烤红薯"三字。 见她不答,拓跋子衿踢了她一下,“去啊!” 苏清澜决定不看他,抱着脑袋沙哑道:"滚开!" 却见他忽地俯身扳开她掩面的手,冰玉般的指尖激得她浑身战栗。 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呵,极品男模就是要扑倒! 身下人紫瞳里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化作她从未见过的炽亮,倏然绽开玩味的笑:"不会吧,你居然中了......"他指尖划过她滚烫的耳垂,"乌兰珠的合欢散?" 拓跋子衿被苏清澜压制着,却爆发出一阵肆意大笑。 那笑声本该令人厌恶,此刻却像火种般点燃了苏清澜心底的悸动。 燥热感席卷全身,她试图回忆亲手将二哥苏砚之推下悬崖的场景来冷静自己,可记忆碎片如同蒸发的雾气般抓不住。 恍惚间,眼前人的轮廓竟幻化成萧逸尘的模样,隔着衣衫传来的体温与心跳声,让她的喉咙愈发灼烧难耐。 苏清澜猛地摇头,残存的理智彻底溃散。她揪住自己的衣领,声音带着灼热的喘息:“萧郎……你放心,我定会对你负责的。” 可“萧郎”的笑容骤然凝固,那张脸如同融化的面具般扭曲,最终又变回拓跋子衿那副令她作呕的模样。 是他! 苏清澜想到他屡次对自己用强,因为他自己声名尽毁!还让自己被逼着总看他的春宫图,大变态! 苏清澜本来就气愤的情绪忽然间扩大了上百倍! 恨意如野火般轰然窜起,苏清澜浑身发抖,扬手便是一记狠辣的耳光。 未等对方反应,她已攥住他的长发,硬生生将那张俊美却可憎的脸拽到眼前。 拓跋子衿捂住火辣辣的脸颊,那双标志性的紫瞳因震惊而骤缩,随即翻涌起暴戾的暗潮。 苏清澜却掐住他的下巴,“最讨厌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的人,装什么紫瞳阎王,少摆这副阎罗相!你们赤澜国从上到下每一个好东西!还有那该死的忽兰公主,忽你妹的公主?找人强暴我!还不是被我在地牢里捅死了!拓跋子衿你要是再对我用强,小心我也捅死你!” 苏清澜一边教训着拓跋子衿,一边口出狂言! 拓跋子衿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变换着,最终是一言难尽! 忽兰的死,终于有下文了,就是眼前这个疯女子搞死的! 而且眼前这个疯女人还要准备搞死自己! “我对你用强?”他气极反笑,紫瞳潋滟,被压制的胸膛剧烈起伏,“苏清澜,现在是谁跨坐在我腰上?!” 苏清澜根本听不到他在叽叽歪歪个什么! 也懒得听他说什么! 苏清澜觉得自己总被他欺压在身下,今日她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于是,苏清澜带着惩罚的意味狠狠咬上他的唇,却在触及那片温软的瞬间如遭雷殛。 酥麻的电流顺着唇齿窜遍四肢百骸,炙热的浪潮将她彻底吞没。 拓跋子衿眸色骤暗,已经从被动改为了主动,翻身压了上去! 衣衫不知何时已散落一地,分不清是谁更急切。 苏清澜滚烫的肌肤紧贴着拓跋子衿,像熔化的蜡与火相融,再难分离。 他的紫瞳深处映着她绯红迷乱的脸,彼此纠缠的呼吸与体温将最后一丝清明焚烧殆尽。 世界在热雾中扭曲,唯独他的存在无比清晰。 游走在她腰际的手掌,烙下灼痕的唇舌,紧绷的肌理下奔涌的血脉,还有那交织着恨意与渴求的紫色深渊…… 一切都在失控边缘摇摇欲坠,只差最后一道防线便将万劫不复。 苏清澜的眸子忽然划过被丢在不远处的腰封上,那腰封的边上有一朵小小的海棠花,那么小,那么不起眼。 但是那么的刺目,让苏清澜恍若隔世。 那是苏清澜第一次与萧逸尘在一起云雨之后,第二日萧逸尘拿了很多华丽的衣裳,但是腰封苏清澜习惯用自己待着各种药剂的腰封,但是那腰封边缘上有一个小破洞。 萧逸尘就很自然取出了针线,在苏清澜的惊讶的目光下,给苏清澜的腰封上秀了一朵海棠花,精致,小巧。 晨光里他低垂的睫毛投下蝶影,每一针都牵着未说出口的温柔。 拓跋子衿高大的身躯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倾轧而下,却在即将长驱直入的刹那,苏清澜忽然一脚,踹在了拓跋子衿的小腹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谁才是爷?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疯女人!你——" 拓跋子衿赤裸着翻身滚落,紫瞳里翻涌着震惊与暴怒。这女人方才还像融化的蜜糖缠着他,转眼却给他致命一击! 苏清澜咬破舌尖压下体内翻腾的热浪,赤足踉跄扑向散落的腰封。 颤抖的手指撕开夹层暗袋,终于捏住那粒碧如翡翠的逍遥丸。虽不能解了合欢散,却能为她争得配解药的喘息之机。 拓跋子衿已经被苏清澜挑拨这欲望难当。 拓跋子衿从未有这么强烈的欲望想要一个女人,如此的想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不管她是不是中了合欢散,不管她心里有谁,喜不喜欢自己,就只想顺着自己的欲望占有她! 阳光在那具莹白的躯体上流淌,拓跋子衿清楚看见她似乎在慢慢找回理智。 可这该死的女人早把他撩拨到极致,方才那一脚非但没浇灭烈火,反似往滚油里泼了瓢热酒,烧得他连指尖都在战栗着叫嚣占有。 拓跋子衿的手掌再度覆上她的脊背,所经之处如同野火燎原,不是星星点点的试探,而是要将她焚成灰烬的炽烈。 苏清澜喉间滚动咽下药丸,在灼热的喘息间抛出带刺的话语:"走开!" 她咬紧牙关想挣开那带电般的触碰,可合欢散的药性让每寸肌肤都背叛了意志,药效太猛了。 拓跋子衿的紫瞳刚燃起兴奋的幽火,苏清澜已蓄力猛踹。 "哗啦!" 破晓时分的溪水裹着碎冰撞上拓跋子衿赤裸的胸膛,刺骨寒意瞬间冻僵所有沸腾的血液。 水珠顺着拓跋子衿僵住的面庞滚落,像被掐灭的余烬升起最后一缕青烟。 “苏、清、澜!” “你玩我?! 拓跋子衿紫眸里翻涌着要吃人的怒火。 可苏清澜连眼风都懒得扫过去,她正用颤抖的指尖将五色药粉混成救命毒。 没错,以毒攻毒的解法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药粉入口的苦涩让她眉心骤拧,但体内肆虐的热浪终于开始节节败退。 而溪水中,拓跋子衿的咒骂已升级成要拆天拆地的架势。 苏清澜勉强将衣衫套在身上,虽然穿得歪歪斜斜,但总算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当年萧逸尘面对媚药时的自制力有多可怕——他明明中药更深,却硬生生克制住欲望,未曾伤她分毫。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愧疚。 "呵,你以为自己身材多好?"拓跋子衿赤裸着从溪水中缓步走上岸,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身躯滚落。 他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裳,顶着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胸前那二两肉,本侯一只手都嫌不够握,屁股更是瘦得硌人!" “你这叫什么!叫过河拆桥!不是刚刚你狼吞虎咽的把我压在身子下面的时候了,平日里看你也是一本正经,没想到在床上还很是火热的紧!就是太不地道!你勾引的我!你还踹我,踹我一次不行 ,还两次!” 自己怎么的,脑袋被驴踢了,居然对着拓跋子衿就开始上下其手了!自己的自控力就那么差么!苏清澜的后悔,气愤,怒火根本无处发泄! 忽然,苏清澜又一巴掌抡过去,终于,拓跋子衿的嘴巴停下了! “你!”拓跋子衿眸中暴起寒芒,“活腻了?这世上还没人敢动我半根指头,你倒连着掌掴两次!” 他扬手便要还击,却被苏清澜旋身躲过。 好的,以下是改写后的版本,保留了原文的冲突感和人物性格,同时优化了语言表达和节奏: “打我?”苏清澜冷笑,眼中怒火更盛,“呵,我差点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鞭子!” 她今日心情极差,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尤其想起赤澜大营里,拓跋子衿当着萧逸尘的面抽她的那一顿,更是恨得牙痒。 两人瞬间如孩童般扭打在一起,苏清澜一个翻身,再次骑到他身上。 拓跋子衿虽未动真格,只以蛮力压制,可苏清澜却是发了狠,招招不留情面。然而体力悬殊,她渐渐落了下风。 情急之下,苏清澜猛地揪住他的发髻,将他狠狠摁在地上。不料拓跋子衿反应极快,反手也扯住她的长发。两人如斗鸡般僵持,互相拽着对方的头发,怒目而视。 “放手,你这泼妇!”他咬牙切齿。 “你先放,你这妖孽!”她毫不退让。 “你先!” “不行,你先放,我再放!” “你先!” 僵持半晌,苏清澜终于咬牙道:“数到三,一起放,如何?” 拓跋子衿已被她逼到极限,眸色阴沉,冷冷道:“好。” “三!” 两人同时松手,但苏清澜终究低估了拓跋子衿的卑劣。 她放开了他的发,他却只是虚晃一枪,指节一收,又狠狠攥住她的长发,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 “卑鄙!无耻!”苏清澜怒骂。 拓跋子衿冷笑,眼底尽是讥诮:“我卑鄙?那你呢?你自己说的,潜入皇家地牢刺杀忽兰的是谁?我看了,栽赃忽兰杀人也是你舍得圈套吧,苏清澜,论阴险狡诈,你可不遑多让!” “以牙还牙罢了!”她咬牙反击,“你们赤澜人作恶多端,活该自食恶果!” 他猛地一扯她的头发,发丝凌乱如鸟窝。 拓跋子衿俯身逼近,嗓音低沉危险:“全身上下虽没有二两肉,但是这嘴,怎么就这么硬呢!今日就让你认清,谁才是主子,谁是爷,看看到底谁说了算——” 话音未落,苏清澜眸中寒光一闪,膝盖骤然上顶! “唔——!” 拓跋子衿瞬间弓成虾米,面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指节发颤地护住要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悍妇……竟用这些下、下三滥的招数……” 苏清澜岂会轻易放过他? 一边笑着说道:“管用就行。” 