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35年，冬。 寒风在大地上肆虐，卷起暗灰色的尘土，早晨九点，晨光才费力地从阴霾中探出头来，晕染出一丝亮色。 西岳华山，西峰莲花峰。 这里的自然生态早被破坏殆尽，徒留陡峭的山势，像是在嘲讽无知的人类。四个穿着防风服的人由远及近，迅捷地攀援至顶峰，分为左右两队，分别埋伏在山崖边的石壁裂隙中。 其中一人装备狙击枪，这种枪是根据末世以来丧尸和人类的进化改造而成，火力极猛，一枪出去既能射爆丧尸的头，也能直接在异能者身上破个大洞。两名异能者，一名从身法上看，应该是空间异能者；另外一位手臂上肌肉隆起，动作粗鲁，应该是力量异能者。 此外还有队医，这位队医并非通常意义上毫无自保能力的医生，他同时是空间异能者，这保证了他在战斗过程中不仅不会拖后腿，还能利用异能快速冲到敌人面前扔个毒粉什么的。这年头，拥有异能的医生十分稀少，雇佣小队里只要有一位，全队战斗力就能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个配备优良的雇佣小队。装备精良，队员干练。就算跟一千个丧尸硬碰硬，他们也有信心全身而退。可此时，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地瞪视前方，绷紧的肌肉，弓起的背脊，无声泄露他们内心的紧张。 因为今天他们要面对的，是位a级猎人！要知道，整个华夏也只有不到百位异能者能获取a级猎人勋章！ 更要命的是，这还是位罕见的，得到突破的猎人。根据资料，这位a级猎人获得的突破元素是火，十分具有攻击性的元素。雇佣兵们暗自庆幸山顶寸草不生，不然那位猎人勾勾手指就能引出燎原之火，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接这单任务啊！ 在四人凝神观察下，险峻的山峰中出现了两个重叠的身影。 来了！四人不约而同握住拳头，缓解内心的压抑。 首先是一名高大强壮的青年。他面容如精心雕刻的神祗，五官深刻醒目，强壮得如同一头昂首的雄狮，举手投足都蕴含爆发力，肌肉鼓起，使人窥探到他衣衫下隐伏的强大力量。他的小腿有力地蹬在地面上再弹起，就跃出一大步。明明是不急不缓的闲适步伐，却顷刻间从远方的一个小点放大，来到眼前。周身勇猛的气势，给躲在暗处的人带来了绝对的压力。 那种感觉，仿佛空气都凝固住了。 下一刻，被他背在后背上，矮小些的青年缓缓抬起头，迎着阳光，面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暗处敌人眼中。 四人握住的拳头不觉间缓缓松开，屏住呼吸看向矮小青年。 雇佣小队到手的资料中有，关于两人的外貌介绍有这么两句：一人名叫池炎，气势逼人；一人名叫文清，相貌精致。 直到真正看到人，他们才领悟到什么叫做“相貌精致”。 文清下巴微抬，露出尖尖的弧度。他的五官像是最精细的工笔画，眼角上挑得恰到好处，鼻梁微挺，唇线柔和，让四个用生命做任务的雇佣兵也有刹那失神。他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但背脊笔直，自然透出坚韧之感，虽然是依靠在池炎背上，却并不让人觉得他是依附者。 到了平坦的空地，池炎将文清小心放下。这头雄狮在文清面前收敛住气势，眼神多了分柔情：“我去去就回。” 文清点头，找了平坦石头坐下。 只见池炎伸出双手，牢牢抓住悬崖边上突起的石块，纵身一跃不见踪影。文清盯着恋人的背影，目送他往山崖背面下去，身影消失后，才回神垂首。 异变突起！ 暗处四人从缝隙处跳出来，队医首先利用空间异能快速闪到文清身边，朝他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文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失去力气软倒在地。另外两名异能者将文清围在当中，顺便将队医和狙击手护在身后。 就算拼尽全力，他们也不敢保证能在一名a级猎人手下逃脱，既然不敢正面交锋，那就只有先拿捏住对方的弱点，借此要挟。 有些奇怪的是，文清从被抓住到现在，竟然一点作为也没有，不挣扎倒还能理解为药物作用，但他却连发出声音吸引池炎尽快出现都没做。不过雇佣小队现在顾不上去观察文清的神色，他们死死盯着悬崖那头，神情紧张严肃得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判决。抓住文清只是计划里的第一步，最重要的，却是如何从一只暴怒的狮子眼皮子底下脱身。 池炎在山壁一处隐秘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地取下拳头大小的果子塞入怀里，敏捷地攀爬上去。文清最近身体更差了，每月一枚宜汃子做成的药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他的病情了。看来要尽快离开这里，去寻找更多的药材。 从悬崖壁刚探出头，池炎就看见文清被一伙人挟持，眉心微皱，似乎有些不适。 他猛地一拍掌，身子腾空直接落到几人面前。对面的雇佣小队队长，也就是那名力量异能者被他这样的速度唬了一跳：“别，别过来。文清在我们手上。” 队员配合地拿起小型枪支，抵到文清脑袋上。 “你们要什么？”池炎面上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指尖不受控制地溢出小火苗，昭示主人的怒火与心急。文清他面色开始发青，这是病发的前奏！ “药……把药给我们。” 池炎半点不耽误，从外衣兜里掏出小瓶子丢了过去：“可以把人还我了？！”此时文清面色已经由青色转向惨白，紧紧咬住下唇坚持着。他半点不敢出声，一是怕分了池炎的心，二是怕自己会挺不过去。池炎眼看着文清下嘴唇都咬破了，一滴滴往外渗血，觉得跟心脏被人狠狠碾过一样疼。再这样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还得请文少爷陪我们下趟山，尊敬的池炎猎人，您就在山上……啊！”队长控制不住叫出声，因为……对面的池炎毫不迟疑地伸手，大力扯断了自己一条胳膊！ 池炎双眼泛红，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样可怖：“放下他，滚！” 队长被池炎的狠决暴戾吓得打了个冷战。他在心底快速衡量，这样的伤，确实在半个小时内没法战斗。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四人就打算后退。 突然，一声暴吼，池炎跃了过来！ 池炎发红的视线里，看见文清缓缓倒地，他额上青筋暴起，扑过去将文清扯入怀中，余下一只手从衣服夹层的口袋掏出急救用的药丸猛力塞进文清口中。旁边的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一时间竟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文清感觉身体忽然变得轻盈，似乎冲破了某种枷锁，无拘无束地升了起来。他飘在三米高的空中，看到池炎抬起头，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池炎的眼睛——那是双充斥暴怒、绝望、悲恸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紧紧搂住文清的身体，力气之大像是要将他揉碎了塞进血肉中，又像是濒临绝境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的浮木。他跪在地上仰头发出一声悲鸣：“啊——” 文清见过暴怒的池炎、焦躁的池炎、温柔的池炎，却从未见过这样悲痛的池炎。他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也染上慌乱，伸手去够池炎的一头乌发。他想要抚慰池炎。 手指仿佛是透明的，从池炎头发中穿过，什么也没摸到。 伴着那声狂啸，池炎周身腾起数丈高的火焰，火焰是纯正激烈的红色，浓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边上四人见池炎陷入狂化状态，终于醒悟过来，拔腿就想往山下冲。可惜他们还没能走出两步，身后一声巨响，火光与碎石块飞溅开来，大地开始摇晃，从底层深处传来地壳的低吼，山体撕裂倾斜，张开漆黑大嘴瞬间将雇佣兵们卷入腹中！ 池炎却对四周的动静无动于衷，眼神渐渐由疯狂转向死寂，唯一记得的，是将怀里的文清抱紧。就算让世界陪葬，也抵不了我的一个文清！ 高空中的文清徒劳地伸手虚圈住池炎，忽然听见空气中传来嘶嘶声，接着像是有人在拉扯他的灵魂，将他生生拉回身体里。 一道白光闪过，池炎和文清消失不见。 第2章 身体很痛。 四肢像灌了铅似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仿佛陷入盛满淤泥的池塘底，再怎么挣扎也破不开压在身上的黑暗。甚至有那么一瞬，文清觉得，就这样睡下去是最轻松的。 可是无边的黑暗里，有个声音在说，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到底是……什么……文清浑浑噩噩的，努力捕捉那点倏忽而逝的思绪。谁在等他……为什么一定要醒来…… 池炎！ 这个名字伴着一道亮光直直冲入他的脑海，费了好大的劲后，他终于掀开千斤重的眼皮。 入眼是辽阔悠远的天幕，浅蓝色的背景下，白云层层卷卷往远处延伸，构成绝美的图画。 这不是基地里面蓝得很假的人造天幕。像是在文清记忆深处，十年前在乡下看见过的那种，湛蓝如明镜的天空。 就在文清愣神的瞬间，几个人悄不作声就出现在他面前。来人一点脚步声没发出，直到阴影都投下来遮住他头顶的光线了，他才惊觉回神，扭头望向来者。 全身肌肉酸痛，连扭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万分吃力，文清还没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被狠狠一脚踢在肋下，直被踢得翻了个身。尖利的嗓音响起：“还躺在地上装死！” 文清头昏眼花，眼前人身影重重叠叠，好半天才褪下一层光晕，渐渐合成一个清晰的影子，让他看清。面前一共站了三人，中间那个长了双下斜眼，表情阴郁，动作嚣张跋扈，正是下脚踢他的，旁边站着俩人，一人满脸不屑，不拿正眼看他；另一人表情较为柔和。 下斜眼居高临下看着文清，像是气不过又抬腿狠命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的：“你这废物，平白入了宗主的眼，那么多丹药宝物赐给你，连一点灵根也滋养不出，你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用！”语气里全是无法掩饰的嫉妒与愤恨。 他这一脚没留情，文清浑身疼得发颤，身体蜷成一团，只觉得喉咙里一阵腥甜，憋不住喷出一口血。 下斜眼带着得意怒视文清，却忽然对上文清的视线，顿时动作一缓。文清冷冷一瞥，目光锐利，似繁星似弯月，直直穿透他白色外衣，看进心里去。他心神一震，连连后退两步才止住，平时这废物畏畏缩缩，今天怎的……他觉得自己不经意被这废物吓住是失了大面子，一时又羞又恼，抬起腿下照着文清要害处就想将面子讨回来。 看不出表情那个人看他还要再踢，上前拽了他袖子一下：“阿柴，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打下去，出了人命，你怎么跟宗主交代？” “……走。”下斜眼阿柴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才带着人走开，远远的声音传过来，“死了才好！大师兄昨儿个说，他去求宗主赐辅助筑基的木香活气散，宗主却拒绝了！说是让大师兄继续修炼到练气期顶峰，有利于以后的修行，可凭什么宗主对这废物就那样大方！” 阿柴的同伴也跟着附和：“灵根都滋养不出的废物，就因为宗主偏心，就能有大把的好资源，咱们当然不甘心！不过师兄也别太在意，这届招新大会即将开始，要是这废物还拿不到赐字辈的资格，他就过了能做我清玄宗内门弟子的年纪了，到时候就没人能再护得住他！他若是成了外门弟子，大师兄想怎么收拾都没人管得了了！” 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文清眨眨眼，因为疼痛夺眶而出的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刚刚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文清的思绪被打断，这时才又接上刚刚的想法，不管这是哪儿，都要先找到池炎再说。在文清心底，有池炎的地方就是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是外界环境的安定，还是心灵深处的安宁，他都能从池炎身上获得。他们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尝试着移动身体，但是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刚刚那人下手太狠，导致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动弹。他狠狠喘出一口气，准备再试一次，双手扣在地面，腰部用力想将身子撑起来。 突然脑子里响起一个金属感的机械声音： [血液认证成功，系统激活中。] 与此同时，文清右手边草地上透出一阵蓝光。 文清吃力地转头去看，因为刚刚的殴打，他现在姿势是趴在地上的，很容易就看清了草地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正发出蓝光的东西——那像是一个装了木纹保护套的平板电脑。 [系统激活成功。]机械声顿了两秒，平板电脑的蓝光慢慢减弱，稳定在一个亮度后，声音复又响起：[恭喜您，获得系统使用权。接下来为您汇报您目前的基本信息。] [您的爱人池炎自爆产生的巨大能量，导致空间撕裂，将您与池炎传送到修仙界。池炎在空间穿越中不幸丧生，而由于您一直保持魂体分离状态，灵魂顺利附着到这副身体中，并成功通过血液激活本系统。本系统是您在修仙界生存下去的制胜法宝，功能强大，携带便捷，界面友好，是您走向人生巅峰的不二选择！] 系统最后那段自我介绍声调较高，有铿锵有力之感，难得一个冷冰冰的机械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介绍完毕后，系统恢复冷静：[接下来是系统功能介绍，您可以使用按钮查看本系统功能，或直接在脑海中以神识与本系统进行对话。] 文清却保持那个狼狈的姿势，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他现在脑子里正无限循环那句：池炎在空间穿越中不幸丧生……在空间穿越中不幸丧生……不幸丧生……丧生…… 系统等了十秒，再次重复：[您可以使用按钮查看本系统功能，或直接在脑海中以神识与本系统进行对话。] 只见文清颓然将身子摔进草地，眸子黯然失色，由内而外滋生出厌世之感，周身生气顿时减弱，面色灰败，眼看着是放弃了自我，丧失了生存的意志。 盯着渐渐模糊的蓝色天空，文清脑海里像放电影般掠过他和池炎的一幕幕回忆。池炎，就算是拖着残败的身躯，就算是面临末世境地，我都未曾失去过生存的勇气，却原来，只有一个你，能夺走我所有关于生命的希冀。当初我承诺过，两人生则同衾，死亦同穴，只是现在要对不住你了，余下的心力不够支撑我找到你的身体，就这样吧……如果有来生…… 右手边倏然蓝光大盛，系统发出滴滴警告声：[系统持有人生命值正在降低，已接近危险边缘，即刻作出应对。] 随后，文清整个人被蓝色幽光笼罩于其中，系统将他全身包裹扫描，很快又再发声：[系统持有人感情波动剧烈，是造成其生命值降低的原因，现分析其感情因素并采取措施。] 紧接着，文清听到系统强有力的声音，直接刺入他的脑海，令他不得不接受：[您的爱人池炎虽然丧生，却并非无力回天，您可采用上古秘术救其性命。] 仿佛突如其来的甘露，让行走在沙漠中的文清得到救赎，文清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手就先哆哆嗦嗦摸出去死命拽住像平板电脑一样的系统。嗓子哑得不像是自己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口：“……怎么救？” [短期任务，拯救池炎，是否接受任务？] 随着这句话，文清眼前蓝光犹如实质般凝成一块方形薄幕，半透明的方框中显现了“是否接受该短期任务”几个大字，并在下方显示两个按钮，一为“是”，一为“否”。文清颤颤巍巍伸手出去按下“是”这个按钮，系统机械声响起：[任务接受成功。达成成就初来乍到，获得下品广灵丹一枚。] 伴着一道幽暗的蓝光，文清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一枚晶莹剔透的丹丸。丹丸呈淡青色，还泛着青光，一看就不是凡品。系统提示：[使用方法为口服，一枚即可使您回复体力若干。] 听罢介绍，文清将丹丸放入口中，还来不及吞咽，广灵丹瞬间化成液体顺着喉咙流了进去，留下满口清甜。霎时，文清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回来了，肌肉的酸痛感消失不见，精神好得快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他活了二十年，还从没像这一刻这样精力充沛过。 文清坐起来，又问了一遍：“要怎样才能救回池炎？” [接受任务后，您可在系统界面查看其信息。] 文清拿过右手边静静躺在地上的系统，触手是木质的纹路，十分古朴精致，平白给系统增添了古色古香的厚重感。界面依旧是蓝色，由上至下干干净净排列了四个深色按钮，分别是任务、图鉴、成就和辅助。 点开任务按钮，里面又有当前任务、短期任务和终极任务之分。短期任务里记载了救回池炎的方法。要救回池炎，需使用名为“溯魂阵”的上古阵法，文清盘腿坐于草地，将阵法所需条件仔细看了一遍，眼神里透出坚定果敢：别说是上古阵法，就算要我逆天而为，我也定不会有半点迟疑！池炎，在末世我将身心都全然托付于你，如今该换我救你一回了。你……等我！ 第3章 广灵丹的确是难得的良药，一枚下去文清的*凡胎便通透无比，宛如经过圣水洗礼，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迎接新鲜空气的沐浴。 既然确定了要使用上古秘术将池炎救活，文清当然希望能先将池炎的肉身收藏妥帖。他试着在脑海中与系统沟通：“现在池炎的肉身在哪儿？” 系统很快反应：[在一处洞天，您现在并无灵根，不能修行御剑之法，需要先修行一段日子，才能出清玄宗。系统建议您修行到练气后期，才勉强足够应付外出。] 文清点头，虽然心里急于看到池炎，但也不是全无理智。他粗略浏览了系统的资料，在系统图鉴中查看清玄宗地图，不能御剑的话，连清玄宗前门都要花一整天才能走到，可谓寸步难行。 他从草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修仙界与文清原先所处的末世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这里鸟语花香，茂林修竹，不远处是蜿蜒小溪，溪水叮咚作响，空中隐隐有雾气浮动，将此处美景更添一分仙气。只是文清无心欣赏风景，他踱步到溪水旁边，借着溪水打量了自己的面容。 潺潺溪水的波纹中清晰地映着他的样子，身上着清玄宗统一的白色长袍，衣领袖口处镶有淡青色花纹，衬得周身气质越发清冷，五官精致，与前世别无二致。他心里舒了口气，这样就不怕池炎认不出他来了。 暂时无法离开清玄宗，那么接下来，自然要好好思索，应该怎样尽快提升实力，将池炎救活。 文清索性倚着溪边石块坐下，与系统交流起来。 “能否告知我的身份？” 系统尽心尽职地答：[您本是南域一小村落的平民，二岁时被清玄宗宗主云虚真人收留。您这辈入门弟子名字中应该冠上“锦”字，但因您身体无法滋生灵根，故虽然已满十八岁，却并未获得入门弟子资格，所以名字还是文清。] “既然无法滋生灵根，我又如何修行？” [刚才扫描您的身体时，系统发现您的灵根并非先天缺失，而是被堵塞了，建议您达成成就“融入环境”，将获得新手礼包，其中就包括灵根疏导之物。] 文清翻到成就页面，从上往下，很容易就找到“融入环境”这一栏，达成这项成就的要求十分简单，只要跟三十个人对话就行。 又问了些关于清玄宗乃至整个修仙界的问题，对所处环境有了大致了解，文清预备起身，四处转转以便拿到新手礼包。这时文清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向他靠近。 因为文清服用了下品广灵丹，神识清明不少，来人也并没有刻意遮掩，他才能听出脚步。毕竟能入清玄宗内门的，至少都是练气期弟子，不是凡夫俗子可以相比的，像先前来找茬的阿柴一行人，文清就没能听出动静。 数息之间来人就与他打了照面。来者为一男一女，男子剑眉星目，一副豪爽相貌；女子梳着可爱的包子头，步履轻盈，面容娇俏，笑嘻嘻跟男子说些什么。两人察觉这个地方有人，停住脚步往溪边看过来。 娇俏女子面色一变，鼻子里哼气，拽了下身边男子的袖子：“大师兄，咱俩运气真差，竟然在这儿都能碰见他，平白坏了心情！” 大师兄么，文清回想刚刚在系统那里接受的信息，这大师兄应该是宗主一脉的首席弟子锦善，平时与这身体的原主就不太对付。原主是个灵根都滋养不出的废物，在修仙界自然受到鄙视，而宗主却力排众议，经常赏赐丹药给他，这就无形中夺走了锦善的资源，使得锦善对他滋生不满。 锦善勉强笑了笑，神色间却也透出对文清的鄙夷和不满：“锦铃不得无礼，若是文清这次招新通过试练，你可就得唤他一声师弟了。” “哼，那么多年都没能进入练气期，我看呀，这回他都不敢去参加招新大会啦！以后他就只能当外门弟子了，再也不用抢占大师兄的丹药了。”锦铃语速轻快，又对文清皱了皱眉，仰着下巴喊：“文清，你敢不敢去？” 与此同时，系统叮咚一声：[是否接受任务——参加招新大会？] 锦铃只是随意瞟了文清一眼，等不及他回应就转回头去，跟锦善说：“我就知道！大师兄，这回招新大会，听说第一名的奖励是飞花摘叶针，这可是宝器呢！”她盯着自己一双白嫩小手，嘟嘟嘴，“这样的奖励连我都想要啊，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家伙。” 文清不动声色坐着，听到飞花摘叶剑的名头时，神色一动。 上古溯魂阵法所述，要想将魂魄未散之人重新救活，须得寻一适合载体，利用阵法将其魂魄引入载体之内，其中所需灵药法宝数以百计，非有心者不能为之也。寻常药材如十年生简华草，五十年生鹿活参都不算难寻，但其中专门提及三物，标明的难度系数为五星，让文清不得不在意。 这三物分别是千叶草、寒泉晶以及飞花摘叶针。 其中飞花摘叶针是难得的攻击性宝器，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胜在灵活小巧。要知道，法宝可以分为凡器、法器、宝器以及仙器这四阶，宝器一露面，那是四方都要闻风而动，前来争夺一番的，至于仙器，已经有好几百年没在修仙界出现过了，对普通人修来说，可以说是传说中的存在。这回清玄宗为了招纳新鲜血液，手笔之大令人咋舌，不知道会在修仙界掀起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眼下送上门来的机缘，文清当然不会错过，他心里快速拿定注意，用神识回答系统，接受了任务。本来不想回应锦铃的挑衅，但是他想到那个“融入环境”成就，还是答了句：“招新大会，我自然是要去的。” 正在对话的师兄妹两人相互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出些微惊讶，锦铃兜不住话，当下便道：“真是难得，到时候出丑事小，可别丢了性命。” 锦善再次不赞同地制止了锦铃的谈话，对文清露出一个尚且算得上温和的笑容：“师弟不必多想，到时努力争取。” “嗯。”文清并没有多言，起身离开此地。 倒是锦善二人看到他从头至尾冷清冷淡甚至冷酷的样子，总觉得有些违和，不由得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 *** 顺着溪流往下走，文清目光搜寻着人影。他眼力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老远就看见有人路过，便迎上去打招呼。 “阿垣。”早在还隔了十好几米的地方，文清就用广袖遮掩着，将系统调到“辅助”界面，对面前人进行了简单分析，得出面前人的姓名、在宗内身份等基本信息。这阿垣是隔壁玉衡峰的弟子，根骨不佳，修为缓慢，所以在宗内很不起眼。 但就是这么个没什么地位的内门边缘弟子，见到文清都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视。他只淡淡回了声“嗯”，并不欲跟文清多做交流。 文清：“……” 通常说来，修仙人士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闭关苦修，就是外出寻找机缘，像刚刚碰见锦善和锦铃，是因为俩人的师傅云虚真人难得一回的召见，这样的情况只能归结为凑巧。所以偌大一座山峰，文清一路走下来愣是没看见几个人。 不过好在他所在的地方是清玄宗的主峰天枢峰，比起其余六座山峰来说，还是要热闹些的，就是杂役也比其他山峰上的多。所以绕着路将天枢峰转了一圈，文清还是堪堪将三十个交谈名额凑齐，达成了系统的第一个成就。 这三十人里面，天分上佳地位重要的弟子或者师叔伯只占少数，多数遇见的，还是仆人杂役。但是这些仆人杂役，看见文清也都是爱理不理的，性子好点的还能停住脚步跟他说两句，没什么耐心的鼻孔里出完气就直接走人，更甚者无视他擦身而过的也有。 [达成成就——融入环境，获得新手大礼包，内含有乾坤袋x1，混沌青莲水x1，下品广灵丹x5，中品广灵丹x5，上品广灵丹x5，极品广灵丹x2。] 当系统提示声响起时，文清着实松了一口气。在地球的那二十载，由于体弱，文清基本上都在病床上养着，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十分匮乏，自然养成了这样一个不多言的清淡性子。这回逼不得已主动开口与人攀谈，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不过与这三十个人对话后，文清倒是感觉到，确实达成了所谓的“融入环境”的要求，至少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在清玄宗这个大环境中的地位——没有地位。 是的，本来以他的资质，连门外弟子都够不上，充其量只能当杂役下人，就算借着宗主的面子住进清玄宗主峰，别人也瞧不起这个没天赋没灵根的废物。况且云虚真人还称得上对他照拂有加，根据阿柴和锦铃所说，平日里弟子们争破头才能抢到的资源，他却并不曾短缺半分，这就让他在招人轻视之余，又多了一层招人记恨的理由。 宗主日理万机，自然对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平日吩咐人赏赐丹药法宝已是极限，不可能时刻注意他的日常生活。底下的弟子下人也了解这一点，在这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连仆役都对他没有半分客气，甚至有弟子暗地里来找茬，折辱于他。 思考了片刻，文清便回过神来，将这些都暂且抛之脑后，专心等着系统发放的奖励。系统报完奖励内容后，一阵蓝光闪过，掌心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精致锦囊——这就是所谓的乾坤袋了。 系统很智能地将奖励通通放入乾坤袋，带在身上非常方便。文清先按系统所述，将血液滴在袋内认主，然后将乾坤袋往怀里一揣，匆匆往居所赶去。 要想疏导灵根，当然不能被外人打扰，文清在清玄宗的居所无疑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他脚步虽急，面上却保持从容的神情，眼神里更满是坚毅，仿佛能看到池炎正在修仙界的某个角落里，静静等待他的到来。 第4章 天枢峰上有清幽竹舍名为文竹居，位置偏僻，并无随侍的仆役，只有最基本的配备，下人只定时前来打扫，可以看出竹舍主人不受重视。 但这样的安静却正是文清目前所需要的。他满意地绕着竹舍走了一圈，随后在狭窄的入口处停下，挂上了块“勿入”的木牌，闭关时防止仆役闯入打扰主人修行，便可在屋舍入口挂上这样一块牌子。 随后文清走入屋内，将几间房都看了一遍。他在卧室找到一个古铜色的箱子，用手在锁扣处轻轻一捻，箱子锁扣设下的禁制辨识出主人的气息，便自动解开。不出所料，箱子里放着的是原主比较值钱的家当，应该都是宗主赐下的。 文清将东西扒拉出来清点了一下，有一本清玄宗入门心法，两瓶最基础的凝气丸，适合练气初期服用，一瓶广灵丹，一件带防御功能的素色袍子，一把小刀。 系统的辅助功能相当好用，只需调到辅助界面，对着物品或人甚至是环境进行扫描，系统便会自动分析。扫描了一下袍子、小刀和种子，袍子和小刀竟然都是法器，袍子乃中品法器，除防御外还有轻微的加持法术功能，而小刀是下品法器，附带眩晕功效。文清将小刀拿在手里略微比划了一下，还算趁手。 将四周再次检查一遍，确认这附近没有别人后，文清才关起门来，拿出系统奖励的乾坤袋。 乾坤袋内有乾坤，文清打开乾坤袋，稍微看了下里面的东西，然后将古铜箱子里的家当都放了进去，最后才掏出一个流光溢彩的瓶子。瓶子呈翡翠色，瓶口与瓶底有白色细纹，清透无比，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流转，使人忍不住想一窥究竟：究竟有什么仙品才够格装在这样的瓶子里？ 文清知道，这便是新人礼包里面，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混沌青莲水了。原始的混沌青莲水以混沌开初灵气最为纯正的极品青莲花瓣为原料，经过复杂的工序制成，饮之具有重塑仙根，改变资质的奇效。修仙界繁衍到如今，混沌开初的那些青莲早就连片叶子都不剩了，也就系统这样逆天的玩意能给他送来一瓶，用来疏导灵根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疏导灵根及其后续内容，文清已是记得滚瓜烂熟，根据系统提供的方法，他盘腿坐在竹床中央，打开翡翠瓶。一股清新的香气顿时溢出来，闻之使人神清气爽，窗外传来拍打翅膀的啪啪声，是这山峰中禽类被异香吸引而来。文清半点不犹豫，深吸一口气，仰头将混沌青莲水灌入口中。 文清五指白皙，捏在翡翠瓶子上显得比瓶子还要晶莹剔透，扬起头时露出尖细的下巴与洁白的脖颈，喉咙微动，青莲水便尽数入腹。这青莲水刚入口时是香中带甜，就如炎热夏季的一杯冰镇西瓜汁那样可口，但是没料到一吞下肚，肚子里立马像是被炙热的火焰焚烤那样，痛得文清闷哼一声，就要伸手去捂住腹部。 幸好在要紧关头，他还是凭借内心的毅力将疼痛忍了下来，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不然青莲水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微颤的手指和紧皱的眉头都昭示文清此刻承受的巨大痛楚。他一边承受住青莲水的冲刷，一边试图分出心神来控制体内隐隐开始受他感应的灵根。 不知青莲水冲刷了多少遍，在经历数次幽暗与晨光的交替后，终于在又一次黎明破晓之时，文清捕捉到了体内波动的一丝灵气。 灵气受到感应也就意味着灵根已疏通。他双目倏然睁开，稳住心神，没有因此露出半点喜悦的神色，反而十分平静地，按照系统提供的心法，摄住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顺着经脉运转起来。初时，运转一个小周天需要半天时间，并且灵气运转滞涩，运行不畅，但随着灵根疏导的深入，体内灵气越发厚实，运转也愈加自如。 晃眼又是三天过去，日近晌午，屋外光线充足，阳光穿透窗户间隙洒在竹床上。文清缓缓睁眼，双目精光大盛，先不急着起来，掏出怀里的乾坤袋，取出一枚练气丸吞了进去，然后才吐出一口气，从床上起身。 疏导灵根加上练气入体，整整用了半个月，文清是滴水未进。虽然靠着事先吞服的那枚下品广灵丹，不至于饿晕饿死，但现在他也确实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虽然将练气丸当做辟谷丸吞吃有些浪费，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将就。 吃完练气丸，文清走出屋子，眯眼张开双臂拥抱久违的阳光。虽然练气丸有辟谷的功用，但胃里还是在叫嚣着不满足，毕竟文清是刚入道的新人，甚至半个月之前还过着一日三餐的规矩日子，要让他一下子完全告别食物也不现实。于是他出了竹舍，往主峰厨房走去。 厨房坐落在后峰，往来仆役众多。按理说练气期弟子还不会辟谷，三餐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配送，但文清却是个被人彻底忽视的例外。他不以为意，到厨房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灵梗米饭，再配上素灵菜和水灵兽肉，简简单单用盒子装上回便想回竹舍。 出去的时候停顿了两秒，想了想又进到后院，用布袋装了一袋灵梗米，一袋素灵菜，佐料若干，甚至还装了些鲜嫩幼小的水灵兽。每次都过来取食总是不太方便，自己在竹舍做饭也更能专心闭关修行。 出了后院不过数米，就听见后院仆役在窃窃私语：“今天这废，文清看起来……怎么不太一样？” “是，比以前好看多了。怎么回事？” 文清心里知道仆役说这话的原因。这身体的原主被宗内众人鄙视甚至嫉恨，养成唯唯诺诺的性子，只会缩在角落不声不响。而现在的他，周身气质和以往大不相同，当然看起来就不一样了。人都懂得趋利避害，这次来取食物，往先轻视他的下人今天是一个也没敢冒出来和他呛声。 回到竹舍，文清先将粮食放到右侧小厨房，又把五六头鲜嫩的水灵兽圈养到后院。 这些事情弄好以后，文清才坐在竹椅上吃起饭来。 吃了一口，文清忍不住皱了皱眉。 其实这里的食物灵气饱满，比起他前世在地球所吃的食物要可口得多，只是这里的人不重口腹之欲，在烹调技术上并无人钻研，所以吃进口中的味道总有些不尽人意。 而上辈子池炎养文清养得精细，由于他需要食用药膳，在食物方面更是精益求精。再加上他精神不好，许多户外运动都不能体验，所培养的爱好多是安静的室内活动，其中就包括烹饪。这么多年下来，一张嘴养得是刁钻无比。 不过现在也没有供他挑剔的时间，他只是皱了一次眉头后就面不改色开始吃饭，还顺便将系统掏出来，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细看，如今总算有空仔细浏览。 系统主界面上的任务一栏，点进去之后有当前任务、短期任务和终极任务三个按钮。 当前任务一栏写的是参加招新大会，并没有要求名次，只要到时候文清能达到入门资格，就能参加。短期任务是拯救池炎，文清将手放在池炎二字上磨蹭片刻，才点开下一个按钮，也就是终极任务。 终极任务一栏，赫然写着“未解锁”三个字，后面跟了行字，解锁条件——仙道大成，渡劫飞升。此外下面有小字附注：达成终极任务后，可返回末世。 不过此时文清最关注的不是能不能返回末世，而是能不能救活池炎，所以这终极任务到底是什么他并不十分在意，只随意扫了一眼就退出回到主界面。 主界面第二个功能是“图鉴”，这图鉴可以比作十分详尽的百科全书，能与以前使用电脑时候的x度搜索引擎媲美。里面详细分类罗列了各种药草、丹药、法宝、阵法、心法等等，与系统自带的搜索询问功能配合起来，方便至极。 第三个按钮是“成就”，点进去可以看到系统设置的各类成就以及相应的奖励。文清大概看了看，近期可以完成的成就有两个，一是“练气初期”，顾名思义，进入练气初期就能达成，奖励是下品灵石五十；另一个是“尊师重道”，要求与宗主云虚真人对话，提升其好感度到两颗心。这项任务的奖励文清挺有兴趣，是一件斗篷，属性为上品法器，罩上它后可遮掩容貌修为，金丹以下修为都无法看穿他的修为等级。 最后一个按钮是“辅助”，里面有相当方便的扫描功能，能帮助文清识别环境。 吃过饭后，文清与系统沟通：“我应该如何修行？”古铜箱子里面放有基础心法，文清估摸着那里面就有练气期的修行要诀，不过以防疏漏，他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修行心法是您在修仙界立足的基础，一款好的心法能使您达到事半功倍，一日千里的效果。请您打开扫描分析对准自己，系统对您的灵根资质检查后，会为您推荐合适的心法。] 听罢这话，文清点开辅助，让系统的幽幽蓝光将自己整个包围起来。 第5章 检查过文清的资质后，系统向他汇报：[恭喜您，您的五种灵根中，水灵根与木灵根在长度与广度上都领先于其他三种，属于罕见的水木双灵根属性，下面系统为您分析适合的心法。] 通常说来，修真者的五种灵根当中，都会有一种是比其他四种更突出的，就算极少部分人拥有双属性、三属性甚至是五属性的灵根，都会只在其中选择一种进行修炼。 因为修仙所需资源本来就难以获得，要供应两种灵根，那就平白比旁人慢了一倍，所需资源也多出一倍，极少人愿意做这样的亏本买卖。此外，单一灵根修行是主流，修仙界现存的心法也都以单属性为主，多属性心法极少，且大多数残缺不全。长此以往，单属性修行已经成为一个近乎常识的存在了。 文清通过与系统交流，对这些东西也大概了解了一部分，就在他猜测系统会为他选择什么属性时，系统冷冰冰的机械声响起：[本系统为您选择的是上古心法——关元，此心法可以水木同修，且使两种属性相辅相成，令您的修行效率提高许多。] 不知为何，文清竟在这毫无感情的机械发声中听出一丝得意来。他想了想，道：“谢谢，干得不错。” [恭喜您，系统好感度+5，达成隐藏成就“我是系统人人夸”，获得青木石手环x1，已自动放入乾坤袋中。] “……” 离招新大会还有两个半月，文清必须在这之前将实力尽可能提高。他不再耽误，决定立即开始闭关修行。系统自动将心法投射到空气中，类似于在文清面前展开了一幅画卷。文清盘腿坐在竹床上，吞下一枚练气丸，然后闭眼按照上古关元心法运转灵气。 这一闭眼就是一整天，那枚练气丸被尽数炼化后，系统叮咛一声，将文清从修炼的状态中拉了出来：[达成成就“练气初期”，奖励下品灵石x50。] 文清睁眼，从竹床上起身。此刻他已经进入练气初期，行走起来顿时感觉轻盈了不少。他走至后院，捉了一只幼嫩的水灵兽到右侧小厨房去，准备自己动手填饱肚子。 天枢峰大厨房里除了水灵兽外，火灵兽与土灵兽都养得有。这三种都是家养的禽类，肉质鲜嫩，专门用作食物，比普通肉类的精气含量高，食用后不会在体内堆积过多杂质而影响修行。当时他没多想，吃着水灵兽味道不错，便挑的水灵兽，回头来想，应该是因为他体内水属性灵根最盛，与水灵兽属性契合吧。元素相同，吃进肚子里对修行也具有促进作用。 修仙界不重口腹之欲，鲜嫩的兽肉也只会放进锅里煮熟了事。但是上辈子爱好烹调的文清做法当然就不同了。他先将水灵兽肉处理干净后一部分切成小块，配上作料在锅里小火慢炖，另一部分切成丁状炒熟，然后去院里取了一截灵竹，削成两个竹筒，灵梗米小煮过后，与水灵兽肉丁和素灵菜盛在一起搅拌均匀，最后上火蒸熟。 因为修仙界的厨具简陋，文清适应了一阵才熟悉。渐渐的，小锅里竹筒饭的香气溢出，另外那锅炖肉也开始散发纯天然的肉香，引得附近的青鸟唧唧直叫，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美味。 文清不慌不忙，等竹筒饭香味浓烈，里面的肉香和米香交叠在一起后，才掀开小锅，把竹筒取了出来。 将竹筒盖子拿掉，里面颗粒饱满色泽光亮的灵梗米露了出来，与肉丁素灵菜混在一起，竹筒的香气也全都渗透进去，可谓色香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动。文清取了竹勺子慢慢享用，两个竹筒都吃净了才住嘴。 炖肉调至小火先放着，文清又回竹床上继续修行。修行了两个时辰，又才起身将炖得熟透的水灵兽肉吃了。这修仙界的兽肉天然蕴含灵气，肉质鲜嫩，入口香而不腻，文清忍不住一下子吃掉半锅。幸好他现在由于修行，所需热量比起以前增加了许多，吃了半锅炖肉也不会不适。 因为体内灵气愈发厚实，两瓶练气丸越用越快，才二十天便见了底，文清就换了广灵丹继续修行。因为他初来乍到，对自己的境界进步并没有清晰认识，丹药也是用完一枚再一枚，却不知道其实这两瓶练气丸已经是普通人修支撑整个练气期的丹药数量了。 修仙界近年资源日渐匮乏，争夺日益激烈，大多数没有后台也没有实力的散修，只能靠着天生那点可怜的资质一步一步往前修炼。往往连练气期都必须修炼上数十载，才算真正踏入仙途。文清这两瓶练气丸都是多亏宗主关照才能拿到。要是有人看到他这样毫不心疼的服食方法，恐怕会大吃一惊。 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下品广灵丹，放入口中，同时闭眼运转心法。这次换了灵气更为充裕的广灵丹，文清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不同之处。广灵丹一入腹，身体里的经脉像是活了一般，充足的灵气自动按着早就铭记于心的心法顺着体内脉络绕动，丹田之处隐隐有些灼热，仿佛一霎间仙气灌顶，五脏六腑都通透起来。 文清知道这是跨入练气中期的征兆了。他严肃以待，并不与体内过分活跃的灵气发生任何冲突对抗，而是顺着灵气运动方向，细细将其引导梳理，使之与自身契合，最后充盈于丹田之中。 花费了十天工夫，才算将修为稳定在了练气中期。他检查了一下乾坤袋里的存货，丹药还剩下品、中品和上品广灵丹各六枚以及极品广灵丹两枚。这些应该足够他修炼一阵子了。文清心想，要是用完了，再去找宗主要就是，能住在宗内，这点福利总该有的。 于是他自觉家底丰厚，毫无危机意识，神清气爽地起身出去透透气。 文竹居在天枢峰的一个角上，地势较高，站在小路入口就几乎能将整座山峰的景色尽收眼底，颇有离群索居的味道。 说实话，来了修仙界一个多月，直到今天文清心里还没什么真实感，特别是手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系统，总让他觉得这就是个做任务升级的游戏，通关之后就能领着池炎回家。虽然在末世里俩人也搬了数次家，有漂泊不定之感，但那个养育他长大的地方，曾经美丽安详过，现在依然不时出现人性闪光点的蔚蓝色星球，才是他的家。 而这一刻，因为刚刚突破练气初期，五识清明，通体舒畅，这是修为进一个档次后最直接的感受。他感受着清风，难得生了一点心思去观察这个地方。 近处是青翠欲滴的草木，放眼远望能看见相邻的几座山峰，山峰被雾气环绕在其中，山脊忽隐忽现的看不真切。而抬起头来，则是透亮的蓝天，仿佛再靠近一些，就能从那里面找出自己清晰的影子。白云与山中雾气纠葛在一起，缠缠绵绵的，罩出一副画来。 文清下了结论，这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就在这呼吸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钻入文清的心中。就算修仙界之行对文清依旧只是游戏，那这个游戏也总算是入了他的眼，而不再飘渺得如同天边的浮云，虚无的梦境。 文清不再多待，转身回了竹舍。 虽然广灵丹效果比起练气丸不知好上几倍，但现在练气中期所需要的灵气也比初期多得多。文清很快适应了广灵丹的灵气充足度，自如地修炼起来。 第6章 苦修的日子是很枯燥且辛苦的，文清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当经脉被灵气冲刷之时，简直不亚于前世病重时感受过的苦楚。幸而他原本就是个喜静的性子，又有池炎作为心灵支柱，才勉强咬牙坚持下来。在练气中期他足足修行了一个月，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灵气越发浑厚，甚至突破中期这层壁障也在望。 只是越近后期，文清修行速度却是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渐渐清楚感知到体内似乎有一层壁障，在阻碍他的更进一步。 狠狠呼出一口气，文清在又一次冲击后期失败后，睁开双眼。他静坐了一会儿，掏出木纹系统，对着自己扫描了一番，在脑海里发问：“为何我的修为停滞不前？” 系统嘟嘟响了两声：[经过分析，您的修为受阻，原因在于心思郁结。初来修仙界，您还未完全适应，在内室打坐一月，太过枯燥，使您的心绪不畅，从而影响修行。系统建议，您可以出外闲逛片刻，有助心胸开阔。] 文清点头，这就是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 他当即出门，一袭白衣，在山中七拐八拐，很快来到第一次醒来时看见的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与那句“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文清的目标明确，就是这溪水里“空游无所依”的鱼儿。 连续吃了这么多天的水灵兽肉，终归是有些乏味了。竹舍的灵竹被他砍下好几根，竹筒饭也吃得腻味。既然要享受自然以开阔心绪，正好借此机会，为胃口谋点福利。 用系统扫描分析后，他决定要捕的，是水中游得最欢脱的墨灵鱼。 文清手中并无适合的捕鱼用具，便随意从旁边捡了树枝削成锋利的叉状，又索性将小腿部分的衣摆挽起来扎紧，脱了鞋赤脚踩到水里。 溪水清凉，因为他修行水木属性，站在水中倒是有如鱼得水之感。他看准墨灵鱼游动的方向，叉子利落地戳了下去。 墨灵鱼欢脱灵动地避开了…… 文清并不气馁，换了方向重新来过。墨灵鱼毕竟生在修仙界，就是游动的速度也比文清以前看到的普通鱼类要快些，轻易无法捉住。渐渐的，他也琢磨出一些方法，将灵气调动出来外放于周身，并聚在手心与双脚，动作顿时轻快起来，双目也更能捕捉墨灵鱼游动的轨迹。 将灵鱼当做对手，文清探索出了捕捉的方法，没一会儿便捕到一尾小臂粗的鲜嫩灵鱼。他将鱼放入岸上的小木桶中，回身继续捕鱼大业，兴致也更加高昂。这种墨灵鱼行动相当迅速，常人只凭鱼叉是难以捕捉的，而文清如今修炼到练气中期，身法和以前比起来有了不小进步，更重要的是他修行的水属性正适合水中环境，才能成功捕到墨灵鱼。 就在文清叉到第三尾灵鱼之时，忽然听见岸边有轻微的响动。他略微侧过脸去看，看到岩石旁边立了一个人。 本来锦元路过这里，是奉命给锦善送信的，他转过岩石角，立刻被溪水里的身影吸引了注意，觉得自己像是无意中闯入了一副上好的古画。画中人站在水中，水面以上露出一截光滑洁白的小腿，弯着的腰勾勒出背脊的美好曲线，青丝如墨，因为动作幅度不小，有一两缕黑发散落在两鬓。 因为他这一打扰，文清转过脸，面容现了出来，映在晨光里。 锦元眼里无法抑制地露出惊艳。平日里这文清畏畏缩缩，形状萎靡，却不想除去那一头青丝的遮掩，面貌竟是这样精致，把他以前见过的各色美人都比了下去，居然让他一时怔住。 片刻他便察觉自己的失态，咳了一声，笑道：“原来是文清小兄弟在此捕鱼。” 文清不认识此人，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宗内弟子，便只淡淡点头，上岸提起木桶就要走。短短几步路，文清走得轻盈，姿态也与神态一样冷清。锦元察觉到他与往日的不同，愣了一瞬后又笑言：“是我眼色不佳，原来不是小兄弟，是文清修士了，恭喜。想来，再过不久便能改口唤你一声师弟了。”随后打量他一番，惊讶问道：“上回见你，看样子还未进入练气期，这才不到三个月，怎么境界竟然一日千里？” 锦元见文清不做声，顿了顿：“想必文清师弟是不记得我了。说来惭愧，两月前我那不争气的师兄锦柴来找你晦气，我也在场。”说罢，又向文清介绍自己，“我是云怀真人新收的弟子，道名锦元。” 他这么一说，文清倒是有些印象了。当日他一穿到这具身体里，就碰上那个对他充满恶意的阿柴，虽然神志不太清楚，也趁着抬头的瞬间打量过那三人的容貌，眼前这位叫锦元的，确实是当初跟在阿柴身后那位，在阿柴第二次下腿踢他的时候，还开口劝阻过。 想到这里，文清点头道：“多谢锦元兄弟当日为我求情。” 见他总算有了反应，锦元显得很高兴，摆摆手：“惭愧，惭愧。没能制止阿柴的行为，哪能当得起你的感谢？师弟唤我师兄就好。我是天权峰资质最浅的，还从没体会过被人唤师兄的感觉呢。”又低头看了眼他的小木桶，笑得如沐春风，“师弟捕鱼是做什么？” “吃。”文清双唇微启，轻巧从他身边错开。他跟了上去，跟文清并肩走：“难得师弟有这等兴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文清看他一眼：“师兄来天枢峰，应是有事在身吧？” 锦元一拍脑袋：“哎呀，师弟说得是，我差点忘了。今天实在不巧，下回我专程来你那文竹居寻你，到时候可不要嫌弃师兄唐突。” 两人在路口处别过，文清脑子里稍微思考了一番。这锦元只是个刚入门的宗内弟子，竟然连他这个不起眼的“废物”在宗内的居所名字都能一口叫上来。看来身体的原主因为修炼不出灵根，在宗内真的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这件事也没在文清脑海中留下太深的印象，回到文竹居，他利索地将三条墨灵鱼处理干净，做了个清蒸墨灵鱼。 墨灵鱼没有一点腥味，还在锅里蒸着就溢出满满的香气，文清等到火候足了才将鱼端出来。竹筷挑了一点放入嘴里，入口香滑，简直像是要融化在口腔之中。更为难得的是，这墨灵鱼除了主要骨架上的粗壮鱼刺，鱼身上下再无别的刺，十分方便进食。 一口气将这三条香嫩鲜鱼吃入腹中，文清才住了筷子。他突然想起池炎在的时候，每餐饭为哄他多吃一点，真是费劲了心思。不知道池炎要是看到自己如今这么乖，食欲这么好，该有多高兴。 刚吃了鲜嫩鱼肉的一点好心情随风飘逝，文清冷着一张脸回到竹床，眼睛一闭便进入修行状态。不知是由于今天出去散了心，心绪清明了许多，还是由于思念池炎，情绪波动使然，这回刚一盘腿做好入定起势，文清就感觉到丹田之处灵气流窜不息，是要再次突破的预兆了。 一掏乾坤袋，丹丸里只还剩上品广灵丹与极品广灵丹各两枚。文清想了想，将泛着莹莹青光的极品广灵丹喂到口中。熟悉的灵气立刻充裕了他整个口腔，顺着喉舌往下，跟着他的心法轨道运转起来。 这一入定便是整整十二天，在离招新大会还有两天的时候文清才堪堪突破中期壁障，进入练气后期并清醒过来。他只花了半天工夫匆匆将修为稳固一番，便起身出了房间。 招新大会召开在即，而文清一来到修仙界就开始闭关，三个月来一直苦修，境界是上来了，实战经验却一点也无。根据系统介绍和前世看小说的经验，文清也知道单有等级是不够的，马上要面对的是真枪实弹的比试，可不是他这样纸上谈兵就能拿住的。 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说到底文清是从末世过来的，末世那几年里，他眼睁睁看着池炎一步步变得强大，一直到取得突破，甚至拿到a级猎人的勋章。这句“变得强大”是用无数厮杀拼斗堆砌出来的，和丧尸的每一次搏斗，都是带着你死我活的决心与勇气。 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虽然池炎不曾让他亲自面对险恶处境，但他自信也能将池炎的凶狠学上两分。用来对付点到为止的招新大比应该是够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练一练。文清现在家当少得可怜，连一把适合的飞剑都没有，自然也来不及学习御剑之术。练气期还不算真正踏入仙途，充其量只能说步伐比常人快了点，要做到缩地成寸日行千里还是不能够的。所以他现在依旧没法离开宗内外出历练提升经验。 于是他便带上仅有的攻击性法器玄铁小刀，出门将院子侧周的灵竹林与附近的飞禽狠狠折腾了一番。这样练习算不上动真格的训练，只能说聊胜于无。练了两天，小刀勉强算使得顺手了，能吃的飞禽每个种类都抓了一只关起来了，甚至连禽蛋都掏了好几窝，实在没有可供他再折腾的余地了，招新大会就也开始了。 第7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到文竹居的竹床上时，文清便睁开眼。他盘腿在床上调动灵气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半个时辰后神清气爽地起了身。 他靠在竹椅上，将乾坤袋拿了出来。现在能用的装备有素色袍子、玄铁小刀以及刷系统好感度得来的青木石手环。 将素袍套进清玄宗统一白衣里面，小刀放在一边，然后文清拿起手环，对着系统看了看资料。这手环竟是上品法器，是他目前法宝当中等级最高的了。手环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呈青碧色，上面刻有复杂纹路，戴在手腕处有些冰凉，大小正好适合。 系统介绍，这青木石手环自带防御效果，减轻对手伤害，紧急时候可启动抵挡筑基修士三次全力攻击，或金丹修士全力一击，过后手环自然作废。另外，根据五行相生相克，青木石手环对己方木系或火系攻击具有加成作用，对敌方土系攻击具有削弱作用。 看来这是个不错的法宝。文清将手环戴在手腕上，整理仪容后，往清玄宗前门而去。 清玄宗是修仙界最大最强的修仙门派，弟子众多，实力强悍，整个宗内拥有元婴老祖三人，金丹长老二十三人，修仙界第一大宗的名号是当之无愧。清玄宗一共有七座山峰，对应七峰峰主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其中，开阳峰峰主云斩更是以二百八十四岁之龄修成元婴，是整个修仙界都看好的下一位飞升之人。 修仙界第一大宗，自然是无数修士争破头想要进来的，清玄宗招新大会召开前几个月，许多散修或世家子弟便慕名前来，清元城内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所谓招新大会，其实包括了两个项目。首先是招新，想要进入清玄宗，流程十分简单，只需缴纳足够的灵石，并通过灵根测试就能入门。文清是宗主从外面亲自带进宗内的，自然不需要考虑灵石的问题。 入了清玄宗，还不等于就能成为内门弟子，筑基期以下修为都是直接被分配到外门的，此后要想进入内门，就必须等候，筑基成功后便有资格入到内门。但是凡事要讲究个例外，入门过后的比武大会，便是为这例外而设。 比武大会专为新入门的练气期弟子而设，供弟子们在比武台上展示自己的天赋与能力。比武前三名的弟子可以破格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并且清玄宗金丹以上有资格收徒的长老会抽空前来观看，若是有能入眼的弟子，也可直接从比武台上带走，实在是莫大的机缘。 要知道，如果不能成为内门弟子，得到的资源就大打折扣，只能在外门苦苦煎熬。练气期并不能延长寿命，多少人到了百岁大限也无法筑基成功，生生在外门蹉跎掉自己的一生。而一入内门，练气丸能直接去宗内事务处领取，视资质与修炼状况还能有大把机缘，筑基时更有可能得到木香活气散这样的贵重丹药。内外门弟子的待遇实在是天壤之别。 招新大会开幕这一天，清玄宗前门的巨大比武台前挤满了人。缴过报名费测过灵根资质的筑基修士闲闲站在一旁，互相称呼师兄师弟，气氛融洽，不多时有仆役送来桌椅，让他们有个看热闹的地方。 而练气期修士则面色肃然立于两旁，等待着考验的来临。今后的人生将走向何种道路，是成龙还是成虫，都由这次比武大会决定。 比武台前面的报名登记处临时搭起一个棚子，棚子里摆了三块半人高的石头，棚子外放有两张案桌，坐着两位筑基初期弟子。案桌前面排起蜿蜒的队伍，修士们排到案桌前缴过灵石，两位弟子登记后便带修士进棚子进行三项测试。 首先是修为测试，修士将手放在第一块玄色的石块上，调出全部灵气灌注入其中，就能测出修士的修为。若是筑基及以上修为，便可直接跳过后两项测试，成为内门弟子；而若是练气期修为，就要走到第二块石头处测试年纪，第三块石头处测试灵根。三项都符合要求后，才有了进入清玄宗的资格。 两位筑基期弟子一边登记一边闲聊，弟子锦龙说：“今年来报名的修士更少了，看这势头，才半天工夫就能登记完。” 弟子锦套附和道：“怪不得比武台今天就开放了。五年前我进来的时候，我记得比武大会是第二天才开始的嘞。” “可不是么。听师兄说，以前光是报名登记，都得要三五天时间，那会儿修仙界资源丰厚，入道也不是难事，入门条件比起如今，可是苛刻多了。” “三五天！”锦套张大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两人正聊着，下一位报名者到了案桌边，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出来，递上一块木牌。 这木牌是清玄宗的通行手令，出示后便可跳过缴纳灵石这一步骤。两人接过牌子检查真伪，然后顺着那只在登记信息的手一路往上，看向这位报名者。 看清容貌后，两人都是一愣。 面前人身着宗内最普通的弟子服饰，一身素白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仙人的风采。他眸子清冽，眉峰微挑，神色清冷，可谓飘然若仙。修仙界众人由于灵气滋养，长相水准普遍较高，但两人却还是第一回见着俊美成这样，让人多看一下都担心会对他有不敬之嫌。 两人一时没想起来宗内何时竟有这样出色的准弟子，忙带人到屋里三块石头跟前，态度比起之前也端正了点。 文清将手放在玄色石头上，对着石头中间的空心处，将灵气灌了进去。他懂得藏拙，没有把水木双属性的灵气都调出来，只选了水属性一样。这里不过是个报名的地方，要是一味表现，让旁人注意到自己，反而会增添不必要的是非。 灵气灌入后，玄色石头旁边透明的小柱子显出水灵气的蓝色，并随着文清灵气灌入，蓝色刻度不断上升，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下不动。 锦套上前查看，尔后说：“修士是练气后期修为，按规矩还得查查年纪和灵根，到这边来。”将文清请了过去。 在测试年纪的褐色石头那里，文清得知自己目前虚岁二十，倒是和他穿过来时的年龄能对上。锦龙神色又放缓了些，语气也比前面热络：“小兄弟才二十岁么？竟然就有练气后期的修为，真是天资极佳。”指指第三块石头，“请到这边来。” 文清点点头，走到第三块乌檀色石头前面，将手覆了上去。 这块石头旁边依然有透明柱子，文清稍微输进一点灵气，柱子便开始缓缓上升。柱子里有五种颜色，分别对应修士的五种属性的灵根。果然，代表水灵根的蓝色和代表木灵根的绿色上升得最快，其他三种颜色稍次之。 五色柱子的刻度不断上移，锦龙锦套也由一开始的随意变得神情严肃起来，在蓝色和绿色升到整个柱子一半的时候，锦套甚至惊讶地“啊”了一声。 过半后，两种颜色锲而不舍地缓慢往上爬，锦龙与锦套相当吃惊，像看怪物一样瞪着文清，直到刻度稳定下来。 两种颜色不分上下，停在整个柱子的高处，距离最顶端不过拇指粗的距离。剩下三种颜色也纷纷停在柱子中间的位置。 锦龙语气可以算是亲热了：“师弟的资质真是令人钦佩！我守了招新大会三年，还从未见过这样厉害的呢！你且去比武场比试比试，定能进入内门，以后说不得我还要仰仗于师弟！” 为了给这位天资卓越的师弟留个好印象，锦龙又主动向他透露了些信息：“这次要参加比武大会的练气后期弟子不少，我看有位土灵根的修士，擅使一把弯刀，颈项间挂的玉葫芦可是件上品法器，师弟要小心才是。”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修仙界，文清这样的资质确实拥有让人尊重的本钱。文清虽然性子冷，却不是目中无人，拱手回了句：“谢师兄提点。” 目送文清走向比武台后，锦套一边登记下一位报名者，一边跟锦龙闲聊：“现在的后生真是不得了，才二十岁就有练气后期的修为。” “这应该是修仙世家的弟子吧？从小开始修炼才能这么厉害。” “嗯，不过看他资质那么好，只练上两三年就到练气后期也是有可能的。咱清玄宗天分最佳的云斩真人，不是只用了近三年，便修到练气后期巅峰！” “听说云斩真人的灵根石，刻度也只到四分之三处呢！刻度能过半就是不世出的天才了，想不到今日竟让我见到一个这般优秀的。师弟，我二人可要与他处好关系才是。” 第8章 清玄宗前门的报名登记处，锦龙正教导师弟要与刚刚的天才结交一番，突然觉得周围气压猛然降低。师弟紧张地拉他袖子，往他身后不断使眼色。 他回头去看，发现面前竟然站着刚刚话题里的主角——清玄宗开阳峰峰主云斩真人！ 这云斩真人可是他们整个清玄宗的骄傲，三年筑基成功，百岁修成金丹，年仅二百八十四岁便修成元婴，目前据说元婴中期修炼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接着就要出去寻求突破机缘。有这么一位元婴老祖坐镇，整个清玄宗腰板都直了起来。 而云斩真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周身气势并无外放，但元婴老祖的威势，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呼吸，也够他们这样的筑基弟子喝一壶的。锦龙顿时一个激灵，感受到了绝对的压力，无端端觉得汗毛竖起。 “呵，师弟，你可别把小孩吓着了。”忽然，一把温润如水的嗓音从云斩真人背后传来，无形中化去了云斩真人造成的威压。锦龙下意识抬眼去看，只见一人由云斩身后走了出来，周身气质与白衣无比契合，那气场，那风采，不是云虚宗主又是谁！ 锦龙锦套忙拱手行弟子礼：“参见宗主，云斩真人。” “免了！”云斩真人嗓子要浑厚些，摆摆手让他们站起来，发问，“刚才那小子，修为灵根如何？” 两人来时便设下了一个化音之阵，将外面排队等着报名的人都隔开出去，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 锦龙与锦套对视一眼，锦套稍微活泼些，当下就答：“那位师弟可厉害了，这回来报名的修士里面，我看就数他最有……” “胡闹什么。”锦龙拉了他一把，低声打断他的话，才又拱手回话，“回真人，这位师弟修为在练气后期，灵根却是难得的双灵根属性，水木二灵根在测灵柱上，离顶端不过一拇指距离，就是另外三种，也都过了半数，实在是前途无量。” “唔。”云斩若有所思，看了云虚一眼。 云虚面带笑意：“不错。”又沉吟片刻，道：“此事你二人须得保密，不能叫外人知晓。” “是。”二弟子低头恭敬应下。抬起头来，宗主与云斩真人均已不见踪影。 随着两位真人离开，化音之阵也撤了去，外面排队报名的修士们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锦龙与锦套两人额上全是冷汗。将汗擦干净后，锦套这回不敢再大声讨论了，挨过去轻声问：“刚刚那少年是什么来头？竟得两位真人亲自询问。我在玉衡峰呆了五年也从未见过此人！” 锦龙摇摇头，将手里的登记簿子拿出来翻看：“嗬！”他指着簿子，鼓着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怎么！”锦套也凑过去。只见那簿子上，铁画银钩的一行清隽小字，姓名那栏赫然写着“文清”二字。 “啊呀呀！文清！是是是……是咱清玄宗那个废物文清？”锦套顿时失了态，哇哇大叫。 “嘘，你轻点。”锦龙拍他脑袋，“刚刚宗主交代，此事不许张扬。要想保命就把今天之事全忘了，听见没有。” “唔唔。”锦套手捂住嘴，点头如捣蒜。 *** 登记过后，文清走向比武场。按照刚才报名处两位师兄所说，他的灵根资质在修仙界都算是上乘，这倒是一件好事。招新大会后他就要出清玄宗去救池炎，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资质好的话实力也能提升得快些。 文清大概是知道自己资质上佳的原因的。他为了疏导灵根，饮下了系统奖励的混沌青莲水，青莲水有重塑灵根的功效，现在看来这重塑的效果相当之好。 他周身气质太过冷冽，一时间没什么人上来搭话，他也不以为意，负手立于一隅，闲适打量众人。一位负责运送桌椅的练气初期弟子看到他，把他当成宗内弟子，上来搬了竹椅到他身后，笑道：“师兄是来观战？别的师兄弟都在那边高台处，师兄何不过去，也清静些？” 文清接过竹椅，道：“我是来比武的。” 练气初期小弟子挠挠脑袋，指着他腰间佩的木牌憨笑：“师兄您还没入宗呐？可是您都已经有通行手令了，怎么还要比武？” 小弟子说这话的意思，系统先前跟文清介绍过。本来他这样已经先由宗主带到宗内的，算是准入门弟子，是不用跟这些外人一样，经过招新大会这样一个程序的。他只用向宗内管事汇报，由相应管事确认已达到入门标准就能将通行手令换成弟子专有的身份手令了。 像宗主的两位亲传弟子锦善和锦铃，甚至上次文清捕鱼时见到的锦元，都是没有经过这一步骤的。事实上，大多数被宗内长老从外面带回来的弟子，都是天资聪颖，要不了多久都能进入练气期，根本等不及五年一次的招新大会召开。所以他们只要在二十岁前练气入体，就能得到承认进入清玄宗内门。像文清这样连灵根都滋养不出的，实在是清玄宗内的异数。 按规定文清不用走招新大会的程序，他今天来，一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二是为了争取第一名的那件宝器。但这些话却是不能对眼前这位小弟子说的，他只答道：“来历练一番也好。” 小弟子看这位相貌如谪仙的师兄神情淡淡的，也不敢多说话，点点头便退开了。 在等待报名的过程中，这边已经有修士提起气来跃上比武台，比划热身了。文清没去凑热闹，站在一旁认真观摩。毕竟他没有一点实战经验，能抓住这个机会看看别人对灵气的运用方式，也不失为临阵磨刀之法。 上台热身的有几个练气中后期，应该是散修出身，前面的修为都是一步一脚印用实力堆出来的，比起旁人动作流畅得多。文清仔细观察后很快发现，同一效果的攻击，他们就能控制住灵气的输出，不让灵气消耗过多，可以说是每一分灵气都要花在刀刃上。 这得是经过不少实打实的战斗才能总结出来的，文清站在一旁，在心底默默记住这个方法，并在角落处调出灵气来试了一试。 又学到了几个实战的小技巧，等到下午，报名处的等级全部结束后，便有专人去清理比武台，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远处忽然传来幽幽笛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一阵因气势外放而造成的实力威压。 整个闹哄哄的比武场顿时噤若寒蝉，修士们不约而同看向发出灵气波动的地方。 一行白衣修士从远处踏空而来，举手投足无不体现修为上的绝对碾压。他们仿佛轻巧散步，却转瞬间就来到了会场跟前，在高台处为他们备下的主位上坐下。 这一行人气势都能完全盖过场中所有修士，正是清玄宗的几位金丹长老！众人心中一凛，不少人立刻就摩拳擦掌，想要在这几位面前表现一番。 清玄宗共有金丹长老二十三位，可以说是资历雄厚。要知道，一般的小门派，只需要有一两位金丹长老便能撑起来了！修仙界众修士到了筑基期就算是踏入了真正的修仙途，便有资格收徒，但清玄宗宗规严格，走的是正统修道，规定只有金丹以上修为才可招徒，可想而知里面的竞争有多激烈。 若是有幸入了众位长老的眼，那便是一步登天的事！ 六位长老坐定后，比试便正式开始。 比武台足够大，能同时容纳相互打斗的数十人，众修士可自行上台挑战于人或受人挑战，只是须得成对切磋，点到即止，不得伤人性命。若是胜了，下台拿块木牌，木牌集齐三块，便可去换一块晋级木牌，有了资格进入第二天的比试。第一轮只准备了六十块晋级木牌，要在这近千人中决出六十人，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比武开始后，自觉修为不够，但也想博个好感，或是想收获经验的练气初期修士抢先上了台，文清看过几局，一位他之前就注意到的，颇有实战经验的练气中期修士上台时，他便也跳了上去。 文清主要是想在一个不会让自己输掉比赛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练习实战。对面这位修士的能力不错，能跟他对上一场，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他将自己的修为也压到练气中期，调动灵气飘逸地立于比武台中央，白袍随风而动，衬得他遗世独立。对方愣了一瞬后立刻回神，拱手道：“请！” 第9章 文清掏出玄铁小刀，这柄法器长约三寸，只适合近身作战，容易失了先机。但好在它握在手中足够小巧灵活，且若是刺中对手，便能附加眩晕效果，使对方身手大打折扣。 除了这刀，文清就没打算再用别的，他懂得藏拙，除了将修为压到中期，比试时也只使用水属性攻击。修仙界极少有人同时修行双属性灵根，若是战斗尚在掌控之中，文清自然不必刻意出风头。 两人均没废话，打过招呼后便摆开架势斗了起来。 这位练气中期修士确实经验充足，招式都是十分简洁而有用的，并无前面许多纯粹为了表现的人所展示的那种五光十色的炫彩效果。除此之外，对方应变能力也强，往往文清招式还没出去，对方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并作出相应反击了。若不是文清内里并非只有练气中期的水准，恐怕也难保全胜利。 文清将刀架在对手脖子上后，对手不得不认输，这一局就此结束。 高台之上，几位金丹长老都注意到了这位白衣修士。他风采卓然，本身就很能获人好感，分明没什么经验，动作还先滞涩，却能在压低实力的情况下取得最后胜利，实在令人心生好感。 一位白胡子长老捋着胡须道：“这小子不错。” “师弟，这可是宗主钦定的弟子，我等就别凑趣了。” “哎呀呀，可惜，可惜……” 说了两句后，此事便也揭过。毕竟没有哪位长老想不开，要去与宗主抢人。 有明白文清来历的，也认为他不过是近几年终于修出灵根，断然没想到竟然就只是这三个月的事。文清一向孤僻，不长眼爱来找他麻烦的都是阿柴那类不入流的弟子，金丹修士倒是没多少人刻意关注于他。 按照规定，不管是赢者还是输者都是不限上场次数的，只等六十块晋级木牌发完第一轮比试就结束。但是因为赢过三次后便能拿到晋级木牌，为了保存实力，赢者是没有人愿意再上台比划的。 普通修士手里并无大把灵药，修行时只能汲取天地间那寥寥灵气，修行速度自然十分缓慢。同样的，在这比武台上将灵气消耗后也只能等它自然补足，要是下一次比试到来时灵气还未补全，就是陷自己于不利，当然没人想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文清却全然没有此顾虑。不说他的关元心法本来就汲取灵气极快，单说他手中还剩的两枚上品广灵丹和一枚极品广灵丹，也能足够支撑他度过这三天比试了。 于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对敌能力，文清挑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对手，不断地上台刷经验值。 这样的车轮战对他来说极为有效，至少这一天过后，他的灵气使用得顺畅多了，对敌时也不再如刚开始那样手忙脚乱。 直到夜幕降临，比武还未结束。文清多次上场，榨干最后一丝灵气后便不再逗留，回了文竹居盘腿调息。 在心法运转之下，一夜工夫体内灵气又充盈起来，甚至比之前要凝实得多。文清记下这点变化，看来多将体内灵气用光再恢复是有好处的。 来到比武台，台前已经聚满了人。被淘汰的修士们早已领了身份手令，成为外门弟子，比武大会是准他们继续旁观的，因此今天来的人一点不见少。 “贵宾席”来了另外的五位金丹长老，其中竟然包括天璇峰峰主云疏真人，这可在历届招新大会中都是少有的事！素日七峰峰主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内门弟子都少有见到，更别提这样的场合了。修士们都在心底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云疏真人是个相当英气的女子，坐定后爽朗开口：“开始罢，我看众弟子都等不及了！” 随着这声令下，第二场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这轮比赛与头一轮的赛制不同，是两两淘汰制。由宗门随即匹配，叫到名字的弟子就上比武台比试，输者直接淘汰，而赢家能进入下一轮。三轮过后便决胜出八人，参加最后的决赛。因为昨天将大部分初中期弟子都剔除出局了，比赛也有了些看头，不少宗内弟子都来观战。 昨天文清对战的全是初中期弟子，今天倒是有了些许把握对上练气后期弟子。念到他名字后，他不再将修为压低，全身气势外放，跳上了台。 由于人数变少，这六十人里面练气后期的弟子占了不小比例，很容易就能碰上同阶修为的对手。文清今天的第一次比试，对手就是一位练气后期弟子。 这位弟子谦和有礼，拱手作揖后拿出一把折扇道：“在下彭飞，我这武器乃是上品法器，师兄可小心些。” 文清点头，将玄铁小刀拿出来：“文清，下品法器。”随即注入灵气将小刀悬浮于空中与对方过起招来。 真正与练气后期弟子对上后，文清才体会到上古心法的妙处。明明与对手修为相当，文清却明显感到自己无论在灵气充裕程度，还是调用灵气的速度，甚至将灵气与招式结合在一起，都比对手迅速得多。他自己是个实战小白，这样的效果不可能归结到经验上，想了想，也只有上古心法这条解释了。看来系统介绍过的那句事半功倍，不是说说而已。 文清招式干净利落，丝毫不带多余的花哨动作，这也是从昨天的训练中琢磨出来的。而对方招式老练，资质在年轻一辈中算不错的了，两人有来有往，又都生得好看，一时之间吸引了许多目光。 可惜彭飞遇上的是有系统开挂的文清，抵抗了好一会还是败下阵来。眼看没有回旋余地了，他便干脆地认了输，这副大方的姿势引来一片叫好声。最后他被一位金丹长老点名收下，也算一段造化。 在彭飞认输后，文清就一个回旋跳下比武台，那飘逸的动作惹得在场女修士都多看两眼。虽然他修为只到练气后期，但是一看便知此子天资上佳，更何况相貌俊逸，眼看着不少女修士凑了上来，其中一位面容带了两分艳丽的女修士前一天与他对过招，更是堆了满脸笑容要来与他攀谈。 只是文清气质太不近人情，径直走到角落盘腿闭眼恢复元气，众人也不好再贴上去，只得作罢。文清闭眼只是在休息，这里人多嘴杂，保不准被谁注意到他的心法特别之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这么想着，系统主动出声提示：[外人无法窥探出您的心法路径，大可不必担心。] 文清这才放心地调息。 比起昨天，这次比试灵气消耗更快，应付起来也更艰难了。不过有了各种加持条件，文清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比赛，获得决战资格。 最后一天，文清一宿没睡，将心法运转了数个小周天，直至窗外天光大亮，才精神奕奕地起身朝前门而去。 他能感觉到通过这两天的不断消耗加重聚，体内灵气越发凝实，心里对这最后一战也更多了些把握。 这次比武大会的最后一轮，高台处来的五位“嘉宾”更是引起一片哗然之声。除了两位金丹长老，另外三人竟是玉衡峰峰主云济真人、开阳峰峰主云斩真人以及宗主云虚真人。 三位真人在高台上说话，自然散发出强者的气场。特别是元婴老祖云斩真人，远远的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压力，实在不是这些练气初期的小弟子所能承受的。比武场上几乎所有修士都目光灼热地盯着这三位真人，若是得了他们的眼缘，即使做普通弟子那也是一辈子修不来的天大造化！ 云虚外貌还保持在青年时候，凤眼狭长，神态温和，他对云斩道：“师弟近年境界是一日千里，眼看便能突破元婴初期，实在乃我宗之福气，让师兄有些自愧弗如。” 旁边的云斩与云虚外貌年纪不相上下，气宇轩昂，嗓音浑厚：“师兄说哪里话！你天赋原本还在我之上，却一心为清玄宗事务所忧，这才耽误了修行，我们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里，外貌已是白胡子老头的云济也接过话头：“师兄说这样的话，我们倒是真的自愧弗如了。” 云虚笑道：“哈哈，罢了罢了，比试快开始了。” “我倒是不明白了。”云斩道，“那小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让师兄一而再的为他破例，甚至连这样的入门小比都不放心，要亲自来守着？”说着目光有所指，看向场中角落的白色身影。 云虚也看了过去。文清并没有像场内绝大多数修士那样只顾盯着他们三个看，而是静静盘腿调息，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云虚暗暗点头，道：“天道凋敝。修仙界的资源与人才都大不如以前，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云济捋了几下胡子，随着云虚的话点了几下头。云虚抬手设了个化音之阵：“十八年前，我幸得开宗老祖——清玄道祖示下。” “啊？清玄道祖所示为何！”两人齐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云虚缓缓摆头，声音飘渺起来，“这文清……说不定，是个转机。” 第10章 通过前两天的厮杀，文清已经成功进入比武大会的前八名，离最后的目标越来越近。他此时盘腿坐于地上，面上如常，心神却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转眼在清玄宗呆了三个月，却迫于条件不能出去寻找池炎，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随意横尸荒野，没有一处好的安置之地？ 心神激荡之下，文清更是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得胜利。比试过后立刻动身，至少先把人找到再说。 听到面前有嘈杂声音，文清睁眼，目光一片清明。面前站着两人，正是宗主的两位亲传弟子——锦善与锦铃。刚刚的噪音，就是锦铃在叫他。文清一愣，平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锦铃修为不过练气中期，比文清矮了一阶，看不出文清的修为。她无法想象有人能在三个月之内一举跨入练气后期，还将文清当做以前那个废物。锦铃正是活泼好动嫉恶如仇的年纪，看到文清在场，就非要拉着师兄过来取笑羞辱一番，等文清起来后，嘟着嘴说：“文清，你还真敢来啊！” 眼睛瞟到文清侧腰上的晋级木牌，她捂嘴“呀”的一声，又道：“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让师傅替你求来的牌子！”小手叉腰，指着文清鼻子道，“等下上场后小心被别人一巴掌就拍死在台子上，丢了师傅的脸面！” 旁边的锦善已经是筑基修为，能看出文清已经步入练气后期。但是在心仪的小师妹面前，他也不愿为文清说好话。何况他吃惊了一瞬后，将文清的突飞猛进当做是师傅赐下灵药的功效，心里对文清又多了几分不满与嫉妒，便没有反驳锦铃的口无遮拦，只说：“咱们走罢，别打扰师弟比试。” 在他心里，就算文清用药堆出了个练气后期，也比不上另外那些实打实练上来的修士，等下一上场自然就露了馅，也不怕师妹起疑。 锦铃牵起锦善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开了，还不忘回头冲文清扮个鬼脸：“哼！” 锦善边追上去边道：“慢些，别摔着！” 文清却始终不为所动，连神色都没有改变一丝，是全然的没有将这二人放在心上。等主持大比的师兄念到他名字，他才走至台前，轻巧跃上比武台，没有一点多余的响声。 剩下八位修士，自然都是练气期当中出类拔萃的了，文清的对手虽然样子气质都不出众，但他也不敢小觑，拱手后留在原地，暗暗调出灵气注入玄铁小刀，拿出全副精力盯着对手。 对手将武器拿出来，转瞬就冲到文清面前。对手的武器也是一柄小刀！ 小刀适合近身搏斗，两人都没做多余的动作，迅速贴近，斗起法来。 这一开斗，文清更是神色一凛。对手和他一样，都是水灵根属性，并且对手的优势在于，他的小刀是一把上品法器，寒冰小刀！ 属性相同的武器在斗法中能有加持作用，使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文清的玄铁小刀与之相比，立刻落了下乘。他所能倚仗的，就只是自己更为充盈的灵气。 想到这里，他迅速换了作战方法，倏地飞出去三米，由近身作战改为空中斗法，将灵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小刀，操控小刀去制住敌手。同时身法灵活移动，不让对手有再靠近的机会。 对手显然没料到文清的做法，动作迟缓片刻，不依不饶地贴上去，同时也将灵气输入寒冰小刀，带着寒气的刀锋向文清袭来。毕竟他过五关斩六将来到这里，本身素质肯定不差，操纵起小刀来也是灵活非常。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拉远距离后，还是白衣文清占了上风。他动作游刃有余，周身甚至因为灵气的萦绕而显出一层光晕，整个人罩在光里，姿态优美，仿佛天神莅临。 确认形势后，文清便从容起来，不断将灵气不要钱般输出，斗了半个时辰，生生将对手的灵气耗了干净。随着清脆响声，对手的寒冰小刀掉落在地上，宣告这场比试的结束。 文清再次拱手，然后潇洒地移步下场。刚落到地上，就看见面色不善的锦善，以及他身后扑闪着大眼睛的锦铃。 锦铃猛地扑过来，拽住文清的手臂：“文清！你好厉害啊！”不等文清答话，又噼噼啪啪地连声说，“师兄说你的修为已经到练气后期啦！你怎么做到的？我从十二岁开始练气入体，现在都十七了还在练气中期，师傅还夸我有天分呢。和你一比，我才知道我根本算不上有天分！” 此时文清也耗费了大半灵气，面色有些苍白，急需调息打坐，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善于交际的人，不习惯被女孩子这样抓着袖子说话，便一掸衣袖把锦铃的手推开，神色淡然：“马上就到第二轮比试，我先去调息，失陪。” “嗯，你快去吧！”锦铃也不恼，笑嘻嘻放开手，“今天比完你就是我的师弟啦，师弟加油！” 文清微微颔首，寻了处空地坐下，暗道，以前不怎么接触女孩子，原来果真如池炎所说那样喜怒无常，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调息了一个时辰，又有人来唤文清，轮到他上场。 第二轮比试和第一轮相比却是要顺利得多，对手是位练气后期老者，招式阴狠有余灵活不足，文清借着身上加持防御的袍子躲过好几次攻击，寻了空隙将对方制住，招式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观看的一众修士都拍手叫好起来。 文清依然没什么表情，拱手下场。只有他心里知道，刚刚一个时辰的调息根本补不回多少灵气，目前身体里灵气流失得差不多了，才采用速战速决的方法。 打坐时，他动作隐蔽地将乾坤袋里的上品广灵丹喂入口中，顿时一股熟悉的清流顺喉而下，丹田生热，灵气充盈起来。他一动不动，心思全在这灵气的涌动中，将周围环境完全隔绝开来。 高台上，白胡子云济“咦”了一声，脸朝文清这方位侧了侧，对云虚说：“师兄难道有意让这小子接班？才入练气期，就有上品广灵丹供他服食？” 他们修为都在金丹，五识放出后，对这场中一点微小变化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云虚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微微翘起嘴角：“说来惭愧。自从文清到峰中后，我便没过问过他的情况，只偶尔赐些普通东西罢了。” 当初云虚赐的一堆丹药里，恰巧有枚上品广灵丹，文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服用剩下的那枚极品广灵丹，而是选了上品丹药来对付这次比试。不然平白多了极品丹药，怕是会惹人怀疑。从末世过来，虽然有池炎护着，他却也懂得了“谨慎”二字的重要。 接下来，便是十分关键的最后一场比试了。文清将体内灵气稳定下来后，起身朝比武台走去。周围人自然为他让开一条道，路边锦铃还在招手朝他喊：“师弟一定要拿第一呀！” 此刻由于那枚上品丹药的作用，文清能感到身体的状态已经达到最佳水平，体内灵气甚至由于过于充裕而自然流转起来。当然，这也是他所学心法的奇妙之处。场中另一人早已进入备战状态，文清一看，这人正是他报名时那位师兄提点过的，“土灵根，擅使一把弯刀，颈项间挂的玉葫芦可是件上品法器”的修士。 这位修士身着绿衣，目光炯炯，面沉如水，对文清一挥袖子道：“小兄弟请！” 主持比武的筑基师兄站在两人中间，朗声宣布规则：“两位师弟已有资格进入内门，此番比试切磋为主，点到即止。”说完话后退到台下，比试开始。 对面绿衣修士祭出他的弯刀，弯刀锃亮，夹着十分浓郁的灵气向文清劈来，只一个照面就让文清险些没站稳，这位对手修为已至练气巅峰！ 法器一离手，便知有没有，绿衣修士的弯刀只是状似随意地一挥，文清就必须灵气全部外放来抵挡住对方的攻击，才堪堪将弯刀抵在玄铁小刀上。只是玄铁小刀在灵气的强烈冲撞下，不堪重负，刀身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文清心下一震，这练气巅峰修为果然了得，才第一个照面他的小刀就已经废了！ 刚开打便没了武器，台下观众已经发出了惋惜的叹气声，虽然白衣修士是个天赋上佳的苗子，但与这位练气巅峰修士对决，胜败，似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第11章 虽然对手在第一招内就把文清的武器给废了，但是文清并没有丧失斗志。他仔细分析局面，此时所能倚仗的，还有上古心法所带来的灵气加持，比灵气，他文清未必就会输给绿衣修士，另外手腕处的青木石手环也没有拿出来使用过，就算绿衣修士全力出击，他的手环也能挡下，并且只要对手还没筑基成功，手环的防御就没有次数限制。 短短一念之间，文清拿定注意，双目精光大盛，扔掉手中小刀，快速开启手环防御，将灵气全部调至掌中，与弯刀对了上去。 对手没料到文清还能有与他一抗之力。要知道，练气巅峰那是离筑基期仅有一步之遥，就算遇上筑基修士，有时候也能有一拼之力的！他在前面遇到的对手，大多抵不过他灌注全部灵气的这一击，没想到竟被这白衣小子硬生生给抗住了！ 当下，绿衣修士也调起灵气灌注于弯刀上，气势凛冽地迎了上来。 文清用灵气硬抗了他三四招，眼看着灵气接不上，开始节节后退。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在对手的强大压力下冷静下来。 高台之上，云虚却是对他这新徒儿满意得很，对上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也能临危不惧，甚至还用过硬的素质抗住了对方的攻击，能在练气巅峰的修士手下走上好几招。连旁边的云济都赞赏道：“这样的好苗子，怎么不是我先找到的？师兄，反正他也还未正式拜入你门下，你将他让给我吧？” 云虚微微一笑：“我好容易寻到这么一个，你要是想要啊，自己去找。” 文清对他们的对话毫不知情，他正用尽全副心神来对抗来自练气巅峰的猛烈攻击。经过几个回合，他不敌对手，已经被逼到比武台边缘。并且绿衣修士像是跟他斗得不耐烦了，祭出颈项间的上品法器玉葫芦，这玉葫芦一出，立刻化为数重影，将文清包围起来，而绿衣修士身的气势更盛，战斗力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千重影的玉葫芦旋转得愈发快速，竟然渐渐凝实成一圈厚厚的玉色围墙，文清举起灵气，以手作刃劈向土墙，心下大骇，他用了全力一推之下，玉墙竟然纹丝不动！上品法器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此刻绿衣修士明白对手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反而没了之前的不耐，缓缓踱步向文清靠过来，同时灵气聚集得越来越厚实，玉墙也在肉眼可见中逐渐加厚、缩小，将文清密密实实地困在当中。场下所有修士都知道，文清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剩认输这一条路可走了。 但是文清脑子里心心念念着第一名能获得的飞花摘叶针，为了尽快救回池炎，他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想到这一层，他眼里闪出坚毅光芒，提起气来再度调出灵气，疯狂地朝玉墙攻击去。 可是没有用。玉墙纹丝不动，反而有更加强盛之势，对手不慌不忙走来，眼里全是志在必得。与对方的好整以暇相比，他简直是在作徒劳的垂死挣扎。 一步，两步…… 就在这胜负关头，文清突然找到自己败退的症结所在！论灵气，他不比对手弱，甚至他能感觉到，如果他调用全部灵气，不在绿衣修士之下。但是坏就坏在这绿衣修士正好是土属性灵根，土克水，本来文清有十分实力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七分，当然无法与之抗衡。 既然是灵根属性的问题，那么，换种属性又何妨！ 只见下一秒，文清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原本水属性灵根的清冽之感倏忽消逝，在绿衣修士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间，那面结实的玉墙裂开了一指长的小口子，属于木灵根的自然灵动之气破墙而来！ 绿衣修士瞠目结舌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在一股不可抗力之下，他的上品法器玉葫芦围成的玉墙，逐渐崩塌。 木属性灵气注入手环后，手环“噌”的一下变微微发光，逐渐凝出状如藤条的东西，慢慢将面前的玉墙破开。浅绿色的藤条像是刚发新芽的嫩苗子，缓缓伸展开来，艰难地破土而出。这一刻时间仿佛也随之变慢，让文清见识到了生命脆弱而又伟大的力量。 在远处，几位真人都注意到了场上的波动，连元婴老祖云斩都点头道：“竟是难得的双灵根……” 形势急转而下，藤条缓慢而坚定地破开葫芦玉墙，朝绿衣修士缠去。文清发觉手环除了防御竟然还有攻击作用后，立刻将木属性灵气疯狂地灌入手环，引得手环光芒大盛，藤条也粗了不少。 原本土克水，文清落了下风，现在却是反过来，对手被他的木灵根所克制。玉葫芦破了以后，需要一定的修补时间，不能继续使用，绿衣修士只能提起弯刀来对抗文清的藤条。 文清白衣泠然，挥掌而上，掌中藤条柔极却又韧极，飞速缠绕在绿衣修士的弯刀上，弯刀顿时停滞在空中。与此同时，另外几株藤条向绿衣修士飞去。 这是比武以来，绿衣修士最措手不及的一回，他的武器被人制住，心下一乱，灵气运转也受了些阻碍。而文清却是越战越勇，拼力催动体内剩下的灵气，藤条猛然粗如碗口，数目增多一倍，在绿衣修士退开之前便灵活地绕了上去，将他紧紧缠住。 绿衣修士体内灵气已经耗竭，弯刀闪了一下后再无半点光泽，落在地上，刀身上的藤条也随即退回文清手环里。 场中静极，所有修士都几乎是下意识屏住呼吸，呆呆看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原先一点胜算也没有的白衣修士竟然绝地反击，制服了对手！ 主持修士轻咳一声：“比试胜负已分，文清，胜！” 这声音突然打破了众人在惊讶中的沉默，掌声欢呼声随之响起，在强者为尊的修仙界，能打败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文清理应得到这样的赞赏。 在众人的赞美声中，锦铃的清脆喊声尤为明显：“师弟！你太棒了！”要不是脸黑成一块木炭的大师兄拦住她，她一定不管不顾地冲上比武台，给文清一个热情的拥抱。 *** 清玄宗主峰天枢峰，正阳殿。 除了天璇峰云疏真人在闭关，摇光峰云嗔真人外出历练外，其余五峰峰主依次坐在主位上，数位金丹长老坐于侧方，静静等待着。 由正阳殿门口往下，是九百九十九级玉石阶梯，每一级阶梯都光滑如镜，用最古老平实的方式衬托出清玄宗的底蕴。远看去正阳殿巍峨立于阶梯终点，隐在云雾中央，构图宏大。 百来位弟子从下方一步步走来，目光虔诚。 文清就在这群弟子当中。比武大会结束后，自有弟子带众人去净身并换上宗内服饰，然后到阶梯底端汇合，前往正阳殿参加入门仪式。文清本就住在宗内，倒是少了一堆琐事，回文竹居净过身后到正阳殿阶梯起点集合就行。 众弟子拾级而上，正殿大门缓缓向两边敞开，表示对新入弟子的欢迎。由掌管礼节的修士负责，弟子们进行了冗长繁琐的入门仪式。期间文清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不曾有半点新入门弟子或忐忑或欣喜的不宜举动。他隐隐感觉到，前方主位上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 主位上一共坐了五人，修为最低的也是金丹修士，按理说目光的扫视，是不应该被练气期的文清觉察到的。除非……此人并未打算遮掩，又或者是，目光太过强烈。 仪式进行到一半，管事宣布比武大会名次时，文清才动动肩，有了点反应。管事将一个造型简朴的木盒子当众打开，伴着一阵耀眼光芒，里头的飞花摘叶针展现在众人眼前。对于这样一件难得的宝器，在场弟子中，连筑基修士都难掩内心的垂涎，频频看向文清。管事将木盒递给文清，文清十分平静地道谢，不理会众人嫉妒羡慕的目光，接过盒子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系统在文清脑海里叮咚一声提示：[恭喜您，达成任务“参加招新大会”，获得上品广灵丹两瓶，下品灵石x50，中品灵石x50，上品灵石x50，极品灵石x50，木香草种子x1。] 第12章 入门仪式整个结束后，便到了殿内众位弟子最为期待的环节：由金丹以上修士挑选入眼的弟子记入名下。 内门弟子少说也有数千人，金丹长老及元婴老祖笼统只得二十来位，当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成为记名弟子甚至是亲传弟子的。若是这次没有被挑中，便只能由管事统一分配，学习的也只是宗内统一的心法。 而收入座下的弟子里，又有亲传弟子与普通记名弟子之分。这二者可有天壤之别。记名弟子充其量，只是修士们挑选的高级杂役，平时赐些基础心法，心情好了赏点东西，资质不够的，照样只能被遗忘在角落。 而亲传弟子就不同了。每位修士在挑选亲传弟子时，都十分慎重，挑了之后，对亲传弟子的修为进程也十分上心，希望亲传弟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亲传弟子人数不宜过多，否则太耗费心神，耽误自身修行。 大部分修士都是先挑选一些资质不错的弟子记入名下，随后在互相的接触中，再选择亲传弟子的人选。因此这第一步，成为金丹长老的记名弟子，便是不可错过的机缘。 七峰峰主通常并不会在这样的招新大会招收弟子，因此众位新晋弟子都将狂热的目光投向侧坐的金丹长老，希望能得到某位长老的青睐。 金丹长老相互商议着，挑走了好些弟子，并没有发生争夺的现象，可以说是云虚管理有方。剩下的弟子一脸沮丧，心知这次已经没有希望了。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只等管事宣布仪式结束，就要起身离开。 这时，众人忽然听见主位正中央传来一把柔和又不失威严的嗓音：“文清，过来。” 众人嫉妒的目光快要把文清身上灼烧出无数的大洞，可文清依然是无波无澜，走至云虚面前站定，拱手行弟子礼：“宗主。” 云虚外貌只停留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十分俊美，一双凤眼微微挑起，眼中有笑意，与文清想象中胡须花白认真严谨的老头截然不同。见他行礼，云虚抬手虚扶：“今后改唤我一声师傅，你可愿意？”接着拿出一块小巧的银色令牌，递到他面前。 竟然是亲传弟子的令牌！ 当下，除了早已知情的云斩、云济两人，别说是侧方的金丹长老，连主位上的另外两位峰主都忍不住侧目。底下跪着的一干弟子更是躁动起来，这文清不过是取得了比武第一的名头，连筑基都尚未成功，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让宗主破例收为亲传弟子！ “肃静！”管事沉声喝止了众人的骚乱，“按秩序退出殿外！” 众弟子退下后，侧位的金丹长老、主位的几位峰主也随之离开，偌大的正阳殿，转眼只剩云虚与文清师徒。 云虚收敛周身的气场，更显得随和，对文清说：“明日你到正阳侧殿来寻我，我看看你修为。” 这就是要指点文清的意思了。虽然得到云虚的指导是个相当珍贵的机会，但文清不愿舍本逐末，不想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坚定回答道：“多谢师傅好意，只是我原本打算入门仪式过后立刻出宗去历练，寻求更多机缘。” “唔。”云虚眼里笑意更深，“倒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是给你的入门礼还放在我住处……这样，你随我去一趟。” 文清点头，随云虚往外走。清玄宗宗主的入门礼，他当然不会错过。 因为文清并没学会御剑之术，云虚似乎也不急，带着他步行而去。路上，文清记起系统里“尊师重道”这个成就，需要与师傅对话，提升好感度，于是，他虽然不擅与人交谈，还是憋出一句：“近日，我总感觉修为有些滞涩，却不知是什么缘故。师傅可否为我解答？” 这话不是胡言，练气入体和突破中期后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有修行通畅之感，境界一日千里。但这回由中期突破后期，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不确定是不是与长时间的比斗妨碍了灵气的自然运转，才有此一问。 云虚放慢步伐，与他并肩而行，悠然道：“大道难成，我们清玄宗是正统修仙门派，与魔修、妖修均不同，修的是道心。我且教你一句话，你要谨记。无论何时，修为受阻便是道心受阻。既然你近日修为滞涩，外出历练也是好的。心界放宽，你才能容得下更高的境界。” 两人闲聊间，空中极快地掠过一道影子。以文清的修为还不足以观察到，他只见云虚忽然停下，招手传声：“师弟。” 影子本来已掠去数里，又折回来，落到地上，是云斩真人。云斩真人修为已快要突破元婴中期，这回正是特意留到入门仪式后，才外出寻求机缘。 文清见他们两人聊了起来，心道他在一旁反而妨碍，拱手唤声“师叔”后便继续往前走。 行至拐角，迎面撞上一人。文清看过去，眯了眯眼。来人看清对面的人是文清后，脸色一变，狞笑着拦下他：“上回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也让你好运留了条狗命！哼，听说宗主赐了你一瓶广灵丹，要是识相你就把东西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不死！” 这人正是文清穿越过来时，见到的对他拳打脚踢的锦柴。这锦柴本来资质不错，在一年招新大会时，被一位金丹长老招入门下，可惜他心术不正，平日只懂得拍马屁抱大腿，属于不入流一类，再好的资质也不够消耗，至今为止修为只到练气中期。 他仗着与大师兄锦善关系不错，胡作非为，欺压修为低的宗内弟子，但内心明白自己境界缓慢。也正是这样，他才更热衷于欺负废物文清，虽然打着为大师兄抱不平的名头，事实上却是在比自己更废柴的人面前寻找一种可笑的满足感。 只是年纪越大，他有了些危机感，若是五十岁后还不能进到后期，说不定连普通记名弟子都做不成了，到时候哪还有如今这样作威作福的好日子？所以他就把注意打到文清身上，这回来天枢峰，正是为寻找文清而来。 短短时间内，文清早已修行到练气后期，锦柴无法看出他的修为，招新大会他有事错过了，不知道文清早已不是当初的废物。见文清又用那种令他莫名心悸的眼神冷冷看过来，他心里一股邪火，抬腿就想往文清心窝子踹，口中道：“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一脚没能踢得下去。因为云虚与云斩道别后，走了过来，正巧见到这一幕。云虚手指几乎没动，灵气仿佛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在他心念之间破空而去，弹在锦柴的小腿上。阿柴面色扭曲，缩回脚，越过文清向后望去，对面站着的竟然是宗主云虚真人！他吓了一跳，先前的趾高气昂消失得一点不剩，唯唯诺诺低头：“参，参见宗主。” 云虚瞥了他一眼，神情不复温和，拍了拍文清的肩：“是为师不好，让徒儿久等了。”直接无视了阿柴，领着文清继续往前走。 这废物什么时候成了宗主的弟子！锦柴听到云虚这话，浑身一颤，面如死灰，在文清擦身而过的时候，抖抖索索拽住他胳膊，咽咽口水：“师弟，我……” 文清掸掸衣袖，没有再对他多加理会，紧随师傅远去。 锦柴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懊恼万分。当初怎么就没给自己留条后路！ 其实刚才就算云虚没有出现，文清也不会吃半点亏，初来修仙界就被锦柴踹得遍体鳞伤，这个仇文清虽然不至于永远放在心上，但遇到可以回击的时机，他也不会有半点手软。本打算借此机会给锦柴一个小小的教训，既然云虚来了，此事也就作罢。 事情没能在文清的心中留下半点涟漪，倒是云虚，沉默了一会儿后开了口：“为师本以为你身形消瘦是天生体质所致，却不想，还与我的疏忽有些关系。” 文清在云虚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愧疚的意味，便道：“此事与师傅无关，在这修仙界，无法保全自己，是我本事不够。”应该说，是以前那个文清太过懦弱。 听他这么一说，云虚更觉愧疚，这孩子既懂事又聪颖，看样子心中竟然半点怨恨也无。他却不知道，这时的文清和当初那个倍受欺辱的文清已经不是同一人了。 “方才这弟子，我会将他派到外门去。”云虚又道。 降格为外门弟子，以后再无更进一步的机缘，并且是件十分耻辱之事，连外门弟子都会瞧他不起。这个惩罚实实在在戳中了锦柴的软肋，可谓分量十足。 文清还未答话，就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醒：[恭喜达成成就“尊师重道”，与云虚好感度达到两星半，获得斗篷x1。] 第13章 行至云虚住处，同样是一片清幽竹舍，名为虚竹居，与文清的文竹居有异曲同工之妙。文清在舍外候着，云虚身影一闪，很快拿了一件物品出来，交到文清手上。 这是一把莹白色飞剑。文清再不识货，也知道这玩意儿是珍品。飞剑剑身刻了神秘符号，自然散发莹莹浅光，剑柄是磨砂质感，摸上去就能感受到藏在飞剑里的悠久历史。云虚轻轻摩挲剑身，对他道：“这剑是你师祖亲手所制，战斗时配合心法咒术威力极猛，你正巧少一柄飞剑，便用它吧。它叫离虹。” “谢师傅。”文清接过剑，郑重道，“我定好生待它。” “那倒不必。”云虚语气温和，“法宝再有灵气，再珍贵，也不过是保命的手段，你修为尚低，这次出门，切记小心为上，不要随意与人起冲突，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将性命放在首位。”顿了顿，云虚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紧急关头捏碎玉牌，我自会感应到你的处境，可做保命之用。” 听得他这样真心实意的关切之语，文清表情也稍微放缓，不像平时那样冷冽，点头应下。 再与文清说了一些处事经验，以及修行要诀，交给他两本心法后，云虚才挥手让他离去。他离开虚竹居，去了趟事务处，云虚交代他来此领些灵石。 他按规矩取出银白令牌，事务处的管事师兄见到这亲传弟子的令牌，目光里也带了热情友好：“师弟有何需要？” “因为外出历练，来取些灵石。” “请稍等。”管事师兄拿过他的令牌，按份额支了五十中品灵石给他，另有练气期弟子基本份额一瓶练气丸，也一并给他。 因为文清早已用不上练气丸，便问道：“可否将练气丸换成广灵丹？” 管事师兄一愣，像看傻子一样盯了他半天，冷下脸来，语气一点不客气：“师弟是新来的吧？广灵丹这样珍贵的丹药，那是要用功绩点换的！如今修仙界资源匮乏，这练气丸你可省着点用，多的也没有了！” 文清没想到连修仙界第一大宗丹药都这么紧缺，看来整个修仙界形势比他认为的更加严峻。 带着今天得到的一堆资源回到文竹居，此时已近黄昏，他草草吃了饭，将先前准备好的肉干等干粮装入乾坤袋，掏出白天所获整理了一遍。 首先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飞花摘叶针。这针其实是一套暗器，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根银针，内附有功法说明，配合功法使用相当灵巧，可在出其不意间拿下敌手。并且这套针正好是木属性，与文清十分契合。让他惊讶的是，这针居然是上品宝器。他分明记得系统记载的，它应当是下品宝器才对，不知为什么竟生生提高了两个等级。 他想到了什么，掏出云虚所赠心法，果然，里面有飞花摘叶针的附加属性，并细心标明了改造变化之处。看来，是云虚真人特意以金丹修为帮他二次炼制了这套针。文清收起细针，拿出离虹剑，对着系统扫描了一下。 [上品宝器，无属性。]系统简单介绍。无属性意味着不论什么属性都可以驾驭，不存在属性间的克制。据文清所知，无属性法宝必须用一种特别的材质才能制成。拔剑出鞘，剑身泛出凌冽之光，果然是一柄好剑！ 天色已晚，为了安全，文清没有连夜出发，而是在竹舍外的空中练习了数个时辰的御剑术。等到天光微亮，他套上斗篷，遮了修为与容貌，注入灵气到离虹剑中，飞剑顿时暴涨一圈，然后踏在剑身上，低调地离去，踏上千里寻夫的征途。 毕竟他刚拿到飞花摘叶针这样的宝器，眼红他的人肯定不少。在宗内不宜动手，指不定就有人随时等着他出宗，好抢占他的机缘。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刚走没几个时辰，就有弟子装作无意闯进来，可惜文竹居早已空无一人。 *** 出了清玄宗，文清一路往正南方御剑而去，目标十分明确。根据系统地图提示，池炎的身体，就在南边的寒冰洞天之中。 池炎，池炎。光是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文清便觉得一阵抽痛，恨不得拥有瞬移能力，即刻移到池炎面前。他咬咬牙，再输了些灵气到脚底的剑上，不顾额上冒出的细微冷汗，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在空中飞行太过显眼，他只能将修为全部遮掩，即使有修士撞见他，也会以为这只是一只飞鸟。趁着人少的清晨和夜晚急速前进，到了危险度高的白天便落到地上，打坐恢复灵气。 这样不眠不休的赶了五天路，终于，地图标示的寒冰洞天到了。 文清此时已经飞到了东域大陆的最南边，停在一个入海口，海岸边是片白色细沙，海水由浅至深层层荡开，在远处与天际交汇。在文清的视野里，这不过是个普通海滩，看不到半点洞天的影子。 在系统的指点下，他罩上素袍往海水中走去。 普通人不能在缺氧环境中待太久，但文清如今已经是练气后期，再加上本身的水灵根加持，勉强能在水中停留一段时间。海水漫过他的口鼻，他闭眼一瞬后又睁开，忽略身体的不适感，仔细寻找系统所说的暗色礁石。 就算是练气期修士，却也摆脱不了人类无法在水中生存这一天性，越往深处，文清感到胸腔发闷，屏气也越发困难。在他承受能力快要到达极限之时，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珊瑚礁，他忙游至底部，抠住礁石边缘用力往上一提，一个洞口显露了出来。 在窒息之前，文清总算钻入了洞中。 站定后，文清突地打了个寒颤，在海里浸湿的衣服顷刻间结成一层薄冰。洞天内没有光源，什么也看不见。文清拍掉身上的冰层，拿出早备下的夜明珠，这东西在末世前能值不少钱，但在修仙界，这种没有灵气的珠子是相当廉价的。 夜明珠一拿出来，文清就被洞天里强烈的反射光线刺激得闭了闭眼。这寒冰洞天果然名副其实，目光所及全是晶莹剔透的冰块，整个椭圆形的山洞被冰层覆盖得严严实实，有许多冰碴子从顶部倒挂下来，形态各异，璀璨至极。 但是处于当中的文清丝毫没有心思去观赏景致，他定定看着最深处巨大光滑的方形冰块，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后，一步步往里走去。 冰块之中，隐隐有两个人影。 越往里走，冰块中的人影越清晰，直至站定在冰块前，文清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冰块封存当中如文清所料，正是池炎与前世的自己。两人相互依偎，高大的池炎就算冻在寒冰之中，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强者气势，就像是一头充满张力的雄狮，使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将他惊醒激怒。 他的脸部凝固在一个痛苦的神情，可以清楚地看见手臂、脖子、甚至额头上青筋突起。短短一截手臂上被划了无数伤痕，这些伤痕遇到冰块冻结了起来，留下一道道可怖的血印。只从这两处就能推测出空间撕裂有多危险。 他双臂如铁，以一个守护的姿态牢牢将文清护在怀中，仿佛守护着没有一点战斗力的婴孩。站在冰块之外的文清甚至能看见，自己前世的身躯竟几乎没受到什么创伤。 这个傻瓜。文清呆呆站在冰块外面，不顾冰块的寒气，将脸贴上去，仿佛这样就能让池炎感受到他的温度。当时他明明已经没有了生命，池炎却还是下意识搂住他，这样的守护已经成为一种本能，镌刻在池炎的骨髓之中。 最让文清心悸的，却是他的那双眼睛。池炎的目光，深深凝视怀中之人，并且与面部的痛苦表情截然相反，那双眼睛里诉说的，竟然是眷念与宁和。 文清完全能通过池炎的动作、表情推测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空间撕裂，将两人卷入空间裂缝，池炎抱着文清，身体被空间激流所伤，眼看着支撑不下去了，先是绝望不甘，后来看着怀中的文清，却又慢慢沉静下来，最后，眼神由疯狂、死寂、绝望转为温柔与安宁…… 池炎仿佛在说，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那么幸运，你在身边。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顺着文清脸颊滑落。 文清太想将冰块砸碎，真切触碰到池炎的身体，但是这处洞天反而是池炎身体最好的安置之处，贸然把池炎救出来，恐怕会对他的魂魄有影响。因此，他制止了自己内心的渴望，退后一步，盘腿坐在池炎身边。因为赶路太急，他此时身体中灵气已是空空如也，出去也得找地方打坐，不如就呆在洞天中，还能与池炎再相守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文清才再次动弹，审视体内重新盈满的灵气，似乎又更醇厚了些。手扶在冰块上，留恋地摩挲两下后，文清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寒冰洞天。 他决定即刻启程去寻找“溯魂阵”所需之物。在见过池炎后，他的心底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第14章 整个修仙界，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区域，其中东域面积最大。东域中大大小小分布了三十多座城，清玄宗与元丹宗这两大宗派都位于清元城，因此，清元城往来修士众多，交易发达，逐渐成为修仙界最为繁华之地。 溯魂阵法需要的很多不算难寻的药材物品，文清打算到清元城去购买，从寒冰洞天返回清元城时，会路过月启城，据系统说明，寒泉晶很有可能出现在月启城郊的月泉湖。 于是文清依旧保持晚上赶路百日调息修行的规律，往月启城而去。月启城离寒冰洞天不远，两天时间便到了。文清没有入城，径直往城郊月泉湖赶去。 系统并非明确地告诉文清寒泉晶的位置，而是将它可能出现的地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因为月启城顺路且相对安全，文清才选择了这里，不然就要去南域的思寒城，需得横跨汪洋，目前只有练气期修为的文清，尚不足以应对海上的危险。 文清打定注意，若是在月泉湖找不到寒泉晶，就绕路到南域去。要是救不活池炎，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月启城郊外十分冷清，周围长满杂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偶尔有修士路过都是形色匆匆，无人停留。看来此地并无什么天材地宝。文清暗暗思忖，对找到寒泉晶没抱太大希望。 往杂草深处步行，渐渐的，草丛由脚踝高长到半人高，并且还有更加茂盛的趋势。 文清比起之前五识清明得多，隔得老远便听到深处有潺潺流水之声。循着水声往前，直到茂密的野草快要遮挡住视线，他才终于走到了目的地——月泉湖。 月泉湖是一片形状如弯月的泉水，蓝天倒映在水中，将泉水染上了透亮的蓝色。出乎意料的是，泉水之中有雾气升腾而起，白茫茫的，晕染得面前的景色模糊不清。 这竟然是温泉。文清猛然记起，系统中有说明，寒泉晶长于极寒之地，却性喜温热。看来寒泉晶存在于月泉湖的几率是大大上升。正在思索间，前面传来惊呼：“谁在那里！”是道轻柔的女声。 拨开杂草往前走两步，文清看清了发声之人。温泉对面，月牙凹进去的部分被灌木丛隔出一小片空地，一位妙龄少女正赤脚坐在地上，捂住右腿膝盖，面色夹杂着痛苦与惊恐。与文清目光对上之后，她先是一愣，眼里闪过惊艳，又迅速化为惊惧，皱眉喊道：“别，别过来！我手里还留有师姐的一匹轻纱罩，就算你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你们这些坏人杀了我师姐，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文清所戴斗篷，只稍微修饰了容貌，眉眼间依旧精致冷冽。他停脚打量对面女修，修为只到练气初期，竟有胆独自出现在这荒郊野岭。或许如她所说，她是与她师姐一道来的，师姐命丧敌手，她也受了重伤。如此看来倒也合理。 不过这位女修有一点做得不妥，轻纱罩只是防御法宝，没有一点攻击作用，说出来不仅起不到威慑作用，反而会引起敌人的觊觎。 生性冷清的文清不善与人交流，他并未多言，直接往边上走去。系统并不会清楚地标明物品位置，因此到了这个地方，一切都要靠文清自己摸索。 少女眼见文清听了她的话，居然平静得眼神里一丝波澜也无，当下又是一愣。 文清自顾自地弯下腰，将水属性的灵气附着在手上，用掌心去感知温泉周边的灵气波动。寒泉晶是灵物，若是埋于地下。文清的灵气波动之下应当会有少许感应。这样的做法效率低且耗费灵气大，但一时之间文清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少女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再度出声，声音有些怯怯的：“这位修士…” 见文清看过来，少女语未出口，先哭得梨花带雨：“修士，我与师姐来此地寻找淡水鳄，想豢养一只作为灵宠，谁知忽然出现一拨坏人，见我们俩姐妹修为不高便心生恶念，夺取我们的性命……师姐拼命动用禁术将我藏了起来，她自己却惨遭毒手，连尸首都……” 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抹了把泪又道：“我定要为师姐报仇！不仅如此，我还要完成师姐的愿望，豢养一只淡水鳄。修士，我能看出你是好人，你愿意帮我捕捉一只吗？师姐的禁术能将我送至湖底片刻，我在湖底无意间得了枚寒地晶，作为交换，我可以把它给你。” 文清瞳孔一缩，双手捏成拳。这女修一手朝上摊平，手中一枚拳头大的白色晶莹石子，赫然正是他正在寻找的寒泉晶！ 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少女把寒泉晶称作是寒地晶，但是他暗地里用系统扫描，确认了这就是他要寻找的东西后，便不再迟疑，问道：“你可知淡水鳄在何处？” 少女一喜：“就在这温泉之中。”然后盈盈拜倒，“多谢修士。” 文清往温泉走去，余光不经意扫了少女一眼。离温泉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忽然顿住脚步，视线淡淡投到少女身上：“敢问修士，为何能肯定我不是坏人？” 少女声音越发柔弱：“实不相瞒，方才我以轻纱罩作试探，就是为了防止有恶人心怀不轨，而修士你听到我说那件宝物，眼里一点贪婪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夺宝的举动，我，我自然可以相信你是个正直的好人。” 听了她的解释，文清不再说话，一步步往水里走去。水渐渐漫过脖子，漫过口鼻，终于连最后一根发丝也吞没。 在岸边的少女迫不及待直起腰，一改原先楚楚可怜的模样，双眼放光，扬声冲着呵呵直笑：“小心别弄坏他的壳子！这副相貌太招人，我想吸完他的精元后留下做成标本！”笑声尖锐，令人毛骨悚然。 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文清猛然从水中跃起，溅出巨大的白色水花，手中是早已准备好的飞剑离虹。少女得意忘形，自认为文清铁定逃不过她的掌心，没有再维持形貌，一张血盆大口遮住了整张脸，原先的修长双腿，竟然被盘根交错的枝蔓所取代！ 但是少女的笑容没能维持太久。下一刻，一道白光倏地破空而来，直直插|入她的心脏。 她低下头看那把刺入她心脏的飞剑，一脸的不可置信。 文清没有再给她反应的机会，当机立断隔空拔出飞剑，隔着温泉，操纵离虹剑又一次往她身上招呼去。 “啊——”少女一声暴喝，身形拔高数丈，一些绿色草木纹路迅速由脖子蔓延到脸上，头发也被绿色的藤条所取代，藤条顶端更是开出几朵巨大黑色花朵，散发森然气息，与先前的羸弱少女有着天壤之别。修为也不再遮掩，由练气初期涨至练气后期！ 可惜文清早已看出她的弱点。 只见他停在温泉对面，并不与她正面对上，同时注入水木两种灵气，使得飞剑白光大盛，剑身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灵活而迅捷地上下翻飞，在女修的枝蔓上毫不留情地留下道道剑痕。女修由一开始的狂怒，到后来的惊惧，血盆大口里流出黏糊糊的绿色涎液，最终失去战斗力，栽倒在地。双腿处的枝蔓也随之枯萎，变为灰色枯枝。 文清不敢大意，掏出系统确认了对方的生命值已经降为零，才避开温泉，踏上离虹剑飞到对面空地上。 其实一开始，文清并未察觉不妥，只是在少女要求他帮忙捕捉淡水鳄之时，他习惯性地在脑海里询问系统淡水鳄的习性。系统回复中有说明，淡水鳄性喜阴寒，厌恶热源，终年躲于沿海湿寒之地。 就是这样一句，让文清发觉了破绽。淡水鳄绝对不会主动生存在温泉水中，除非有人饲养。再往前联想，女修一开始说的那番话，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引诱旁人上前，为夺宝而进入她的攻击范围。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动作隐蔽地取出系统，对那女修扫描了一番。系统在必要时，也可去掉蓝光那样炫酷的效果，对女修作出分析，可谓十分低调。分析结果正如文清的猜想，这女修实际上是灵修，真身为食人毒花，目前正处于练气后期，近日就要筑基。 灵修在境界突破之时，会受到自身的制约，变为草木真身扎根于土地，攻击范围也大打折扣。若是天资愚笨的，连幻化人形都很勉强。正是因此，食人毒花才想法子引诱贪婪的修士进入攻击范围，好吸取对方精元，助自己加速突破。 文清得知真相后，不愿放弃快到手的寒泉晶，干脆将计就计，往温泉走去。 入水后，他并没有立即往泉水深处游去，而是找准角度，紧紧贴在水面下方，屏住呼吸，正好让毒花灵修窥探不出他的踪迹。 肉眼可见，泉水深处有一巨大黑影，正是淡水鳄鱼的形态，划动四肢向他游来。 他顶住压力，静静呆在水面之下，直到听到毒花灵修的笑声，才趁着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破水而出，一剑击溃灵修！ 第15章 站到空地上后，文清小心翼翼避开地上残留的绿色浓稠粘液，靠近毒花灵修，搜走留在她手上的寒泉晶，顺便从她身上翻找出一个较为简陋的乾坤袋。 与文清相同，灵修的乾坤袋也用鲜血设了禁制。不过因为文清与她修为等级相当，倒是可以靠灵气慢慢磨光。 拿起乾坤袋飞回对岸，文清寻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调用灵气冲刷乾坤袋上所设禁制。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禁制总算全部磨光，“呲啦”一声轻响，乾坤袋自动打开。 将乾坤袋里的物品全部拿出来，下一秒，一向淡定的文清都不由得挑了挑眉。 战利品中，除了灵修所说的轻纱罩外，还有极品灵石2块、上品灵石20块、中品灵石100块、下品灵石若干、炼器图谱、火焰石、一瓶绿色液体。经过系统检查，绿色液体是灵修的剧毒唾液，只需指甲盖大小的分量，连筑基修士都会立即浑身麻痹，无法逃脱。这次战斗可谓收获颇丰。 此外，文清还找到了几株灵草。而让文清情绪波动的，就是这些灵草中，竟然有一样是他目前急需的千叶草！用千叶草制成的聚魂丹能聚拢魂魄，修复受损的魂魄，是味极为珍贵的药丸。千叶草在整个修仙界都十分稀少，采集之地更是险阻重重，常人无缘得见。可以说，文清此行最大的困难便是它。 这下可好，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毒花灵修的乾坤袋里找到！ 文清细细端详了会儿千叶草和寒泉晶，才将东西放入袋中。这些东西就是池炎的救命之物。 接着他想到什么，又拿出系统来，询问寒地晶之事。看过系统介绍，文清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寒地晶与寒泉晶只有一字之差，外形也极为相似，容易被错认。但是寒泉晶是天材地宝，只长于热泉与寒泉交汇之处，而寒地晶只是灵气充裕的晶石，可以直接吸收以增长修为。 寒地晶也是件不错的灵物，但与寒泉晶却不可相提并论。若是那灵修知晓她拱手相让的，竟是天地至宝寒泉晶，恐怕死了也要由地下爬起。 文清心情大好，很快打坐调息直到灵气恢复，启程前往清元城。路上遇上两伙不长眼的打劫修士，由于文清事先遮掩修为至练气初期，打劫他的都是些不嫌蚊子肉少的低等修士，最后在飞花摘叶针搭配绿色毒液的攻击之下，倒是都化险为夷，还顺便得了一些灵石，充盈了身家。 清元城比起月启城要热闹繁荣得多，入城时甚至排了有小半天的队。清元城有元婴修士坐镇，确保城内不发生恶性比斗，因此入城需缴纳十块下品灵石。若是像月启那样的小城，只要两块灵石便足够。 缴完灵石进城，天已经黑了，文清寻了间客栈住下，并未合眼，而是盘腿修行。凑齐溯魂阵所需之物，就要马上设阵救人，修为越高，设阵时才越有把握。这事攸关爱人性命，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 一夜过后，文清检视体内灵气流转，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是练气巅峰修为。看来最近这段日子的实战颇有成效。 出了客栈，文清直奔长乐大街。这条街上常年有散修做买卖，渐渐形成具有一定规模的集市。这次文清没有遮掩修为，只是变幻了容貌。这种时候，实力越弱，就越难买到想要的物品。 到了集市，文清拿着系统列出的清单对应着采购，不断穿梭在集市之中。真正到集市中购物，文清才直观感受到“修仙界资源匮乏”的含义——那就是物价极贵。 十年生简华草这样的普通灵草，竟然一株就花了他五十块下品灵石。更别说五十年生鹿活参这样年份久远一些的，价格更是成倍往上翻。灵物似乎要稍便宜些，但若是想买由灵物炼制成的法宝，价格却又贵了不止一倍，手工费之高令人肉痛。 好容易凑齐了大部分材料，包括以50块上品灵石的高价购到的炼丹炉，文清的小金库已经所剩无几了。除了52块极品灵石没有动用，其他灵石文清都像撒石子一样撒出去，毫不心疼。 购买了这么多资源，落到有心人眼里，那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文清不会蠢到直接启程离开，而是花了一块中品灵石住到有安全保障的客栈，然后趁夜改了容貌修为遁走。 出了清元城，文清径直往北域灵月宗的地盘飞去。 灵月宗乃修仙界三大宗之一，其余二宗分别是清玄宗和元丹宗。灵月宗位于东域和北域接壤处，宗内只招收女修，个个出落得美艳无比，成为修仙界男修最佳伴侣选择圣地。灵月宗有驯兽秘诀，女修人几乎人手一只乖巧灵兽，战斗时却又不容小觑。 除了宗内驯兽心法历史悠久外，灵月宗还有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那就是周围那一大片无归森林。森林里灵兽众多，修仙界的大部分妖修都出自于此。森林深处有许多危险的兽类，即使没有生成灵智，灵兽的实力也比普通人修强悍得多，唯有金丹以上修为才有能力走上一遭而不命丧此地。“无归”二字正是源自森林的危机起伏，常人有去无归。 月灵宗既要保证弟子安全，又想利用无归森林的自然条件，最后想了个折衷的方法，由鼎盛时期宗内的两位元婴老祖出面，又请了另两大宗的一些修为高强的外援，众人合力在森林中划出一大块地方，地势起伏正好是一座山峰，归为灵月宗后山，以灵月为名。灵月山中凡是危险系数高的灵兽都被驱逐，剩下的灵兽可以被宗内女修驯养，不足以威胁性命。 文清的目的地，就是灵兽众多的灵月山。如今大部分材料都齐了，剩下的几种年份较高的灵草，按系统所说，都能在灵月山中找到，只差溯魂阵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物——魂魄载体，溯魂阵便能启动。 魂魄载体即是池炎今后的肉身，溯魂阵法能量巨大，处于正中央的魂魄载体更是须得承受住无上压力。兽类体魄强于人修，更适合当做魂魄载体。 在系统的百科全书中，文清早已定下载体的种类。灵月山中有凌云豹，生性凶猛，兽体强悍，若是能捕上一只幼豹，用来作载体是最适合不过的了。最要紧的是，捕捉凌云豹无需进入无归森林，只需进入灵月山便可。否则以文清区区练气期修为，要想进入无归森林，无疑是自寻死路。 日夜兼程赶了十日路，文清总算赶到灵月宗。未得灵月宗允许，按理说旁人是不能进入灵月山捕兽的，连入口都设在宗内。不过在系统精准的地图指引下，文清很快找到了一条避开灵月宗直接入山的隐蔽小道，拐入山中。 灵月山多猛兽，偶尔还会遇上成群结队的灵月宗弟子，稍有不慎便会遇上危险。文清偶然发现手中那件斗篷除了修为容貌外，还能遮掩气息，这下正好派上用场。遇到强大的猛兽时，便遮掩修为与气息，同时散发微弱的木属性灵气，猛兽将他当做植物，不会感兴趣。而遇上灵月宗的女弟子时，他都远远躲开，同时遮掩修为与气息，女修们也无法发现他。 在山中转悠了数日，依靠斗篷与系统提醒躲避了无数次危机，有惊无险地将剩下的几株灵草凑齐。这灵月山确实是块宝地，各种灵草灵兽在山中自在生长，资源十分丰厚，往深处探去，甚至连百年生灵草都让他找到好几株。 只是凌云幼豹的影子一直没看见，其余山中幼兽文清一一探查，又都不甚满意。不觉间半个月过去，文清面临一个窘境。他出门时，将竹舍中剩下的水灵兽制成肉干，方便路上食用，本打算落脚清元城时再增加补给，但与毒花灵修对战后意外得到千叶草，使他一时失了冷静，连干粮也忘了购买，只想着快些购完材料后启程捕兽。 在山中呆了半月，乾坤袋中粮食终于告罄。不过好在山中自然资源丰厚，且大多兽类只是普通灵兽，极易捕捉，文清自然将主意打在不时从他身边窜过的灵兽上。 看准高大树木丛间一只动作不算灵活的野兽，文清悄悄走了过去。 第16章 灵月山中多猛兽，一片排列整齐的参天巨木中，一只幼小的木咖兽正在一棵巨木下用双爪刨土，丝毫不知身后危险的逼近。白衣男子在巨木外围停留数息，周身清冽的气势逐渐消失，自然散发草木的温和气息，悄无声息向木咖兽靠近。 在离小兽数米远时，白衣男子动了。只见他双手结成复杂手势，双唇轻启，若是灵气有颜色，旁人便可看出源源不断的绿色灵气汇聚在白衣男子手中的莹白色飞剑上，激得飞剑光芒大盛。 下一秒，飞剑离手，朝木咖兽冲去。飞剑造成的空气流动终于让木咖兽产生警觉，尾巴一甩就要遁走。可是此时飞剑已经飞至木咖兽要害之处，匆忙中小兽也只能躲避开心脏位置，被飞剑刺中，栽倒在地。 白衣男子踏在铺满宽大树叶的地上，缓缓走来，提起不再挣扎的野兽离开。 *** 行至溪边，文清将木咖兽洗净剥皮，这些事在清玄宗时他已做得十分熟练。野外没有厨具，文清便在溪边选了块植物稀少的空地生起柴火，把处理好的木咖兽架在火堆上烧烤。 烤至兽肉开始散发香气，文清从乾坤袋里拿出各色调味料，均匀洒在兽肉的正反面，顿时香味更浓。又耐心地翻烤了一会儿，直至木咖兽肉完全熟透，皮焦肉嫩的时候，才慢慢开始享用。此时烤肉香气扑鼻，最外面一层散发金黄色的诱人光泽，引人食指大动。 文清吃得慢里斯条，但速度却不慢，很快的半只烤兽下肚，再捧起手边清凉溪水饮用一番，实在是满足至极。 溪水清澈，可照出人影，文清掬一捧水起来喝，动作突然一顿。然后快速抬头，向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去。 对面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文清立刻站起身来，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影子，分明就是他寻找了数日的凌云幼豹！ 看来这幼豹被烤肉的香味吸引而来，躲在小溪对面。凌云豹天生懂得隐藏自己的身形，就是文清也一直没能发现。如果不是正巧喝水，恐怕今日与这幼豹失之交臂，之后就再难有相遇的机会了。 文清快速招出离虹剑，踏在剑上往前追去，将速度提到最大，眼里心里都只有前方那个小小的兽影，没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灵月山，进入到无归森林…… 成年凌云豹速度之快，绝不是文清这个练气后期的年轻修士可以媲美的，但好在今日追的只是一只幼兽，耐力和经验都还有待提升。是以，在不知飞行了多久，耗费了一大半灵气后，文清总算将凌云幼豹堵在一处岩石角落。 凌云豹属于灵兽中的强者，上天给予这类物种灵活迅捷的行动力、强悍的体魄以及上佳的修行天赋，可谓是大自然的宠儿。对面这只小宠儿眼见被人追上，低头发出呜呜之声，似乎是在求饶。 若遇到它的是灵月宗那些女修，指不定会因心软而放它一条生路，可惜如今它面对的是等着救爱人性命的文清，断不会因为一时同情而放弃这次机会。文清坚定地掏出飞花摘叶针，上面淬有食人毒花的毒液，若是分量使用得当，只会造成短期内丧失行动力，文清需要麻痹幼兽，把它装进乾坤袋中。 就在一根飞花摘叶针缓缓向凌云幼豹刺去之时，文清却突兀地，听到了一声野兽的怒吼。紧接着，刹那之间文清身体猛然向右扭曲，险险避开来自背后的不知名攻击。 文清迅速转身，赫然发现，他对面是一头明显带着怒意的成年凌云豹！ 幼豹的父母找上门来了！这个念头在文清心中一闪而过，他还来不及思考出应对之法，旁边的幼豹已经委委屈屈地跑开，而被激怒的成年凌云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扑了上来！ 成年凌云豹杀伤力极大，更别提面前这头似乎在机缘巧合之下开了些灵智，至少能抵得上人修中的筑基期修士，仓促之间文清竟然没能避开它这一扑，肩上被凌云豹锋利的爪子抓出几道极深的血痕！ 凌云豹爪威力极大，连文清的轻纱罩也无法抵挡，幸好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开启了手腕上的青木石手环，才抵挡住凌云豹的另一只爪子，而不是一个照面就魂归西天。 即便如此，文清的肩头也流出大量血液，顿时一股眩晕感涌了上来。再加上他之前为追赶凌云幼兽，耗费了大半灵气，此时已经没有一点战斗力了。 这样的情况下，文清当机立断，三十六计走为上，他一个跃起，极快速地踏上离虹剑，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后，随便选了个方向飞遁而去。留得青山在，凌云幼豹之事总能再想办法，但若是他就此丧生，池炎就真的只能长眠在那不见天日的寒冰洞天之中了。 任凌云豹再强悍，始终是不会飞翔的陆生动物，见到敌人逃到空中，它不甘地发出嘶吼，咆哮着追了上去。 凌云豹在地上追，文清在天上飞，不敢停。本指望飞上几公里，凌云豹会因为森林里地势起伏受阻，最后放弃追逐，可谁料这豹子灵巧敏捷得过分，不管文清怎么加速都紧紧跟在地上跑。 最要命的是，文清毫无遮拦的在空中飞行，引起了森林里一些大型鸟类的主意，文清目光所及之处，就有三四只外形巨大的飞禽从远处赶来。他又只能降低飞行高度，回到树木遮蔽中，堪堪保持不被凌云豹扑倒。 就在这紧急关头，文清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却是飞出了那一大片遮天蔽日的绿荫。 天无绝人之路，文清眼前出现了一条裂谷，裂谷有数丈宽，凭凌云豹的跳跃幅度，无法跨越过去。也就是说，只要飞过这条裂谷，他就算暂时安全了。 文清并没有松一口气，却是暗叫不好。原因无他，在这惊心动魄的逃生中，他的灵气已近枯竭，眼前的裂谷似乎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若是跨不过去，估计就没命回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文清飞到裂谷正上方时，身形一晃，终于耗干了最后一丝灵气，一头往深渊中栽去。 凌云豹停在裂谷边缘，低吼数声，似乎有不甘，又透着一丝满意，甩甩尾巴转身离去。 *** 醒来时，文清有片刻的恍惚。身子似乎陷在柔软的秋千里，轻轻摇晃。他猛然觉得这种感觉和池炎的怀抱有些相似，让他很有安全感。 静静感受了一会儿，文清清醒过来，看向身下的秋千，才发现秋千其实是树枝交错而成，树叶厚实，密密铺了一层，让他有柔软之感。 抬眼望去，上方的天空只剩窄窄的带状，两侧是岩壁；而往下看，地下依旧是望不到底的深渊。看来掉下裂谷后，他好运被半途从岩石中长出的粗壮树枝挡住，免了粉身碎骨的厄运。发觉自己还活着，文清很是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双手合十，虔诚地感激上苍。 刚刚掉落悬崖时，心中不甘，情绪太过激荡，导致现在身体里的少许灵气都似乎相当紊乱，至于撞击造成的*疼痛，文清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承受甚至忽略了。如今身体悬在半空中，只能先依附身下的树枝，等灵气恢复后，再离开这裂谷，到时候再去思索对付凌云豹的法子。 打坐调息之前，文清抬头打量周边环境，看是否有能危及性命之物。仔细观察之下，很容易便发觉他目前依仗的树枝是从峭壁上的一个裂缝中伸出来的，这裂缝不算大，但容纳一个人却是够的。在树枝上调息打坐不甚方便，文清决定顺着树枝爬到缝隙中去。 由裂谷上空跌下来那么重的力道，树枝都能承受住，那么文清的攀爬自然也不会有危险。顺利到达裂缝口，文清才发现，裂缝深处似乎隐隐有光源。 既然命运安排他来到这里，文清决定还是去探查一番。出于谨慎，他服下广灵丹，打坐一夜等灵气重新充盈，才慢慢往裂缝深处探去。 文清敢于探索这看起来可怖异常的缝隙，还是倚仗了手中的系统。他每前进几步路，便指挥系统扫描环境，若是有什么灵兽或天材地宝，系统都能给一点提示。初时裂缝狭窄，文清直不起腰，只能弓身行走，走了一段路后，裂缝逐渐扩大，直至高出文清三五倍。 由始至终，系统都没有出声提示，一路风平浪静得有些诡异。 裂缝在扩大数倍后，又开始变窄变矮，直至化作羊肠小道，七弯八拐，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文清坚持往前，是由于他能感觉到光源越来越近，似乎出口就在不远处。直直走了一整天，他才总算走到了这个“不远处”。 小路终于到了尽头。 第17章 文清站在裂缝小路尽头处，盯着那处的光源，愣了片刻。 那光源，竟是一枚荧光玉润的白蛋。白蛋不大，通身散发白色荧光，似乎有灵气在四周缓缓浮动。 文清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感觉到裂缝深处有光源，实际上应该是这白蛋散发的灵气，不然这裂隙如此曲折，光线怎么能穿透到那么远的地方。他掏出系统扫描这枚白蛋，听着系统铿锵有力的汇报，眉毛又是一挑。 [恭喜您，此枚玉蛋乃是上古神兽赤焰遗留在修仙界的后代，吸收万年天地间灵气才能破壳而出，越近破壳之日，溢出灵气会越多，建议您尽快离开此处，因为这枚蛋灵气越外溢，越容易引来强大的生物。] 一枚上古神兽蛋……一枚即将破壳的上古神兽蛋……试问这修仙界，还有比这更适合当作池炎载体的事物吗！ 绝！对！没！有！ 文清果断将神兽蛋往乾坤袋里一塞，拔腿就往来时的出口跑去。他再不像来时那样小心翼翼，将速度加到最大，离虹飞剑在前开道，又用周身灵气加持，像支离铉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就在他冲到出口的那一刹那，身后的石壁深处忽然传来轰轰的闷响，这约莫就是某种强大生物在挖洞抢蛋了。文清拍拍胸口，摸了摸乾坤袋，确保没把神兽蛋落下，才操纵离虹剑往裂谷上空飞去。 数日前，文清先是追逐凌云幼豹，后又被成年凌云豹追逐，慌不择路之下跑到无归森林，后来更是误打误撞跑到无归森林的出口附近。翻看地图，如今再往前行一小段路便可离开森林，进到北域的流月城。 最后这一小段路，文清走得无比小心，全然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植物，终于在三日后，顺利离开无归森林。 出了森林后，他首先便是进入流月城，购买了大量食物。自从在灵月山的溪边吃过半块烤肉之后，他一直没时间进食，后来离开无归森林的途中，也不敢再大张旗鼓地打猎，只草草食用了一些果实，虽然不至于饿死，但这样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 储备完足够的食物后，他并没有再多做逗留，径直往东域赶去。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一步便是回到寒冰洞天，拯救池炎了！ 他并未因为心急而丧失理智，依旧牢记遮掩修为，尽量在夜间赶路。一路上没有遇到波折，顺利返回东域入海口，轻车熟路地再次进入寒冰洞天。 寒冰洞天之中，池炎的身体还是冰封在那个巨大的冰块里，神态动作都没有丝毫改变。文清隔着冰层凝望他，恨不能立刻将他从冰块中挖出来。但是现在还不行，溯魂阵的准备工作尚未做好，甚至溯魂阵成功以后所需服食的聚魂丹也还未炼制，倘若就这样冒冒失失救出池炎，破坏了魂魄的完整性，那就得不偿失了。 担心炼丹时，火焰温度会使池炎周身的冰块融化，他移到洞口处，离池炎远远的，接着从乾坤袋里掏出那个十分昂贵的炼丹炉。 炼丹炉配有火种，旋开底座的按钮就有火焰窜起，并且可以调节火焰大小，很是方便。为了提高火焰的精纯度，文清还购了一些紫焰石。 炼丹所用的火焰可分为三个等级，最低等的是凡火，对丹药的品阶起不到一点加持作用，像文清的炼丹炉里面装有的就是凡火。 在凡火中加入火焰石，得到的还是凡火，只能使火焰更纯，炼制的成功率也更高。火焰石又分为七等，分别与彩虹七色对应，文清购买的紫焰石是等级最次的。文清在月泉湖遇到的毒花灵修正是一名炼器师，她的资源里面正有一些火焰石，从蓝到红都有，恰好便宜了文清。 次等火焰是地火。地火乃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火焰，在文清理解中，类似于前世的火山形成的自然之火。地火种类繁多，且能影响丹药的品阶。 最好的火焰是真火。这类火焰不属于自然，而是来自一部分具有火灵根的人修或妖修。这类火焰十分珍贵，乃是上天的馈赠。目前修仙界顶尖的炼器师都具有火属性灵根。 由于文清之前从未接触过炼丹一事，谨慎起见，他并没有一开始便用千叶草这样贵重的灵草进行炼制，而是选择了较为普通的简华草来炼制简华丹。简华丹是幼兽服用的丹药，相当于人修所食用的辟谷丸，长期服食有助于灵智开启。 对照系统炼丹图谱，文清依照比例把简华草、广灵草、甘地根、粉松乳等原料投入炼丹炉中，严格按说明调整火焰强度，以灵气控制炼丹炉开始炼制。 炼丹是个十分精细的活计，火候掌控、原料比例掌控要做到万无一失，稍有不慎炼制出来的就只剩一堆废品，所以对灵气的使用要求极为严格。文清掐着时间关了火，从炉中取出丹药。 这一炉成功了十枚下品简华丹，另有十枚作废，成功率竟然只有百分之五十，让文清很是疑惑不解。他重新取了原料，又再琢磨了一遍，这回用量控制更是精准，但是最后也只成功了十一枚。 之所以炼出的丹药全是下品，是因为用作主要原料的简华草只有十年份的。火焰与炼丹师的修为固然对丹药的品阶起影响作用，但原料却是对丹药的品阶起决定作用。 他这样的资质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炼丹的人能在第一次就达到一半的成功率，可能很大程度上归结于前世对烹饪的研究，才拥有对火候的掌控力。 由于池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抬眼便能望见他的面容，文清干劲十足，反复尝试了整整一天，终于摸索出一点门道。却原来，系统所提供的图谱只是前人积累下来的经验，算是一个普遍准则，但放入实际操作中时，灵草的纯度、长势等等外在条件都会导致最佳比例的变化，这些都需要炼丹师自行总结把握。 将手中的简华草几乎都消耗完后，文清的成功率勉强提升至百分之七十，一炉丹药中能成功十四枚。虽然对这样的成功率并不满意，但是他也知道炼丹不能一蹴而就，想获得更强的能力，还是要以后多做练习。 练完简华丹，他又开始炼制鹿活丹，这种丹药也是灵兽的专用丹丸，具有补足血气，淬炼体魄的功效。 数日之内文清一直没离开炼丹炉，灵气耗尽后他便打坐，灵气恢复后又接着炼制。丹药的炼制除了消耗灵气外，对心力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不过文清心中有池炎作为支柱，即便再累也不敢有半点懈怠。 下品鹿活丹也炼制了不少，趁着手感上佳，又紧接着拿出千叶草炼制。千叶草数量少，所以炼制时必须更加谨慎精确，提高成功率，才不至于浪费这样宝贵的灵草。文清只用了一半的千叶草，因为这种灵草太过珍贵，若是这次炼制的丹药效果不对，还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除了炼制丹药外，还有一件重要的准备工作，便是处理寒泉晶。溯魂阵有云，寒泉晶为原料，可制成法宝温元缶，即为魂魄载体的器皿。按文清的理解，其实就是用这晶块给即将出壳的小兽炼制一个舒适小窝。 之所以非要用这天材地宝，而不是普通的草木，是因为小兽承受溯魂阵法的冲击后，元神会变得十分脆弱，而这寒泉晶正有温养元神的功效。这样东西和聚魂丹效用相似，只是一样内服，一样外用，聚魂在先，温养元神在后，二者相辅相成，才能彻底消除溯魂阵法的后遗症。 炼器与炼丹分属不同类别，但是二者又有一些相同的地方。炼器并不需要器皿，只要知晓炼器法诀，准备好炼制的原材料，搭配足够的火焰便可炼制。若是炼器师通晓阵法，可在要炼制的法宝上刻上阵法，使得炼出的法宝拥有更多功能。 其中，法诀不仅包括口诀，还包括炼器的手法，是炼器的关键所在。在修仙界，炼器的法诀都是不外传的珍品，世面上流通的法诀，通常只有在拍卖会上才能买到，且价格都十分昂贵。可以说，要成为一名出色的炼器师，前提便是有足够的钱财，来积攒炼器法诀。当然，也不乏有炼器宗师自创法诀，到这样的程度，通常说来飞升也不是奢望了。 此外，与炼丹相同，火焰种类和炼器师的操纵都会对法宝的炼制产生影响。 文清对照系统提供的炼器法诀，在虚空中用灵气比划了数回，直到手法已经熟练，口诀也能倒背如流，才由炼丹炉中引出火种，加入最上等的红焰石，再拿出整块寒泉晶置于凡火之上，开始炼制。 在口诀与手法配合之下，寒泉晶悬在空中转动起来。文清手指跳动，将寒泉晶炼制成他所设计的形状。寒泉晶的旋转越来越快，最后只能看到一个影子悬于文清面前，渐渐显露出一个椭圆形的雏形。 炼器需要大量灵气，文清事先放了几枚广灵丹在手边，觉察到灵气有枯竭之象，便立即将一枚丹药塞进嘴里，补足灵气。在耗费五枚广灵丹后，温元缶终于将要大功告成。在最后一刻，文清快速以灵气作刃，在法宝周身刻上一个聚灵阵法，刻制成功的那一霎，法宝通体透出淡淡莹润光芒，嗡嗡作响。 第18章 伴着嗡嗡之声，法宝转动越来越慢，最后稳稳停在文清面前，光芒也隐去不见。炼制成功的温元缶呈象牙白色，椭圆如鸟巢状，外表看去如一个巨型鸡蛋，上半部分做成透明的防护罩包裹在外。触碰上去，质感并不坚硬，大小正好供文清双手环住。内里是恒温的，即便是在这寒冰洞天中，也能保持适宜的温度，实在是幼兽相当适合的居住之处。 这件温元缶乃是中品法器，已是大大超出了文清应该具有的水准。通常说来，炼器期修士只能炼制出凡器，要想炼制法器，至少要到筑基期之后。但一来寒泉晶是难得的天材地宝，二来文清灵气本就比同阶修士充足，又有丹药源源不断地供应，更巧的是他在这寒冰洞天炼制法宝，合了寒泉晶的属性，才能成功炼制出一件中品法器。 文清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手中的温元缶，将其放入乾坤袋中，顺便把神兽蛋掏了出来。手中这枚上古神兽蛋近日越发躁动，是将要破壳的迹象。 若是等赤焰神兽破壳而出后再行溯魂之术，小兽不好控制，容易给阵法的运转带来意外；但若是在神兽未破壳时就先溯魂，神兽无法服食药丸，又带来魂魄残缺的风险。因此，溯魂阵启动的最佳时机，就是在赤焰兽破壳之时。 文清取出七七四十九枚极品灵石，依照溯魂阵法一一摆放，把赤焰兽蛋置于正中央偏左的位置，为加速小兽破壳，又用七枚上品灵石在神兽蛋周围设了一个小型聚灵阵法，加速其吸收灵气。 与此同时，文清颤抖着双手，将红焰石点燃，用灵气包裹着红焰石，由边缘开始融化那块封住池炎的冰块。文清盯住赤焰兽蛋，依据它的灵气波动状况调整火焰大小，确保蛋壳破碎时，池炎的身体正好从冰块中解放出来。 洞天中无法看到阳光，所以分辨不出昼夜。约莫过了二十个时辰，文清忽然听到了十分轻微的“咔”的一声。是蛋壳破碎的声音。 时候到了！ 冰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文清小心翼翼地将解冻的池炎抬了出来，双手碰上池炎冷硬的身躯时，不由得又是一颤。但是他立刻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冷静地把池炎抱到阵法中央偏右的位置。一接触空气，池炎的身体竟然就渐渐变得透明，看来，得趁池炎的魂魄尚未溢出，快些开始运转阵法。 文清毫不迟疑，掏出已经清洗干净的飞花摘叶针，口中吟诵口诀，同时操纵七七四十九根针悬在阵法之中。 阵法启动，极品灵石被激发出玉润光芒，银针在阵法中来回穿梭，将灵气都汇聚在微微晃动的蛋壳与安静的池炎身上。 神兽破壳需要一定时间，文清必须在这期间控制银针，把池炎身体中的魂魄引入神兽体内。 溯魂阵法的每一笔，文清都早已深深刻在神识中，运转起来无比流畅。只见阵法中央，池炎的身体竟然开始轻微摇晃，似有生气从他身躯内溢出，慢慢被阵法引导着向神兽中流去。 此时文清早已是汗如雨下，除了阵法耗费心力外，他太过紧张，也是体内消耗快的原因之一。这是攸关池炎性命的时刻，若是失败了，池炎魂魄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再无踪迹可循。文清咬咬牙，再度增大灵气输出量，阵法中的银针被浓郁的灵气激得锃锃作响。 此次溯魂，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由于文清必须将全副心思放在操纵飞花摘叶针上，无法像炼器那样腾出手去补充广灵丹，所以他将剩下的十数枚广灵丹全部包裹一层糖衣后放入口中，需要补充灵气时咬破糖衣便可。 虽然溯魂阵法耗费时间不长，神兽破壳也只需短短一个时辰，但是就在这短短一个时辰，文清所消耗的灵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多，就连当初被凌云豹追赶时，也没有这么累。 就在文清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蛋壳之中，探出的小小脑袋。同时，溯魂阵法也自动停止，四十九枚银针齐刷刷停在半空中，排列有序，宣告阵法的成功！ 文清两眼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幸而系统嘤咛一声，让他清醒过来。 [恭喜您，达成任务拯救池炎，获得无根芥子x1] 文清大力按揉太阳穴，向破壳的小兽走去。阵法溯魂后只意味着事情成功了一个开头，接下来，温养元神，提升修为才是真正救回池炎的必经之路。 莹白玉润的蛋壳由上方破了一个大洞，里面一只雪白色的小家伙颤颤巍巍冒出脑袋。 文清屏住呼吸去看，小兽全身长着稀稀疏疏的白色软毛，没有一点杂色，耳朵短小，从外形看像只无害的小猫，体型也太小，只有文清一只手掌那么大，与文清设想的威猛雄壮的形象大相径庭。小兽刚出壳，还没睁眼，没头没脑地拱着身边的蛋壳，伸出嫩粉色小舌头去舔舐蛋壳里的蛋液。 这蛋液是集天地灵气之物，凡是兽类从蛋壳出来，都会在本能驱使下食用蛋壳内的液体，这正是大自然这个母体留给他们的宝贵资源。上古神兽要吸收上万年灵气才能破壳，而蛋液在此期间一直吸收灵气，可想而知，蛋液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文清手心里握着一枚聚魂丹，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多加打扰。小兽进了一会儿食，似乎有点倦怠，张张嘴打了个哈欠，身子缩成一团，就要趴回蛋壳里。文清忙瞅准这短暂的空隙，捧了那小颗聚魂丹递到它嘴巴面前。 小兽缩缩脖子，像是被陌生人的突然靠近唬得一愣，片刻又缓缓将脖子伸出来，凑上去嗅。大概聚魂丹香味合了它的意，它偏偏头，一只爪子抱住文清的小指，慢腾腾伸出小舌头，一点一点开始舔那枚指甲盖大小的丹丸。 由头到尾小兽都没睁开眼睛，舌头对不准丹药，好几次舔到文清的指腹上，竟然还咂了咂嘴。好容易吞完整个聚魂丹，小兽像是已经困得不成样子了，一只爪子还搭在文清手指上，头一歪便睡了过去，蛋壳都没来得及回。 文清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将小兽挪回壳里，额上竟然出了一层冷汗。实在是小兽的形象太过脆弱，让文清担心手上稍加用力便会把它捏碎。 送小兽回蛋壳后，文清顿了顿，凝神严肃地思考了几秒，才伸手去碰了一下小兽雪白的身子，又极快地缩回手。不得不说，刚刚与小兽的接触中，温温软软的触感给了文清极大的真实感，从来到修仙界后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回肚子里。 担心小兽受到寒冰洞天内寒气所侵，文清把整个蛋壳都放进了温元缶中，眼神柔和而不失坚定地看着小兽的睡姿。他心里暗道，池炎，即便是生离死别，也无法将你我分开，若是天要阻我，我便逆天！ 文清的乾坤袋是系统所赠，内里是可以放活物的，他把温元缶妥善安放进去，起身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池炎前世的身体早已不知不觉消散在空气中。他想了想，往冰块处看去。 洞天深处这块冰砖十分巨大，之前救出池炎时，只融化掉一小部分，前世的自己还冰封在其中。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万一自己的身体被后人寻获，却不知会不会遭受什么怪异的待遇。他看向冰块中，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身体也消失不见了。不过这样倒好，否则还得由他来处理自己的身体，怎么都有种违和感。 文清松了一口气，此地太过寒冷，不适合小兽生存，理应尽早离去。 系统对溯魂阵有详细解释，溯魂阵法多以兽类为载体，是因为其元神较为强大，能有更高几率记忆起前世因果。灵兽开启神智后，便会在元神逐渐强大的过程中，修复前世记忆；若是有记忆残缺的，得道飞升之后，也能全数记起。 如今要想令池炎完完整整地回来，唯一计策就是提升修为。不止池炎要提升修为，自己也必须与他一同进步，才有能力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护住他。 收拾完散乱放于地上的炼丹炉等物，文清走至出口时，忽然顿住脚步。如今心情舒畅，更有心力对周围环境加以思考，此处洞天位于海水中，周围温度都属正常，却只有这处洞天极为寒冷，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此处的异常，会不会是因为深处埋有某种异宝？ 既然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就不能错过。文清转了方向，折回洞中。 第19章 寒冰洞天深处除了那块巨大冰砖，便再无他物。文清掏出系统，运用扫描环境的功能，探查四周。 果然，系统提示，洞天最里面的那层岩壁之后，有样极寒的事物，应是这洞天寒气的源头。 文清行至洞天最深处，取出火焰石开始融化冰层。在等待的空档，他担心赤焰小兽在乾坤袋中，若是醒了会不适应，又把温元缶从袋中取了出来。 温元缶透明的上半层可以直接看见蛋壳里的动静，才刚过了这么一会儿，小兽竟然又醒了，爪子扒拉住蛋壳边缘，正低头享用蛋液，自在得很。 趁小兽进食完毕，文清又送了一枚聚魂丹过去，灵兽身体不像人修那样，对丹药的吸收有着过多限制。或许是由于灵智上的缺陷，大自然在肉身方面给了他们一些补偿，不论进食多少，只要不超出身体承受的底线，他们都能自行去除杂质，吸收精华。小兽刚破壳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体内魂魄尚不稳固，才软塌塌的没有精神。此时服用越多聚魂丹，对它的身体越有好处。 这回文清的手刚伸过去，小兽鼻子便耸了耸，似乎是嗅到熟悉的味道。等丹药凑到小白兽嘴边时，它一点迟疑也无，放心地伸出舌头。看来小家伙也知道，这丹药对他身体是有好处的。 吃过聚魂丹，小兽特意舔了舔文清的指头以示感谢，才蜷缩回蛋壳中。 这时火焰石也已经将整块冰砖融化出一条道，露出赭色的土墙。文清一剑刺下去，土墙质地坚硬，竟然只留下极浅的划痕。 文清把温元缶放在触手可及之处，然后退后一步，注灵气于离虹剑中，用力砍了下去。 这次土墙中间稍微裂了一道细口子，如果不注意，根本观察不出。 文清毫不气馁，继续用注入灵气的离虹剑去凿这层厚实的土墙，中途还不忘给小兽喂食。在最近数日的反复耗光灵气中，文清体内的灵气浓度更甚，也更精纯了。他甚至已经能隐隐触碰到筑基那层壁障，甚至灵气与五识已经跟上，但就是心境与感悟还差了一点火候。 就是他这远超出练气期的五识，使他模糊感知到土墙中似乎有某种灵气充裕之物。 锲而不舍地凿了半个月的壁，土墙终于有了动静，再不是一水的赭色，而是在中间略微露出一点白。这白色，文清熟悉至极，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温元缶的主要材料——寒泉晶！ 难得的是，这寒泉晶比起他之前所用的，更是高了不止一个品阶，系统扫描后告诉他，这是十分稀少的极品寒泉晶，在温养元神方面有奇效。要知道，若是灵兽元神强大，境界的提升速度甚至能呈指数增长。 傻子才会放过这样的机缘，文清干劲十足地将寒泉晶周围的土墙全部刨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寒泉晶，全是拳头大小，竟有十数枚之多！ 文清动作放缓，仔仔细细将土墙中的寒泉晶全部扣了下来，放入乾坤袋中。此时他想到寒泉晶的特性：长于极寒之地，却性喜温热。这土墙中有这样多的寒泉晶，莫非附近有热源？他抬手触碰土墙，似乎确实能感受到土墙上的温度较高。这使得他更是心存疑惑，若是附近有热源，洞天之中却为何如此寒冷？ 更让他不解的是，系统再次扫描，这附近已经没有灵气的明显波动。 他不打算就此离去，继续掏出离虹剑，由寒泉晶的缺口向四周凿去。或许是文清的坚持为他带来好运，这回刚过一天，文清便挖到了一个特殊物品。 这是一块直径一米的乌黑石头，怎么看都十分普通，似乎不足为奇。但是下一秒，文清用系统对其扫描时，却是恍然大悟。 这块石头名为乌陨，乃是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的古物。它有一个奇特的属性，启动相应阵法后，它便会源源不断地将两类相反的环境隔离开来。 或许最初这洞天之外的某处产生了一点热源，而海水温度较低，处于其中的乌陨感知到环境的变化，并且机缘巧合下，周围事物形成乌陨阵法，导致乌陨开始起作用，将热量送出去，并把洞天外的低温带了进来。常年累积之下，洞天中越来越冷，洞天外却充满热源，形成奇景。在这样特殊环境中，才能产生寒泉晶这样的天材地宝。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文清不得不感叹于自然造物的神奇之处。他收起乌陨，虽然还不知这样的属性能为他带来什么效用，但收入袋中准是没错的。另外既然乌陨阵法能维持这么久，说明摆列阵法的事物必然是灵气充裕之物。按照这个思路，文清果然在周围土墙中找到了一些极品灵石，竟有五十多枚。 灵石也都归入囊中，文清过去抱起温元缶。小兽近日醒来的时间变长，精神头好了许多，这会儿正在努力舔舐所剩不多的蛋液。文清等它进食完毕，照例喂了他一枚丹药，看它睡去了，才把温元缶装入袋中，离开了寒冰洞天。 或许等文清出去之后，这寒冰洞天也就不复存在了。 由海中上了岸，捏个诀弄干身上白衣，从袋中将小兽的温元缶取出抱在怀里。小兽比起刚出生时，长大了一圈，一只手掌已经合不拢了，身上的白毛也密实了点，这会儿正靠着蛋壳养神。应该是没有睡着，因为它的小耳朵会不时抖上一抖。 抱着温元缶，文清掏出系统，准备查看地图。如今小兽尚且年幼，自保能力几乎为零，他自己又只有练气期修为，在外须得小心行事。文清决定先看看附近有无力所能及的机缘，若是没有，便尽快回清玄宗。自己练气巅峰那层壁障迟迟突不破，回到宗内向云虚真人讨教一番也好。 打开系统时，文清忽然心念一动，记起在溯魂阵法成功之时，系统奖励了他一件东西。似乎是叫……无根芥子？文清点出图鉴界面，查询这无根芥子究竟是何物。 看着系统的介绍，就算在危急关头也能面不改色的文清，也禁不住眼皮狂跳，双眼瞪大。 [无根芥子，虚空之中漂浮不定的一片上等灵脉，通过秘法可炼化成芥子空间，且在其中种植之灵草可用灵气催生。] 这短短一行字，似乎在讲述一个不得了的信息，若是成功炼制出芥子空间，他就有了数之不尽的灵草！从而可以炼出数之不尽的丹药！这代表了数之不尽的机缘！ 文清心脏砰砰直跳，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系统给开的最强悍的金手指了。