一边又抬脚又补一记狠的,拓跋子衿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猛男落泪,喉间溢出一声痛极的闷哼。 苏清澜捋了捋头发居高临下睨着他,笑得张扬:“现在,谁才是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断子绝孙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懒得再与他纠缠,转身便走——此时不脱身,更待何时? 可刚迈出两步,腕间蓦地一凉。 她低头,只见一道银环已无声扣住她的手腕,环上连着一缕细若发丝的银链,另一端——竟缠在拓跋子衿腕间! 拓跋子衿举起一只手,露出同样的银色镯子。 那男人仍弓着腰,双腿紧夹,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咧开一抹狰狞的笑:“乌兰珠备下的‘千机锁’……原觉得多余,如今看来——”他猛地收紧银链,“倒是恰到好处!” 链身轻振,泠泠如毒蛇吐信。 苏清澜狠狠一挣,银丝纹丝不动。 “……该死!” 苏清澜怎会甘心被这破镯子束缚? 她怒视着逼近的拓跋子衿,两人眼中皆燃着更盛的怒火。 她抬脚便踹,却忘了千机锁仍连着彼此手腕。 这一脚非但没伤到他,反让两人一同失衡,朝着断崖边缘滚落! 断壁如刀,飞鸟绝迹。银瀑自万丈高空倾泻,在烈日下迸溅出刺目寒光。 崖边一截枯枝横出,此刻正险险挂着这对冤家。 苏清澜与拓跋子衿如破布偶般悬在半空,鼻青脸肿却仍不忘互瞪。 “贱人!”拓跋子衿咬牙切齿,“如今同归于尽,你可算如愿了?开心了?” 苏清澜眯起肿胀的右眼,空出的左手猛地砸向他鼻梁:“‘贱人’?你妈妈没教过你,对女孩子该怎么称呼?” 自从与拓跋子衿搅合到一起,苏清澜又没有一天是没有火气的! 拓跋子衿紫色眸子带着嘲讽,上下打量她一圈,“你?女孩子?” “哈哈哈,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女孩子!” 苏清澜怒道:“你就是欠踹!” 昔日的清冷自持早已荡然无存。 两人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从隔空对骂到拳脚相向,最终,那截枯枝终是承受不住,"咔嚓"一声断裂,将他们抛向万丈飞瀑下的深潭。 "扑通——" 寒潭溅起巨大水花。 苏清澜的水性极好,游泳包括潜泳都是不在话下,不然也不会想着跳水逃走了! 可拓跋子衿却在下沉。 这位南征北战的将军,此刻竟像个溺水者般胡乱挣扎。苏清澜起初以为他这阴险狡诈的人,又在引诱自己上套! 直到苏清澜潜入水里才看见他双腿被水草缠缚,拓跋子衿已经喝了好多水了。 她屏息下潜,指尖触到潭底一块锋利的碎石,割开水草,当两人终于浮出水面,趴在岸边剧烈咳嗽。 先前的杀意早已被潭水浸透,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苏清澜仰躺在岸边,待气息稍匀,便抬起手腕细细端详那银镯。 镯身光滑如镜,唯侧边嵌着一道银线——柔韧非常,竟能随两人距离伸缩自如,想必内藏精巧机关。 她指尖抚过每一寸,却寻不到半点缝隙。 苏清澜目光忽地一凝,既如此,玄机定在另一只镯上! 苏清澜撑起身子,踉跄着扯过拓跋子衿的手腕。果然在他银镯内侧发现一处极隐秘的锁孔,细如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钥匙呢?"她揪住他湿透的衣襟,声音嘶哑。 拓跋子衿苍白着脸斜睨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闭目不语。 苏清澜眼中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拓跋子衿却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故意拖长声调:"钥匙啊……就在我身上。方才你不是摸得很尽兴?不如再仔细找找?" "无耻!"她一脚踹在他腿边,"不想断子绝孙,就立刻交出来!" 拓跋子衿这才冷着脸,动作迟缓地在衣襟、袖袋间翻找。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坐直身子彻底搜寻,依然一无所获。 "找不到了。"他摊开手,嘴角却压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苏清澜满腔怒火,拓跋子衿却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苏清澜冷冷道:"少给我演戏,把钥匙给我?" 拓跋子衿却浑不在意地耸肩:"真的丢了,许是落水时丢了,又或是……"他忽然倾身,带着未干的水汽逼近她耳畔,"亦或许是在你我情浓时脱衣服时间就弄掉了,我不介意陪爱妃故地重游,把未做完的事情,给做个圆满,你说好不好。" 苏清澜岂会就此罢休?她一把拽住拓跋子衿的衣领,正要拖他再入深潭继续寻找。 眼前却骤然天旋地转。 最后的意识里,她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双紫瞳近在咫尺,眸底浮动着晦暗难明的笑意。 意识回笼时,苏清澜发现自己正躺在客栈窄小的床榻上。 里侧是她,外侧是拓跋子衿。 两人手腕间的银线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将本就不宽裕的床榻衬得愈发逼仄。 昏迷前的记忆骤然涌来。"是你动了手脚!"她猛地撑起身,扬手就要扇去。拓跋子衿却先一步扣住她手腕,银链铮然作响:"打人还打上瘾了?" "啪!" 她另一只手已狠狠掴在他脸上。 拓跋子衿...... “卑鄙无耻,你是不是又用了什么药把我迷晕了!” 拓跋子衿道:“你有病吧!你有病治病去,做什么总打我!你晕倒是因为你中了合欢散,又强行解毒,身子本来就虚就受不了,还与我打了半天,从天上打到水里,又打到地上!你是虚脱了,你自己晕倒好不好!” "那你笑什么?" "笑你蠢!"他扯过锦被蒙头,声音闷如雷滚,"笑终于不用跟母夜叉拼命了!" 苏清澜怒火稍歇,终于找回几分理智。 她看了看拓跋子衿,这会算他做个人,没有趁自己昏迷之际对自己做什么不轨之事! 拓跋子衿忽地掀开锦被,似乎看出来了苏清澜想的什么,讥讽道:“别总那么高看自己,姿色尚佳而已,放到我们赤澜,就你这小身板根本上不得台面,你以为我稀罕么?你别馋我身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苏清澜拉下脸,拓跋子衿这个人,就不能说话,长嘴就能气死你! 苏清澜也冷笑:“你放一百个心!全世界就剩一个公狗和你,我都不会选你!” “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回避下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她不想和他吵架了。 两个人就像是三岁的小学生斗来斗去,太丢人了! 苏清澜问道:“这客栈?” 那边哼! “客房能沐浴么?” 那边哼! “那我要沐浴,你回避下!” 拓跋子衿道没说话,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抬起手腕,“怎么回避?” 苏清澜道:"这两只手环间的锁链足有三米多长。"这距离足够她沐浴如厕时保有隐私。她继续说道:"鉴于你有不良记录,我得先把你绑起来。" 拓跋子衿冷笑:"少做梦了!绑我?谁知道你所谓的沐浴是不是想趁机取我性命?" 苏清澜干脆顺着他的话:"没错!我就是要杀了你,这样连手环都不用解了——直接砍下你的手,一劳永逸!" 这客栈环境不错,服务也周到。 深更半夜,只要银子给足,热水便一桶接一桶地送进房里。 苏清澜浸在木桶中,温热的水渐渐驱散了满身疲惫。 拓跋子衿背靠木桶坐在地上,闭目不语,像是睡着了。 她心中暗嘲,这世道当真荒谬——她与这紫眸魔头数次交锋,哪次不是刀光剑影、生死一线?如今却被迫拴在同一条绳上。 不过,他倒是出奇地安分,既没作妖,也没开口,始终沉默着。 屋内水雾渐浓,氤氲缭绕,带着几分湿润的暖意。 忽然,苏清澜鼻尖微动,猛地捂住口鼻,随即扯了扯腕上的银镯——对方毫无反应! 不妙! 苏清澜从水中起身,水珠顺着肌肤滑落。她迅速扯过衣衫裹住身子,正要去查看拓跋子衿的情况——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一名黑衣蒙面男子踏入屋内,猝不及防对上了苏清澜寒芒凛冽的双眼。 黑衣人明显一怔,随即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 “小姐,主子派属下来接您回去。” 苏清澜指尖微紧,仍未放松警惕,沉默地盯着对方。 黑衣人见状,抬手扯下面巾。 ——这张脸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是谁。 “属下萧家暗卫第七营,姚卓。” 苏清澜眸光微动。 她确实听萧逸尘提过此人——当年与云川比武时能平分秋色的高手。但萧家暗卫皆着统一装束,她至多见过一两面,对名字的印象反倒比相貌更深。 水雾氤氲的房间里,苏清澜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却竭力稳住: “你的主子——” 姚卓立刻答道:“萧将军无恙,但汴京局势胶着,他分身乏术,这才命属下循着小姐的踪迹追来。” 他眉头紧锁,“拓跋子衿带您走的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直到这长虚镇,属下才寻到线索。但见您与他同行,恐打草惊蛇,只得暗中观察……属下来迟了。” 苏清澜身子一颤,喃喃重复:“他没事……就好。”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 姚卓目光骤然转向浴桶旁昏迷的拓跋子衿,反手抽出暗卫匕首。 “住手!” 苏清澜喝止。 姚卓愕然回头。 此刻时机绝佳,只需一刀刺入心脏,便能永绝后患。可苏清澜脑中闪过那些威胁要杀他的狠话,终究只是狠话罢了。 “是萧逸尘下令杀他?” 她直截了当。 姚卓没料到苏清澜会这么问,摇摇头,但是有不甘心道:“若是不除了他,日后必然是我们大周的祸患!” 苏清澜道:“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除掉他,不如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下。” 改写版本: 姚卓沉默片刻,苏清澜已抬起手腕,银镯间的钢丝泛着冷光。 “先断了这东西!” 姚卓仔细检查两个银镯,眉头越皱越紧:“构造精巧,没有钥匙难解。眼下唯一办法,就是斩断中间的银丝。” 苏清澜摇头:“我试过了,这银丝非比寻常,坚韧异常。” “倒有个法子——” 姚卓沉吟道,“先用烈火灼烧,再以利刃斩断。只是……小姐恐怕要受些皮肉之苦。” “动手!” 苏清澜毫不犹豫。 姚卓取来炭火,将浸水的厚布缠在她腕上隔热。苏清澜忽然问:“你那迷香可还有?” “有。” “给他再用些,” 她瞥向昏迷的拓跋子衿,“免得烧银丝时,他腕上的镯子烫醒了人。” 炭火愈烈,热力穿透湿布灼上皮肤。苏清澜咬牙忍了片刻:“可以了!” 姚卓举刀猛劈—— “铛!” 火星迸溅,银丝上豁开一道裂口。 “有戏!” 他接连数刀,终于“铮”地一声脆响,银丝应声而断! 两截断丝倏地缩回银镯内,镯面光滑如初,仿佛从未有过机关。 苏清澜指尖摩挲着银镯,心中暗叹:能设计此物之人,必是心思奇巧,赤澜国竟也有这等匠才。 姚卓瞥向地上昏迷的拓跋子衿,低声问:“小姐,此人如何处置?” “先捆了关进柴房,” 她摆摆手,“明日再议。” 姚卓动作利落,几下将人绑结实扛了出去。 这一夜,苏清澜注定无眠。 萧逸尘还活着的消息,像惊雷般劈开她强撑的镇定。 尽管青城郡城主断言时,她嘴上咬定他未死,心底却始终悬着一线恐惧。 如今亲耳听暗卫证实…… 她蜷缩在床上,紧攥被角,先是轻笑,转眼却泪如雨下。 他还活着啊。 他没事啊,真好! 这念头滚烫地烙在心头,混着泪水浸透枕衾,直至天光破晓时才昏沉睡去。 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苏清澜推开客栈的窗户,看着街头来往的人群。 有多久没有在人群中穿梭了。 想一想,离开汴京已经好久了。 苏清澜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忽然看到了楼下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茶摊,茶摊的摊主笑吟吟的正在揽客,很是热情。 这边陲小镇,做生意的很少有这样热络的,都是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 这样热络的商家,都是汴京城的那些商家。 因为伺候的顾客大都非富即贵,惹不起。 房间门敲了敲,是姚卓。 苏清澜关上了窗户,坐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姚卓道:“姑娘想吃什么,我去买给姑娘。” 她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衣袖,对姚卓道:“无妨,我想自己去看看。” 姚卓刚要起身,却被她一个眼神止住:“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救我么,你还是留着,盯紧柴房那位。”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锅端了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长街熙攘,可她身后三丈外,总有个挑担的货郎不紧不慢地跟着。 苏清澜停在烧饼摊前,铜钱“叮当”落在案板上。 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她捏着烧饼的指节微微发白,面上却还噙着笑:“多放些芝麻,香。” 回房后,她对着烛火忽然开口:“明日一早启程回汴京。” 姚卓一怔:“可拓跋子衿……” “今晚顾好马车,明日绑结实了塞马车里。” 她吹灭灯烛,“今夜警醒些。” 三更时分,客房窗口突然窜起火光! 浓烟裹着火舌翻卷而上,苏清澜却早已攀上房梁。 不到半刻钟,五六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刀尖在烟中闪着寒光。 热烟上涌,恰好掩住她蜷缩的身影。 待脚步声远去,她狸猫般翻下房梁,直奔柴房。 推开门,只见拓跋子衿被铁链捆成粽子,嘴里塞着破布,那张俊脸早已青紫交加。 见她进来,紫眸里顿时燃起怒火,喉间“呜呜”作响。 苏清澜一把扯掉他嘴里的布:“想活命就闭嘴——有人要连你带我一锅端了!” 拓跋子衿凶狠的紫眼睛里满含怒气,“别以为我不知道,把我关柴房的人给我说了!你那萧郎派人来救你了!而你想杀我!” 拓跋子衿活脱脱像是一个怨妇。 苏清澜一边给他解绳子一边解释道:“我要想杀你,你早死了!还有,哪些人不是萧逸尘的人,快走!” 苏清澜利落地将姚卓备好的马车卸下,解开缰绳,转头对拓跋子衿低喝一声:“走!” 拓跋子衿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怎么,要我跟着马跑?你骑马,牵着我走?” 苏清澜没理会他的嘲讽,直接朝他伸出手,简洁道:“上来!” 拓跋子衿神色稍霁,翻身上马,稳稳坐在她身后,然后轻呵一声,扬鞭而去。 马蹄声在夜色中渐歇,直到马匹精疲力竭,两人才勒缰停驻。 苏清澜环顾四周,山影重重,密林幽深。 果然如姚卓所言,深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足以抹去所有踪迹。 可此刻,她心绪翻涌。 姚卓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但有一点她无比确信,那个“姚卓”,绝非萧逸尘的暗卫,是假的,是暗杀萧逸尘的人派来的。 夜色中,拓跋子衿忽然从怀里摸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苏清澜定睛一看,竟是几个地瓜! 她顿时僵在原地,那表情活像看见他掏出了几颗地雷。 “你这什么眼神?” 拓跋子衿挑眉。 “哪来的?” 她声音都变了调。 他满不在乎地撇嘴:“解缰绳时顺手从后厨摸的。那么大个厨房,连只鸡腿都没有——” 话是嫌弃,可紫眸盯着地瓜时分明在发亮。 天知道苏清澜烤的地瓜有多好吃!外焦里嫩,甜香扑鼻…… “拿着!” 他把地瓜塞过去,“给本侯烤了!” 夜色渐深,腹中饥饿感愈发明显。苏清澜接过地瓜,二话不说蹲下身,指尖在松软的泥土上划了个圈。 “不能用明火。” 她低声道,“火光太显眼。” 苏清澜朝拓跋子衿伸出手,掌心向上。 拓跋子衿懒洋洋地挑眉:“干什么?” “我的匕首。”她语气平静,“要么你给我,要么小侯爷自己刨坑。” 拓跋子衿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出匕首,递过去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掌心。 “本侯这是给你赎罪的机会。” 他拖长声调,紫眸微眯,像只餍足的猫,“把我这唯一的队友关柴房,现在烤个红薯慰劳一下,不过分吧?” 苏清澜没接话,接过匕首便蹲下身。刀锋没入泥土,她动作利落,很快挖出个尺余深的土灶。地瓜埋进去,覆土,戳孔,一气呵成。 拓跋子衿抱臂站在一旁,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火光映照下,她低垂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鼻尖沾了一点泥土,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软。 “倒是讲究。” 他忽然开口,嗓音比平日低了几分。 苏清澜依旧没抬头,只专注地添着枯枝。 土灶里热气渐起,甜香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混着夜风,缠绕在两人之间。 夜色中,拓跋子衿忽然清了清嗓子,紫眸斜睨着她:“你怎知那些人不是萧逸尘的手下?” 苏清澜托着腮,喃喃道:“当时被他唬住了……事关萧逸尘,我总会方寸大乱。”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银镯,“后来细想,那张脸我根本不认得,只是对'姚卓'这名字耳熟。况且——” 火光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我发现,客栈周围突然多出那么多眼线,可他却说只身前来。要么他说谎,要么……” “要么还有另一批人!” 拓跋子衿突然凑近,“但是,万事皆有可能,不是么?或许真有另外一批人。” 苏清澜猛地偏头,“不可能!” “因为我看见了击弩。” 她声音发颤,“我吩咐姚卓备好马车,第二日会汴京,然后想着去最后一次确认,或者是我真的多虑了。我去了姚卓的房间,接口问他要些碎银,他没想到我忽然推门进去,那击驽被他慌乱间放在了被褥里……虽然只露出一角,但我绝不会认错——和当初伏击萧逸尘的,是同一批凶器。” 拓跋子衿的笑意渐渐凝固。他忽然伸手,拇指擦过她沾了炭灰的脸颊:“可怜的小清澜……” 语气轻佻,指腹却烫得惊人,“现在可好,大周皇帝要我的命,神秘势力要你的命……我们这算不算……生死与共?嗯?” 苏清澜一把拍开他的手,“谁要和你生死与共!” 拓跋子衿也不恼,反而笑得愈发张扬,紫眸里漾着戏谑的光:“行,不共生死,那总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喽~” 地瓜的甜香愈发浓郁,拓跋子衿凑近土灶,鼻尖轻动:“烤得差不多了吧?” 苏清澜扒开炭灰,挑出个烤得金黄的地瓜丢给他。 向来洁癖的小侯爷竟也不讲究,随手拍掉焦黑的表皮,咬下一口,烫得直吸气也不肯吐出来,含混道:“手艺不错……要是路上缺盘缠,你支个地瓜摊,保准能凑出路费!” 苏清澜慢条斯理地剥着地瓜皮,闻言抬眼:“卖地瓜才能挣几个钱?” 她忽然勾起唇角,“不如把你卖到小倌馆——够我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了。” 