大道难成，文清在四处奔波拯救池炎时，早已深刻领悟到机缘是多么求而不可得的。多少修士在大限来临之际还未突破，市面上一株能使人延长十年寿命的千年生长生草能卖到天价，却还是有价无市。 所以虽然手中有系统，但是文清理智的分析中，总认为得道飞升是件太飘渺的事。他有想过，若是池炎恢复了记忆，即便他无法化形，两人就在修仙界中，找个远离争斗的地方过上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在这里以强为尊，人人修行的地方，又哪里能找到一方净土？想要保护心爱之人，唯一的办法，便是变得强大。 而系统所赠的无根芥子，似乎把文清心底里长久以来的隐忧给消灭了干净。若是芥子空间制成，眼前的困难全部转化为机缘，在芥子空间无穷的供应之下，就是修成大道，也不再是触不可及的难事！ 炼化无根芥子，只需要文清备齐三件东西。首先是大量极品灵石，炼化无根芥子所用的阵法比溯魂阵更为复杂，所需灵气更多；其次是大量精铜矿，以及精铜矿中极难出现的五种属性矿犀；最后一样，竟是文清在土墙中找到的乌陨！ 这三样东西，可以说，就数乌陨最为难寻，寻常人或许听说过矿犀是什么，但极少有人听说过那开天辟地后修仙界中寥寥几块乌陨的存在！ 如今最大的困难都已经解决，文清相信，剩下的也不是难事。 文清收起系统，打开怀中温元缶的顶盖，探向蛋壳内的白色小兽。将近一月的相处，文清早已摸清小兽的作息，它需要很多睡眠，除了吸收蛋液之外，都在睡觉或养神。系统驯兽资料中提到，灵兽的久睡通常是为了吸收体内过多灵气。蛋液中所蕴含的灵气就是极品灵石也无法相提并论，自然需要小兽长久的睡眠，才能炼化干净。 而从寒冰洞天出来到现在，已经隔了有大半个时辰，小兽也该补充蛋液了。 果然，温元缶中，小兽双眼紧闭，爪子在挠自己耳朵，脑袋朝下吮吸蛋壳底部的蛋液，从文清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蓬松的尾巴和雪白的毛发。文清抱着温元缶，找了块岩石坐下，手中准备着聚魂丹，等小兽食完就递过去。 蛋壳里的蛋液已经见底，小兽这次进食的时间偏长，脑袋一直在蛋壳底部拱来拱去。文清等了一会儿，有些担忧，便凑过去看。 正好这时小兽抬起脑袋，正对着文清的脸，缓慢睁开了眼睛。 文清一点不眨眼，盯住小兽，这是出世近一月来，小兽第一次睁眼。 小兽的眼睛先是开了一条缝，然后慢慢睁开，直至圆溜溜的一双大眼全部展现在文清面前。它的眼睛一黄一蓝，是所谓的金银眼，颜色纯净得不可思议。 随后，小兽冲着文清，发出了它来到世界上的第一声：“嗷呜……” 第20章 小兽的声音细如蚊蚋，若非有心，很容易忽略过去，但是一直注视它的文清却不会错过，听到小兽的叫唤，他便伸手去摸它的小脑袋。 修长白净的五指还未触碰到小兽的白色软毛，便被小兽的爪子拦下。小兽爪子底部的肉垫十分软嫩，抱住文清的一根指头，舌头凑过来舔舐了好几下。随后又抬头细细叫唤：“嗷呜……” 文清忍不住捏了捏小兽的爪子。小兽丝毫不觉得自己受到冒犯，又低头去蹭文清的手指，张嘴嗷呜嗷呜叫个不停，大眼瞪得浑圆，亮得像是璀璨的宝石。 海风拂过，文清鬓角的青丝被拂到脸颊上，他自然伸出另一只手去拨弄。紧接着，他便看见蛋壳中的小兽抬起爪子，拨弄自己的毛发。 由于小兽经常有类似举动，文清不以为意，欲取出丹药喂它，却发觉丹药已经耗尽。于是他就地取出炼丹炉，将剩下半株千叶草也炼制了，并且不忘留出一条根茎，若是芥子空间制成，千叶草便可大量复制。 丹药炼制好之后，文清唤出离虹剑，就要踏空而去。有了手中的无根芥子，他反倒不急着回清玄宗了，芥子空间所需的大量精铜矿，可以在集市中购买到，而小金库中的灵石已所剩无几，当务之急是去集市中换些灵石。 文清将换取灵石的注意打在食人毒花留下的六卷炼器图谱上。修仙界的炼器法决十分珍贵，一卷图谱放到市面上，会引来无数人疯狂争夺。其实文清考虑过将系统中的法决拿出去换取资源，但是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时，系统严肃地告诉他，这种行为影响过大，会导致修仙界的平衡被破坏，是规则所不允许的。文清便歇了这个念头，只出售食人毒花的图谱。 图谱的出售也是有讲究的，若是他贸贸然带上那六卷图谱，直接出手，恐怕再也不能活着听到小兽的轻唤。于是他决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找一些可靠安全的拍卖会，分散出售。 由月启城向东，有一座城池名为精铜城，因盛产精铜矿而得名。精铜矿乃是制作法宝的重要基本原料，因此，精铜城里开了许多法宝店铺，吸引众多修士前来。久而久之，精铜城成为了东域仅次于清元城的第二大城。 凑巧，芥子空间的炼化，需要大量精铜矿，并且还得找齐精铜矿中极难出现的五种属性矿犀。因此，文清踏上飞剑，径直往精铜城飞去。怀中的白色小兽从蛋壳中探出大半个身子，好奇地朝外看，对高空中的世界很感兴趣。防止他摔落，文清不得不用手扶住它的双爪。 由入海口向东北方向飞行，渐渐进入了人修密集的区域，文清便降落至地上，换了步行。他现在并不需要赶路，怀里小家伙的安全才是他首要考量的。飞剑虽快，却太引人瞩目。前段日子他去灵月山的途中，不就被两伙人打过主意？那时他遮掩修为至练气初期，都能被人盯上。如今带着赤焰小兽，他却是再不敢冒险了。 自从见到小兽破壳后，文清一直保持高昂的情绪，就连如今行走在山水之间，也难得有了心思去欣赏景致。他指着路边的一棵梓彦树，对壳中的小兽道：“这种树，很像前世的梧桐。” 小兽听不懂文清的话，呜呜叫了两声，低下头去，抱着蛋壳的边缘，竟然啃了起来，发出咔咔响声。文清吓了一跳，忙掏出系统来，翻看兽类习性。知道蛋壳也是营养物质，食用以后能使上古神兽的*更为强悍，文清才放下心。这约莫就跟前世的补钙是一回事？文清望着正在啃食的小兽，忙碌的样子好似一只仓鼠，忍不住弯弯嘴角。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他逼近。 那是刻意释放的威压。 他在做出动作之前，先条件反射般把小兽塞进乾坤袋里。然后才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踏空走来。来人并未依仗任何飞行器物，仿佛是踏在虚空之中，一步千里。 文清眉头一皱，这人刻意释放出来的修为，压得他脚底像是被东西黏住一般，几乎难以动弹，这样的气势，应当是金丹修士才能有的！并且，来人似乎不怀好意，不然也不会老远便放出气势来震慑他。 转瞬间，金丹修士在文清面前的半空中停住。他居高临下地看向文清，像是在看一只随便就可以碾死的蝼蚁。在金丹修士眼里，练气期修士本来就是渺小的蝼蚁！这金丹修士不屑地打量文清，然后轻飘飘落到地上，展开双臂，一股磅礴灵气顿时汹涌而来。 金丹修士神情狠厉：“小子，能死在金丹长老的手中，也算是你的造化！”说罢，他也懒得再等对面这只蝼蚁的反应，向前伸出一只手。 金丹修士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五指张开，不急不缓地向文清抓去。他要直接将对面这只蝼蚁捏碎！ 文清在巨大的压力中，想抬起胳膊都不能做到。他双目喷射绝望怒火，短短一瞬间，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在绝对的实力镇压之下，什么挣扎都是枉然！ 时间仿佛被拉得极长，文清眼睁睁看着金丹修士布满皱褶的双手往他罩门处伸来，在这只夺命手离他不足一寸的时候，他总算想起还有系统这么个玩意儿，脑海中猛敲系统的门：“救我，救我！” 没料到这千钧一发之际，系统居然掉链子，冷酷无情地发出机械声：[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我是系统人人信”，获得炙龙果x1，开启支线任务“木泽城的小姑娘”。] 除了对当下状况毫无帮助的一通奇怪奖励外，系统竟然再没出声。文清大骇，若是命丧于此，你就是直接奖励一个白日飞升的绿色通道又有何用！ 金丹修士的手已经接触到文清穿在里面的素色袍子上了。这袍子乃是中品凡器，在金丹修士的轻触之下，竟然如同一片薄纸，被切豆腐一般撕裂开来！ 金丹修士的手，已经碰到文清的心脏！ 万籁俱静，天地间只剩下一脸骇然的文清，与对面神色自若的金丹修士。忽然！只听见“铮”的一声，文清手腕间的青木石手环光芒大盛，自动为文清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手环中自然爆发出强大的灵气，竟然勉强能与金丹修士的磅礴灵气抗衡！ 金丹修士被这灵气击中，竟然一时之间也凝住身形。 此时两人的姿势很奇特，金丹修士的手还放在文清的心脏处，连筑基期也不曾达到的文清，命门与普通人无异，都在心脏的位置。而同时，由于青木石手环的灵气波动，文清的左手被带得一动，正好搭在金丹修士的丹田之处！ 金丹修士的命门就在丹田，若是丹田处的金丹被破坏，修为再高也回天乏术。文清目眦尽裂，左手在心绪的强烈波动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若是，若是这时能有锐利之物，一把刺入对方的心脏…… 他在一霎间，将自己可用的资源想了个遍，金丹修士一上来就大开杀戒，并没有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乾坤袋里有攻击性法宝，但是却无法取出。要是手上能凭空出现一把武器…… 凭空！ 文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面前透明的空气。 无所不在的空气似乎永远是被人忽略的，修仙界中，人们认为空气中除了天地所孕育的灵气外，便是一片虚无。他们甚至将空气称为虚空。虚空，不存在任何事物。 但是来自末世的文清却知道，空气并不是虚空！里面有许多元素！要是，能将空气中的元素据为己用，是不是就能在金丹修士把手伸进自己心脏前，击毙他？ 似乎，这个必死之局，出现了一点生路…… 文清脸色呈现不自然的苍白，在磅礴灵气的对撞之下，内脏可能受到了一点损伤。但是他没有一点退缩之状，双目坚定，凝神感触这无处不在的空气。 仿佛过了一万光年，实际却只在短短一瞬，文清的手心，凝出一条冰柱，顶端尖利无比，直直刺入金丹修士的丹田！ 金丹修士瞪大眼，一脸茫然，直挺挺倒下。 他到最后也没想通，这样一趟让他深觉大材小用，全然没放在眼里的任务，怎么就要了命了呢？ 文清看着还瞪着双眼的金丹修士倒地，双腿一软，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短暂的眩晕过后，文清挣扎着坐起来，掏出离虹剑，再次向金丹修士的丹田刺了几下。又掏出系统确认对方生命值已降为零后，才把袋中的温元缶取了出来。 方才情急之下直接将温元缶丢入袋中，文清实在不放心，要看小兽一眼。 小兽静静伏在还剩大半的蛋壳中，睡眠正酣。文清松了口气，把小兽妥善放回袋中。刚才斗法时产生的巨大灵气波动，肯定会引来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修士，此地已经相当危险。 他匆匆上前，翻找金丹修士的身体，找到几个锦囊，又脱下他上衣里层的天蚕软甲，才飞速踏上离虹剑遁走。 就在他离开不久，果然一批修士仓促赶来此地，却只找到一个死人，一点收获也无。虽然有几位修士不甘心，还想找寻那获胜者的踪迹，但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金丹修士竟会败在一位练气期修士的手中。 第21章 入了精铜城，文清直接找到城里最贵最好的一家客栈，二话不说，扔了一枚上品灵石给迎客的小二，神色间有些着急。 小二懂得看眼色，小跑着将人领到客栈后一处独立幽静的院子里，一边走一边道：“修士这枚灵石可供您入住一月有余，若是期限到了您还未出关，也断不会有人去打扰，只需出来之后将剩余灵石补足即可。”行至院落门口，又补充道，“屋内放有传音符，有事您只管交代。” 只到门口，小二便退下了，文清步入院中，随意进了一间屋子。 刚才一通打斗，文清无意间掌握了对元素的利用，他忽然就清晰地知道，这是对规则的领悟。规则，是这个世界运转的无上法则，古往今来，唯有大道得成者，才能感悟出天地间的元素，从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是如今，文清却以练气期的修为，超脱世界的限制，而领悟出了元素的法则。能有这样惊人的突破，究其原因，大概是由于他来自异世，比起修仙界众人来说，更容易跳脱出规则的框架。 虽然现在文清修为跟不上，只能凝出冰柱这样体积较小的事物，但实际上，他的行为的本质，与大道得成者所做的并无不同。 有了这样的领悟，筑基已经是水到渠成之事。从打斗处离开时，文清便强烈感受到了体内灵气的波动，筑基期那层壁障更是有了突破迹象，因此他才匆匆赶到精铜城，选了能保障安全的客栈，开始闭关。 闭关之前，文清只来得及将温元缶从乾坤袋中取出来，放了二十枚简华丹到小兽身子旁边。蛋液吸收完后，小兽便该正常进食，这简华丹就如人类婴儿时期的流质食物，正适合刚睁眼没多久的小兽服食。 小兽从黑暗的乾坤袋中出来，声调昂扬地呜呜数声，表达自己的喜悦，随后便安静下来，靠在温元缶边缘，眼睛眨两下，盯住文清不动了。它似乎也感觉出文清此刻体内的灵气波动异常，知道现在不能打扰他。 文清抚摸它的脑袋，虽然知道小兽还听不懂人言，却依然不放心地交代道：“简华丹一天只服一枚，吃多了怕你不消化。要是有要紧的事，大声叫就是了，我能听见。”虽然进阶过程中被人打扰，极易造成严重后果，不过在文清心底，只要池炎能活过来，什么都是次要的。 小兽仿似听懂了话，呜嘤两声，趴下身子去叼边上的丸子。丸子比它的小嘴还要大些，白色光泽诱人，散发着奶香味，它一叼，丹丸便咕噜噜滚开，它眼睛瞪大一圈，伸出爪子去拍。 文清再没心力去观察小兽的习性，双眼一黑，灵气的波动强制他陷入了修行状态。 *** 十五天后。 因为身边有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小家伙，文清并没有修行太久，突破那层壁障后便清醒了过来。双腿一动，他便感觉到小腿边上有一温热之物。 低头去看，一团白毛蜷在他腿边呼呼大睡。却是赤焰小兽不知何时从温元缶中爬了出来，凑到他旁边。 察觉倚靠之人细微的动作，小兽也立刻睁开眼，呜呜两声，伸出舌头来舔他自然垂放的手。文清往温元缶里一查看，不仅蛋壳没有了，连他之前放入的二十枚简华丹，也一枚不剩。 文清一手提起小兽的前肢，将他放到腿上，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状况。小兽十分配合，连文清翻过他的身子，去摸他柔软的小肚皮，也没有一丝神兽该有的警惕威严，反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金银眼，发出享受的轻声叫唤，还以为文清是在跟他玩耍。 小兽肚子不像吃撑的样子，精神也好得很，文清放下心，又把它送回床上。文清本想将小兽放回温元缶里，可前脚刚放进去，后脚小兽自己就钻了出来，文清也只得随它去。温元缶的作用不是一朝一夕，整日呆在窝里，小兽也该闷了。 筑基成功之后，文清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不同。如果将身体比作一个容器，以前是一只小水壶，那么现在勉强能算是只水桶，所能容纳的灵气更多。此外，五识所能放出的范围更大。比如现在，他不用转头，也能知道小兽正在舔自己的爪子舔得起劲。 十分难得的是，文清这次筑基，全凭自己对规则的领悟、灵气的厚实，以及坚韧的意志。虽然不服丹药就筑基也大有人在，但是像文清这样的情况，在练气期已经服食过大量丹药，从而灵气的滋养对丹药已经产生依赖后，竟然没有借助任何药材就筑基成功的，全修仙界也找不到几个。 正是因为经过这次筑基的淬炼，文清现在才算是将上古心法的优势发挥了一些。虽然从修为看文清只是筑基初期，且还没来得及巩固修为，但是，就算遇上筑基中期修士也不会惧怕。 观察过自己的境界后，文清心神放松了一些。他一只手被小兽当玩具一样用爪子盖住，另一只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了那日从金丹修士手中夺取的战利品。 金丹修士的宝物分散在几个袋子中，全数被文清倒出，在床上散得七零八落，小兽以为这些都是它的玩具，在其中跳来跳去。文清稍事检查，把刀剑这样的危险品收起来后，便不再管它。金丹修士的资源确实丰厚，单单一件天蚕软甲，便是中品宝器，比起他在毒花灵修那里顺来的下品宝器轻纱罩要高上一个台阶。 看来今后便可将这天蚕软甲穿在身上，取代那轻纱罩了。 轻纱罩乃是女修所炼制，设计中迎合了女修的喜好，有夸显相貌中出众部分的效果。当日文清披上这轻纱罩，在那温泉边一照，连自己都呆愣了片刻。他本就不希望因相貌过于出众而引人注目，加之在无归森林与凌云豹相斗时，轻纱罩被损坏了一块，过后他也没有再行修复，将这防御法宝收入袋中，放置起来。如今得到天蚕软甲，倒是正好能用上。 除了天蚕软甲，金丹修士手里还有不少好东西，诸如一串赤佩珠，乃是下品宝器；十枚极品灵石，对亟需大量极品灵石以炼化无根芥子的文清来说无疑是意外的惊喜；使人增加五十年寿元的长生草；一枚化香果，乃是金丹修士冲刺元婴所需化香扶元散的一味药材；半瓶金丹修士服用的养心丹…… 清点到最后，文清发现两物，脸色赫然一变。这两物在众多物品最底层垫着，因为物品清点后均收入乾坤袋，这两样东西才露了出来。 竟然是清玄宗的长老服饰，以及一块清玄宗身份手令！ 由于太过吃惊，文清猛然从床上站起，小兽被他唬得打了个滚。文清充满歉意地看过去，只见小兽迅速翻了个身，看向文清，然后双爪举着，也要立起来。它后肢颤颤巍巍，根本支撑不住，歪了歪身子，就要往床上倒。 文清忙托住它的身子，它趁机爬上来，小小的一团正好窝进文清手掌心。文清轻轻抚摸它的背，完全冷静下来，拿过床上的身份手令仔细查看。 由身份手令可知，此人乃是清玄宗玉衡峰的云剌长老。玉衡峰么？他记得玉衡峰峰主云济，乃是一个面容亲切的老头，连他一见之下，都不由得心生好感。若真是云济真人派这金丹修士来取一个练气期弟子性命，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真正的幕后人或许另有其人，以防事败而暴露自己。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谁能想到，金丹修士竟然还取不了文清的性命？ 文清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理由，会使得清玄宗某位长老甚至可能是峰主，视他这样一个弱小的弟子为威胁，甚至派出一位金丹长老来置他于死地。文清眯起眼，素日就十分冷淡的面容，更是显得无比冷酷。 思考未果，文清索性就不再想了。兵来将挡，只要实力够强，金丹修士又怎样！但凡威胁到他与池炎，斩了便是！ 只是这云剌长老所留下的那些宝物，却是不能再使用了。得寻个空子，带到人流密集的集市或匿名拍卖会变卖，换些灵石。 颇为可惜地看了天蚕软甲一眼，文清将云剌长老那些容易暴露身份的法宝都另外取出，只留了灵草灵石这类，分别装好。 手心里小兽温热的小舌不断的舔舐，让他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用传音符召唤店小二，准备一桶热水。 第22章 在修仙界，净身符是样频繁使用的日用品，除了普通人，或是贫困潦倒天资愚钝的修士，人人都能使用。清玄宗内，净身符的供应更是无穷尽的。出门之前，文清早备下了足够的符纸，就是用完了，一颗下品灵石也能换上一把。 这十来天的筑基，体内灵气对经脉的冲刷似乎不同于往日，清除出一些内里的污垢，使文清周身蒙上了淡淡一层灰尘。 心绪波动大不是好事，前世心里胡思乱想时，在家里的大浴缸泡上半小时的澡，直到池炎进来抱他，基本上都能使自己平静下来。因此，虽然符纸一掸，便能净身，但文清却难得想回忆一次热水泡澡的感觉。 店小二速度快服务好，不久，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便送了进来。木桶中放了足够的燃果皂，既能保持水温，又能起到清洁的作用，还使热水飘着淡淡的果香，十分好闻。 文清从床边往木桶走，才走两步，便听见背后“咚”的一声轻响。 转过头去，正好看见赤焰小兽四肢朝天摔落在地上。文清心疼得紧，将小兽托起来，双手捧着，蹙眉问：“怎么摔了？” “嗷呜！”小兽目光殷殷的叫。 文清试着将他重新放回床上，但是小兽一落地，又挣扎着要下床。文清便将它放在地上，看它要做什么。小兽却也停住脚步，蹲在文清脚边，圆滚滚的一团。 文清想了想，又试着往浴桶那边走两步，小兽果然毫不迟疑跟上来。文清蹲下去，又把小兽抱起，点点它的小鼻子：“你也要洗澡？”又问过系统，神兽洗个热水澡并不要紧，便抱着小兽，脱光衣服后，一起进到浴桶中。 小兽在水中挣扎了数下，似是不会游泳，文清好笑地托住它，只用一只手去擦拭身体。然后，他惊异地发现，他抬手的时候，小兽也会抬抬爪子，他用手拨弄头发时，小兽也一板一眼地扒拉脑袋上的白色细毛。 文清呆愣片刻，仿佛看见小家伙的脑门上，四个大字一个接一个崩了出来—— 印！随！效！应！ 所以……小家伙这是把他当妈妈了？文清颇有些哭笑不得，快速洗完澡后，捧着浑身湿哒哒的小兽出来，到床上随手取了一块软巾，擦干它的毛发。小家伙又将这个当成了游戏，呜呜轻唤着，舌头不停伸出来，舔文清无意间碰到它的手指。 文清手里带了点灵气，擦干小兽毛发的同时，用灵气梳理了一遍它的白色软毛，将它浑身毛发梳理得光泽十足。它享受极了，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呜呜声，在文清弄完以后还主动翻身露出嫩嫩的小肚子，表示肚子上也要同样的待遇。文清也宠着它，一点不嫌麻烦，输出更多灵气，慢慢揉它的小肚子，直到它满意了才作罢。 等小兽脑袋一点一点，快要舒服得睡着之时，文清突然灵机一动，抬手将小兽放到床上。小兽挨着硬邦邦的床，又清醒过来，“呜”的一声。文清却正对着它，双腿盘起，做好起势，开始运转心法。 微睁的双眼中，看见小兽果然双爪交叉，尾巴绕了身子半圈，要想照着文清的姿势做。文清心下一喜，便开口问系统，小兽是否可以跟他使用相同心法。系统答道：[人修与妖修心法不同，且上古神兽血脉之中自有传承，无需旁人教导。] 文清正有些失望，又闻系统说：[但是您可学另一套聚灵心法，让神兽在印随期间尽早启蒙，早日开启灵智。] 一听这话，文清便立刻将聚灵心法在空中展开，照着运转起来。此种心法的作用，只是将周身一小片空间的以及自身溢出的灵气锁定在肌肤表层，加速身体对灵气的吸收。 由于文清所用上古心法关元本就吸收灵气极快，再用这聚灵心法反倒成了鸡肋，因此系统并未推荐过。如今让懵懵懂懂的小兽学习，却正好能促进它的灵气吸收，从而缩短开启灵智所需时日。 灵兽一类，除了有人修驯养之外，要想凭借自己力量开启灵智是极为困难的，常常要经过数百年的漫漫路程，才得到启智的机缘。因此，兽类身体强悍，同等修为又比人修厉害，但却依旧不是这修仙界的主宰。 文清运起心法，目光所及，小兽也有模有样地比了姿势，竟然天赋极佳，才过数息周身便有灵气浮动，进入状态，不愧是血脉珍贵的上古神兽遗族。 这样想来，或许在文清筑基的时候，小兽便已经学着运转过周身的灵气，只是由于它体内灵气运转与文清的心法有所不同，才没有再学习下去。 客栈之中，一大一小相对而坐，其间有灵气缓缓波动，无比和谐。 *** 文清在客栈中又呆了半个月，白日与小兽相对运转心法，夜间小兽入温元缶中睡去后，他再修行，巩固筑基修为。半个月后，他体内修为已经稳固，是时候离开客栈了。 照例用斗篷将容貌遮得毫不起眼，去大堂处结算了灵石后，文清带着小兽一起走出客栈。小兽在客栈中安分了一个月整，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集市就闹腾起来。本来文清是将他揣在怀里，它却仗着身子小，从文清的衣领口探出脑袋，爪子按在文清的衣服上，双目滴溜溜四处看。看到兴起，还会嗷嗷两声，吸引文清的注意，文清则抚摸它的脑袋两下以作回应。 文清先带着小兽，在这精铜城逛了一圈，算是刺探情况。精铜城果然是修仙界第一*宝城，每走几步便能看见法宝铺子，铺子里各色法宝，种类繁多，但多以凡器、法器为主，而宝器等级的法宝，几乎都是店铺里镇店之宝般的存在。倒是城中大大小小的拍卖行，常有宝器或其他珍贵的天材地宝出售。 除此之外，精铜城的散集也尤为发达，不少修士在精铜城附近寻找非官方的精铜矿山，然后将挖到的精铜矿石带到散集来卖，同时，交换些自己需要的物品。长此以往，精铜城的散集便逐渐形成规模，其中不仅有大量精铜矿石，还有些二手法宝，甚至是灵草灵兽等。 摸清状况后，文清锁定了精铜城中最大的一家拍卖行——宝潜拍卖行，在前厅做了正规详细的登记，又有专人来领他至后厅，粗略估计他的拍卖品价值。 文清先把天剌长老的天蚕软甲取出交给拍卖行负责人检查。检查过天蚕软甲的等级后，负责人态度友好地询问他：“不知修士是要记名出售，还是匿名出售？” 匿名出售的话，宝潜拍卖行须得负责宝物的出售与善后工作，因此拍卖人所得分成要低一些。为了安全起见，文清自然是宁愿灵石少赚一点，也要匿名出售。 登记完这件宝物，文清又将炼器图谱拿一卷，负责人一见，目光立时灼热起来。炼器图谱专门有一页是功效讲解，使人不用看见具体内容便能对图谱的价值做出估量。看过这卷图谱的功效后，负责人更是露出欣喜，满脸恭敬：“明日便有一场拍卖，修士可自由选择是否来场内观看，灵石自会有人在过后交给您，我们保证不会有人知道货物的来历。” 一卷图谱比中品宝器的价格贵上两倍还有余，在拍卖行更是容易拍到天价，最要紧的是，拍卖行能出一卷珍品，对拍卖行的威望提升也有极大好处。因此，负责人态度才由一开始的普通友好迅速转变为热情恭敬。 文清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不知贵行拍卖品中，是否出现过矿犀？” 负责人向他一拱手：“您稍等片刻，我去翻看可阅记录。只问是否出现，不算在机密之中。” 等负责人走开，小兽从衣襟口冒出头，看到文清正坐在红纹木椅上端起茗茶喝，也凑过脑袋去要喝。文清握住它的前爪，帮它凑得更近些。小舌头迫不及待地伸了出来，在茶杯中一舔，还有模有样地咂咂嘴巴，似乎也懂得品尝一说。 修仙界中的茶叶与文清前世所用的不同，乃是一种茶靡树结出的果实晒干所制，泡开后有股清香，有清元提神之效。这样的东西，让小兽喝几口却是无妨。 拍卖行的负责人回到待客后厅，正好见到白衣修士托着手中一只纯白色幼灵兽，喂它喝茶。 这位修士面貌虽然生得普通，可行为举止都十分冷清，浑身透出凌冽之感，让他不敢生出套近乎的念头。而谁想到，对着自己那只锻体期都不曾达到的幼兽，面上表情竟可称得上柔和。 负责人也曾见过财大气粗的修士对灵兽十分舍得，用茶靡水喂食，不算太出格的举动。因此负责人只是腹诽白衣修士慷他人之慨，面上并无半点惊异。 但下一刻，他却无法再保持镇定！因为白衣修士待那幼兽喝过茶靡水后，竟然抬手将水杯端至嘴边，毫无芥蒂地喝了一口！ 纵使负责人再见多识广，却也忍不住惊叹道：“修士待这幼兽可真好！” 第23章 文清看他一眼，心里是疑惑不解的。这就叫好了？这人却不知道，曾经的池炎，待他可比现在这样，好上一万倍。 其实，文清有所不知，在修仙界，被驯养的灵兽，已经失去了兽性，同时也失去了自然所赋予的，进阶快，瓶颈少等天赋，很难进阶。因此，灵兽地位相当地下，绝对没有修士愿意以平等的姿态去对待。 怀中小兽喝了几口茶靡水，不再张口，文清便放下杯子，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在灵兽一事上再多言，而是转入正题上：“不知矿犀一事，可有下落？” “哦，修士来得巧，有位匿名修士，手上有枚金矿犀，正待出售。不过他不要灵石，要求以二袋化香扶元散作交换。” 化香扶元散，乃是冲击元婴所需之药，由六十四种灵草配合制成，能提高至少一成修成元婴的几率。近百年来，修仙界修成元婴之人，一个指头就能数过来，为了这一成几率，就是挤破脑袋，倾家荡产也不在话下。化香扶元散已失传了千年之久，连清玄宗这样的大宗，甚至专门炼丹的元丹宗，都没有配方，要寻得两袋，简直是难如登天。 可文清一听这个条件，却是心里有底了。他一脸平静，仿佛负责人所说，只是一味平淡无奇的药材：“多谢，我会尽快找来化香扶元散，以换取火矿犀。若是有其他属性的矿犀出现，烦请传音于我。”说着，文清手中掏出二枚上品灵石，递了过去。 负责人堆满笑意，接过灵石：“修士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之所以文清如此淡定，是因为他在与天剌长老斗法时，危机关头曾求助于系统，无意间触发了支线任务“木泽城的小姑娘”，后来文清空闲下来，看过该任务的描述，任务成功后，系统的奖励不多不少，正是二袋化香扶元散。 既然不是什么飘渺到毫无踪迹可寻的事物，文清就有信心能弄到手。 从拍卖行出来，紧接着文清又带着小兽出了城，往精铜城周边的城池赶去，低调分散地寄售出剩下的五卷图谱，以及天剌长老手中那些值钱的玩意儿。 最后回到精铜城，加上最初宝潜拍卖行所付灵石，文清手中一共有了六千多上品灵石。这笔灵石正好可以用来购置炼化所需的精铜矿。 *** 精铜城，热闹繁华的东元大街。 街头处一家矿石铺子木门大大敞开，内里罗列着各式各样的矿石样品，修士往来于其间，好不热闹。 一位修士身着式样简单的白衣，气息平和，面容普通，仔细看来，肩上还蹲了只四处张望的白色灵兽。在修仙界中，他的装扮实在普遍，不足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就是他走入矿石铺子，店主都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招呼。 文清并不因为受到怠慢而心生不满，他走至店主面前，指着精铜矿的样品道：“您铺子里这样的矿石有多少？” 店家被他这样的问法问得一愣。要知道，精铜城里别的不说，精铜矿那是整个修仙界产量最多的。客人前来，只有直接说自己要多少，还从没人问他铺子里有多少。 不过店家也算是识得大场面的，眼前这位修士气质不凡，说不得真是有大造化的。他按捺心头的不满，拱手道：“小店现货有精铜矿二方多。” 一方矿石有一万块，这样算来真的不少，可是与文清所需相比，却还远远不够。文清点头，道：“都要了，烦店家帮我清点。” 店家一看大生意来了，乐得笑开了花，忙将贵客迎至里间，亲自泡了茶靡果，让他稍等。 在等待店家的空档，文清掏出一枚鹿活丹，一点点喂给小兽。小兽就势从文清肩膀蹿下来，在文清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下，眯起眼享受文清的喂食。身后毛茸茸的大白尾巴一甩一甩的，显示此刻小兽心情不错。 小兽天性好动，在文清的精心饲养下，体型又长大了一点，一手捧着已经有点勉强了。它现在除了简华丹，鹿活丹也开始食用，没食用几天，一身皮毛便养得油光水滑，连文清都喜欢没事摸上两把。 只是聚魂丹已经服完，新的千叶草也一直没有机会再去寻找。幸而聚魂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断了丹药只是让小兽的元神凝实得慢一些，对低阶小兽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影响。文清寄希望于芥子空间早日炼成，那时空间中自然能有数之不尽的丹药供应。 等文清将一枚丹药喂完，小兽有些乏了，金银眼水汪汪的看着文清，缓慢打了个哈欠。文清一手托着它，另一只手给它顺毛，动作自然带上灵气。 小兽缓缓合眼，将睡未睡之时，店主拿着几个低等乾坤袋过来：“修士，您要的精铜矿，清点好了。一共是二万三千块。” 文清点头，按店中所标价格，拿出六百九十枚上品灵石，爽快付账。 店主见客人干脆，也很高兴，随口道：“我见修士怀中灵宠喂养得精细，我这里正好有种火岩矿，适合它这样的火属性灵兽使用，便赠几块与修士罢。”说着转身去，很快取了拳头大小的红色矿石，装进袋子里递给文清。 文清接过袋子道了谢，有些疑惑：“方才您说，我这灵兽乃是火属性？”他会有这个疑惑，是因为修仙界中火属性灵兽多生深红或暗红色，像赤焰这样通体白色的极为少见，文清一直把它当做水属性灵兽。 “是，实不相瞒，家父驯养灵兽在精铜城都是出了名的，我自幼得他教导，别的不说，灵兽属性却不会错认。只是像这只毛发为白色的，却是十分罕见……” 俩人再聊数句，文清借此机会讨教了些系统记载中没有的民间驯兽小偏方，才告辞离去。虽然他不准备用驯兽的秘法，断了赤焰小兽的兽性，但是许多经验还是值得一听的。 接下来，文清带着小兽，又去另外的两家铺子，继续搜罗精铜矿。城中大大小小的商铺都看过了，最后离系统要求，还差半方矿石，文清决定去散集搜集。 散集人来人往，比起商铺更显热闹，街道两边许多修士或坐或立，面前摊子上摆放有出售物品，五花八门，有看中的上去讲了价钱便可直接拿走，方便得很。 文清低调地兜转于散集当中，见到有出售精铜矿的，便上去问价格。散集里修士不少是因为急需用灵石，才亲自到这散集中来兜售，而不是寄售在商铺中，要价也不会离谱，很容易就能谈拢交易。 行至东元大街街尾，文清老远便看见一摊子，卖的大部分是精铜矿。他估摸着，买下这些矿石，手中的精铜矿应该就够数了。只是不知为何，这摊子面前十分冷清，就连它邻近的小摊，生意也好得多。 走进一看，文清顿时明白了。这摊子上的精铜矿，光泽黯淡不说，更是不知为何黏成一大块，就像生了锈一样，精铜矿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幽光，一点灵气波动也无。 看样子是次品，难怪没有人买了。摊子主人是个年逾花甲的老者，文清可以看出他修为只到练气后期，看样子像是大限将至，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斜倚在摊子一角。 遗憾地准备离开，文清忽然发觉怀中小兽动了动。他一低头，就见到一团白毛从他衣襟口钻出来，鼻子耸耸，爪子朝前伸，一对大眼也慢慢睁开，似乎前方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 抓住它的爪子不让它掉到地上，文清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小兽目光追着的，正是摊子上毫不起眼的精铜矿。 文清心里一动，莫非这矿石并非精铜矿，而是某种火属性矿石，才引致小兽的兴趣？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矿石周围会呈现暗红色泽了。 对小兽的好处的东西，文清当然不会错过，本打算用系统扫描一番，看看这矿石的属性，不过在摊子前站久了又没买东西，那位老者修士吹胡子瞪眼地赶人了：“走走走，别碍着我做生意！” 文清不为所动：“请问老者，这矿石价格几许？我都要了。” 听了这话，老者才又掀开眼皮，说了个价格。 这精铜矿成色不好，老者要价却比商铺中还要贵，无怪乎没人愿意光顾。文清却没还价，付了灵石，把这堆矿石装入袋中，转身离去。 第24章 从东元大街的集市上离开，文清径直带着小兽出了城。今日他在精铜城购的矿石实在太多，虽然每去一处商铺，他都变幻出不同容貌与修为，但是短时间内精铜矿大量流失，被有心人注意到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要炼制什么特殊宝物。 更何况，精铜城中有一位元婴老祖坐镇，整座城的举动都在元婴老祖的掌控之中，若是不小心被他盯上……那可不会再有当初对上金丹长老那样的好运气了。 所以尽管小兽目光紧盯着他手中装了暗红色矿石的袋子不放，文清也没有心软停下脚步把东西给它，而是先出城，向北方飞行了半日，才停在一处山坳间，取出系统对着最后得到的矿石扫描一番，确认这东西能否给它服用。 结果系统的扫描结果，让文清吃了一惊。 [精铜矿中包裹之物为两枚火矿犀，矿犀乃是集矿石灵气，经过数千年之久自然孕育而成的灵犀，灵犀中含有自然之力与混沌灵智，乃是十分珍贵的天材地宝，亦是炼成芥子空间的原料之一。由于矿犀的寄生，这块精铜矿已然变异，进化为百年难遇的精铜灵矿，是芥子空间的珍贵原料。] 没想到在那不起眼的地摊中，竟然也能有这样的机缘！ 文清掏出矿石，摩挲边缘泛着暗红色的部分，看来，正是矿犀寄养在这堆矿石当中，才使得矿石呈现这样的颜色。 这时，小兽早已等不及，跳了两步，想要蹿上矿石堆，去吃掉其中吸引它的火属性矿犀。它的小短腿够不到，尝试了一下便冲着文清嗷嗷叫唤，要他把自己抱上去。 既然有两枚，大可留下一枚炼化，另一枚留给小兽。只是不知道，小兽才出生没多久，能不能吸收这样的宝物，对它的身体有没有危害。文清询问系统，系统回答与他所料无异，小兽食用这枚火矿犀，对身体大有好处，可以在锻体期之后，冲刺启智时服用。现在贸然服食，小兽炼化不了，对身体反而有损。 文清只得温言跟小兽说了两句，把矿石放入乾坤袋中。小兽听不懂文清的话，不过文清柔和的语气它很喜欢，当下连火灵犀都抛到一边，爪子攀上文清的胳膊，要与他嬉戏。 自从小兽的印随行为结束后，它就一直粘着文清，不仅白日要寸步不离，晚上连温元缶也不愿回，就算文清把它放进去，等文清气息平和了，它又悄悄溜出来，一定要躺在文清肚子上或手臂处才肯入睡。 系统解释说这是修仙界高等兽类的自然反应，认定母体后寸步不离，乞食行为也随之产生，是兽类存活的一大保障。文清无法反驳，也拿小兽的“天性”无可奈何，只是担心长此以往，没有温元缶的滋养，小兽元神不够凝实，对未来的修行会有阻碍。 如今在路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文清只能在白日修行恢复灵气时，把温元缶抱在怀里，小兽才肯安安分分待上一会儿。 *** 文清目的明确，径直往北域木泽城而去。系统支线任务“木泽城的小姑娘”清楚标明了地点。购得精铜矿后，炼制芥子空间还需两物便是矿犀与极品灵石。这两样东西都是求而不可得的，只能靠四处探查，以期机缘的来临。木泽城任务已经是当下最明朗的目标了，若是支线任务完成，去精铜城找拍卖行，便可兑换一枚矿犀。 木泽城位于北域之南，由于地形原因，文清须得从流月城绕上一圈，才能到达。这一路上，由于多了只异常活泼的小兽，文清的速度比起上回慢了不少，到达木泽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木泽城名副其实，整座城隐于丛林沼泽之中，在修仙界四大区域中占地最广。 御剑到城门口，缴纳进城费后，文清按照系统说明，往城西一处村落行去。村落名为金桂村，在偌大的木泽城中毫不起眼，村落中生活着少量修士和许多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进了村落，文清看见一位大娘在河边洗衣，便走过去问询：“大娘，不知这村落中，有无一个名为小莫的小姑娘，年约十二，眉心有红色朱砂印记。” 大娘一看是村外来了“高人”，连忙站起来，面上堆满恭敬又惶恐的笑容：“修，修士，您说的可是咱村那个没爹没娘的娃？您往这条路直走，尽头那处破屋里就是。” 文清道谢，见这大娘双手被河水泡得起了褶皱，便取出两张净身符，在虚空中一掸，大娘脚边的衣服立刻光洁如新。大娘连连作揖，不甚感激，文清将她扶起，这才转身向大娘所说之地走去。 道路尽头处，果然有一小屋，屋顶因年久失修，许多砖瓦都已经破裂，屋前的小院，被落叶与杂物堆得乱七八糟，看着十分破败。 文清神识一扫，屋内果然有一人。只是这人气息……不像是有灵气的样子，但是和常人又不太一样。 悄然飞上屋顶，文清借着砖瓦的缝隙处去看。只见屋内一张矮木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抱膝蜷缩着，面色痛苦，眉心一点殷红，正是文清要找之人。 系统支线任务的达成条件是，找到木泽城的小莫，解除她身上的病痛。看样子这小姑娘确实有疾缠身，说不定就与她那特殊气息有些关系。文清依旧利用了系统功能，对着那小姑娘扫描一番，随后从屋顶下来，寻了小屋旁侧安静无人的地方阅读小莫的扫描结果。 却原来，这位名为小莫的小姑娘是个孤儿，母亲难产而死，被父亲抛弃在这个偏僻的小村落中。她与常人不同，乃是十分稀少的半人半魔，由普通人修母亲与魔修父亲结合而成。这样的血脉，在人魔两边都讨不了好。而她体内两股灵根的冲撞，正是造成她痛苦的原因。 由于她现在并没有修行，体内灵气稀少，身体才勉强能承受人魔血脉的冲突，只是痛苦异常。若是她体内灵气增加，多半会直接爆体而亡。古往今来，半人半魔的血脉能存活下来的极为罕见。 要从根本上解决小莫的问题，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得到魔修父亲的认可，魔修自然有方法去除她体内的人修灵根；第二种是寻找九转青莲，此物对灵根有改善作用，同时能祛除邪气魔气，正是去除魔修灵根的最佳选择。文清最初服用的混沌青莲水，正是这九转青莲的老祖宗，效用堪称逆天。 二者相比，去寻找魔修的危险系数要小得多。他只用混入魔域，设法说服小莫的父亲。而九转青莲，那可以说是神物，连系统都无法标注其所在位置，只说越是魔障之气盛行的地方，就越可能出现圣洁的九转青莲。 理所当然地，文清选择了第一种方法。 魔域是地下王国，位置正在木泽城下方，有特定通道，寻常人修无法进入。但对于拥有系统的文清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关键的问题是，魔域之中除了灵气外，还充斥了魔修特有的魔气，对正统修士来说，这种魔气会阻碍修为，甚至伤害肉身。 文清如今进入筑基期，穿上防御法宝后倒是可以进去，但是进入筑基期后，练气期服食的广灵丹已经没什么效果了，这段日子修为本就没有太大进展，进入魔域又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魔域的环境不适合修行，若是没有丹药辅助，恐怕会使修行滞涩不前。更重要的是，小兽年幼，尚不足以承受魔气的侵蚀。 毕竟是去一个未知的区域，指不定会遇上危险，还是做好充分准备，不至于提心吊胆，唯恐丢了性命。因此，当务之急，是带上小兽找个地方历练一些时日，等一人一兽都有所提升，再入魔域。 文清首先想到的，便是他曾经去过的无归森林。无归森林深处依旧不是他这样的修为敢尝试的，去边缘历练一番或许可行。只是上次文清在无归森林中的遭遇实在算不上好，多少有些犹豫。 正当文清思索之时，乾坤袋里似乎有铮铮响动，他打开袋子，发觉里面有一物自然发光，掏出来一看，却是师傅云虚交给他的那块保命玉牌。 玉牌嗡嗡数声，发光趋于稳定，随后，玉牌之中一阵波动，云虚的面容显现出来。 “竟然已筑基成功？呵，这倒好了。近日，浮栗之地降临于修仙界，其中有不少好机缘，徒儿，你可愿走上一遭？”云虚面带笑意，语气温和。 这真是无异于雪中送炭！文清拱手行礼：“谢师傅，徒儿愿意。” “唔，既然如此，你在一月内赶到北域流月城，你师兄锦善自会与你联络。” 又是一阵波动，云虚面容隐去，玉牌归于平静。 第25章 浮栗之地乃是虚空中一块漂浮不定的宝地，其中有许多天材地宝。每逢百年降临一次，降临的地点随机，一次停留八个月整。 由于浮栗之地停留时，需要传送阵法才能进入，其中所需要的灵气，非一家所能提供，因此，每逢浮栗之地降临，三大宗及世家散修便合力开启传送阵法，将修士送入宝地。 最近数百年，浮栗之地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稳定，所能承载的修士也愈发有限。三大宗为整个修仙界着想，门派、世家及散修均按名额分配，且只允许筑基及以下修为的修士进入。 云虚的三位亲传弟子均有名额，只是锦玲修为不足，做事莽撞，云虚要求她再磨练数载，这次只派了锦善与文清二人。 对文清来说，他目前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可供历练，却不十分危险的地方。进入浮栗之地的最高只有筑基修为，这样很大程度上便能保障他与小兽的安全。在他看来，不管是修仙界还是末世，外部环境固然充满危险，但其中更为可怕的，还是同类。 打定主意前往浮栗之地后，文清带着小兽，从容走入小莫所在破屋之中。 *** 小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她今天肚子又开始疼了，疼得她直想打滚。只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越是动弹，身体只会越痛。因此，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小团，希望这阵疼痛快些过去。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若是今晚太阳落山之前，还起不来床，就得再饿一天肚子。 小莫手脚发冷，渐渐生出绝望之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 突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股清冽山泉之气伴着微风窜入，这股沁人心脾的气息慢慢向她靠近，接下来，她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小莫。”这声音如玉佩轻撞，如泉水叮咚，就连村落中梓彦树被微风吹拂所发出的响动，也无法与之媲美。 小莫费了好大劲转过头去，想看清发声之人，却感到一股轻柔的力道将她托起，随后，一双修长洁白的手递了一枚玉珠子到她嘴边，那个声音又道：“吃下它，能让你好受些。” 小莫迷迷糊糊吞下，身体里窜流不息的魔气被压下，身上力气恢复了，迫不及待抬起头，看向来人。 其实文清将容貌遮掩得平淡了三分，但落在小莫眼里，依然是惊为天人。只见小莫张嘴瞪眼，半天才嗫嚅问出口：“您，您是仙人吗？” 除了递给小莫的练气丸，文清同时隔空运送灵气，帮助小莫压制体内魔修灵根。这时，原本一直安安分分趴在文清肩头的小白兽，突然动了动耳朵，顺着文清平举的手臂爬到他掌心中，不住舔舐文清的手指，又一口轻咬住文清的指尖往回拽。 文清以为小兽的躁动，是源于对面小莫身上所存在的魔修灵根，便加快灵气的运送。见她面色红润起来，脱离危险，抽回双手，简单道：“我乃清玄宗云虚真人弟子文清。”说了在修仙界的身份后，文清问她，“你可知道，你是人魔结合的后代？体内两股灵根冲撞，才造成你身体的痛苦。” 小莫脸色煞白，混杂血脉在这个小村落里，那就是受人唾弃的耻辱。她不敢在村中向其他孩子一样闲逛玩耍，因为村民会毫不顾忌地教导子女：“她是个杂种，离她远一些！” 她不愿面对自己的身世，但是又觉得在仙人面前不能说谎，沉默半晌还是咬咬牙道：“我，我知道……”从脖子上扯出一块看不出材质的小挂锁，“这是我从小带着的，锁里有我娘写的信，我找村里的先生替我看过。” 文清没有接过挂锁，这样的东西，想必这小姑娘也不愿意被别人知道。他只点点头：“我可以带你去魔域找你父亲，解决你的痛苦。你愿意随我同去么？” 小莫眼里闪过惊喜：“愿意，当然愿意！谢谢仙人！”说着就要磕头下跪。 文清用灵气托住她：“我须得先去一个地方，八个月后再回来，这瓶药你放着，每十日服用一枚，我再教你简单的心法，可暂时压制你身上之魔气。” 这个法子不能长用，去魔域才能彻底完成任务。 教会小莫压制之法后，文清见她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又留了些一时放不坏的干粮给她，这才带着小兽走了。 小莫目送文清离去的飘逸身影，目光满是敬慕。虽然文清只是在完成支线任务，留食物丹药也只是为确保她不会在出发之前就饿死。但是在小莫眼里，文清就是拯救她于危难当中的天神。 出了小莫的屋舍，怀中小兽突然跃起，从文清掌心蹿到他肩上，还拽住他头发要往他脑袋上爬。以往文清总是带了灵气为它梳理毛发，如今见他竟然对其他生物做同样的亲密动作，高贵霸道又护食的上古神兽立刻就暴躁了！ 文清感觉到小兽的异动，将小兽从肩膀处拔下来一手搂在怀里，安抚地用灵气梳理它的毛发。任凭文清再心细，也猜不到小兽是为什么而异常，还把小兽的表现归结于受小莫身上的魔气所影响。于是用灵气帮它驱除那股不舒服的气息，更是坚定了要在浮栗之地好好锻炼小兽的决心，这倒歪打正着地驱散了小兽的怒火。 小兽轻呜两声，渐渐平静下来，伸出舌头舔文清的指尖。文清指尖上还残留些许练气丸的香气，小兽像是气不过，小嘴一开，嗷呜一口咬在文清指腹上。它连牙都没长，咬在手指上一丝疼痛也无，倒是有些痒，文清表情放缓，任它咬着自己：“还是不舒服？” 小兽跟他对视，小脑袋左右晃动，“嗷欠”一声，猛地从嘴里吐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团火。它像是被自己口中吐出的东西吓了一跳，耳朵竖起，一个激灵绷直身子。那团火正好顺风打了个回旋，顿时将它脸上的毛发烧得一片焦黑。 文清：“……” 若是有懂得驯兽之人看到这一幕，铁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就算是拥有绝佳天赋的火属性灵兽，能口吐真火也至少要在锻体期之后，这只神兽连练气入体都还未达成，竟然就能吐出一团火焰！ 只是文清毫无经验，不懂得小兽的行为所代表的意义。 偏偏小兽还瞪圆双眼，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看得他是又好笑又心疼。他提溜着小兽的后颈，把小兽带到村口附近那条小溪，掬起水来为它清洗。 原本光洁细软的白色毛发被一团焦黑色取代，文清手劲放轻，微微蹙眉。小兽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从头至尾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轻柔仔细地清洗小兽脸上的杂物，洗回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白团后，文清才发现小兽竟已经倦极睡过去了。小兽平日里精力愈发旺盛，今日这样可是不常有的事，文清唯恐它身体出了毛病，掏出系统对它检查一番。 系统检查后，通过资料检索，解释了它的状态。对于这样幼小的灵兽来说，口吐真火是件极其耗费精力之事，因此，小兽才会昏睡。它只是精力不足，需要补充睡眠，并无大碍。 文清放下心，取出温元缶将小兽装进去，抱着它离开了金桂村。 剩下的一个月，文清主要只打算用来做一件事，那就是炼制出一张可供他与小兽同卧的床。小兽夜里不肯回温元缶，元神温养进度大大减缓，长此以往，恐怕对其发展不利。 幸而在寒冰洞天中，文清挖到了十数枚寒泉晶。一枚晶石便能制成温元缶，十数枚之多，要制一张可容纳一人一兽的床榻，应该够了。 打定主意后，文清到木泽城内城之中去购买了足够的火焰石，并且购买的全是高级红焰石，又忍住肉痛，以高价买入一瓶筑基期服食的净神丹，这才寻了偏僻清净的外城客栈，开始炼化寒泉晶。 这回的炼制，断不是当初炼制温元缶时那么轻松，所需灵气更是成倍增加。筑基修士本难以胜任，不过文清这回选择的炼器图谱有一个好处，便是炼器中途可以稍作歇息，不然就算他灵气再充足，净神丹备得再多，也无法胜任。 小兽依旧沉睡着，文清将温元缶放在身边，放了几枚小兽食用的丹药进去，将体内灵气调整到最佳状态后，便开始炼制。 这回工程过于浩大，准备工作便花了许久，炼制完第一枚寒泉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体内灵气枯竭，文清睁开双眼。室内一片黑暗，他手指一弹，夜明珠精准地镶在屋顶中央，照出一室光辉。有亮光后，他首先便是低头去看小兽。小兽已经醒过一次，从温元缶中爬了出来，依偎在他腿边，呼呼大睡。文清再一检查，温元缶中的丹药已经被它吃掉了，便又放了几枚进去。迅速打坐恢复灵气后，新一轮的炼制又开始了。 这样日复一日，用了整整二十五天，温元榻才初具雏形。 第26章 以寒泉晶炼制之物，说是床榻，其实不太准确，因为文清将它炼成了底端扁平的蛋壳状。与温元缶造型相似，上方是半圆形的透明防护罩。 快要炼成的那一刻，文清猛然记起，在购买精铜矿时，店铺老板曾送他几块火岩矿。火岩矿对小兽的身体有好处，若是炼制进这温元榻之中，小兽夜里在榻中歇息，也能多得些好处。 体内灵气已经不足以支撑文清继续炼制，他停下动作，调息半天后，取出乾坤袋中的火岩矿。 火岩矿旁边放着的，便是最后在那个不起眼的小摊上得的变异精铜灵矿。灵矿中央，孕育有两枚十分珍贵的火灵犀。文清顺手把精铜灵矿取出，心道既然火岩矿可以掺入温元榻，精铜灵矿自然也可。 小兽本来懒洋洋趴在文清腿上补眠，嗅到火灵犀的味道，小鼻子动了动，一骨碌爬起来，目光切切盯着文清手中的灵矿，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文清抚了抚它的脑袋，它不情不愿地嗷嗷两声，爪子又想凑过去。见小兽精力异常充沛，文清心念一动，想起系统资料中提到，小兽温元养神数月后，可适当进食灵气充裕之物，待体内灵气充盈且稳定之时，练气入体水到渠成。如今看来，已经可以开始了。 他掏出一枚练气丸，这种丹丸灵气不算充裕，幼兽服食不至于有凶险，且吸收容易。在修仙界，人修豢养的灵宠饲养时都只用未曾炼制的灵草，让其自行在体内去除杂质，除了极富极贵之家，不会有人奢侈到直接给灵兽服用人修的丹药。但在文清眼里，小兽与他是平等的，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充满灵气的丹药吸引了小兽的注意，这种丹药比起它服用的简华丹，灵气要充足一些。它靠过去嗅了嗅，竟然转开了脑袋。 小兽不愿服食丹药，让文清疑惑不解。按理说，小兽见到这样灵气充足之物，应该不会拒绝才对。之前文清喂它的丹药，它都乖乖服食，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服用。在系统中查阅半天，文清才意识到，这练气丸是旁人所制，而小兽只肯食用认定之人所做的丹药。 文清思考片刻，取出一株广灵草，广灵草乃是广灵丹制作的主要材料，人修服用效果甚微，灵兽却有自动去除杂质的能力，比人修更有效果。并且，灵草不存在炼制一说，小兽应该不会拒绝。果然，小兽这次靠近，直接将灵草卷入口中。 见小兽开始吞食灵草，文清就不再管它，专心开始炼制。他先取了一枚火岩矿，放置在阵法正上方，念起口诀，手指翻动，一点点将火岩矿融入初具雏形的温元榻中。 随着红色矿石的掺入，原本蛋壳床榻的象牙白色渐渐被染上一层红，质地也稍微坚硬了一些。紧接着，文清把剩下几枚火岩矿全部炼制进入，又继续炼入精铜灵矿。 精铜灵矿一进去，温元榻便轻微摇晃数下，似乎有灵气在其间隐隐波动。文清知道这是精铜灵矿直接提升了法宝的等阶，当下服食一枚净神丹后，不停歇地继续加入灵矿，直至温元榻稳定下来。 此时温元榻已经变为粉红色，仿若奢华旖旎造型独特的现代大床。炼制即将成功，可当文清在榻上刻下汇聚灵阵法的最后一笔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 小兽吸收完那枚练气丸后，体内灵气过于充盈，躁动不安，下意识往文清怀里爬去。爬到一半，体内一股磅礴之气溢出，迫使它“嗷欠”一声，再次吐出一团火焰。 火焰轻飘飘的，落入阵法之中，立刻融进温元榻内。只见温元榻通体突然发出刺眼红光，光芒强势散开，似乎要直入云天！ 周围灵气猛然波动，温元榻承受不住如此冲击，大幅度晃动起来。文清下意识搂住小兽，退后数步，唯恐它被温元榻碎裂所伤。 幸而一阵猛烈波动之后，温元榻终于平静下来。红光随之变淡，隐入榻间。 文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心脏跳动不已。他双手触到温元榻，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掏出系统，对准温元榻，让幽幽蓝光将粉色床榻整个包裹住。 一字一句读着系统的扫描结果，文清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有些颤抖，再次触摸上温元榻。 仙器出，光华现。文清他，竟然炼制出一件仙器！ 仙器！修仙界已经几百年未曾有人炼制出一件的仙器！ 短暂的亢奋过后，文清取了自己与小兽的血液，在温元缶中设下禁制。除非他与小兽皆身死，否则，这件仙器，绝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他知道，凭借自己筑基修为，断不可能炼成仙器，精铜灵矿乃是天地至宝，直接给温元榻提升了一个等阶，那也最多只到宝器。这件仙器能成，最后功劳要算在懵懂的小兽身上。 文清低头，将视线投向怀中的小兽，小兽刚刚吐过那团火，又困倦了，这会儿正半眯着眼，爪子牢牢扯住文清衣襟。看起来乖巧得很，一点也瞧不出上古神兽的气势。但是文清却知道，他终于窥见了一丝上古神兽的巨大力量。 小兽才出生数月，连修行也未曾开始，口吐真火便能生生将文清炼制的器物提升至仙器，这样一个大部分修士一辈子也不可企及的等级。若是小兽以后大道得成，那岂不是，整个修仙界，都要臣服于它！ 文清忽然由灵魂深处，产生了一阵颤栗。上辈子池炎是异能者，文清是个病秧子。文清曾经作为旁观者，看着池炎一步步强大，获得绝对的力量。而这辈子，他却不再是池炎的依附者，他可以一点点将池炎亲手养大，见证他的成长，甚至到以后池炎站在力量巅峰时，他也能和池炎并肩而立！ 没有哪个男人，甘当弱者！ *** 方才仙器炼成，红光已经穿透出去，或许很快会引来觊觎之人，再加上与师傅约定的一月之期就要到了，文清不再耽搁，收起温元榻，带着小兽往流月城赶去。 有了温元榻，实在比以前方便不少。以往夜间不必赶路，附近又没有落脚处时，文清只能尽量找安全的地方打坐。如今有了这样一件宝物，夜间只需找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把温元榻取出，一人一兽就能睡个好觉。 第一次把小兽放进温元榻时，小兽显得十分兴奋，这粉色床榻中刻有阵法，使榻内处处灵气充裕，一进去便有心旷神怡之感。 小兽当即在榻中翻滚了无数圈，东嗅嗅，西舔舔，在温元榻的每一处角落都留下气息，做上标记。看到文清随即也趟上来，它更加亢奋，不停在文清周围打转，直到文清看不过去，一把将它搂在怀中，它才安分下来，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睡去。 刚至城门，文清便收到锦善的传音符，要他准备好后至灵月宗前门会合，据他在传音符中简要的交代，这回浮栗之地降临的地点，正是灵月山。 文转到集市中，先购置在浮栗之地可能用到的物品，如干粮、调味料、式样普通的白衣若干、采摘灵草用的小铲等。又花了大价钱，购买了些治疗*损伤的膏药。有种疗效极佳的药品名为天凝膏，涂用之连断肢也可再生，只是价格极贵，小小一瓶便要价十块上品灵石，最后文清也只买了两瓶，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文清找了家法宝商铺走进去。 他的防御法宝，一件素色袍子，被天剌长老一抓之下直接报废，而轻纱罩，也在无归森林被凌云豹损坏。后来得了件天蚕软甲，却又碍于软甲主人的特殊身份，不得不变卖。如今，他手中是一件防御法宝也无。 此去浮栗之地，不知会遇上什么凶险。虽然刚制成的仙器温元榻，等于给了他们俩一张无限使用的保命符——只要呆在榻中，就连金丹修士也拿他们没办法，但是毕竟此行是为了寻找机缘，不可能永远躲在温元榻内不出来，所以购买一件防御法宝是很有必要的。 流月城拍卖行业并不发达，与精铜城不同，商铺中便有许多高级法宝。在几家店铺转悠数次，经过仔细挑选过后，文清花费七百上品灵石，购得一件青蛟衫。青蛟衫乃是下品宝器，据店主介绍，此衫中炼有一枚青蛟的鳞片，使其防御效果大大提高。 本打算为小兽也购置一件防御法宝，却不料转遍流月城最繁华的集市，都没有找到可供灵宠使用的法宝。看来就算流月城中饲养灵宠盛行，人修还是没有将灵宠放到一个重要地位，一路看下来，就连灵宠服食的丹药都不如他想象中那样常见。 文清只得作罢，带着赤焰兽往灵月宗赶去。 第27章 到了灵月宗前门，文清用传音符呼唤锦善，不多时锦善踩在飞剑上，破空而来，稳稳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会御剑么？不会就上来！” 文清没用言语作答，召出离虹，踏了上去。 靠近一打量，锦善才赫然发觉，他这师弟，竟已筑基成功！ 上回锦善被文清的修行速度所刺激，招新大会结束后便开始闭关苦修。经过这数月苦修，成功由练气巅峰进阶到筑基期，连师妹都大大夸赞了他一番，本以为能在练气期师弟面前重新找回自信，却不料这个怪物也已经筑基成功，刚腾升的那点优越感霎时被文清打击得烟消云散。 到了灵月宗内，两人落地走入专门招待客人的后院，锦善领着文清向客房走去，才讶异问道：“师弟此行，莫不是遇上了大机缘！”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板着脸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师妹央我带给你的。” 文清没有接，只简要答道：“去了趟无归森林，在森林边缘寻获一株灵草。” 说起来，文清筑基成功，最直接的原因却是前来刺杀他的清玄宗天剌长老，只是这事，必须得烂在肚子里，不能为外人所知晓。如今对着清玄宗的一众同门，却须得时刻提醒自己多留心眼。就连这看似心直口快的大师兄，也不知道剥开外皮，内里到底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边角故事。 原先文清修为突飞猛进，不过三月便进到练气后期，锦善心里不服，认为他的修为来路不正。而这次文清成功筑基，却终于让他相信了文清的修为没有水分。在不可避免的羡慕嫉妒之余，也开始认同他的师弟身份。 如今听得文清轻描淡写地说那凶险之地，锦善心下诧异，对这年纪尚小的师弟更是多了一丝敬佩，面色缓和了许多，把锦铃的锦囊收回怀里，道：“师弟独自在外，要多加小心。” 说话间客房到了，锦善简单交代几句后便离开。 夜里，文清抓紧时间，炼制了小兽服用的丹药，为进入浮栗之地做足准备。 次日，文清随锦善到灵月宗一处矮丘下集合。同来的清玄宗弟子有五十多人，筑基修为占大多数，也有少数几个练气期弟子，被宗门看好，提早派出来历练。 到了矮丘，众弟子扎堆在一处，或闲聊，或盘腿调息。文清刚寻了个空地坐下，耳边便听到一声轻笑：“文清师弟。” 文清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清玄宗锦元。出于礼貌，他站起来回了句：“锦元师兄。” “师弟还记得我。”锦元面带笑意，目光在文清身上快速扫过，定格在他肩上，一脸赞赏：“这只灵兽不错！双目炯炯，十分灵动，若训练得当，应当可以开启灵智。” 原本在文清肩头立着四处乱看的小兽，懒洋洋趴下身子，将脑袋凑到文清颈项处，阖上双眼，屁股正对锦元的方向，半点面子也不给。 但锦元不见半点尴尬，依然笑得如沐春风：“若是师弟需要，我愿为你引荐灵月宗的一位朋友，你可与她探讨一些驯兽秘法。灵兽越早驯养，忠诚度越高，宜早不宜迟。” 文清抬手：“多谢师兄，只是驯兽一事却不必再提。”他从来要的都只是赤焰兽的强大平安，而非它的忠诚。 锦元夸赞小兽几句，又随口透露了一些在朋友那里听来的灵宠喂养方法，不多时，连文清这样冷清的性子竟也能与他相谈甚欢。不时有其他修士驻足与锦元聊几句，文清看到，有许多都非清玄宗之人，而锦元就在众人间游刃有余，始终面带使人舒适的笑容。总之，锦元此人，可谓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接近正午，灵月宗众女修才娉娉婷婷结伴而来，不少女修手中都抱有小巧灵宠。锦元低声在文清耳旁道：“可别小看这些灵宠，它们的小巧形态只是拟态，战斗力可不得了。前面那个黄衣女修，她怀中的灵宠在聚灵初期，与人修的筑基初期修为相当。” 驯养后的灵宠有拟态与本态两种形态，一般在战斗时才会恢复本态。灵兽的聚灵期对应人修的筑基期，按理说同样修为，妖修要比人修厉害，但是驯养过后的灵宠，战斗力大打折扣，还比同等修为的人修要弱一些。 黄衣女修看样子是灵月宗带队，召集众女修排队站好，径直过来对锦元道：“是时候开启阵法了。” 清玄宗带队竟是锦元，而非宗主亲传大弟子锦善。除了锦元修为是众弟子中最高一位以外，也能看出锦元在宗内，深得几位真人信任。 锦元朗声要求在场修士整队站好，清玄宗这边自发向锦元聚拢来，锦善走到文清身边，拉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葫芦：“这是师傅让我交予你的，葫芦中装有云斩师叔的真火，可以放出攻击三次。” 元婴老祖的真火，是十分珍贵的存在，就连这紫光浮动的葫芦，也不是凡品，否则承受不住元婴真火的炙烤。文清将葫芦收入怀中，头一回十分真诚地对锦善表达了谢意。他甚至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容：“谢师兄。” 锦善一愣，面皮上不自然泛出一点红色：“走，走了。”率先迈开步子，跟在队伍中往前走去。因为小师妹的事，他一直不待见文清，心里也确实有过将葫芦据为己有的想法。只是他生性爽朗，做不来这样阴私之事，最后还是将葫芦取了出来。他一边逃避般往前走，一边暗下决心，要以实力让锦铃与师弟对自己刮目相看。 修仙界众修士走到矮丘之上，锦元向众人简单交代了这次的注意事项：“浮栗之地，乃是虚空中一块漂浮不定的宝地，降临一次，时间为八个月整，到时间后，阵法自然会将各位从宝地中弹出。由于浮栗之地存在于虚空中，并无稳定根基，灵气的剧烈波动可能造成宝地坍塌，伤及性命。请各位务必牢记。” 清玄宗锦元、灵月宗黄衣女修、元丹宗一位男修、四大世家代表以及散修联盟代表一共五人，分别站在矮丘的五方，从怀中掏出阵法的一部分。 五部分阵法悬在空中，逐渐靠拢，发出光亮。由于阵法事先已由五方修士注入充足灵气，如今只要诸位代表灌入灵气催起发动即刻。 五位代表修士分别以灵气催动阵法，直至虚空中出现一个灰黑色大洞。锦元回头扬声交代了句：“我清玄宗众弟子，进入浮栗后，以传音符相互确认位置，在浮栗中心会合。”率先步入洞内，身影虚化，随即消失不见。 尔后，众人依次进入洞中，通过传送阵法来到浮栗之地。 文清走在队伍末端，进入阵法后，只觉得一阵强大力量在拉扯他，肩上的小兽突然嗷的一声，双爪紧紧抓住文清肩膀，双目瞪大，在黑暗之中发出金银双色幽光，呜呜直叫。文清眼神一暗，把小兽扯入怀中，双臂用力搂住它。虽然池炎还未恢复记忆，但上辈子临死前，经过的空间撕裂，却在他灵魂中都留下印记，以至于今日进入阵法穿越虚空，体验相似感觉，都会令它躁动不安。 在文清怀中，小兽渐渐平静下来，舔舔文清手指，将脑袋埋入他掌心。 很快的，那阵拉扯感过去，周围突然大亮，一人一兽已进入浮栗之地。忽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小兽一个激灵，嘴巴猛然阖上。文清突然感觉手指一阵轻微刺痛，他打量片刻周围环境，确认并无威胁生命之物，才低下头，抬高手臂，掰开小兽的嘴巴。果然如他所料，赤焰兽小嘴中冒出了两颗白色尖牙。 文清并不因手指的刺痛而有半点恼怒，反而少见的带上一点笑意：“小家伙，长牙了。”小兽有听没有懂，不过还是嗷呜两声以作回应。 文清掏出系统，查看浮栗之地的详细地图，虽然锦元要求众人会合，但文清却打算自己在宝地探查一番。一来，他手中有系统指示，自己行动也不会迷失方向；二来，他夜间休息用的温元榻，不能为外人知晓；再者说，他此行重要目的是训练小兽，旁人却是寻找机缘，目的不同，便容易起冲突。总之，与其他人一起，行动反而不便。是以，他虽传音符汇报了自己的安危，但并不打算立刻去浮栗之地的中心。 他们传送进来的地点，正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四周偶尔长有灵草，但年份均不久远，高大灵木或者其他珍稀灵物是一样也没见着。由地图上看，穿越丘陵后便有一片广袤森林，那处机缘或许更多。 于是文清头一回把小兽放到地上，让它跟着自己的脚步，一起往森林处行去。小兽落到地上显得十分兴奋，不停跳来跳去，绕着文清双脚转圈，真正是动如脱兔。文清不由得反省，之前是否管小兽太过严密，险些扼杀它亲近自然的天性。 幸好现在明白也不算晚，看着小兽极为活泼地在山丘草地中跳动，白绒绒的一团，尾巴灵活摆动，欢快异常，文清不由得庆幸自己来到此地。 第28章 由于文清手中有无根芥子，丘陵中灵草年份虽浅，文清却还是每样采上一种，装入袋中。在丘陵中行走了一段路，文清身边小兽停下脚步，在文清脚边拱来拱去。文清早已熟悉它的动作所代表的含义，知道它是饿了，掏出简华丹蹲下喂给它。 正喂到它嘴边，文清忽然想起，它已经长牙了。已经可以喂它吃些肉食，更进一步的，可以放它去捕猎了。 大自然的宠儿，一定要在自然界中才能充分发挥身体的潜能，文清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让赤焰兽在这片宝地中得到成长。想到这里，他又将丹药放了回去，拿出一块肉干。 小兽疑惑地看向文清手中的肉干，歪着脑袋凑过去嗅了嗅，不屑地转开头。 文清只得又重新将简华丹取出，喂给它。只是小兽连简华丹也不愿服食，冲文清嗷呜嗷呜轻声叫唤。文清思考片刻才明白过来，小兽食肉是天性，只是不愿吃文清手中的肉干。这或许与丹药是一个道理，不是文清亲手所制，小兽便不肯食用。 这是兽类为在残酷环境中生存下去产生的天性，文清并不责怪于它，停下脚步，四处探看，若是有灵兽出没，也好做些新鲜的吃食。 很快，凭借筑基期的目力，文清发现了远处奔跑跳动的灰尾兔，他微抬手臂，凝神感触天地间元素的波动，制造出一道风刃，向山坡上的灰尾兔极快劈去。 经过筑基期的洗练与后来的巩固，文清对元素法则已经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天地间元素无处不在，元素即是构成这个世界的本源。天地间元素共五种属性，对应修士的五属性灵根。在修行过程中，不管是人修、妖修、还是灵修，都只能吸收元素中游离的那部分，即是通常意义下的“灵气”。随着修为增长，对元素的吸收力增加，相对应的，能感知的游离元素也增加。直到仙道大成，则是看破世界本质的时候，空气中所有元素，都便成了可以利用的游离状态，到那时，呼风唤雨也易如反掌。 而文清则是跳过感知游离元素的过程，直接领悟了元素的法则，此时，说他已有飞升的资格，也不是空话。只是境界上去了，因为修为限制，文清对元素的吸收力还不够，因此，只能制造风刃、冰柱这样小型攻击状态。 但是就是这些小型攻击元素，由于带着强大的本源之力，已经不是普通人修所能抵挡得了的。殊不知，当他修为只在练气时，竟然就能以冰柱生生刺破一位金丹长老的丹田！ 丹田乃是金丹修士的命门，即便没有任何防御措施，那处也是金丹修士自身防护最严的，寻常比斗中，就算手持上品宝器，也无法轻易刺穿。而文清当时，却好像切豆腐一般，直接把冰柱捅了进去。而金丹修士所穿天蚕软甲，更是直接被刺破一个大洞，若非天蚕软甲本身具有修复功能，只怕立时就要作废。由此可见，元素的威力有多猛！ 文清心知这是保命的秘法，除非危及生命的搏斗，否则不可轻易使出。在这浮栗之地，周围又无他人，正好练手。 风刃劈出，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向灰尾兔刺去，在接近灰尾兔的刹那，与使用灵气攻击时不同，灰尾兔没有因为受惊而跑开，却是因为元素的锁定而骇然立在原处，瑟瑟发抖不敢稍作动弹。 就要刺入灰尾兔身体之时，文清突然瞥到身边的小白团，猛的一弹指，驱使另一道风刃快速上前，将先前那道劈散。灰尾兔缩了半天身子，却发现自己没死，哆哆嗦嗦随便找了个方向开跑。 灰尾兔被那道风刃吓得脑袋不灵光，逃跑的方向却正好是文清所在之处。文清眼看灰尾兔越跑越近，蹲下拍拍赤焰兽，手指往前一点：“捉住那只野兔，就有肉吃了。” 小兽欢腾地迈开小短腿，嗷的一声冲了过去。 看来神兽血脉果然天资过人，虽听不懂人语，小兽却能凭借文清的语气动作揣测出他的意思。文清立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但目光却随时钉在小兽身上，密切注视它的一举一动。 小兽整个身子加起来，还抵不上灰尾兔的尾巴大。只见白绒绒的一团小不点跑得笔直飞快，迅速接近灰尾兔。而灰尾兔不等赤焰兽靠近，竖起耳朵换了方向转头跑去，跑得歪歪斜斜。 快要追上灰尾兔时，小白团猛地跃起，往前扑去，精准无比地咬在灰尾兔的脖子上。灰尾兔剧烈挣扎起来，赤焰体积实在太小，被灰尾兔的激烈晃动带得离开地面，悬在空中。 文清忍不住往前一步，掌心凝出一道风刃，就要劈过去。 赤焰兽却相当争气，任凭灰尾兔怎么摇晃，就是死死咬住它脖子不松口。终于，灰尾兔失血过多，体力耗尽，软倒在地。 小白团吭哧吭哧拖着比它大好几倍的灵兽，往文清方向跑来，中途还因为过于心急，不慎被灰尾兔绊倒两次。 文清化开手掌中的风刃，捏着拳头等在原地。小兽将灰尾兔拖到他脚边，并用爪子拍打他的脚背，双目熠熠生辉。 小兽的表现大出文清的意料，第一次捕猎竟然就能准备找到猎物的致命弱点，一举击溃，简直是天生的猎手。文清蹲下揉揉小兽的毛发，小兽脑袋顶在文清掌心不住磨蹭，嗷呜数声，叫声里满是自得。 文清选了块平坦地方，把乾坤袋中准备好的简单灶具取出摆放，先烧了一点温水，为小兽洗净不慎沾上的血迹，才提过灰尾兔，剥皮洗净后切成肉糜放入调味品，又拿了两枚原先在清玄宗文竹居囤积的灵鸟蛋，将味道鲜美的鸟蛋打碎放入肉糜中调和均匀，在小锅上隔水蒸熟。 鸟蛋与灵兽肉混合，香味很快由锅中溢出。小兽经过一番搏斗有些累了，正窝在文清肩膀上小憩，香味传入它鼻子中，它鼻子一耸，耳朵一竖，迷迷瞪瞪循着香味挪过去，身子眼看就要腾空。文清立马伸手，牢牢捧它在手掌心里，另一手揭开锅盖，用小木勺舀了一块肉糜蒸蛋，喂至它口中。它舌头一卷，迫不及待吞咽下去，低头蹭蹭文清以示感激。 文清见它喜欢，放下心来，继续喂食。他再要喂给小兽时，小兽却不肯张嘴，反而尾巴卷住木勺柄，往文清嘴巴方向送过去。文清就势张口，将食物送入口中，随后对上小兽灼灼目光，不知怎的，双眼有些湿润。 小兽似乎打定主意要让文清先吃饱，文清再喂它也不配合，只是嗷嗷轻叫，低头不住将勺子往文清方向拱。文清筑基后便不用再进食，他担心小家伙饿着，只得匆匆吃了几口，低声跟小兽解释：“我吃饱了。”小兽不情不愿地拍了几下爪子，才开始进食。 喂了几口，文清停下，在肉糜蒸蛋中拌入两枚简华丹，肉质变得更加鲜嫩，且混合奶香，十分爽口，小兽进食也更起劲。 吃饱之后继续前行，小兽经过这次捕猎，彻底激发了猎食天性，但凡是山丘中出现的活物都要去追逐一番，文清自然不会横加干涉，只是目光随时追随小兽的身影，确保它的安全。 山丘中或许灵气较为稀薄，除了灵草年份浅外，灵兽的攻击力也大多不高。小兽天性好动，累了往文清怀中躺倒，醒了便继续捕食，由一开始只能勉强对付灰尾兔那样毫无攻击性的弱兽，到后来能与犆角虎斗到两败俱伤，才不过用了五天。 文清看着赤焰兽与丘中猛兽相斗，稍不留神便被对手撕得血肉模糊，实在心疼至极。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弱肉强食，才是灵兽进阶的最快方法，甚至比食用天地至宝还要有效。因此他只是静静站在一旁，手中随时准备一道风刃，若是小兽没有生命危险，便狠下心肠不去干涉。 只是当小兽结束战斗，趾高气扬地拖着比它身形雄壮数倍的手下败将，踱步到文清跟前，将战利品交给他时，总能得到文清带了无限耐心与怜惜的轻柔抚摸。文清会为它上清清凉凉的膏药，一点点用灵气梳顺它身上打结的毛发，等伤口愈合之后，还会烧好温度适宜的水，温柔洗净它身上的污垢。夜里更是不嫌它身上有膏药味道，搂它在怀里，手劲轻柔地安抚它。 这些待遇，都比所谓的兽类天性，更让赤焰兽干劲十足。 在小兽的战斗中，文清对兽类的等级压制有了一些了解。赤焰兽乃是上古神兽，虽然不清楚在上古时代地位如何，但是与如今这些普通灵兽相比，却是显而易见的高级一等。 一路走来，文清还没遇见有灵兽主动挑衅于赤焰兽，都是在小兽的主动威逼之下，迫于生命威胁才不得不与之相斗。如今小兽还只是普通灵兽，体内没有灵气，也谈不上威压，仅凭血脉传承便有如此效果，难以想象以后实力提升后，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在小兽不间断战斗的过程中，文清也没闲着。除了将眼里搜罗到的灵草都采摘备用，更主要的便是随时随地调动天地元素，以期实战能力得到提高。渐渐的，他也悟出，由于自己体内灵根为水木双属性，对应的，水元素与风元素使得最为顺手，而其他三种属性对应的雷、火与土元素，则稍微弱些。并且，文清也掌握了一些快速调动元素的诀窍，对元素的掌控进步不少。 一人一兽白日里各自分工，夜间进入温元榻中相拥而眠，在这山丘之中，过得可谓舒心自在。 *** 用了整整十天，文清才带着小兽走出山丘，进入邻近那片森林。浮栗之地的森林似乎深得自然眷顾，不像修仙界中常见森林那样萧条。当初文清偷潜入灵月山，往深处前行到快要接近无归森林，才能寻到几株百年生灵草，而在这浮栗森林内，灵草随处可见，动辄几十上百年。文清已经由一开始的欣喜，到后来逐渐麻木，遇到几百年灵草才会有丝情绪的波动。 巨大的利益，同时也伴随巨大的风险。随处可见的灵草，孕育了实力强悍的灵兽。小兽在进入浮栗森林的第一天，就吃了个大亏。 彼时文清正在对着面前的小山包尝试凝聚土球。经过在山丘中的不断练习，他发现，与灵根相应和，他的水木属性元素使用得心应手，而另外三种属性的元素调用起来较为困难。元素的调用是文清的秘密武器，他不想厚此薄彼，在充分熟练水木元素的同时，另外三种元素也尽量不落下练习。 他在开始凝聚土球之前，抽空看了小兽一眼，见小兽正自得其乐地追逐一只透灵蝶，放下心来，全副心神感知土元素的变化。 而小兽在透灵蝶的带领下，越跑越远。 转眼间，小兽跑跳至小山包的背面，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它扭头疑惑地朝香气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株火红色的灵草。 这种灵草名为炙龙草，五十年结一次果实，果实名唤炙龙果，通体赤红，是火属性灵兽喜欢的零嘴。 上次文清驳回它吃用火矿犀的要求后，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枚火属性果实，让它服食，以作弥补。这枚果实正是炙龙果，乃是危机关头抛弃文清让其独自对抗金丹修士的系统所赠。小兽被这香气所诱，即刻扑上去，嗷呜咬破果实外皮，三两下将拳头大小的炙龙果全部吞吃入腹，顿时体内一股热气窜动，周身皮毛竟隐隐泛出红光。 回想起这诱人味道，小兽极为兴奋，绕着炙龙草连转几圈，爪子一伸就想将炙龙草揽过，直接吞入口中。在舌头刚碰上灵草之时，又险险停下，想起认定之人。若是将灵草衔在口中交予他，定会得到他的赞许。 于是小兽收回舌头，改了主意，上前用爪子刨土，将整棵灵草挖下，叼起就要往文清处跑去，尾巴不住来回摆动，迫不及待想看那人的反应。 灵草叼在口中，小兽刚转身，却突然感觉到旁边有呼呼喷气声，灼热气息喷在它身上，惊得它双眼瞪大，耳朵竖起，连口中灵草也险些掉落在地。 它口中紧紧扣住灵草，转头一看，小山包底部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洞口探出一只头顶坚硬钢角的灵兽，瞪大一双赤红色铜铃眼，愤怒地朝赤焰小兽喷气。 钢角兽体格庞大，并不灵活，可身体刚硬如铁，尤其是头上顶着的一只钢角，更是无比硬实。它与小兽一路遇到的普通灵兽不同，已是成功练气入体，修行至锻体后期，等同于人修的练气后期。它约莫是能觉察此处有比它强大的存在，不敢嚎叫，只不住往盗走它守护灵草的恶兽身上喷气，发出警告，要这恶兽识相一些，将灵草还给它。 虽然对手是个如今小兽理应对付不了的存在，但是上古神兽并非遇上强敌就退却的弱者，当下不退反进，吐出口中赤色灵草，迎了上去。 钢角兽暴躁地刨土，双目凶狠钉在赤焰身上，嘴里喷出灼热气体，似乎在酝酿什么。小兽也一动不动，冷静地与它对峙。 突然，钢角兽动了。它往前跨了一步，几乎将小兽整个包围起来，双目仿佛要喷出火，而嘴里，也确实吐出一大口火焰，往赤焰身上烧去！ 