火光映照下,拓跋子衿的紫眸危险地眯起,却忽然俯身逼近:“爱妃舍得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浪漫主义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青州郊外,春草初生。 苏清澜与拓跋子衿混在流民队伍中,锦衣华服早已换成粗布麻衣。 两人身上的银钱早已耗尽。 如今,堂堂大周公主与赤澜侯爷,此刻却连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两人虽都身怀武艺,奈何身后追兵两路,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拓跋子衿这几日倒是收敛了许多,到是没有干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呦,小侯爷不矫情了?"苏清澜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这几日这个洁癖的小侯爷已经彻底的被同化了,不在冷着脸,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或者是皱着眉,拧着鼻子,表示闻不了这些流民的气味。 昔日那个连衣袖沾灰都要皱眉的拓跋小侯爷,如今顶着一头乱发,衣襟上还沾着昨夜的粥渍,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拓跋子衿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一个女子都能忍,本侯怎么就不能了?" 忽然瞥见墙角野花,弯腰随手摘下一朵,两根手指拈着递到苏清澜面前:"好看不?来,爱妃,本侯给你戴上。" 苏清澜偏头躲开:"都要饭了,你还有这浪漫主义情怀呢!" "浪漫主义?何意?"拓跋子衿挑眉。 苏清澜眼珠一转:"例如,拉屎荡秋千。" "......" 拓跋子衿默默转头,对着苏清澜竖起大拇指。 苏清澜可以把自己的脸摸上灰土,但是拓跋子衿的那双标志性的紫瞳屡屡招来怀疑。 苏清澜道:“你不是有西域幻离散么?” 拓跋子衿道:“那东西矜贵着呢,先不说多少钱,因为这东西有钱你都买不来,再说了,谁知道我会这般处境。” 苏清澜无语,只能离开人群,再度露宿荒野。 日头西斜,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咕作响。 拓跋子衿眯起那双妖异的紫眸,语气里透着不耐:"去弄点吃的。" "侯爷当这是你的赤澜侯府?"苏清澜挑眉冷笑。 "哼。"他别过脸去,眼角那颗泪痣在夕阳下格外妖冶,"再饿下去,本候可不管什么王法天条。" "你敢!"苏清澜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却在触到他凹陷的脸颊时心头一软。指节松了松,终是叹道:"再忍忍。" 恰在此时,一阵焦臭味随风飘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远处黑烟滚滚,隐约传来马蹄踏碎枯枝的声响。 "趴下!"苏清澜一把按住拓跋子衿的后颈,两人齐齐没入枯黄的草丛。 尘土飞扬间,一队铁骑呼啸而过。猩红的军旗上,"谢"字狰狞如血。 板车上堆叠的圆形物体在青布下隆起诡异的轮廓,随着颠簸,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那是个面容扭曲的人头,至死都瞪大着浑浊的双眼。 "凑齐一万颗,青城郡城主重重有赏!"领头的校尉甩着染血的马鞭,狠狠抽在捡人头的小兵背上,"少一颗,老子砍你的顶上!" 小兵瑟缩着辩解:"可、可城主要的是皇帝麾下将士的首级...这些不过是..." "蠢货!"校尉一脚踹翻他,狞笑道:"割了脑袋都一样!谁知道是兵是民?" 苏清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青城郡...谢怀瑾... 她与拓跋子衿交换了个眼神。 紫眸侯爷勾起唇角,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玩味:"看来这青城郡城主与大周皇帝开打了!” 待军队远去,拓跋子衿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手这么凉?"他皱眉,粗鲁地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破旧的衣襟里; 苏清澜的眼里带着悲愤和怜悯。 那些都是普通的百姓,却要惨死在他们的争斗中。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拓跋子衿嗤笑着收紧手指,却把她的手腕往衣襟深处带了带,"少操闲心,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别给本候添麻烦。" 苏清澜一时被这场面震慑到了,一时忘了挣脱。 过了会,苏清澜抽回手,叹气。 两人继续向前走,很快来到一座被烧毁的村庄。遍地都是焦黑的尸体,从衣着看都是普通村民。 "谢家军把百姓的头颅当成你们大周的将士砍下,拿去领赏。" 拓跋子衿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当初与谢怀瑾交谈时,我就知道他必反。还假惺惺向赤澜讨要铁骑,说什么自保,分明是狼子野心!" 他转头看向苏清澜,毫不客气道:"你们大周皇帝也真够无能的,连青城郡布防图都送到他手上了,还收拾不了谢怀瑾!这皇位,他趁早别坐了!" 苏清澜沉默不语,因为拓跋子衿说的句句属实。 "杀人放火的又不是我,"拓跋子衿耸耸肩,"找点吃的总不过分吧?"说完便不再理会苏清澜,径自走向附近的残垣断壁翻找起来。 两人在焦黑的废墟间搜寻,拓跋子衿从灶膛余烬中扒出几个烤熟的土豆,挑挑拣拣后,将最饱满的那个抛给苏清澜:"填饱肚子要紧,路还长着呢。" 拓跋子衿一边吃一边还在找有没有吃的,或者是值钱的东西。 “烧得真干净!”拓跋子衿踹开一具焦黑的尸体,啐了一口:"连土匪都没这么绝!" 苏清澜正站在村道中央,突然脚踝一紧。 低头看去,竟是个只剩半边头颅的女尸死死抱住了她的腿!她惊惶后退,却发现女尸怀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拓跋子衿见状抄起地上的断刀就要劈下。 "住手!"苏清澜强压恐惧掰开女尸僵硬的手指,一个满脸血污的婴儿蜷缩其中,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女婴忽然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向苏清澜,竟咧开嘴露出个带血的笑,沾满灰烬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苏清澜眼眶发热,声音微颤:"大嫂安心,我会带她走。给她口吃食。" 女尸的手指竟缓缓松开,仿佛听懂了一般,随即咽了气。 拓跋子衿冷眼旁观,"你要带着这累赘逃命?" "她是唯一的活口!"苏清澜怒目而视。 拓跋子衿反手拔了地上的刀,刀尖抵上婴儿细嫩的喉咙,语气平静:"不如给她个痛快,送她一家三口团聚,省得留在这世上受苦。" 女婴却兴奋地咿呀乱叫,小手竟要去抓那锋利的刀刃。苏清澜惊得后退,冷汗浸透后背。 婴儿以为在玩耍,咯咯笑着,甚至朝拓跋子衿伸出小手,要他抱。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带孩子别吃饭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枯草低伏,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鸦鸣。 苏清澜低头看着怀中女婴,又抬眼望向拓跋子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若这是你赤澜的子民,你也会如此无情?” 拓跋子衿只是轻哼一声,紫眸幽深,唇角微勾,却未答话。 苏清澜不再多言,将女婴紧紧裹在怀中,语气坚定:“我会带着她。若路上能遇到愿意收养她的人家,便送她过去;若没有——”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我便自己养。” 说完,她转身迈步,先一步走了。 拓跋子衿眯了眯眼,不疾不徐地跟上。 接下来的几日,出乎意料地平静。 没有追兵,没有厮杀,甚至连谢家军的影子都没再出现。那些比山匪还要凶残的士兵,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然而,当他们终于抵达赤澜与大周交界的灰雁镇,一切都有了答案。 整条边境线,已被重兵封锁! 城墙上刀戟林立,哨塔上弓弩森寒,进出城门的百姓被挨个盘查,稍有可疑便被扣押。 苏清澜孤身一人,或许还能蒙混过关,可拓跋子衿那双妖异的紫瞳,在阳光下如琉璃般剔透,根本无处可藏! 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你们大周的皇帝,倒是个聪明人。" 拓跋子衿紫眸微眯,眼底浮着一层阴郁的冷光,嗓音低哑:"知道在边界守株待兔。" 苏清澜没接话,这几日,他们暗中观察了无数次,可边境的盘查森严如铁桶,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几日苏清澜在一家客栈做帮工,一开始客栈不要,但是苏清澜道不要工钱,只求一口吃食和安身的地方。 老板这才勉强点头,扔给她后院最偏的柴房钥匙。说是柴房,其实不过是堆满干草的破屋,角落里铺着发霉的被褥,勉强能挡风遮雨。 这柴房偏僻得很。 藏在客栈后院最角落的位置,离前堂远,平日里连伙计都懒得过来。 破旧的木门一关,便成了个与世隔绝的狭小天地。 拓跋子衿大剌剌地霸占了最干燥的那片草堆,长腿一伸,活像个大爷。 苏清澜瞥了他一眼,懒得计较。 不过,眼下这处境,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是万幸。 至于吃食...... 客栈每日剩下的残羹冷炙,后厨没卖完的隔夜饭菜,苏清澜统统不挑。 但凡能入口的,她都用油纸仔细包好,再悄悄带回柴房。 没办法,谁让屋里还供着尊饿死鬼投胎的祖宗。 那紫眼睛的混蛋每次见她回来,眼神都像狼盯肉似的,灼得她后背发烫。 明明是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前些流亡的日子却只能靠有一顿没一顿的饭吊着命。 那些日子,连她这样的姑娘家都饿的要死,更遑论七尺男儿拓跋子衿? 苏清澜有时都觉得好笑。 昔日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竟为半碗冷粥眼冒绿光。 偶尔,客栈里会有出手阔绰的客人,随手丢给苏清澜几枚铜板。 她攥紧铜钱,第一时间跑去买最新鲜的牛乳,小心翼翼地喂给女婴。 平日里,就用米粥和肉糜将就着养。 可白日里客栈忙得脚不沾地,苏清澜实在抽不开身,只能把女婴往拓跋子衿怀里一塞—— "你带。" 紫眸男人眉梢一挑,活像被塞了个烫手山芋:"让我带孩子?做梦!" 苏清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丢下一句:"不带?那今晚别想吃饭。" 起初,她是真的怕。 怕这杀神一个不耐烦,把女婴扔出去;更怕他某日心情不佳,真如他威胁的那般——"再吵就把这小东西剁了"。 所以每到晌午,苏清澜总会借口打水,偷偷溜回柴房。透过窗缝,她看到拓跋子衿盘腿坐在草堆上,正用指尖戳着女婴软乎乎的脸蛋。 "啧,这么小一只,怎么还不死?"他嘴上嫌弃,手却稳稳托着女婴的后颈。 阳光漏进柴房,落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苏清澜忽然觉得,这妖孽或许......也没那么冷血。 苏清澜身着粗布小二男装,脸上刻意抹着灶灰,整日在客栈里跑堂传菜。这活计虽劳累,却能借着端茶送水的机会探听八方消息——正是为此,她才执意来这龙蛇混杂之地做工。 某日,两名军汉踩着战靴踏入客栈,酒过三巡便开始议论汴京局势。 苏清澜借着添酒的由头凑近,听得其中一人压低嗓子提起"惊鸿将军"四字。 她佯装擦拭邻桌,耳中却清晰捕捉到:当今圣上已对谢家亮出刀锋,而谢家竟以"大周江山皆谢氏血肉所铸,岂容赵氏独坐"为由公然抗旨。 皇帝震怒之下派宇文家出兵围剿,双方在青城郡杀得难分高下。更令人心惊的是,谢氏不仅城中有精锐驻守,竟还在各州暗中蓄养私兵。这些暗桩神出鬼没,专袭粮道、烧营帐,扰得宇文大军寝食难安。 另一个消息就是关于惊鸿将军萧逸尘的。 中间的始末原因苏清澜是知道的。 皇帝早在年初就下旨赐婚,让萧逸尘迎娶三公主,可因水患等事耽搁,婚事迟迟未办。萧家曾入宫请旨退婚,但圣旨既下,岂能收回? 众人心照不宣,只当此事就此搁置。谁知后来萧逸尘“病逝”,如今却又“病愈”归来。 不知道关于萧逸尘又活过来的事情是怎么解释的,但是现在无人敢提鬼神之说,只道他当初确实病重,如今痊愈。 眼下宇文家正忙于平定谢家之乱,而外患赤澜虎视眈眈,皇帝急需有人镇守边疆,便急催萧逸尘与三公主完婚。 如今,惊鸿将军尚在人间,且即将迎娶三公主的消息,已传遍大周。 苏清澜听完,心中翻涌,不知是喜是悲,只觉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灰雁镇近日风声渐紧,苏清澜在跑堂时,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最近有人手持画像,在街巷间挨户盘查,口中念的正是她的名字。 苏清澜皱起眉头,来者何人?是萧逸尘的人来找自己,还是那些暗中追索她的势力? 但是眼下局势未明,敌友难辨,所以苏清澜也是暗中蛰伏,不敢冒险。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扮做瞎子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拓跋子衿焦躁难安,眼看归返赤澜在即,却被困在这边境之地,寸步难行。 “我有办法。”苏清澜定了定神,低声道,“若想蒙混过关,唯有乔装改扮。” 拓跋子衿紫眸微眯:“说。” 苏清澜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婴,缓缓道:“最稳妥的法子,便是你我假扮夫妻,这孩子便是我们的‘女儿’,如此才不易引人怀疑。” 她顿了顿,又指向拓跋子衿那双异于常人的紫瞳:“而你——得扮作瞎子。” “我紫瞳熠熠生辉,你要我扮作瞎子?”拓跋子衿冷笑,“绝无可能!” 苏清澜挑眉:“好,那你尽管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我独自带着孩子乔装出关,倒还轻松些。” 拓跋子衿沉默片刻,终是未再反驳。 苏清澜的话字字真切,毫无虚言。 怀中的女婴忽然伸出小手,紧紧攥住拓跋子衿的衣襟,咿咿呀呀地不肯松开。拓跋子衿眉头一皱,紫瞳中掠过一丝烦躁,反手用短刀刀柄轻轻拨开那软嫩的手指,冷声问道:"这恼人的小东西,可有名字?" 苏清澜见他未再强硬拒绝,心下稍安。想到这些时日的颠沛流离,她垂眸静默一瞬,低声道:"既是女孩,便唤她离歌吧。" 城门处,士兵持刀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过往行人,稍有异样便会被当场拿下。 这时,一对衣衫破烂的"夫妇"缓缓走近。 女子蓬头垢面,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板车,车上坐着个双眼缠满脏布的男子,怀里还搂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 "站住!"守城士兵横刀一拦,厉声喝道,"干什么的?" 那女子立刻佝偻着腰,挤出讨好的笑:"军爷行行好,俺们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她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村里遭了兵祸,一把大火烧得精光,当家的眼睛也熏瞎了,就剩俺们三口子......" 谢家军屠戮村庄的砍人首级的事情,想必大周的很多官兵都知道,所以深信不疑。 女子脸色骤变,突然抄起草鞋,劈头盖脸朝男子抽去:"没用的瞎子!连个孩子都哄不住!要你何用!往后种地都指望不上!" 鞋底重重甩在男子脸上,顿时浮起一道红痕。 他沉默地低下头,一手捂着火辣辣的面颊,一手笨拙地轻拍怀中啼哭的婴孩。那粗糙的掌心蹭过婴孩细嫩的脸蛋,惹得小家伙哭得更凶,鼻涕眼泪糊了他满手。 "晦气!"士兵嫌恶地摆手,像是驱赶苍蝇,"快滚!别在这儿触霉头!" 女子立刻堆起谄笑,腰弯得几乎折断:"军爷大恩大德,俺们这就滚,这就滚......"她推着吱呀作响的板车蹒跚离去,车轮在泥地上碾出歪歪扭扭的辙痕。 待转过三处巷角,确认无人尾随后,拓跋子衿一把扯下蒙眼布。紫瞳里寒光迸射,映着脸上红肿的鞋印格外狰狞。他指尖轻触伤处,从牙缝里挤出话:"苏清澜,公报私仇啊?” 苏清澜扯了扯嘴角,干笑道:"戏若不演真些,怎能骗过那些官兵?" 她瞥了眼拓跋子衿铁青的脸色,又补了句,"任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堂堂小侯爷不仅肯装瞎子,还能忍着挨鞋底子不还手,这可比什么易容术都管用。" 眼见拓跋子衿眸中紫焰翻涌,她连忙敛了笑意:"追兵怕是快回过味了,小侯爷若想算账,不如等脱险后?" 两人迅速洗净面上尘灰,将板车拆作碎木沉入深湖。 水纹漾开,苏清澜拍拍手道:“走吧!” 出了大周边境,再行数十里,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弃马坡"——此地三不管,凶名赫赫,素有"人入不还,马进必弃"之说。 起初不过是流寇盘踞,可随着年月累积,渐渐成了亡命之徒的乐土。 杀人越货的悍匪、朝廷通缉的要犯,乃至各方势力追杀的亡命者,皆汇聚于此,成了凶悍之地,也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当二人踏入弃马坡,迎面便见城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缉拿告示。拓跋子衿的画像高悬正中,底下赫然标注着"赏五千金"的字样,墨迹犹新。 苏清澜与拓跋子衿对视一眼,大周这次,当真是不惜血本了。 二人再次被迫遁入深山。 拓跋子衿一把扯下蒙眼的布条,那双标志性的紫眸在晦暗中显得格外黯淡,竟透出几分穷途末路的苍凉。 苏清澜搂紧怀中的离歌,心头涌起无尽惘然。 为了萧逸尘,她亲手抹去了"苏清澜"的人生,踏上这条不知归途的亡命之路——值得吗? 山风呜咽,她望向汴京的方向。 值吗? 苏清澜问自己,值吧! 毕竟萧逸尘活过来了,一切都值。 怀中的离歌却反常地哭闹起来,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在山谷间回荡。 拓跋子衿指节发白地攥紧短刀,烦躁道:"再吵,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苏清澜轻拍着离歌的背脊,声音沙哑:"别哭了......这会儿没有吃的了,晚些我给你捉鱼去好不好。" 在苏清澜的眼里,怀里的小东西是这人世间仅存的美好了。 但是一旁烦躁的拓跋子衿一把揪住婴孩的衣领,眼中凶光毕露:"再哭一声试试?" 话音刚落,离歌挥舞的小手"啪"地打在他左眼上。 拓跋子衿吃痛后退,紫眸泛起生理性泪光,暴怒道:"苏清澜!我非宰了这孽障不可!" 婴孩的啼哭与男人的怒吼交织,苏清澜将离歌死死护在怀里,"那你便连我一起杀吧......反正天地之大,早没我的容身之处。" 忽然怀中小人儿止住哭泣,小手胡乱抓扯间竟扯开了她的衣襟,本能地咬住吮吸起来。 苏清澜浑身僵住,低头看着离歌餍足睡去的模样,再抬头时,正撞进拓跋子衿幽暗的紫瞳里,他盯着她凌乱的衣襟,眼神晦暗不明。 "看什么看!"她慌忙侧身。 一整夜都紧抱离歌缩在角落,与那危险的男人保持距离。 可夜半惊醒时,却发现自己与孩子竟被拓跋子衿牢牢圈在怀中。 