赤焰的退路都被钢牙兽封住，避无可避，被这团烈火烧个正着，浑身白绒绒的毛发顿时一片焦黑。它怒极，低吼两声，爪子往钢角兽的腹部挥去，同时按着在印随期间文清所教聚灵心法，将周身灵气汇聚起来。 下一刻，赤焰口中，竟也缓缓吐出，约莫鸡蛋大小的一团火焰！ 赤焰曾经也吐过火，但那是通体灵气过于充溢而外显的结果，是非自发，毫无技巧所言的，而这次，它观摩到钢角兽的喷火方式，竟然天资极佳，立刻领悟了吐火的技巧，从而学以致用，吐出火来回敬于它。 钢角兽似乎是被赤焰的火焰震慑，竟然呆愣在原地，由得那团火焰飘近。赤焰的爪子也来到它腹部，狠狠勾出一大块皮肉。受伤的钢角兽高声嚎叫，但这叫声不似怒极，却像是惧极。伴着嚎叫，钢角兽双腿发颤，“嘭”的一声巨响，前肢跪倒在地。 由于赤焰此时正处在钢角兽脑袋前方，钢角兽这一下跪，额上钢角恰巧狠狠刺下，小兽嗷呜一声想要退开，却还是被坚硬无比的钢角刺中，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却是钢角正好磕在了小兽门牙上。 紧接着，钢角兽被人一把拽起，狠狠往旁边地上一掼，连嚎叫都来不及，下一刻，就被一支冰柱刺中喉咙，魂归西天。 文清一听出不对劲，便立刻赶来，但赶到战斗场地，看见的却是小兽全身焦黑，口中冒出鲜血，瘫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当下急得双目发黑，对钢角兽倾力发出一击。使用了元素的倾力一击，可不仅仅能以筑基修为衡量，竟是使得锻体后期的灵兽一击毙命！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钢角兽，文清侧身，慢慢蹲下，几乎不忍心看小兽那副狼狈的样子。他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缓慢凑到小兽鼻子跟前，要感受它的脉搏。若是，若是赤焰兽…… 小兽突然睁开双眼，哀哀叫唤，爪子往文清处伸，表示要抱抱。 文清提到嗓子眼的心立时放回去一半，手也正好摸上赤焰的鼻子，呼吸还是温热的。他双手伸出，仿若抱着易碎珍宝那样轻柔将小兽抱起，手中灵草丹药但凡有治愈效果的，都不要钱的往小兽身上撒。不多时小兽的血被止住，精神也好了一些，抬头呜呜两声，挣扎着要下地。 其实小兽只是被钢角兽的钢角戳中牙齿，口吐鲜血，看着有些吓人，再加上这次吐火耗费了一些精力，有些怏怏的，但实际上压根没受重伤。但是文清不放心，搂着它全身上下检查。其他地方确实没受伤，只是小兽好容易长出的两颗大门牙，却是遭了秧，直接被钢角撞碎，变成一只缺牙兽。 文清心疼得紧，但小兽的牙齿却不是吃点灵药就能很快长出，只能先行止血，再待其慢慢愈合。处理干净小兽身上的伤口血迹，确认它没有别的伤处后，文清才将小兽放下，看它慢腾腾迈步往刚刚打斗的地方走过去。 很快小兽叼着赤色灵草回来，刚经过一场打斗，小兽的白色毛发被烈火烧得七零八落，再无往昔油光水滑的傲人模样，身子还不太灵活，走路也是一瘸一拐。但就是这样狼狈的样子，却还倔强又得意的将那灵草送到文清手边，爪子轻拍文清手背，示意他接过东西，神情骄傲得好似在进行封赏的王者，又瞪圆一双金银大眼，眼神溢出期待，好似等待表扬的孩子。两种矛盾的表情在小兽身上却理所当然统一起来。 文清沉默半晌，接过灵草，一把将小兽抱起，轻道：“傻瓜。”双眼顷刻间湿润了。不管是有记忆的池炎，还是失去记忆的赤焰，他的爱人，永远都不曾改变。 赤焰爪子攀在文清肩头，疑惑于文清这次为何没有像往日那样拍它的头，抚它的毛发。随后文清眼眶中一滴泪掉了出来，小兽凑上来，轻轻将泪舔舐干净，呜呜叫着，有安慰之意。 还不等文清表达感激，小兽就趴在文清肩头昏睡了过去。 文清心知小兽今日肯定累了，轻揽过它，准备用系统稍作检查就放它入睡。结果惊异地发现，小兽身上白色毛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光泽！ 平日里小兽掉一点毛都得将养月余，第一次吐火那回伤着自己，更是到今天毛发都还没长齐，如今竟像是开启了身体复原模式，不仅毛发在恢复，连战斗时不小心伤着的爪子上的淤青也在慢慢褪去。 对于这样的状况，文清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练气入体！ 灵兽的进阶，是个不断破坏与重生的过程，破坏本身的骨骼肌肉并重组，使得肉身更加强悍。如果说，人修修的是道，那么妖修，修的便是身。小兽正是在刚刚的打斗中，领悟了调用灵气的规则，才水到渠成进入练气入体境界，从而呈现出身体自我修复的状态。 文清却是了解，这个身体的自我更新过程，不仅伴随着复原，更是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是断断不能受半点打扰的。他立刻取出温元榻塞进钢角兽所住的山包洞中，平稳地抱起小兽送到温元榻内，同时自己也矮身钻进去守在它旁边，为它护法。 小兽安静地趴在粉红色的温元榻正中，呼吸平稳，仿若只是睡上一觉。 第29章 钢角兽乃是独居兽类，其居所宽敞干净，不会有其他兽类来此。一人一兽在洞中安静呆了数日，没有被外界打扰。文清生怕小兽进阶时灵气跟不上，不仅以七块上品灵石为它设了小型阵法，自己更是暂停修行，防止与它抢夺灵气。 小兽一直酣睡，似乎与平常无异，但文清在细致观察之下，还是发现了它的一点变化。它额头中央眉心之处，竟隐隐显出火焰一样的印记，颜色应是正红色，但由于印记极淡，形状色泽都还很模糊。文清翻阅系统，并未查到相关资料，但见小兽气息平和，周身渐渐聚拢灵气，不像有异常，便也没有再探究。 小兽周身灵气波动犹如一条波浪线，先是一点点汇聚，到至高点后，又慢慢流动散开，最后趋于稳定。 终于，在这天正午，文清正闭目养神之时，小兽睁开了眼。 温元榻中央刚有动静，一直放出神识关注小兽的文清便立刻觉察，猛然睁开双目朝它看去，正对上小兽清亮无邪的双眼。小兽呜呜叫唤着朝文清伸出爪子，文清立刻俯身捞起它，放出灵气探查它的身体。 以灵气探查身体的做法，对于他人来说无异是一种冒犯，但小兽与文清亲密惯了，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反而翻身四脚朝天，抱住文清一只手，往自己嫩软的腹部不住拍打，给他看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全然不顾致命弱点暴露在文清手中。 果然，练气入体后，小兽身体状况与从前相比，有了明显改善。之前文清教导过它聚灵心法，它周身虽一直聚有灵气，但这些灵气是散乱无序的；经过这次练气入体，仿佛有一条线把这些灵气串起，收拢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循环运行轨迹。也是赤焰全然不设防，文清才能探清它的灵气走向，不然，上古神兽的修行法门，岂是凡人可以窥见的？ 快速检查过小兽的身体，确认它安全无忧后，文清便起身抱着小兽出去做吃食。至于食材，正是已经被文清收入囊中的钢角兽。除了兽身沦为食材，钢角兽头顶的那只角也被文清取下收好。这钢角连赤焰神兽的牙齿都能磕破，其坚利程度可见一斑。 钢角兽外壳极为坚硬，但剖开表皮后，内里的肉质竟然十分软嫩鲜美。文清见小兽饿得连草都忍不住想吃，便没做什么复杂花样，只简简单单切成块做了个炖肉，想先让赤焰填饱肚子。因为要求速度，肉炖得不烂，只是正好炖熟。 文清快速做好炖肉，分了两个碗，自己的碗略小，赤焰的则要大些。这是小兽多次要求要文清先吃饭后，文清想出的应对之法。小兽一见文清示意可以开吃，便蹦跶着跳到自己那个大碗跟前，却不知为何并不食用，只绕着大碗不停打转。好容易低头下去叼起肉块，努力砸吧砸吧嘴，却无法将肉块咬碎咽入喉中，稍一用力便痛得嗷嗷直叫。 文清这才想起，小兽门牙没了。 本来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将炖肉回锅再煮或是切成肉糜都能解决问题。但是文清见小兽饿得慌，情急之下，只想到挑起一块炖肉含入口中，嚼碎后喂给小兽。 炖肉带有火属性香气，小兽馋得很，眼巴巴等着文清给它弄好后渡到它口中。经过文清的口，兽肉都混入文清本身的清冽气息，让它喜欢得紧。头两口还肯安分呆在文清怀里，等着文清喂食，尝过两口后，便再也不愿忍耐，爪子迫不及待攀在文清一边肩膀上，撬开文清嘴唇，伸入他口中夺食。 温软小舌伸到文清口中，先是一扫，然后再一卷，勾起一阵酥麻。文清被赤焰小兽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合上双唇。只是小兽吃得正欢，被文清拒绝后呆愣在他肩上，一双大眼错愕与文清对视，瞪得十分无辜。文清心下一软，双唇又轻启开，再度嚼碎了些炖肉，任凭肩上的小白团主动闯入掠食。 小兽吃饱后，感激地蹭蹭文清的脸颊，跳下地来绕着文清跑来跳去，蓬松的大白尾巴不住摇摆，显得比往日更为活泼，显然是心情极佳。 反观文清，从小兽舌头伸入口中那一刻起，身子就绷紧，一直到小兽离开，还是僵硬的。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耳根处泛起的极淡红色。虽然对着这样不通人事的小兽，不该起什么旁的心思，只是小兽霸道的动作，温热的唇舌，实在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不过当初，池炎顾念他的身体，总是在霸道之余，还存有一些温柔克制的…… 文清兀自发呆，小兽吃饱了饭，心满意足，没有打扰文清，只趴在文清胸口，有一搭没一搭舔舐自己身上的毛发，不时咂咂嘴，仿佛还在回味方才的美食。 总之喂过食休整片刻后，一人一兽愉快地继续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浮栗森林的正北边，据地图标注，那处有汪寒泉，正是赤焰兽所需要的。 练气入体后，赤焰兽就进入了锻体期。所谓锻体期，正是要凝实体魄，使*得到脱胎换骨的淬炼。要锻体期修行圆满，正常方法是通过与兽类的不断战斗获得提升。而另外有种捷径，是少有人知道的，那便是经过严寒与酷热的分别考验，就能成功锻体，甚至一举进入聚灵期。 严寒环境，就是冰天雪地都不够，在最初来时的寒冰洞天的冰层之中呆上数月还有些锻体的可能，只是随着乌陨纳入口袋，那寒冰洞天早已消失。而这回，浮栗森林中的寒泉，正是非常标准的严寒环境，能给予赤焰兽一次锻体机会。 由正南方到正北方，横穿森林是最好的选择。为了安全，文清不敢贸然御剑飞行，加之森林中有许多灵草灵兽，他与小兽也能各取所需，是以，他选了最直的那条路，带着小兽往森林另一端行去。 小兽猎食能力比起从前上了一个台阶，一路上，它捕猎所获，已经完全足够支持它自己所需，甚至还能多猎一部分，供文清食用。低等灵兽在它面前，几乎没有了抵抗力，它也在捕猎时，有意识寻找一些窥得修行法门的高级灵兽与之对战，使自己的战斗力不断得到提升。 锻体期的赤焰兽，由于身体不断得到锤炼，需要补充大量能量，进食的数量与日俱增。从前捕一只灰尾兔，一顿饭还吃不完，现今却要五只灰尾兔的量，才能满足其所需。 只是这段日子，却是让文清十分苦恼。自从上回他以口为小兽渡食后，小兽就对这个新鲜的玩法异常感兴趣，每当进食时间，兴冲冲捕完肉质鲜美的灵兽，往文清跟前一丢，就眼不眨等在他脚边，等待它喜欢的方式喂食。 文清不是没有做过易于入口的肉糜肉汤，只是小兽爱极文清口中清冽气息，也爱极与文清如此亲密的嬉戏，不管文清将肉食做成什么样，都一定要文清亲口喂它，才肯张嘴。 每到吃饭时间，一人一兽都要对峙许久，最后无一例外，都是文清在小兽圆溜溜双眼的无辜注视中败下阵来，张口亲自给小兽喂食。 直到有一日，文清照例带着小兽在森林中穿行，他见林中有小溪穿过，溪中有鱼，就想着停下脚步，捕几条鱼给小兽食用，顺便练习水元素的掌控。 凝起冰柱，相当精准地刺穿小鱼鱼腹，收获一整串鱼串以后，文清猛然想到，鱼儿游动比岸上的猎物要灵活得多，在水中捕猎更能考验赤焰的能力，当下便转身，回到陆上去寻小兽。 然后他亲眼见到，在森林中欢腾奔跑的小白兽，迎着对面的猎物冲上去，先是一爪子拍得对方动弹不得，然后张嘴，狠狠将这只灵兽脖子咬断。 文清：“……” 小白兽觉察到身后有熟悉的气息，快速伸爪将嘴边血迹一抹，还想毁尸灭迹。不过与面无表情的文清对视片刻后，它终于明白再也装不下去了，自此，它才又肯自己乖乖进食。 捉住这只与他耍心眼的小白团，文清径直带它到水边，要求它下水捕鱼。 小白团不会水，由于身上的火灵气旺盛，水中环境对它来说并不舒服。但是它虽像个懵懂幼儿，但对文清的情绪是摸得透透的，知道这会儿要顺他的意，才不至于让他发火，所以爪子在岸边连刨数下，还是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虽然面上严肃，但文清心里并未真正生它的气，看它入水后，提起气来，随时准备着冲过去将它捞起。 白团子赤焰这会儿倒争气，扑棱几下后，机灵地抓住水中植物稳住身形，就在原地收敛气息守株待兔。不多时真有蠢鱼游过来，它看准时机一巴掌挥去，这条蠢鱼直接被它拍晕。 赤焰叼着鱼，得意地刨水回到岸边，将鱼丢给文清，扒拉着岸上土块稳住自己，听文清指示。文清见它表现不错，招手让它回来。它嗷的一声跳上岸，大幅度抖动身子，迫不及待将身上的水滴甩干。文清被它甩了一身的水，也没有露出不满神情，反而捞它在怀里，驱动灵气为它梳干毛发，以示嘉奖。 接着文清做了一顿鲜美的鱼汤，馋得小兽一连进食数条，直到肚子撑开，不得不仰躺着让文清给它揉肚子消食。 在森林中的这些时日，通过不断的搏斗，以及大量的能量补充，小兽身体长得飞快，由正好到文清脚踝的一小团，长至文清膝盖高。通体白毛也愈发顺滑光洁，在阳光的投射下光泽十足，静止立在原地不动时，竟有威风凛凛的王者之气。 第30章 走到森林的北方边缘时，文清终于遇上了一同进入浮栗的修士。 那时他正立在一旁，看小兽费力地抱着粗壮树干爬树，去掏树上的鸟蛋，忽然听到远处的奇特声响。 “嗡嗡……” 像是一大群蜜蜂过境，连空气中都渐渐传来一种压迫感。不多时，一男一女两位修士由远处奔来，神情慌张。 见到此地有人，女修拉了旁边男修一把，两人停下匆忙步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女修上前几步，与文清离得极近，稍微一打量他，果断从怀中掏出一物，向文清扔去，同时口中道：“这位修士，我与楠哥在这附近寻得一宝物，现下眼看是保不住了，不如给了修士做个顺水人情。接着吧！” 文清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那物在空中飞出一条抛物线，稳稳落在文清原先站的位置。文清低头一看，竟是西瓜大小的一个蜂巢！蜂巢散发香甜气息，引得树杈上的小兽都忍不住张望。 而文清对面的一男一女早有默契，扔完东西就换了方向狂奔而去。与此同时，嗡嗡声愈发明显，看来，这两位修士盗走蜂巢，惹得蜂群追赶，不敌之下，便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这俩人与文清修为不相上下，能让他们二人都垂涎的蜂巢，定有不凡效用，但连他二人都力不能敌的蜂群，也一定不是普通蜂群。 短短一瞬间，文清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 那两位修士，断断不可能真的抛下蜂巢离去，如果要丢，他们早就丢了，不会勉力支撑到看见有人，才把蜂巢抛弃。自然可推测，这二人打的是渔翁得利的主意。若文清是普通筑基修士，见宝物起了贪婪心思，定会与蜂群搏斗一番，在他耗损蜂群的一部分战斗力后，这两位筑基修士再出来收拾残局，自然不在话下。 可见，这两人定然还在附近等候。 虽然文清的温元榻能轻易阻隔蜂群的袭击，但是在不保证能一举消灭两位筑基修士的情况下，温元榻不能随意取出，否则若是让那二人逃走，他一个筑基修士拥有仙器的消息走漏，定会招来无穷后患。 在这样的情况下，取不取脚下的蜂巢，就是个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若是不取，他身上只沾染了少量味道，分流过来追他的蜜蜂很容易对付，但若是贪求这份机缘，取了蜂巢，就必须要有万全之策。 幸好文清来浮栗森林的北边，本就是为寻寒泉，照他估计，寒泉离他已经不远，索性拼上一把。若是找到泉水跳入水中，自然能够避开蜂群的追逐。 文清并非以他与小兽的性命冒险，实在不行，取出温元榻躲进去便是。到那时他已跑出很远，两位修士一时半会追不上，足够他躲在榻内解决这群蜜蜂。蜂群最麻烦之处是包围，但凡被见缝插针的毒蜂刺中一下，就前功尽弃，失却性命。若是进入温元榻，只开一条缝，文清有很大把握干掉它们。 自然，这也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不过，为了获得机缘，又哪有不冒险的？ 几秒后，他当机立断，跃起抓住树上小兽搂在怀中，又一手抄起脚边蜂巢，丢入乾坤袋，往北边跑去。 乾坤袋也阻止不了蜂群对蜂巢的追索，身后蜂蜜们赶了上来，乌泱泱一团好似乌云。为首的蜜蜂，有拳头大小，蜂尾毒刺黑得发亮，若是被刺上一下，只怕性命难保。 文清没有回头，灵气全部汇到足下，往远方急速掠去。而身后蜂群也不甘示弱，飞快振动翅膀追赶，文清的神识已经可以清楚感觉到身后密密麻麻的蜜蜂，为首的那只蜂翅膀就离文清不足一尺，眼看就要追上。 这时小兽蹿到文清肩头，毫不犹豫冲蜂群喷出一团火。赤焰神兽的真火，不是平凡灵兽所能承受的，蜂群一下散开，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火烧到。有几只蜂飞得慢些，被火焰沾到，立刻坠落身亡。 但是不等文清喘口气，蜂群又聚拢来，锲而不舍地追在他身后，大有不追到敌人不罢休的气势。 蜂群空中飞行不仅灵活而且能保证速度，就连发足狂奔的筑基修士都无法应付。眼看着蜂群要再次赶上，文清已经在盘算着要扔掉蜂巢，或是掏出温元榻躲进去。 就在这时，文清感觉到了，空中的淡淡凉意。似乎此处，温度蓦然低了不少。他立刻打消了放弃蜂巢或暴露温元榻的念头，凝神调动元素往足下扔了个风轮，速度立时加快不少，仿似一阵疾风，朝凉意传来的方向奔去。 终于，他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透着寒气的一汪泉水，拍拍小兽，低唤一声：“做好准备。”猛地扎了进去。 看来他运气不错，在被蜂群追上之前，还是找到了寒泉。一入寒泉，顿时全身血液仿佛被冰块取代，寒气直入骨髓，冻得文清面色立时发青。要知道，进入筑基期，已是入了道门，寻常冷暖奈何不了他，而这泉水竟能令他色变，可想而知，其中蕴含寒气之甚。 而文清怀中赤焰，更是头一次露出惊惶神色，爪子刨动泉水，宁愿上岸面对一群毒蜂，也不愿在这泉中再留片刻。 文清面露不忍，几乎就想将小兽塞进乾坤袋中，避开寒泉。但是在提起小兽的前爪之时，它却停止挣扎，无师自通地用灵气将周身包裹起来，以抵御寒泉之气。文清心下一喜，改为握住小兽的爪子，为它稳住身形，同时调出灵气包裹周身，这才放出神识，去探查水面上的景象。 果然，蜂群追至水面，无法入水，在水面上盘旋良久，最后只得离去。 文清松了口气，准备专心守护小兽应对此次锻体。系统有云，严寒酷热中的锻体，待灵兽周身灵气波动稳定后就算成功。若是有挨不过去的，轻则丧失灵气，重则肉身损毁，失去性命。因此，文清半点不敢掉以轻心，陪在小兽身边，随时注意它的灵气波动状况。 小兽爪子搭在文清手中，想冲文清叫唤，但一张口寒泉水就灌了进去，冻得它直打哆嗦，想叫又叫不出声，可怜至极。文清只能轻抚它的毛发，以作安慰。由于担心灵气冲撞，会耽误小兽锻体，他抚摸小兽毛发时，灵气都未带上。小兽得了安慰，吐出口中寒泉水，专心对抗周围环境。 小兽紧闭的双眼，紧绷的身体，无一不在昭示它所面临的巨大痛苦，慢慢的，它呼吸渐弱，眼看竟有颓败之相。文清忙掏口袋，找出之前剩下的一枚极品广灵丹，喂给小兽。小兽勉力张口，吞食丹药，周身灵气又才强盛了些。小兽呼吸稳定下来，额头中央的火焰印记再次显现，并且比上回更加清楚，能看清火焰形状。 随着印记消失，似乎最艰难的时刻已经撑过去，终于，小兽周身灵气波动趋于稳定，再没有刚入水时那样慌乱，能镇定应付严寒环境了。文清神色微微放松，拎起早已疲惫不堪的小兽，要往水面上游。 小兽既已成功渡过严寒环境，文清心里轻松许多，就连接下来，有可能同时与两位筑基修士斗法，也不觉得可怕。上岸后，要先躲在暗处，等那两位修士自投罗网才好。不知道这次锻体，对小兽的提升有多大，说不定，它还能帮自己一把…… 思索之际，文清放松地抬头，面向水面方向。嗬！正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瘆人眼睛！ 绿眼主人，乃是一条巨蟒！巨蟒比他的两倍还粗，长度更是难以估量，他猛然色变，因为他看不穿这巨蟒的修为，可以肯定不在他之下！ 巨蟒丝丝吐着信子，在水中扭动得相当灵活，尾巴往前，裹住文清和他怀中的赤焰，随后慢慢缩紧，想让食物窒息而死。文清眼疾手快，掏出温元榻往水中一扔，默念开启心法，搂住赤焰退了进去。巨蟒的尾巴堪堪缠上来，却只缠住它对付不了的一个粉红壳子。 文清与小兽刚入内，温元榻便自动阖上，阻挡了一切不安定因素。仙器不仅防御高，实用性也相当强，文清由水中进来，却连一滴水也没能带入，并且，榻中温度适宜，与水中严寒有着天壤之别，连文清都觉得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而怀中小兽刚经历严苛的环境考验，此时还没恢复过来，无力地趴在文清腿边，与平时的蹦乱跳大相径庭。文清料到小兽锻体后亟需补充能量，在快要出浮栗森林之时，已经亲手做了些肉干，这会儿正好取出供小兽食用。 文清细心将肉干撕成细条，喂到小兽嘴边。小兽嗷呜一声，声音低低的，没精打采地张嘴，双眼瞅着文清，连眼神都较往日黯淡了许多。文清心疼得紧，一边喂它肉干，一边用灵气抚摸它的毛发，希望它能舒服一些。过了片刻，又取出乾坤袋，找寻能补充灵气之物，把这些日子摘采的灵草中能用的取出，揉碎了掺入肉干让它服下。 肉干比起现做肉食来说，肉质较硬，小兽并不喜欢，只在文清的坚持下勉强吃上两口，就再不肯进食，闭眼休憩起来。 文清心里焦急，担心小兽能量补充跟不上，又翻开乾坤袋，查看里面是否有可供它进食的东西。这一翻看，刚扔进去没多久的蜂巢露了出来。文清看了眼蜂巢，取出用系统稍作扫描。 [毒湪蜂巢，毒湪蜂之处所，营养丰富，乃是化香扶元散的一味原料。其中所含蜂蜜，食用之可滋养身体，补充灵气。] 既然可以食用，文清便试着将这蜂蜜均匀涂抹到肉干上，再次喂至小兽口边。 这次小兽动动鼻子，随后睁开眼，爽快将肉干卷入腹中。食用过后还轻轻叫唤，表示自己还想再吃。文清继续加工肉干喂给赤焰，直到它吃饱才停。 解决了小兽进食的大问题，接下来，该想想，怎样从这巨蟒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下一秒，文清忽然觉得视线一暗，仿佛坠入幽深黑洞之中。 第31章 正当文清准备想办法由寒泉中逃脱，周围突然一片漆黑。他第一反应是搂住小兽。见小兽无恙，才放出神识去探查环境。 很快情形明朗起来，温元榻此时……却是在巨蟒腹中。 方才进入榻中之后，由于有仙器作防御，文清专注喂食，没有注意巨蟒的行动。就在他背后，那条巨蟒使出力气缠住温元榻，蛋形床榻却纹丝不动，不像它以前的食物一般被顷刻间碾碎。暴躁之下，巨蟒张开大口，索性一口将这粉色食物吞入腹中。 吞入温元榻后，巨蟒开始分泌消化液，但是无论它分泌多少，腹中巨大食物都没有丝毫软化迹象，它腹部隆起一大块，硌得十分难受，只得游到水底，借由寒泉底部的坚实陆地，不断摩擦腹部，来加速胃中食物消化。 因为蟒蛇不断翻腾身子，腹中温元榻上下颠倒，文清不得不腾出一手，牢牢抓住温元榻中的一个小凸起，才不至于跌倒。此时他双手都被占用，无法进行下一步动作，只得低声跟小□□代了句：“抓紧。”把它放到脚边。 小兽听到这话便伸出前爪，抱住文清小腿，十分乖觉。文清见它领悟了自己所言，拍拍它脑袋，空出的手总算能掏出乾坤袋中的夜明珠。虽然能通过五识辨别环境，但文清还是更习惯用眼睛观察。 夜明珠一出，温元榻立时亮了起来，连蟒蛇整个腹部都照得雪亮。只抬头看了一眼，文清果断地，将夜明珠丢回袋中，熄灭了光亮。 只因为这蟒蛇正分泌大量消化毒液，黏糊糊稠嗒嗒的液体沾在温元榻透明外壳上，缓慢往下淌，恶心至极，实在挑战文清的视觉。 没了光源，文清反倒自在不少，扶着小兽开始思索破蛇而出的办法。 如今温元榻是出不去了，但凡开上一条缝，消化毒液便会涌入，他与小兽立时变成蟒蛇的美食。但是躲在榻中，与蟒蛇僵持，也不是个好主意。蟒蛇毒液聚到一定浓度，能否破坏温元榻暂且不知，最次，他也要面对食物短缺的问题。虽然他已筑基，只靠天地间灵气就能存活，但他身边还有只需要食物养活的小兽。如此看来，还是得寻个法子，尽快出去才是。 脑子中转过数种方法，都被文清一一否决，直到他灵光一现，想起乾坤袋中一物。 那便是他在寒冰洞天之中寻到的乌陨。乌陨性质奇特，在阵法作用下能隔开两类相反环境，如冷气热气，文清不由得发散思维，毒气与灵气，是否也能算入这相反环境中？系统中对此没有详细解答，唯有亲自尝试。 按照系统说明，以灵石摆开阵法，将整个温元榻纳入范围，乌陨则置于他与小兽中央。阵法启动后，文清却是犹豫再三，没有打开温元榻。在他看来，此行为风险太大。若是乌陨隔不开两种环境，毒液涌入，就再无逃命的机会。 对着乾坤袋中一应杂物思索半天，最后倒是让他又想到一法。 他拿出在树林子里被人做“顺水人情”的毒湪蜂巢，刮下内层蜂蜡，炮制成一张薄膜。这种薄膜有阻隔毒液之效，只是时效极短，几秒钟后就会被毒液穿透。 将薄膜贴在温元榻入口，又改动灵气摆列，将乌陨作用范围扩大了一点。若是乌陨阵法隔绝不了毒液，毒液涌入时，也能被蜂蜡薄膜阻隔几秒，这几秒的时差，足够文清重新合上温元榻的入口了。 深吸一口气，文清在温元榻顶端入口，开了极细的一条缝。 浓稠毒液依旧缓缓淌下，到温元榻入口时，文清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毒液越淌越慢，最后从入口处分流而下，仿佛入口上方有一层透明保护罩，将毒液隔绝在外。 文清呼出一口气，设想成功！ 接下来，便是通过这个口子，输出攻击，剖开蛇腹了。口子太窄，用飞花摘叶针正好合适。文清手持银针，默念心诀，将一排银针刺了出去。 只听得“呲呲”声响，一套银针刚接触毒液，竟然就被融化得渣都不剩！ 文清一阵心悸，飞花摘叶针乃是上品宝器，面对巨蟒毒液，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有些犯愁，手中攻击性法宝，最上等的也就到上品宝器，却连巨蟒的肉壁都碰不到，这样怎么出去？ 他开始凝神观察蛇腹，以期找出破绽。 蛇腹不断分泌消化毒液，但是细心观察下，文清发现毒液分泌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似乎到达一个峰值，停了下来。文清神色一凛，毒液不再分泌，意味着蛇腹中的毒素已经达到饱和。若是现在再人为往其中添加毒素……是否能超出巨蟒承受力，使得毒蛇死于毒素？ 想到此处，文清拿出以前存下的，毒花灵修的毒液，试着从开口处倒了出去。由于乌陨的分隔作用，毒液很容易就透了出去。紧接着，温元榻内的颠簸感强烈起来，不用放出神识，文清也知道蟒蛇已经处在狂躁状态。 这法子有效！文清镇定下来，掏出所有带毒的存货，不论是毒灵草还是毒丹丸，一股脑往外扔。巨蟒猛然摇晃，让在腹中的文清与小兽体验了一回免费过山车。 终于，蟒蛇再也受不住身体中的痛苦，身子扭曲翻滚，将腹中那个令它消化不良的食物吐了出来。 重获光明的文清，立刻一脚踢了脚边灵石，破坏乌陨阵法，同时在温元榻侧方开条极大的口子，手中离虹飞剑快狠准地刺向瘫软在水底的蟒蛇，正中绿眼！ 巨蟒昂起头颅，血液由眼睛处渗出，将寒泉水晕染出一片鲜红，蛇信子最后吐了一次，动作透着愤怒与绝望，终于栽倒在水底。 确认巨蟒生命值为零后，文清握住小兽爪子，从温元榻中出来，将温元榻与巨蟒都收进袋中。巨蟒不是凡兽，甚至有可能已经炼化出妖丹，全身上下都是宝。 平静下来，文清很容易就发现这寒泉水底，有幽幽青光透出。同时，身边的小兽伸出尾巴，卷住文清的手，要往水底拉。 文清拉着小兽折回去，游至水底。就在蟒蛇原先倒下的地方，长着一株青色莲花状灵草。灵草散发淡淡青光，单是看上一眼，便觉得通体舒畅，似是受到圣物洗礼。文清下了结论，这是个好东西。 系统介绍，此物名为子青莲，能孕育天地至灵之气，服之可增进修为，常引来高阶灵兽守护。看来巨蟒就是这子青莲的守护兽了。没想到误打误撞杀了巨蟒，还能取得这样的机缘。 除了子青莲的功效，文清更是将关注点放在“孕育天地至灵之气”这几个字上。周围灵气确实浓郁，连他体内灵气都自发运转起来，停滞许久的修为，竟然也出现了一点松动。 在这样浓郁的灵气滋养下，出现什么天材地宝都不足为奇，文清打定主意要挖地寻宝，他担心赤焰在水中呆得太久，身体承受不住，再度取出温元榻将它抱了进去。随后拿出一柄剑，调动灵气开始挖土。 小兽歪头观察片刻，拍打温元榻内壁，示意文清放它出去。出去之后，小兽游到文清身边，浮在水中费劲地挥动前爪，帮助文清刨土。 文清轻抚它脑袋：“若是累了就告诉我。”也不再矫情，加快灵剑挥动速度。 一人一兽合作起来，事半功倍。赤焰神兽天生对灵气感知更强，很容易就从子青莲根部刨出几枚寒地晶。 寒地晶与寒泉晶十分相似，功效虽不如后者，但服用之也有增进修为的效果。当初毒花灵修便是用轻纱罩与寒地晶作饵，不知骗走了多少贪婪修士的性命。 继续挖下去，他们在子青莲周围，竟挖到极品灵石二百多枚。这是他来到修仙界后，所获灵石最丰厚的一回了。 将所得全部装入口袋，最后文清才徒手小心把子青莲挖出。子青莲千年开花，过后凋谢结成莲子，又重新发芽长大。这株子青莲正是由莲子状态长大没多久，仅有一指长，看着纤细脆弱，让人生怕一不留神就将它折断。 收起子青莲，文清总算带着赤焰上了岸。一上岸，文清先为赤焰梳干毛发，然后使了个术拧干自己身上衣物，随意找了块空地盘腿坐下。 赤焰小兽也累了，趴在文清身边，头枕在他大腿上，闭目养神。 文清推测，过不了多久，那两位筑基修士就要寻上来，在此之前，须得先将他与赤焰的状态恢复到最佳。 于是他取出蜂巢，直接撕下一片塞入赤焰口中，自己也吞食了一块。蜂巢入口香甜而不腻味，入肚后，腹中顿时温暖起来，灵气也快速恢复，不多时，精力竟比下水之前还要充沛。 而赤焰也立时活泼起来，感激地蹭蹭文清手背，想想觉得不够，干脆跳到文清怀中，伸出舌头去舔舐文清脸颊。 赤焰刚吞食蜂巢，舌尖还残留香软气息，好闻得紧。它如今不比刚出生那个小白团，文清无法一手搂住，便双手环住它，防止它跌倒。 一人一兽正在亲密嬉戏，忽然听得空中传来一女声：“修士真是福大命大，在毒湪蜂群的攻击下，竟还有命在！” 第32章 文清没有回头，轻抚着赤焰的毛发，声音冷得好似旁边那汪寒泉：“多亏修士馈赠，不然，我也遇不上与毒湪蜂斗法的机缘。” “呵呵呵。”女修挽着男修，自远处踏空而来，笑道，“我灵月宗，与你清玄宗一向交好，随手帮个忙，却是无碍的。”三大宗弟子都穿有宗内弟子服饰，很容易辨认。 文清有元素这个秘密武器，要他对上联手的筑基修士，不至于伤了性命。但是他却不能保证在打斗中，赤焰不被波及到。筑基期修士的战斗，毕竟不是赤焰这样刚入锻体期的灵兽所能抵抗的，要是稍不注意有个好歹…… 因此，文清还是希望，能采取更有把握的方式，比如，从敌人内部各个击破。他回首，淡定地扫了对面二人一眼，女修自然着灵月宗服饰，而男修身上服饰文清辨认不出，看来是个散修。这男修眼神阴翳，透出阴险自利之相，说不定可以从他下手。 想到此处，文清转身扬声道：“本来我只是途径此地，你莫名其妙抛下半块蜂巢予我，分明是想让我帮你引开蜂群。我好运遇上这汪泉水，保得一命，蜂巢本应纳入囊中。只是你们二人修为不在我之下，我也不必贪这点机缘，这半块蜂巢，就还予你们。” 说罢，他抬起手，将先前撕下来的一小半蜂巢，往男修处扔去。然后双手抱起赤焰，看似随意地寻了个方向，就要离开。 男修下意识接过，愣了片刻，眯起眼，狠狠道：“无缘无故吞了我半片蜂巢，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文清转身，白衣翩然，眼角一挑：“吞了你半片蜂巢？虽然我自认不敌，却不是任人栽赃之弱者！” 他如此坦然之态，倒让男修一顿。男修本就是多疑之人，即便对女修同伴，也不敢信任，当下便侧脸过去，以目光询问那女修。 女修气得嘴皮发颤：“听了外人一句，竟怀疑上我了！”越想越气不过，提起手中大刀就冲上去。 男修与女修心性截然相反，多疑至极，但并不鲁莽，当下反手一架，用灵气制住女修。又看了立在一旁的文清一眼，不再掩饰内心的贪婪：“阿颖，你我二人之事，过后再议。现下这修士反正敌不过我们，何不联手夺了他的机缘？” 男修完全没把孤身一人的文清放在眼里，说这话时连传音秘法都没用，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他的计划暴露出来。女修还未缓过来，面上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过他二人之间，一向是男修拿主意，因此，她虽心里还有疙瘩，却也勉强点头，手提大刀，对准文清方向。 文清并未寄希望于刚刚随口挑拨就能引得二人拔刀相向，修行到筑基修为的，若是没有足够的天赋，就一定要有足够的头脑。这散修能与灵月宗女修交好，实在不容小觑。 只是在他们心底播下一点怀疑的种子，再对付起来，比之前一块铁板，要好得太多。 他二人冲过来时，文清亦祭出离虹剑，迎了上去。 经过对元素法则的领悟，文清早已不比当初，与两位筑基修士对战起来，竟然也能支撑。男修本以为解决他是易如反掌之事，没想到几个回合之后，他竟然还屹立不倒，心中讶异，手中灵气输出更是疯狂增加。 只是他与那女修相互产生了一点提防，彼此下意识隔开几丈，分别对文清输出攻击。 文清往实力相对较弱的女修那头飞去，刻意在她面前露了个破绽。果然，女修立刻上当，贴近他，手中大刀劈下。 此时两人之间距离不足一寸，文清突然高声道：“阿颖，我二人当合力，一举击溃此人！”同时，趁女修愣神，手中快速结出一支极细冰柱，往她心脏要害处捅去。 女修连警示声都没能发出，就两眼翻白，失去性命。文清扶住女修，不让她倒地，远看像是二人在窃窃私语一般。男修怒极，他生性多疑，且容不下背叛，当下额上青筋暴起，手提法宝冲了上去。 本来文清凝出冰柱时，带来元素波动，是能带来气势上的压力，从而使他产生警惕的。但是他的怒火恰巧遮盖了他的判断力，完全没有发现异状，就这么冲了上去。 文清所担心的，不过是两人联合，如今女修已亡，只剩一个筑基初期男修，他自然有把握对付。男修与文清斗了数回，渐渐不敌，灵气耗尽之时，终于醒悟过来，面容霎时扭曲，叫道：“整个蜂巢都在你那里！” 此时再说这样的话，实在毫无意义，文清没有回答，单手朝前，掌心渐渐凝出一个巨大风刃。 男修终于感觉到灵魂的颤抖，那是对强大力量的折服。他面色阴狠中夹杂绝望，没想到来这宝地寻求机缘未果，竟丢了性命。短短一瞬间，他连挣扎都不能够，眼睁睁看着文清手中风刃成型。 下一刻，他赫然发现，文清掌心一握，手中风刃倏然消失！而文清一直冷清如冰的面容，不知为何，竟如春日煦阳般化开，展开一个极淡的，像是……鼓励的微笑。 随之而来的，是后背的灼痛，男修不可置信地猛然回首，只看见，一只幼小白色灵兽，站在他脚下，眼神睥睨。 这是男修最后见到的一幕。紧接着，一道细小冰柱，以同样利落干脆的手法，刺穿了他的心脏。 随着男修倒地，文清腾起跨过他，来到赤焰跟前。方才就在最后他要动用风刃那一刻，赤焰酝酿完毕，冲了过来。文清与它眼神对上，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甘愿放弃万无一失的风刃攻击，鼓励它战斗。 果然小兽酝酿许久的火焰，非同小可，比它整个身子还大，一喷之下，几乎要了男修大半条命。文清知道小兽目前还不能连续吐火，便快速补上一击，彻底解决了男修。 文清在二人身上翻找，将他们攒积的资源全部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男修身上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倒是女修的大刀乃是中品宝器，看着不错，并且她袋中有几块极品灵石，一并被文清纳入囊中。 收完战利品，文清便带着赤焰匆匆离开了此地。赤焰在危机关头的表现，让文清满意至极，他出了森林再往北走，寻处空地停下，决定好好犒赏赤焰一番。 喷过火后赤焰总是要虚弱一段时间，一路上都由文清抱着，见文清放下它，也只是呜呜两声，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文清取出巨蟒肉身，要为赤焰做鲜美的蛇宴。 文清烧了一大锅清水，剖开蛇腹部，正要处理干净它身上的毒液，却突然有一灵动混沌自蟒蛇腹中逸出。这混沌逸散得快，但文清下手更快，猛地将手边大锅倒扣过来，困住混沌。 随后文清找了装混沌青莲水的那个翡翠瓶子，凑到大锅盖边，将大锅掀开一条极细的缝。翡翠瓶子中残留少许混沌青莲水的至灵之气，混沌为至灵之气所吸引，自然会自投罗网。 正如他所料，瓶口朝着大锅，不多时一团蓝色混沌自锅中探出，往翡翠瓶子飘去。混沌刚飘入瓶子，瓶口就被文清盖住，混沌彻底成了囊中之物。 用系统扫描，虽然心底隐隐有猜测，但真正看到结果时，文清还是忍不住一抖：这物竟然是他迫切需要的水矿犀！ 看来巨蟒正是无意间吞食了水矿犀，修为才突飞猛进。这矿犀并未被它炼化完全，可以推出它吸入矿犀时日尚短，修为猛增而境界还不足，不然，就凭文清手中那点毒素，要想消灭巨蟒，无异天方夜谭。唯一可惜的是，巨蟒还未修成妖丹，不然，妖丹直接给赤焰服用，能凭空多出一大段修为，启智聚灵也不在话下。 不过能吃到这大补蛇肉，也算不错了。妥帖将水矿犀放置，文清终于有空，重新烧了清水，切下几段蛇肉，做出一大锅子的蛇肉煲汤。 赤焰明显是饿坏了，只嚼三两口就囫囵吞枣咽下肚，文清见它吃得急，放下手中小碗，竹筷夹起蛇肉喂到它口中，好让它专心咀嚼，不至于被食物噎住。 愉快地用完食，精神复原，赤焰又恢复成活蹦乱跳的白团子。等它闹腾了一会儿，文清招招手，唤它过来，递过去一块拳头大的白色晶莹石子，正是在寒泉底所获的寒地晶。 在水下获得了寒地晶与子青莲，两物都有增进修为的功效，但子青莲不能直接服用，须得加工，防止灵气过于充溢而造成爆体。相反，寒地晶灵气虽然充裕，但较子青莲要温和些，吞食入腹后也能慢慢炼化，可以直接食用。 赤焰刚经过严寒锻体，若是接着服下灵物，能有不凡效果。文清不愿浪费小兽增进修为的机会，干脆原地休整，让它服了寒地晶。 对于文清喂入口中的吃食，赤焰小兽向来没有疑心，当下先蹭蹭文清的手，然后舌头伸出，将寒地晶卷入口中。 寒地晶入肚，赤焰兽摆了摆脑袋，发出低低叫声。文清安抚它道：“将此物炼化，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且忍耐些。” 赤焰主动靠过来，依偎在文清怀中，闭上了眼。 高等兽类在炼化进阶时都会沉睡，此时为保证安全，它们会依照本能寻找自认为安全的处所。在赤焰看来，文清的怀里，就是这世上，最为安全之处。 第33章 浮栗之南，茂密丛林边缘处，灵兽自在跑动，灵鸟婉转啼鸣，远看似乎无任何异象。但若是拨开草木，往露出的大洞中向下延伸数米，便能看到一个粉色蛋形壳子。 粉色壳子中，文清盘腿端坐，面上无波无澜，运转心法修行。在他腿边，依偎着白色赤焰，赤焰双目闭紧，似正在酣睡。心法运转又一个小周天后，文清缓缓睁眼，俯身探查灵兽情况。 恰巧赤焰醒来，站起身抖抖毛发，往文清怀中蹭，像是撒娇。文清眼神稍显柔和，拍拍它脑袋，打开粉色壳子，往地洞隔壁走去。 赤焰懒洋洋趴着，耳朵却是竖起，认真听那人的动静。不多时，文清返回，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烤蛇肉，蛇肉表皮被他涂抹上一层毒湪蜂蜜，焦香与蜜甜糅杂在一起，引人食指大动。 赤焰兽呜呜欢呼，见文清拿起一块肉开始享用，便跟着迫不及待地用爪子扒拉烤蛇肉，填饱肚子。 文清浅尝辄止，并不多食，在一旁静静等待，赤焰进食完毕后，再掏出一枚寒地晶喂给它。待赤焰闭眼开始炼化，他自己也吞入一枚晶石，盘腿结了个手势，运转起心法来。 等寒地晶统统炼化完全，文清才带着赤焰离开这个被某种灵兽遗弃的地下洞穴。 算算日子，时间已过去一大半，距离八月之期仅剩三月。通过寒地晶的吸取炼化，文清与赤焰都提高不少。尤其是赤焰，文清将大半寒地晶都喂给了它，就算找不到酷热环境进行第二次锻体，它的体质也足够支撑自己进阶。按照目前的进阶速度，文清相信，启智聚灵也要不了多少时日了。 而文清也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只是他练气期时不断服食丹药，已经养成了一定的依赖，服完手中仅有的一瓶净神丹后，进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再者说，来这浮栗宝地，他的主要目的是锻炼赤焰小兽，自己的修为并不刻意追求。是以，虽然服了天材地宝寒地晶，但他的修为也只是涨了一截，到不了进阶筑基中期的地步。 系统地图上，再无其他文清感兴趣的地理位置，因此，他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准备由东边包上一个圈，最后再回到浮栗中心。 *** 清玄宗一行人正披星戴月自东往西赶路，一路上连个歇息的机会也无。经过一番战斗，好容易穿越沼泽，重新踏上坚实陆地，众人都叫苦不迭，一致要求找个地方歇息。 于是锦元探查过地形后，带领众人在一视野清楚的空旷之地停下。 聚在一处的有近五十人，因为没有应对浮栗险地的把握，大部分人都在第一时间赶到浮栗中心，与锦元会合，只有如文清那样的少数几人选择孤身奋斗。 众弟子盘腿打坐恢复灵气，间或有闲聊之声。忽然，远处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令人垂涎的香甜气味，似乎是食物的味道。筑基修士立刻察觉，锦元与锦善目光对上，示意众人留在原地，随后，锦善起身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锦善来到一个陡坡，翻越陡坡，在面前绿地上，他终于找到了香味的来源处。一位俊美青年随意盘腿而坐，面前生着一堆篝火，火上摆了特殊材料做成的架子，架子上串有几块肉。俊美青年慢里斯条翻动烤肉，并往烤肉上涂抹一种香甜浓稠佐料。 俊美青年怀中窝着一只白色灵兽。灵兽不安分，不停抬爪去揽烤架上的肉，竟是要与主人抢食。 锦善定睛一看，立刻认出，这俊美青年，不就是他那修为突飞猛进的小师弟吗？看来小师弟这灵兽驯养得不够，骨子里还保留了些野性。 在锦善看来，这只灵兽马上就会被师弟责打，兴许还得受点驯兽术的惩罚。可是下一刻，面前发生的一幕，竟是让他惊讶得瞪大双眼。 只见师弟一点恼怒也无，动作轻缓地揉揉灵兽脑袋，轻道：“别急，马上就熟了。” 锦善总觉得师弟的动作语气十分违和。不管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废物，还是滋生灵根后变得高冷的师弟，都与今天的文清判若两人。锦善竟然从文清的动作神态中，读出温柔，甚至是纵容。 而接下来，他之所见，更是给他心灵造成了巨大冲击。只见文清挑起一小块烤肉，尝了一下后简短道：“行了。”夹起一块烤肉，吹了吹，喂至灵兽嘴边。灵兽叫声欢快，嗷呜几声后爪子抬起，推搡文清手中的竹筷。 文清只得顺势咬了一口，刚咬上去，灵兽又扑上来与他夺食，舌头甚至碰上了文清的嘴唇。之前口中夺食都上演过无数次，如今这种程度的接触，他是完全不以为意。 他任由赤焰截走到嘴的烤肉，又再重新夹了一块，喂到赤焰嘴里，等它开始进食，才向不知是敌是友且修为在他之上的修士那处望去。 “原来是师兄。”文清恢复冷清，另取一支竹签，串了块烤蛇肉，自然伸出手去，“这烤蟒蛇，味道不错。” 锦善早看得呆住，反应慢了半拍，见文清伸手，下意识往前几步，接过签子。 蛇肉经过烤制，外皮焦酥，口感上佳，更别提外面还涂了一层上等补物——毒湪蜂蜜，色泽诱人，锦善虽早已筑基辟谷，但犹豫片刻，还是将烤肉喂入口中。 食物一入口，除了绝顶手艺与香酥滋味，更是有股灵气灌入体内。掌门云虚为磨练锦善的心性与实力，保证他金丹甚至元婴期也还有冲刺的劲头，从练气期起就极少赐他丹药，因此，他对灵气入体反应更为明显，当下眼神复杂地看向文清：这师弟，竟是这等天材地宝也不吝与人分享？ 文清见他吃得满意，又再给他串了些。只是怀中赤焰鼻子喷气，对于文清没有将心思放到自己身上，十分不满。他干脆起身挪开一个位置，招呼锦善：“师兄自便。”说罢低头专心为赤焰烤制蛇肉。 锦善原本带着任务而来，艰难拒绝了蜜烤蛇肉的诱惑，道：“锦元让我来探查，我还是先过去说明情况罢。你进食结束，也过来与我们会合。” 见他眼神还落在烤肉上，不曾移开，文清了然：“师兄不若先传音予锦元师兄，尝过这肉食后，我再与你一道过去。” 这法子甚好，锦善眉开眼笑，又念及自己一直将文清当做情敌，从未友好相处，面上有些讪讪：“师弟说得是。” 文清一直在为赤焰忙碌，锦善见那白色灵兽享受得理所当然，竟没有半点仆兽的样子，不由道：“不过是只灵兽，师弟何必惯着它。” 文清明白修仙界对灵兽的普遍看法，也不欲与他争辩，扭转别人的看法，只淡淡回了句：“它对我来说，不只是灵兽。” 说这话时，文清语气虽淡，神情中却透出一股坚定与不知名的沉重，锦善被他一驳，竟不敢再行说服教导之事。他转了话题：“却说我们一行刚入浮栗不久时，误打误撞遇到长了六翼的蝙蝠，蝙蝠正在进阶，实力大打折扣，饶是如此，我们也以人身设阵，搏斗数日，才将它拿下。” “别的宝贝都是均分，而六翼蝙蝠刚结成的内丹，本应分给锦元，锦元却让给了我，我服食内丹后，修为一举进入筑基中期，实在是天赐的机缘。” 锦善一脸得意，他修为如今又比文清高了许多，就是回去面对师妹，他也底气十足了。对文清的嫉妒霎时去了一大半，再加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心中已将文清认定为兄弟。 听得他这言语，文清却是一阵思索。在修仙界，别的东西尚可分享，事关进阶的资源，那是杀人夺命也要保住的。如今锦元竟然拱手相让，除非……他所求的，比进阶还多。 文清不由得自嘲，不论是在末世还是在修仙界，他都体验过何谓人心险恶，虽然能保证自己的一方清明，却难免以恶意揣度他人。说不定锦元真正表里如一，对师兄弟情同手足呢。 此时揭过不提，锦善在用餐时，又拐弯抹角提及锦铃，见文清语气里完全没有将锦铃放在心上，大大松了口气。 考虑到那头的众位同门，文清又切下几段巨蟒烤制了些肉食。锦善算是有些克制，懂得过犹不及，吃到体内灵气充盈便不再进食。赤焰却不管这个，灵兽天生炼制杂质能力强悍，只要味道鲜美，它只管吃饱，就是撑到无法走路，文清也愿意抱住它，揉它肚子加速消食。 因此，锦善吃饱后，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赤焰神清气爽地表示不吃了，文清才收拾摊子，抱住赤焰，随锦善朝陡坡另一头走去。 幸亏文清是修仙之人，不然凭他上辈子那文弱身板，要想抱起已长到他膝盖高的赤焰神兽，恐怕走路都吃力。 第34章 与锦元一行会合后，赤焰的肚子也揉得差不多了，文清拍拍它的背部，它便乖乖跳到地上，往远处跑开，消耗体内过剩精力。 锦善往前跨一步：“我师弟烤制了一些吃食，能加快补充灵气，诸位可要尝一些？” 自从筑基后，极少有修士再注重口腹之欲，因为对他们而言，多获得的那点灵气，弥补不了杂质入体所带来损失。因此，文清取出一大盘子烤肉，第一时间却没有人动手。 不过文清所制烤肉，色香味俱是上佳，在修仙界众人看来实在难得，因此，片刻之后，有小姑娘抱着一试的心态，挑起一小块肉食，放入口中。 嚼了几口吞下肚中，小姑娘眼睛一亮：“这烤肉实在难得，滋味绝妙不说，竟有补充灵气的功效！”说罢再吃了两口，往旁边一坐，开始打坐调息。 听罢这现身说法，众人陆陆续续上前，分食烤肉。 等所有人都尝过，锦元才上前取走最后留的两块蛇肉，品尝一口，笑道：“这巨蟒，灵气十分充足，据我推测，至少已入聚灵期，更为难得的是，外面裹了厚厚一层蜂蜜，蜂蜜中所蕴含灵气，与蟒蛇肉不相上下。师弟不过是筑基初期，对上聚灵期野生兽类，竟然丝毫不惧……师兄我，着实惭愧。” 这话一出，立时安静不少。不单是锦元，其他人也存有疑惑，文清这样的修为，是怎么对上聚灵期灵兽却不落下风的？ 文清道：“不过是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捡了个便宜罢了。” 原本对于文清得到这样的机缘，有几位弟子暗地里是有些阴暗揣测的，说不定，文清手中有什么杀伤力强的宝物，竟足以支撑他越级挑战。 可他这样一解释，立刻打消了所有人心底的推测，至多不过骂一句这小子运气太好。况且他也没藏着掖着，将东西烤制出来共享，使得众人的不满又打消了几分。一时间，各个同门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尝过烤肉，众人笑语欢声，将文清围在当中，气氛十分融洽。虽然文清不像锦元那样和煦可亲，但他的厨艺却让他在清玄宗众位天分上佳的弟子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灵气恢复后，众弟子不再耽搁，由锦元开路，锦善压后，浩浩荡荡往西行去。 锦元为文清解释：“宗主不久前告知，我们这次来得巧，正遇上西边地火灵脉的苏醒期。苏醒期就在二十日之后，我们须得在那之前赶到地火灵脉，去收集一些地火，如果好运收集到地火晶，更能直接向元丹宗换取丹药，于清玄宗的未来发展大有好处。” “元丹宗也得了消息，正往地火灵脉处赶，因此，我们须得加快脚步。若是让他们占了先机，我们再去，恐怕连地火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文清身旁，第一个尝试烤蛇的那位小姑娘补充道。 文清一听这话，不由得向离他不远，正在欢快跑动的赤焰看去。赤焰的锻体，已经经过了一道工序，若是地火之中足够酷热，那岂不是第二次锻体的机会也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在系统的地图中对地火灵脉并没有标注，文清寻了空当，背着众人翻开地图看了一下，地火灵脉之处，只标了普通灵脉。 看来，他们要去的灵脉原本类似于地球上的死火山，不计入地火灵脉这一类别，因为不确定因素苏醒，并喷发地火，系统的地图上才不曾标出。 赶路这些天，文清无法如往日一般，为赤焰烹制精美食物，只能在它饥饿时喂点肉干，引得它极为不满，时时跑出去一圈，拖回来一两头没有呼吸的野兽拦在文清脚下，双目瞪得浑圆，要求文清给它做肉吃。 文清自觉亏待了它，将它抱起来，好声好气地安抚。它便用舌头用力舔舐文清脸颊，简直像是要将文清吃掉。 众弟子观察到文清与灵兽特殊的相处之道，劝他用心驯兽，别让灵兽无法无天，骑到主人头上。让众弟子不解的是，文清却是毫不在意，待白色灵兽可谓宠溺至极。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内赶到地火灵脉。 安顿下来后，文清照常做了吃食，这回分了两锅，大锅中是给众位同门烹制的蛇肉，而小锅中，除了红烧蛇肉，还加了些赤焰捕捉的，它自己偏爱的火属性兽肉，分量比起之前那次，只多不少，正是为了奖励赤焰这些天的忍耐。 赤焰顿时一扫数日的阴霾，欢快地绕着文清打转。等文清做好吃食，更是等不及食物温度降下去，嗷呜一口，从大锅中叼起一块香嫩兽肉，只嚼两口就咽下肚子。 见它吃得这样急，文清不由道：“吃慢些，小心烫。”其实对锻体期的赤焰来说，这点温度根本无碍，文清也清楚，让它小心烫，只是作为凡人期间养成的习惯使然。 同行数十人早已见怪不怪，相互招呼着，径直往文清单独做的大锅里取食，由得他们俩在一旁腻歪。 进食过后，众人在山脚结伴坐下，抓紧时间调息，这时距离云虚所说的，地火喷发时间，还剩两日。 本来按文清的意思，赤焰吃饱后，应该出去运动消食，但不知为何，它只是停在文清身边，怎么都赶不走，不时冲着地火灵脉嗷嗷直叫。 并且离地火喷发的时间越近，赤焰就越显暴躁，到后来，除了文清，他人但凡走进，赤焰就忍不住想要攻击，整个处于无法抑制的暴怒状态。 文清以为山顶中藏有让赤焰恐惧的生物，想带它离开它也不肯。因此，文清只能尽力安抚它，盼望火山快些喷发，好找出赤焰暴躁的原因。 终于，两日后的夜里，一片漆黑之中，山顶突然爆发出冲天火光，地火灵脉，活络起来了！ 锦元腾空而起，对着众人沉声吩咐：“待到地火喷发间隙，大家即刻冲到山顶，收集地火源，若是有地火晶，也直接放入我交给你们的葫芦中，切记不要贪多，我要求撤离时不得多留！” 这回收集的地火源与地火晶，都是可以用数量来折算功绩点的，众弟子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锦元面色肃然，紧盯着山顶火焰，就等这段喷发结束，带领弟子们冲上山顶。 地火喷发十分猛烈，连人对话都得提高音量，但就是这样，锦元却还是听到了，极为响亮的灵兽嚎叫之声。声音他十分熟悉，正是文清饲养的灵兽。伴着嚎叫，白色灵兽往他身边一闪而过，朝山顶奔去。下一秒，文清紧跟而来，全然不顾危险，随着灵兽破空而去。 赤焰目光熠熠，紧盯着山顶，拿出最快的速度，朝山顶奔去。文清担心它的安危，乾坤袋已经取出拿在手中，若是形势不对，拼着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仙器，也要将赤焰保下。 只见赤焰自发调动灵气包裹周身，地火还未沾上它的身体，就犹如流水一般分开，竟被它在火焰之中，生生开出一条道来。 文清紧跟着它，虽然遭高温炙烤，却并未受到地火焚烧的伤害。 行至山顶，正好火焰喷发暂停，众位弟子在锦元的带领之下，纷纷赶上来，就停在山顶最外圈，开始收集地火源。 赤焰目光犹如钉子一半钉在山顶中心，停顿片刻，一步一步迈了过去。 文清从未见过它这样慎重的模样，紧跟在它之后，半步也不敢落下。背后锦元几人在朝他大叫，但他完全忽略了这些声音，眼中心中都只有前方那个白色身影。 赤焰行至山顶的正中心凹处，站在边上，低头扒拉了两枚地火晶喂入口中。文清见它吃了地火晶，便掏出锦元给的葫芦，把目光所及的地火晶，全数快速装入葫芦中。 地火喷发在即，其他人早已撤离，危险的山顶上，只留一人一兽。 不等地火晶炼化，赤焰突然昂头长啸，啸声里，文清似乎听出了它的跃跃欲试，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停了啸声，赤焰突然做了一个文清意料不到的举动，对着凹处直通地火中心的赤红色大洞，喷出一大口火焰！ 火焰彷如沉重石块一般，直直往洞口堕下，顷刻间就被大洞吞没。文清一想，下一次地火喷发又要开始，到时候灵脉底的地火与赤焰的真火相撞…… 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承受！ 当下，文清口中大吼一手捞起赤焰身子，骇极后退，想逃离这危险境地！ 突然间，地动山摇！ 脚下山脉颤抖起来，发出巨大声响，仿若来自大地的咆哮！ 文清没有回头，手中赤焰却是不住往回张望，连连嚎叫，似在与大地的动摇声一比高低。 忽然，文清听到背后山脉的地底深处，传来一声低沉悠长的低吼，声音震耳欲聋。伴着低吼声，山脉似乎承受不住巨大压力，轰然坍塌！ 文清突然接到锦元的传音，锦元再保持不了往日的淡定悠然，显得十分焦急：“师弟可还在灵脉之上？由于此地灵气剧烈波动，浮栗之地的入口要提前关闭，快快离开！” 话音未落，文清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撕扯，眼前霎时一片漆黑。匆忙之下，他唯一来得及，是抱紧怀中赤焰。 第35章 北域凌霄高原，冰山之巅。 文清一身白衣，怀中紧紧搂着一只白色赤焰，与冰雪融为一体，若是仅凭肉眼观察，根本分辨不清。 文清在雪堆中立起身子，盘腿而坐。按照最后听到的地底传来的吼叫声推测，地底可能存在力量强悍的生物。其周身释放的灵气，连整块浮栗之地都无法承受，导致众人被迫提前撤出宝地。而赤焰最后的举动，让他颇有些担忧，不知这对它的身体有无影响。 因此，文清顾不得探查周围情况，先提起赤焰来扫视一番，并运转灵气，仔细检查它的灵气波动。果然，赤焰体内，灵气波动十分不稳定，犹如波涛起起伏伏，而赤焰就是波涛中的船只，稍不注意便会倾覆。 而赤焰情绪更是从未有过的激动，耐着性子等文清收回灵气后，从文清怀中蹦到地上，朝传送出来的方向不住吼叫。 文清没有打扰它，静静坐在原地。经过认真观察，他猛然发觉，赤焰的吼叫，不是对强大生物的惧意，也不是对宝物的渴求，竟是带着怒意与不甘。文清这才领悟到赤焰对着地火中心喷出真火的举动，应该是对地底的生物示威。 他不由得庆幸，浮栗之地不能承受灵气的剧烈波动，不然，若是不明强大生物被赤焰引出，以赤焰无法无天不懂何谓避其锋芒的性子，恐怕要有惨烈一战，甚至，他们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再次检查过赤焰的灵气波动，文清面上却是由忧转喜。他本以为赤焰体内灵气的波动，是情绪波动所致，细细查来，竟是锻体进阶之兆。 没想到赤焰在地火灵脉中心呆了一会儿，竟误打误撞触发了第二次锻体，使得体内灵气四处冲撞，寻找一个进阶的出口。 饶是文清一向懂得克制心绪，这一刻也禁不住心脏狂乱跳动，为可能到来的进阶而喜形于色。若是赤焰启灵成功，上古神兽的血脉传承开启，他的修行速度定然一日千里。更重要的是，启智之后，灵兽便可以逐步在元神逐渐强大的过程中，修复前世记忆。 只是看赤焰精神头十足，并无沉睡进阶的意思，可知进阶火候未到，还差那么临门一脚。自然的，文清想起当初无意间得到的两枚火矿犀，无根芥子的炼化，只需一枚火矿犀，文清当初就已想好，另外一枚矿犀，留到锻体进阶时，就给赤焰服食。 只是高原之上天寒地冻，对于火属性灵兽来说，实在不是个舒适的环境，恐怕会对赤焰的进阶产生阻碍。因此，文清带着它御剑直往木泽城飞去。 *** 木泽城西，金桂村。 一条小路自村口延伸，尽头处有一院落，小莫正颤颤巍巍蹲在屋顶上，手中提着一个小桶，费劲地修缮破陋的屋顶。 自从见过仙人，小莫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渴望，不再如以前一般得过且过。由于仙人留下了一些肉干，她的生存不再遭受威胁，开始有空谋划生计。 首先她自制了一套捕猎工具，开始每日不间断地到村外树林中捕食，终于在大半个月后，她成功尝到鲜肉的滋味。坚持锻炼带来不小好处，她身体越发好转，面色亦红润起来。 除了寻找食物，她还开始休整破旧院落。上次仙人驾临，过后她忐忑了好久，生怕自己的破落小院被仙人嫌弃。如今既然身体允许，她便开始打理院落，修缮房屋。 正当她在房顶上修葺时，突然瞄到远处踏空而来的洁白身影。过于吃惊之下，她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朝下栽去。 当然，意料之中的，无所不能的仙人又救了她一命。 只见文清自空中踏步而下，姿态翩然，犹如雅致的水墨画。他微微抬手，以灵气托起即将摔倒在地的小莫，免了她受伤之运。 面对着文清，小莫脑子一时空白，半天才回神过来，想到，房子还未修好，家中十分杂乱，仙人该是要嫌弃了。她显得有些局促：“仙，仙人，您竟提早来了？” 文清微微颔首，举步往屋内走去，走了两步复又停下，侧脸对小莫说：“可否允我借偏房一用？” “偏，偏房……”小莫心里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仙人用我平时住的那间吧……那间床要结实些……” 文清不再推拒，只在进入房屋之前，说了句：“你可直接唤我名字，我叫文清。若是可以，还烦请小莫帮我看着，莫要让外人打扰。” “我一定做到！”小莫呆呆站在门外，兀自盯着合上的房门，仙人叫文清，文清，真好听。却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呢？文青？闻轻？ 文清带着还处在暴躁中的赤焰进入屋内，反手锁上房门，取出温元榻，将赤焰放入其中。 赤焰见文清也跟着进来，情绪缓和了些，低头呜呜两声，伸出舌头去舔舐文清的手。文清抽出手拍拍它脑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火矿犀。 又见到火矿犀，赤焰疑惑地歪了歪头，上回它想要食用，却是被文清拒绝，因此，这回它停顿了一下，呜呜声有询问之意，并未立刻扑上去。 文清见它还记得，不由感叹神兽灵智本就比寻常灵兽要高，混沌时就已通晓人性。不知成功进阶后，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想到此处，他面上难得带了微笑，抚着赤焰那一身柔软毛发：“当初是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住，如今你既然已接近进阶，自然可以食用了。” 赤焰嗷的一声，蹭蹭文清手掌，抬起头来一口将火矿犀吞入腹中。 随后，赤焰嗷嗷直叫，如临大敌一般双爪紧扣在地面上，眼神透出兴奋光芒，看了文清一眼后，依偎过来，阖眼开始炼化。 文清则闭合温元榻，如之前赤焰锻体时一般，专心为它护法。 锻体成功，启智聚灵。其中，启智就是在锻体期到聚灵期的进阶过程中完成的。若是对于普通灵兽，则充其量，是由无知低等兽类，收获了一点神智，天生兽性被压制些许。 但是上古神兽就不同了。伴随着开启灵智，上古神兽的血脉传承，将会一点一滴融入神兽记忆之中，此后，上古神兽无需如普通兽类那般，艰难探索灵气运转，而是直接由传承中，提取各种与天地沟通的法则。 可以说，上古神兽与普通兽类，在进阶过程中最大的差别就源于此。血脉传承，是上古神兽所能获得的，先祖的最佳馈赠。 转眼间，赤焰沉睡了足足三月。文清知道，血脉的传承，乃是一件十分浩大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早做好它长期沉睡的准备，半点不敢打扰。 他念及八月之期已到，当初留给小莫的丹药约莫已服食完毕，便出去一趟，再为她压制体内魔修灵根。 刚推开房门走了两步，小莫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只看了文清一眼便垂首问道：“仙人，不是，是文清仙人，您总算出关，您现在可饿了？厨房里随时备有吃食，要是您不嫌弃，我马上去做，很快就能好……”语气里又是恭敬又是期待，还夹杂着担心被拒绝的不安。 “不必。”文清抬手，一边调用灵气一边道，“我再为你检查一次。” 小莫安静呆着，很快文清检查得知，她体内魔修灵根的压制越来越弱，若非他及时出来，很快小莫又要开始体会灵根冲撞的痛苦。 再为小莫压制了一遍体内魔修灵根后，文清回屋，继续守护进阶的赤焰。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正中央的温元榻，温元榻内，文清认为应该酣睡中的赤焰，竟然已经站起身子！ 此时赤焰背对着文清，尾巴悠然摆动。但凡文清发出声响，立时就会转过来。但是文清几乎立刻下意识屏住呼吸收敛气息，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若是细心观察，可以看到，文清双手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因为他不知道，此时的赤焰，是恢复了记忆的池炎，还是接受了传承的上古神兽。 若是赤焰接受传承，但记忆未曾恢复，上古血统的高贵，定然不允许它再如往日的小兽那般粘着文清，此后一人一兽的相处，可能倒回极为陌生的状态。光是这么一想，文清就觉得，心脏沉重得厉害。 走到一半，终于，赤焰转过身来。 文清正对上赤焰双目，霎时竟被它眼底幽深所吸引，心脏一颤，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他在赤焰的眼神中，找到了前世池炎的影子。莫非启智成功，池炎的记忆已全数恢复？ 但随后赤焰眼神便又恢复清亮无邪，抬起爪子着朝文清伸出，哪有刚刚幽暗深沉的影子。 文清也伸手出去，握住赤焰的爪子，与它久久对望，不知是何感想。心中翻滚之情绪，唯有“患得患失”四字，可稍作解释。 他既庆幸于赤焰并未将他忘记，又遗憾于赤焰未曾将他记起。 第36章 文清向来不是苦情之人。就算前世生为一个无能的病秧子，必须依附于池炎才得以苟活，他也从未自怨自艾，而是保重自己的身体，至少不给池炎再增添额外的麻烦。 当时生活艰难更胜如今，他尚且能在生活的种种限制束缚之下，努力寻找突破与自由。今日所遇挫折，不过是赤焰神兽未如他期许，恢复前世记忆，与从此形同陌路相比，已经好得太多。是以，他深吸一口气，心绪很快安定下来，目光恢复坚毅，抚摸赤焰的皮毛，调用灵气要检查它的身体。 赤焰仿若由幼孩一夜间长大，周身气质沉稳不少，见文清抚摸它，也不如以前那般急吼吼扑到文清怀中，与他嬉戏，而是抬头舔舐他的脸颊两下，随后安静的依偎在他腿边，全身自然放松，方便他灵气的输送。 他如往日那般，调出灵气来抚上赤焰的周身，凝神探查他体内灵气的运转。 却没料到，赤焰身上像是有防护罩一般，将他的灵气阻挡在外，不仅阻挡，甚至还反弹回来，冲击得他后退数步，胸口隐隐作痛。 赤焰寸步不离地跟过来，双目露出焦急之色。 文清却是面露欣慰，蹲下与它对视：“没事。你如今已是聚灵初期，等级上与我不相上下，我才无法窥探你体内的奥秘。”又安抚道，“不必挂怀，这是身体本能，我知你无意伤我。” 赤焰却是摆摆脑袋，大尾巴卷住文清身子，与他贴得极紧，目光有鼓励之意。 “你是让我再行探查之法？”文清低头问道。 赤焰点了点头。 文清几乎心疑是自己眼花，不确定地问了句：“你竟能听懂？” 赤焰再度点头，双眸专注地凝视他。 虽然赤焰在锻体期时，也能依靠聪颖天资领悟他的话语，但那都是通过神态语气来猜测，与直接听懂却是有天壤之别。“看来，这上古传承果然厉害。”文清嘴角带出一丝笑意，“竟是能使神兽直接通晓人言。” 说罢，他重新汇聚灵气，往赤焰身上再度抚去，半点迟疑也无。 这回，文清果然顺利探入它体内。赤焰体内灵气波动相当稳定，并且，灵气的纯度厚度，都是常人望尘莫及的。有上古心法加持的文清，也不能保证，若是跟它对战，自己能百分百取得胜利。不单如此，上古神兽的心法运转十分玄妙，文清自己的心法已经是万里挑一，但他还是为赤焰自发运转灵气的轨迹惊叹。 这还只是赤焰刚接受传承，许多东西杂乱无章，赤焰无法利用，若是以后传承吸收完毕，说不定还会更上一台阶。文清心中，对于赤焰未能恢复记忆的遗憾已然烟消云散，他窥见过赤焰的实力之后，已经笃定，恢复记忆，绝不是无稽之谈。 探查过后，文清沉思了数息，将赤焰神兽的状况抽丝剥茧分析透彻，灵智已然开启，它却还是无法恢复记忆，看来是当初聚魂丹服用过少的缘故。若是能找到足够的千叶草，凝实灵魂，或许能加速元神温养壮大，促进记忆恢复。 既然如此，魔域之行已是迫在眉睫，虽然文清传音给精铜城的宝潜拍卖行，确认了那枚矿犀并未被人拍下，但日子拖久了，终归是夜长梦多。早些完成任务，拿到金矿犀，离炼化无根芥子就更进一步。 他想了想，以商议的口吻道：“赤焰，既然你能听懂人言，我遇事也可与你商议一番。”将自己去魔域的打算毫无保留和盘托出，最后询问道，“不知你是否同意？” 赤焰点头，尾巴甩了甩，突然翻身露出肚皮，尾巴卷着文清的手腕，拖到自己的肚皮上，低沉轻叫了一声。 文清神色忽然放松不少。 从赤焰醒来，一直保持高冷莫测的样子，让文清再像从前那般相处，总觉得有些别扭，所以问话中甚至带了些客气与疏离。虽然与旁人相比，这已经是极为亲密的姿态了，但按从前的相处模式来说，还是少了些随意。 而赤焰这个熟悉的动作，却是立时打消了文清心中的隔阂感。文清当下在赤焰肚子上揉了揉，道：“还以为长大了，却不想贪吃的性子一点没变。” 事实上，进入聚灵期后，灵气的补充才是要紧的，食物已是可有可无之物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戳穿赤焰，拍拍它的脑袋，站起来示意它跟上，推开房门到了院落中，由乾坤袋里取出厨具。 先前杀死的巨蟒已入聚灵期，身体不会腐坏，现在还剩一些，应付赤焰的一顿饭是正正好。只是文清拿出蟒蛇肉后，赤焰嫌弃地一喷鼻子，表达对蟒蛇肉已经吃腻，文清不愿委屈它，当下带着它到附近树林子中捕了些普通灵兽，权作填饱肚子之用。 捕完灵兽回到院落里，小莫却是早等在厨房门外。见文清归来，迅速由厨房中端出两个盘子，一盘肉食，一盘素食，都还冒着腾腾热气。 小莫忐忑道：“不知文清仙人是否需要这些……” 文清点头，接过盘子：“有劳。”放在院中摆出的木桌上，尝了一口，“滋味不错。”又看了赤焰一眼，“只是赤焰不肯食用旁人所烹食物，浪费了你一番心意。” 赤焰大尾缠住文清，带他到厨具跟前，以行动来应和他的话语。 文清动作优雅又迅速，很快做了餐鲜美精致的肉食。小莫闻着那香气，在暗自淌口水之余，简直羞愧万分。仙人厨艺那样精湛，怎好委屈他尝试这样粗鄙之物！刚才自己所做，真是班门弄斧！ 早在浮栗，赤焰已经吃过大半的蟒蛇肉，现今腻得紧，勉强吞了几口，就放置到一边，只挑鲜美的普通灵兽肉入口。蛇肉灵气充足，弃之可惜，文清想着对小莫的身体能有好处，便分给她一碗，剩下的炮制为肉干，也通通交予她。 小莫不胜惶恐，一个劲儿说谢谢。而赤焰进阶后，却依然没有脱离幼兽时期的幼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爪子扒拉住文清的衣摆，不让他为旁人耗费心力，还抬头瞪视站在一旁的小莫，唬得她退开几步不敢上前。文清安抚了好一阵，它才鼻孔朝小莫喷出热气，不屑地转头去，继续享用自己盘子里的肉块。 待赤焰进食完毕，文清也将肉干都做好，是时候该出发了。 *** 魔域所在之地，在修仙界中一直是个秘密。相传魔域位于虚空，与浮栗之地相似，漂浮不定，无法确切算出位置。但是拥有系统的文清却清楚，魔域，就在他踩着的地面之下。 没错，魔域位于木泽城下方，之所以修仙界几大宗暗地里寻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摸清魔域入口，正是因为魔域入口不是固定的。并且，魔域入口只允许带有魔气的魔修进入，从根本上就断绝了普通修士探刺敌情的可能。 这个月，魔域入口正好换至木泽城的一座居民房内，居民房立刻被魔修占据，想要混入更是难上加难。 文清左边紧跟着白色灵兽，右边是安静的小莫，二人一兽一同进入木泽主城后，文清犹豫了一下，跟赤焰打商量：“你体内灵气无法转化为魔气，我们到入口处之前，能否委屈你在乾坤袋中呆上一会儿？” 赤焰蹭蹭他低下来的脖子，趁机在他脸颊一舔，点头钻进袋中。 如今赤焰与文清修为不相上下，若非它首肯，文清是无法强制将它装入袋中的。 文清自己也同样无法滋生魔气，但是他有系统所赠斗篷，可随心变幻气息，文清目前只能寄希望于，斗篷能欺骗过魔域入口的隔离层。而小莫体内灵气被文清撤走，甚至灵根被文清压制些许，魔修灵根占了主导，应该也能通过入口。 只是小莫体内灵根再度冲撞，痛苦比之从前更甚，连文清看了也不忍心。这小姑娘却十分坚强，疼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却还要安慰文清：“仙人要为我治病而奔波，我忍受这点痛苦又算什么？” 连赤焰都不声不响的侧目了几次。 行至居民房外，文清抬手轻敲数下。系统对怎样混入魔域交代得相当详细，因此，文清才敢有恃无恐，大大咧咧带着小莫找上门。 不多时，房门由内打开，里面的人看了文清一眼，迟疑片刻，还是招手：“请进。” 经过一系列相当复杂的暗号对比，虽然文清是个生面孔，魔修还是将他带至入口的边上。 魔域入口是一层透明壁障，远看毫无异状，但靠近观察，可以看出壁障周围的空气仿若被热水蒸汽覆盖，有些微扭曲。 文清除了对暗号，就没有多说一句，这样高冷的姿态，倒让驻扎在此的魔修不敢小觑，一路上没有为难于他，顺顺利利将他带到此处。 接近入口时，文清心里表现得，并不像他外表那样平静，经过他观察，为他领路的魔修虽然修为低微，但屋内还藏有数位修为不在他之下的魔修，只怕若是事情败露，这些魔修顷刻赶来，又要面对一番苦战。 第37章 虽然对能否通过魔域入口毫无把握，但文清面上未显露半分，缓缓走入透明壁障，不忘回首示意小莫跟上。壁障之中，文清身形渐渐虚化，他只感觉到一阵空气波动，随后周遭一片黑暗。 再次睁眼，见得天光，文清首先便是放出乾坤袋中赤焰。缩在乾坤袋内，对灵兽来说并不好受，文清也知委屈了它，拍拍它脑袋以示歉意与安抚。接着他回头一看，小莫也已经跟上，正扶着额一脸痛苦。 文清犹豫片刻，没有再传送灵气，而是帮着她再将人修灵根压制了些。在魔域之中，免不了会遇到其他魔修，若是到时再压制，小莫体内两种灵根反复此消彼长，频繁的冲撞甚至可能对她肉身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解决完小莫的问题，文清这才有功夫，打量魔域环境。 看清周围环境后，文清一窒，仿若回到暗无天日的末世。 由于是地下，太阳无法直接照入，魔域也如末世一般，本该是天幕的地方挂着巨大发光球体，空气中弥漫尘土。他们传送进来的，是魔域的荒郊野岭，周围没有一点生灵气息，不长一株草木，苍黄色的大地没有起伏，一片平坦由脚底延伸开去，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显得死气沉沉。 二人一兽只在原地稍作休整后，文清掏出离虹飞剑，悬于空中，手上结出手势，口中念起口诀，飞剑立刻涨大，容纳下他们后还有剩余。 整个魔域在地图上，类似一个等边三角形，他们降落的地点，正是在东南边的那个尖角。而魔域之中，绝大部分区域都荒无人烟，只有正中心的一块，乃是众魔修生存之地。 因此，文清一行御剑往魔域中心行去。间歇不断地飞了三天三夜，周围环境终于不再是一片荒凉，星星点点出现了一种暗绿色的小草，在苍黄大地上十分显眼。 就像在沙漠之中好容易见到一片绿洲，旅人无法克制停留的渴望。文清放低飞剑稳稳停住，打量那种暗绿色小草。 小草与三叶草形状相似，只是色泽更暗一些，周围隐隐有魔雾缭绕。系统扫描后告知文清，此物乃是幻魔草，魔修服之，配合心法可加速灵气到魔气的转换，而人修服用，则可在一定时期内将灵气变幻为伪魔气。 说是伪魔气，是因为在外人观察中是魔气无疑，并且能通过魔域入口的壁障，但是真正斗起法来，输出的却还是灵气。 这时，文清才知晓，魔域并非原本就充斥魔气，而是靠灵气转换。在魔域主城中有一个巨大的阵法，每日源源不断将灵气转化为魔气，并且，魔修在修行时，也会自动将吸收到的灵气转换为魔气。只是对他们来说，魔气是可以直接而快速地吸收的，灵气时需要转换的，相比而言，自是魔气更受欢迎。 这样看来，魔修不论是在地面上还是在地下魔域中，都能生存；但相反，只要有魔气的地方，人修就仿似周身毛孔都被堵塞，难以如平时一般修行进阶。 有了幻魔草，他们倒是不必担忧被人发现踪迹了，文清摘采了一些魔幻草，自己吞下一株，让小莫服用了一株。本来想给赤焰也服上一株，但是赤焰嗅过幻魔才的气味后，喷着气不屑地转开头，表示不愿食用。 路过这片幻魔草后，没飞过久，文清终于见到一座巍峨城池。 魔域主城，总算到了。 从飞剑上落到地面，文清抱着歉意将赤焰塞入乾坤袋中，行至城门，城门只有看守人正在打盹，没有魔修出入，与修仙界的主城排起长龙形成鲜明对比。 文清递过去四十块下品灵石，看守人不甘不愿睁开双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从容解释：“刚从上面回来，魔晶未曾准备。” 魔域的交易货币乃是魔晶，魔晶与灵石对应，是蕴含魔气的石块。由于魔域偏好魔气，因此，一块魔晶要由两块相同品阶灵石才能兑换。虽然灵石与魔晶在市面上可以流通，但是极少有魔修会使用灵石，因此，看守人才认为掏出灵石的文清奇怪。 不过他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上下扫视他后，看守人还是点头，接过灵石。稍微掂量了下手中灵石，看守人原本因为被人扰了清梦而有些不耐，但探查过灵石蕴含之灵气后，面色顿时缓和不少：“这灵石，灵气挺充足，是上头带来的吧？” 文清点头，看守人又道：“小子识相，我且说与你听一个消息。”顿了顿，“莫副将近日被魔主训斥，心情不好，你这样的修为，就尽量避开他在城北的处所吧！” 因为文清此行并非是要靠武力行事，为降低旁人戒心，早将修为降至练气初期，被看守误认为是派到地面上去的低等杂役，又见他识相拿出灵气充足的灵石，才肯提醒两句。 灵石到手后，看守可去集市兑换为魔晶再上缴。这样灵气充足的灵石，能兑换的魔晶不止二十块，多出的部分，自然进了看守的口袋。 文清点头，又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递过去：“多谢提点。不知修士所言，可是莫摧副将？” 看守接过灵石，在手中把玩，面上的不耐消失了干净，点头道：“自然。” 从看守的话中，文清得知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莫摧的住所，系统任务中只交代，小莫的生父为魔域莫摧，并无更进一步的信息，如今得知莫摧住处，倒是免了四处询问惹人怀疑。 文清不再多言，回头招呼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小莫跟上，入了魔域主城。 主城中与郊外的一片死寂可以说是截然相反，主街之上竟然就有两人斗殴，魔气冲天，扰得整条街道乌烟瘴气，过路魔修面色淡定，似乎习以为常，飞开数尺不被战斗波及，甚至连街道两旁的小摊子，也不过是挪远了些，面上没有什么惊慌之感。 看来魔修主城中是不禁打斗的。如系统所介绍，魔域民风果然彪悍。 并且，文清观察到，他行走了这么久，极少见到魔域灵兽，看到的几头魔兽，都长得十分畸形，要么多条腿，要么少胳膊，并且身形骨骼十分扭曲，没有一头是正常的。看来，就算赤焰肯服用幻魔草，也不能将它放出，因为这样正常，皮毛干净的灵兽，在魔域中实属异类。 文清带着小莫，绕开不时出现的临时战场，往城北行去。 在城北尽头，赫然立着一座府邸，府邸上挂了黝黑牌匾，上书“莫府”二字。看来地方找到了。 文清在城中稍加打听，得知莫摧已娶了魔主大人的亲女，这样的情况下，小莫身份太过尴尬，若是贸然上门讨说法，莫摧为前途着想，定不会承认，单凭他俩非魔域之人，就能直接定罪处死。 分析过当下情形，文清早已想好入府之策，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找到莫摧，将小莫交予他，明面上做不成亲父女，暗地里收作属下遗孤，或是随便找个别的理由，都可行抚养之实。 因此，如今要做的，便是偷潜入内，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找到莫摧。 此事说易也易，凭筑基修为，避开仆人侍从耳目，潜入一座府邸，应是轻而易举。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无意间被人发现，他孤身在敌军大本营，绝对毫无逃脱可能。 最后，文清拿定主意，在府外埋伏，等侍从外出落单之时袭击，暂时夺了对方的身份，扮作侍从潜入府中。只是要想将小莫也带进去，还需寻个妥帖方法。 他带着小莫，在莫府外隐匿身形，耐心等待。 终于，府中有二人一同出来，可巧是位年长侍女带着小丫头，手中提上篮子，应是出门采购。这两人皆为普通魔族，文清待她们走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二人迷晕，与小莫换上两人的外衣。文清将面容变幻为侍女的模样，而小莫没有易容之术，只能与那丫头类似，在头发两侧扎上两个辫子，力求一眼望去破绽小些。入得府中，小莫自然不必显出身形，一切由文清应对。 两人低头自侧门进入，侍从疑惑问道：“赵嫂，怎地东西还没买就回了？” 文清匆匆答道：“突然说有事。传唤得急。”步子不减速，似乎真有急事。 小莫由始至终没有抬头，而文清神态动作都与那侍女极为相似，侍从没有起疑，爽快放两人进去。 两人进去后，文清通过技巧性的旁敲侧击，终于找到了莫摧的寝室。他招呼小莫留在屋外数米远处一个隐蔽角落，等他探查情况后再过来接她。接着趁周围无人，轻轻推门而入。 方才，他已问出，莫副将有事外出，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回府，因此，他打定主意，就在这主寝中等待。因为莫摧的寝室，若非传唤，旁人是不得进入的。