他忽然睁眼,月光下那双紫眸流转着奇异的光彩。苏清澜屏息想看拓跋子衿要怎样,却只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第一百九十九章 饿毙荒野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一行三人拖着疲惫的步伐,在幽深的林间小径上缓慢前行。 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忽然,走在最前面的苏清澜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向远方——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之间,竟有一缕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显得格外突兀。 "前面有人家!"苏清澜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惊喜。 她与拓跋子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襁褓中的离歌似乎也感受到了希望,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眼前的景色愈发壮丽,连绵的山脉宛如沉睡的苍龙,蜿蜒起伏。茂密的林海在风中翻涌,时而展现出雄浑险峻的气势,时而又透出清雅秀逸的风姿。 山风裹挟着野花与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宛如碎玉落入银盘,叮咚作响。 这般景致,当真如同误入了世外桃源。 忽闻"咕噜"一声异响打破宁静,原是拓跋子衿腹中饥鸣。苏清澜看着日益消瘦且脸色发白的拓跋同学。 此时拓跋子衿面色隐隐发白。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干粮袋,只剩几粒碎屑,拓跋子衿冷着脸转向咿呀学语的女婴离歌:"都怪这小冤家,吃了我那份口粮。" "我的份额分给她了,何曾动过你的?"苏清澜强压怒意。拓跋子衿要饿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树根,惨白喃喃道:"我要吃肉...白斩鸡,珠儿,给我熬羊肉汤啊......" 此刻拓跋子衿就像是个饿死鬼。 不过说实话,苏清澜也好几天没有碰肉了,唯一一点肉糜也是喂给离歌。 她喉头滚动两下,突然抬脚轻踢瘫倒在地的拓跋子衿:"喂,小侯爷,横竖你连指头都抬不动了,不如把秀珍弩借我?说不定能逮只野兔回来。" "休息!"拓跋子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苏清澜索性盘腿往地上一坐:"那便等着饿死吧,日后某史书上写'某年某月拓跋子衿饿毙荒野'也挺别致。" 这话正戳中对方痛处,拓跋子衿不想饿死 ,一代豪杰可以是战死,可以使被暗杀、刺杀而已!但是就不能饿死! 太丢人了! 拓跋子衿把手腕的秀珍弩箭丢在苏清澜脚边。 苏清澜小心翼翼地将襁褓中的离歌放在拓跋子衿身旁。男人勉强抬了抬眼皮,紫水晶般的眼眸因饥饿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正咿咿呀呀的女婴。 他虚弱地伸出手,勉强扶住那个在草堆里不安分扭动的小家伙。 密林深处忽地传来簌簌响动,三人同时转头,一只灰兔正竖起耳朵张望。拓跋子衿眼底骤然迸出亮光,苏清澜已抄起弩箭箭步追去。 苏清澜在远处对着兔子放出袖珍弩箭,与此同时,又有一支羽箭同时射过去。 兔子瞬间翻了个身被射死了。 苏清澜刚俯身拾取,密林里忽地窜出三名异族装束的少年。 收口短衫缀着彩线银纹,腰间弯刀与背后箭筒叮当作响。为首的少年子身量极高,眉宇间自带一股凌人贵气,左右二人显然以他马首是瞻。 "不要脸的小偷!"右侧少年劈手便要来夺猎物,眼底满是轻蔑,"竟敢动我们的东西!" 苏清澜斜眼看去:"这位小哥看真切了,我可没有偷你们的兔子。" 左边少年一把抄起兔子翻看,嗤笑道:"睁眼说瞎话!这分明插着我们的箭!" 苏清澜不语,只逆着毛流抚过兔身,忽地指尖一顿——竟从绒毛深处拈出根细若牛毛的银针。 "谁说用的是箭?"她两指捏着银针一晃,针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左边少年顿时涨红了脸:"那、那也是我们先射中的!" 苏清澜险些气笑,这强词夺理的功夫倒比箭术精湛。 为首的少年始终沉默,目光在染血的银针上逡巡。 她瞥了眼远处村落的方向,暗忖林间野兔尚多,不如另寻猎物。 若这三人真是村民,闹僵了反倒不好借宿。 苏清澜权衡片刻,强龙不压地头蛇,硬碰硬终究吃亏。她压下火气,故作大度地摆摆手:"罢了,兴许是你们先射中的,这兔子让给你们。"说罢转身欲走。 "慢着。"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嗓音。回头望去,竟是那气度不凡的少年开口,只是眉梢眼角都挂着毫不掩饰的轻慢,"一根银针,如何就能在远距离射杀兔子?" 少年语气相当轻蔑和自大! 这小子可真够猖狂的! 苏清澜觉得不爽了,你轻蔑个什么劲! 这些井底之蛙还沉浸在弓箭时代,哪知外界早已迈入半自动弩机的新纪元? 她忽然改了主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小郎君好奇——不如亲眼见识见识?" 苏清澜忽地抬腕,秀珍弩箭对准三十步外那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树。 只听"铮"的一声轻响,银针破空而去,竟深深没入树干三寸有余。百年老树被这看似轻巧的一击震得簌簌颤动,树皮裂缝中簌簌落下些陈年积灰。 左边少年飞奔至树前查验,指尖触到针尾时瞳孔骤缩——那银针不仅穿透三层树皮,针尖竟还钉死了只正在蛀木的甲虫。 他扭头朝云星野重重颔首,三个少年面上倨傲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惊骇。 苏清澜道:"现在可信了?" 少年沉默着将兔子抛来,兽皮与银刀腰带相撞发出闷响。她拎起猎物转身欲走,忽听身后少年扬声:"且慢!你唤何名?" 苏清澜脚步未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夏丝倪” "这不像男儿名讳。"少年竟追了上来。 苏清澜蓦然回身,“你又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星野,云星野。” 她目光扫过三人腰间:"云星野,你有作料么?" 那少年愣了愣,“作料?” 苏清澜举了举兔子,“吃它,要调料,盐?”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把自己腰间的小包调料递给了苏清澜。 苏清澜似乎觉得有些少。 少年瞪了身边另外两个少年,那两个少年也乖乖的把腰间的作料递给了苏清澜。 苏清澜笑道:“那我就谢谢了!” 第二百章 小桃园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刚迈步往回走,离歌的哭声就刺破了林间寂静。她心头猛地一沉,加快脚步穿过灌木丛,正撞见个獐头鼠目的汉人男子。 那人三角眼里泛着淫光,正死死盯着倚树而坐的拓跋子衿。 紫眸男子背靠古树,离歌被他牢牢护在臂弯里。他面色阴鸷如铁,左手将婴儿往怀里又带了带,右手漫不经心地捻起地上一截枯枝。 苏清澜箭步冲上前,横身挡在拓跋子衿与离歌面前。 她目光如刃直刺那猥琐汉子,反手将灰兔甩到身后。 拓跋子衿趁机一把夺过兔子,险些把怀里的离歌摔着。 "你是何人?"她指尖悄悄抵住袖中暗弩。 汉子却咧开满口黄牙:"外乡人?"那黏腻的视线在她与拓跋子衿之间来回扫视,令人作呕。 正当苏清澜准备抬脚踹开这腌臜货色,林深处突然炸响一声吆喝:"二狗子!又偷懒摸鱼是吧?" 两个扛着锄头的小男孩拨开灌木走来,为首者突然瞪圆了眼睛:"咦!这荒山野岭的,哪来这么漂亮的姐姐?还是紫眼睛的???" 苏清澜看这小男孩说话是对着拓跋子衿,而不是自己。 然后回头看了拓跋子衿一眼。 拓跋子衿身量高挑,但是瘦的可怜,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跑。 皮肤白皙,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长得又美,啧啧,无怪乎这些孩童把他认作姑娘。 另一个少年耳尖通红,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这位...漂亮姐姐,来我们小桃园可有什么事?" 拓跋子衿的紫眸自苏清澜出现后便黏在那只灰兔上,喉结微动,仿佛已在脑中将它拆吃入腹。苏清澜横跨半步,用肩膀截断少年们灼热的视线:"北边闹饥荒,我们逃难到此。" 两个少年这才将目光转向苏清澜。她趁机补充:"若村里缺劳力,我们夫妇什么活计都做得。" 蹲在树根旁的二狗子突然嗤笑:"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村里领?"可两个少年早殷勤地在前头带路,拓跋子衿抱着离歌慢悠悠跟上,灰兔的长耳朵在他指间一晃一晃。 蜿蜒的山路上,一行人慢慢走着。 苏清澜看着山路七拐八绕,而且树木密实,不是很熟悉路的人,很难找到进村的路。 途中苏清澜得知,这两个男孩是村长的孩子,还是一对双生子,名叫云陆航、云陆杰。 这个村子叫做小桃园。 踏入竹篱围起的院落时,迎面遇上个方脸阔额的中年汉子——正是村长。 "这位小兄弟打哪儿来?"村长目光如炬地在苏清澜身上扫过,又瞥向她身后抱着离歌的拓跋子衿,"这位姑娘是......" 苏清澜喉头一哽。 眼见云家兄弟已先入为主将她认作男儿郎,将紫眸男子当作女娇娥,她心一横将计就计,索性顺着话头道:"这是贱内与小女。" 一家三口的组合确实更容易博取信任。 村长眯着眼睛反复盘问,从祖籍来历到农事节气,苏清澜应答如流。 恰逢春播时节,村里壮劳力紧缺,老村长最终点头:"东头那四亩薄田租与你们,秋收时交三成租子。" 老村长随口又问了一句,“你可认得字?” 苏清澜点头,老人眼睛一亮:"后生既然识字,顺带教村里娃娃们念书罢,每月给你米面油行不行?" 苏清澜连忙点头。 老村长指着晒谷场边歪斜的茅草屋,"三十多个皮猴子,够你头疼的。" 这小桃园坐落于盘龙山脉唯一的丰饶山头,四周皆是毒瘴密林,山下几十里外才有村镇。 更妙的是此处乃方圆百里唯一村子。 最近的集镇也在三十里外的山脚下。更难得的是,这方寸之地竟是方圆百里唯一的烟火处,紧邻着三不管地带弃马坡,所以这村子一直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一般外人也进不来,而村子里的人对山路熟悉,可以随意的出去。 村东头那间茅草屋的屋顶漏得能数星星,苏清澜踹了脚歪斜的房梁,木屑簌簌落了拓跋子衿满身。 苏清澜让拓跋子衿去把房顶修缮一下。 可是拓跋子衿软绵绵的,就是不想动,后来被苏清澜逼急了,掸着衣袖振振有词:"本姑娘如今娇弱如三月杨柳,哪有上房揭瓦的道理?" 话音未落,苏清澜已经抬起了秀珍击驽,眸子眯着。 拓跋子衿只得骂咧咧拎着茅草攀上屋檐。 离歌坐在地上咿咿呀呀冲着屋顶叫唤。 苏清澜抱臂高喊:"娘子当心些啊,别没修好屋顶,再给屋顶砸个大窟窿!" 拓跋子衿甩了甩汗湿的额发,正要抛个眼刀,突然脚底打滑——哗啦一声,直接摔了下来。 苏清澜和离歌在下面哈哈大笑。 苏清澜抱着离歌道:“看到没,娘娘饿的腿都软了,咱们去给娘娘做烤兔子吃好不好?” 说着苏清澜就去灶台忙活了。 苏清澜蹲在灶台前,用石块将豁口的铁锅垫平。她利落地将灰兔剥皮去脏,刀刃在兔腿上划出细密的花刀,能让野味更入味。 "盐、花椒..."她翻找着从云家少年那儿得来的调料包,忽然听见篱笆外窸窣响动。 抬头正见隔壁院墙探出半张脸,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荆钗布裙也掩不住眉眼的清秀。 "这位...郎君。"姑娘的声音比柳絮还轻,"晌午就听说来了新邻居,原想早些来拜访的..."她瞥了眼飘着肉香的灶台,"我家婆母鼻子灵,非让我来问问,能不能用半升新麦换条兔腿?" 小桃园是个小村落,本来住户也就一百多口人,外来人很少,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很快传遍了整个小桃园。 苏清澜道:“"嫂嫂别在风口站着,从前面进院里说话。” 苏清澜推开吱呀作响的门。 刚烤好的兔腿在暮色中泛着油光,焦脆的表皮裂开处露出粉嫩的肉丝,热气裹着花椒的辛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趁热。"她将串着兔腿的柳枝往前递了递。 那姑娘道:“我这就回去取些新麦。” "明日也不迟。"苏清澜话未说完,那抹青布衣衫已消失在篱笆转角。 不过半盏茶功夫,脚步声又轻快地折返。小寡妇臂弯里挎着个粗布口袋,新麦的清香混着夜露气息扑面而来。"叨扰了。" 她将沉甸甸的粮袋放在磨盘上,忽然又从袖中变出个陶罐,"这是些野蜂蜜,你们尝尝!今日有些晚了,我就不打扰了,谢谢呀!” 说罢就开心的回去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三个饿死鬼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铁锅里的油星子溅得老高,苏清澜正往兔肉上刷第三遍野蜂蜜。 焦糖色的脆皮裂开时,拓跋子衿的影子已斜斜投在灶台上。 "这兔子,勉强入得了口吧!"紫衣公子抱着胳膊点评,喉结却可疑地滚动了一下。 苏清澜头也不抬地翻着烤肉:"委屈小侯爷了,隔壁刚送的有新麦,待会给你蒸个白面馍馍?" 话音未落,拓跋子衿已抄起条兔子后腿。 第一口咬下去时紫瞳骤亮,紧接着就咬下去第二口,第三口,油渍顺着下巴滴到衣襟也浑然不觉。 忽而又想起什么,掰下指盖大的嫩肉塞进离歌嘴里。 小丫头四颗乳牙咔咔作响,油汪汪的小手抓住他的袖口还要讨。 拓跋子衿与她很快就分食了一个兔子腿。 一只兔子很快被三个饿极了的人分食殆尽。 苏清澜默默收拾着屋子,虽然床榻上的被褥破旧,但好在没有异味,还算干净。 天色渐暗,她开始准备明日要给三十多个孩子上的课。这些孩子基础参差不齐,思来想去,她决定从最简单的教起。破败的屋舍里,勉强凑齐了教学所需的物品,尽管那些笔墨纸砚都已残破不堪。 苏清澜在油灯下备课时。瞥见拓跋子衿倚在窗边看笑话,她索性将墨锭拍在案上:"横竖小侯爷闲着,不如抄三十张《三字经》当教材?" 拓跋子衿轻哼一声,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交换。" 苏清澜抬眸:"交换什么?" "过几日再烤只兔子。"他唇角微扬,笑得像只得了便宜的狐狸。 苏清澜暗自腹诽,果然,要拴住男人,就得先拴住他的胃。 "成交!"她爽快应下。 谁料拓跋子衿执笔如执剑,墨迹竟透出金戈铁马的气韵。她刚赞了句"好字",那人已扬起下巴:"爱妃若稀罕,孤赏你裱起来传家。" 真不要脸,人都快要挂了,还传家!病得不轻!气得苏清澜差点把砚台扣在他自恋的头上。 翌日天刚蒙蒙亮,她抱着教材踏进村南的茅草学堂。谁知不到半个时辰,野枣便如雨点般从弹弓里射来,砸得她抱头逃窜,额角赫然肿起三四个大包。 顶着满脸红肿的苏清澜终于明白——昨日村长推荐她当乡村教师时,眼中那抹迟疑从何而来。 此刻她也彻底理解了,为何拓跋子衿总顶着被离歌戳红的眼睛,仰天长叹"小孩子都是魔鬼"。 魔鬼?呵呵! 冲动是魔鬼,魔鬼就是我! 小兔崽子,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夏先生这是去捅了马蜂窝?"拓跋子衿抱着离歌讥讽。苏清澜冷笑:"明日就叫他们知道,弹弓在弩箭面前不过是个孙子。" 苏清澜不忿,丢下三字经,就上了山,做弹弓! 苏清澜认做弹弓第二,还没人敢做第一! 第二日当苏清澜拿着树枝做的,类似于击驽一样的弹弓,连续发射了十次弹弓,并且每一个弹弓都钉穿三十步外的枣核后,几十个顽童骇得大气不敢出。 她顺势颁布《小桃园学规》:上午习文,下午学算,末了加设骑射课。 罚站、打手心等条款被孩子们用歪扭的字迹抄成公约,最刺头是村长的两个双胞胎,刚见面时看着乖巧,实际上也是两个混小子! 无怪乎那日哪个对拓跋子衿贼眉鼠眼的二狗子,在看到两个混小子后就不敢造次了! 原来是两个混世小魔王。 而这两个混世小魔王分别的挨了三下戒尺后,再无人敢造次。 苏清澜在小桃园安顿了下来。日子如溪水般静静流淌,她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清晨的薄雾、午后的惬意,还有拓跋子衿那捉摸不透的行踪。 起初,在她的坚持下,拓跋子衿偶尔会拧着眉头下地帮忙,但更多时候,他只是抱着离歌往山里走,一去就是大半天,有时甚至夜深才归。苏清澜虽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她只是每日给孩子们上课,然后默默的给拓跋子衿留饭,温在灶上,等他回来。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拓跋子衿当初急匆匆地带着她逃出边界,为何如今却在这小桃园停留,迟迟不提返回赤澜的事? 但她终究没有开口。对她来说,赤澜并非归处,此次同行不过是命运使然,不得已而为之。 于是,苏清澜索性放下顾虑,安心住下。 她想,若有一天拓跋子衿催促她启程,她便告诉他——他可以独自离开,而她和小离歌会留在这里,过平静的日子。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拓跋子衿依然没有动身的意思。他依旧早出晚归,偶尔带回山里的野果,或是顺手修好院角的篱笆。 拓跋子衿很少在人群前露面,即便每次出门也都是绕着人走,下地就选择别人休息的时间,整个人就好像是小桃园的隐形人一样,也不和旁人说话。 苏清澜觉的他都要与世隔绝了。 就建议拓跋子衿没事别总去山里转悠了,去人群里说说话,村里有个不错的家庭绣坊,没事了建议拓跋子衿去学一门手艺活,秀的东西还能拿到弃马坡去卖, 卖的钱给小离歌卖糖葫芦! 可拓跋子衿说什么也不去。 依旧是很少出门,出门也就去大山里转悠。 哎,苏清澜真的担心他得抑郁症呢! 苏清澜揪着拓跋子衿的衣袖不依不饶:"你现在可是我'媳妇',总该出门露个脸吧?学学绣花也好,整日闷在屋里,旁人该起疑了!" 拓跋子衿被她缠得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大清早就被苏清澜撵出门。 他绷着身子走在村道上,但是没有人上前搭话,反而不约而同地退开两步,让出一条道来。 众人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紫眼睛,窃窃私语,眼神活像在围观一个异类。 而拓跋子衿始终昂着下巴,冷若冰霜的面容配上那身粗布衣裳,倒显出几分格格不入的贵气。 远远望去,不像是村妇,倒像是王后巡礼,睥睨众生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迎面就撞上了村长的双胞胎儿子。两个混世小魔王眼睛一亮,热情地挥手:“漂亮姐姐!” 第二百零二章 闺中密友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然而,他们的小伙伴们一抬头,猛地瞧见拓跋子衿那双妖异的紫瞳,顿时炸开了锅:“紫眼睛!妖孽啊!!” 场面瞬间混乱——双胞胎兄弟大怒:“放屁!这是神仙姐姐!” 话音未落,拳头已经招呼上去。 几个半大少年扭打成一团,你扯我头发,我踹你膝盖,尘土飞扬间,愣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拓跋子衿站在一旁,嘴角抽搐:“……” 最终,他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手一个,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少年分开。双胞胎还不服气,顶着熊猫眼嚷嚷:“他们骂你!” 拓跋子衿面无表情:“闭嘴,回家。” 苏清澜远远瞧见这一幕,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这家伙不爱出门!