此地无疑是整个莫府中，最好的密谈场所。 结果文清刚一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环境，突闻掌风之声，一位绿衣少女忽然从不知何处冲了出来，以手作刃，直直向他劈来！ 同时少女口中啐道：“小姐让我来，我还当她说笑，没料到莫摧这个坏心肠，竟然真敢在小姐眼皮子底下，做那不能见人的勾当！” 第38章 一听绿衣少女这话，文清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样子莫摧一向多情——小莫就是他多情的铁证，连嫁过来的魔主亲女也有所耳闻，这才找了人来监视。只是他实在不走运，竟然白白撞上枪口，成为旁人的替死鬼。 电光火石之间，绿衣少女的手掌已经快劈到文清身上，虽然这少女不过练气中期修为，但这愤怒的一掌带着魔气，真劈到身上，也不是好受的。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文清突然觉察出，靠近正门处传来一股磅礴气势，并且有靠近之势。莫摧乃是副将，在这府中修为最高，这气势应该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看来他已回府，马上就要往寝室而来。 匆忙间，文清做了一个决定，挨住少女这一掌。 因为此时，若是他奋起反抗，灵气泄露，立刻就会被莫摧察觉。到那时莫摧首先将他认定为擅闯入府的恶人，在旁人面前也不肯听他说私生女的故事，连小莫也定会受到牵连。 而若是他受了这一掌，不多时莫摧赶来，少女不敢与莫摧正面对上，定会离去将事情告知魔主之女，他才能寻到与莫摧独处的机会。 因此，他面上带了恰到好处的惊慌，放弃反抗，只希望身上的青蛟衫能抵挡一些。 少女见他的神情，更是怒火丛生，初见此侍女，不过认为她是个相貌平庸之辈，哪想细细看去，周身气质十分特别，丝毫没有普通下人的卑微，反而透出清冽之感，仿佛城中巨大幻灵阵内，常年萦绕的白色灵气。特别是此刻侍女神色惊慌，眼睛似乎在对她低语，就连她也险些被迷惑住心神。 绿衣少女暗骂了句：狐媚子！掌中魔气更盛，浓郁的灰黑魔气似乎满得要溢出来。 “嘭！”一声闷响，绿衣少女的手掌，结结实实拍到文清胸口，文清没有采用任何灵气防御，顿时被拍飞出去，撞到硬实的墙壁上，口中喷出鲜血。 想不到魔修攻击造成的痛苦，竟比同等修为的人修更胜。文清疼得视线模糊，努力保持神智清晰，不想功亏一篑。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元神中有种异样之感。 不等他判断出那是什么，下一刻，他身上的乾坤袋突然颤抖起来，并且颤抖得越来越猛烈，倏然飞至空中！ 绿衣少女以为这是法宝，如临大敌掏出一枚金色珠子，对着乾坤袋扔去。金色珠子快速涨大成金球，带起呼呼风声，周围魔气迅速聚集在珠子周围，将它染成灰黑之色。 还未碰上乾坤袋，金色珠子竟然就化成灰烬，顷刻间消失在空气中，半点残渣也未曾剩下！ 绿衣少女来不及愤怒，乾坤袋中，突然跳出一只白色灵兽，怒气冲天，径直朝绿衣少女喷出一团真火！ 少女终于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她眼睁睁看着那团火焰，如同末日审判一样朝她靠近，尖叫声还卡在喉咙，就被那团真火整个包住，和金色珠子一样，烧成灰烬！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文清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赤焰却是在空中就势跃起，爪子虚抓一下，打消少女灰烬的最后一点残渣，轻巧落到地面上。 文清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靠墙坐在地上，看赤焰神兽一步步靠过来，直到身体与他紧紧贴住。随后，赤焰低头，极为耐心地在文清嘴角处舔舐，将他的血迹全部舔舐干净。 赤焰的动作缓和得仿若在细细品尝香茗，但比那更多了分温柔。 直到屋外响起明显的脚步声，赤焰才再看了文清一眼，恋恋不舍地转身跳入乾坤袋。乾坤袋自空中落下，被文清双手接住。 盯着乾坤袋，文清兀自出了一会儿神，危机关头赤焰不惜以抵抗文清封印元神为代价，破袋而出，解决敌人后温柔舔舐他，让他几乎疑心它已恢复记忆。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眼神，都与当初的池炎如出一辙。 由始至终池炎都是那样，但凡文清受到一点伤，就定然要千倍百倍地讨回。不管在外多么强悍，对着文清，他总能收敛住周身的气势，为他展现全部的柔情。 谁说男儿不言儿女情长，正是这情意绵长，支撑文清在末世艰难求存，促进池炎寻求突破，更是坚定文清在修仙界寻求力量的决心。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设想，赤焰也在为了与他相认而努力？ 房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响，身材威武的莫副将走了进来，竟然发现自己房间里有个侍女。他满脸不耐，张嘴正欲责问驱赶，文清抢在他开口前，拿出小莫随身的小挂锁：“你可记得这物？” 莫摧一愣，接过挂锁，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表情：“怎么在你手里！” 文清顺势由地上站起：“此物是一个小姑娘交予我的，她说她父亲名为莫摧。”见莫摧沉思，并没有叫人来驱赶他，文清暗道有戏，迅速出去叫小莫进来，给莫摧看。 明明文清看到，推门的一刹那，莫摧眼里是有期待情绪的，但小莫行至他跟前，他手中运了一道魔气过去在小莫体内转上一周后，却露出失望表情：“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文清知道莫摧那道魔气是为了检视小莫体内的魔修灵根，却不料他对着自己亲女也能绝情至此。 分析利弊过后，文清决定再争取一把，说服莫摧为小莫去除体内人修灵根，到时托付给魔域普通居民也好，带她回修仙界也罢，总不会没路可走。 他话还未出口，就听见莫摧问小莫：“你怎么到魔域来的？”语气阴沉，面色也说不上好。 小莫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文清身后躲。 文清拱手，语气诚恳：“是我带她进来的，权宜之计，还请莫将军见谅。我不求你收留小莫，但求……” 他话还未说完，莫摧面色一变：“你是地上的人！”不待文清解释，传声出去，“来人！有奸细！” 众侍从迅速蹿入，将文清与小莫围在当中，手中都拿一柄长叉子，叉子尖端正对他二人。文清神色一凛，这些侍从全是莫府的精兵，与他们正面相抗，文清一人没有问题，但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莫，却是有点悬。更何况，他神识放出后，得知四面八方正源源不断赶来高手，再留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不利。 三十六计走为上，仓促之间，文清只能决定先出莫府，若是御剑飞行，抢在被拦下之前逃到魔域入口，回到自己的地盘后，想要保命也不是难事。魔域一向小心行事，断然不敢大肆声张，派出那么多魔修到人修地盘去，所以此事最后兴许就不了了之。 如此一来，魔域这条路彻底断绝，他们出去后只有寻找那飘渺的九转青莲，任务完成难度又提高不少。 匆忙间该计策漏洞太多，但文清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将小莫护在身后，由侍从中一方突击而出，艰难逃出莫府。 身后是紧追不穷的追兵，前方是未知的环境，要想冲出城门实在难如登天。他周身灵气没有再做遮掩，筑基修为全部放出，誓要在魔修中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城门就要到了，他心里来不及松懈，突然，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拦在他面前！ 正是莫摧。 莫摧抬手抵住他的攻击，像是制住一只不听话的蝼蚁，他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还要本副将亲自出手！” 越是遇到危急情况，文清反而越是镇定，他脑子里不断计算逃出生天的法子，思考若是取出温元榻，能有多少胜算，若是诈降，又能有多少胜算。 莫摧故意等周围魔修聚拢来，探讨这恶意闯入的人修，才不紧不慢扬声道：“魔城竟有外人闯入，实在非同小可，为保魔域安宁，吾宁愿自损修为，也要将贼人拿下！” “拿下！拿下！拿下！”众人振臂高呼，霎时变得无比齐心，声音犹如浪潮，要将中间被包围的两人掀翻。 莫摧心道，他因为与魔主亲女感情不和，受到魔主的质疑。此时遇到外面混入的奸细，无疑是雪中送炭，为了重新获取魔主的信任，这份功劳必须要争上一争。 若是平时，他即便看出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天赋不够，最多也只当她是弃子，弃了就罢，不会做这虎毒食子之事，但最近魔域正处多事之秋，若是能在此时获取魔主信任…… 想到这里，他面上正义之气越发凛然，一手调出魔气，缓缓往文清与小莫身上罩去。 文清将小莫拉到身后，疯狂输出灵气，抵抗住莫摧的磅礴魔气。灵气与魔气相撞，爆炸出一个巨大的光圈，连周围的魔修也不免波及。 只是文清修为不如莫摧，即便灵气全部输出，比起莫摧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肉眼可见的，光圈往文清这边逼近，文清脸色愈发苍白。 事关性命，文清丝毫不敢藏拙，眼看莫摧的魔气，马上就要侵入他身，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元素！ 他不再犹豫，凝神感知魔域中无所不在的魔元素，手中灵气渐渐变色，最后竟变为与对手一般的灰黑色！ “这是……魔气？”旁观的魔修惊讶极了，相互讨论起来，看莫摧的目光也带上了一点质疑。 而莫摧神色转为凝重，对面的奸细不知用了什么魔法，竟然将手中灵气转为魔气，比他的魔气更为浓郁磅礴！ 形势突然转向，文清手中魔元素源源不断往莫摧身上侵蚀过去，可就在这胜利的曙光现在眼前时，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一声疑问：“咦？” 这短促的一声，发声之人应是无比随意，可落到众人耳中，却如洪钟嗡嗡作响，魔域中所有魔修，不管此时在做什么，都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望向魔域正中心，垂首齐道：“魔主！” 连战斗中的莫摧，也收回魔气，与众人一样垂首。 而文清则是突然感觉泰山压顶，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无法动弹，连灵魂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那种灭顶的感觉，就连当初被金丹修士袭击，也及不上万一。 此时魔域安静得诡异，只除了……文清身上兀自飞出的乾坤袋。 第39章 由于文清的元神受到那道声音的压制，乾坤袋中的赤焰感受到，再次汇聚起力量，要破袋而出。乾坤袋如上一次一样，开始嗡嗡颤抖起来。 文清看向乾坤袋，面上大急。赤焰也不过到聚灵期，绝非声音主人的对手！ 他立即抬手去抓那乾坤袋，可是，他脚下突然凭空出现一个暗色魔幻阵，阵法中的复杂纹路缓缓流动，射出暗黑色光芒，变成一个黝黑大洞。与此同时，文清感觉到一股无法抵抗的拉力，瞬间将他吸入大洞。 他急得张嘴要大叫，但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最后一瞬，他只看到，赤焰破袋而出，一爪抓住乾坤袋，凌空跃起，趁莫摧不备，一口咬下其颈项间的一个坠子，随后跟着飞入大洞。 而小莫也不管危险与否，往前一探，也跟着跳进洞中。 随着他们的消失，暗色魔幻阵渐渐隐去。在原地垂首而立的莫摧，保持着恭敬姿态，但拳头捏得死死的，面上咬牙切齿，双目快要喷出火来。 该死的！竟然在最后关头盗走他的护身符！ 周围没有人发觉莫摧的异常，过了片刻，等魔主的气息完全消失后，才窃窃私语起来：“方才那人，到底是魔修还是灵修？” “还没看清楚呢，竟然就被魔主送到那里去了。” “到了那里，是绝无生还可能了。” “是呀。看来此人身份可疑，连魔主都出动，甚至动用那种力量来抹杀他。” *** 文清自昏迷中醒来，觉得脸颊疼。 他还没睁眼，就觉察到脸颊湿湿的，不断有温热柔软的物体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不用说，这熟悉的气息是出自赤焰的舌头无疑。从舌头扫动的频率来看，赤焰心中应是十分焦急。 文清抬手抚上赤焰的背，同时睁开双眼。赤焰正趴在他身边，大尾甩来甩去，双眸紧紧盯着他。见他睁眼，赤焰嗷呜一声，大脑袋靠过来，在他怀中不停蹭动。 由赤焰的那一声叫唤中，文清听出委屈，数日来沉稳的形象霎时倾覆，仿佛故作高冷的小孩，在遇见大事后，还是绷不住要躲入大人怀中哭诉。 文清拍拍它脑袋，任它蹭着，低声安慰：“我不是没事么？”一边说抬眼往周围望去。 首先，文清双目扫视小莫的身影，她好端端坐在一旁，表情并无一丝痛苦，只是焦急地盯着他，见他看过来，眼中露出欣喜与安心。 文清朝她点点头，随后警惕地打量周围环境。 他们所处之地，像是一片荒山，周围寸草不生，闻不见一点生气。辨不清来向的风呼呼刮着，吹得人脸颊生疼。 没有活物，至少意味着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只是此处的风极为怪异，按理说，一个筑基修士，不可能轻易就被到脸颊生疼的地步，他不由得问修为还不如他的小莫：“此处的风是否太过猛烈？你身体可有不适？” 小莫摇头：“没什么感觉。” 这倒奇了，他再观察赤焰，似乎也没有异样。难道这风，竟然单单是针对他？ 他掏出系统，类似于摄像一般，将木纹系统对准周围的坏境扫描一通，但系统只说，这种无处不在的风名为罡风，常见于空间罅隙之中，人的身体不能适应也属正常。好在这里的风还不算猛烈，没有致命的威胁。要是跟池炎穿到修仙界来时空间裂缝中的罡风一样强烈，恐怕文清的小命也难保。 赤焰没有察觉异样，尚可归结为神兽体格强悍，但身娇体弱的普通人小莫，却也感觉不到罡风，文清就无法解释了。 正在研究此地奇异环境，一直赖在文清怀中不肯稍离的赤焰抬起脑袋，举起双爪给文清看。 只见赤焰两只爪子各抓一物，左边是文清的乾坤袋，文清接过，抚抚它的毛发以示感激；而右边爪子中，抓着的却是一块方形木符，木符上穿有细线，赤焰那只爪子腾出空后，双爪极为灵活地拉住细线两头，要往文清脖子上套。 那木符套到文清脖子上时，奇迹般地，脸颊感受到的那种罡风刮过的疼痛感，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看来这木符是个好东西。文清取出系统，对木符扫描，所得结果，竟是让他在这样未知的险境中，眉间也慢慢舒展开来。 此符名为木犀符，佩戴后具有治愈的效果，一些轻伤几乎可以立时痊愈，而严重伤势也能加快愈合速度。木符主要材料之一为栖凤木，栖凤木乃是修仙界灵气最为充足的灵木，能吸引火灵凤来树上筑窝。 而另外一样主要材料，连文清也为之展颜——正是木矿犀。由于矿犀的加入，灵木才能被秘法炮制，永久保持活性，如草木生长一般，赋予佩戴之人顽强的生命力。 文清心里大为安慰，就是在魔域中被追杀的事，与所得相比，也已经不足挂齿了。他心中感激，大力搓揉赤焰的毛发，并调出些许灵气来，要给赤焰顺毛。赤焰已经许久没有与文清这样亲热了，当下大尾巴一卷，将文清整个卷起来，裹在怀中。 可是灵气一调，文清又发现了异常之处。他体内的灵气，似乎被什么限制住，只剩下很少的一点。 他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再度调用灵气作试验。赤焰见他表情严肃，也停止打闹，只安静与他依偎着，双耳竖起，听周围动静。 果然，不论他采用何种方式，体内灵气都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部分，他忙用系统一扫描，询问灵气异常的原因，系统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听得他吃了一惊。 [您目前修为到练气中期，灵气已经较同阶修士要充足了。] 练气中期！ 文清几乎疑心自己听错，翻开界面一个字一个字对照了一遍，双手微微颤抖，在赤焰的轻声叫唤中才好容易平静下来。他与赤焰对望一眼，回过神又赶紧用系统对它检查，竟与他修为相当，也只到锻体中期！ 文清强迫自己冷静，首先，不说修为降阶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只要他和赤焰都还好端端活着，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再者说，此地处处充斥罡风，环境比魔域更为恶劣，照他分析，修为退步很大几率是暂时性的。 这样一通思考，文清终于找回冷静，祭出离虹，要离开荒山，去寻找离开这个诡异地方的办法。 离开之前，他反手将木符取下，往赤焰脖子上系。赤焰摆摆脑袋，退后几步凝视他，目光无比坚定。文清无法，只得搂住它，招呼小莫坐到飞剑上，费力地输出灵气，飞剑摇摇晃晃数下后，才勉强由地面升起。 凭他现在的修为，连操纵上品宝器，都十分勉强。 飞剑晃晃悠悠行驶了许久，才飞出这片山头。文清终于看到前方的村落，并隐隐有人在走动。离村落不远的地方，飞剑降至地面，文清收起离虹，带着赤焰与小莫，往村子里走去。 远处看不真切，走进了才发现，臆想中的小村落实际上范围很大，他肉眼可及之处，除了周围一圈山头，中间的凹谷全部被这村落占据。而在高空看见的稀疏房屋，也并不是房屋，而是一种三角形石墩，与古埃及金字塔十分相似。石墩排列散乱，隔数十米就有一块。 文清走入这诡异的大村落，绕过十多个金字塔后，终于见着两个“人”。 一见他们，小莫就惊惶大叫起来，双手抱头蹲下，仿佛遇到可怖的魔鬼。不说小莫，连文清都吓得一愣，深呼吸后才稳住，不至于失了方寸。实在是这两个“人”——甚至还不知道是否能称为“人”，确实长得比魔鬼还要可怕。 只见这两人不到一米五的个子，虎背熊腰，胳膊长得比文清的大腿还粗，身上肌肉过于发达，甚至纠结在一起，鼓成奇怪的形状。文清分辨不出“他们”是男是女，因为他们都没有头！ 是的，这是两个无头怪！原本应该长头的地方，出现碗口大的一个嫩红色肉疙瘩，简直就如古时行刑斩首后又活过来的行尸走肉！ 文清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莫早已吓得发不出声音，只剩赤焰最为淡定，见文清心神不定，靠过去张嘴轻咬住他的手指，温热的舌头不断舔舐，以作安抚。而文清也回神过来，输送一道灵气给小莫，让她镇静一些。 正当他们相互安慰打气时，那两个无头怪发现了这里有人，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过来。他们步子踏得极重，每迈一步，地面上都扬起一层尘土。他们一边靠近，一边呜里哇啦说着文清不懂的语言，步速很快，转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无头怪相互对视一眼后，一边一个抓住文清胳膊，就要将他拖走。 赤焰嗷呜一声，嘴巴张得极大，愤怒地盯着眼前两人，可张了半天，嘴里连一点火星也喷不出，眼看着无头怪就要走远，恨恨跟了上去，身法迅捷。 而小莫也急忙小跑起来，竟然没落下太远，保持一定距离，跟他们一同往前行去。 第40章 拉住文清的两个无头怪力大无穷，文清动用灵气挣扎也无济于事。这时慌张对解决问题毫无益处，他迅速冷静下来，找出法子脱离钳制才是要紧。 当务之急，就是弄明白他们是因为什么而抓住他。两个无头怪一直哇啦哇啦交流个不停，若是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文清突然想到什么，在脑海中召唤：“系统，有翻译功能吗？” 系统叮咚一声：[已为您开启同声传译功能。恭喜您达成系统隐藏成就“我是系统功能强”，获得栖凤木x1] 顿时，左右两怪说话声再传到文清耳中，已经是他能听懂的语言。 左怪道：“哎哎，竟然发现一个成年人！” 右怪道：“呀呀，成年人！快把他带到无尽之场去，那里很久没有新鲜货色了。” 左怪整个身子微侧，用他不知道长在何处的眼睛“打量”文清：“这小子太弱啦，先带他到初级场，初级场！” 右怪赞同：“初级场！” 文清一头雾水，这些场都是什么？为什么要带他过去？他试图开口沟通，但话还未出口，无头怪突然在一座金字塔前停下，拉扯着他往石墩上撞去。 文清下意识躲避，但是双手被禁锢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墩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撞上。 “嘭！”这一声响，却不是脑袋撞在石头上的声音，而是三人自高空落下，撞到地面发出的巨响。方才撞上石墩后，文清才发觉那些石墩似乎都是虚化影像，类似于连接到另一个空间的能量通道，一碰上去，感觉脚下踩空，不知怎地就移到这里。 他一抬头，嗬！前方密密麻麻全是无头怪！ 无头怪们兴奋地哇啦大叫：“来人了！快把他带过来！” 随后文清被推搡着往前，仓促间，他只来得及回首，确认赤焰与小莫没有被落下，然后就被众怪推到一个宽大的石台子上。紧接着，另外一只无头怪跃跃欲试地冲了上来，粗壮的胳膊抡起，直接向文清砸来。 猝不及防之下，文清被无头怪砸了个正着，他心中大骇，退后几步保持身子直立。修为退至练气中期，连灵敏度也不及从前，而无头怪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竟然都能完胜于他！ 他握住双拳，祭出离虹就要往无头怪身上劈去，没料到无头怪不躲避，反而迎上去，双手高高举起，趁离虹劈过来时直接拦下，任凭离虹在他手上刺出一个大窟窿！ 无头怪将离虹往边上怪物堆里一扔，转头朝文清哇啦哇啦控诉道：“武器，不准！不准！”不给文清反应的机会，又向他扑过来。 文清无奈，只得以肉身与无头怪搏斗，他一向斯文，前世被池炎护着，从没独自面对过危险，而到了修仙界，都是以灵气或更为广泛的元素作为战斗媒介，不论输赢，终归是姿态优美的。这回遇上这样一种原始而粗鲁的战斗方式，实在让他有些应付不来。 对手可不等他适应，拳头接连不断地往他身上招呼，但凡中招，他的骨头就会咔咔作响，无头怪的双脚每次移动，都是重重往地上踏，踏出沉闷的响声，甚至连脖子上那坨粉色肉疙瘩也没闲着，激动得一颤一颤的。 更让他惊骇的是，无头怪的手被刺伤没一会儿，竟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双方打斗对上几个来回以后，伤口已经完好如初。这可怖的无头怪，不仅攻击高，防御高，伤口愈合速度还那么快，简直是毫无破绽！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是，赤焰强硬塞给他的那块木犀符十分好用，即使被无头怪的拳头击中，也只是稍微痛一点，伤口修复速度能与无头怪一拼。 一开始文清只能被动接招，不让对方打中，到后来也被无头怪的气势激起了血性，尝试着主动反击。他一拳过去，无头怪更加亢奋了，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兴奋大叫，拳头挟着风对上文清拳头，撞出一声闷响。 文清揉揉发麻的拳头，终于挣脱心底不知名的束缚，大吼一声，扑过去与无头怪缠斗在一起。一拳接一拳，真正像个男人一样战斗。 同时，怪物群外围，赤焰正吃力地冲出怪物堆砌而成的厚墙，往文清所在之处赶去。它耳朵听见文清不时传来的痛苦闷哼，双目泛红，平时与文清打闹时温顺藏起的锐利钩爪，此时全部亮开，狠狠刺进正在哇哇欢呼的无头怪身体中，随爪勾出皮肉，趁无头怪动作滞缓的瞬间，寻找空隙敏捷地往前跃去。 文清渐渐支撑不住，此处不仅灵气使用困难，连元素都十分稀少，简直犹如外太空的神秘之境，即便他调出元素来武装自己，却还是抵不过无头怪的一身蛮力。 就在他两眼发黑，快要倒地，正想不管不顾地取出温元榻，先睡上一觉时，一声熟悉的怒吼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心头一松，赤焰来了。 随后便是天旋地转，往地上倒去的时候，听见无头怪狂躁大喊：“犯规！关禁闭！犯规！关禁闭！” 意料之中的，他陷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 文清由黑暗中再度醒来，来到这个鬼地方，他已经体验过两回昏迷的感觉了，轻车熟路地支起身子，等待那阵不适过去，低低唤道：“赤焰？” “嗷呜！”温热的舌头轻柔舔舐他的脸颊，尾巴将他牢牢卷起，表达它等待的焦急与文清苏醒的欣喜。 文清拍拍他脑袋，要站起来，但是卷在身上的尾巴不肯松开，他只得将赤焰整个抱起，才从硬邦邦的石墩子上坐了起来。 他所处之地，应该是一间房间，但里面极为简陋，连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一件，身下躺着的不是柔软大床，而是与比斗场上的石台子材料相同的石墩。说是一间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小盒子还更贴切。 小莫也在一旁，寸步不敢稍离，见他醒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是不敢掉下。文清微微给了她一个笑容：“我没事了。从魔域到此地，发生太过变故，连你的吃食也没顾得上。”取出一些肉干及清冽泉水递给小莫，小莫眼泪终于掉下：“要不是我的病，您也不用遭受这样大的痛苦……” 文清摆手：“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切莫自责。” 他抱着缠在他身上的粘人神兽，走至房屋的小石门跟前，轻轻一推，往外看去。 四周错落排列着与他住所一模一样的小盒子，有不少无头怪在周围走动。这些无头怪身材都差不多，没有脸这个辨识利器之后，要辨识出他今天碰到的都是谁，实在过于困难。 不过文清也不打算进行辨体识人这样高难度的挑战，他密切关注着打算从他门前过路的一头怪物，手中隐蔽地握着系统，等对方靠近到扫描范围内后，快速一扫，立刻关上房门，静待对方走过去之后，才坐到床沿查看起来。 系统界面上出现了一篇蓝色字体的介绍，文清仔细看过后，总算对所处环境有了一些了解。 在魔域被人制造出来的魔阵，通往这处空间罅隙，而他遇到的无头怪，乃是天颅一族。 天颅族，生存于与修仙界相邻的一个特殊空间罅隙中，一生的使命就是不知疲倦地战斗。他们的脑部组织分散到全身，而负责身体痛觉的那部分，则集中分部在脖子顶上的那块肉疙瘩中。他们没有视觉，但其他感觉不逊于常人，甚至因为战斗的磨练，而变得更加的敏锐。 天颅人的一生奇特并很有规律，在成年之前，他们一直处于普通人的角色，没有半点修为，但到了三十岁成年时，都仿若突然开了天窍，修为猛增，常常在一两年之内，就能涨到练气中期。此后，他们便一直呆在地下，一个一个斗角场地挑战，直至生命终结。 空间压制时得此处的最高修为也不过到练气中期，因此，文清与赤焰的修为都猛降，反而是普通人小莫没什么影响。 空间罅隙造成的罡风对普通人也毫无影响，但对修士却能产生伤害，并且伤害程度与修为成正比。练气中期，正好是在不危及性命的一个安全范围，但是接触过久，对修为会有不可复原的损害。 由于罡风的特殊性，成年后的天颅人都不会轻易到地面上去，而未成年的天颅人，则是喜欢去地面上游荡甚至定居。因此，地下每日会轮流派出天颅人去巡视，寻找已经成年的天颅人，将之带回地下。 看罢系统介绍，正待出声询问离开天颅的方法，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一位头顶蝴蝶结一样的肉疙瘩的天颅人走了进来，双臂挥动，哇哇叫到：“刚才是你第一次战斗，优待你，不罚禁闭了！快去初级场！跟我走，跟我走！不要犯规！” 天颅人语气由始至终都很激烈，为了表达强调，就会采用重复的方式。 文清客气道：“不用优待，让我关两天禁闭吧。” 关禁闭就是除了战斗，别的都能随意做。以战斗为生的天颅人将此看做惩罚，但文清可不那么想。最好能一直禁闭，直到他找寻到离开之法。 抬头无意间扫到天颅人的脖子顶，文清嘴角一抽，快速移开了视线。 系统有云，天颅人也有男性与女性之分，而脖子上的肉疙瘩，就是他们分辨性别的部分。 分辨性别的部位……生殖器……大大咧咧顶在头上…… 文清感觉有些不忍直视。 面前的女天颅人激烈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见文清还停在原地，不耐烦地大力拍打石门，口中道：“走！走！”说着突然往前一迈，一手提起文清怀中的白色赤焰，“成年人！你也走！” 第41章 文清与赤焰，都被大力天颅人推搡到初级场，还未做全准备，粗暴的肉搏赛又开始了。 比起刚到天颅，文清淡定许多，没了一开始突然发觉修为降低时的惊慌失措，应对起战斗来更加自如。虽然由系统那里了解到天颅人的弱项所在，但是了解到性别相关问题后，在文清的想法中，攻击天颅人的弱点，大约就与武侠小说中的“猴子偷桃”一般，是个相当阴损的招数，因此，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他并不打算采用。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离开这处空间罅隙的方法，何不将这里的战斗当做是一次实打实的历练？ 抱着这样的想法，文清很快投入战斗。天颅人头脑简单，战斗也倾向于用单纯的武力来对抗，没有耍花招的想法，真正放开来战斗，文清倒觉得十分痛快，不用担心有人背后使绊子。 其实，像这样痛痛快快战上一场，一直是文清的心愿。上辈子他亲眼见证池炎一步步前进，夺下a级猎人的勋章，除了对优秀恋人的自豪感，心中更存有一些羡慕，他羡慕池炎能面临数以百计的丧尸群而临危不乱，他喷出的火龙，比绚烂的红霞还要夺目。让敌手畏惧，让同伴骄傲，那就是池炎。 而今，与天颅人的对战着实激活了他蠢蠢欲动的血液，管他宇宙洪荒，是男儿，就先战上一场！ 只见石台上，两人厮杀扭打缠在一起，不带任何战术，身体一次次相互冲撞。清俊的文清身体较瘦，与壮士高大的天颅人截然相反，让人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但是奇迹般地，每次拳头或身体的撞击，他都能咬牙抗住，犹如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灵草，让人摸不清他瘦弱的身体中，到底蕴含多大的力量。 这场粗暴的厮杀，比起前一次单方面的殴打要有看头，围观的天颅人兴奋地大吼大叫，大叫声像潮水一般涌上石台，震得地面都快要颤抖。 只是没有了灵气的优势，文清到底比不过这群粗鲁的野蛮人，坚持半个时辰后，渐渐显出疲惫之态。 他抽出心神来，猛敲系统：“怎么停止战斗!” [认输之后，战斗自然结束。] 还能认输！趁文清分神之际，天颅人抡起胳膊哇啦叫着冲过来，往文清肚子上狠命一拳，文清立刻被他揍得飞了出去，撞到场内的坚硬墙壁，霎时喷出一口鲜血。眼看天颅人迅速蹿过来，还要继续，他双手猛举：“认输，认输！” 天颅人的拳头已经挥到他鼻尖，险险停下。场中一阵欢呼，声音最大的就是方才战胜他之人，那位天颅人到今天刚好胜利一百场，可以往下一级场子去了，所以无比兴奋，嚯嚯叫嚷着表达喜悦，一把拍在文清肩头，力气之大，拍得文清差点又是一口老血。 接着来了另外两人将文清搀扶起来，要带他回到房间。他挣扎着推开他们的手，捂着腹部往隔壁石台子缓慢走去。木犀符正在起作用，走到隔壁伤口已经凝结成痂，步行速度也正常了许多。他心中感叹，这样逆天的宝物，才能堪堪保持与天颅人差不多的愈合速度。 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瞥见了石台子中央，赤焰的白色身影。 赤焰双爪牢牢钉在与它对战的天颅人背上，保证不被他抓住，又可趁其不备发出攻击，天颅人急得团团转，但就是对赤焰毫无办法。与他对战的天颅人，向来身形都一样高大，从没见过这样的小个子，一时之间别无他法，只能猛烈甩动背部，期望能将敌手甩出去。 远看赤焰似乎威风凛凛，但是文清凝神一看，却是眉心紧蹙。他看见赤焰肉嘟嘟的爪子上，竟然不断在渗出鲜血，眼见是受了伤。 文清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下去，飞身落到台上，对着胆敢伤害他家赤焰的天颅人一顿猛揍。一人一兽这是第一次配合战斗，却配合得无比默契，仿佛上辈子就是最好的搭档。文清抓住天颅人的胳膊，赤焰扑上去咬住天颅人的腿，天颅人力不能敌，愤怒地嗷嗷大叫，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还没殴打过瘾，文清和赤焰就被蜂拥上来的天颅人隔开，为首的一个指着文清，严肃喊道：“犯规！禁闭！禁闭！” 文清不等他表达完自己的怒意，一手抱起赤焰，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回屋去了。 *** 天颅生活区的一个盒子小屋里，原先摆放石床的地方被一张粉色床榻取代。确认了此处由于空间压制，最高修为只能到练气中期，没有特例以后，文清就放放心心取出舒适的粉色床榻，代替那张冷硬石床。床榻中文清抱着白色赤焰，正心疼地检查它爪子上的伤势。 赤焰的爪子是对付天颅人的利器，天颅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别的不管，专攻它的双爪。而赤焰心系文清安危，只顾着逃离战场，不多时竟真让对手寻到破绽，捏住它爪子一撕，趾头立时被撕破。 这时伤口已经结痂，但是碰上去还是很疼，文清自责得紧，若是坚持不要那木犀符，赤焰也不至于被人伤到。他手中动作越发小心，取出膏药来涂抹在赤焰爪子上，赤焰没一点反应，文清却紧张得双手发颤。 “嗷呜——”赤焰低唤一声，安静地注视他。他读懂赤焰的意思，心绪安定下来，加速涂药的速度，很快将赤焰的爪子包扎好。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取下颈项间的木犀符，挂到赤焰脖子上，赤焰摇头，大尾不住摆动，但是文清铁了心，不容赤焰拒绝，最后连赤焰都拗不过他，乖乖将木犀符留在身上。 禁闭三日，正好用来打探离开此处的消息。文清向小莫介绍了此处的情形，交代她注意安全后，便留赤焰在温元榻中养伤，出门去熟悉环境。 赤焰一直凝视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外，才阖眼将养起来。 小莫却也不愿闲着，希望能尽绵薄之力，帮助文清，虽然对此处的无头怪十分恐惧，但她还是勇敢地走出房门，去寻找无头怪交谈。 三日一晃而过，文清在地下不间歇转悠，已经摸清各个角斗场的排列规律，也与不少天颅人交流过，但却没能搜集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大多数天颅人看到他，都只会大力拍打他的肩膀，费劲地组织语言安慰他：“禁闭不可怕，关完就能继续战斗了！下次别犯规！” 而关于文清所问的，离开这个地方的办法，都表示一头雾水，听不懂他的意思，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他们的心眼里只容得下战斗，不停战斗，对其他杂事一概不懂。 从魔域来到此处，是因为突然冒出来的绝顶高手画出的魔阵，如果没听错，当时附近几个魔修称呼的是“魔主”，魔域之主，单凭那轻飘飘的一声“咦”，就能让人体会到他带来的无上压力，文清猜测，甚至连清玄宗的云斩真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少元婴修为才能画出魔阵，制造出这个空间通道，将他们转移到天颅来，而如今天颅压制了他的修为，就算再怎么修炼，修为也无法再进步些许，魔阵的制成是绝无可能。 文清感到，他们似乎陷入一个死局。 不管怎么样，三日过后，天颅人雷打不动地前来催促文清去角斗场，赤焰也依旧被当做成年人一起捎走。 这回文清正要主动跳到石台子上时，赤焰突然一跃而起，拦下他，抢先落到石台上，与早已等候在台上，“嚯嚯”直叫的天颅人拼杀起来。文清悬着一颗心立在一旁，不过幸好，木犀符功效极好，赤焰没了愈合伤口慢这个最大弱项后，初级场的天颅人已经不再是它的对手，没用多久，对方就坚持不住，喊了投降，愤怒而羞愧地夺路而逃。 赤焰留在台子中央，白色毛发并没有沾到一点污垢，光洁鲜亮，衬得他威风凛凛。他身上杀伐之气还未消褪，神态自若地接受众人的欢呼，高傲的姿态，全然就是睥睨万物的王者。 而轮到文清上场，赤焰哪儿也没去，凝神盯住场中的文清。失去木犀符，文清更不是天颅人的对手，看到他被天颅人拳头挥中，身形踉跄，身上出现淤青，赤焰几次三番想冲过去，却又强自按捺，双爪紧扣于地面，才迫使自己忍耐了片刻。 只是当文清被天颅一掌正拍在胸口，嘴角溢出鲜血，显然是受了内伤时，赤焰还是忍不住了。它猛然跃起，挟着强悍力道狠命往台上天颅人身上一撞，天颅人立时被撞得飞了起来。 理所当然的，他们俩又被目光饱含同情的天颅人架走，回到小盒子中。 文清当时也确实快到极限，浑身疼得没劲儿，连拳头都快要挥不动了，若是赤焰再不出现，他恐怕连说出“认输”这个简单的词语也困难。 回到温元榻，他彻底放松，从未有过的疲倦感霎时涌了上来，来不及交代别的，头一歪，枕着赤焰昏睡过去。 这一睡，又是三天之久。再次醒来时，文清总觉得身上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他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全身赤|裸，侧躺在温元榻中，而背部那个温热的东西来回扫动，定然是赤焰的舌头无疑！ 文清猛地转身，与赤焰的一双金银大眼对个正着。 第42章 金银眼的主人神态自若，见文清看过来，“嗷”的一声耳朵竖起，迅速蹭到文清怀里，舌头更是放肆在文清胸口游动，湿软的触感勾得文清一个激灵，费力扒开赤焰的身子，推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快速一打量，小莫不在，四周没有旁人，文清松了口气，取过被赤焰随意丢到一边的白衣套上，严肃端坐，听赤焰的解释。 “嗷呜！”赤焰双眼明亮，尾巴欢快摆动，明显是在邀功。见文清穿好衣服，还不满地扑上来张嘴轻轻撕咬他的衣襟，从领口处伸进舌头去，舔舐轻咬他的锁骨。 文清：“……”面无表情再次推开赤焰的脑袋，心里倒是由一开始的惊讶冷静了下来。看赤焰的神情，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文清低头检视自己，这才发现，三天前战斗中造成的淤青全部消失，身体完好得像是崭新的。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身体中的灵气似乎充盈了一些，精神饱满得快要溢出来。 没了木犀符，愈合速度不应该这么快，就算这几天赤焰将木犀符放在他身上，效果也不应该这么好。记得战斗时他可是受了内伤，木犀符对外伤疗效好，但对内伤起到的作用却相对有限，怎么说他现在也不该是这个状态。 看来，此事还是要问赤焰，他正欲开口，猛然想起，当初偷入莫府，与莫府一位绿衣少女发生争执，胸口被拍出一块淤青。那时赤焰跳出来救他，回去乾坤袋之前，也是在他胸口处舔了个遍，第二日胸口处的淤青就已经消失了。后来发生的变故太多，他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如今想起来，莫非赤焰竟有这般功能？ 他问：“我身上的伤，是你治好的？” 赤焰不住点头，耳朵微动，大眼亮晶晶看着文清，还如从前一样期待他的表扬。文清捏住它耳朵揉了揉，赤焰靠过来，喉咙间发出享受的声音。 文清又问：“你的唾液有治愈伤患的功效？” 靠在他怀中的白色灵兽再次点点头，骄傲自得得很。 虽然治疗的方式说不出口的怪异，但是赤焰有这一功用，对他们在天颅族的生存，无疑是大有益处。 正当他赞赏地抚摸赤焰的毛发时，房门被人大力拍打，他起身，在赤焰不满的眼神中走过去，打开房门，屋外站了一个天颅人。 天颅人递过来两样东西，一个是他的离虹飞剑，当初被石台子上狂躁的天颅人直接丢入人堆，文清都心疑东西找不到了，没想到这会儿倒还给他了。另一个是一株灵草，灵草通体呈现月白色，灵气还挺充足。 对方一边把东西交给他，一边口中交代：“来初级场，比斗！” 文清点头，取过这两物，锁上房门，心里疑惑。他前几日初来时，也在地面上呆过一段时间，山头都是寸草不生，灵气稀缺，这灵草是哪儿来的？ 系统扫描后他才知道，此处空间罅隙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贫瘠，地面上角角落落里还是长着一点灵草的，而在地底下无尽之场附近的一块地方，灵气比其他地方充足，其间长满文清手中这种月白灵草，专门有人看管，每日摘取一定数量，来满足天颅众人的生存。 要获得月白灵草，必要条件就是在角斗场中取胜。由于赤焰在初级场取胜了一次，他们才能得到这一株月白灵草。 练气中期修士，已经可以练成辟谷，但是身体还是需要灵气维持。在天颅地底，灵气太过稀薄，若是没有月白灵草，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月时间。 因此，就算是为了生存下去，赢得战斗也是必须的。 虽然文清乾坤袋中还有不少在浮栗摘采的灵草，以及出发前备置的一些肉干，但是要供应他、赤焰还有小莫，却是略显紧张。在此处还不知道会呆上多久，口粮问题就决定了，他不能无限制地使用认输或犯规这样逃避战斗的方法。 文清已经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系统还是天颅人都没法提供给他们离开此地的方法，为了生存，就只能遵守这里的规矩，进行不停歇的战斗。 当然，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要在此过程中，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离开此处。手中的无根芥子还没炼化，赤焰甚至还没恢复记忆，更别说化形、得证大道，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他绝不甘心，一辈子就困在这里，直到练气期寿元结束后，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与赤焰分食了月白灵草，稍作调息后，文清带着赤焰，主动往初级场走去。 仍然是赤焰先上，利落地解决完对手，威风凛凛下场，还挥爪子拍了拍文清的脚背表示鼓励。文清没有后顾之忧，若是真的危及性命，赤焰总是会救他的，因此打斗中也难得发了狠，清冽如水的气势收起，霸气外放，以手作刃连番向对手劈去。 他渐渐悟出，虽然此地元素稀少，但若是调用出来，依旧能起到不凡效果。因此，他一边消耗对手体力，一边暗自凝聚风刃，风刃成型后悄悄扔出去，头脑简单的天颅人只感受到风刃的威胁，却不知其由何处传来，急得哇哇大叫，认为文清违规用了武器，但又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最后生生被文清耗到认输。 “认输！呜呜……认输！”天颅人双手抱住脖子，一边跺脚一边喊，灰溜溜下了台。站在台下的众人愉快地欢呼起来，文清留在台子上，可以清晰地听见赤焰清亮的嚎叫，传达它的与有荣焉。 这是文清对战天颅的第一次胜利。 *** 转眼间，六月已过。 这日，按地面上的时间来看，应是清晨，但由于在地底，白日夜晚早没了分别。文清打斗完毕，赤焰也迅速解决了战斗，一人一兽回了小盒子，文清刚打开温元榻，赤焰嗷呜一声冲过去，脑袋埋在他臂弯处，伸出舌头为他治疗。 文清习惯了配合，主动将袖子捋起，等赤焰结束手臂的部分，自觉解开腰带，露出一小块白皙中夹杂淤青的胸膛，靠在温元榻壁上，任赤焰扑上来。由于赤焰舌头粗糙，由胸口划过会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过后淤青处微微发热，十分舒服。文清不时闷哼出声，赤焰知道是舌头起了作用，更加卖力舔舐。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此景，只觉得旖旎非常。 来天颅之后，考虑到身体负荷限度，文清每日只战一场，有输有赢，因此，用了六月时间才取得九十九次胜利。今日运气不错，胜了第一百场，拥有去下一个角斗场的资格了。赤焰刻意放慢脚步等他，见他满了一百场，也拿下这场搏斗的胜利，与他同时进入第二个角斗场。 数月以来间歇不断的战斗，已经让文清感到十分疲倦甚至厌恶，面对这样看不到曙光的日子，每日毫无意义的搏杀对他来说简直是场灾难。唯一能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陪在他身边的赤焰了。幸好，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每回从角斗场上下来，不管输赢，都能有赤焰的耐心安抚。 起身粗略收拾了一下，最重要的是将温元榻放好，他们将搬迁入下一个生活区。 收拾完毕，文清不急着走，取出在浮栗得到的毒湪蜂巢，撕下两小片，递给赤焰一片，自己也喂入口中，盘腿调息修行起来。 由于小莫乃是普通人，可以在整个天颅随意走动，因此，她白日都会到地面上去，与年幼的天颅人混熟探查消息，夜晚才回来。她适应环境相当迅速，不过几个月，就能与天颅人做简单交流，不像刚来时，只能凭借手势比划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也亏得天颅人语言本来就不丰富，在文清的教导下学会几个核心词语后，其他的连蒙带猜都能说上一点。 调息了数个小周天，房门被轻轻敲响。能这么客气地敲门，而不是以要掀翻屋顶的架势猛拍房门，整个天颅只有小莫能做到。文清打开门，果然，小莫站在门外，见他开了门，局促地喊一声：“文清仙人。” 文清招手让她进来，她向来安静不多言，这会儿面上难得带了喜色，进门就道：“我打听到出去的方法了！” “说来听听？”就是文清也不由得面色动容。 “是地面上一个小孩子告诉我的，他说，有一样东西，可以带我们离开。” “什么东西？” “嗯……天颅的话我还没学好，所以把那几个字背下来了，我念给您听？” 文清点头，系统的同声传译应该能帮助他听懂。 小莫道：“卡伊那。” 与此同时，文清听到的，却是一个字：“核。” “核？”文清重复念出声，脑海中询问系统，“核是什么？” [核是此空间罅隙的本源。] “核在哪里？” [核无处不在。] 核无处不在，既能在空间罅隙的中央，又能同时包裹住整个空间，出现在空间最外围。那么，只要找到核，穿过核，自然能走出这个地方！ 文清细细咀嚼这个字。“核”，意为核心，本源……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个念头，猛地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是整个地底的中心：无尽之场！ 第43章 无尽之场，位于斗角场的中心，这里没有尽头，没有开始，却又无处不是尽头，无处不是开始。就在刚才的一刹那，文清似乎隐约捕捉到，“核心”与“无尽之场”的关联。他脑海中继续敲系统：“无尽之场是天颅的核心？” [不错，无尽之场拥有最强的实力，所有天颅人前赴后继，都是为了接近那处。那里正是天颅的核心所在。] 虽然还不能确定，无尽之场是否就是天颅的核，但是至少这是目前最为明确的线索，让文清一行有了奋斗的方向。 地下角斗场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级。其中，初级内包含十层，中级有五层，而高级有三层。打完初级的一到十层，才能进入中级，而中级与高级都通过，最后才有资格挑战无尽之场。没人知道挑战赢无尽之场之后能得到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一位天颅人，从无尽之场活着出来过。 近几年来天颅人繁衍方面似乎出了点问题，人丁越发稀少，不少场子人手都不够用，无尽之场更是许久没有人进入，据说高级场甚至无尽之场的天颅人都着急了，骨子里沸腾的战血得不到释放，憋得快要内伤。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天颅人捉住文清后，激动之下，会说出直接带他去无尽之场这样的话来。 现在就算文清要越级挑战，他的能力也达不到。因此，他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由初级一层过渡到二层，继续令人厌倦的一百场战斗。 整个地下场，类似一个巨大的棒棒糖，十八个场子呈螺旋状，包围着正中心的无尽之场。初级十个场子包围在最外面。由初级一层进到初级二层，离无尽之场要近了一些，文清也敏锐察觉到，虽然灵气游离程度不变，但空气中的元素却是多了一些。 只是这元素，却不单是他在修仙界常用的五元素，也不像是魔域中的魔元素，让文清捉摸不透。不过但凡是元素，万变不离其宗，文清依旧按原来的方式调用，也不会出纰漏。 刚到初级二层，又获悉离开的重要线索，文清干劲十足，一上来就火力全开，很快将莽撞的对手逼至角落，只能认输。 首战告捷，文清心情一直保持舒畅，直到下场时，无意间瞥到一个与周围天颅人格格不入的身影。 离他几个石台子距离的一个场子上，对战的两人之一，竟是与他一样有脑袋的！ 他定神看过去，确认不是看错，不由得抬步走了过去。 文清战斗时，赤焰一向是守在台子旁边的，但凡他有一丝不对劲，就准备随时冲上石台去犯个规。这回见他旗开得胜，还等着他一通爱抚，没料到他竟然被旁的事物分去心神，连个眼神也未递给它。赤焰鼻子里喷出一团热气，神态高傲又不耐地跟了上去。 石台上，正在对战的，确实是与文清相似的正常人，只是他面色发青，额上大滴汗水淌下，眼神涣散，眼看着已经到了极限，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甚至文清在他眼里，看到了绝望灰败之色，已经是放弃挣扎的迹象了。 在此处看腻了无头天颅人，突然来了一个长着头的，简直像是万绿丛中一抹红，清新之气扑鼻而来，使得文清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就先行动，凝起一把风刃往台子上一丢，暴跳如雷的声音立时响起：“禁闭！禁闭！” 天颅人毫无怨言地充当免费劳动力，架起昏迷的人类往生活区走，文清带着赤焰跟在后面。 待天颅人离开，文清推门而入。里面的同类被随手丢在床上，面色颓败，性命堪忧。其实文清此时也快支撑不住了，只得取出一枚广灵丹喂到同类口中，希望他能挺过来，快速与赤焰返回了他们自己的小盒子。 这回第一次与二层天颅人对上，虽然凭借一腔热血很快取得胜利，但受的伤却是比以往还要严重。一进门，文清便自觉往温元榻中一坐，等待赤焰为他疗伤。 早在第一层打了十多场的时候，赤焰就把木犀符又交还给了文清，但是木犀符的效用与赤焰相比，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文清已经习惯了满身带伤，在赤焰的舔舐中入定或累极入睡，又在赤焰温热的治疗中清醒过来。 赤焰跟着文清进了屋，见他乖乖等在榻上，粉色床榻将他脸颊也衬得微红，赤焰眼底闪动不明含义的光，慢慢踱步过去。 文清早知道赤焰是神兽，对万物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感是正常的，占有欲比寻常灵兽强一点也是正常的，但是今日它眼底的光芒侵占意味太强，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拉着胸前的衣襟口往上提了提。再这么看下去，他简直怀疑锁骨处要被赤焰的眼神炙烤出一个大洞。 赤焰立刻察觉文清的细碎动作，眼底光芒掩饰了些，眼神柔和起来，低沉“呜呜”两声，尾巴轻轻卷住文清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成功降低了他的警觉性。 等文清重新恢复平静，昏昏欲睡之时，赤焰爪子一伸，灵活地扯开文清的腰带，将他衣服尽数扒拉下来。这一套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可谓熟练至极。 要知道，当初在初级一层，文清战斗可是有输有赢，输得彻底时，连自己走下台都做不到，最后怎么被赤焰驮回去，回去以后赤焰是怎么扒光他衣服，怎么为他疗伤，他是一概不知。反正第二天醒来时，又是一个神清气爽，姿态翩然的清俊青年。 待文清全身上下连块布都不剩了，赤焰才低头，由他受伤最严重的腹部开始，有条不紊地舔舐起来，仿似在品尝一块鲜美的蛋糕，舍不得嗷呜一口吃掉，定要先咬一口蛋糕最上层点缀的草莓，然后轻沾一点奶油细细品味，最后才犹豫着下口。 而文清在睡梦中，任凭赤焰怎么动作，都无一点反抗意识，温顺得很，是全然将安危都托付给它。 文清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沾满属于自己的气息后，赤焰才满意地停下，依偎在文清身旁，闭目睡去。 文清犯规后三日不用去角斗场，赤焰当时也眼疾脚快，随便跳上一个台子去蹿了一把，任凭石台上原本打斗正酣的两位天颅人对这突然冒出的捣蛋鬼气得咬牙切齿，悠悠然领了三日禁闭的处罚，陪文清去探究同类住处去了。 在文清昏睡时，赤焰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连住在隔壁的小莫过来敲门也不理。醒后心情甚好地给文清疗伤，就连睡着时尾巴也要占有性地缠在文清身上。 第二日夜间，文清清醒过来，身上照例十分清爽，仿佛之前的伤势只是幻觉。在他睁眼的刹那，赤焰的舌头伸到他脸上，来回扫动，表达喜悦。他也伸手拍拍赤焰的脑袋，说了句：“辛苦了。” 赤焰眼睛瞪得发亮，摇摇头，摆着尾巴和他一起站起来，眼睛似乎在笑。 一人一兽很默契地前后出了房门，往同类的住所走去。 行至门前，轻敲房门，门内丝毫动静也无，文清又扬声问了句：“修士可在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文清心里怀疑，此人恐怕已经生气断绝了，迟疑片刻，径直推门进去。 小盒子里一片漆黑，连此处的一种廉价发光石都没有，可想而知修士应是一直躺在床上未曾动弹。文清掏出夜明珠子，映得屋内骤然大亮，这才看清屋子里的环境。 冷硬石床上，蜷缩着那位青年，双眉紧蹙，正在忍受巨大痛苦。光亮照得他眉头微动，努力挣扎着要醒过来。文清心里佩服，此人只服了一枚广灵丹，竟然就凭一己毅力，生生抗了两日也不曾昏迷，可见求生意志之强。 他想了想，再取出一颗广灵丹喂到青年嘴边，青年于迷蒙中也知那是保命的东西，费劲地张嘴将丹药吞了进去。 同时，文清运转心法，将周围稀薄的灵气聚拢在掌心，给青年输送过去。他本因过度使用而导致灵气枯竭，才有性命堪忧之相，这次再补充广灵丹，且有文清心法相助，仿佛是将干涸濒死的鱼儿放入水中，顿时周身都活了过来。不多时，眼皮微动，是快要清醒之兆。 只是性命虽保住，身上的内外伤却不会就此消失，青年挣扎了半天才自梦魇中醒来，抬头第一句就是虚弱却恳切的一声：“……恩人！”当时他在绝望之际，分明看见这从天而降的神仙般的人物，将他从怪物掌下救起，又以广灵丹救他一命，实在让他感恩戴德。广灵丹不算什么稀罕之物，但是在这物资贫乏的魔鬼窟里，却是千金难求。 文清摆手，止住他要坐起来的动作：“竟能在此地遇上同类，也算是缘分。你且好好养伤，明日的战斗我陪你去，寻个法子让你再休息几天。”又看了看他的伤势，心里明白他除了战斗受伤外，过久没有进食，导致体虚也是伤势严重的原因之一。遂取出一株月白灵草递给他：“把这个服下去。” 见青年接过灵草，文清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其实青年身上的伤势，如果能用木犀符辅助，愈合速度能大大加快，但是文清尚不了解此人秉性，不可能贸然露出丰厚家底，因此权衡之下，还是先保他一命，余下的伤由他自己慢慢调养。 第44章 文清救助的青年，经过几日恢复，坚强地挺了过来。他主动告知文清，他名为武牧，乃是魔修母亲与人修父亲的后代，神奇的是，他体内魔修灵根与人修灵根竟然毫无冲突，而是慢慢交融在一起，相辅相成，使他成功被母亲带入魔域而无人起疑。 并且，他的两种灵根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契合，带给他的好处，便是修为的突飞猛进。这样绝佳的资质招人嫉妒，昔日好友告发了他，他母亲由于私自带外人入魔域被论处，且魔主亲自出手，将他打入此地。 他与天颅人无法交流，也不知道战斗时可以喊“认输”二字，前面一百多场全是硬生生扛过来，占不了上风时，就被天颅对手打到昏迷，每次都是在九死一生的状态下挺过来。 文清见到他的时候，正是他万念俱灰之时，在此地每日不间歇战斗，他已经由疲惫转为浓浓的厌恶，甚至觉得，了结自己也比苟延残喘要痛快得多。若是文清没有出现，他已经决定放弃自我，任凭天颅人将他打死了。 如今见到同类，对生存的追求又一点点回到体内，身体康复速度竟也不弱。 文清为了使他保持生存意志，将有希望离开天颅之事说了一部分，引得他欣喜若狂，斗志重新回归。失去信仰，失去生存的目标乃是武牧放弃生命的原因，文清出现后，他将救他于水火中的文清看做天神与信仰的寄托，简直可以用诚惶诚恐唯命是从来形容。 值得一提的是，武牧和小莫都是人魔混血，有不少共通点，很快熟悉起来，以兄妹相称。 *** 三年后，初级场八层。 角斗场上，一只大型白色灵兽，正心不在焉地站在石台中央甩着尾巴。而无脑易怒的天颅人，却竟然在它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威压之下，被威慑得不敢轻易动弹。 这感觉太过憋屈，天颅人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手握成拳冲了过去。 “啪！”白色灵兽尾巴一甩，原本柔软灵活的蓬松大尾霎时坚硬如铁锤，立时将天颅人拦腰撞飞了出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可惜天颅人没有眼睛，反而被对手的强大激起一身的血性，“啊啊”两声，再度冲上去。 “啪！” “啊啊——” “啪！” “啊啊——” 单调的声音循环往复，直至天颅人再也起不来，四肢朝天仰躺在地面，嘤嘤哭泣认输为止。 白色灵兽轻巧地跳下石台，猛地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准确地落在对面的石台子正前方。它浑身的散漫在看见石台中央的白色清冷身影后，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神专注地盯着正在与天颅人战斗的白衣青年。 虽然是粗暴的肉搏，但青年的姿态却从容不迫，在天颅人猛地扑上来时，手掌轻松一撑，天颅人就不得再进半寸。随后青年掌中带风，淡定一挥，天颅人大叫着被扇出石台子，“嘭”的一声巨响撞到地上。 胜负已定，天颅人认输，冷静的青年转开目光，一下子与等在原地的灵兽对上，脸上表情顿时融化些许。白色灵兽动作轻快了不少，与方才的淡定散漫相反，摆着尾巴跳上石台迎接胜者。 文清一手握住赤焰扑上来的前爪，周身杀气褪去，温情一点点浮上来，抚摸遍他的皮毛以检查它有无受伤。 虽然赤焰从很早以前就没有再受过伤，不过例行的检查是少不了的，赤焰也乐意享受这等福利，立在原地不动，仰头抬爪十分配合。 等文清检查过，确认赤焰身上没一点伤口后，轮到赤焰检查。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疗伤，因此赤焰只是靠近文清嗅嗅他身上有无血腥味。 文清低头指着自己左臂：“只是这里有一点红肿，别的都无碍。” 赤焰隔着外衣轻蹭他的伤处周围，点点头。 见赤焰放了心，文清才举步出了初级八层角斗场，赤焰不紧不慢跟随在其后，一人一兽来到六层，径直往旁边一处欢呼声最热烈的角落走去。 石台中央一位男子弯腰咳血，看着是伤得不轻，而他的对手天颅人，比他伤得更重，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 “文清！”男子见文清与赤焰过来，一抹嘴角的血迹，站直身子，“险胜一场。” “武牧。”文清应了声，“进步很快。” 武牧便是当初救下的男子，如今刚入六层，前两场还不敌对手，需要他帮忙，这次已经能凭一己之力取胜了。文清的神速，多半还是依仗元素与赤焰的治疗，而武牧却是全凭自己素质，能在三年内进到六层，已经是十分难得。 “哈哈，比起您来说，我是自愧弗如啊！”武牧摆摆头，爽朗笑道。 新的比斗又开始，天颅人围了上来，他们不再多聊，退出角斗场，往生活区行去。 行至文清房里，武牧四下张望后反手扣上门，回转身来，正好看到文清的灵兽在亲昵地舔舐文清胳膊。武牧奇怪的是，文清看着清冷，对灵兽的行为却从不责备。他问道：“都准备好了？” “没错，我屋里东西少，一个包管够，早收拾好了。” “伤处可有大碍？” “无事，休息半天足以恢复。” “那好。五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武牧点头告辞，文清才取出温元榻，与赤焰进去，抓紧时间调息。 *** 在此处空间罅隙的三年来，文清每日不忘自己的目的，那便是接近无尽之场，找到离开的方法。此处民风好斗，若是贸然跑到无尽之场，在途中穿越另外的场子，被天颅人发现的话，会强制他们战斗。天颅人反应迟钝，足够他们跑到下一个场子，但是当天颅人发现并紧跟上来，在下一个场子，他们就一定会被追上，从而被丢到石台上进行搏杀。 而天颅的规矩是，只准往前不许退后，但凡挑战过更高场次，就只能继续前行，直至倒下。像刚才他们退到六层去找武牧，是没有人会与他们动手的。 因此，他们最多只有一次机会，穿越一个场子而不战斗。 分析过地形后，文清发现，初级八层是逃脱的最好时机。由初级八层可以直接穿到中级四层，而中级四层再往里走，正对着的，便是无尽之场。 而文清胆敢以初级实力去对上连高级天颅人都无法战胜的无尽之场，则是经过了一番严密考虑。首先，经过三年的搏杀，他们对肉搏的技巧都已掌握，相信就算对上再强的练气中期，也有一拼之力。其次，此处空间灵气稀薄，天颅人又只顾战斗，没有炼器一说，应该没有高阶法宝存在。而文清手中有一件防御仙器，可以留作最后的保命手段。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每日重复的角斗带来的阴影。文清甚至觉察到，最近他对搏杀已经有了麻木之感，看天颅人，也不再将他们当做与自己同等的人类，而是过关升级的道具，甚至死在他手上的天颅人命都有了好几条。他非常担忧，这样的状态下去，就算有一天离开天颅，也会沦为一把毫无价值的杀人武器。 所以，经过商量，他们决定铤而走险搏一回，今晚待午夜间搏斗的天颅人相对少一些的时候，由中级四层穿到无尽之场，去探寻“核”的真相。 到了约定的时间，武牧与小莫都自觉来文清门口集合。小莫毫无战斗力，和文清一起行动只会拖后腿，她懂事地道：“文清仙人，您先带武大哥去无尽之场吧，成功后再来接我。” 文清一愣，想不到小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都清楚，无尽之场是九死一生之事，能从那里逃出升天已经是奇迹，更别提再出来接人了。小莫这样说，就是为了不耽误文清，而甘愿牺牲自我。 武牧在一旁更是动容，想不到小莫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气魄。他张嘴欲语，想到自己都是拖累恩人的那一个，没资格说出让小莫留下的话，低下头去暗自愧疚。 却见文清沉吟片刻：“这倒不必。我有一法可解决你之忧虑。” “什么方法！”小莫双眼一亮。 文清拿出乾坤袋，道：“我这储物袋可装活物，赤焰曾进去呆过一段时间，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尝试放你进去。就是里面呆着或许不太舒服。” 小莫点头：“我不要紧的，仙人能带我走，我已经很感激了。” 装人不比装灵兽，难度提高不止一星半点，饶是小莫没有修为，文清装她进去也费了不少功夫。见文清额上冒出细汗，赤焰抬爪搭在他手上，运转灵气输送了一些过去。文清原本快要耗尽灵气，心疑计划失败时，一股磅礴之气涌来，周身灵气顿时充裕，简直比他平日里最好的状态还要饱满。 在赤焰的帮助下，小莫终于被装入乾坤袋中。文清快速吞下一枚丹药，又再看了看武牧，眼神带着询问。武牧猛摇头：“留我在外面，我好歹能帮上忙，若是真出了意外，您千万别顾着我！当初您救我一命，我已经赚了，只要您能离开这鬼地方，就是让我现在立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文清劝道：“不若试上一试。”放小莫进去都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灵气，武牧乃是与他修为相当的练气中期修士，按理说更不可能塞入乾坤袋了。 武牧一拍大腿：“我倒有个法子，能让您不费吹灰之力就放我入内。” 文清看向他，眼神示意他说出来听听。 他道：“认主之法。” 第45章 “认主之法？” “不错，我曾与您提起过，我母亲交给我的这种法子。若是认主成功，我的一切都由您支配，包括元神。因此，在进入乾坤袋时，我的元神无法抵抗，您也不必消耗灵气。” 早在文清救起武牧，武牧就提过认主一事，在他心底，文清是他不折不扣的恩人，也是他的信仰所在。只是文清主张自由发展，不愿与他结成契约，此事才作罢。如今有了契机，武牧便又提起，他心里认为，只有认主并付出一切，才能报道文清在绝望之际给予他的帮助。甚至只有认主，他空荡的心灵才算真正有了寄托。 见文清有些迟疑，他再接再厉：“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出了这鬼地方，再行解约一事。” 事实上，这种契约十分霸道，根本没有解约一说。但文清不甚清楚，且时间又过去半个时辰，再耽误下去恐怕生变，因此他只得点头应允下来。 随着武牧喃喃低吟，一个魔阵浮现在地面上，文清根据他的提示默念自己的名字，不多时，魔阵光芒大盛，随后减弱直至消失。 武牧脸色泛白，见文清关心地看过来，还是勉强一笑：“主人不必担心，如今我与您休戚与共，只要您活着，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赶紧走吧，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只是您现在可别把我放进袋里，说不定等下我还能助您一臂之力。”改口改得十分顺畅流利，自然得文清差点没反应过来。 二人并上一只早等得不耐烦的灵兽，往八层角斗场匆匆赶去。 角斗场中，相对白天要少了很多人，即便地底不分白昼黑夜，但人们自然形成一定作息，对应地面上的午夜时分，比斗的人是最少的，天颅人的脑子也尤其不灵活。 因此，文清一行大大咧咧走出八层，再穿行一段时间来到中级四层，都没有一个天颅人觉察不对。 他们一进中级四层角斗场，就有天颅人包上来要求战斗，武牧手一挥，装作不耐地大叫：“去那边！去那边！”这几个字是文清教他说的。 天颅人被他推得一愣，也跟着大叫：“去那边！去那边！”跟在他们后面走过去。别的天颅人看刚来的新人已经被预定下来了，虽然不满也只能留在原地观看战斗。 武牧却是暗暗心惊。刚刚他费尽全力的一推，推在天颅人身上却犹如石沉大海，经不起一点波澜，天颅人竟稳稳当当立在原处，纹丝不动。刨除灵气修为的影响，单纯将近身肉搏的功夫练到极致，人与人之间竟然也能有如此的区别。 他与文清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往里走，天颅人兴奋地跟在后面：“嚯嚯，战斗，战斗！” 走到里面人更稀少，文清随手抓过一位在观战的天颅人：“战斗！” 天颅人被他一抓，晕乎乎转了个圈，一听这话赶紧附和：“战斗！战斗！”等他转圈停下，武牧正好跟上，往旁边一让，两位天颅人碰面，被文清推到一起，引他们往台子上走：“去战斗！” 两位天颅人兴奋极了，勾肩搭背走了过去，顿时将文清他们抛诸脑后。文清一行则成功走到最里面，穿过了拱形石门。 拱形石门外的不远处，巨大的椭圆形建筑幽幽泛着荧光，吸引了他们的全副心神，就连赤焰也不复淡定，紧紧盯视前方。 此处元素更加浓郁，文清伸手感知了一下，让空气中游荡的元素凝聚在皮肤上，竟然泛起淡淡的灰色，随着元素浓度增加，颜色更是有变深的趋势。文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浓郁到显出颜色的元素，心下顿时凝重起来。看来，闯无尽之场，要面对的危险，比他预计的更多。 可是背后已经隐约听到嘈杂声，不多时天颅人就会发现他们擅自离开而赶上来。若是被捉住，少不得要与中级天颅人对战，耽误时间不说，以他们的实力根本通不过中级场，到那时岂不是一辈子生生耗尽去。 二人一兽不再耽搁，踏上文清的离虹，往无尽之场赶去。 身后天颅人很快追上，为首的哇哇大叫：“停下！战斗！战斗！”按照规矩，主动越级挑战的，每到更高一级角斗场都必须至少战斗三场，三场全胜才有继续往前行的资格。 文清充耳不闻，调集空中稀薄的元素做了个风刃附着在剑身，剑身泛起一层灰黑之色。突然，剑身微微晃动，文清面色一变，却是此地的怪异元素的附着，使得离虹被侵蚀。他袖子一甩，打散好容易聚起的风刃，飞剑速度立刻慢了不少，身后追兵快要追上，一个天颅人大叫着双脚跺地一弹，跳到空中，离他们仅有几步之遥！ 武牧出手，拿起文清交给他的一把上品法器巨锤狠命锤过去，虽然天颅人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却也被迫退了回去，就在这一瞬，离虹嗖的一声提起速度，飞入无尽之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天颅人不甘地嚯嚯大叫，在无尽之场外围了许久，才退回中级场。 武牧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亏得主人反应快，不然咱恐怕就要被拖住了。” 文清却是面带笑意，揉了赤焰一把。方才赤焰爪子搭在他肩膀，输送一道灵气过来，才使得离虹在最后关头加速，躲避了天颅人的追赶。 但赤焰没有像往常一样借机靠过来要求爱抚，而是神情严肃地看着无尽之场内里某处。 文清四下环顾，无尽之场中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天颅人走动，听不到任何声响，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离。而一片黑暗的最里端，有某物散发微弱银光。 赤焰紧盯着的，正是那银色光源。 第46章 在文清想象中，无尽之场内，应该全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在激烈厮杀，但事实截然不同，此处静得像荒凉阴森的墓场。 文清与赤焰对视一眼，带头往银色光源处走去，赤焰紧跟在他侧面，武牧也放慢呼吸，神色紧张地跟上。从外面观察，无尽之场只有篮球场大小，但是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光源与他们的距离却似乎并没有改变，幽幽的银光像一只冒着冷气的眼睛，漠然瞪视他们，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身边的赤焰突然不耐起来，低低吼叫出声，爪子带着灵气拍向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文清握住它的爪子，它在瞬间收回带着倒勾的锋利指甲，不让文清伤着，顺势低头去蹭蹭他手背，气息平和下来。 与此同时，文清听到了一种很有节奏的声音：“叩，叩，叩……”很像是某种物品撞击在铁皮上的响声，让文清想起末世前爱穿高跟鞋的姑娘们。 文清努力寻找声音来源，但是这声音竟像是在他脑中响起似的，完全辨不出方位。他只得放弃辨别，照旧将银光当做目标。 奇怪的是，这回很容易就能感觉出，他们在靠近光源。甚至不知为何，文清隐隐感觉，是光源在刻意接近他们。耳边环绕的声响也愈发明显：“叩，叩，叩……”不紧不慢。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每个人都神情凝重，不敢有丝毫大意。 终于，在叩叩声响与敲门声差不多大小时，文清突然能看清银色光源的样子了。那好像是……一顶帽子？ 啪。 一声脆响，仿佛灯光控制开关被人按下，面前骤然大亮。 银色光源的真面目显出来，正是一顶帽子，戴在一位天颅人脖子上。帽子泛着银光，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微弱银光来源，在光芒的照射下，银色帽子简直闪耀得刺眼。天颅人手指曲起，有节奏地敲击脑子边沿，造成他们听到的叩叩声。 这位天颅人，就在离文清一行十来米的地方，正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下巴坐在一把圆椅上。 这个姿势是十分奇怪的，因为天颅人都长得无比壮实，尤其是为了保证战斗时不容易被人掼倒，双腿都长得粗壮无比，寻常人是做不出二郎腿这个动作的。所以在旁人看来，这位无尽之场中突然显出身影的天颅人，身体扭曲得厉害，双腿上的肉被强制挤压成一节一节的，几乎要爆开。 让文清心里暗惊的是，这个天颅人的修为，已经到达练气中期的巅峰，隐隐有突破之兆了。若是被他成功突破，可不是到练气后期那么简单，而是对空间压制的突破。古往今来，就是得证大道者，也无不遵循空间固有的运行法则，无人可以跳出法则行事，文清实在难以想象，真的被天颅人突破练气中期，他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莫非无尽之场的奥妙，竟在于与终极法则的对抗？若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 所有光亮都汇聚在这位天颅人，夸张得像是一出舞台剧。他突然发出桀桀怪笑，语气与普通天颅人的激烈耿直不同，显出一点属于正常人类的狡诈阴险。 天颅人缓缓扬起脖子：“呵呵，呵……鲜美的食物，自动送上门来……本来不想搭理你们，可是你们当中，一个小朋友发出的吼声很美味，让天颅王都忍不住动心……” 看来，赤焰方才的举动，正是以自己的修为去引诱天颅王现身。文清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跟陌生人问路：“你知道天颅的核在哪里吗？” “核？呵呵，呵……我就是天颅的核，天颅的每一处，都被我包围，又在我之内，呵呵……”突然，他语气陡然一变，狠道：“竟然有魔域来的家伙！”他立刻暴躁起来，“魔域，死！给我去死！” 伴着这声嚷嚷，他动了！只见下一秒，他帽子一掀，猛地由圆椅上站起来，大手一挥，圆椅就化成一股灰，消散在虚空中。随着帽子掀开，他脖子上的肉疙瘩露出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像疯长的藤蔓一样，顷刻间缠了上来。 武牧大骇，下意识后退，文清一把拉住他：“迎上去！” “迎，迎上去？” 对话间脱了帽子的天颅王已经瞬移至他们眼前，藤蔓一样的加长版肉疙瘩悄悄由地面往上，蟒蛇一般缠住武牧的双脚。 “啊——”武牧失声大叫，被肉疙瘩粘住的皮肤像被强酸腐蚀一样，痛得立时弯下腰去。文清一手点在武牧肩上，飞快将他移到乾坤袋中，随后与双目发亮的赤焰神兽对视点头，不退反进，往天颅王脖子处扑去。 天颅王没料到他们有这样的勇气，肉疙瘩还没收回，脖子处张开一大条口子，文清一靠近黑洞一般的口子，立刻如预料的一般，觉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被吸了进去。 赤焰等他身子隐没之后，也往前一跳，紧跟着他跳进天颅王体内。 *** 这是一片暗黑色的混沌。 文清立于混沌之中，不知自己在何处，也不知能去往何方。他先唤了赤焰一声，听得赤焰近在他耳边的低声回应后才放下心来，尝试着迈腿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却还是看不到可能的出口，连混沌的浓度都没有改变丝毫。 用手中的系统的环境分析，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似乎此地就是一片虚无。 他想起武牧脚受了伤，心念一动，将乾坤袋中的药材移至他面前，传声说了句让他自己上药，便收回心神，专心找寻出口。 这个天颅王就是他要找的核，那么在这里面，一定有一处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想到这里，文清干脆闭上眼，凭感觉选了个方向，往外走。 说不心急其实是假的，在天颅被迫呆了好几年，心身都已经磨得十分疲惫，好容易看见转机，若到头来只是一场空，这样的结局，没有谁愿意接受。只是文清明白心急也无济于事，越是在这样一个四周毫无破绽的环境中，就越要凝神查看，方能寻求那千万分之一的一点转机。 他放出所有的神识，去探查周围环境。由于只有练气修为，哪怕神识全部探出，所能看见的，也不过周身的一小块地方。 旁边赤焰默默跟着他，神情也有些凝重。 就在文清心疑自己是在绕圈子，甚至是在原地踏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点不寻常的响动声。 他猛地睁眼环顾四周，却发现，那响动声，是由他自己身上传来的。 他低头往响动声的源头寻去，发现乾坤袋竟然在微微发亮。 记得上一次，乾坤袋这样自然颤动，是因为师傅云虚的玉牌召唤，这回，莫非也能与他交流一番，以寻求帮助？ 文清眼睛一亮，打开乾坤袋，寻找发光源头。令他失望的是，这次起作用的，并非师傅所赐玉牌，而是一株灵草。 等等，灵草？文清取出灵草，轻捧在手中端详。灵草呈青色莲花状，正是他在浮栗的寒泉水中所获子青莲。认真回想了一下，他眼中竟是渐渐露出笑意。 “赤焰。” “嗷呜。” “有办法了。” “嗷呜？” “你看此物，名为子青莲，系统曾介绍，此物乃是九转青莲的一截浅根，与九转青莲存在天生的联系，若是附近有九转青莲，它则会无风自动，发出微弱青光，仿若受到召唤，要归回母亲怀抱。”文清越说，语气就越是愉悦，“这附近定有九转青莲，依我看，九转青莲所处之地，就是出口。” “嗷呜……”赤焰舔舔文清手掌，脑袋推着他，催促他往前行。 文清捧着子青莲，以它作为领路之物，见它哪个方向的光芒强盛，花朵往哪方摆动，便往哪头走，全然不用担心迷路。不多时，远处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混沌，一点点微光出现，一朵摇曳的九转青莲，出现在幽暗之中。 在无边的暗色里，突然出现这朵发光的青莲，似乎整个人都被救赎。心情放松之下，文清也有心思与赤焰说话，“在天颅这段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出去之后，一定给你做一餐丰盛的肉食。” 话音未落，他突然听得身边一个熟悉至极的怒吼声传来：“让开，危险！”随着这道声音，文清被赤焰猛然扑倒在地。下一秒，一道混沌之力不知由何处而起，狠狠向他们打来，穿透赤焰拦在上方的身体，没入文清体内。 一声闷哼，文清心下大震。