在这穷乡僻壤,他那张脸简直就是行走的“祸水”,喜欢的恨不得供起来拜,害怕的当场就要请道士来驱邪! 她摇头叹气:“哎,长得太好看也是罪啊……” 苏清澜站在绣坊窗外,看着拓跋子衿一本正经地拿着绣绷,向隔壁的小寡妇请教针法。 那小寡妇是苏清澜的邻居,自丈夫病逝后便独自照顾年迈的婆母,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虽清苦却也和睦。前些日子,小寡妇用新麦换走了苏清澜的兔腿,还送来了蜂蜜。苏清澜用那蜂蜜烤了兔肉,香得让人直咽口水。 后来拓跋子衿又猎了兔子,苏清澜照例烤好,让他给小寡妇家送去一支兔腿。"邻里关系要处好,"苏清澜叮嘱道,"万一哪天需要人帮忙照看离歌呢?" 拓跋子衿闻言,盯着苏清澜看了许久,以为她仍存着将离歌送人的念头——殊不知苏清澜早断了这心思,如今盘算的是如何把拓跋子衿打发走,自己带着离歌安稳度日。 拓跋子衿暗自思量,若真要将离歌托付于人,这小寡妇家倒是不错的选择。她们没有孩子,定会善待离歌。于是他又捎上许多山里的野果,一并送去。 小寡妇见这么个标致的"姑娘"上门,连忙热情相迎,两人竟聊了好一阵子。临走时,小寡妇还硬塞给他一罐油。一来二去,拓跋子衿倒与这小寡妇熟络起来。小寡妇也真心喜欢这个"大美人",时常来找他说话,俨然把他当成了闺中密友。 绣坊里,拓跋子衿虽与那些女子们只客套几句,唯独与小寡妇能多说上两句,但大多时候都闷头绣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参悟什么绝世秘籍。苏清澜趴在窗边看得直咂舌——谁能想到这双握惯了刀剑的手,如今捏着绣花针竟也有模有样? 没过几日,拓跋子衿竟真往家里带起花样来,夜里还挑灯赶工。苏清澜凑近绷架,指着那团看不出形状的线迹:"这绣的什么花?" 拓跋子衿紫眸一抬,冷飕飕剜她一眼,手上兰花指翘得比戏台上的花旦还标准,针线穿梭得越发急促。 苏清澜憋笑,这人莫不是真把"当媳妇"演出了心得?可任她怎么追问,拓跋子衿都抿着嘴不吭声,活似个被登徒子调戏了的闺秀。 正笑着,苏清澜突然想起那四亩荒着的田地。 原是说好今日让拓跋子衿去照看的! "田地播种了么?"她问道。 拓跋子衿指尖一顿,面不改色:"忘了。" 苏清澜气得当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最终,拓跋子衿还是被她揪着后领拖到了地里。两人从村长家借来黄牛和木犁,一个在前头不情不愿地牵牛,一个在后头磨磨蹭蹭地扶犁,活像两只被硬赶上架的旱鸭子,在田里歪歪扭扭地撒起稻种。 夕阳染红天际,田埂间飘着青草与泥土的清香。苏清澜突然灵光一闪,扭头戏谑道:"你那宝贝绣品完工没?要不要本姑娘指点一二?" 拓跋子衿连个眼神都欠奉,漫不经心甩了甩犁上沾着的泥块。 "哟,还挺傲娇。"苏清澜眯起狐狸眼,"听说当年张飞绣花,硬生生把暴脾气磨成了儒将风范。您这双染血的手要是能..." 把杀人如麻的毛病改改就更好了。 后半句终究没敢吐出来。 半晌没听见动静,苏清澜一回头,正撞进那双妖异的紫瞳里。想到自己沦落至此全拜他所赐,她红唇一撇:"要我说啊,您这绣品该添几片新叶,再缠两条藤蔓。现在这蔫头耷脑的样儿,活像被雷劈过的狗尾巴草。" 拓跋子衿危险地眯起眼眸,苏清澜立刻开启连环嘲讽模式,直说到朱唇发干才停下灌水。纤指刚抹过唇角,就听"咔嚓"一声——那家伙竟把犁柄捏出了裂痕:"闭、嘴!那是鸳鸯!" "噗!"苏清澜盯着绢布上那团疑似被马车碾过的线团,憋笑憋得肩头直颤:"娘子莫恼,您瞧..."话未说完,拓跋子衿已推着犁杀气腾腾冲来。 苏清澜牵着黄牛顿时撒蹄狂奔。原本三五天的活计,硬是被这对冤家折腾成两天完事。 这效率搁现代,妥妥能卷死所有打工人。 苏清澜得了闲,抱着小离歌去了弃马坡。这地方鱼龙混杂,是三不管地带,却也是商贾云集的"黑市",堪称古代版外贸集散地。 "小崽子长得倒快。"她捏了捏离歌肉嘟嘟的脸蛋,在成衣铺挑了几件婴孩衣裳。正打算打道回府时,茶楼里飘来的议论声却让她脚步骤然僵住—— "听说了吗?惊鸿将军萧逸尘登基了!" 茶盏"哐当"砸在桌上,苏清澜指尖发凉。那个曾经银甲白袍的少年将军,如今竟成了大周的新帝? "据说登基当日,有人骂他得位不正..."茶客压低声音,"你们猜这位爷怎么着?直接提着血淋淋的剑踏着尸首坐上了龙椅,还放话说——" "能坐上这位置的,就是正统!" 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萧逸尘虽纳了三公主为妃,后位却始终空悬。登基次日,一道皇榜震惊天下:新帝要寻回流落在外的皇后,而那位皇后的名字,赫然是——苏清澜! "嘉宁公主?!"有人倒吸凉气,"那不是前朝皇帝认得义女么?" 众人唏嘘不已。 第二百零三章 萧逸尘登基寻后 -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 - 大眼虎妞 苏清澜终于明白拓跋子衿为何整日窝在小桃园不出门——原来外界早已传遍萧逸尘登基寻后的消息。今日趁他外出,她才得以出门一趟,却不想竟撞破这么多惊天秘密。 回程途中,街角一抹紫金色身影格外醒目。只见拓跋子衿身着华贵紫金袍,身旁跟着心腹护卫巴特,身后侍从如云,浩浩荡荡的队伍尽显威严。看来他已与旧部取得联系,如今回不回去赤澜,全凭他心意了。 晚上苏清澜回到小桃园,今日一天的信息量太大了。 苏清澜在慢慢消化。 "咿呀~"木门忽被推开。某位白天还气场全开的煞神,此刻又套着粗布裙裾,顶着寡妇簪,没事人似的抱起小离歌逗弄。 烛光下,他戳得娃娃咯咯笑,仿佛白日那支紫金袍队伍只是幻觉。 苏清澜不想装做傻子,于是问道:“拓跋子衿,你做女人上瘾么?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苏清澜话毕,屋内就是一阵静默。 半晌拓跋子衿道:“你跟我走么?” 苏清澜摇摇头。 拓跋子衿有些恼怒,“你莫不是要回去找你的萧郎,他现在可是大周的皇帝,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身边的美女数不胜数,就你这狗脾气,你在他身边能活几时?” 苏清澜也不生气,“我谁也不跟,我就在这,过我的清闲日子,有离歌在,生活也不至于无趣!” 拓跋子衿道:“原来我这么久的付出,你到是一点都不稀罕,情愿在这穷山恶水里生活,也不愿意跟我回赤澜。” 第二日清晨,苏清澜醒来时身侧已空,只余一缕冷香。她懒懒支着下巴想,拓跋子衿应该是回赤澜了吧。 敲门声响起,苏清澜以为是隔壁守寡的小娘子来找拓跋子衿一起去绣坊。 门闩一拉,却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眸,正是昨日百姓议论的"篡位新君"萧逸尘,竟一袭白衣立于阶前! "清澜......"那人嗓音沙哑,袖中手指微微发颤。 未等苏清澜回神,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香风。拓跋子衿红裙翻飞,染着丹蔻的玉指"啪"地抵在门框上,生生将萧逸尘逼退半步。 "哟,这是谁啊?走错了门?"他笑得艳若桃李,眼底却凝着冰碴。 萧逸尘剑眉骤蹙:"我来接我妻子。" "哟~"拓跋子衿突然旋身,软若无骨地偎进苏清澜怀里,绛唇贴着她耳垂呵气:"相公听听,有人青天白日的就来抢别人媳妇呢!" 苏清澜无语。 那边拓跋子衿抬腿就要把萧逸尘踹出门去。苏清澜慌忙拽住她广袖:"疯什么!活像市井泼妇!" "泼妇?"拓跋子衿冷笑,"本宫便是泼妇,也是你家的...泼妇,你休想抛弃我!" 苏清澜终究离开了。她本是大周子民,回归故土不过是宿命使然。 对拓跋子衿而言,她如一场黄粱梦醒——梦中旖旎,醒后徒余枕畔凉。临行前那封书信,字句皆是“安康顺遂”的客套话。她原想写下千言万语,最终却沉默。乱世相逢,本就是错轨的流星,各自湮灭于命途才是常态。 回到大周的苏清澜与萧逸尘朝夕相伴,眼中再容不下他人。三公主何等通透,见二人情坚似铁,便断了执念。萧逸尘以“暴病而亡”为由,暗中还她自由身。而小离歌从此被视如己出,以公主之礼娇养。这孩子的笑声,终成了他们新生活的第一缕晨光。 拓跋子衿这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事,莫过于男扮女装,只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 他住在小桃园,看似与世隔绝,实则早已暗中联络部下——赤澜还有堆积如山的要务等他决断。可他却迟迟不愿离开,只因舍不得苏清澜。这段日子,像是从命运手里偷来的,每一刻都珍贵得让他不敢轻易放手。 于是,他白天去三不管地带处理公务,那里离赤澜很近,入夜便匆匆赶回小桃园,继续与苏清澜扮演一对假凤虚凰。 拓跋子衿自己也说不清对苏清澜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他忍不住把她放在第一位,想了解她的一切——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明知她厌恶自己,他却仍不可救药地沦陷。 直到有一天,这场虚假的戏码再也演不下去,直到苏清澜跟着萧逸尘离开,回到她本该属于的世界。 拓跋子衿却仍抱着一丝可笑的幻想——若她某天受了委屈,若她不再爱萧逸尘,会不会回头找他? 所以,他始终小心翼翼地护着手腕上的银镯,那是他们相认的信物,也是他仅剩的、自欺欺人的念想。 宇文砚清站在汴京的街头,望着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时竟恍惚如梦。 他早已听闻陛下寻回了苏清澜,却始终不敢信——原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 未曾言明的心意 他从未将她视作妹妹,过去不曾,如今更不可能。 可他也比谁都清楚,苏清澜心里装着的,始终是萧逸尘。偶尔,他也会痴痴地想:若当年是自己先遇见她,结局会不会不同? 但世间从无“如果”。 成全的温柔 既然命运已定,他便选择沉默地爱着。 看她笑靥如花,看她儿女绕膝,看她一生平安喜乐——于他而言,已是此生最大的慰藉。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