方才没入体内的，是一道与灵气截然相反的黑暗之力，这道力量中蕴含的黑暗，甚至比魔域的魔气还要纯正！他猛地回想起，在天颅地下场的时候，距离无尽之场越近，一种奇怪的元素就越浓。现在看来，这种元素，正是此地存在的黑暗元素，甚至有可能，这种元素就是核的组成成分！ 文清感觉浑身发凉，全身仿佛被麻痹住，不得动弹，却又痛极，这种痛不是皮肉上的伤，而是直接没入骨髓，由骨髓中丝丝渗出的，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只是间接打在他身上，他都有这样的感觉，那直接跟黑暗之力对上的，为他挡下大部分攻击的赤焰，岂不是更加痛苦！ 他声音带着明显颤抖，轻喊了句：“池炎……” 第47章 赤焰一骨碌从文清身上爬起，警惕地四下张望，随后拱了拱趴在地上的文清，将他拱得由正脸朝下转为侧身，与它四目相对。 接着，赤焰口中缓缓吐出一团颜色极淡，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并控制这团火焰往文清身上飞去。文清笃定赤焰不会做伤害他之事，半点没有动弹，任凭那团火焰近身，贴在他胸口，由胸口向外游走。火焰所到之处，驱走严寒，带来温暖，冰凉与痛楚全部消退，文清渐渐感觉身体能动弹，慢慢坐了起来。 火焰则是越变越小，越来越淡，将他整个身体都熨烫过后，最后在他指尖停留片刻，终于消散在空中。 文清能动弹之后，首先便是抓过赤焰检查它是否被黑暗元素所伤。幸运的是，赤焰气息平稳，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看来他体内真火有驱散黑暗元素的作用。文清放下心来，重新转头去打量远处的九转青莲。 九转青莲的圣洁光芒就在不远处，但是文清却是不敢再轻易尝试了。经过刚刚的危险，他总算想起九转青莲的特性：越是魔障之气盛行的地方，就越可能出现圣洁的九转青莲。这周围还不知存在多少纯正的魔障之气，在等待贪婪的人类自投罗网，功亏一篑。 并且此处的魔障之气应是由自然黑暗元素生成，比起魔域中人为转化的魔气更为纯正，对人修的伤害也更大。 而赤焰也立在原地，安静等着，半点没有催促的意思。若是仔细探查，则可看出它神色凝重，双爪用力扣于地面，似在凝聚某种力量。 文清与它对望片刻，眨眨眼道：“池炎。” “嗷～”神兽轻轻叫唤一声，眼睛瞪圆溜溜的，看上去无辜至极。 “刚刚……”文清心跳得厉害，深呼吸缓了缓情绪，才又接着说，“刚刚我听见你说话了。” “……”神兽双耳竖起，佯装观察环境，侧过脸去。 “你是不是……”文清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不敢再问，“兴许是听错了……” 神兽突然靠近他，温热的舌头伸出，在他脸颊扫动两下。随后文清听到醇厚，低沉的声音：“你没听错。” 文清猛然瞪大双眼，望进它的眸子里，分明从里面读出了前世最常见到的那抹深情：“你……” “我初启灵智时，记忆仅存有一些片段，只依稀记得，在末世时，给自己定下的使命。”赤焰，不，应该是池炎缓缓开口，大尾巴摆动两下，将文清整个身子卷起来，搂在怀中，眼底是一汪清水，倒映着文清的身影。 “使命？那是什么？”文清顺势盘腿而坐，手搭在池炎背上，“是要获取传说中的特级猎人勋章？” “不是。”池炎再度在文清脸颊舔舐了数下，他能感觉出文清外表镇定下掩饰的不安，便以自己的方式耐心安抚他，“我当初发誓，要想办法治好你的病，让你如常人一般自由跑动，对抗丧尸，甚至能有一天，站到我的高度，同我并肩战斗。” 池炎的说话声在这暗黑混沌之中传出去很远，仿若亘古的钟响。文清却是听得心头一颤：“池炎。” “这是你之所愿，亦是我之所想。”池炎声音突然轻柔下来，与文清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到他脸上，“所以，我并没有第一时间与你相认，即便后来记忆完全恢复，也忍住不说。因为我知道，到了放手让我的文清自由翱翔的时候了。” 池炎声音沉沉：“为救我而努力的你实在太过耀眼。如果与你相认，我不敢保证能不能克制住，想要将你锁起来的*。” “或许我还有一些软弱。”沉默片刻后，他又道，“当初没能保护你，让你遭了坏人的毒手，如今更是要靠你救命，甚至无法化形，无法再给你拥抱，无法……” “池炎。”文清突然打断他，眼睛里分明有一滴眼泪夺眶而出。 池炎抬头，以舌头舔净他脸上的水滴，低低地道：“我在。文清，我回来了。” 他们沉默片刻，眼中均有诉说不尽的温存缱绻。只是此刻实在不是倾诉的好时机，半晌，文清抬头问：“你可知道怎么离开？” 池炎站起来，尾巴离开文清的腰，“啪”的一声往地面上拍去。他仔细倾听响声后道：“九转青莲所在之处，正是出口。只是那周围魔障之气最盛，若是贸然上前，只怕讨不了好。” “若是以乌陨设阵，避开魔障之气，可有离开的把握？”文清手中的乌陨能隔开两类相反环境，在浮栗曾助他们逃离毒蟒腹内，见到魔障之气，文清便又联想到此物。 “不行，此处为天颅内核的中心，承载的魔障之气最为密集，若是设阵避开，越往前行我们将承受压力越大，行至九转青莲处时，就是乌陨也无法承受魔障之气的压力，爆炸波及到我们，轻则修为全废，重则肉身损毁。” 说着他大喝一声：“退开两步！” 文清依言退后，池炎见他退到安全的地方后，尾巴绷直，向着九转青莲的方向喷出一条火龙。火龙形状模糊，只能大概看出是龙形，但气势逼人，腾升而起，向九转青莲蹿了过去。距离还有一丈远时，却像是撞上一堵无形墙，猛然顿住，龙身顷刻被打散为朵朵零碎火花，渐渐消失在混沌之中。 文清严肃地与池炎对望，听得他道：“此处汇聚的魔障之气过于浓厚，以至形成壁障，阻碍旁人前往。我再试试！” 说罢，一个跃起，向前两步，再度喷出火焰。这回火焰更甚，呼啸着要吞没周遭的黑暗，而周围的黑暗混沌，似乎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散去了一些，显出微微白光。 可是依然没有用。火焰卯足劲，还是没能冲破魔障之壁，挣扎数秒后，还是不甘不愿地被那层肉眼不可分明的壁障撞碎，然后消散在混沌中。 文清心念微动，预备祭出离虹，没道理池炎在拼搏，他却在一旁坐享其成。 就在火焰散去的刹那，文清与池炎，同时听到了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天地法则，自古恒定。若是遇上邪恶而不可战胜之力，壮大它，助它超越法则，自会被法则抹杀。如若不然，尽管焚烧它，破坏它！天地法则之根本，无非破坏与重生……” “破坏与重生……与重生……”苍老雄浑的声音在文清脑海中久久回荡，撞击得他回不过神来。突然听得池炎在耳边说：“这个声音，我听过。” “什么时候？”文清问道。 “接受传承的时候，传承涌入我血液之前，我听见他说——” ——吾以天地浩荡之气迎接汝，以天地初化之躯壳作为汝之载体，使汝在此间行走无所畏惧，获得绝世力量，成就吾之威名。欢迎回来，孩子。 “他是……”文清与池炎对望一眼，突然灵光一现，“方才他所说，壮大它，助它超越法则，我想到一个方法。” 池炎鼓励地看他，他继续道：“我记得当时在无尽之场，看见的天颅王。当时我就感觉他已经快要突破练气中期的壁障，而既然他是天颅的核，那么核中定然有某种代表修为的东西，快要超过法则的规定。” “我们一路看下来，唯一有些许变化的，就是此处魔障之气的浓度，假设魔障之气在法则的限定下，不得超过某个浓度，而我调集周围元素全部加到此处，使此地浓度超出限定，规则运转之下，这层壁障应该就会被破坏。”文清越说越觉得可行，双手一台，指尖就聚起纯正的黑暗元素。 池炎犹豫片刻，终究点头，退至一旁。尽管下意识担忧的安危，但他不能再像末世一般，以安全为由禁锢文清的自由，否则来这一遭有何意义？ 文清不再多言，专心汇聚周遭黑暗元素。此处元素十分浓厚，不多时就被他凝出一柄黑色大刀，控制大刀往壁障劈去。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是文清与池炎都明显感觉到空间的震荡。这个法子有效！文清手中发力，元素被更快地聚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文清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指尖元素也越聚越慢，终于，在池炎准备出手制止他无异于自残的行为时，大地猛烈摇晃起来。 九转青莲的青光大盛，圣洁的香气传出，使文清的疲倦一扫而空，立时神清气爽。大地摇晃，发出轰隆隆巨响，仿佛山崩地裂一般。池炎尾巴一甩，大喊：“出口打开了！收起九转青莲后由出口跳出去！记得收起出口处的土壤，里面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文清点头，抱起池炎往前一扑，池炎就势勾住九转青莲与青莲根部的土壤，文清趁机打开乾坤袋，将东西收了进去。随着土壤被揭起，他们面前现出一个出口，清明的光芒由出口处透进，正是三年多不曾见过的日光！ “走！”文清一声喝，抱着池炎往出口一滚，猛然由高空坠落。 在即将跌落至地面的刹那，文清祭出离虹，险险稳住身形。他看着周围熟悉的草木鸟石，脑海中听得系统刻板的语音：[此处为北域，流月城郊]。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他拍拍池炎爪子：“我们回到修仙界了。” 池炎点头，反爪盖在他手上。 第48章 由离虹剑上缓缓落地，文清还未站定，突然感觉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体内灵气开始疯狂运转。他当下不惊反喜，从乾坤袋中放出武牧与小莫两人，来不及道明原委，便匆匆盘腿坐在地上，顺着灵气运转心法。 池炎也同他差不多，卧在他腿边阖上双目，全力应对此次突破。 原来，由天颅出来后，修为不再受空间压制，他们的修为自然会恢复至原先的水平，甚至由于在天颅日以继夜的战斗，修为理应更上一层。 如今，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文清全然放松身心，专注地运转上古关元心法，感知体内的磅礴灵气，引导其归入正轨。由于池炎就在他身边，方才又得知池炎早已恢复记忆，正是神思清明愉悦之时，一鼓作气将周身灵气全数吸收。 原本在天颅被压制得只剩薄薄一层的灵气，突然犹如被人打开了阀门，如奔腾的洪水一般涌入文清体内，但幸而体内的灵根也仿似被拓宽加固的堤坝，承受住这些灵气不成问题。 武牧和池炎都比文清早些结束进阶，武牧醒后便带着小莫出去捕猎，探查周围环境，而池炎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文清身边。 武牧十分羡慕文清的这只灵兽，以肉食引诱于它，想凑上去摸摸他那身光亮皮毛，却总是被它不屑地拒绝。 文清不分昼夜地就地修炼，直至体内灵气稳定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眼，眼中却无欣喜，反而带了些思虑。 池炎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见他一有动静，立刻站起身子，抖抖身上毛发，凑了过去。池炎一动，武牧也跟着看了过来，惊喜地迎上去：“主人，您醒了！” 话音未落，武牧突然觉察一股可怖的威压，吓得他寒毛直立。他如临大敌地往威压来源处看去，却见文清身边的白色灵兽绷直身子，倏然跃到他眼前，冷冷看他，口吐人言：“叫他文清。”原先武牧认为十分可爱的一双金银眼，此时尽是冰冷凶煞。 这句话池炎憋了很久，总算有机会说出口。 “你，你……”武牧被池炎的威势压得不能动弹，艰难挤出几个字，一看池炎缓缓抬起爪子，骇得心中一跳，忙憋出一句，“文清，文清！” 池炎威压顿时收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轻巧一跃，退回文清身边，蓬松的大白尾巴牢牢缠在文清脚上，脑袋还不住蹭动，关切地看着文清。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不敢相信方才的灵兽与现在的是同一只。 武牧抚着自己胸口，半天才喘出一口气，回过神来：“哎哟见了鬼了！一只会说话的灵兽！”这才看向文清，拱手道，“恭喜主……文清修为更上一层。” 文清却是摇摇头，拍拍池炎的爪子以示安抚，神色间有些凝重：“你可有感觉不适？虽然我修为进至筑基中期，但却总感觉体内灵气运转不甚通畅，仿佛被某种阴邪之物缠生。莫非是……”他猛然想到一个最大的可能，脱口而出，“魔障之气！” 池炎点头，文清眼中染上忧色：“你那时挡在我面前，受到侵蚀定然更甚，得想个法子将体内附着的魔障之气去除才是。” 池炎摇头：“我无碍，你服下九转青莲，即可去除魔障之气。” 小莫一直安静呆在旁边，听见小白兽开口说话后也很惊讶，但听见事关文清，顾不上吃惊，忙表态道：“文清仙人不用考虑我，我最近已经好多了，身子不痛了。” 九转青莲，至圣至洁之物，服用之可祛除一切邪恶与魔障，正是去除小莫体内魔修灵根的唯一办法。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为小莫解决痛症，又能留出足够的青莲来去除自己体内的魔障之气。虽然小莫表示不需要，但文清分明能看出她体内灵根依然相互排斥，只是她现在耐受力高了些，情绪没有外露罢了。 幸好手中尚有无根芥子这一灵物，他思考片刻，问道：“魔障之气附在体内，短期内会否造成严重后果？” 池炎立刻领悟了他的言外之意，先用青莲救了小莫，完成任务后去换取矿犀，再制成芥子空间，以留下的莲子重新培育九转青莲，自己再行服用。池炎不甘愿地点头，果然听得文清道：“那接下来，就是出发寻找土矿犀了。” 池炎的声音闷闷的：“九转青莲根部那方游土。” 文清一愣，想了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道：“那土里面有，有……” 见池炎脑袋一点，文清由乾坤袋中取出那看块似平常的土壤。没了九转青莲，他才发觉这土壤中浓郁的灵气。在池炎的指导下，他小心翼翼由游土中挖出一块混沌灵犀，正是土矿犀！ 另外一件让他惊喜的事是，经过系统扫描，他得知这方游土乃是天地间罕见的至灵游土，游土无固定形态，随意游走，寻常人终生难以得见。土壤中蕴含灵气充沛，吸引至灵之物扎根，就连极难存活的栖凤木，在至灵游土中扎根后，也能顺利生长。 文清忍不住揉了揉池炎脑袋，表达欣喜：“给小莫驱除魔修灵根后，就去精铜城兑换金矿犀。”说着，他由乾坤袋中取出已妥善放置的九转青莲。 他们降落在流月城郊，正是无归森林外围，此处人迹稀少，即便取出九转青莲这样的圣物也一时不会招人窥探。 九转青莲共有九片莲瓣，片片晶莹剔透，美得让人禁不住采折的*。 与子青莲类似，九转青莲也不可直接服食，须得经过加工，否则凡人承受不住其中磅礴的灵气，爆体而亡也不是传说。经过精心炮制，九转青莲被文清制成一瓶晶莹透亮的九转青莲水。青莲水制成后，周围空气都霎时清明起来，鸟兽为青莲水的香气吸引，聚拢过来，而周围的灵草也无风自动，被青莲水之圣洁气息侵染得花朵都更艳丽几分。 文清招手唤小莫过来，分三次让她服下青莲水，并佐以系统传授心法，要经过九日才能彻底将她体内的魔修灵根消除干净。 期间，文清的玉牌响了一次，云虚眼带笑意，嘴角微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见到你平安为师就放心了，你离开清玄宗已有五年，转眼又是一届招新比武，若清儿近日无事，可回来观战，要是看到天赋上佳的，提早收两个记名弟子也可。” 文清拱手：“徒儿知道了。” 云虚没再多言，白袖一挥隐去身形，玉牌归于平静。 九日之后，随着文清最后一道灵气输入，系统叮咛一声：[恭喜完成支线任务“木泽城的小姑娘”，获得化香扶元散x2] 小莫与文清同时睁眼，武牧一直在一旁护法，忙问道：“文清，小莫妹子，感觉如何？”池炎也一直守在文清身边，见他醒来，站起伸个懒腰，双眼关切看过去。 小莫面色红润，惊喜道：“身上特别舒服，病痛都消失了！”说着转头对文清行了个大礼，“谢谢文清仙人的救命之恩！” 文清抬手扶起她：“不必。” 小莫在原地跑跳数圈，心情飞扬，突然想起如今她的病痛已除，再没有什么理由留在文清身边，神色黯淡下来，连去除身体顽疾的欣喜也消失干净，低头往文清那处走去。 虽然池炎牢牢霸占住文清，与他低语，却还是主动上前，怯怯问道：“仙人接下来是要去哪里？”不敢抬头，生怕文清一脸平静地说出“你我就此别过”或者“我先送你回金桂村”之类的话语。 文清早有打算，当下道：“你可乐意随我去一趟清玄宗？你的灵根原本就生得不错，经过青莲水的冲刷，更上一层，我想你也不愿回那小村子，不如去清玄宗试试能否得到入门机缘。只是我虽是清玄弟子，与清玄众人却并不熟悉，带你去了之后，一切还得靠你自己。” 云虚要求文清回清玄宗时，文清答应得十分爽快，正是想到可以去清玄宗安置与他同行的两人。 小莫没想到文清竟是为她考虑到这样的地步，感动得泪眼婆娑：“当然乐意！”能有机会去一探文清仙人的宗门，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若是得到许可进入清玄宗，岂不是能与文清仙人同辈论称？她暗下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 见小莫无异议，文清转向武牧：“武牧，你若没有落脚之处，也可随我们同去。你已有筑基修为，可直接进入内门，倒不必担忧遭到拒绝。只是你体内两种灵根并存，在修仙界须得小心行事。”既然他在魔域安稳地过了这么多年，想必应该有遮掩的法子。 武牧拱手：“若是您没有其他吩咐，我可与您同去精铜城。” 池炎猛地由地上站起，不悦地盯着他。 武牧忙摆手：“池，池炎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母亲乃是精铜城城主，她得知我被贬出魔域，早在您与文清打坐时派人来接我了。我想，要是我能在修仙界取得一定势力，对文清以后的进阶，也能帮上忙。” 池炎由鼻子喷出一口气，不屑地转头，对文清摆摆尾巴：“文清，走吧。” 文清原本抬手召唤离虹，听到这话突然一愣，眉心微蹙。直至池炎不解地看过来，并卷住他的右手，才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了池炎一眼，祭出离虹，招呼众人站了上去。 离虹升至空中，往东域飞去。 第49章 清玄宗，虚竹居外。 “可算回来了。”由屋内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一身白衣的云虚顷刻间行至文清面前，招手让他和小莫在屋外石椅上坐下，“看来此行收获颇丰，还结识了友人。” “我看小莫资质不错，便把她带回来试试能否入我清玄宗门。”文清拱手行礼后解释道，“这孩子无家可归，要是任其流荡在外，有些可惜。” 对于小莫的去处他也犹豫过，生在修仙界，若是能学得一点自保的手段，总比之前那样，在金桂村任人欺压的状态要好。他只熟悉清玄宗，虽然因为天剌长老的事件，他对清玄也并非全身心信任，但终归比其他宗门多了些归属感，是以还是选择带小莫回清玄宗，尝试一番。 “呵……自己还是个孩子。”云虚抿嘴一笑，凤眼眯成一条细线，“你可知道，你云斩师叔前日传讯于我，说你在无归森林外围摆弄一至灵之物，引得林中妖丹期灵兽垂涎，若非他正好碰到，为你解决了那兽，说不得还要为师亲自前去救你。” “是弟子大意……”文清垂头诚恳道。他只道森林边缘无人出没，当时也再三小心探查周围环境，没想到还是大意了。终究是修为不足以吃进九转青莲这样的圣物，差点累及同伴。被云虚一提点，他亦是一阵后怕：“幸得师叔援助，下回我一定亲自谢他。” “那倒不必。师叔帮个忙原是应该。”随后云虚打量小莫，一道灵气送入她体内，点头道：“资质确实不错。你云济师叔一直羡慕我寻到你这样好的徒弟，依我看，这小姑娘就送到他峰上去吧。” 小莫磕头谢恩：“谢谢真人大恩大德！” 云虚摆手：“你该多谢清儿才是。”又微微侧脸，对文清道，“此次招新后，新入门弟子中将挑选一些来参加一次历练，既然你回来了，就与你师兄们一道去领队可好？” 文清迟疑道：“我在外面还有些事没完成，招新大会是无法观摩了，到时若是能赶回来，再参与历练吧？” “也好。”云虚挥手让他退下，“切记安全为上。有解决不了的事只管以玉牌传讯于我。” 再次真心实意道谢后，文清带着小莫离开了虚竹居。不管怎么说，从一开始云虚就待他很好，文清是打心底记得这份恩情的。 待他好的人，他会牢记在心，倾力报答，同理，暗中想要夺他性命之人，他也未有一刻忘记。 先送交给小莫一个低级乾坤袋，里头装了些灵石丹药，再送她到管事师兄那里后，文清回到自己的文竹居。武牧乃是混合灵根，魔灵双修，被云虚发现的话不定会遭到什么待遇，而池炎血脉珍贵，也不像是他这样的修为能驯养的灵兽，因此他将他们俩都先送到文竹居稍作歇息，只带着小莫去见了云虚。 回到文竹居，武牧正盘腿调息，而池炎懒洋洋卧在文竹居前的竹林中，嗅到文清气息后不紧不慢地起来，甩甩尾巴到他跟前站定。 “走吧。”文清祭出飞剑，带着同伴往精铜城行去。 *** 到了精铜城，果然有人来接武牧，武牧招待文清住进城主府，拍卖行也不用文清亲自出面，自然有人为他办妥。 文清与池炎不紧不慢走在精铜城街上，通身飘渺气质与身边通体洁白的灵兽都引人注目。文清拍拍池炎：“上回来精铜城，你才这么丁点大。”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非要赖在我怀中，不肯走路。” 这等丢人之事，高贵的上古神兽不会承认，低低轻唤一声，引开文清注意。 文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当初意外获得火矿犀的那个摊子。摊子主人面容苍老，如风中残烛，一点精神气也无，正闭目养神。文清思索片刻，由怀中拿出在天剌长老那处获得的长生草，折断根部收起，趁周围无人注意，将灵草丢至摊主怀中，悄然远去。 在精铜城逛了两天，拍卖行的金矿犀送来后，文清便向武牧辞行。走之前，武牧要将近日他母亲赐的灵物全数送给文清，但文清想到他在精铜城立足并不容易，所需资源应该更多，拒绝他的馈赠，最后在武牧的坚持下，只收了些灵石傍身，随意选了个方向，修为掩至练气期，带上池炎低调离开。 此时炼化无根芥子所需材料已全部齐全，只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始炼化便是。无根芥子这等逆天宝物，需要灵气充沛之地才能顺利炼制，但他又不能在人多的地方炼器，须得寻找一个绝对安全之处，才能保证练成之后不会有人使出黄雀在后这招。自从云虚告诉他，他们在无归森林边缘处险些被灵兽拦下后，他心里更是多了分谨慎。 经过商议，最后他与池炎将目的地定在月启城城郊。在城郊月泉湖，文清曾寻获一块寒泉晶，说明那地方灵气充足，当时毒花灵修在那水中豢养了淡水鳄，灵修已死，淡水鳄自然也已经离开。难得的是，由于月启城偏远，来往行人并不多，文清路过几次，也不过遇上过练气期修士打劫，连筑基期修士都未曾见过。若是在温泉中炼制，泉水有效阻隔外人的窥视，安全性又提高几分。 他不再迟疑，以灵气催动离虹，往月启城郊飞去。 月启城郊依旧冷冷清清，一个路人也没有，正合了文清的意。他脚步不停，招呼池炎跟上，穿过杂草丛来到深处的月泉湖跟前。 月泉湖往外冒着热气，周围应是许久没有人来过，荒草疯长，挡住人的视线。文清轻轻一跃，跳到对面空地上，当初与毒花灵修打斗的痕迹早已被大自然抹去，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回头简单招呼池炎：“水中环境你不喜，就在岸上等我，我去探查一番。”说罢轻飘飘落到水上。 文清下水后，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他转头看，却是固执的池炎非要入水来助他。他轻抚池炎一把，不再多言，往水底游去。 水底一片安静，不仅淡水鳄，连寻常可在温泉中生存的鱼兽类都不曾见到，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文清四处搜寻，只在褐色的水底捕捉到残留的一丝淡水鳄气息。上回文清潜伏在水面之下，曾与淡水鳄有过一面之缘，气息应当不会错认。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了，淡水鳄离开没多久，气味还未消散，使其他生物不敢靠近。 如此，正好为他的炼制宝物提供了大大的便利。 文清结束探查，示意池炎往水面上游，池炎爪子刚刨动，水底的突然猛烈摇晃起来！ 此时文清双脚还落在褐色地面上，猝不及防下被褐色地面带着一下子拔高了几尺，破水而出。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脚下他误认为的坚实土地如波涛般上下起伏，突然露出了两只蓝色大眼。 文清：“……”他一直站的根本不是褐色土地，而是褐色巨型海兽！海兽身体大得像岛，挤满整个温泉，唯一能辨识的双眼又正好阖上，竟使他误以为那是块土地。 他与池炎在如此近的距离都探查不出的海兽，定然已结成妖丹，对上根本毫无胜算。看来这个地方要放弃了。此时文清心底并没有多大恐慌，想着抬手取出温元塌，先避开风头，再寻出路。 可是紧接着，文清却是无法再保持淡定。那海兽的皮肤上不知分泌了何物，竟黏住他的双腿，一股刺痛感顺着小腿往上，麻痹了他的全身。他全身不得动弹，连开口提醒池炎危险都做不到！余光所及，海兽缓缓张开山洞一般的大嘴，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 短短瞬间，文清脑子里转过无数方法，却都于当下紧急情形没有任何益处。就在海兽锋利的牙齿碰上文清胳膊，带来森森凉意与入骨刺痛时，他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却是池炎在最后关头冲了过来，身子不要命地往海兽牙齿撞去，成功救出文清。但是海兽愤怒了，喉咙里发出咆哮，利齿一撕，生生将池炎雪白的腹部破开一个大洞！ “池炎！”文清喊声可谓撕心裂肺，鲜血顺着池炎腹部往下涌出，而海兽的麻醉顺着伤口深入池炎体内，使他顷刻间软倒，一头往海兽的山洞大嘴栽去。 文清被海兽的牙齿一刺，反倒得以动弹，他一声大喝，在最短时间内汇出一个巨大的冰球，往海兽嘴巴塞去，卡住它的嘴不让其合拢，往下一捞，终于在池炎顺着海兽喉咙滑落之前将他捞了出来。 在海兽再次发起攻击之前，文清抱起池炎，踉踉跄跄飞到空中，逃离了月泉湖。 往南飞了几里，眼看怀中的池炎气息渐弱，文清急得不行，看见面前出现山洞就一阵风般冲了进去，取出温元塌来，将池炎动作轻柔地放置在当中。 池炎整个身体软趴趴的，血肉模糊得不成兽形，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文清一边抖落乾坤袋，将里面的物品尽数倒出，一边疯狂朝池炎输入灵气，胸腔被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在巨大的压力下，喉咙嚯嚯作响，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 池炎偏偏头转向他，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花了很久，文清不敢碰他，焦急得只知道摇头。终于池炎脑袋侧了过来，伸出舌头碰了碰文清的手心：“没事，不要怕。” 文清被他一安慰，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颤声道：“傻子！傻子！明明就没有记起我，为什么要为我不顾惜自己安危！” 第50章 池炎气息越来越弱，文清见他还想说话，喂他一颗补充灵气的丹药堵住他的嘴：“别说话。”顾不上满手是血掏出系统对着池炎一通扫描。 [池炎生命值过低，需要补充大量灵气。]系统铿锵有力道。 文清拨弄散落一地的天材地宝，果断挑出在浮栗获得的还没用完的毒湪蜂巢。 除了蜂巢，他手中还剩九转青莲子，五种属性矿犀和子青莲这几类灵气充沛的灵物，其中青莲种子不可服食，子青莲需要经过处理，矿犀属性又太过霸道，起不到温和滋补的效用，还是蜂巢最佳，入腹后灵气自然充盈全身，无需用其他心法辅助，也无需池炎费劲吸收，实在是续命良方。 先保住池炎性命，再炼制子青莲，双管齐下，池炎应当能挺过去。文清镇定了些，把袋中剩下的一大片蜂巢全部送进池炎嘴里。 池炎已经无力吞食，一动不动趴在塌中，只得一双金银眼还不时转动下眼珠子，但眼睛中的光彩也渐渐消失。甚至文清方才喂他的丹药还卡在他嘴里咽不下去。 文清取出丹药抛至一边，先把蜂巢塞进自己嘴里嚼碎，然后轻轻扶着池炎的脑袋，俯身双唇微启喂入他口中。池炎先是想闭嘴，怕两边的尖牙割到文清，见文清不肯退出去，他又没有力气拒绝，只得尽力张嘴配合。为了确保蜂巢能起作用，文清舌头抵着蜂巢往里推，舌头跟池炎的碰在一起，退出来时，带出一点唾液，引人遐思。 蜂巢嚼得很碎，入了池炎的口就顺着他喉咙滑进去，喂了几口之后，池炎终于好受了些，喉咙里能发声后就问：“你何时发现的？” 文清托着他下巴，轻轻揉了揉：“听话。”俯身张嘴又是一口蜂巢。 如此反复喂了有整整一个时辰，蜂巢全部进了池炎肚子，眼看他周身气息稳定了，系统扫描也说池炎生命值已经平稳，文清总算松了口气，软倒在地上。 他身体跟海兽有过接触，也受到一点伤害，刚刚一直在硬撑，稍微松懈一点，身体的反应立刻就出来了。 挨着池炎躺着，他费劲地转头与池炎目光对上，突然明白刚才池炎在那么痛苦的状态下，也要偏头与他对视的原因——看到对方才能安心，同时，也怕对方看不到自己会担心。 一人一兽均动弹不得，相对无言。池炎慢慢挪动尾巴，将尾巴递到文清怀里，文清就势抱住，心里才算踏实了些。又听池炎问了一遍：“你如何发现的？” 文清身体稍微能动弹了点，握着他尾巴轻轻摇晃：“破绽太多。你的动作，神态，语气，都和有记忆时候的你有些差别。不过让我确定你还没完全恢复记忆，是在你第二次叫我‘文清’的时候。” “嗯？” “你以前从来不那么叫我。” “那我如何称呼你？” “嗯……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会知道的。” 池炎眼睛深邃得不可思议，专注看着面前这个人，嗓音低沉：“对不起，没能记起你。是吾……我的过错。” “既然没有记起，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看到你，嗯……”池炎难得有些局促，“不想让你难过。” 文清捏了捏他的尾巴：“所以你现在，还是上古神兽赤焰？” 池炎认真思考了一下：“不能这么说。我记忆缺失，是由于溯魂阵法导致的一片元神遗落，但前世的一部分记忆是镌刻在灵魂中的，这部分记忆在我开启灵智后不久就恢复了。” “比如……哪部分？” “比如你。我记得你曾说，你羡慕我那样的力量；记得我们上辈子是恋人——虽然神兽的传承并未告诉我何谓恋人；还记得……”池炎尾巴动了动，缠住文清的手腕，“你是我的。” “嗯。”文清轻声答应。 粉红色的温元塌里，虽然躺着两个伤员，但是气氛却恬谧祥和，甚至泛出淡淡甜蜜。文清声音虚弱却不失坚定：“我会尽早炼制出芥子空间，种出千叶草来助你早日修复元神。” 他们俩都累极睡了过去。第二日文清清醒时，池炎还处于沉睡状态，由于受伤过于严重，身体自动陷入沉睡修复状态，轻易不能醒来。文清看着池炎安静的睡颜，心中自责不已。 前日那温泉底部的海兽，应该是由附近海域游来，淡水鳄被他吞入腹中，才余下点点气息，让他误以为温泉中没有危险。而池炎本不应该受伤，就算当时退开几步以体内真火攻击，都断然不会落得这样严重的后果，只是他竟不忍自己受一点伤害，拼着受伤也要将自己先救下来。 多想无益，当务之急是治愈池炎。文清先将整个山洞探查了一遍，确认不会有什么灵兽突然冲出来给他们一击。他行到山洞最里，发现一堆骸骨，是山洞原主人自然衰老而亡后遗留，看来不会再出现前日那样的状况。随后，文清守在池炎身边，为他制了一瓶子青莲水。 子青莲除了补充大量灵根，更是有冲击进阶的效用，服下此物，池炎定会沉睡更长时间才能完全炼化。文清正好可以利用他沉睡的时间炼化无根芥子，这样在池炎沉睡过程中，就能接着服用千叶草所制聚魂丹。 很快子青莲圣水制好，文清唤池炎不醒，灌到他嘴里他也不能主动咽下去，只好又嘴对嘴喂食。好在文清贴在池炎嘴边时，池炎就算是在深度昏睡中，也知道这是他喜欢的气息，舌头略微动了动，伸到文清口里要扫光他爱的味道，顺便将子青莲水全数扫入腹中。 池炎嘴边有两撮白色小胡子，贴上来时带来酥酥|痒痒的感觉，但文清怕挣扎会导致子青莲水洒落，一动不动任他侵略，直至一瓶圣水全部喂完。池炎舌头在文清嘴中肆意扫动，直到品尝不出什么味来，才砸吧两下嘴，翻身又沉睡过去。而文清则一边为他护法，一边做准备要炼化无根芥子。 受上次海兽的影响，文清这回更加仔细，不仅探查周围环境，还查询系统各类阵法，以手头拥有的灵物列了一个隔绝阵法，保证灵气不外泄，避免有心人的窥探。 事实上，无根芥子应该算是无品阶的，以文清的筑基中期修为也能炼化。只是要想炼成的空间足够大，内里灵气足够充足，灵物生长迅速，则是与炼制灵气充足程度、炼制手法以及炼制所用火焰有关。因此，通常说来，修为越高的修士，所拥有的资源越多，炼制出来的空间才越好用。 不过这一点对文清来说并不适用。他已经备下充足的极品灵石，保证炼制过程中灵气的供应；炼制的手法他平时没事时就会练习，在天颅那三年更是练得滚瓜烂熟；至于炼制时所用火焰，他亦早有准备。当初去浮栗之前，大师兄锦善曾交给他一个葫芦，里头装的正是元婴老祖云斩的真火。元婴真火用来炼化无根芥子，应是足够了。 事不宜迟，待一切准备就绪，文清摆出炼制阵法，坐于当中，取出无根芥子来悬于面前，手指翻动，炼化起来。 与无根芥子的炼化同步，文清需要把一半的乌陨炼制为薄薄一层，直至透明，包裹在整个芥子空间的最外层。因此，乌陨的薄厚就决定了芥子空间的大小。文清半点不敢马虎，全神贯注地将乌陨拉长拉细，直到身体无法再承受才停止。 空间外围炼好后，文清用大量精铜矿石填充在芥子空间底部，充作空间的土壤，他顺手把至灵游土和经过火矿犀侵蚀而变异的精铜灵矿一起炼化进去，成为两块特别土壤。 五块来之不易的矿犀分落五角，形成阵法，使芥子空间不再是一死物，而是循环的自然环境。 并且，文清直接将芥子空间炼进他自己的体内，不像乾坤袋那样破除禁制就可以随意取走，而是与他的生命融成整体，他在则芥子空间在，他亡时芥子空间也随之消亡。此后不用担心这样的天地至宝会被人窥探，前来抢夺。 让文清颇感意外的是，原本满打满算的三百块极品灵石，到最后竟然剩下几十块之多。不知为何，在浮栗之地获得的灵石，比起修仙界中的灵石蕴含灵气更为充裕，以至于最后炼化无根芥子还有余。 芥子空间炼制了数月，期间池炎也一直沉睡。最后一块矿嵌入芥子空间时，文清面前的展开的这块空间仿佛突然活了起来，微风拂动，云层卷舒，就仿佛是虚空中的一块宝地被他拖入囊中。 而文清的神识至于其间，感受着天地间充裕的灵气，心念一动，体内的灵气有自发转动的迹象。 正是进阶之兆。 文清犹豫片刻，还是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灵气，进阶不急于一时，就算这次错过，之后再遇上机缘，依旧可以进阶。而池炎正在沉睡，若是能在他醒来之前培养出千叶草，进阶时服下聚魂丹，对元神的修复大有裨益，甚至能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虽然他知道，机缘并非随处可得，特别是由于道心的触动而产生的水到聚成的进阶，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但就如池炎拼着重伤也要先救下他一样，在他眼里，为了池炎修复元神，进阶都完全可以先抛至一边。 退出芥子空间，他取出先前留存的千叶草根，选了一块土壤种了下去，接着堆了一百块上品灵石在它周围。 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土壤吸收，慢慢融化，直至全部渗入土壤。而同时，千叶草颤颤悠悠发芽生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经长成一株百年生灵草。 为池炎的身体着想，文清不怕浪费灵石，一口气往灵草边上堆了五百块上品灵石，最后成功收获一株五百年生的珍贵千叶草。 这样的千叶草制成聚魂丹效果是最好的。聚魂丹很快炼制成功，捏在手里时通体舒畅，元神似乎在与丹药应和，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修复之力。 池炎依旧在温元塌中酣睡，比起刚开始沉睡时，气息更为平和。文清喂他吃下聚魂丹后，便坐在一旁调息，耐心等待他醒来。 若是人的眼睛能见到元神的状态，文清可以看出，池炎体内缺失的那片元神，仿似织布一般，正慢慢补全。 第51章 在山洞深处守了半月，文清陆续又制了不少聚魂丹喂给池炎。终于有一天，他在池炎身上感觉到了相当强烈的灵气波动，就是他以筑基中期修为也没有一抗之力——池炎终于要进阶了！ 此次由聚灵期进阶到金丹，要经历一个重要过程，即结丹。结丹是件相当危险之事，不仅要应对自身由血肉到骨骼的重铸，并且要制住结成妖丹时体内灵气的疯狂蹿动，更要命的是，要对抗来自法则的淬炼。 所谓法则淬炼，就相当于一次小天劫，雷劫、风劫、水劫、火劫四种劫数为一个轮回，三个轮回抵抗过去后，肉身得到淬炼，通常对法则的灵领悟也要更上一层。小天劫是寻常修士第一次直接与天地法则进行沟通，在这过程中能领悟多少，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今后的路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是以，有不少人修，甘愿冒着一死的风险靠近正在结丹的修士，以便获得近距离感知天地法则的机会。再有，大部分人还打着黄雀在后的注意，刚结丹的修士，亟需稳定体内金丹，战斗力还不如筑基后期，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若是一举得手，单单那枚金丹就是莫大的机缘。 也因此，结丹之前，修士们都会选择安全性好的地方，来躲避可能的人为灾祸。人修通常住在自己的宗门或是洞府，再不济也会寻一个信誉上佳的客栈，保证自己顺利结丹。像文清与池炎这样，在猝不及防下要进阶的情况，算是少有。 但是池炎一点也不担心，不论如何，有文清在的地方，比元婴老祖的洞府还要来得安全。 担心天劫会引发山体坍塌，文清早将池炎搬到山洞外的空地上，凝神守在一旁，离池炎有一段距离。法则规定，若是有外人进入天劫攻击区域，天劫会产生无差别攻击，并且攻击强度加大。 近处上方天空轰隆隆传来闷响，声音迅速由远至近，仿佛炮竹就在耳边炸开。文清甚至有错觉，连大地都被这雷声撼动。 不，不是错觉！ 下一秒，文清瞪大双眼，满脸惊愕看着脚下。脚下的土地，正缓缓隆起，破裂开来，里面钻出长着蓝眼的巨型海兽！ 海兽外形类似于前世的鲨鱼，通体褐色，背脊上长满一整排尖锐的刺，双眼凶狠扫视四周，看到文清后嘴里发出咆哮，身子一下子跃起，带出水珠。它竟然是通过身体撞击，由温泉那处生生凿出一条地下通道，追了过来！ 海兽将鳍当做手使用，撑在地面上，大半个身子冒出水外，背上根根尖刺挺立，张开黑洞般的大嘴向文清扑来。文清倏然退后数丈，但是他退得快，海兽追得更快，整个身体腾空，转眼间就追上文清，舌头沾满能使人顷刻间麻痹的毒液，如青蛙捕食一般迅速伸出，要将文清卷入腹中！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池炎，早在天劫的轰隆声中睁开了双眼。 刚一醒，由末世带来的习惯就让他将四周的环境分析个彻底，目光几乎粘在远处身着白衣的文清脸上。 伴随着体内最后一片元神的修复，前世的记忆苏醒，与文清在一起的所有片段全部涌入脑海。 该死的！ 作为一个a级猎人，他竟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自己面前受人劫持病发死去！ 该死的！ 不过是撕裂空间就要了他的命！ 该死的！ 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醒来，而是要爱人跋山涉水经历难以想象的痛楚去将他救醒！ 该死的！ 他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爱人恢复记忆！ 池炎内心澎湃，汹涌的感情快要将他淹没，几乎下一秒就要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上前去将那个临危不乱的冷清身影紧紧箍进怀里！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一时失了理智靠过去，结果只能是给文清带来危险。他怎么能，怎么能忍受精心呵护的爱人在他面前受到半点伤害。 早在云层中酝酿了许久的雷劫认准渡劫之人，精准无情地劈了下来。从末世文清死去那一刻就一直累积在心底的仇恨不甘彻底爆发，池炎不退反进，由温元塌中跳出，腾起身子正面迎雷而上。 天雷劈在池炎身上，发出滋滋响声，皮肉被烤焦但又在身体快速重铸的过程中恢复本来的形貌。 不断破坏与重铸的过程应是痛苦不堪，但池炎只觉得畅快无比，甚至发出一声长啸，双目发亮紧盯着即将落下的紫雷，跃起身子去主动接住。 吾已归来！吾已归来！ 顺利度过雷劫，尔后风起。 这风非寻常狂风可以比拟，乃是细细碎碎，无孔不入的，与文清战斗时凝成的风刃相似。 大大小小的风刃寻找契机，割开池炎的皮肤钻入他的骨血，将他体内凝聚的灵气割得七零八落。这样的细小旋风反而是最痛且不可忍耐的，池炎凝神，以钢筋铁骨硬扛住风劫的无情淬炼。同时在风刃坚持不懈的破坏下以更快的速度凝聚灵气，元神也自动朝丹田处涌去，凝聚出来的，就是金丹的雏形了。 就在池炎与细碎的风刃对抗时，地底潜伏许久的海兽破土而出，海兽修为不在池炎之下，凭文清根本无法抵抗！ 池炎双目泛红，尾巴绷得笔直，却只能死死扣紧双爪于土壤中，留在原地。贸然上前，就算助文清击退海兽，也会使文清落入天劫攻击范围，只会给他带来更大凶险。 他神色凝重，怒看苍天：有什么招数且尽快使出来！ —— 就在池炎不远处，海兽与文清的战斗也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 海兽的舌头快要黏住文清的脖子，文清反应也很迅猛，由空中利落地翻转，避开海兽带着麻痹毒液的长舌，离虹握在手上，挟着灵气往海兽舌尖刺去。 舌头是海兽攻击的利器，同时也是它的弱点，若是被刺伤，战斗力能削弱一个等级。但海兽见情况不妙，狡猾地收回舌头，坚硬的脑袋毅然顶替舌头撞了上去。 伴着一声巨响，海兽坚硬的脑壳直接将离虹剑撞得飞出去，锐利无比的上品宝器竟然拿它毫无办法！ 如果文清飞离地面，海兽需依附于水，追不上来，他应当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看了看正在经历水劫被虚空中冰柱袭击的池炎，咬咬牙还是迎了上去。他若退避，海兽转而攻击池炎，池炎将遭到无法预估的危险。 好在由于池炎度劫，虚空中游离的元素增加，文清放弃离虹，转而不断凝出风刃冰柱，与海兽缠斗起来，不分上下。 海兽本已步入妖丹后期，对上这个筑基期的毛头小子，竟迟迟不能得手，愤怒之下，积蓄力量，张开大嘴，由嘴中猛地喷出一大团褐色雾气。 雾气仿佛长了眼睛，直往文清身上黏去，文清催动灵气往外窜逃，但还是敌不过妖丹后期妖兽的秘法袭击。雾气仿若幽灵缠上来，由文清的皮肤中渐渐渗透进去。 情况十分不妙。文清已经能感觉身体一点一点僵硬，熟悉的冰冷刺痛感蔓延开来，终于无法支撑，从空中一头栽下，犹如断了线的风筝。 海兽摆动尾巴，啪啪作响，震得大地微微晃动。它眼神狰狞且露出垂涎之意：吃掉这只筑基人修后实力大涨，更有能力拿下旁边那只正在度劫的神兽！ 正在结丹的神兽……简直是万年难遇的好机缘！ 想象着神兽妖丹的美味，海兽嘴边甚至流出褐色唾液，长长的一条拖到地面上，立即将硬实的土地腐蚀出一大个洞。它以尾巴拍打地面，大力撞碎面前的土地，很快游到文清面前，黑洞大嘴完全张开，尖利的牙齿泛着光亮，使人见之遍体生寒。 文清被海兽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仿佛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他暗地里调出元神，如果海兽胆敢靠上来，就算同归于尽也绝不能任此野兽汲取他的力量，再用之来对付池炎！海兽迫不及待地逼近他，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响，下一秒就要将之吞吃入腹！ 嘭！ 千钧一发之际，池炎再也等不及，一口将火劫降下的火球吞进腹中，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将就着口中那团火对着海兽尾巴喷出，直接将它尾巴灼穿一个大洞！海兽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倒地，发出“嘭”的一声响。 池炎站在晨光中，周身仿佛被日光渡上一层光晕，凛然昂首，对着海兽发出一声威严低沉的咆哮：“嗷呜——” 海兽原本怒极，听得带了神兽压制的这声怒吼，原本挣扎不休的庞大身躯竟然顷刻间平静下来，嘴里发出不甘又畏惧的嘶吼，对池炎对峙片刻后，还是灰溜溜钻回地下，顺着地下水游走。 池炎在原地停留数息，确认海兽离去后方才转身，眼神注视倒地的文清，一步一步迈了过去。这次沉睡过后，他的眸子似乎更加深邃，金色耀眼，蓝色幽深，比繁星还要灿烂。 他走至文清身边，尾巴一动把他卷起放在背上，稳稳朝温元塌处走去，然后将他放入塌中躺平。 由始至终，一人一兽都没有出声，只是目光紧紧缠在一起。 终于，文清仰头，轻轻问了句：“池炎？” 池炎靠过去，用鼻子亲昵地顶了顶文清的鼻子，低低道：“是，我是。阿清，你找回我了。” 第52章 文清躺在温元塌内，听到池炎的话后鼻子一酸。却见池炎双抓搭在他肩上，又是一声：“阿清。”低头伸出舌头，强势撬开他的嘴。 “唔……”文清没有丝毫准备和提防，就被池炎闯入，舌头原本只是带着目的地停留，在触碰到文清的舌头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动作更加放肆，与文清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文清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不知所措，尤其是趴在自己身上的，还不是恋人那矫健的身躯，而是由自己一手带大的赤焰神兽。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池炎的动作并不为接吻，而只是要从他口中夺食。 但是对池炎的信任早已深入骨髓，即使是猝不及防之下，文清依旧没有想推开他——虽然他现在浑身麻痹，就算想推也动弹不得。 他闭眼承受了半天恋人的亲吻，突然感觉有一滴灼热的液体由池炎嘴里渡到他口中，身体立即被液体带来的温热包围，冰凉与麻痹慢慢消失。 池炎再缠住他舌头吮吸数下，总算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爪子搭在他手心里：“我再睡一会儿。”刚说完，头一歪，干净利落地昏了过去。 “……”文清急忙掏出系统对池炎扫描，这才知道他一度完天劫就立马追了上来，根本来不及稳固丹田内新成形的妖丹，在与海兽短时间对峙后，妖丹在震荡之下，险些溃散。好在没动多少灵气，及时调息之下，不至于打回聚灵期。这次巩固修为过后，应该没有大碍。 但就是这样，他竟还跟自己接那么久的吻……文清无意识舔舔嘴唇，鼻子里突然嗅到淡淡的血腥气，这才恍悟，方才那滴灼热液体是池炎的血液，池炎与他口舌相缠，正是为了将真血渡进他口中。上古神兽的真血，其中蕴含多少灵气不用多说，就是海兽雾气造成的麻痹，也能立时驱散。 文清甚至感觉到体内丹田之处也隐隐灼热，被神兽真血激得丹田附近的灵气串流不止，他立即在池炎旁边盘腿而坐，闭目运转起心法来。 三天后，文清率先睁眼，他惊喜地察觉，当初在天颅的核内，侵入体内的黑暗元素竟然消退了一些。这些天不管他怎么打坐修行，黑暗元素都驱之不散，没料到神兽真血一出，竟能对付这些附骨之疽。只是到底黑暗元素侵入太多，不能一次根除，还是要等灵石充裕后再种出九转青莲来，再行驱除。 他安静坐在一旁，端详池炎沉睡的样子。池炎的兽型矫健，使人能在他身躯的线条起伏中看出内里隐藏的力量，他眉心的火焰印记已经完全显露出来，颜色红得纯正，仿佛下一刻就能化作真正的火焰吞噬世间一切污垢，为他安详的睡颜平添一份霸气。他的毛色白得发亮，让人忍不住想抚上一把。这么想着，文清手也伸上去，轻轻搭在池炎背上。 “嗯……？”低沉悦耳还带些慵懒的声音由池炎喉咙里传出，他翻了个身，肚皮朝文清的方向，卷住文清手掌往肚皮上摸。文清见到这个熟悉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尔后眼中泛起淡淡笑意，心念所至，浓郁的灵气调在手心上，如以前对待小兽那般轻抚他的肚子。 池炎享受得很，眯起眸子道：“这是属于神兽的福利。” “不是，是属于你的。”文清也难得心神放松，说话语气不似平日一般清冷，带了些暖意。 池炎听罢，一骨碌爬起来，理直气壮地凑过去，舌头不断舔舐文清的下巴，和以前还是幼兽时讨食的动作一模一样：“阿清，我饿了。” 文清忍不住轻笑，拍拍他脑袋：“想吃什么自己去捕。” 池炎嗖的一声蹿出去，不多时又飞快跑回来，口里叼着一头火芒幼兽。这种灵兽肉质十分鲜嫩，但是身体敏捷，不易捕捉。当然，被妖丹期神兽盯上，它们还是无法逃脱的。 文清拿出许久没用的佐料，为他烧制兽肉。如今池炎进食，在精不在多，他烹饪得格外细致。费了不少功夫，一盘鲜香的红烧火芒才出锅。 期间池炎一直不眨眼地注视文清忙碌的身影，内心无比骄傲。上一世连激烈运动都不能尝试的恋人，竟然用他坚韧的肩膀，支撑起了属于他们的整片天。 文清端上来，池炎又是一番撒娇，要求文清亲自喂他。文清还觉得奇怪，莫非是受到体内神兽血脉的影响，使他性情与从前不同？ 后来再一思索，却又释然。原本上一世，在末世还未来临时，池炎不就是像只黏人的大猫？只是上一世他身体不好，池炎照顾他居多，轮不到他保护饲养这只大猫，并且到后来，由于末世的残酷，使他越发寡言，看似冷酷起来。 没料到来修仙界一回，竟使池炎回归本性，像个孩子撒起娇来。 文清很快想通，神色没有露出半点讶异，甚至带了点纵容，仔细喂池炎吃肉。池炎不好好吃，肉叼到口里后非要递到文清嘴边，让他也咬上一口。文清也都一一允许，由他折腾。享受着文清无条件的纵容，池炎心底无比满足，心中那块不确定被驱逐出境，内心终于回归平静。 不论这是在末世还是在修仙界，只要阿清在身边，对他而言就没有区别。只是有一点让他不满，那便是身体暂时还无法化形，不能像上一世那样，随时将文清拥入怀里。 被池炎需要的感觉十分新奇，文清也在这个过程中尝到乐趣，甚至难得的主动聊天，慢慢把在修仙界发生的事与池炎说了一遍。说到无故刺杀他的天剌长老时，池炎面色一沉，神兽的气势立即散开，惊得附近走兽飞鸟四处窜逃。 池炎猛地喷出一团火焰，火焰燎到一片悠悠落下的树叶，顷刻将其烧成灰，随风而散。他沉声道：“今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于你，我保证！” *** 清玄宗的招新大会已经结束，文清出来之前与师傅约定，会尽快赶回去参加历练。 文清手中九转青莲亟待种植，伴随而来的，是大量灵石的需求，光是在野外谈恋爱，灵石是不能由天上砸下来的。 除了灵石的问题之外，文清刚炼成的芥子空间也应该利用起来，手中的种子远远不够，要获得其他珍贵种子，也要下一番功夫。 既然生在清玄宗，宗内的资源合该好好利用才是。若是参与宗门历练，可获得功绩点，来换取许多平日里难以寻获的资源。 因此，虽然池炎还没享受够二人世界，他们却必须启程了。 他们早在聊天时，已经定好接下来的方向，那就是继续修行提升自己。不单是为了化形，获得力量壮大自身是每一个男儿的天性，既然来到修仙界走这一遭，自当好好利用资源，不让自己后悔才是。 再有就是，池炎对文清手中的系统抱有怀疑态度，系统终极任务要求文清得证大道，他倒要看看，系统这木壳子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其实他们心底也隐隐清楚，提升实力就是他们当下唯一的选择，前有系统任务扑朔迷离，后有不知名力量派人追杀，事情一桩接一桩，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剧情大手，推着他们前行。 他们要想变被动为主动，那便得提升实力，当他们成功站在世界巅峰时，谁敢追杀，谁敢阻拦！ 由月启附近的荒凉郊区到清玄宗，御剑赶路现在只需两三日，但是文清刚召出离虹，就被池炎拦下。池炎尾巴灵活柔韧，往前一卷就将文清拦腰卷起，轻放到自己背上。文清疑道：“怎么了？” 池炎抖抖耳朵：“坐在我身上，岂不比你那硬邦邦的冷剑舒服得多？”尔后大喝一声，“抓好了！”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文清匆忙之下，抓住了池炎的两只耳朵。 池炎：“……” 神兽步履轻盈，一日千里，在山间跳跃，几乎一跃就是一个山头，与御剑一样稳当，并且无需文清分出心神操控飞剑，落得轻松，甚至能盘腿自顾自调息。他早习惯赶路时穿上斗篷掩饰修为，行路速度快，赤焰神兽也天生是隐匿好手，没什么不长眼的来打他们的主意。 顺顺当当回到清玄宗，却是在宗门口被人拦下。 守门的两位弟子稍一打量，面前这一人一兽，一个冷清，无端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另一个威严，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就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但是宗主有令，外人入宗须得查明身份。是以，两位小弟战战兢兢道：“请，请出示身份手令。” “嗯。”文清淡淡应一声，对于被人在家门口拦下之事倒没有不满。他神识控制，由芥子空间中取出乾坤袋，正要拿弟子手令出来，忽然听得旁边惊喜之声：“锦清师弟！” 文清一看，却不是他熟悉的几位师兄之一。脑子里转了半天，才由记忆中搜出此人，却是参加招新大会时，负责报名那两兄弟之一，锦龙师兄。 此人当年还曾提点自己，文清点头：“锦龙师兄。” 锦龙一听，更是喜上眉梢：“师弟还记得我！转眼五年，师弟修为已超过我了！当初我就知道师弟乃人中龙凤！”拍拍站岗的弟子之一：“阿勇，这是咱宗主的亲传弟子，锦清师兄，可记住了。” 文清正好也取出弟子手令，递过去任其检查。 两位弟子不胜惶恐：“失礼！” 锦龙主动领着文清朝主峰行去，边走边道：“宗主定了一次新晋弟子的历练，选几位领队，其中就有我。宗主知你回来，传人出来迎你，我便来了。此刻他们正在正阳殿议事，我们速去吧。” 二人并上寸步不离文清的池炎行至正阳殿，殿门大开，听得里头一个声音讶异道：“干尸的范围竟又扩大了？” 第53章 文清走进去，众人齐刷刷转头看来，坐在主位上的云虚招手：“到我身边来。”随后又继续与众人商议。文清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听着，池炎轻甩两下尾巴，悠然立在文清身边，一双眸子却是装作好奇不住打量，暗地里将众人看到文清归来时面上的神色都记了透彻。 不论这当中有没有文清的敌人，谨慎一些总不会有错。看到某处时，池炎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 听过清玄宗众位真人的讨论，文清才知道，南域近期出现了一股神秘势力，专门袭击村庄中的普通人。普通人被袭击后，身体血液全数被吸干，最后成为一具风干的干尸。若只是这样，才不值得第一大宗兴师动众，更为匪夷所思的是，这种干尸还能如常人般走动，甚至攻击其他正常人。 这样使得干尸传播速度加快，据说近日南域第一城思寒城附近也开始有干尸活动，因此，云虚决定，事不宜迟，五日之后众位弟子就启程查看。 说是新晋弟子的历练，为安全起见，同去的师兄却不少。单是文清认识的，锦善、锦元、锦铃都包括在内，其他各峰也都派出弟子，最后林林总总加起来，有百来人之多。 领队依旧是云怀真人的亲传弟子锦元，宗主亲传大弟子锦善只当副领队，文清没料到，师傅竟给他也任命副领队一职，与锦善平起平坐。 刚由正阳殿退出来，身后就有女声叫住文清，声音依旧惊喜，但是少了从前的张扬：“师弟！” 文清转身，淡淡应了一声：“师姐。” 来者正是五年不见的锦铃，小姑娘出落得越发娇俏，第一句话还有些怯怯的：“你也要去南域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赶不回来……”打完招呼又自在起来，指着他身边的池炎：“这只灵兽是你的？长得真好看！我能摸一摸吗！” 池炎由鼻子中喷气，尾巴卷上文清的腰，轻轻一带，文清就翩然落到他背上，池炎不待锦铃作出反应，跃起往文清住处起跳，几秒后就消失在锦铃视线中。 锦铃留在原地：“……” 回到文竹居，居所被仆从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后院里走之前留下的几头水灵兽，也有人专门喂食。可惜过了五年，灵兽已经长大，肉质没有幼时那样鲜美。况且现在他做食物，主要是给池炎解馋，池炎爱食火属性灵兽，水属性的已经太久没尝试了。 因此，文清在后院留了道传音符，要求仆从将这几头灵兽带回后厨。 池炎是第二次来文竹居，上回文清急着带小莫去见宗主，就他跟武牧留在文竹居，他并没有来得及认真参观文清的住所，这回有了时间，一落地就四处打量，重点参观了文清的竹床，在上面翻来滚去的做标记。 最后又往竹林子里蹿去，竹林子里好些灵鸟被他惊得四处乱窜。他还记得这具身体年幼时文清给他做的肉糜蒸蛋，那灵兽蛋十分鲜美，后来他捕到不少高阶灵兽，却总是差了点味道。如今总算是有机会来文竹居，他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改善伙食的机会。 文清由得他折腾，专心为紧接而来的历练做准备。最重要的，还是要准备一些灵石，文清清点了下手中剩余财产，上品灵石约有一千块，极品灵石仅剩五十块，中下品也还有一些。 极品灵石是许多珍贵法宝的炼制原料，单纯用来培养灵草太过浪费，文清不打算使用。一千块灵石听着很多，但仅够他催熟一株九转青莲，远远不够所需。因此，他考虑了一下，在脑海中通过神识召唤武牧。 由于武牧认他为主，不管在何处他都能联系到武牧，甚至以心神操纵武牧的行为。武牧立刻回应：“文清。”池炎留给他的阴影完全不曾消退半分，他牢牢记得“主人”二字是不敢随便叫的。 他这样称呼文清也自在许多，开门见山问道：“我手中有三株五百年生长生草，可否劳烦你帮我出售。” 五百块上品灵石，可以培养出千年长生草一株，或是五百年长生草两株，千年长生草价格定然翻倍还不止，但修仙界中千年生灵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实在太过扎眼，文清最后还是决定折为五百年的灵草。一千块灵石他并未全部用完，留一些来培养筑基和妖丹期服食的丹药。 “没问题，我立刻派人来取，三日后赶到。” 刚与武牧交谈结束，就有客人来访。文清出门一看，却是小莫。小莫眉眼间依旧怯怯的，看到文清出来，遮掩不住脸上的愉悦：“文清仙人！您回来了！” 她了解文清是不多言的性子，也不奢求他跟自己唠嗑，继续道：“这回历练，云济真人说也派我去，若是我表现不错，回来他就收我做亲传弟子！” “嗯，不错。”文清突然想到，那天剌长老正是云济峰上的人，也不知背后主使者，和他有无关系……他若开口要求小莫替他留意，小莫定然不会推迟，只是，这小姑娘好容易过上安定的生活，以云济的修为，断不会为难于她。想到此，他欲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只随口问道：“修行方面可有问题？” 小莫没想到文清仙人竟然主动询问，忙道：“刚来不久就练气入体，现在已到练气初期。” 文清点头，稍微鼓励了一番，没再多言。小莫见状，很有眼力价地出声告辞。 五天过后。 小莫一大早就来文竹居小路口等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站了没一会儿，屋内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小莫？进来吧。” 文清仙人虽然外表冷淡，但内心却是十分和善，小莫并不会被他的外表吓退，充满敬意地走了进去。 由敞开的窗户，很容易能看见屋内的景象——粉色大床中，一身白衣的文清侧躺在中央，修长如玉的手轻搭在白色灵兽身上。白色灵兽紧挨着文清，爪子环住文清的腰，尾巴也不甘寂寞紧紧缠上来，远看着倒像是文清被灵兽搂在怀里似的。 小莫静立门外，听得一贯待人冷清的仙人难得语气缓和，跟灵兽劝说：“得起了，等下别人都走了，就我们在后边。” “又不是赶不上。”灵兽声音低沉，很像树叶被微风拂动的沙沙声，“好容易能这么抱着你……” 文清仙人声音低了下去，又轻言细语的说了几句，灵兽终于抖抖耳朵站了起来。 小莫暗道，文清仙人果然是打心眼里和善，连对身边的灵宠都这样好。她见文清起来了，才进去帮着整理杂物。 收拾好后，时辰差不多到了，文清带着池炎和小莫往清玄宗前门行去。 陆陆续续的人都齐了，几位师兄祭出飞剑充当行路工具，招呼众人踩上去。文清的飞剑上，除了池炎小莫，也带了几个新晋弟子。 这回除了一干领队师兄师姐，去的基本都是新入宗的弟子，对集体历练新奇得很，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不停跟文清问这问那，活泼得很。文清趁途中休息，招呼锦龙与他同行，将众师弟师妹的注意力转移到锦龙身上，这才重新清闲下来。 带上这么多人，行路速度自然大打折扣，尽管在途中没有多做停留，但众人赶到东域入海口时，时间已快到一月了。 东域入海口，就是原先池炎身体藏匿之处，由于乌陨被文清取走，那处寒冰洞天已经消失，再不留一点痕迹。 此行目的地乃是南域，南域四面环海，不与其他三大区域相邻，他们须得坐船过去。船只是早就备下的，就放在锦元乾坤袋中，一共十五艘小船，每条船上差不多要挤十个人，空间并不宽敞。 事先文清就跟锦元商量好了，要预留出池炎的位置。本以为他的船比其他的拥挤些，常人对灵兽又多有怀疑畏惧，没有弟子愿意过来，没料到大家反倒争先恐后要去他这艘船，没挤上的还挺不情愿。 文清是领队之一，负责掌舵，由于他一路上少言寡语，新晋弟子们少有敢同他闲聊的，但是船只出海之后，众人聊天之时，气氛热络起来，又有胆子大的弟子好奇地看着文清身边阖眼调息的池炎，想同他套近乎。 清玄宗不擅长饲养灵兽，他们入宗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修士带着灵兽，自然好奇。再者说，这只灵兽修为他们看不出，本事强大，又十分听主人的话，让他们羡慕不已。更重要的是，这只灵兽长得威风凛凛，通体白色，眉心印记，都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一位新晋女弟子伸手轻轻在池炎身上抚了一下，嘻嘻笑道：“白兽的皮毛好柔软！” “真的？”其他弟子听她这样说，也是心痒难耐，若不是文清为人冷淡，他们早就蜂拥上来。 池炎甩甩尾巴，被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扰得不厌其烦，眼珠子一转，爪子搭上文清膝盖，朝他怀里跃了上去。 如今池炎身体庞大，若是被他这么一扑，寻常人早就被扑倒。文清摊开双手预备接住这只大家伙，没想到接住的，竟是一只小小软软的赤焰幼兽。 池炎缩了身体，化作一个月时大小，满眼无辜，又有一丝得意，冲着文清撒娇叫唤：“嗷……” 第54章 文清接住小小的池炎，捧在手心里就那么一小只，身体柔软得不成样子，不由得下意识放轻动作，面色凝重得像在对战：“变……变大一点，这样太小了。” 池炎张嘴，咬住他的大拇指，直接传音给他：“船上太挤了，也就你怀里呆着舒服点。”此处池炎修为最高，他的传音，旁人是无法探听到的。 同船的弟子们早看得呆住，七嘴八舌道：“它竟然能随意变幻大小！” “据说驯养的灵兽可通过秘法缩骨，我以前也只是听说，今日一见，才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文清一脸紧张盯了池炎半天，看他还是没有变回来的打算，手才犹豫着又搭上去，给他顺毛。 小船在波涛中起伏，文清怀里有池炎喜欢的清冽气息，他仿若置身摇篮，阖上眼，不多时竟沉沉睡去。按理说，妖丹期灵兽已经没有睡眠这一说，睡眠就等同于修行，但由于文清的怀抱太过安逸，竟是让池炎什么都不考虑，饱饱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池炎发觉文清竟保持他入睡前那个姿势，一点没敢动弹，身体都已经僵硬，不由得轻巧一跃，跃上文清肩头，凑到他耳边，嫩嫩小舌头伸出来在他耳廓舔了舔，传音道：“上古神兽可没那么娇弱。” 文清被他舔得一抖，还是不敢乱动，严肃着一张脸道：“还是变大一点，你这样我总觉得稍不留神就会把你捏碎。” 池炎传音过来，是低低的轻笑，不过他好歹是同意了，变大一码，抱在怀里刚刚合适。 在水上飘荡了半个月，终于靠岸，进入南域。 落地后，几位筑基师兄姐聚在一起商议行程，练气期弟子则四处走动。在船上这些天，憋得他们十分难受，并且只能吃事先存下的肉干和辟谷丸，许久没有尝到新鲜食物，当下一致决定出去捕猎。锦元考虑到安全问题，点了锦齐与锦龙二人跟着他们。 池炎在船上呆着也不好受，若不是文清每日抱着他安抚，他早就呆不住了。一下船，跟文清汇报一声后，撒欢似的往旁边山坡上跑去。 新晋弟子有正巧与他同路的，在树林子中碰见后，惊喜地蹲下想像文清那样抚一抚他的毛发以示亲近。 可惜没有文清在，池炎恢复了一贯的强势与高傲，见到他们过来，略略放出妖丹期威压，震得他们无法动弹，冷冷瞥他们一眼，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弟子们眼前。 徒留被神兽威压惊得身子僵住的一干弟子在原地，面上是挥之不去的惊愕与后怕。实在是在文清面前那样活泼可爱的灵兽，猛然变成这样可怕又不近人情的存在，反差之大，使他们一时不能消化。 自此之后，再没有弟子不长眼再想去碰他的毛发或者揪他的尾巴了。 池炎在山间自在跑跳的时候，文清正参与大部队的讨论。锦善性子冲动，不讲什么策略，首先便道：“杀进干尸村，找到在背后耍诡计的小人，拯救南域弱小的普通人！” 在众人被他三言两语激起血性之前，锦元先挥手让大家冷静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们一行百来人，修为水平却都不算拔尖。其中，修为最高的乃是锦元的同门师兄锦齐，也只到筑基后期巅峰。而除了新晋弟子外，他们当中修为最低的则是锦铃。锦铃到现在还在练气后期，迟迟无法筑基，云虚同意让她出来，也是希望她能历练一番，获得突破机缘。 队伍中最高修为也没有结成金丹的，所以锦元的想法是，先到南域最大的主城思寒城住下，派几人出去探查敌情，再定制行动计划。 他要每一个人都说出自己的想法，又在不经意间以言语左右其思想，结果除了锦善，其他人都愉快地发觉自己想法与锦元的一致。 是以，最后大家决定先到思寒城，了解情况之后再动手。 商议结束，众新晋弟子也捕猎回来，拖着好几头普通的木咖兽和土灵兽，还有在海边捞的咸桂鱼，就在空地上生起火堆来烤肉吃。 凡是筑基修为的弟子，都盘腿在一旁打坐，而练气期弟子一边烤肉，一边相互交谈起来，虽是寒冷天气，却也热火朝天。此行新晋弟子中，竟有过半数是练气期修为，外门弟子也来了不少，貌似掌门在刻意培养这些新鲜血脉。 文清一直盘腿调息，直至神识感应到飞奔而来的池炎，才站了起来。 他一动，身旁数位同门均抬眼看过来。只见他凝视远处，清淡得无波无澜的眸子里是少见的专注。同门在他这样的眼神中，不由得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远远的一个小黑点顷刻放大，却是文清饲养的那只灵兽。白色灵兽气势如虹，破空之声和随之而来的威压惊得众人都是一愣。但下一秒，灵兽吐出叼在嘴里的猎物，扑到文清怀里，周身气势霎时消失干净，身体也立时变小。文清稳稳接住的，不过是一只黏人的大猫而已。 众同门羡慕不已，特别是刚才被池炎威压震慑过的新晋弟子，更是深有感触。不过想归想，他们可没那个本事去驯化这样一只凶猛的灵兽。 南域极寒，水木属性灵兽多，火属性灵兽极为罕见。池炎翻越好几座山头，才勉强捕到巴掌大的两只火刺球，聊胜于无。扑进文清怀里后，池炎举起爪子指给他看。除了火刺球，他还捕到一种水属性灵兽冰凌兽。 冰凌兽乃是南域独有的兽类，只要练气入体后，就有凝水成冰的技能，极寒的南域正是它们天然的主场，随时随地可调出武器来攻击。池炎捉住的那只冰凌兽乃是聚灵前期修为，就是池炎也费了一点功夫才成功捕到，吃下去后对文清的修为有好处。 文清轻抚他脑袋，道了谢，现在忙着赶路，只给池炎做吃食都唯恐时间不够用，因此他接过冰凌兽后，就往芥子空间一塞。 众人只以为他把死透的灵兽放入乾坤袋中了，并没有多加留意，但其实冰凌兽还有生气，在灵气充沛的芥子空间中休息了没一会儿就又跑跳起来。空间中有活水，也长有一些文清随意播种的灵草，灵兽在其间不用照管也能存活。 接着文清就在吃烧烤的众新晋弟子旁边架起厨具，为池炎烹制那两只火刺球。 妖修修身，讲求随性而为，若是一味压制食欲等*，反而于修为无益。文清了解这一点，从不要求他克制自己，平日里他有的要求也都尽量允许。 因此，虽然火刺球身上带刺，处理起来稍微麻烦些，文清还是细心地给他弄干净，加入香料蒸到半熟切成细末，又拿出池炎上回在文竹居竹林子里掏到的鸟蛋，由顶部抠出一个小洞，一点点将火刺球的肉末塞进去，又把小洞封住，摇动鸟蛋使蛋液与肉末混合均匀，最后再放入锅里蒸熟。 他虽是在烹饪，动作却飘逸出尘，池炎趴在他肩头，不时凑过去亲他脸颊表示赞许，一人一兽极为和谐。 不久之后，蒸锅内飘出香味，在大口食肉的练气修士突然就没有了胃口，觉得自己烤的肉难以下咽。 上回在浮栗，几个同门有幸尝过文清做的蜜汁烤肉，想起那个味道，只觉胃部蠢蠢欲动，什么清心寡欲全部抛之脑后，只想再体验一回那种美味。 一位女修笑道：“师兄这食物可有多的？” 锦善也想起文清所制美味，但由于锦铃和他一道，他不想文清在锦铃面前表现出过多才能，没有主动提及，但听了这话，也是巴巴地望过来。 锦铃一路上被锦善带着，一直没有机会与文清搭话，听到这话忙弃了手中食之无味的烤肉：“师弟做的食物好香！我能尝一尝吗？” 池炎摆摆尾巴，调到烤炉边上，凑过去看鸟蛋熟没熟，同时也是宣告主权。 文清怕池炎烫着，提起他颈项间的软肉重新抱他在怀里，回道：“实在不巧，池炎就捕了这一点，眼下还要赶路，之后若是得空，我定为各位做上一餐。” 这群弟子中，小莫算是与文清最熟悉的，不过她向来懂事，不愿为文清增添过多负担，一开始就主动打猎烧烤，没有半点想吃文清亲手做的吃食的念头。看到文清拒绝，她心里还松了口气，文清仙人一向好说话，她还担心他不善推辞，平白为这些人做劳力呢。 筑基期修士讲究不食杂质，是以同门女修也没有过多遗憾，道谢后便专心打坐起来。 锦铃颇为可惜地看了文清一眼，也不再做声，继续啃干瘪的烤肉。她一向娇生惯养，但却也想在文清面前表现得懂事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表现得足够好了，文清就会放她进眼里了。 文清却无心猜测众人的想法，看灵鸟蛋熟透了，剥开蛋壳，一手拿蛋，一手抱着池炎耐心喂他。 蛋与肉末混合在一起，弹力十足，口感香滑，比上一世的肉丸好吃了不知多少倍，池炎咬了一口后眼睛一亮，举起爪子将灵鸟蛋推到文清嘴边，让他也尝尝。 文清无奈，只得浅浅咬了两口，池炎就着文清咬过的地方继续进食，传音给文清，声音里透出淡淡的愉悦：“你咬过的地方，似乎格外香甜。” 第55章 清玄宗一行休整完毕后，往思寒城行去。南域是四大区域中占地面积最小的，外形酷像一只兔子的脑袋，而思寒城就位于兔子嘴上。 南域严寒，一年四季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飘雪花，在海边还不觉得，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寒风阵阵袭来，远处山上雪白一片，周围的树上也挂满冰碴子。十几个练气初期的弟子冻得脸色发青，连练气中期修为的也扛不住冷，哆嗦起来。 筑基期修士都将随身携带的衣物贡献出来，这才勉强足够支撑他们继续前进。众人一路紧赶慢赶，速度比在东域时快了一倍，在第十日就到达思寒主城。 文清一直担忧池炎的身体状况。自从池炎身体变成幼兽大小后，文清总觉得他变得脆弱了许多。虽然他已是妖丹期修为，寻常恶劣条件奈何不了他，但是寒冷始终对他不是最舒适的环境。听到他在耳边嘀咕一句“天冷”后，文清立刻同意他缩成最小号钻进他外套里，只从他胸口衣襟处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来。这下到了主城，文清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缴了一百多人的入城费后，锦元带领众人进入思寒城中。城中居民往来匆匆，极少有在街上停留闲聊的，由于气候严寒，就算不动用神识查看，也能凭穿着略加判断南域人的修为——穿得厚重连行动都不便的，很有可能是普通人，而身着薄衫，在冰天雪地中也不失风度的，至少也有练气中期修为。 城内客栈小且分散，一间客栈根本容纳不下他们这么多人，锦元果断要求大家在附近找地方住下，购完所需物资后到他这里集合。 文清不喜热闹，匆匆带着池炎到僻静之处找了家客栈入住，进屋后首先让小二上桶热水，虽然已是修仙之人，但前世的许多习惯还是烙印在心——比如，轻微受冻后泡个热水澡，暖和又解乏。 小二表示南域烧火困难，热水要半个时辰后才能上。 池炎趁机钻进文清里衣，还故意降低体温，惹得文清摸摸他肚皮，面带忧色：“还是捂不热吗？” 说话时文清突然想起，他口袋中有炙龙草，是在浮栗之地，由池炎亲自摘取的，当时他还跟守护灵草的钢角兽打了一架。忙从芥子空间中以神识操控，打开乾坤袋，翻出炙龙草种下，又以灵石催其生长，不多时就得到一枚炙龙果。 由芥子空间取出炙龙果时，怀中的最小号池炎眼睛一亮，眼神无辜，嗷嗷待哺盯着文清看。文清无奈道：“怎么越活越小了？”手里还是耐心捧着红彤彤的果实喂他。 池炎三两口吞了果子，拍打腹部满足地停下，由于此处无外人，他可以直接开口，幼兽的声音，比起成年时的低沉醇厚要清亮一些：“听说南域盛产一种驱寒酒，很是有效。” 文清立刻站起来：“出去问问。” 思寒城与东域的众多城池相比，一个明显区别是街道两旁没有杂货摊子，所有商品都规规矩矩在店铺中贩卖，散集几乎没有。文清抱着池炎行至一家杂货铺，问了声：“敢问店家，可有驱寒的烈酒？” 店家指着柜台上摆着的一溜小瓶子：“哎呀，修士是外来人吧？南域驱寒酒，乃是居家出行必备，喝一口下去全身暖和不说，还有……” 池炎突然由文清怀中跳出，蹿到店家面前的柜台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文清担心池炎冻着，无心多言，点头道：“多谢店家，这些酒都要了。” 爽快付了灵石，文清带着重新钻回他怀中的池炎，回到客栈。 到了客栈，文清自然取出一瓶烈酒来喂给池炎，在池炎的要求下，他也被迫喝了数口，只觉得酒入肚中，像被火燎过一般，胃里顿时暖和起来。只是文清乃是水木属性，多水多雪的环境对他来说并不难受，喝了几口后就没再张嘴。 等池炎咕嘟咕嘟喝光了三个小瓶子，客栈小二才两人合抬一个大木桶敲门进来。木桶散发热气，但是文清怀疑在这种天气里，很快热水就会变冷。不过好在他曾囤积了些燃果皂，丢一块到浴桶中，能保持水温。弄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向在床上喝酒的池炎，招呼他过来泡澡。 池炎眼眸似乎较往日更为深沉，由床上丢开酒瓶子，抖抖耳朵站起来，纵身一跃跳到文清面前，与此同时身体变大，恢复原本大小。他前肢有力撑在木桶上，伸出爪子搅了搅木桶中的热水，试过水温后道：“阿清，陪我洗？” 文清奇道：“怎么了？” 他似乎不太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乃是火属性，天生畏水。” “嗯……好吧。”文清解开腰带，白衣自肩膀滑落，池炎眼不眨盯着，眼底有火苗在窜动。 文清缓缓抬手，放在里衣的衣襟处，那处有个暗扣，修长白净的手刚碰上扣子，突然空中一阵灵气波动，是锦元师兄的传音。 原本已经快要脱下里衣，文清被传音打扰，又将手放了回去，调用灵气打开传音符，锦元的声音传来：“各位师弟师妹，城内竟然也出现了干尸！情况不容乐观，请速来城中天元客栈集合！” 文清看了眼正眼巴巴等着共浴的池炎，试探着问：“不若你先在此间泡澡，我去了解情况？” 池炎由木桶上放下双爪，重新变作小号跳入文清怀中，不满地啃咬他的脖子：“我陪你去。” 一人一兽赶到锦元所在的天元客栈。待人聚齐，锦元严肃开口：“方才我去购物，行至城南发现有斗殴事件，靠近一看才发现，其中一人竟是一具干尸，却不知这干尸是怎么混入主城的。匆忙之下，我将那干尸斩于剑下，立即召唤你们集合。” 锦元顿了顿，平静下来：“诸位也不用将敌人想得太过可怕，我们此行，正是为了斩杀干尸，保卫修仙界的安宁。” 在他言语安抚中，练气期的新晋弟子由躁动不安渐渐平静下来，甚至被他激起好胜之心，接着他话锋一转：“趁现在天还没黑透，我将派出六十人分为十组，分头探查附近村子。余下弟子留在城内休整，尽量调整身体直至最佳状态，明日再行安排。” 分配十分随机，只要确保分成两拨实力相差不大。文清被分到休整的那一批，锦元再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嘱咐城中弟子发现异常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就没有他们的事了。 池炎一直怏怏趴在文清怀里，听到终于可以走了，才动动耳朵，重新打起精神。文清调用灵气往回赶，客房的木桶中，出去之前还热气腾腾的水早已冷却下来，就算房里有暖炉也不起丝毫作用。 文清取出一道传音符，对着符纸说：“烦请再送一桶热水过来。” 话音刚落，手中符纸就被池炎夺去捏成灰烬。只见他猛地跃到半空中，对着浴桶喷出一团火。神兽真火轻飘飘落在水面上，水面顿时沸腾冒泡，比刚才更热。 在热气缭绕中，池炎踏空向文清一步步走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爪子灵巧一撕，文清由外衣到里衣顿时被剥个精光。随即池炎尾巴强势一卷，光溜溜的文清被他带入浴桶中，他声音比平日更为嘶哑：“洗澡。” “……”文清被他带到水中，长发被热水弄湿，贴在身上。他颇有些无奈，又担忧地伸手去揉池炎的脑袋：“声音都哑了，不会是感冒了？” 妖丹期妖修若是会感冒，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在水中恢复了本来型号的池炎尾巴往上爬至文清腰间紧紧缠住，低低轻笑：“没事，大概是刚刚喝了酒……” 文清被他搂着，总觉得不甚自在，不由商量道：“浴桶中这样挤，不如我起来，坐到边上给你顺毛？”说着就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谁曾想到，名震一方的a级猎人池炎竟然变成一只要人顺毛的大猫。” “就在这儿。”池炎尾巴缠得紧，文清几乎动弹不得，听他的话后倒也没再说什么，抬手往他背上抚去。 这一抚，池炎更加靠近，明明水温够热，文清却还是明显感觉到，池炎与他挨着的地方，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十分灼热。他一愣，手不自觉缩了回去：“怎么回事……”他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池炎如今的形态与平日里的行为都没有以前成熟，让他一度忘了那回事，也忘了池炎真实的一面，可不仅仅是会撒娇。 南域特产驱寒酒，正有让人冲动之效，文清的修行讲究心静，就算有点冲动也被心法与灵气压制下去，自然感觉不出。而池炎就不同了，灵兽向来不会压抑自己的*，妖丹期的妖兽已经成熟，有点反应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于是，彻底化身为野兽的池炎紧紧贴了上来，理直气壮地沉声道：“发情期到了。” 第56章 “发，发情期？”文清难得有些磕磕巴巴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池炎那处瞟。池炎自水中跃起，湿漉漉的爪子抵在浴桶壁上，毫不顾忌地顶住文清大腿，声音醇厚犹如质地厚重大气的绸缎：“你知道，妖修讲究随心而为，体内欲念若是强制压抑，于修为反倒有损。” “……是。”文清闭闭眼，尔后睁开，强作镇定，“我帮你。” 他这样主动要求，池炎简直惊喜不已，尾巴缠在他光滑的大腿上，一路顺着往上，眼看就要到达胜利终点，却突然闷哼一声。 却是文清伸出手去，抓住涨得发烫的小池炎，指尖带了灵气搓揉起来。 池炎：“……” 这事不怪文清不解风情，实在是上一世他身子孱弱，曾被池炎撩拨得动过情，激动之下，两眼翻白直接昏厥过去。从那次之后池炎就不敢跟他玩火，实在憋不住了，让文清帮着释放的时候，表情也是一本正经的，绝对不敢露出享受的神情来引诱文清。 而文清一来身体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发泄，二来，在池炎的刻意培养下，他的爱好多修身养性，比如练毛笔字这类，有助于身心平和。是以上辈子文清活到二十岁，愣是没尝过恋人所能带来的绝妙滋味。 因此，他对今天突然表现热情得过火的池炎感觉奇怪，甚至心头浮起淡淡的羞涩感，但是还是很快平静下来，一板一眼地帮助池炎排除体内杂质——没错，上辈子池炎憋不住的时候，就是这么糊弄他的。 虽然设计了一整天，从装体质柔弱到买酒再到用热水化开驱寒酒的药性，到底也没能真正将文清吃到嘴里，不过池炎还是很快沉浸到恋人的贴心服务中，再无暇顾及其他。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大力摆动身体，撞得浴桶中的热水啪啪作响，水花四溅，才终于在文清手中痛快喷发出来。 愉快地享受过后，文清换了一桶水重新将他和池炎身上清洗干净，抱着池炎出水，回到床上，穿好衣物后以灵气为池炎抚干毛发。池炎严肃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骗了你。” 文清动作没停，随口问：“什么？”在他心底，对池炎是全然的信任，就算池炎真的欺骗于他，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池炎眸子里倒映文清的脸庞，他凝视文清那双不带一点怀疑甚至迟疑的清眸，半晌后才说：“其实，刚刚那件事，很舒服的。” “……”文清不由得又低头瞟了眼他已经软下来的小兄弟，“嗯？” “所以，”池炎咽了咽口水，“你想尝试吗？” 文清认真思索片刻：“云虚真人，嗯，就是我在此间的师傅曾说，修道最重要的乃是修心，若是心智不坚，会导致沉溺于此道，修为受阻。”他下了结论，“所以我还是不试了。” 池炎心里失望，但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尾巴习惯性地卷上文清的腰，闭眼进入修行状态。 文清也拍拍他脑袋，盘腿坐好，开始调息打坐。 *** 翌日。思寒城天元客栈。 每位清玄宗弟子的脸上都是少有的凝重。 经过一整天的详细探查，众人了解到，干尸出现范围不仅扩大至思寒主城，甚至袭击的对象，除了普通人，竟然已经发展到练气期修士。 练气期修士遭到干尸袭击后，与普通修士一样感染为一具干瘪的行尸走肉，可怕的是，练气期修士形成的干尸，也有练气期修为，对付普通人简直轻而易举。事态已经十分严峻，如果再不制止，任由干尸范围扩大，恐怕整个南域都要沦陷。唇亡齿寒不是空话，届时，恐怕整个修仙界将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 昨天一天的打探，并没有得出干尸的形成起源，而回来的弟子中，练气期的一个个面色发青，说起看到的场景，都不寒而栗。甚至有几个道心不够坚定的新晋弟子，当场崩溃大哭起来。筑基期弟子见的战斗多了，要稍稳重些，但也纷纷表示昨日的场景简直是噩梦。 虽然找不到从源头上杜绝干尸产生的法子，但形势已经刻不容缓，必须要出去斩杀干尸了。 昨日去探查情形的弟子都被锦元留在城内修养，他自己则带领其余弟子往城外走去。 走在大街上，看思寒城内风平浪静，锦元心中慨叹：干尸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思寒城居民却是一无所觉。正想着，却忽然听到文清清冷的声线：“师兄，为何不找思寒城城主？他就坐视干尸侵略而丝毫动作也无？” “哎，就是啊！”不少弟子听到文清的说法，略加思考后，都附和起来。 锦元面上展笑，一拍脑袋：“师弟说得是，因我清玄宗一向没有求助他人的习惯，一时倒想不起还有这样的方法。你们且先出城，我去求见城主。” 没有求助他人的习惯？文清怎么觉得，修仙界几大宗最爱相互援助。像是灵月宗的后山，就是几大宗的高手聚集在一起，才开辟出来的。不过他来到修仙界后一心救池炎，对外界杂事不曾放在心上，所以无从考证，兴许宗门内团结一致，但与城主间并不来往呢？ 是以，文清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到：“还有，不知此地有干尸的消息，是谁传到清玄宗的？能漂洋过海传递消息，应当有些本事，若是能联系到那人，与干尸对战也多了分把握。” “是这样的，师弟。”锦元嘴角翘得恰到好处，使人心生亲近之感，“传递消息之人，乃是我宗外出历练的真人，他已经回宗闭关了。” 说话间，众人行至城外。锦善昨日已经与上一批弟子到城外探查过，知晓干尸大致分布点，因此，锦元将带队的任务交给他，自己退回思寒城去寻求城主的援助。 锦善招手聚拢众人，重复了一遍在天元客栈已经交代过的要求：“诸位同门，昨日探查得知，思寒城往西北方向，直到沿海处，一路上的八个村庄都已沦陷为干尸村。我们由思寒城附近的村落开始，往沿海方向扫荡过去，争取将干尸消灭在南域，不让他们产生更多的威胁！” “好！好！”众人高喝，可谓斗志昂扬。 于是乎一众白衣修士浩浩荡荡往西北赶去。 越往西北走，空气似乎越冷，天空中飘洒片片雪花，草木枯萎，天色暗沉。很快他们离第一个干尸村不足一里时，终于遇上了第一具干尸。 那具干尸行走在荒地中，身体摇摇摆摆，穿着与常人无异，锦善将他当成喝醉酒的普通老翁，赶了几步路，迎上去想提醒他，郊外不大安全，还是不要独自赶路的好。 文清早已悄悄开启系统扫描功能，老翁进入扫描范围以后，文清清晰地听到系统的声音：[前方扫描结果，生命值为零。] 正当锦善伸手手拍上那老翁的肩膀时，文清大喊：“慢着，他不是活人！” 可是已经晚了。老翁缓缓转头，整个面容显现在众人面前。 “啊——”胆子小的女修尖叫起来。面前的哪里是个人！花白的头发下，半边脸像是被人用勺子挖掉，只留下一个凹下去的大坑，血肉变成暗红色，凝固在脸上。另一边脸完全干瘪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起了层层皱褶，眼睛突兀地挂在脸上，黑洞洞的毫无神采。 “嗬！”锦善□□尸唬得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干尸已失去说话功能，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呼啦声，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来，往锦善身上抓去。这具干尸只是由普通人化成，动作迟缓，按理说筑基中期的修士要拿下它本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是锦善被它外形震慑住，一时竟不敢动弹。 眼看干尸就要碰上锦善胳膊，一道灵气破空而来，折断了干尸抬起的那只胳膊。胳膊被一层干枯的皮吊在肩膀上，不住晃悠。 锦善终于退后，感激地看了出手救他的文清一眼，祭出一把长剑来，迎面朝干尸的半个头颅砍下。干尸毫无招架之力，转眼间脑袋被他砍飞，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众弟子面前。而干尸失去头颅，竟依然不倒，摇摇晃晃朝锦善靠近，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机器。 弟子们尖叫一声，退开去，文清再度抬手，一道浓郁的水属性灵气向地上飞去，攫住干瘪可怖的头颅，瞬间将它灭得彻彻底底。 伴随头颅化为灰烬，干尸“咚”的一声倒下，身体迅速腐烂，化作一滩血水。 众人都是惊魂未定，只有文清一脸深思：这干尸虽与前世的丧尸形态不同，但都要毁尽头颅后才停止行动。却不知，这二者之间有无联系。 池炎蜷在文清怀中，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传音道：“不必多想，一切有我。” “嗯。” 这边温情脉脉，但那头干尸留下的血水却是将清玄宗其他弟子的心压得沉甸甸的。锦善率先打起精神来，安抚了众人一番。他虽无锦元的口齿伶俐八面玲珑，却胜在性子率真耿直，一番激荡昂扬的口号喊出来后，各位弟子也确实打起精神，重新上路。 不远处，苍白大地上呈现出的一点绿意，正是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干尸村。 第57章 清玄宗数十位弟子聚在一起，在第一个干尸村村口停下。 村口已经能看见好几具游荡干尸，个个面上毫无神采，肢体僵硬，游魂似的。缺胳膊少腿已经不算什么，他们甚至看到，有两具干尸其实是由一具一劈为二，分做两半。两半边皱巴巴的身体没有双腿支撑，就在村口的雪地上跳来跳去。 锦善深呼吸，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喊：“将干尸斩于手中法宝之下！” “斩！”众人纷纷祭出武器，一时间各种法宝在天空乱飞，找准目标向干尸劈去。各种效果叠加，整个天空都被映衬得五光十色。 气势上来，干尸纷纷倒地，文清早跟众人说了干尸的弱点，因此大家都一致默契地往干尸头颅处攻击。不多时村口的干尸就被消灭殆尽。 一鼓作气地，众弟子往村子里杀去，村子里干尸更多，形态也更加可怖，锦善要求大家团成圆形围起来，背部交给信任的队友，专心对付干尸。 他们暂时遇上的干尸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充其量只是必须斩下头颅并销毁，还有干瘪的外形给常人以压力。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很快村子里的干尸就消灭了一大半。 可是渐渐的，每个人面色都愈发沉重起来。他们原先也不过是普通的修士，从没造过这么多杀孽，一具具干尸头颅被他们分下，身体也被砍得支离破碎，场景太过凶残，一时间，他们的道心都受到不小的冲击。 面前不远处晃荡过来的两具干尸被一位弟子一刀切成两半，腰部和头部都在不住挣扎，中间的断痕处不时漏出几块零碎的肉块。肉块早已失去血液的供养，像是被风干半年过似的。在地上翻滚半天后，两个头颅互相找到了对方的下半身，歪歪扭扭拼接起来，又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走。由于上下半身型号不契合，两具破碎的干尸走几步路就要摔倒一次，身体中的肉块一块接一块掉出来，最后只剩下两副皮囊，在空中兀自晃荡。 看到这一幕，将两具干尸劈碎的那位弟子终于忍受不了，压抑不住地低泣起来。这份情绪顷刻间蔓延开来，包括锦善在内，所有弟子的动作都缓上几分。 相比之下，在末世活过数载的文清比他们好得太多，觉察到人心有溃散之势，他运起灵气，将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人的耳里：“所谓道心，正是坚定的求道之心，倘若连眼前的这点困难都跨不过去，今后遇到的阻力只会越来越大，而若是你们一举击溃这群没有实力的家伙，修为更上一层不说，道心也能得到巩固。” 确实，若是他们就此被这些干尸击倒，那在此处的境遇就成了内心遗留的一道心魔，每逢进阶突破，必会前来作祟。要知道，天资卓绝的修道之人中，一大半都是折于心魔的阻碍之中。毫不夸张地说，心魔，正是道修的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这正应了那句：你最大的敌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文清简洁清楚的抛出利弊分析，犹如一阵清风吹散众人心底厚重的阴霾，锦善率先大喝一声：“师弟说得好！不过是群毫无战斗力的妖魔之物！若是害怕的，只管回去，清玄宗不欢迎弱者！”说着长剑一刺，准确刺中一具干尸的眼睛，趁干尸摇晃着往地上倒，又手气刀落配合灵气一举捏爆它的脑袋，使它倒地不起，再无法兴风作浪。 其他弟子被文清的简洁话语所激励，重新振奋起来，不多时，整个村子被他们扫荡赶紧，再无干尸作祟。 寻了一处干净的空地，众人盘腿坐下，抓紧调息。这才是他们攻下的第一个村子，万里征途才迈出第一步。趁着士气高昂，他们一致决定继续北上，再去挑战下一个村子。 调息一个时辰过后，他们就继续上路了，此时他们心里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信心，干掉第一个村子的干尸，才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算上恢复灵气的时间，他们一天至少可以挑光两到三个村子的干尸，这样，三四天过后干尸就清扫干净，到时候若是没有新的干尸再出现，则他们的任务大功告成，回去后可以用功绩点换好些灵石丹药，可谓皆大欢喜；而若是干尸继续产生，则他们也可就此线索查到干尸来源，立下更大功劳。 雄赳赳气昂昂往第二个村落行去，半途中，众人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 路上晃荡的干尸越来越多，走几步路就能碰上一个，这次走到第二个干尸村的村口，他们花费了先前一倍还多的时间。 并且文清注意到一点，那就是这些干尸的眼珠子，似乎比先前看到的要有光彩一些。如果第一个村子里的干尸的眼珠子，是用扣子缝上去的，那第二个村子的干尸的眼珠子，就是用玻璃球镶上去的。 玻璃球虽然也暗黑无光，但是可以借助太阳的反射，阴沉沉的干尸脸上镶嵌的两个大珠子里，倒映众位弟子的身影，让人无端端觉得阴冷。 事情似乎越发扑朔迷离。上一世的丧尸，分辨其等级，靠的就是判断眼瞳的灵活光彩程度。越是高级的丧尸，眸子就越有神采，到a级丧尸，甚至与常人无异。这也就是为什么，文清会第一时间发现干尸眼瞳微小的异样。 他突然对这件事转变了一些看法。就算不为功绩点，他也想找出干尸的起源，说不定，能解释上辈子那个美丽的星球，为何会遭受如此劫难。 思索间第二个村子已经到了，众人依旧排成圆形，由村口开始向里扫荡。 几位修为低下的练气期弟子，方才调息只恢复了部分灵气，这个村子里的干尸又比前一波要难对付，是以没过多时他们都觉得气力不足。 锦善要求众人把灵气耗尽的弟子围在当中，休息够了就换另一波进去，这样一来，对付干尸的速度慢了下来。从正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月亮升起，干尸还是不见少，不断朝四面八方涌来。 虽然文清体内灵气充足，对付干尸并不费劲，但是源源不断的干尸从四面八方涌来，时间一长，终究是有些疲倦。面前一具失去头颅的干尸正歪歪扭扭不辨方向地朝他走来，这种找不到头颅在何处的干尸对付起来更麻烦，需要将它整具身体挫骨扬灰到极致，它才无法再动弹。 就在文清专心以离虹裹挟灵气向无头干尸劈去的时候，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由于长时间的机械战斗，他身边一位练气中期的弟子动作愈发迟缓，终于在一个闪神之间，被对面干尸抓破手臂。 旁人都忙于对付面前的干尸，对身边的同门报以全然信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随着手臂被割破一条极细的口子，那位弟子手臂处的肌肉迅速萎靡，眼眸渐渐黯淡下来，立在原地垂下脑袋。 等他再次抬头，眼睛已经变成和干尸毫无二致的玻璃珠子。只见他僵直地抬起胳膊，往旁边专心对付无头干尸的文清手臂上抓去。 而文清，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 一直安稳睡在文清怀中的最小号池炎忽然动动耳朵，从文清怀中钻了出来。文清朝他看了一眼，却见他轻巧跃出，顷刻间变成正常大小，同时嘴里毫不留情喷出一口火，将旁边干尸弟子伸出来的那只胳膊顿时烧成了灰。 他虽然一直缩在文清怀里，但那只是为了让文清能更自如地历练，可不是为了让他受伤的。妖丹期的神识控制早已出神入化，池炎只需放出一小部分神识，就能清楚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要文清有丝毫危险，他定然会第一时间出来救急。 池炎突如其来的真火将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一时间众弟子仓惶四下散开，围成的圆圈出现了一个裂口。文清一看赶紧运起灵气传声道：“稳住！这弟子受干尸感染，才遭池炎攻击！” 听罢此言，弟子们又才半信半疑聚拢来，原先被池炎烧掉一只胳膊的那位弟子，脸上、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仿佛在锅炉中任人蒸煮，火候到了捞出来的，就是一具干瘪没有水分的干尸。 上一刻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下一刻竟突然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敌人。这种转变不是谁都受得了的，眼看干尸弟子被人斩断手臂而不自知，一步一步往圈子中间迈去，终于有一位练气后期弟子颤颤巍巍拿起手中的开山斧，痛苦大叫着朝干尸弟子脑袋上劈去。 干尸弟子脑袋顿时被削下一小块，连带着眼睛也被砍掉半只。干尸弟子就用剩下那一只半的眼睛阴森森与握着开山斧的弟子目光对上，一步一步踏向他。 练气期弟子几乎崩溃，闭眼胡乱挥着斧头，带着哭腔大喊：“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文清一道灵气挥出，立刻将弟子干尸脑袋斩下，随后补上数道灵气浑厚的攻击，彻底解决了他。 人心已经彻底溃散，只有锦善和另外几个筑基修士还在苦苦支撑，不少干尸已经摇摇摆摆闯入圈子当中，迫使还在打坐的弟子也不得不站起来，拖着疲乏的身体继续战斗。 形势越发危急，眼看着干尸已经快要碰上另一位惊慌失措的新晋弟子的肩头，文清沉着脸，唤了声：“池炎！” 池炎应声一跃，跃至半空中，月光的黯淡的阴森的气息也阻止不了他的强大气场，如天神般伫立在半空之中，由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咆哮：“嗷——” 与此同时，他口吐真火，火焰亮得刺眼，竟形成一条炙热的长龙，呼啸着往干尸奔腾而去。 破坏！彻底的破坏！ 一大波干尸顷刻之间就被狂烈的火焰卷起，烧得渣滓都不剩，仿佛从未出现过，眨眼间，清玄宗弟子周围的空间被火卷席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动作，震撼地望向半空之中的神兽。 第58章 池炎一出，形势立刻变化，只见他口吐火龙，活灵活现，盘绕在清玄宗众弟子外围，足足一炷香的工夫火龙才渐渐消散。 文清的同门们单单知道这只白兽修为不低，却不曾料到竟这般厉害，一炷香工夫，已经足够他们清扫闯入圈中的几具干尸，重新合拢成团，防止干尸入侵了。可观之文清的灵兽，却依然步履轻盈，毫无疲惫之感，又恢复幼兽的身形，三两下跳到文清肩头，眸子里尽是得意神色，伸出舌头去舔舐文清的耳廓，像是期待表扬的孩子。 身旁被文清顺手救下的锦龙，忍不住回头看了文清肩上的小白团子一眼，羡慕道：“师弟，您这灵兽是什么品种？驯养得这样听话，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文清闻言，瞄了池炎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品种……约莫是只大猫。” “大猫？”修仙界没有猫这个名词，锦龙将这个未听说的品种想得十分玄乎，赞叹道，“果然是我等凡人不曾听说过的神圣品种！” 文清抬手抚了抚池炎的茸毛尾巴，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满足得不得了，蹭蹭文清的脖子，从文清衣襟口处窝了回去。 池炎的真火所化火龙，在月色中太过色彩激烈，仿佛给众人打上一针强心剂，使他们精神再度振奋，正当火龙消散，弟子们重振旗鼓预备再战之时，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当先由远处腾空而来的，正是一身白衣的锦元，锦元手摇折扇，劈开眼前干尸，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众位师兄弟，我们来晚了！” 他身边跟着大个子同门锦齐，锦齐二话不说，看清形势后放出灵气，迅速加入战斗。 锦齐是此中修为最高的，筑基巅峰期的修士加入进来，众人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累得筋疲力尽的几位新晋弟子直接瘫软在地，不想再动弹。 而昨天派出去探查的弟子，在打坐一整天后，也全部一同前来，浩浩荡荡加入了队伍。 形势一面倒，原本干尸就被池炎的火龙消耗了实力，这下新鲜血液补充进来，干尸们更是无所遁形，只能任人宰割，在一个时辰之内纷纷被众人消灭，整个村子快速恢复了宁静。 周边是七零八落的残骸，但是大家都没有精力再讲究，围在一起随意坐在地面上，终于能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 锦元想到白天之事，摇头道：“城主真乃井底之蛙。我将干尸的事说与他听，他却完全不信，最后好说歹说派出两位侍卫助我们，却是练气期修为。”顿了顿，“我当时有些愤怒，拂袖便走，现下想来却是有些后悔。若当时忍了这口气，众位同门便也不用苦苦支撑这么久了。” 一位女修道：“这不关师兄的事，实在是城主目光短浅，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众人连声附和。 “唉，罢了罢了。”锦元看向锦善，“却不知，诸位对干尸对战，可有人受伤？” 锦善垂着脑袋，憋了很久才闷头说出一句：“岂止受伤！新晋弟子锦烨□□尸感染，人死了！” “啊？”锦元惊讶，面上自责不已，“师傅嘱咐我注意大家的安全，却不想……”又皱眉追问，“干尸竟能感染！” “可不是！锦烨才□□尸抓了那么小一条口子，就，就无力回天……” “可不能让事情就这么过了！”锦元扬声，语气由一贯的平和稍加些激愤，煽动人心，“今夜回去好生调养，明天继续往下一个村子而去，誓要斩光南域干尸，为师弟报仇！” “为师弟报仇！” “为师弟报仇！” 就在激昂的口号声中，一众人回到思寒城，抓紧时间打坐调息。 一夜过后，灵气恢复，继续向第三个村子进发。 *** 对于大部分修为不高的弟子来说，那是如同炼狱一般的一个月。他们由思寒城向西北海边扫荡，马不停蹄。由于离思寒城的距离越发远，由思寒内城向干尸村来回奔波已经太不方便，是以夜间他们若是扫荡干净村子，就能在村子里住下，而要是村中的干尸还没解决完，就只能在郊外寻一处视野空旷之地打坐。 因为从第四个村落开始，干尸就已经开始懂得主动袭击修士了，所以他们在郊外过夜时不敢掉以轻心，至少安排两人守夜。 越靠近海边，天气越冷，要对付的干尸也越强，条件可谓愈发艰苦。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众弟子却由一开始的浮躁恐惧，到后来逐渐坚毅起来。 经过长期战斗，他们已由心底克服了恐惧，看到干尸不会手软，甚至慢慢摸索出一些快速粉碎干尸头颅的技巧。 而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支撑他们不放弃的重要因素，可归功于池炎。但凡众人精疲力竭之时，池炎往空中一立，神兽真火就能刷刷扫倒一大片干尸，给他们赢得喘息时间。一路下来，不少弟子已经将池炎看做守护他们的幸运之神，待文清也愈发热络。 此时正是傍晚，众人刚攻下第七个村子，在村中寻了处祠堂住下。附近捕猎的修士陆陆续续回来，小莫手中端着一碗盛满木枷兽肉的热汤，恭恭敬敬递给文清：“文清仙人，您喝一口吧，暖和。” 文清摇头：“我不太需要这个。” 小莫又问窝在文清怀中的池炎：“池炎大人，您要吗？” 池炎喷喷鼻子，勉强给她一个面子，摇摇头。 小莫眼睛一亮，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知道池炎大人只食用文清仙人亲手做的吃食，只是以前池炎从没拿正眼瞧过她，这回还是第一次给她反应呢。 她端着肉汤，又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我去那边吃。”正欲转身，突然文清一把大力扯住她肩膀，往后一拉，将她拖到身后。 她手中热乎乎的肉汤撒落在地，闷哼一声，瞪大双眼转头看去。就在方才她站的地方，一具干尸由地地下冒出来，干瘪而有力的双手仿似干枯的树枝，在地面上缓缓摸索。若不是文清及时拉过小莫，只怕干尸的手抓住的，就不是地面的泥土，而是她的脚踝。 小莫忍不住尖叫一声，因为就在同一时间，地底下的突然全部翻涌起来，无数的干尸脑袋由地面上不断冒出，密密麻麻，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干尸就已经把整个祠堂包围起来。 干尸竟然学会偷袭！ 文清扬声：“注意脚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在休憩的弟子们才惊觉境况的险恶。 仓促之间，来不及祭出武器的修士就有两位遭到干尸攻击，顷刻化为干尸大军中的一员。 形势告急！这回偷袭的干尸竟有过半数是练气期修士，再加上打不死没有痛觉等特点，新晋弟子根本难以对付。再加上干尸来势汹汹，以有心对上无心，众人迎战却是手忙脚乱，短短数息之间，竟有好几名弟子□□尸感染，更是使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清楚，周围亲密作战的同门，是否已经变做没有思想的干尸。 文清这头情况也不妙。他眼尖发现干尸群中，竟混有一筑基期干尸！干尸眼里闪过兴奋之色，四周瞄去，看准正在仓惶后退的小莫，手成爪状飞速抓去。文清想也不想上前啪的一声以灵气弹开干尸的手，干尸被他吸引注意，转身看向他，嘴角竟扯起一个扭曲的笑容。 这具干尸虽然只是筑基初期，但它全身上下没有弱点，被灵气击中也无知无觉，而相对的，文清却是不能在众人面前使出元素，只能以灵气操纵离虹进行攻击，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 池炎不再迟疑，尾巴一甩，卷起文清放到背上，顿了顿，又以口叼起小莫，轻易冲出重围跃至空中，几下跳跃，将他们送到不远处的山头。接着他蹭蹭文清手背，低声道：“在这里等着。” “池炎。”他刚要跃起，突然听见文清的喊声。回头一看，一双清冽的眸子在太阳的余晖映衬下熠熠生辉。 文清上前两步，主动骑到他背上：“一起。”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给池炎添乱的文弱青年，不管遇上什么险境，他都要和池炎一起面对。 池炎眸子一眯，伸出舌头在文清脸颊轻舔数下，不再多言，转身回到战斗的修罗场。 文清一到地方，直接对上他早瞄准的筑基期干尸，手中离虹劈劈啪啪往干尸身上招呼，将它引至祠堂外没有人的空地，然后才调动水元素，以冰柱凝冻住干尸，减缓它的行动速度。只要干尸动作慢下来一点，文清立刻疯狂输出灵气，去攻击它的头颅。这样硬生生耗费掉体内大半灵气后，干尸终于被他解决。 他站在原地，喘出一口气。一回头，正好与池炎那双金银眼对个正着。却原来，池炎放心不下他，一直未曾走开。 冰天雪地中，一人一兽在混乱的战场对视片刻，文清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柔情。 第59章 第59章 这场战斗尤为惨烈，但众位弟子也达到空前的团结，筑基期弟子主动将练气期干尸拦下，让修为低的弟子去对付普通干尸，并且同伴之间相互援助，当得上患难与共四个字。 一场鏖战下来，待场中干尸全部被弟子们消灭，已是第三日清晨。 连续两天两夜的战斗，众人都是疲惫不堪，灰头土脸，顾不上别的，直接躺倒在地。连文清也有些支撑不住，稍微找了块干尸留下血水少的空地就往地上一坐。 屁股刚挨着地面，背后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塞住。文清不用回头，由熟悉的气息就能推出，身后甘愿被他当肉垫子的，正是池炎。 池炎同样不停歇地战斗了两日，毛发却依旧顺滑干净，动作也依旧轻巧。文清满足地叹口气：“只剩最后一个村子了。” 锦善与锦元责任心较强，不等休息，先清点人数。 虽然筑基期弟子早就无私将手中的防御法宝借给练气期弟子使，但是架不住干尸偷袭在先，且量多力气大，一场激战下来，他们还是损失了八位弟子。锦元报过数字后，众人都是一脸沉重。 “休息好了，咱众位兄弟就接着上路，挑光最后一个村子的干尸！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兴风作浪！”一位弟子喊道。 但此时众人都已累极，且对最后一个村子的干尸能力心存畏惧，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附和。功绩点再诱人，也不如小命重要。 锦元沉思片刻后，扬声道：“不瞒各位，昨日战斗正酣之时，我得了师傅的传讯，师傅说，他已经悉知此次干尸的起源，干尸乃是由普通人类中毒而成，这毒，正是源自西域的蛊毒王所产剧毒。” “可有解毒之法？” “只要杀死蛊毒王，毒源消失，毒素自然不再蔓延。”锦元面露忧色，“只是据说蛊毒王前不久已修成妖丹……” “那还等什么！”锦齐突然站起来，他平日里沉默寡言，虽是筑基巅峰修为，却从不给人以压迫感，难得义愤填膺一次，“蛊毒王势单力薄，我们若是列出清玄宗阵法，不见得拿不下他！” “擒贼先擒王，干尸毒素不清，继续对付也徒增无谓伤亡。况且我们中筑基修为有数十人，缠斗起来不见得落于下风！”锦齐继续道。 其他人早就不愿再对上可怖的干尸，在他们看来，刚入妖丹期的蛊毒往，是敌不过数十位筑基修士的围攻的，往西域去肯定比继续斗争干尸要容易得多。更何况，若是成功找到源头遏制了毒素的扩散，他们功劳更上一步，所得功绩点也更多，恐怕练气期弟子要兑换冲刺筑基用的木香活气散也不是妄想。 如此比较，众人皆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回趟思寒主城补足物资，第二日乘船出发去西域。 *** 南域，思寒城。 天上正飘鹅毛大雪。众人觉察出城内比起他们离开时更显冷清，街上看不见行人，连店铺也大部分关门休业。似乎空气中都泛着凝重。 有弟子忿忿不平道：“定是那城主得了锦元师兄的消息，通报城中居民躲起来，就把干尸交给我们收拾，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说归说，他们倒没想过去找城主算账，实在是南域资源匮乏，比起东域来说实在是云泥之别。前些日子，众弟子在街上看见过的修士中，修为高的也不过筑基，就能得到无上尊敬。锦元也说，城主修为比他高不了多少。就算他们找上门去，城主能力有限，也拿不出实际的支持。 他们到客栈住下后，城主竟差人送来了上品灵石二百余块，平均每人能分到两块，对练气期修士来说，可谓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文清却是在回到客栈之后，取出玉牌，头一回主动联系了云虚。 云虚正在打坐，玉牌一亮就倏然睁眼，语气一如既往温和道：“清儿这还是头一次找为师呢。” 文清道：“师傅。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去西域，据锦元师兄说，他师傅已经找到干尸起源，正是西域蛊毒王。不知这妖丹期蛊毒王有多厉害，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故而冒昧向师傅求助。” “蛊毒王？不错，蛊毒王的剧毒，确实有使人尸化的作用，看来你云怀师叔也不惜寿元，动用过占卜之法。蛊毒王乃是一种毒虫，敏捷且外壳坚硬，你们以阵法攻克，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蛊毒王周围瘴气缭绕，且蛊毒王手下有许多小虫子，你们可要当心。” 云虚想到什么，目光悠远：“当初我曾与云斩一道去过西域，也不过是在筑基期，最后虽然有些狼狈，倒无甚大碍。云斩留给你的三道元婴真火，乃是对付瘴气毒虫的上佳武器，若实在敌不过，放火一把将之烧了便是。” “是，徒儿知道了。多谢师傅。” 云虚又闲聊几句，关注了下文清的修为进展，才拂袖隐去身形。 放下玉牌，文清与池炎对视一眼。文清对锦元起了疑心，想借与云虚交谈的机会探听虚实，但云虚一席话似乎说了很多，却起不到任何作用。无法从云虚的话中，推测锦元是否存有疑心，甚至也无法推测，云虚本人，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池炎知道文清一向谨慎，安慰道：“若锦元真有什么问题，就遂了他的愿，陪他去西域走一遭。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文清应道。 剩下半天，文清带着池炎，去城中店铺采购。由于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称心的武器法宝不曾买到，倒是池炎要了不少驱寒酒，说是这酒对他胃口。 另外，在来南域的途中，文清托武牧替他出售的几株长生草，灵石已经有人送来，共计两千上品灵石，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拍卖会通常能卖到高价，这些灵石也不算太出格。伴随灵石，武牧还送来一对手环，正巧是水火两种属性，具有防御功能。 手环装在袋子中，藏在一堆灵石里，文清没有留意，这会翻出灵石来要助长灵草，才发现它们。这对手环所用材质，一副乃是由瓷玉糅杂冰晶，另一副乃是瓷玉糅杂赤晶，乃是上品宝器，可谓十分珍贵。看来武牧在青铜城混得不错。 手环正巧适合他与池炎佩戴，只是池炎爪子不方便佩戴，文清想了想，干脆花上几个时辰，将那手环重新锻造为一个颈圈，套在池炎脖子上。 他手腕间的淡蓝色手环，与池炎颈项间的淡红色颈圈，纹路相似，一看便知是一对。池炎满意道：“武牧这小子挺上道。” 最后，文清再花费一点功夫，将手中的灵草或种子全部种下，并以灵石催熟了一些疗伤灵草。 在客栈以防隔墙有耳，文清做完准备之后，没有取出温元塌，抱着池炎在床榻上盘腿调息。 一夜很快过去，黎明到来，众人再度启程。 由东域至南域，乃是在内海行驶，而如今去往西域，却要穿过外海，海中的水生猛兽骤然多了起来，不时有巨型海兽凶猛地撞击他们的船只，以期将人修撞落至海中，成为口中美味。 各位弟子不甘示弱，纷纷拿出看家本事，对着水中灵兽一通攻击，若是成功杀死灵兽，文清早在船上搭了小型炉灶，他们就能有一顿美食可吃。再不济，灵兽也会不敌众人围攻，负伤逃跑。 由于文清要负责下厨，他与池炎再加一个小莫被单独分到一条船上——由于在南域损失了好几条人命，船只空间也宽敞起来。 池炎对这样的状态甚为满意，半日里不断练习捕猎，夜间与文清缠在一起，不时还能偷偷占点便宜。 经过长时间的漂泊，船只终于靠岸，所有人的实战能力都又提升一截，更是有好几人在途中成功进阶。文清也已经感觉到，自己隐隐能触摸到筑基后期的壁障，只等一个机缘。他们不似上一次坐船那样疲乏，都表示不用调息，即刻启程。 锦元交代过，蛊毒王处在西域最深处的毒瘴森林，森林中毒虫密布，大家须得先去集市中购买驱毒散，再准备一些辟谷丸等日常所需之物。 西域辽阔，像其他三域一样有固定的城池，集市就分布在沿途。这里的修士擅长养蛊，说是蛊，其实就与灵月宗擅长饲养灵兽差不多，只是他们的“灵宠”都是毒虫而已。 在异域体验了两天风情，文清购置了不少新鲜事物。比如此处常见的一种毒虫产的粘液，用来粘合武器十分好用。 等众人都准备好后，该是进入毒瘴森林的时候了。路边有摆卖物品的修士听他们说了目的，摇头道：“那处环境险恶，大部分为寻求突破的修士进入后，都一去不复返，各位可要谨慎行事！”尔后扫视了各位弟子的修为，沉吟道，“诸位修士竟有这等实力，说不定确实有一探之力。” 一路走来，文清也算明白，清玄宗这第一大宗名头果然并非虚传，筑基期在清玄宗都算不上名号。但在其他地方，诸如南域，筑基期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实力了。而这西域也差不多，大多数修士沉浸于养蛊一道，修行反而居于次位，再加上西域的天材地宝不多，所以进阶十分不易。 他们乃是清玄宗最有潜力的一批弟子，筑基修士就有半数，落在别人眼里，已经算是不凡了。 向好心提醒的修士道谢过后，一众弟子毅然往毒瘴森林闯去。 进入毒瘴森林的第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夜幕降临，视线受阻，众人停下赶路，找了视野开阔之地，架起篝火烤制在集市购来的兽肉。同时，文清也由芥子空间中，先动用意念杀死一只池炎捕捉后放入的火刺球，这样旁人就不会怀疑他手中有可存放活物的空间。 剥皮洗净再烤制，文清动作熟练，火刺球在火焰中翻滚，渐渐散发烤肉的香气。 锦龙原本在打坐，此时闻到肉香，睁眼看过来，羡慕道：“师弟的灵兽真是好福气，能得师弟这样悉心照料。不过也只有师弟这样的人，才驯养得来这等强大的灵兽。” 文清脸上淡然，暗地里传音给池炎：“还不定是谁驯养了谁呢。” 却没听到预料中的轻笑，池炎眼不眨地盯着烤架上的火刺球肉，严肃传音道：“肉食中被人下了毒。” 第60章 “剧毒，见血封侯，专门对付灵兽用的。”池炎眯着眼，爪子轻刨了一下地面，锐利的指甲闪出一道寒光。 文清一愣，听清他在说什么之后，怒不可遏，来不及思考，就抬手往烤炉拍去。 池炎却猛地跳起攀上他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文清被他一推，掌中灵气偏离角度，从烤肉旁边划过去。池炎顺势变小搂住他脖子，远看像是刻意要跳到他肩头撒娇似的，让旁人觉察不出半点关于肉食的端倪。 文清听得池炎低声传音，声音有些不屑，又好似想到一点开心的事，轻笑：“既然有人刻意要对付我，就让他得逞罢。”池炎跳到烤炉边上，爪子扒拉已经烤好的滋香肉串，在文清反应过来之前，张嘴一口将烤肉咬下一块。 随后文清听到耳畔传来一声：“阿清别担心。以计攻计，才真妙哉。”池炎双腿一蹬，四脚朝天直直往地上栽去。 “池炎！”文清克制不住惊呼一声，眼疾手快一把将池炎抄在手中，免了他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池炎全身泛青，青色在白毛中透出，格外显眼，嘴边甚至溢出两滴污血。 尽管知晓池炎是装样子的，但看到这一幕的文清还是觉得心肝发颤。他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将池炎抱在怀里，手里灵气疯狂往池炎身体中输进去，声音亦在发抖：“池炎，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方才的那一声惊呼，已经吸引了大部分人看过来，从篝火边弟子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池炎栽倒的样子，不由担心地交流起来。 立刻，所有人都知道是文清那只守护灵兽出事了。一时间，众人心头都染上忧愁，只除了一人，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晦暗不明的笑容。 池炎眼睛闭着，一副生气已绝的模样，却不住传音给文清：“我没事，阿清，这只是诱敌之计，你别怕。”他的声音稳重有力，不疾不徐，“表现出我已身亡的假象，找个借口带我离开。” 文清闭眼深呼吸数下，终于稳下来。经历由末世到修仙界的一系列变故，他实在承受不住池炎可能出现的一点闪失了。 众人正在细碎轻语时，文清转过头来，颤声道：“可有人懂得救治，池炎好像中了毒！”平日里文清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说话也淡淡的，使人心疑他下一秒就要超脱凡尘而去，但这时，却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看出他脸上无法掩饰的慌乱。可以说他所有凡尘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只因他怀中的灵兽而展现。 中毒！大家一片哗然，小莫最先奔过来，焦急地探着池炎的呼吸，接着，自认为有些能力，或是手中带有治愈系灵草和丹药的修士都赶过来，却都毫不意外，惋惜地摆摆头。 “看样子是没救了……不知什么毒竟能顷刻间要了妖丹期灵兽的性命！”大家窃窃私语，无法掩饰内心的疑惑与恐慌。 文清表现得情真意切，掏出各色灵草丹药不要钱地往池炎口中塞去，在各位弟子看来，他已是耗光了手中的全部资源，不由得为文清与灵兽之间的情义大大感动一番。 折腾了半晌，文清似乎终于接受了灵兽无力回天的事实，沉默数息，缓缓抱起池炎，头也不回地随意找了个方向走去。 小莫担忧地想要跟上，被文清喝止：“别来！让我跟他再待一会儿……”语气中的怅然，使听者动容。 待行至足够远的地方，确保众弟子不会探听到，池炎才睁眼。看见池炎眼中神采依旧，文清心头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刚想开口，突然听得池炎的声音：“别说话。” 文清还没来得及点头，池炎劈头盖脸就亲了上来，舌头丝毫没有停顿迟疑，径直往文清喉咙深处伸去。文清被他亲得猝不及防，又骨子里不愿反抗他的动作，不得已往身后柔软的草地上倒去。 池炎就势扑上来，撬开他的嘴巴同时尾巴一点点往上，探至他腰部不住摩挲。霸道激烈的索吻持续了好一阵，文清终于找到机会深吸一口带着草地甘冽气息的空气，冰做的壳子在池炎的攻势下主动融化，露出柔软的内里，茫然轻问：“怎么……” 方才还在因可能失去池炎而慌乱，被池炎周密包围住，文清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他贪恋这样的温暖，一点也不想拒绝池炎的热情，甚至在池炎退出去之时，还无意识伸出舌头挽留了一下。 看到他这个样子，嘴里还残留激吻后的清香，池炎喜欢得不得了，一下一下舔舐他的耳垂：“你刚刚慌乱的样子，太特么迷人了。”一边传音，尾巴也没闲着，在文清腰部抚摸数下后，呲啦一声，撕碎了他的外套。 腰部有池炎的尾巴护着，肩膀却是直接与冰凉的地面接触，文清虽然不会受冻，但身体还是本能地瑟缩一下。池炎一直留心他的反应，见状心念一动，从文清的芥子空间中召出温元塌，尾巴缠在文清身上，将他带入塌中。 不管是温元塌，还是芥子空间，文清在设置禁制之时，都是同时排除了他与池炎的，池炎亦可随心所欲地使用。塌中温度适宜，软度适中，逼仄的空间中遍布的嫩粉色更是为俩人制造出旖旎的气氛。池炎急迫到不愿等待，文清还没躺下就再度扑上去，由脸颊开始，慢慢往下，在文清身上烙出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印子。 这样亲密的接触，已经许久没有过了，文清再度体验到上辈子被池炎吻到心跳加速的感觉。但不同的是，他再不会因为心律紊乱而昏厥，可以毫无顾忌地与池炎唇齿交缠，感受恋人舌尖带来的美妙滋味。 直到某个地方被池炎含住，文清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清冷的声线染上情|欲的味道，仿佛高山之巅洁白冰冷的雪地上，被人种下一朵色艳诱人的花。 末世时就算最深入的一次，也不过是唇齿交融，还没到达这次的地步。心口狂乱翻涌的战栗实在让文清不知所措，情|欲二字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陌生，初次品尝就以猝不及防之势将他卷入一场暴风雨中，而他倚仗对池炎的信任，并不退却。 池炎在舔遍文清全身之后，反倒冷静下来，动作不带一点急躁，耐心仔细又轻柔地为文清服务。这样的动作与频率让文清迟迟到不了顶点，心内被填满的地方悄悄出现空隙，叫嚣得他整个身体都燥热起来。他眸子里含着水汽，努力稳住声线，却不知发出的声音只会更添一层禁欲的美感：“池炎……感觉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池炎声音里有淡淡的戏谑，可是天知道，只让他帮着文清纾解，是件多么残忍的事。他的小兄弟早已胀痛得不成样子，几乎就要自发去探索幽径入口了，他动用了全部心力，才勉强自己不把面前的人拆吃入腹。 文清手往下摸索，正好捏住他的尾巴，刺激得他差点闷哼出声。然后听见文清继续用饱含禁欲美的声线缓缓道：“……难受。” 这样的话一出口，池炎哪还舍得折腾他，嘴里卖力而又技巧性地吞吐数次，文清只觉得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终于到了极限，“啪”的一声轻微响动，不堪重负断了。弦断掉的地方，争先恐后涌出姹紫嫣红的繁华，冲破文清的肌肤，直直渗入骨髓，他就好似被池炎送到云端之上，由里至外都是飘飘然。 安静了好久，文清掸出两张净身符，终于发出声音：“你说得不错，这件事是很舒服。” 池炎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他的脸颊，听到这话耳朵猛然竖起，眼睛发亮：“你喜欢就好。”他顿了顿，想到什么，又问：“道心可有受到影响？” 文清运转灵气细细感知，奇道：“不止是没有受到破坏，反倒比以往更加坚固。”他想了想，“看来，一味逃避反而不妥，顺应内心，顺应天道才能在逆境之中劈开一条路来。” 听到此言，池炎完全放下心，再在塌中与文清温存了好一阵，主动跳到文清的芥子空间中，隐藏起来。不管怎么说，幕后之人断不会就图弄死他这样一只灵兽，而背后的阴谋，也该是浮出水面的时候了。 收拾好自己，文清起身回了众人歇脚的空地。远远的，他能听到人群中的讨论声。 “此地本就多毒虫走兽，师兄的灵兽，定是不小心吃到什么毒物，才毒发身亡。” “可是池炎大人不是妖丹期修为吗？灵兽本就对毒物敏感，别提他修为这样高，怎么可能误食毒物呢？”说话这人是小莫。 “小师妹，你经验尚浅，不知道也是应当的。”锦元接过话茬，“原先师弟的灵兽只在东域活动，没见过西域的毒虫，毫无经验可循，就算误食毒物，也是可能的。” 文清心里冷笑，若是普通灵兽，这个说法还有些解释力，可池炎开启灵智之后，得到上古传承，这样低级的错误怎么可能会犯？ 他不再继续听，自阴影中显出身形。方才说话的，除了小莫，便是锦元和另外一位新晋弟子，锦元修为比他高，不可能觉察不出他的靠近，所以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好打消他的疑虑？ 看见他重新出现，大家都是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锦元关切道：“师弟的灵兽……” 文清面无表情，比起平日更多了分不近人情的冰冷：“埋了。”虽然池炎没事，但是文清一想到有人想对池炎下毒手，心里就无法平静。 见他这副样子，没有人敢多问，只在心里默默担忧。原本他们要面临的，就是妖丹期的蛊毒王，而此处唯一能与蛊毒王修为不相上下的就是池炎，大家心里都有依靠他的念头，现在却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第61章 越往森林深处走，毒虫越多，草木疯长，阻挡视线，行路越发艰难，使一行人的行程被迫慢了下来。文清一直不动声色，原本就没多少情绪的面庞上，冷得快要结冰，连小莫都不敢轻易与他搭话。似乎在灵兽去世之后，他唯一的心绪波动都已消失，冷硬得只剩下躯壳。 其实他们对文清的了解远远不够，若是池炎真的出事，他们是绝对看不到这样冷静的文清，只怕充满怒火的文清，比起狂躁时的池炎，也不遑多让。 枯燥行路中，文清一直没让旁人察觉出异状，似乎已经接受了那日锦元的说法，对池炎之“死”不再追究。 再有一日，他们就能抵达最终目的——毒瘴森林的最深处，去找寻蛊毒王了。天色已晚，众人停下赶路，找地方歇息。文清正盘腿而坐，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草丛中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恍然看去，与池炎极为相似。 敌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文清接住这个手法拙劣的诱饵，猛然站起，丢下一句：“怎么好像是池炎！”抬腿追了上去。 白色团子在林中一跃不见身影，过不了多久又从远处另外一棵树边上冒出来。文清一边追赶一边不住腹诽，冒充得太低劣了。腰腹间的线条、奔跑的动作、甚至连毛色的深浅，都与池炎有着明显区别。这也是幕后之人没料到他能对池炎上心到如此地步，按照普通主人与饲养灵兽的关系来说，这样的已经足够糊弄了。再者说，就算他们想找到与独一无二的上古神兽赤焰相似度高的灵兽，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文清被带得偏离歇脚处很远，直到一个被树林子完全围住的僻静角落，往前再无路可走，才停下脚步。四周荒凉得紧，呼呼风声不知从何处起，吹得人头皮发麻。文清两鬓散落的青丝被风鼓得散乱，神色凛然，白衣飘飘，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他静静等待，脸上没有一丝慌乱。过了良久，终于，某处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死到临头，还挺硬气。” 文清转头，锋利的视线犹如一把刀，向一棵树割去。树后，一人缓缓站了出来。看清面容，文清依然不为所动，冷冷问道：“为什么？” 树背后那人，正是同行众位弟子中，修为最高的锦齐。锦齐平日的沉默憨厚早已尽数消失，面容上，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阴笑：“不为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反正我命不久矣，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尽管心里十分厌恶，但为了套话，文清也不得不与他周旋。抓不到幕后之人，始终是个隐患。这回好运被池炎识破敌人的诡计，但谁能保证下次幸运之神依旧能眷顾？若是下一次对方派出更强悍的对手又当如何？在这样的情形下，兵来将挡已经是一个太过消极的应对之法，要想永绝后患，还是要主动出击。 锦齐的脸隐没在黑暗中，晦暗不明，文清还是小看了他，只听见他阴恻恻地道：“长辈曾教导我说，修仙一途，最不缺的就是变故。若是为了一时乐趣，将主使者告知于你，最后你却找到机会跑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夜长梦多，师弟还是乖乖送死罢！”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飘立在空中，祭出法宝，气势外放，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论法宝，锦齐的武器只是一把下品宝器，不如文清，但他的修为乃是筑基后期巅峰，比起文清的筑基中期，差别不止一个档次。虽然曾经成功刺杀过金丹期修士，但那只能归结于机缘巧合，要不是他突然了悟元素法则，且天剌长老太过轻敌，让他将手放在丹田之处，他也没有一举击毙金丹长老的本事。 不过他真正对锦齐对上，却并不惧怕，机缘险中求，池炎答应让他单独跟对手对战，就是希望他能在实打实的战斗中，领悟到一些理论无法交代清楚的知识。与比自己厉害的人打斗，进步才明显，池炎是肯定下不了手，趁这样的时机，用真正“死到临头还挺硬气”的锦齐，给文清练手，倒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听凭文清独自对战，但池炎也没闲着，在芥子空间中暗自窥视，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立马跳出来了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四处乱刮的风将文清的白袍鼓得猎猎作响，锐利的视线有如实质地投向锦齐，仅凭目光就快要将他戳穿一个大洞。锦齐不耐烦等待，率先举起手中的铜戬鞭挥了过来。 筑基巅峰修为果然了得，文清全神贯注之下，也只是险险避开这道攻击，鞭子离他的手腕尚不足一拳距离，带出的厉风都刮得他隐隐作痛。文清不敢轻敌，一手举起离虹，另一手调动元素，在虚空之中凝出细长的冰柱。 由于他现在已经学会隔空操纵元素，凝出的冰柱不用握在手中，而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锦齐颈侧。 锦齐对文清的行动毫不知情，但元素的波动还是让他察觉了一丝异常，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侧身避过冰柱的攻击。他惊骇地看向文清，不知他使用的是何种武器，竟能悄无声息接近自己，更要命的是，方才与那道攻击近距离接触之时，他竟然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无法违抗的惧意。 这惧意霎时又转化为斗志，锦齐立刻回头去看方才攻击自己的武器，回头的一刹那，冰柱正消散在空中，还是被他看到一点残留的白光影像。他双眼放光，一种战栗的兴奋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直觉告诉他，若是掌握了那白光的秘密，将会是一个惊天发现，将会对他今后的修行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他已经停留在筑基巅峰太久了。冲刺筑基用的丹药也千方百计找到一些，但服用下去之后，距离真正进阶，却总是差那么临门一脚。但是方才，就在文清的武器凭空出现并刺向他时，除了来自灵魂的颤抖，他还敏锐地觉察到了，沉寂已久的丹田内，出现的一丝波动。 这意味着什么不必细说，他眼冒精光，不避不闪地再度迎上去。并且一改原先的急促，刻意放缓脚步，甚至制造出漏洞，以身体不致命的伤为代价，吸引文清再次使出方才那道残留的白光。 等到他真正看清文清的白光，竟是普通至极的冰块所凝成时，他心底被震惊得做不出正常的表情。一直以来的认知在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普普通通的水竟然可能随时凝聚在一起，随心所欲地成为攻击性武器！除了灵气以外，自然之力竟然也可以当做攻击的源力！ 文清无从得知对手此时的思维，否则他定然不愿自己的攻击反倒变成敌手的窥见天机的机缘。他继续调出冰柱，并同时佐以风刃，这二者是他在战斗过程中，使用得最为顺手的两种元素。 等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有些迟了。天空中由远处传出轰隆隆的低沉闷响，接踵而至的竟是雷鸣电闪。经历过此情此景的文清几乎喊出声：“雷劫！”竟是来自法则的淬炼！他自己没有进阶之兆，那么只能是——锦齐！ 他没料到锦齐在刚才的战斗中竟能有所突破，天劫说来就来，不给人半点准备的机会，而他，此时还在天劫的攻击范围，要想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 一道紫雷毫不留情地劈下，不论底下的人是不是他职责所在。甚至因为处在攻击范围中的，除了正该渡劫之人外，还有一位筑基中期修士，以及一只妖丹期灵兽，雷劫的威力也随实力叠加，三份汇成一份，狠狠砸了下来。文清犹记得上次池炎渡劫时，紫雷不过手指粗细，而这次劈下来的，竟有碗口粗细！ “哈哈哈……”锦齐却癫狂了，丝毫没有惧意，展开双臂仰天长啸。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至于方才的打斗，和同样处于淬炼范围之内的文清，早已被他全数抛之脑后。 文清下意识想取出温元塌，只是天劫不比寻常，是为了筛选出真正有实力之人，必须要以肉身抗衡。即便是人待在世上最密不透风的防御法器中，风雷火水依旧能找到肉眼看不见的缝隙，精确砸中范围中的生命。并且，若是躲进大型防御法宝，劫数劈到身上前，要经过一番周旋，元素会越聚越密，最后劈到身上的，只会更加猛烈。 是以，文清脑子里闪过取出温元塌这个念头后，立马压下去，干脆盘腿而坐，调出灵气来，包裹周身。 进阶金丹的加强版雷劫，岂是他小小一个筑基中期修士可以抗衡？更别提他练气期服食丹药过多，基础不如旁人扎实，凶险更是大了一分。 紫雷嘶嘶破空劈来，文清脑子里正在急速运转，到底如何才能避开此劫？若是被紫雷当真劈到身上，只怕立时就要气绝身亡！ 箭已离弦之际，文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磁性声音：“阿清趴下！”随后，文清只觉得被大力一推，身体被柔软的皮毛全部覆盖住，“呲！”的一声，上方传来焦味。 第62章 池炎一声闷哼，爪子却是牢牢摁文清在地上，将他护得周全，不让他探头去看。文清急得心里发慌，池炎身上的焦味在提醒他，这道紫雷的威力可不比平常，就是池炎肉身再强悍，也经受不住三人叠加的天劫！ 他忍下慌乱，试图跟池炎讲道理：“你放我出来，只有我们合力，才有可能抗过这次灾难，否则，如果你死了，我也只剩死路一条。” 虽然努力稳住情绪，试图让池炎明白自己内心的坚决与冷静，但微微发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文清内心的不平静。在下一道紫雷落下之前，他必须要说服池炎让他出来一同面对困境，不然，他真的担心，池炎能不能再承受一次紫雷的袭击。 但池炎不为所动，目光里的幽深仿佛可以将人整个吸进去：“我会挺过来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再也不会了。”上辈子让文清在他面前被敌人袭击而丧失性命，简直是他一生的噩梦。这辈子，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池炎……”文清胸腔里澎湃着酸意，几乎要使他落下泪下。 *** 另一头，锦齐却是被气势霸道的紫雷劈得直愣愣跪倒在地，直不起腰来。他喉咙发痒，呕出一口鲜血，血液的流失带走一部分体力，在这样的状态下可谓雪上加霜。 他终于由进阶的狂喜中清醒过来，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恐惧，刚才只是第一道雷就已经劈走了他大半条命，剩下的劫数轮番上阵，他根本支撑不过去！四周扫视立即看见不远处的一人一兽，原本应该死于毒药的灵兽竟好端端趴在那里！ 胸口被悔意填满，怎么就一时冲昏头脑，让文清也进到渡劫范围内呢，要不是这个疏忽，渡劫之后他已有金丹修为，就算那灵兽先前没被他的毒药药死，亦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实力与任务兼得，数不清的机缘在向他招手。只是现在，连能否扛过劫数，都还是未知。 锦齐恨恨地看向文清与池炎。灵兽身上被雷劈得焦黑，却将文清护在身下，没让他受一点伤。甚至他们还有精力进行无关紧要的对话。 那只灵兽有实力抗过去！锦齐连滚带爬往他们那边挤，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再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自尊全数抛下，面上苦苦哀求：“灵兽大人，你救救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你们不是想知道是谁派我来……”他说着慢慢靠近，池炎摆头转向另一边，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反而是凝神准备对付下一波天劫。 轰隆！ “啊！”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出现，锦齐掐准时机，在紫雷落下来的那一刻，猛然向前一扑，抓住池炎的尾巴翻了个身，将尾巴盖在自己身上。 他原本打算直接冲到叠在底下的文清身下，用文清来当做肉盾，但是池炎立刻识破他的诡计，尾巴大力一扫想将他推开，却正好被他利用，以尾巴来拦住这次攻击。 紫雷呲啦一声，几乎要将池炎的尾巴劈断，池炎压抑住喉咙的闷哼，文清却惊恐地发现，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淌出温热的真血。 “池炎！”文清双目泛红，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一推，把池炎推得翻了个面，他一向清冷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锦齐，你找死！” 竟然，竟然敢将紫雷转移到池炎的身上！ 转移…… 文清突然一愣，抬头看向空中。空中第三道紫雷正在酝酿，紫雷过后，风劫就要接踵而至，所以空气中的金元素与木元素是最为密集的，密密麻麻挤满天幕，尤其是与雷电对应的金元素，争先恐后往文清皮肤里钻去，多得快要溢出天幕，破碎虚空而去。 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力量巨大的天劫尽数转移到锦齐身上！ 纵使文清再淡定，此时也禁不住心脏狂跳。本以为必死之局，却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找到了逃脱升天的可能！ 只是不知道，以他筑基中期的实力，能否控制住多得超乎想象的元素。想到这一层，文清终于冷静下来，在池炎再次缠上来护住他之前，低头道：“我想到办法了。” 随后，在激烈战斗中丝毫不见狼狈的文清，平静地站了起来。在这个荒凉的郊外，头顶是紫雷盘旋，只有文清一人直立身子，简直有顶天立地之势。 酝酿已久的紫雷呼啸着向三人劈来，锦齐目眦尽裂，吓得失禁，他方才的奋力一扑，已经耗光了他为数不多的力气，现在就是抬手也困难。好像有铁面无情的死神紧紧扼住他的脖子，憋得他面色发青，双目涣散。 可惜这还不是最糟的。 文清抬起双臂，像拥抱恋人一样地拥抱天幕，紫雷撕裂空气向他劈来，池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要求文清赶紧退回来，连无法动弹的锦齐都疑惑地看他：这人是疯了？早死早超生？ 下一刻，他就知道文清是不是疯了。只见空气中的紫雷在到达文清上空一尺距离之时，被生生阻止，停滞在空中，随着紫雷越来越多，凝成一个巨大的紫色雷球，发出呲呲响声。随后，文清悬空抱着这个耀眼的紫球，往锦齐身上砸去。 砰！ 紫球比炸弹威力还猛，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而锦齐被砸至坑底，干净利落地一歪头，气绝身亡。 渡劫之人已亡，规则默认此次淬炼失败，余下的几种劫数不必再降下，天空霎时恢复平静。 文清腿下一软，坐了下来，被躺在地上的池炎接住。文清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刚才与紫雷近距离的接触中，他对元素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甚至连空气中的紫色雷球，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紫色，而变成了金元素的金色，甚至当他扫视了池炎一眼，也能完全看出池炎周身飘着的红色，而红色的浓度就代表了他的修为。 看向池炎之后，他立刻从元素掌控中回过神来。池炎真的伤得不轻，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却还双目发亮地看他：“你进步了，是吗？” 文清点头，一边介绍自己此次进步的内容一边翻找芥子空间中的存货。他首先取出天凝膏，这种膏药对外伤极为有效，就算断肢也能长好。将天凝膏细细抹遍池炎受伤的部分，又掸出一道净身符，池炎原本焦黑的毛发终于恢复光洁，只是白色的软毛参差不齐，一时半会长不出来。 在天劫的无辜殃及之下，掉毛已经算是不值一提的了，更严重的，则是池炎的内伤。两道威力强大的紫雷可不是闹着玩的，池炎生生去了半条小命，尾巴都只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不能随心而动将文清箍在怀里。 文清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疼得紧，一头扎进芥子空间，神识在其中翻找。要想治愈内伤，须得使用木属性的灵草或其他灵物，他空间中有用的木属性灵物，除了那截被种到至灵游土中的栖凤木之外，就只有九转灵根。其他木属性灵草都太过普通，即便是年份足够，对于池炎这样严重的内伤用处也不大。 两相比较，文清自然选择了可以内服的九转青莲。他心神操控，取出一枚九转青莲子，种在土地中，上品灵石取出一千整块，堆砌至青莲子周围。 青莲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不多时就长出青翠欲滴的九转青莲。周围不时丢进去的灵兽已经自发繁衍到初具规模，空间中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连灵兽个头都比外面长得快。这些灵兽按捺不住圣物的诱惑，纷纷跑过来，但由于文清乃是这空间中的主人，空间万物皆在他心神操纵之下，灵兽们只能靠近却无法顺从心意去摘采，一只两只都蹲在青莲边上，眼巴巴望着。 文清取出青莲，没有退出空间。青莲这样的至灵圣物，所造成的灵气波动肯定会吸引远处的其他弟子，并且这附近还有妖丹期的蛊毒王，取出青莲的后果是他无法控制的。因此，他就在空间之中，取出炼丹炉来，炼制九转青莲水。 外面池炎突然叫他：“先培养一颗炙炎果，我补充点体力。” 文清不敢耽搁，立马种下一株炙炎草，培养至五百年份，取下果实递给他。 池炎在外面服下果实后，恢复了一些灵气，勉力站起来，跳到坑底，对锦齐的那具尸体做了些什么。而文清就抓紧时机炼制九转青莲。比起上回炼制的青莲水，这次只花了一般时间，并且由于对元素的掌控更加游刃有余，炼制出来的青莲水品质更好。 得到一整瓶青莲水之后，文清终于从空间中退了出来，为防止后患，青莲水就留在空间里没有取出，他睁眼，池炎正巧由大坑中跳上来。他道：“池炎，快进去吸收青莲水，好好睡一觉。” “嗯。”池炎抬头，跳进去之前，突然开口，“我知道锦齐背后的主使人是谁了。” 第63章 锦元一行在原地休息，远处传来阵阵雷声，但凡读过清玄宗基础心法概论的弟子都知道，这是有人进阶凝丹之兆。 方才文清追着那白色灵兽而去，修为最高的锦齐担心他有危险，也追了上去。如今这雷声，众人都能猜到，应是锦齐进阶所落下的天劫。 没人胆敢靠近天劫，若是不小心落入攻击范围，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他们都没有靠上去查看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盘腿在原地默默祈祷：希望锦齐能顺利度过此劫。若是锦齐进阶成功，他们队伍中将会获得一位金丹期修士，这将是个强大助力，使他们对上蛊毒王也多了几分胜算。 而若是锦齐挨不过去…… 少了一位筑基巅峰修士，前途只会更加艰难，他们能不能顺利消灭蛊毒王也变成了未知之数。 众人眼不眨地盯着远处的紫雷，一道、两道、三道。三道紫雷过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先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弟子们心底微微发颤，几不可闻地发出叹息。锦齐他，怕是已经陨落了。 果然，没过多久，文清就回来了，怀中抱着被紫雷劈得面目全非的锦齐，神色凝重：“锦齐师兄他……” “哎……”锦元与锦齐乃是一脉弟子，亲如兄弟，见状赶紧接过锦齐，小心放平，满脸怅然，“师兄竟熬不过天劫。” 文清点头：“他渡劫时我就在不远处，紫雷的威力太猛，即便师兄服用了不少冲刺进阶之药，仍旧没能抗过去。” 事实上，当时进阶来得太过仓促，锦齐只来得及从乾坤袋中取出天香舒心散，根本还没来得及吞服。最后全部便宜了文清。而以文清的修为，锦齐的乾坤袋一时半会打不开，他也不敢做这等招人怀疑的事，锦齐身上的其他资源是一样没取。 众人哀悼过后，为了队伍的实力，将锦齐的袋中物品瓜分了。文清之前的灵兽立功最大，本身力量也不弱，并且丧失了并肩作战的好伙伴，他一直有些消沉，因此，锦元做主，将锦齐手中最厉害的攻击武器——铜戬鞭分给了他。除此之外，锦元还分给他一些灵石和一些治疗内伤的木属性丹药，灵石他不客气地收下，丹药却被他换成几株木属性灵草。 锦齐身上的丹药效果不佳，不如他手中余下的药丸，但灵草乃是制作丹药的原料，他用灵石培养出年份久的木属性灵草，就能制得效果上佳的丹药，怎么看都是要灵草划算些。 他明面上淡淡道：“既已经取了攻击性武器，伤药就留给更需要的弟子。” 众位纷纷认为他很无私。因为其他人就算拿了灵草，也无法大量复制，对他们来说，自然是能直接服食的丹药更有用。 休整一夜之后，众人在清晨启程，往毒瘴森林最深处进发。 毒瘴森林仿佛被自然有意识地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森林外围，另一部分是森林的最深处。而这分割的方式，就是—— 无所不在的毒瘴之气。 由他们一脚踏进某个区域开始，四周突然弥漫起大雾。这雾气来得迅捷而猛烈，就在刹那间包裹住周围的全部空气，文清下意识回头看，已经找不到退出去的路了。与此同时，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像是一部默片，原先能听到的虫鸟声，甚至风吹草动的声音，也都悉数消失。 “起雾了！” “这雾气来得真够邪乎的。”大家窃窃私语。 文清以系统稍作扫描，面色一变，提高声音道：“诸位！这不是普通的雾气，乃是毒瘴之气，嗅多了会导致麻痹，甚至修为尽失！定要做好防御！”说话这话，他直接屏住呼吸。以如今的修为，闭气两个时辰已不费吹灰之力。等闭气到极限，他只需探入芥子空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能继续自如行动。 芥子空间的一大特点，就在于它乃是实物制成，是真实存在的一处空间。不仅文清的神识可以探入，他的肉身也可以探进去。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昨日池炎说完“我知道锦齐背后的主使人是谁了”那几个字之后，干净利落地昏了过去，文清被吓得不清，忘记操纵神识，直接抱着他一头闯入了芥子空间中，才无意间得知了这样一个秘密。而以前没有发现，主要是他持有先入为主的观点，认为芥子空间是由神识操纵，而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大家听了文清的话，都是一顿。这时四个大字才突兀地浮现在众人脑海之中：毒瘴森林！他们原先只以为，此处是因毒虫众多而得名，没料到竟是名副其实，乃是真正的遍布“毒瘴”的森林！一时之间，拥有防御法宝的人纷纷拿出法宝，拥有祛除毒瘴之气的丹药灵草的人也纷纷行动。 只是毒瘴之气太过浓厚，不仅封闭了视觉，甚至也阻止他们用神识来探查四周。众人无奈之下，只得相互高声呼喊，以确定方位。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按照文清的地图，以及大家汇总的关于毒瘴森林的信息，他们离毒瘴森林的最深处，也就是蛊毒王盘踞的地点，不过一天的行程，但不知为何，他们找准一个方向直走，用了三天，周围还是一如来时那般，一片死寂。 文清心情沉重。短短三天之内，身边能听到的呼喊声已经越来越少，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失踪。照这样下去，还不等找到蛊毒王，就已经没有可以并肩作伴的同伴，甚至连他，也渐渐察觉到，就算屏住呼吸，毒瘴之气还是由他每一寸肌肤侵入他的身体，让他越发感觉疲倦。 那些同门弟子，定然就是如此，越来越疲倦，最后承受不住软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这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除非文清躲入芥子空间中不出来，否则就一定会与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毒瘴之气接触。无奈之下，他只有增加到芥子空间中吸收纯净灵气的时间，通过运转心法，毒瘴之气可以排除一部分。从而避免长时间接触毒瘴之气，导致身体超越负荷，向周围的同伴那样倒地不起。 三天之后，池炎终于由昏迷中醒来。文清立即觉察到芥子空间中的变化，纵身跳了进去。池炎卧在一株火属性植物旁边，看到他来，双眼发亮。文清抢先说：“怎么会晕倒？”当时他用系统检查，系统只说池炎是力气耗尽后的正常睡眠，文清也无可奈何，只得让他在空间中修养。 池炎顶着他的手心蹭了蹭：“当时耗费了一些力气。因为想查出锦齐背后的主使人。” “怎么查？锦齐他不是已经……” “以传承秘法——炼魂之术，就能看到想要的。就是这法子消耗太大，并且刚经历雷劫，对身体造成一定损害，连一枚炙炎果都不足以支撑，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内伤还未痊愈，趁现在服下九转青莲水吧？”文清说着，手往前伸，青莲水自然飞至他手中。 “不急，你看这个。”池炎自口中吐出一团火焰，火焰仿佛有自主意识般缓缓飘至文清面前，形成一块方形的火幕，火幕闪动了一下，渐渐汇聚起一些彩色光点，不多时，锦齐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火幕之上。 仿似前世的高清电影，锦齐所处的位置正是清玄宗某个殿堂，只见他垂首恭敬道：“师傅。” 画面切换到殿堂上座，锦齐的师傅，也就是天权峰的云怀真人抬手：“起来。我交予你一个任务。” 文清瞪大眼，向画面中的云怀看去。云怀真人脸上浮起笑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文清总觉这个笑容不怀好意。云怀道：“你此次与锦元一道，带领各位弟子前去历练。途中，替我了结一人性命。” “是谁？” 云怀笑容阴森森的：“云虚的关门弟子，锦清。” “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为何……” 云怀打断他的话：“不必多问。” 锦齐拱手应下，往殿外退去，而在他还没完全退出去的时候，首座上的云怀站了起来，恨恨道：“哼，上回本真人派天剌长老前去行刺，算锦清这小子命大，天剌还没找到他就不知何故陨落，希望你办事牢靠些，不负本真人所托。”锦齐又回头，再鞠一次躬，方才退下。 文清与池炎相望：“竟是他。但我素未与这云怀结仇，不知他为何要刺杀我。” “等回了清玄宗，我们亲自去问。”池炎沉声道。 “既然锦齐与锦元乃是一脉弟子，却不知锦元对此事是否知情？” “在锦齐的记忆中没有这方面的迹象，但是你看这个。”池炎手一挥，火幕上的画面切换，变成他们在南域的干尸村的景象。当时应该是刚解决完一个村子，众人都瘫坐在地上，锦元悠哉往外走，没一会儿锦齐看着他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锦齐拦住他，不客气地问：“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为什么不要求援助？甚至还要跋涉到西域去？” 锦元一贯笑眯眯的，被锦齐质问也不恼：“历练就是在险中求取机缘，伤亡也难免，师傅已经卜算出干尸的起因，何不乘胜追击？” 锦齐面上愤怒：“当真是乘胜追击？最后这波干尸，若非有那只白色灵兽，我们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两人争吵数句，锦齐最终没能说服锦元改变主意，只得愤怒地呆在原地，看锦元回了村子。等锦元消失不见之后，他站在冰天雪地中，自言自语：“那灵兽那样厉害，要想成功做到师傅交代的任务，还等先将灵兽除掉才是。只要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在灵兽捕回来的带有伤口的猎物上洒上一点养毒粉，大事可成。” 记忆回放到此为止，火幕渐渐消散在空中。 文清握紧拳头，在锦齐的话语中又想起池炎吞下那块兽肉的场景。“养毒粉”，乃是一种奇怪的剧毒，灵兽首次服用之后，并无异状，毒素占据灵兽的身体，以灵兽作为培养皿，将灵兽变作一直“毒兽”，而人或动物服用了这只毒兽，则会立即毒发身亡。若非池炎接受了上古传承，只怕也可能着了他的道。 池炎安慰他：“锦齐已经死了。死后还被我炼了魂魄，炼魂时极其痛苦，也算为你的担忧报了仇。”接着他转移话题，“现在外面是否都是毒瘴，寸步难行？” “对。行了三日也没找到出口。” “有一法可彻底解决。你服下九转青莲水，青莲乃是圣物，能驱走一切邪物，服下之后，不仅可以对付这毒瘴，且能彻底祛除你在天颅内核遭到的黑暗元素的攻击。你修为必定再升一层，出去之后，我们应对蛊毒王也更有把握。不然，走出这个地方，还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池炎将青莲水往文清面前推了推。 文清略一思索，道：“行。手中灵石还够，我再种一株就是，这瓶圣水你尽快吸收。”同伴们全都不知去向，估计是凶多吉少，要想活着离开此地，还得依靠自己。不过，池炎的青莲他却不会动，灵石没了还可以再赚，哪怕耗光所有资源，他也不愿池炎再遭受一点痛苦。 池炎在旁边等着，看他培养出一株九转青莲，并制成青莲水之后，才和他一道饮下青莲水，开始修行。 文清双目阖上，青莲水一入肚中，就带来一阵痛快的凉意，通体舒畅，三日以来胸腔中被毒瘴之气压的憋闷也一扫而空。那等快意非真正尝过根本无法形容一二。文清只觉得身体中每一寸污浊都被青莲水温和地排出体外，骨骼血肉简直比刚刚出生的婴孩还要纯净。 *** 一月之后。 一人一兽同时睁眼，眼中光芒内敛，周身隐隐透出圣洁气息。文清检视体内灵气，已成功突破中期，进入筑基后期，并且，由于前一段时间的实战，加上对结丹渡劫时天雷的感知，以及体内黑暗元素的完全清楚，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导致此次进阶十分顺利，甚至进阶之后，没用多久，体内波动的灵气就已经完全稳定下来。 他欣喜地跟池炎交流了一下感想，池炎仍然在妖丹初期，只是实力涨了不少，但离妖丹中期还有些差距。交谈过后，文清预备离开芥子空间，重新出发了。池炎突然叫住他：“上回我还是冲动了。” “嗯？”文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当时只顾着将计就计解决锦齐，却忘了今后若是有其他弟子在，我都不宜露面。尤其是现在，你将面对妖丹期的蛊毒王，我……不放心。” “你不能化作其他样子的灵兽吗？” 池炎摆摆头。 “那如今就只有等到你化形之后，才能光明正大地重新出现在清玄宗弟子面前了。”文清倒是没有多想，若有危及生命的时刻，连命都保不住了，哪还管的了池炎暴露的问题。 “你知道，化形有两种方法，一是得证大道，二是服下化形果。” “是。”文清点头。得道飞升目前自然不必考虑，而化形果太难寻得，连系统都无法探查出其可能位置。文清甚至猜测，可能这种神奇的植物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灭绝。 池炎静静看着他，双眼深邃：“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第64章 “什么方法？” “是上古传承告诉我的，除了我没人知道。”池炎突然凑近，在文清嘴角边亲了一口，“巫山*之法。” “巫……”文清呐呐跟着重复了一个字，猛然回过神来，脸颊几不可察地泛起微红，“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池炎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身子都凑上来，将文清拉到地上坐着，尾巴牢牢卷住文清的身体，继续道：“我记得我以前就说过，对我来说，最大的能量来自于什么，你还记得么。” “来自于爱。” “不是来自于爱，是来自于你的爱。”池炎目光与文清对上，幽深的眼神中闪烁难得一见的温柔光芒，“如果可以跟你融合在一起，体会最美妙的滋味，这股力量甚至能让我化形成功。”池炎伸出舌头往文清脖子处轻轻舔舐，“上次，你尝过那种滋味了，还想要吗？” 文清愣愣地看着他，在他充满蛊惑的低语中几乎动弹不得。 池炎看出他的紧张，柔软的毛发不住轻蹭他的脸颊，同时舌头不停，由颈项处顺着锁骨往下，一路解开他的外套。接着他摆起尾巴，尾巴甩到旁边的树干上，树上的淡粉色花瓣簌簌落下，很快堆满一地，把地面铺得柔软无比。这种树木名为雨鸢，结成的果子味道清香好闻，且有愈合伤口的作用。培养到结果，需要不少灵石，但只培养到开花，却并不费多少灵石。 池炎早就看准了，上一次醒来之后就在周围都种上这种雨鸢树，只是文清一直忧心其他，没有注意到罢了。好几棵雨鸢树将他们包围在当中，池炎尾巴一甩，花瓣就下雨一般往下落，没一会儿就把他们身处之地造成一个天然的花瓣床，池炎卷着文清翻了个身，睡到厚实柔软的花瓣当中，撕扯文清的腰带，三两下就几乎将他整个身子剥得精光。 文清吞了吞口水，迟疑着叫了声：“池炎。” 池炎亲得不亦乐乎，听到声音后好容易停下，双目灼灼望着文清，恨不得将他看出一个大洞：“你紧张？你不愿意？” “不是，我是说，人和神兽……也可以这样么……” 池炎听到他说“不是”之后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一路往下来到一个地方，果断含住文清的宝贝，嘴里含糊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唔……”文清被他刺激得轻哼出声，这次池炎的动作和上次截然不同，上回他是耐心为文清服用的，很容易就让文清沉溺于其中，但这回不同，从一开始池炎动作中就带上侵略性，文清甚至觉得稍不留神，池炎都能一口将他吞吃入腹。这个想法让他一阵战栗，身体不由自主微微发热，身下的小兄弟也在池炎卖力吞吐中颤颤巍巍立了起来。 【和谐大军过境=。=池炎化形的具体过程可见专栏或微博】 文清面上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两人身体还连在一起，随着他的转身而慢慢分开，发出暧昧的水声。文清先是看见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胳膊上的肌肉紧实，线条起伏，剧烈运动后的汗水还未消失，力与美结合得淋漓尽致，随后是宽厚的肩膀、坚毅的侧脸，终于，池炎的整个面容展现在他面前，双目凝视他，眼底的情义要把他整个人纠缠在一起。 由于过于激动，文清猛地直起身来，但池炎不放他离开，双手箍得紧紧的，导致他跌倒在池炎怀中。他没有丝毫计较的心思，双手微微发颤着摸上池炎的脸，嘴唇、鼻子、耳朵、眉毛一一抚过，最后停在池炎的眼角处，俯身靠近，主动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双眼含笑：“池炎。” “阿清。”此时文清眼底的情|欲还未褪尽，眼波流转，看得池炎又开始蠢蠢欲动，抚着他的脖子，再度吻了上去。 不光是池炎，文清也迫切需要紧密的纠缠来证明这一切不是做梦，两人吻得尽兴后，文清气喘吁吁推开池炎：“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差不多了？”池炎反问，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勾住文清的大腿，一路往上，很快来到刚刚被开垦过的地方。文清往下一看，竟是池炎兽形时候的尾巴。池炎勾起嘴角：“刚刚还不够，再来一次，尾巴才能全部消失。” 说完，不待文清回应，翻身搂住文清，又是一番激烈的翻云覆雨。有灵兽好奇地跑过来，看这边树下为什么发出那样大的动静，池炎不客气地散开周身的气势，震得灵兽四散逃开，不敢靠近，同时雨鸢树也被震得不停掉落粉色花瓣，将两人覆盖在其中，一地旖旎。 *** 毒瘴森林最深处，大雾。 远远走过来两人，高个强壮得像一头雄狮，周身的气势没人胆敢忽略，举手投足间带出充裕的灵气，连无孔不入的毒瘴之气都不敢靠近，自动为他让出道来。深邃的眼眸在看向旁边的白衣修士时，顿时柔和下来。 白衣修士身形瘦削，但是通身气质飘逸出尘，甚至使人忽略了他精致的相貌。他少见地脸上带笑，任凭身边气势强悍的人伸手搂住他的腰。 两人正是文清和刚化形成功的池炎，池炎打量了周围环境一眼，道：“九转青莲有驱邪的作用，你试试以灵气开道，应该很快就能走出这地方。” 文清点头，知道池炎是提供机会给自己锻炼对灵气的掌控。自从掌握了元素的法则，他就依赖于更加强大的元素，对灵气的操纵一直没有太大进步。没有外人还好，就怕再遇上锦齐那样的情况，操纵元素对敌，反而给了敌人突破的契机。 他没有迟疑，掌中水属性灵气源源不断溢出，形成柱状向前方劈去。 毒瘴之气碰到带了圣洁气息的水灵气后潮水般朝两边退开，前方出现了一条直直的窄路，随着文清的灵气越来越多，道路也不断向远方延伸，直至两人看见道路尽头的绿色植物，文清才停手。 池炎点头，搂住文清往前走去：“灵气控制得不错，但还有进步的空间。例如刚才劈开毒瘴，你选的圆柱形灵气，不如直接划一条线来得节省。”战斗时，有效控制灵气的输出，能够大大提升胜利的几率，池炎从末世起就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只是那时文清手无缚鸡之力，池炎不让他为这些事操心，现在就不同了，文清已经拥有了与他并肩的资本，他也告诫自己，不再如以前一般，自私地将爱人禁锢在怀中，不让他追寻天高海阔。 两人脚下生风，往尽头处移去，池炎说了些战斗要领，文清自然一一牢记。距离绿色植物还有一段距离时，周围的雾气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绿色植物清晰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一株参天巨木。粗壮的主干就算十人也不一定能合抱，直直往上高耸入云，连池炎的神识也无法探出这棵树到底有多高。而主干上分出来的枝干，更是无比茂盛，向四周延伸，使得整个树木状似一把巨伞。 这几乎是两人在修仙界看到过最粗壮的树木了。池炎眯着眼，努力在传承记忆中找寻关于这颗树的信息，文清也掏出系统，对着巨木一通扫描。 系统蓝光闪烁后道：[前方出现灵气波动。] 池炎几乎同时与系统开口：“这是青木。” 青木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种巨木，集天地之灵气长成，树木没什么大用，充其量是硬度大些，是制作武器或防御法宝的不错原料，不过这种树木硬化后会形成青木石，当初文清从系统那里得到一串青木石做成的手环，仅仅上品法器就能抵挡来自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也就是那串手环，在天剌长老手中救了文清一命。 池炎带着文清轻轻一跃，跳至树木最矮的一条分枝上。文清不客气地取出工具，准备多割两截木头放入芥子空间中。他顺手递给池炎一把锋利的大刀，池炎摆手，随后手心中蹿起极细的火苗，火苗在池炎手中极为听话，很快被他塑造为细小的刀刃，往青木的枝干上割去。 文清好奇地看他，他解释道：“你不是掌握了元素的技巧？须知，不论是元素，还是灵气，本质都是一样的，可以有千万种变化，每一处作用，需要的形态都不同，只有掌控住其精细的变化，才能为你所用。” 听到他这话，文清想起上辈子他难得一次下厨，池炎也会运用极为珍贵的火元素为他控制锅底下的火候。想到这一茬，他问：“上辈子你突破的火元素，和这里的元素是一样的？” “不错。万变不离其宗，我当初突破的是火元素，说不定就与我现在的状态有些关系。若是你继续探索，元素甚至可以与你和二合一，达到心随你动的效果。届时元素不再是你从虚空中抓来暂时使用的工具，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池炎见文清听得似懂非懂，却还一脸认真，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烙下一吻，“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火克木，池炎的小火刀很快锯下几截枝干，都被他扔进芥子空间，而文清也效仿他的方法，凝出极细的风刃，来回割眼前的枝干。 正当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砍树之时，两人几乎同时察觉到，树木顶端传来一阵不寻常的灵气波动。 第65章 顺着巨大的青木往上看，上方的枝干无端颤动，发出沙沙响声，响声越来越近，同时那股不寻常的灵气也向他们蹿来，文清与池炎对视一眼，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文清手中暗暗调出灵气，池炎也搂紧文清的腰，一脸严肃地仰头看去。窸窸窣窣的声音越靠越近，两人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响动声终于剥开最后一层天然绿色屏障，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只鸟。确切地说，那是只幼鸟。幼鸟浑身通红，像是有火焰自身体中冒出，鸟喙呈现乳白色，几根翎毛为深红，动作轻快灵动，是只无忧无虑在森林间跳跃的灵鸟。灵鸟看到陌生人，拍打翅膀的动作一顿，唧唧两声，声音高亢而清亮，突然迅速转头往来路跑去。 池炎跃起：“捉住它。” 火红色的幼鸟逃得飞快，但显然对身后穷追不舍的赤焰神兽有着本能的畏惧。虽然池炎是捕猎的一把好手，经验丰富，但这棵树明显是幼鸟长大的地方，它占了熟悉地形的优势，所以不管池炎怎么追逐，都还差那么一截距离。 文清也不甘落后，紧紧跟了上来，得到池炎的启发，他扔出一把风刃到池炎脚下，给他人为减小了空气阻力，顿时速度提升了一点。这提升的一点点，终于让池炎越靠越近，再往前冲一小段路，他就能成功将灵鸟抓在手里了。就在这时，灵鸟越猛地停了下来，往旁边一跃，避过池炎的大手。 池炎也跟着停下，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青木的最顶端。青木果然是高耸入云，身边竟有白云缭绕，简直如坠仙境。灵鸟哀怨地瞪着一双玛瑙石般透亮的眸子，害怕得瑟瑟发抖，往旁边的小树枝慢慢挪去，看这样子，竟是要不顾安危，跳下青木。 幼鸟翅膀应当还没长好，不然早在他们开始追逐时，就能利用会飞的优势逃脱。它已经慢慢挪到小树枝的最外面，身体随着树枝晃动，稍不留神就要掉落下去。这时文清也终于追了上来，池炎沉声道：“取一截栖凤木来。” 文清不敢耽误，手中快速伸向芥子空间。早在得空时，文清就已经把栖凤木种到至灵游土上，栖凤木极难存活，只有在至灵游土中才能正常抽枝发芽，是以无比珍贵。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已经发出一点嫩芽。文清快速堆了一些灵石上去，直至栖凤木长到膝盖那么高，取下一截侧枝，递给池炎。 池炎手中拿着侧枝，慢慢递了过去。幼鸟紧紧拽住身下的小树枝，疑惑地歪了歪头，颤颤巍巍伸出一只爪子来，勾了勾那根仅有手指粗细的栖凤木。池炎屏住呼吸，收回外放的灵气，降低自己的神兽威压给灵鸟带来的恐惧，灵鸟双目骤然放出光彩，伸出翅膀包裹住那截细小的枝桠。 灵鸟仰头“啾啾”两声，似乎十分欢快，池炎一手还握住枝桠的另一头，顺势牵引着灵鸟往安全的主干过来，直到把灵鸟引到文清面前。文清黑玉石般的眸子与灵鸟玛瑙般的双眼对上，灵鸟再次发出“啾啾”的叫唤，由侧枝上移开一边翅膀，扑扇两下，碰到文清的手心。 池炎放低声音道：“这鸟是火凤，引它到芥子空间里去。” 火凤！竟是上古神兽之一的火凤！传说中，混沌初开之时，天地间曾出现过一次浩劫，浩劫过后天地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飞禽走兽。而当时，在一片无休止的大火之中，最先浴火而生的，就是一只火凤和一条火龙。 传言中，火凤力能通天。千年前，北域木泽城曾出现过一只火凤，据后人记载，那只火凤绕着木泽城上方飞了一圈，啼鸣声惊得鸟兽四散，整个广袤的木泽城就起了大火，烧得寸草不生。后来，经过近千年的恢复，木泽才又变成文清看到的地广人稀草、草木茂密的样子。 文清顿时屏住呼吸，往前凑了一寸距离，与火凤四目相对。他想了想，道：“我空间之中有一整棵栖凤木。” “啾啾。”火凤似乎有些兴趣。 文清心念微动，将芥子空间完全展现在火凤面前，尤其把至灵游土那块放大，土壤中茁壮生长的栖凤木每一节枝桠都清清楚楚，连其中蕴含的特有灵气都释放出来，与那整棵栖凤木相比，火凤翅膀护着的这节小枝简直不值一提。 火凤双目倏然瞪大，扑棱着翅膀就要往里冲。可是芥子空间乃是文清所属，他没有实力将修为大大超过他的火凤送入空间中。火凤心急之下，啐出一口真血来，清亮高昂地啼叫数声，文清突然察觉神识中多了一丝异样，不等他反应过来，火凤早已纵身一跃，跳到栖凤木边上，长长的羽毛尾巴将栖凤木占有性地围了起来。 文清：“……这是？”他试图牵引方才那道神识，发现它竟然不出自于自身，而是与空间中的火凤牵绊在一起。他诧异地感触那道神识，清楚读到火凤的欢快心情。 池炎也没料到事情的走向：“原本打算与你合力强行塞它进去，或者干脆就地炖汤喝了，没想到它竟然为了那棵树，甘愿认你为主。”赤红色的双眸闪过不快，显然是想起了武牧认主一事。 “认主？”文清试图跟火凤对话，但是火凤传来的神思让文清得知，它还处于幼鸟时期，不能清晰地与人交流。他不由得问道：“这只火凤仅是幼鸟状态，怎么就连我都无法放它进芥子空间？” “你应该听过浴火重生的故事。” “嗯。” “火凤生而具有与其他灵兽不同的一项技能，那便是永生，当生命走到尽头时，浴火即可得重生，形态重新化为幼鸟，生命得到轮回。其只是在重生的数月暂时无法动用体内灵气攻击，修为并未消失。这只火凤虽然外表幼小，却早已结成金丹，下一次轮回之后，甚至就可化出元婴，实在是得天独厚。你无法送它入芥子空间，也属正常。” 文清闻言，不禁又看了火凤一眼。它早已跳上栖凤木，选了一节叉枝，舒服地窝着睡去，怎么看也不像金丹期修为。 池炎又道：“火凤经历过混沌开初的烈火，浑身淬炼得无比坚硬，就是元婴老祖与之对上，也拿它无可奈何。如今仅仅我们占了它刚重生的便利，且一节木头就把它骗到手，也算造化。” 文清突然弯了弯嘴角，扯住他随意散落的头发：“你这样挺好看。”化形之后，池炎的容貌与上一世相同，身形也依旧硬朗挺拔，但是原本精神抖擞的黑色短发变为银色，比原先赤焰兽的白色毛发更多了几分光泽，而眼睛则变为赤红色，与赤焰兽形态时额头中心处的赤色印记如出一辙。银发赤眸，更增添几分惑人的英俊之气。 池炎凑近他狠狠一吻，觉得不过瘾，干脆往青木的主干一趟，揽过文清抱在怀里，光泽十足的银丝与文清乌黑发亮的青丝交缠在一起，双目赤红，眼里有火焰在跳动：“你更好看。” 两人就在青木顶端相拥了许久，几乎把当下的处境都忘记，文清好容易才由甜蜜中抽回心神：“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出去，探查环境，找到离开的方法。” 池炎搂紧他，埋在他颈项间深吸一口气：“上一世看到你病发，当时只想炸了整个世界给你陪葬，那时要是能让你复活，让我做什么我都肯。后来恢复记忆，简直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却又心生不满，因为无法拥你入怀。现在终于化形，想要的一切都已达到，却总觉得不够，看着你不够，抱着你不够，恐怕只有吞你入腹才能缓解我这里喷薄而出的*。” 他带着文清的手一路往上来到胸膛，文清沉默片刻，在池炎的低语中慢慢红了眼眶：“上一次是我没能保护好自己，以后再不会了。” 池炎只在文清面前流露的刹那柔软早已收起，面容恢复坚毅，从青木上向下望去：“走罢。” 两人纵身一跃，由高处落下，在落地之前文清祭出离虹，稳稳托住二人，降落在地。他们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收集了足够的青木才住手。方才在青木顶端，已能清晰看到整片毒瘴森林的地势，毒瘴虽能迷惑人，但他们服过九转青莲已经不惧，只要往北直走，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是蛊毒王还不知踪影，并且一同进来的众位同门均不知所踪，文清不愿就此离去，与池炎商议过后，他们决定先在毒瘴区域中找寻一圈。如果所料不差，其他弟子应是被毒瘴侵蚀，晕倒在迷雾之中。 文清用池炎所授之法，以手作刃向北劈了一刀，毒雾自动往两边散开，露出清晰的一条道路来。刚要走出青木的地盘，系统声音突兀响起：[触发支线任务——拯救同门，是否接受任务？] 池炎见文清突然停下，转头看他。他掏出系统，指给池炎看：“触发系统的支线任务。” 系统上清楚表明，这次任务的奖励有三，一是筑基期所需净神丹的主要原料，净神草；二是专门硬化青木的灵草，结石草；三是来自系统的五点好感度。系统专门解释道：[这五点好感度的名称为：助人为乐人人爱。] 不说别的，硬化青木石的灵草实在是雪中送炭，况且就算系统不来这一出，文清也不会见死不救，甩手走人。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点下“接受任务”，然后与池炎一同迈步进入迷雾之中。 文清与池炎以灵气开道，寻遍了毒瘴区域的角角落落，诡异的是连一个人的影子也不曾见到。文清试图以传音之法联系他人，也没有一点回应，所有人都找到路离开此地的可能性也被打消。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两人相视，随后，同时向那棵参天青木望去。 第66章 毒瘴森林深处，巨大的青木就矗立在中央，仰头根本看不清它的顶端在哪里，仿佛一把天梯，顺着树干就能通往天上。 文清与池炎在仔细搜寻过迷雾中的每一寸土地以后，目光又放回青木上。既然外围没有同伴的踪迹，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青木树了。树上他们早已看过，如今目标可谓十分明确——进到青木树根下面去。 之所以要选树根，而不是随意找个地方凿洞钻下去，是因为毒瘴弥漫的所有地方，地面都没有缝隙，相对来说，扎根到地下的青木巨树，是最容易的突破口。 两人走回青木树，顺着树根开始刨土。盘根交错的树根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尽可能汲取土壤中的养分，而就在这些树根的周围，土层渐渐出现许多缝隙，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地底下肯定有生物。缝隙使得挖土更加容易一些，他们俩一个用火刃，一个用风刃，很快凿出数十米的窄坑，仅容两人通过。 凿空的瞬间，一股说不出感觉的奇怪味道扑鼻而来，刺鼻得很，文清忍不住想封住五感中的嗅觉，但他担心封住嗅觉会对判断环境不利，忍了又忍才问：“什么味道？” 池炎环住他的腰，沉声道：“扔一颗夜明珠出去。” 闻言，文清快速取出珠子，往前方头顶上一丢，稳稳将之镶嵌在头顶上方的树根当中。 世界骤然大亮，看清周围环境以后，两人都是一愣。 可以说面前是座地下城。他们肉眼可见，这处空间竟有一座普通城池大小。而城池中并非空荡荡，也不是普通井然有序的集市街道，而是堆满了一个一个巨大的茧状物。这些茧状物呈灰白色，看着十分破旧，不少茧上都有破洞。它们没有整整齐齐码好，而是乱七八糟堆在地上。 地面并不平坦，由文清二人脚下开始往远处去，乃是一个斜坡的地形，茧状物就如升斗中的大米，只是每一粒米都比他们二人还大，密密麻麻十分渗人。 有种类似蚂蚁爬行的簌簌声由斜坡对面传来，并且，两人同时感知到对面的一股灵气波动。他们没有迟疑，对视一眼后，准备到对面去一探究竟。 池炎一手环在文清腰上，提醒了声：“抱紧我。”双腿猛地发力，往远处跳去。他不必借助任何灵气辅助，仅凭猛兽的灵巧与力度就能在岩壁上来去自如，瞬间带着文清跳到斜坡之上，勉强找了一个踩不到白茧的土地落脚。这些灰白色的大茧还不知道是什么，两人不愿贸然下脚。 站在斜坡的最高处，整个地下城的景象都能尽收眼底。 “嗬！”文清禁不住惊呼出声。 不单是他，池炎也无法掩饰心中的诧异，下意识再度环紧了文清的腰。 眼前，除了与之前相似的白茧堆满地面之外，靠近岩壁的地方，由头顶上的树根开始，被凿出一条比前世的马路还宽的路。而此刻，这些路上，全是比人还大的蜘蛛，一只接一只往前方移动，直至没入幽深的黑暗之中。 这场景太过骇人，惊得文清连奇怪的味道更加浓郁了都没能意识到。直至池炎动手捂住他的鼻子：“封住嗅觉。”他才猛然回过神来，那股酸爽刺鼻的奇怪气味蹿入鼻子，刺激得他险些作呕。他急忙动手封住自己的嗅觉，终于感觉好受了些，与池炎交谈时声音都自觉放低：“这是到蜘蛛的老巢了？”他眼睛瞟到地上的白茧，不由得一颤，“地上这些，是蜘蛛网吧？” 池炎点头：“蛊毒王，说不定就是这些蜘蛛的老大。上古传承中没有相关记载，这应该是脱离混沌时期后才产生的物种。我们跟着蜘蛛往前，去一探究竟。” 两人靠近蜘蛛，就借助灵气飘在蜘蛛上方，跟着浩浩荡荡的蜘蛛大军往前行去。 蜘蛛一只挨着一只，有条不紊地顺着土路移动，没多久就到达尽头。此时已经拐了几个弯，周围暗了下来，文清再度掏出一颗珠子，往头顶一扔。 方才他们飘到蜘蛛上空，蜘蛛大军却一点波澜没起，完全没发现两个闯入者。这种说明它们至少是没有嗅觉的。据文清猜测，这些蜘蛛若是生来就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里，应该同样没有进化出视觉。 果然，夜明珠顺顺当当开始发挥作用，使文清二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蜘蛛们却依旧浑然不知。 眼前出现一块巨石，巨石上方正是灵气波动的起源地，他们猜测，那上面蛰伏的，正是蛊毒王。碍于巨石太高，两人无法看清上面具体是什么，又不敢贸然放出神识，怕不小心惊动了蛊毒王。他们只得慢慢靠近，放弃灵气操控，由池炎带着文清，往巨石上跳去。 刚跳至岩壁的一个仅供落脚的空地上，面前的蜘蛛大军突然分流一小部分，约有二十只左右，往白茧上爬去。文清这才看见，其中一只的背上，竟然驮着一个人！ 二十只蜘蛛很快停下，其中一只将背上的人放下，接着，二十只蜘蛛围成圆圈，对着中间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吐丝。蜘蛛吐出来的丝又粗又稠，很快将那个人裹成厚厚的一团，就如文清先前看到的白茧一样。随后，新制的白茧被蜘蛛随意丢到地上，它们很快原路返回，跟上蜘蛛大军的进程，往巨石上爬去。 文清看了池炎一眼，指指那个新鲜的白茧。池炎会意，带着他往前一跃，三两下就在白茧附近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也不放他下来，就双手托在怀中。文清也不在意，手中离虹不注入灵气，直接往白茧上砍去。 白茧太过厚实，尽管离虹足够锋利，但凭文清的臂力，刺了好几下都被弹回来，白茧上一点划痕也没留下。文清正欲开口，突然感觉到白茧中传来一股微弱的灵气波动。里面的人竟还活着，只是根据捕捉到的灵气来看，生命已经垂危。 文清不再迟疑，注入一点灵气，再度往白茧上砍去。蜘蛛丝太过霸道，又滑又厚，就算注入灵气，文清还是砍了数十刀，才在茧上划出一个口子。他用刀挑开周围的茧丝，裹在里面的人终于露出脸来。 是锦元！文清心底的猜测得道证实，看来他的同门，都是被这些蜘蛛拖到地下城，制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茧。近处观察，这些白茧颜色有深有浅，深色的时间久远，浅色的就是刚制成没多久。文清心下一喜，看来，只要破开这些白茧，就能救出同伴。 他手中的离虹还没来得及继续砍下，远处巨石上一声难听的嘶喊声突如其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那种嘶喊不似人类，更像是虫子被迫发出的刺耳鸣叫。池炎突然托着他的腰臀往后退，站到了岩壁之上。文清倏然回头，看向嘶喊声发出的地方，只见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的巨大蜘蛛，如潮水一般向下涌来。 那块巨石看着也不过数丈，上面竟然堆满了这样多的蜘蛛，文清心下一跳，抓住池炎的手：“往天上去，它们不会飞。” 池炎刚调出灵气来，就看见蜘蛛竟然一层叠一层，层层往上结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墙，上至壁顶下至地面，不留一丝空隙。这样两人根本逃无可逃！ “怎么看着竟是有目的的扫荡！” “方才我们动静过大，惊动了巨石上的蛊毒王，它那声嘶吼，定是传达命令，要求蜘蛛清除闯入者。”池炎道，手中抛出一个火球，往蜘蛛墙砸去。 池炎的真火威力不是凡人能敌，蜘蛛墙霎时被烧出两人宽的一个大洞，好几只蜘蛛立刻烧成焦炭。可是汹涌的后备军立刻上来填满空缺，蜘蛛墙战斗力满满，由远处向他们移来，池炎的真火竟然连个水花都没能砸出。 两人面色沉重，这些蜘蛛单个不及他们万一，但是巨大数量却可以凝成一股可怕的力量，甚至对他们造成威胁！池炎转头把文清放到地上：“那些白茧也容易点燃，我的赤火恐怕伤及无辜，你用水木属性破坏它们的根基，我攻上方。” 文清早趁蜘蛛没上来时用系统稍微探查了一番，这些蜘蛛乃是土属性，木克土，木属性的攻击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他立即调集中期中的木元素，凝成一把把细小的风刃，向蜘蛛墙的根基处砍去。 蜘蛛不知疲倦，死的速度还没有涌上来的速度快，很快他们二人被逼至墙角，池炎大喝一声：“阿清上来！”一手提起文清，“跟我一起发力，从蜘蛛墙中穿过去！” 文清凝神，掌心出现一柄巨大的风刃，风刃有如实质，刀刃处甚至微微闪出寒光，池炎手里快速聚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倒数三声：“三，二，一！”和文清配合默契，一同把手中的元素武器扔了出去。 蜘蛛墙霎时出现一个大洞，不过大洞停留不到一瞬，又开始缩小。池炎提速到极致，将文清拥在怀里，在洞消失之前，如一道流星般划了过去。 两人速度太快，直冲到巨石附近才停下。文清清楚地看见了巨石上方的景象。 第67章 毒瘴森林最深处，有直冲云霄的参天青木，青木之下，竟是一座奇怪的地下城。文清二人惊动了巨石上的生物，遭到蜘蛛墙围攻。蜘蛛墙对他们造不成严重伤害，但同时他们也拿那面黑色会蠕动的墙无可奈何，不管他们杀掉多少只蜘蛛，都有替补争先恐后堵住蜘蛛墙出现的大洞，形势似乎胶着起来。 文清心中焦急万分。方才已经确定，一同来森林的同门，就被包裹在地下那些破旧的白茧中，若是再这样耗下去，就算他们把蜘蛛墙耗干净了，那些同伴也可能会因为长时间呼吸不到空气，窒息而亡。如今必须要寻找一个突破口，争取速战速决。 巨石上发出嘶喊的生物，自然成了当下最明显的突破口，因此，在池炎揽着文清穿过蜘蛛墙，直直冲到巨石附近时，文清立刻抬头，将巨石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看清巨石上的生物之后，他心头一颤。 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简直抵得过前世的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被巨石凹陷部分遮掩着，文清只看得到它的小半个身子，但就是这小半个身子，也完全足够窥见蜘蛛巨大的外形。从文清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这只巨型蜘蛛前体的一对螯肢足足有树干那么粗，搁在巨石上，尖端闪着寒光，只要刺中一下，任凭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这只巨型蜘蛛周围，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蜘蛛在涌动，粗略估计，比起攻击他们的那面蜘蛛墙，数目只多不少。并且不知是否错觉，文清看到巨石上的小蜘蛛似乎数目在增加。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巨型蜘蛛嘴巴张开一条缝，而它周围一圈的蜘蛛，正排队依次往它嘴里爬去。 这时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巨型蜘蛛感受到威胁，朝着二人的方向愤怒地嘶喊了一声，正是他们刚才听到的声音。原本已经爬入它口中的蜘蛛在它的嘶吼中由嘴里喷了出来，像蜘蛛雨一般向文清二人涌来。池炎周身腾起火焰，形成火罩，将他与文清护在罩里，蜘蛛还未靠近他们，就纷纷被烫死掉了下去，由于这次蜘蛛伤亡过大，一股焦味顿时充斥了整个地下城，与这里原本的奇怪酸味混合，形成一股杀伤力极大的气味。 幸好文清二人早已封住嗅觉，不然恐怕单是这股味道就能让他们丧失斗志。 文清一拍池炎胳膊：“扫描到那只蜘蛛了，我们先退出去！” 蜘蛛墙已经再次向他们移来，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再度凝出元素武器，在蜘蛛墙上破了个大洞，往来时的洞口逃去。 逃出洞外，蜘蛛墙就没再追来，文清余光可见，它们牢牢堵在刚被挖出来的入口处，捍卫巨型蜘蛛下达的命令。 两人回到青木旁边，检查过周围没什么异常，迅速翻开系统来阅读刚才扫描到的巨型蜘蛛信息。 文清看着介绍，眉头紧皱，简直快要吐出来，旁边的池炎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所料不差，那只蜘蛛正是此地的王者——蛊毒王。这只蛊毒王乃是妖丹中期修为，他们俩加起来也不是其对手。蛊毒王每百年产一次子，他们不巧正碰上这个极为挑战下限的时刻。 蛊毒王乃是蜘蛛群中唯一能繁衍后代的存在，它的孕育周期极短，只要交|配成功，不到一分钟小蜘蛛就能由它体内爬出来，同时，它繁殖一次就必须保证五十年内蜘蛛后代的数目充足，因此，就造成一个奇特的景象—— 产子与交|配同时发生。 下方正常的雄性蜘蛛聚成乌泱泱一大团，正是源源不断运输精元到蛊毒王体内，而蛊毒王一边接受精元，一边产子，小蜘蛛不断涌出，造成文清观察到的，蜘蛛数目越来越多的画面。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蛊毒王一次产子要持续一整年，这期间无法觅食，更无法修炼，为保证足够的体力，成年的雌性蜘蛛或已经运送完精元的雄性蜘蛛，会自动爬到蛊毒王嘴中，成为其食物。 而地上那些白茧，正是闯入毒瘴区域的人或动物，被毒瘴迷晕后，就成了蜘蛛的储备粮，以白茧裹起来。稍微让他们放心的是，蜘蛛只爱食用已经风化成干尸的白茧，对新鲜肉食反倒避而远之，文清的数十个同伴暂时是安全的。 此外，文清二人一进蜘蛛地下城，闻到的那股刺鼻气味，正是蛊毒王□□的味道。蜘蛛们嗅觉不灵光，蛊毒王只有通过这样强烈的气息，才能给其他蜘蛛释放它即将进入繁殖期的信号。 虽然画面太过凶残，但对文清他们来说，正在产子的蛊毒王比平时要好对付得多。因为体力严重不足，只要他们激怒蛊毒王，其他蜘蛛为保证蛊毒王体力维持在正常水准，自然会争先恐后跳到蛊毒王口中，他们只用对付一只处于繁殖期的蛊毒王就够了。 两人商议过后，服食了文清准备的丹药补足灵气，顺着青木根须重新钻到地下城入口，入口处黑泱泱一片，蜘蛛墙并未散去。池炎开道，口吐真火，一下将入口烧得大亮，俩人很容易就重新钻回城中。 蜘蛛墙感应到敌人，又开始沿路扫荡，文清与池炎却不恋战，快速向斜坡后面的白茧冲去。那里的几个茧颜色较新，文清也亲眼看见最后蜘蛛送进来的人是锦元，料想同门们应该都在那一处。 由池炎吸引敌军火力，文清快速挑开白茧，确认身份，同伴确实都在这一处，另外有一位受害者文清不认识，但呼吸还没断绝，文清也一并将他算入在内，趁池炎把蜘蛛墙引到巨石那一头的时候，搬起几具白茧想运到入口。等下开打起来，池炎肯定不能避免使用真火，到时候杀伤面积太大，很容易误伤己方队友。 要知道，刚才在对付蜘蛛墙的时候，池炎凝成的火球已经烧化好几具白茧了，幸好那其中原本就没有生命迹象，才不至于让池炎犯下无辜的杀孽。这白茧十分奇特，烧化一具之后，火势没一会就会熄灭，并不传导开去。否则他们只要想办法搬走同伴，往白茧堆里吐出大火，就能将整个地下城烧焦。 文清刚搬起几具白茧，蜘蛛们突然躁动起来，不像刚才漫无目的地扫荡，或者是被池炎的火力吸引，而是立马如潮水般向文清涌来。敢擅动它们的食物，当然要受到毫不留情的攻击。池炎在远处大喊：“它们过来了！”文清一抬头，被密密麻麻的蜘蛛潮唬得立刻放下白茧，在蜘蛛前足将要碰到他的刹那往空中飞了上去。 蜘蛛当然是立刻结成蜘蛛墙，追击敌人，但这时文清已经退开数丈远，蜘蛛搜寻不到他的踪迹，只能继续扫荡。 移动白茧难度太大，文清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一次让比他还高的蜘蛛靠近，往他身上吐丝。蜘蛛丝又滑又腻，接触到身上立刻黏住，扒拉不下来，让文清恨不能马上脱了外套。他只得道：“想想别的办法。我可以把他们放入芥子空间中。” 池炎不赞成：“风险太大。要是他们醒来，发现有如此宝物，救命之恩也难保他们不会做什么。况且，这个法子太耗费心力，修为比你高的你也放不进去。”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文清一面站在白茧堆砌的地面用风刃切割不知疲惫的蜘蛛墙，一面朝飘在空中扔火球的池炎喊，“用没有生命迹象的白茧把他们藏起来。” “嗯，等下战斗，尽量把蛊毒王引到斜坡对面去，我的真火我也会克制。”池炎在这样的险境依然游刃有余，面上毫无畏惧之色，“阿清，妖丹中期的毒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尽量避开它带毒的螯牙和吐丝管，要是形势不对，就躲到我身后，或者跳入芥子空间中，千万不要逞强。”他表情严肃，“一定记得，你比系统任务重要多了。” 文清点头，胸口涌过一阵暖意：“好，你也是。” 两人不再耽误，躲避蜘蛛墙的攻击，迅速藏匿好有生命迹象的白茧之后，挨在一起往巨石上飞去。 这回他们着意激怒蛊毒王，周身气势外放，惊得巨石上大大小小的蜘蛛乱窜起来。蛊毒王窝在巨石的凹槽中，八只大小不一的眼睛阴森森盯着两人，不住嘶吼。 战斗的蜘蛛墙听到蛊毒王的吼声，迅速靠了过来，池炎绷直身子，从空中往前一跃，稳稳落在蛊毒王的第一腹节变成的细柄上。这处没有厚厚的壳，容易造成伤害。他手中凝出极细的一根火针，伴着磅礴而出的神兽威压，往蛊毒王体中狠狠刺去！ 蛊毒王彻底怒了，颤颤悠悠直起身子，硕大的眼珠子对准敌人，张嘴就要来咬。它视力模糊，看不清人影，此处气味刺鼻，无法通过嗅觉定位，它只能借助灵气波动判断池炎所在位置。 而池炎一击即退，收敛灵气，瞬间飞回文清身边。 蛊毒王完全支撑起身子，身上簌簌掉落数不清的小蜘蛛，大蜘蛛疯狂地往它嘴里涌去，被他吞入腹中。它仰头再度嘶吼了一声，往石头上跳了下来，巨大的身体着地，地下城一阵颤抖。 第68章 蛊毒王怒吼着，往白茧堆爬来，蜘蛛墙早就放弃攻击文清二人，汇成小溪状往蛊毒王口中“流”去，剩下的蜘蛛也没有围上来，就躲在一旁随时候命。蛊毒王一口吞入几十上百只蜘蛛，移动的速度立刻加快了些，直直往文清冲来。 它视力模糊，只能大概看出面前有个人影，辨不清到底是谁，但只要能区分敌人和己方的蜘蛛，应付当下的情况已经够了。 文清立刻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压力向自己袭来。繁殖期对蛊毒王最大的影响，就是反应稍慢了些，但就是这样，也还是不可小觑。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蛊毒王就已经爬到文清跟前，长长的螯肢灵活弯曲，口器一开一合，已经准备好捕捉猎物。 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敌众我寡，蛊毒王的小兵们一个个蓄势待发，不管是充作粮食还是上前阻拦敌人，只要主子一声令下，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并且，蛊毒王乃是妖丹中期，就算它处在繁殖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倒的，凭文清与池炎两人，还得有一番苦战。 因此，文清略加思索，不能一开始就调用元素，那样消耗太大，等不到蛊毒王被杀死，他的灵气就先耗尽了。他迅速抽出离虹，注入灵气往空中一抛，与蛊毒王正面撞了上去。 “噌”的一声，离虹与蛊毒王的头胸部背面的背甲狠狠撞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蛊毒王腹部的吐丝管飞出两根手指粗的白丝，缠绕在离虹上，往前方一甩，口器中的消化液紧跟其后，吐在离虹剑身上，肉眼可见的，离虹冒出丝丝白气，顷刻间被消化液腐蚀得只剩几块原石和剑柄。 文清骇了一跳，催动灵气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蛊毒王的攻击范围，池炎挡在他前面，放出灵气与蛊毒王保持一丈距离发动攻击。 蛊毒王不断放出蛛丝，想要缠住这两个渺小的人类。不管是任何生物，只要被它的蛛丝缠住，就再也无法逃脱。 文清眼看两人只能徒劳地躲避攻击，想了想道：“你在他面前吸引火力，我跳到它背上，专攻它的腹节处。”他的木属性乃是蛊毒王的克星，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战略了。 池炎点头：“你小心些，不行就往温元塌里躲。”环住文清送他到蛊毒王的背上，转身利落地往下一跳，就停在蛊毒王面前，嚣张地抛出一个火球，直往蛊毒王眼睛上扔去。 这下彻底激怒了蛊毒王，它嘶吼着扑了上来，触肢不断扭曲，口里带毒的螯牙也亮了出来，势必给这个胆敢挑战它的愚蠢人类一点颜色瞧瞧，连爬到他背上的那只小虫子都无暇顾及。它在原地停顿了一下，极快地吐出五条蛛丝，蛛丝呈半透明白色状，黏度极高不说，还带有致人麻痹的毒液，在蛊毒王的控制下飞向池炎，角度十分刁钻。 池炎动作灵活，左躲右避，火球又正是克制蛛丝的妙法，五根蛛丝没有一根沾上他的身。 文清看准机会，手中凝出木元素，做了一把有如实质的尖刀，狠命往蛊毒王腹节里的肉身刺。这一下力度够大，木属性给蛊毒王的伤害又加倍，疼得蛊毒王仰天嘶吼，八只腿乱踢乱晃，想将腹节上的小虫子甩下来。数秒之后，蛊毒王就能再次吐出蛛丝，缠住腹节上的文清。 而池炎则利用蛊毒王吐丝的间隙，再次汇聚起一把闪耀无比的火刀，往蛊毒王的眼睛上刺去。这一下又成功吸引了蛊毒王，在更大的威胁面前，方才文清给蛊毒王造成的小创口被它忽略，池炎吸引了来自蛊毒王的全部怒火，面临的处境也更加危险。 两人相互配合，给蛊毒王身上造成了大大小小无数个伤口，但这些伤口都并不致命，相反的，蛊毒王怒气更甚，吞下了一半多的储备粮蜘蛛，吐丝的间隙短了一半，不时能分出蛛丝来对付文清。 池炎正在蓄力吸引火力，突然听到文清一声惊呼，他抬眼一看，却是蛊毒王的蛛丝穷追猛打，眼看就要碰上文清的手臂。文清被逼得节节后退，就在蛛丝缠上来的瞬间，就地一滚，冒险跳到蛊毒王的一只夜眼上。夜眼呈深绿色，散发幽幽光芒，渗人得很。蛊毒王头胸部剧烈摆动，眼珠子上太过光滑，文清立刻就被甩了出来。 池炎早已算好角度跳起，一把接住文清，顺便手中劈出一把火刀，把紧追上来的蛛丝烧焦，两人终于逃脱这一劫。 可是蛊毒王找到了对付两人的方法，只要能量足够，吐出蛛丝够快，两人就能被它牵制住，无法实行配合攻击。它摆摆头，因为过于愤怒反而冷静下来，身上不知何处发出“擦擦”之声，能辨出模糊的音节，蛊毒王在说：“愚蠢的人类……” 它昂头张开嘴，再度要求进食。这次不仅是普通型号的蜘蛛，一些小型蜘蛛也跟着蜘蛛潮一起，涌向蛊毒王的嘴里，周围眼看已经不剩下什么大蜘蛛了，而蛊毒王进完食，眼睛发光，精力充沛，身上的灵气澎湃泻出，连文清都有些招架不住。它定准敌人位置之后，亮出螯牙，再度缠了上来。 趁它进食，池炎已经把文清再次送到它腹节之上，但是蛊毒王比起先前更加难缠，文清很难找准时机创伤它，他们二人面临的境况越发凶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文清一边攻击，一边躲避偶尔射来的蛛丝，还要抽出心神思考。若是能跳到腹部，破坏掉它的吐丝管，就成功了一半。可是那样做太危险，更大的可能是，还没能顺利够着吐丝管，就被恼怒的蛊毒王缠起，成为它的盘中餐。 他一边试图往蛊毒王腹部处移动，一边冲池炎大喊：“你能不能再变回兽型！你的神兽威压说不定能帮助我们对付它！” 池炎一个回旋踢，把蛊毒王的前肢踢得一颤，答道：“不行！除非你现在下来挑逗我！” “挑……”文清愣了，继续高喊，“为！什！么！” “情|欲是化形的关键，直到克制不住想要你的冲动，才会变回兽型！”池炎抬头，一把火往蛊毒王身上烧去，“小心，蛛丝上来了！” 所以，是真正应了那句“一冲动就化为野兽”？文清难得脸上露出无奈的情绪，专心应付飞上来的蛛丝。他总不能真的在这一地白茧和蜘蛛的奇怪山洞里挑逗池炎吧。 蛛丝太过难缠，乃是蛊毒王制胜的法宝，拖住了他们攻击的脚步。要是有法子，能缠住它不让它吐丝……文清眼睛一亮，喊道：“我想到办法了，池炎！” 池炎看过来，文清站在腹节上不动了，蛊毒王正酝酿下一次吐丝，池炎不由道：“站远些，蛛丝来了！” “不，你听我说！我让它把我抓起来，为了缠住我，蛊毒王要吐出大量蛛丝，等它送我到嘴里，正是它耗尽蛛丝，开始动用消化液的时候，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缠住你，你趁机上去破坏它的吐丝管！” 他话还没说完，池炎就沉声道：“不行，太危险了。” 池炎拒绝得这么迅速，让文清一怔，他反应极快，立刻道：“你早就想到这个方法了。” 池炎没有否认，只说：“这样不行，稍有不慎，你就会受到伤害。” “所以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文清在心底计算，以池炎的能力，这个办法完全可行。而池炎一直拒绝，是因为上辈子失误过一次，害文清病发，那件事一直是他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趁这个机会，正好能解了他的心结，可谓一举两得。 蛊毒王的蛛丝上来了，已经碰到文清的脚踝。文清却稳如泰山，不错眼地与池炎对视，眼底坚毅与温柔并存。他说：“池炎，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蛛丝在刹那间包裹住他，由脚踝缠到他小腿上。蛊毒王感应到敌人被它网住，吐丝管立刻疯狂运转，五根又粗又长的蛛丝一起缠了上来。在头部被蛛丝淹没的最后一瞬，文清盯着池炎飞上来的身影，露出极淡的笑意，强调了一遍：“我信你。” 随后，他的世界陷入黑暗。麻痹感渐渐涌上来，身体开始发软。片刻后，蛛丝吐得差不多了，他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了起来，随后他感到位置发生了移动，是蛊毒王架起这个厚厚的白茧，往口器前端送去。他能猜到，蛊毒王的消化液和螯牙尖的毒素已经准备好了。 果然，下一刻，白茧顶端传来腐蚀的兹兹声，文清能感觉到一点光透了进来。白茧越变越薄，眼看消化液就要穿透白茧，周围突然一阵剧烈的震荡。 伴着撕心裂肺的嘶吼，文清被蛊毒王由高空直接抛了出去，还没落地就被接住，最后那层白茧被迅速撕扯开，池炎焦急的面容就在外面。文清摸了摸他的脸：“你做到了。” 这还不是煽情的时候，池炎撕掉包裹他上半身的白茧，确认他没有被消化液灼伤后，快速转身，和已经趋近疯狂的蛊毒王斗了起来。文清解决掉下半身的蛛丝茧，也冲过去加入战局。 没有了吐丝管的蛊毒王，就像没有了毒牙的蛇，战斗力锐减，根本不是池炎二人的对手。文清干脆跳到它眼珠子上，照准眼珠动用风刃刺下去。池炎则大刀阔斧，三两下拆碎了它的四对步足。最后两人合力，同时刺中它的丹田，挖出一枚绿莹莹的妖丹。 蛊毒王轰然倒地，死得不能再死，池炎猛然拉住文清后退，刚退出去几米远，就听见轰隆一声，蛊毒王整个身子爆开，数不清的小蜘蛛从它身体里涌了出来。 第69章 小蜘蛛没有什么攻击力，遇到两个浑身灵气充足的敌人逃都来不及，慌忙四散开去。池炎与文清都已快耗光力气，就在原地坐下，文清取出两枚色泽不一的丹药，递给池炎一枚，再喂了一枚到自己口中，两人都无心多言，一个闭眼一个盘腿，很快恢复了一部分灵气，把将近一百具还有生气的白茧都拖了出去。 来回数次，白茧终于全部救出，池炎最后退出去的时候，调集全部力气吐出一口大火，大火很快蹿起，烧出一条火道，向地下城深处蔓延去。无数小蜘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火舌卷起吞入腹中。 不过，小蜘蛛数目多得惊人，就算是池炎的真火也无法保证赶尽杀绝，说不定千年之后，这处会再孕育一只蛊毒王，成为毒瘴森林的统领。 “走吧。”文清站在入口等着，和他一道回到地表之上。与蛊毒王的战斗终于结束，接下来，救出那帮同伴后，就能启程回清玄宗复命了。 青木旁边横七竖八摆着一溜白茧，黏度太强，池炎的火沾上即化，两人只能动用普通刀剑慢慢把白茧撕破。花了两个时辰，这些人才全部从白茧中被解放出来，都昏迷不醒，躺在青木旁边。 众人皆因吸入毒瘴之气才昏迷，这种毒性无药可解，只能等待身体自然化解。只有毒性低到一定程度，他们才能醒来。好在此处除了蛊毒王，没有其他威胁性的生物，被毒瘴隔绝，正好是个上佳的修养之所。文清取了些灵气温和的丹药给诸位弟子服下，保证他们生命延续，这才在青木边上与池炎挨着坐下。 池炎的心法无需盘腿，随时都能调动灵气修行，便守在文清身边替他护法。池炎从前与文清待在一起时，总喜欢把尾巴缠在文清身上，如今没了尾巴，一时半会还不太习惯，用手环住他又怕耽误他修行，最后想了想，干脆捏住文清一缕黑发，与自己的银发缠在一起打了个结，这才满意地道：“终于轮到我为你护一次法了。” 文清微微一笑：“你去捣烂蛊毒王的吐丝管时，一定遭到它的猛烈攻击，可有受伤？” 池炎摇头，把玩文清的一缕发丝：“就凭它，还伤不了我。” 两人再聊了数句，文清开始打坐，池炎亦靠在青木上闭目养神起来。 因为当时环境险要，突破筑基后期后，文清并没时间巩固修为，因此这次入定之后，他便立刻把全副身心放在关元心法中。系统提供的这套上古心法实在妙极，修为越高越能体会其带来的好处，文清甚至隐隐发觉，这套心法不仅能作用于他的灵气，甚至能同时提升他对元素的操控。 每运转一次心法，都是身体内部的一个小周天和身体之外的一个大周天的结合。小周天即为身体中的灵气循着既定轨道运转，达到精炼提纯和增加的效果；而大周天则是身体之外的虚空中的元素，跟着关元心法运转，从而被文清捕捉。由于以前修为不够，只能感知体内的小周天的运转，直到筑基后期，他才隐约摸到了一点皮毛。相信长此以往，他对元素的操纵会越发精纯。 半月后，由于池炎守在身边，文清信赖于他，一丝心神也没有分出，全然沉浸在修行的世界里。直到池炎摸了摸他的头发：“阿清。” 他止住灵气在体内的波动，缓缓睁眼，向池炎看去。池炎一指，青木旁边的人堆中，有动静传来。文清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全身灵气充沛，状态好得再与蛊毒王大战一场他也不惧。他往前走了几步，与池炎缠在一起的头发也自然散开，青丝如墨般倾泻下来。走至青木的另一头，文清正好对上锦元的双目。 锦元刚醒，意识还不甚清醒，看见文清下意识露出笑容，想起什么又忽然变色焦急道：“师弟，这处的毒瘴之气太过霸道……”他转头一看，余下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顿了顿，扫视过周围环境，看到众位弟子就睡在他一旁，飞身过去检查众人的气息。 其他人亦都无生命危险，只是修为不够，吸入瘴气过多，才迟迟没有醒来。锦元挨个探过，终于放了心，转头看向文清，眼里有复杂之色：“师弟一人救了我们？可有找到蛊毒王？师弟如今……修为像是突飞猛进，是否已进到筑基后期？”说着靠了上来。 文清心生疑窦，后退了几步，面无表情道：“不止我一人。” 锦元这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一人，这人修为深不可测，身上的气势刚毅，直觉告诉他此人非常危险。他怔了怔，快速闭眼掩去眸中异色，露出一个春风般的微笑：“多谢修士救命之恩。若非修士相助，只怕我们清玄宗这群最有潜力的弟子，都要葬身此处，清玄宗定会一蹶不振。修士对我清玄宗，实在是恩大于天。” 对这一通赞美，池炎并不放在心上，他是为了文清才出手的，与清玄宗的未来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沉声道：“不必言谢。阿清出力比我多。” 锦元又转头看文清，惊讶道：“听修士的口吻，你与我这师弟竟是相识的？” 池炎拍拍文清的肩膀：“自然。” 虽然池炎不像文清那样冷清，但也不是多言之人，除了跟文清愿意耳畔私语，与其他人对话时都是简洁有力，说过一句就不再解释，转而低头问文清：“就醒了一个人，你再修行一会儿？方才我见你气息比平日更均匀悠长，是在打坐时悟出了一点东西？” 那种大小周天同时运转的感觉实在玄妙，文清迫不及待想跟池炎分享。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只得耐下心性，道：“也好。” 锦元站在一边活络筋骨，闻言道：“师弟继续打坐吧，等其他人都醒来我们再出去。师弟此次是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一定禀明宗主，让他嘉奖于你。却不知你是怎么逃出毒瘴区域的？这是何处？我们怎么过来的？”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呵呵一笑，“这么性急，让师弟见笑了，实在是众多疑虑缠在我心，使我不得安宁。进来时凶险万分，却不知还有没有那个命出去。” 文清早与池炎套好说辞，淡道：“当时我也快接近昏迷，正巧遇上池炎，他不惧毒瘴，救了我一命。穿过毒瘴就来到此地，地下有巨型蜘蛛，那些蜘蛛把毒瘴中昏迷的人或灵兽拖到洞穴中，以蛛丝裹起来作为储备粮。我们费了点功夫找到那处，打败蜘蛛之王，也就是蛊毒王，才救出你们。” 听他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经过，锦元叹道：“若非你二人，只怕我们早已葬身蜘蛛腹中。这位池炎修士，与你竟也不过刚认识月余？” 池炎扫了锦元一眼，决定把话语权交给文清，宣示身份一般环住了文清的肩膀。 锦元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认为这处只有文清一人，靠上来的时候，文清似乎觉察到他掩饰之下的一点杀意。这点文清认为不难理解，锦元与锦齐都是云怀的弟子，同时接到任务取他性命也很正常。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也是云怀的弟子，文清才一直都不放心他，随时观察他的神色，半分破绽也不漏过。锦元这么执着于他与池炎的关系，莫非是想拉拢池炎？文清想到这一层，冷道：“我们一见如故。” 他说完这句，就发觉旁边的池炎眼睛一亮，掌心也悄悄往后滑，抚上他的背，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满意。 锦元笑道：“如此甚好。池炎兄弟对我宗有大恩，若是无其他要事，可随我们回清玄，我们定然好好招待于你。东域的环境比这里好得多，修行也能事半功倍。” 池炎点头：“我已经答应阿清随他回去了。” “那好，不耽误你们修行，我到四周逛逛。”锦元脸上毫无异色，转身朝毒瘴边缘走去。 文清重新挨着池炎坐下，闭目打坐起来。池炎则一直严阵以待，没有再与锦元交谈。 陆陆续续地，其他弟子都醒了。除了一道进来的清玄宗弟子，文清还多救出一个练气后期修士，这位修士年纪不过三十多，竟然就有胆识独自闯到森林深处来，文清也不禁有些佩服。不等他发问，小伙子噼里啪啦把身世都交代得一清二楚：“我乃是南域域主之子，你救了我，我父亲一定会重谢于你的！” 南域没有城池这个概念，由域主一人统领整个南域，送南域之子回去后，必能得到域主的感激，这笔买卖可谓划算至极。 池炎化形后，与常人无异，在众弟子看来，他是个金丹期修士。弟子们对他充满感激，手里拿得出手的资源都想要献出去套套近乎。要知道，偌大一个清玄宗，金丹期长老也不过二十三人，其他区域的只会更少，能与一位金丹修士交好，对以后的前途只有好处。 当然，此事中，弟子们最感谢的还是文清，要不是他与金丹期修士一见如故，修士也不可能耗费精力救他们。一时间，文清在众弟子中的威望，已经大大超过了锦元。 只有小莫，总觉得池炎的双眸有些眼熟。化形之后的池炎变成赤红色眸子，颜色与之前并不相同，但小莫与赤焰兽待久了，还是能捕捉到其中熟悉的感觉，特别是池炎与文清仙人说话的时候，有些小动作与文清仙人那只神兽一模一样。她是个安静懂事的姑娘，知道有些话不能直接问出口，只把这个疑惑放进心里。 不少弟子对青木感兴趣，都取了一些枝节下来。只是他们没有硬化青木的结石草，就算拿了青木也没什么用处。 休整过后，由池炎开道，众弟子浩浩荡荡出了毒瘴森林，一路上遇到不大的灵兽攻击也都能应付，可谓十分顺利。离开毒瘴森林的刹那，系统在文清脑中响起：[达成支线任务：拯救同门。获得净神草x1；结石草x1；系统好感度5] 第70章 南域域宫，美轮美奂的主殿之内。 衣着华贵的域主坐在主位上，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往下一扫。众位清玄宗弟子低头行礼，以示恭敬。只有一头银发的池炎，负手而立，比域主还多了分霸气。 对池炎的表现，域主并不介意。他不过是筑基后期即将结丹的修为，靠着世代流传的炼蛊秘术，和世代守卫域宫的侍卫，才能安然居于首位之上，享受域民的进贡。而银发男子修为深不可测，就是他也不敢随意招惹。更不用说，这还是他独子的救命恩人，恩大于天，他当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他面露笑容，恳切道：“这位银发修士，就是救了我儿的恩人罢。”说着从主位上下来，走到池炎跟前，竟以域主之尊对池炎拱手，“修士高义，南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一些灵石和特产还请莫要推辞。”又对着众人道，“清玄宗乃是我修仙界第一大宗，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本君备了些灵石灵草，稍后送入各位房中。诸位若是不嫌弃，就在宫中华苑住上两天，且让本君略尽地主之谊。” 域主的儿子心性单纯，为自己结识了这许多朋友而洋洋自得。他去毒瘴森林一趟，保住性命出来不说，修为也涨了一截，不日就要筑基，比他父亲当年还要顺利，听他们话说时都不住傻笑。 域主与众人稍微聊了几句毒瘴森林及东域见闻，招侍从来带领客人到住处。分配房间时，清玄宗弟子两人一间，池炎身份特殊些，给他一人配了独门小院。专门接待来访客人的华苑位于域宫西面，池炎的独门小院就在进华苑的右手边。 侍从带着众人往小院经过时，开门介绍：“池炎修士，这是您的住所。” 因为池炎是他们的恩人，大家对这个安排都没有异议。池炎点头，扶住文清的肩膀：“他跟我一间。”说完这句就带着文清走入院中。 一位弟子站在一旁，看见两人动作自然，透出一股旁人插不进去的气场，不由得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师兄择友真有一套，与我们这些同门师兄弟关系一般，半路上冒出来的金丹修士，倒是短短数日就能交好。”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酸味。 小莫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这弟子名号为锦克，正是锦元所在天权峰新收入的弟子，师从金丹长老云冉。以前与文清不对付的锦柴，正与这个弟子出自一脉。后来锦柴被宗主亲自罚到外门，云冉长老面上不敢说，心里却是不满的，因此在新收的徒弟面前说了两句文清的不是，使这弟子一直将文清当做伪善之辈，见他顺利与金丹修士交好，憋在心中多日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虽然小莫不了解阿柴与文清的恩怨，但是任何可能对文清不利的因素她都放在心里，当下将锦克的相貌话语记得牢牢的，回头再禀报文清仙人。她正欲开口反击，旁边有人抢先一步说话，她回头一看，正是锦龙。锦龙口气不善：“师弟这话是何意，莫非是嫉妒锦清师弟与外人交好，挑拨我们师兄弟间的关系？”他站了出来，正义凛然道：“若是没有师弟与那位修士，只怕早在毒瘴森林，我们都被蜘蛛吞入腹中，你哪还有命说这些个风凉话？” “对啊，锦清师弟是我们清玄宗的人，他与金丹修士交好，我可是与有荣焉！” “不说金丹修士，我看凭锦清师兄的秉性与天赋，就是修到元婴，也指日可待！” 大家都为文清打抱不平，锦克脸上一阵讪讪的，反驳的话半句也不敢说。 此时池炎已经带着文清走到内室。他没有刻意放出神识，却也将门外发生的事听得清清楚楚，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低头道：“我的阿清，人缘竟然这么好。” 文清比他矮一个头，抬头与他的目光撞上，被他目光中的幽深所吸引。池炎不眨眼地盯着文清，慢慢凑近，先是在他鼻子上碰了一下，往下来到嘴唇，舌头撬开嘴巴闯了进去，同时身体往后面光滑的白玉墙上一靠，拉过文清环在怀里。 这个吻先是温柔中带着克制，但慢慢的池炎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动作越发急躁起来，文清被他搂着也不怕站不稳，直到池炎的狂热快要将之灼烧，才微微睁眼，道：“这可是在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住了口，摸了摸池炎的眼角，“你的眼睛。” “怎么？”池炎声音相当低哑。 “变颜色了。”文清再度摸了摸，“变回赤焰兽的金银双色。”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缠了上来，灵活地环住他的腰，解开腰带，白衣顿时散落开来。 文清低头，白色尾巴停在空中，上下晃动，对他点了点“头”，他抓住那条不安分的尾巴，忍不住一笑：“真的要变了。” 池炎双目变为一黄一蓝两种颜色，白色的蓬松大尾甩来甩去，银发散落，往自己腰上一拉，衣服滑落，半裸着的上身肌肉紧实，线条优美，整个样子说不出的诱惑。他嗓音低沉：“不是说过，克制不住要你的欲|望时，就会变成兽型。”说完抬手设了个化音之阵，把文清整个抱在怀中，往床上走去。 两人在舒适的大床上吻了许久，文清眼眸有些迷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池炎扔到不知哪里去了，眼看更深一步的接触就要开始，他突然拦住池炎往下的手，后知后觉道：“池炎，你是故意的？” “什么？”池炎根本没工夫思考别的，已经被文清身下微微抬头的小兄弟吸引了全副心神。 “那块被下毒的烤肉。本来有更好的办法，偏偏要用假死脱身……”文清坐了起来，反身将池炎压在身下，骑在他身上，眼底的□□还未褪去，似笑非笑，眼波流转，“你的将计就计，到底是为了斗锦齐，还是为了让我同意你用这种方法化成人形？” 池炎被他的眼神看得双眼发直身体发酥，险些把持不住。好容易拉回心神，听清他在说什么，猛然一震，暗叫不好。文清性子冷清，对*根本没什么欲求。而他好容易恢复记忆与爱人重逢，又实在按捺不住自己，迫不得已借用外力推波助澜了一把。 他昂头瞄了文清一眼，文清眼底欲|望已然消散，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若是细看，还是能看到藏在其中的一点笑意。他心底暗暗嘘一口气，知道文清并未真正生气，现在他的表现可是至关重要。 文清等着他的解释，下一秒却见，池炎的身形变得有些模糊，一道淡淡的白光略过，身下的池炎已经缩成巴掌大的一团白毛灵兽，跃上他的肩头，伸出小舌舔舐他的耳朵，声音比起平时要稚嫩不少，介于青少年与成年之间，很是好听：“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想若是平日里跟你提那样的要求，你以前从未尝过性|爱的滋味，说不得要拒绝，但我又太想化形，能再度用双臂抱着你，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文清捏住他的尾巴，把他提溜到手心里，看着他无辜的眸子。不得不说，池炎这个形态太有杀伤力，他原本想好的重责也说不出口，只问：“你早知道火刺球肉里带毒？”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池炎缩在他手掌心中，举起双爪：“这可不敢。轻重我还是能分清的，怎么忍心故意让你担心？”说罢在文清手掌心里舔了舔，圆溜溜的大眼再度对上文清的双眸，“这件事是我不对。” 一向无所不能的强大爱人，变成这样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缩在自己掌心中，文清再说不出什么重责，给他顺了顺毛，道：“这事就揭过不提，以后不许吓我。” 池炎亲了亲他的食指，发出愉快的嗷呜一声。 文清瞥他一眼：“你就保持这个样子，躲在芥子空间里吧，回去之后我们就出发找化形果，到时候你不用这个方法也能化形。”直接与兽型的池炎做，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池炎一惊，这怎么行，柔嫩幼小的身子顷刻变大，翻身将文清压在身下，身体慢慢抽长，又恢复了金银眼带尾巴的状态，低头含住文清早已疲软下去的小家伙，含糊不清地解释：“在现在这样的半兽状态下，我能恢复一刻钟的兽型或人型，时间再拖久些，完全化回兽型，就变不回来了。”舌头在文清小家伙上轻轻一咬，满意地听到文清气息不稳的惊呼，“阿清，你太迷人了。” 文清低头，看见赤身*的爱人正俯在自己身下，卖力吞吐，这样的情景让他血脉喷张，再分不出心思想别的，被他拖入欲海之中，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一手抓住蓬松的尾巴，像在大海之中抓住一根浮木，完全把心身都交托了出去。 渐渐的，室内响起断断续续的喘息与呻|吟，床上两个身影重叠，黑发与银发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旖旎如画。 第71章 一夜过后。 华苑小院的主卧中，大床上两人紧紧依偎。池炎强健有力的手臂从文清脖子下穿过，另一只手环在文清腰上。文清与他贴得极近，白净修长的手搭在他手臂上，两人姿势十分契合，一看便知这是长久的配合才能达到的气氛。整个房间弥漫一股欢悦过后残留的气味，使人稍微窥见昨夜的战况。 文清轻哼一声，慢慢睁眼。昨天池炎一直说要不够，文清也在池炎的细致开垦中觉出这件事的一点趣味，甚至配合他摆了几个动作，可把池炎刺激疯了，一整晚没停，直到天快亮才搂着文清睡去。文清已经许久没睡过觉，往日夜里多半修行，如今体会一把普通的睡眠，顿觉神清气爽。 他刚睁眼，身边的池炎就凑了过来，语气里笑意满满，显然心情极佳：“睡得好吗？” 文清“嗯”了一声，欲翻身，觉得腰上有点酸，抚了一把，奇道：“筑基期竟然还会腰酸？” 池炎忙摸到他腰上，不轻不重捏着：“是我疏忽。筑基期不是大罗金身，没有灵气护体，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 他捏得舒服，文清浑身放松，等全身酸麻劲儿过了才起身：“既然来了，就出去转转。”他身体一动，下身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涌了出来，全是昨天池炎在他体内洒入的精华。 池炎看他面色一变，唯恐他依旧不舒服，探过去问道：“怎么了？” 文清不语，抬手往芥子空间探去，发现净身符已经用光了。这里买符不方便，他只得道：“让人送桶热水来吧。” “想泡热水澡了？” “唔……”池炎追问之下，文清面颊微微泛红，不仔细看是瞧不出的，“那里。” “哪里？”顺着文清的目光，池炎已经猜出文清的意思，他眼睛发亮，声音低了下去，几乎要贴到文清耳朵上。顿了顿，他干脆再凑过去点，如愿以偿地轻咬住文清微微发红的耳朵。 文清看他一眼，在他微微戏谑的眼神之下更觉得面皮发热：“快去。” 池炎坐起来：“你试试运转心法，神兽精元可是大补的神品。” 文清也坐直身子，不再多言，闭眼运转心法。旁边是恋人熟悉的气息，他安心得很，很容易就进入状态。 果然，池炎的精元堪比灵气充足的丹药，不含一点杂质，在心法的运转之下顷刻间就被吸收。大小周天同时运转得飞快，身上酸痛完全消失，浑身上下就如服用了一瓶青莲水一般畅快。直至精元全部吸收，他才收敛心法缓缓睁眼。 身边池炎靠在床上，双目微闭，一手把玩着他的发丝，体内心法也同时在运转。文清跟他说过大小周天的事后，他修改了一下心法的运转规律，比以前更有效率。感知到文清的动静，他迅速收回灵气，也睁开眼。文清吸收完精元用了整整两天，两人没有闲逛的时间，就要回东域了。不过西域域主已经送给池炎好些特产，甚至包括几个小盒子里装的蛊虫，他们不逛也不留遗憾。 外面小莫正好来敲门：“文清仙人，该出发了。” 文清应了一声。池炎迅速换好衣服，再帮文清也套上衣服，从芥子空间里弄了点水出来，以火球烧开，给文清稍微清理了一下。两人的动作都是理所当然，没有半点别扭。 小莫等在外面，见文清出来，站到一旁，低声把那天在门外锦克对文清不敬之事说了一遍。文清点头：“知道了。”小莫一脸担忧，轻声说：“您可一定放在心上，我猜池炎大人的事肯定是有人对您不满，才故意下毒的。” “嗯，我会的。看来，天权峰跟我是八字犯冲。”文清眯着眼道，又看了池炎一眼，“你也能猜出池炎换了样子吧。” 小莫快速抬头瞥了池炎一眼，面上浮起笑容：“原本只是猜测，池炎大人没事真是太好了。”她想了想又道，“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文清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再多言，换了个话题，“这一趟可有收获？我这里有不少原料，回去练些广灵丹给你服食。” “不，不用的，我现在的修行速度已经算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练气中期了。” 两人闲聊的空档，已经由华苑走到域宫宫门，池炎由始至终呆在文清身边，静默着但浑身散发不由人忽视的气场。 西域域主的儿子亲自出门送他们，跟池炎道了半天的谢，邀请他们随时来西域做客，池炎与文清都不是和善可亲之人，一个严肃一个冷清，难得域主之子对着这样两张面孔还能脸上带笑。 域主为他们准备了两艘坚固的大船，一看便知造价颇高，大家自动分为两队，分别登船，由域主派遣的经验丰富的船工送他们。回程时一路上众弟子欢声笑语，因为路上再无危险，回去后等着的便是光明的前途。 海面辽阔，船只抵得上前世的豪华游轮，除了轮流放风清扫靠近的海兽的弟子外，其他人都惬意地在甲班或船舱中享受难得的海上风光。 池炎不时跳入海中捕捉海鲜，近西域的海域中有种战斗力不低的生物，类似前世的扇贝，防御极高，但是内里的肉相当嫩滑鲜美，池炎一连捕了好几十只，幼嫩小个的放入芥子空间中喂养起来，大个肉多的让文清给他煮了吃。 这种贝肉乃是水属性，做成烤的清蒸的或是加点笋熬成浓汤都不错，连文清都忍不住跟着吃了好些个。旁边一干弟子眼馋，但他们可没有单挑扇灵贝的本事，只能十来个人组团下海，捞起一只就喜滋滋地请文清顺手给他们蒸一下。反正是要给池炎弄吃的，多加一点也不费什么功夫，弟子们得偿所愿，一个个高兴得不行。 “说起来，这位金丹修士与锦清师兄以前养的灵兽挺相似，都爱吃。”池炎看起来强势严肃，没人敢凑上去搭话，弟子们顶多在角落悄悄讨论。 “那是师兄厨艺好，我们闻着那味道不是也馋得很。说不定师兄就是靠这一手厨艺，才征服了金丹修士呢。” 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文清俩人耳中，文清突发奇想，唤池炎过来，通过芥子空间传音给池炎：“你说说，我是靠什么征服的你？” 这是文清在海上开发出来的芥子空间的新功能。芥子空间乃是天外开辟出的空间，只有池炎与文清能进去，在空间中的传音，亦只有他们二人和空间内的灵兽能听到。这可比任何传音秘术都安全，不管旁人修为比他们高多少倍，都无法窥探。 池炎坐在他身边，轻笑声透过芥子空间传了过来：“征服？你还用征服我？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他用手比划了个到他腰部的高度，“十三岁的小孩，看着才不到十岁，冷着一张小脸，简直像是高高在上，旁观世界走向的神明。”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后你抬头看了我一眼。” 文清抬起头，与他对视，目光冷冽。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当时我心头就是一颤。想着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把你抢回去。” “第一面？你藏得挺严实。” “不然怎么？当时我就决定，策划一个一生的局，不仅要把你抢回去，还得让你不后悔。” 文清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面上浮现一个怀念的表情，淡淡道：“你做到了。” “是，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就是这件事。”池炎难得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得意道。 *** 清玄宗主峰，子规殿。 云虚宗主坐在主位，亲自接见西域归来的众人。池炎是清玄宗的座上客，也被邀请入内。 文清打从一进门，就径直往侧坐上的云怀看去，此人外貌朴实，像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看到他时怔了一下，眼底闪过异色，又极快地露出亲切笑容，真是人不可貌相。 云虚在主位上，永远挂着一抹浅笑，凤眼微眯，对池炎道：“池小兄弟古道热肠，天资卓绝，实乃人中龙凤，不知你是哪位世兄的高徒？”三大宗都无池炎这样一个名号，云虚猜测他可能是世家弟子。 池炎道：“我乃方外之人。”神兽化形已经是遥远的传说，不到不得已时，他不会暴露身份。 云虚颔首：“竟是不世出的高人。我宗小徒们遇上你，也算造化。若是小兄弟不嫌弃，在清玄小住一阵罢。”拉拢一个方外高人，能增加清玄宗的实力，云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本来池炎就没打算走，闻言点头应承下来。 得到他想要的，云虚不再多说，把话题交给云济。云济捋了一把胡子，笑呵呵问起大家此行的收获，最后等众弟子都说得差不多了，表情才严肃了些，道：“你们在南域的干尸村，是否将干尸都斩尽杀绝了？” 云济的大弟子，也就是小莫的师兄出列，拱手道：“剩下最后一个村子没去，那村子的干尸实力是最强的。” “这就难怪了……”云济沉吟。 “师傅，是否出了什么事？” “那些干尸，不知用何办法，飘洋过海，来到东域了。” 第72章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交头接耳起来。 锦善出列，疑惑道：“我们战斗时，那些干尸并无神智，应该不懂得转移阵地。除非……是人为操纵。” “此番告诉你们这件事，正是因为你们都与干尸近身战斗过，有些经验，对战起来更有胜算。今早已经派出一些弟子去绞杀干尸，你们稍事休整后可前去援助。” “弟子遵命。”众人齐声道。 交代完此事，云虚便挥手让众人退下。 池炎与文清刚出门，就有仆从准备过来领着池炎去玉衡峰入住。玉衡峰是整个清玄宗的后勤处，战斗力较弱，有客远来时都是住在该峰。 要跟文清隔那么远，池炎当然不同意，当下道：“不用，我与阿清一见如故，在他的居所挤一挤就是。” “这……”仆从有些犯难，清玄宗的机密都在主峰，寻常是不许外人入住的。 这时云虚等几位真人正好从子规殿出来，看到众位弟子还未散去，便问：“出了何事？” “禀宗主，池炎修士要求与锦清同住……”仆从一脸为难地道。 “嗯？既是清儿好友，就跟清儿住文竹居罢。倒是替我省了个院子。”云虚轻笑，不在意地定夺了此事，又对文清说，“这次斩完干尸，你就和善儿一起来听我讲课，可不许再找借口往外跑了。你看你，进步得这样迅速，根基还不扎实。” “是。”文清应道。 “去吧。知道你们都急着花光攒下的功绩点。”云虚摆摆手，与各位真人一同离去。 大家一窝蜂往事务处涌去，出去历练一趟，回来能拿不少功绩点，正好兑换些东西。文清也和池炎跟在后面，文清的防御法宝青蛟衫被蛊毒王的螯牙刺破，师傅所赠的离虹飞剑也被蛊毒王的消化液腐蚀得只剩下刀柄和几块原石，连武牧送的那对玉石手环，也在与蛊毒王的战斗中碎得干干净净。如今又要去对敌干尸，武器与防御法宝都不能少。 武器太难炼制，可以暂时用锦齐的铜戬鞭代替——锦齐身亡的时候，最宝贵的攻击性武器被锦元分给了他。只是用着敌人的武器，用不习惯也别扭。这次斩杀干尸过后，回来还是要尽快炼制一柄飞剑。不光如此，他还想给池炎也炼上一把适合他使用的武器。 而防御法宝就没什么可以替代的了，因此，他决定去事务处看看，能不能换些东西，把青木石炼制成防御法宝。 事务处突然迎来这么多人，管事师兄堆满笑意邀请众人进去。事务处的外间放着物品清单，后面都有对应的功绩点数，若是看中哪个，管事师兄再去库中取来。 文清轻声问池炎：“这里有你想要的吗？” “你啊。”池炎回答。 文清看了他一眼，决定忽略这个奇怪的意见。他最后挑选了几根上品天蚕丝，这种丝韧性极佳，遇火不化，正是制作手环的上佳材料。除了这个，他还换了点空间中没有的灵草种子，有补充灵气用的，也有疗伤的。他选的东西不贵，功绩点还剩些没花完。 其他师兄弟大部分功绩点都用来换丹药和图谱了，看文清换了种子，还好心过来劝他：“种子没什么用，不如换些丹药，实用得多。” 文清颔首道：“我对种子有些兴趣，挑两颗回去瞧瞧。”他选的种子确实每种只得一两颗，师兄弟们见状，也不再多言，挑完东西就回去了。 换完东西，文清也和池炎回了住所。文竹居的灵竹郁郁葱葱，厢房也干干净净，甚至原先有些破损的地方，都被人用心修葺过。看着熟悉的小路、石桌和屋子，文清难得生了一种回家的感觉，似乎绷紧的身心在这一刻放松了不少。 回了文竹居，紧接着就要在明天之前赶制出供两人使用的防御法宝。池炎陪文清进了内室，一同进入芥子空间。空间中有不少鸟兽，都是池炎闲来无事捉进来当储备口粮的，除了口粮之外，一截灵气充足的栖凤木上，精神抖擞地站着一只火凤鸟。它见到有人进来，兴奋地拍了拍翅膀。 文清靠过去，它的翅膀还没长好，煽动两下要往文清怀里扑，半路就掉了下去。文清一把捞住它，让它站在手臂上，它唧唧叫个不停，鸟喙轻轻碰在文清脸上，昂起头清脆地唤了两声，跟文清打招呼。旁边的池炎顿时黑了脸，一把扯住鸟翅膀，不顾它惊恐大叫，把它塞回栖凤木的树杈上。 “竟还跟只鸟计较起来了。”文清微微一晒。 “它胆敢亲你！”池炎跟火凤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气谁。 文清索性不理他们，看栖凤木的嫩叶子被火凤啃得差不多了，取了些灵石浇灌促其生长，找了块柔软的草地坐下。池炎见状，警告了火凤一番，也挨着文清席地而坐。 此行南域和西域，得了不少东西，都乱七八糟放着，还没整理。文清早寻了空隙种下结石草，又把成熟的灵草捣成汁水，取两截青木泡在里头，如今青木已经全部硬化，可以直接上手炮制了。文清取过两截硬化的青木石，开始打磨。池炎则扒拉那堆战利品，帮着他整理。 火凤也一蹦一跳地由栖凤木上跳下来，绕到两人旁边，好奇地看着。池炎摊开的东西中有几个古色古香的盒子，火凤嗅了嗅味道，低头啄开其中一个的锁，盒子自动打开，露出一只胖嘟嘟的小虫子。火凤眼睛一亮，脖子往前一伸，飞速将小虫子吃进嘴里。味道不错，它再接再厉，把其他几个盒子的虫子也吃了，吃饱喝足后欢快地回树上歇息。 池炎：“……”火凤吃的正是西域域主所赠的，珍贵无比的蛊虫，就这么当零食吃了，实在暴殄天物。不过反正这蛊虫他们都没心思养，喂给火凤，加快它成长，说不定还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青木石很快被打磨成光滑的形状，文清自己的就打算依以前那串青木石手环的样子，编成一串珠子。这手环不是打磨完往天蚕丝上一穿就行的，还得需要炼制。如今文清有了池炎这个人形吐火机，吐出来的还是旁人求而不得的神兽真火，实在方便至极。他不时招呼池炎过来喷上一口火，火量用风与水控制，同时把同样大小的青木石悬在正中，以炼器图谱所授手法进行炼制。 渐渐的，青木石发出微微青色光芒，后又敛去，静静浮在空中，朴实中自有一股厚重之感，使人不敢小觑。文清看准时机，手中天蚕丝抛出，唤道：“池炎，朝天蚕丝喷一点火。” 池炎指尖朝上，逼出一点火来，凑到蚕丝底下，文清调整火候，抓着池炎的手指再靠近些。经过神兽真火的淬炼，天蚕丝的品质上了一个台阶，更加柔韧。 天蚕丝已经准备好，浮在空中，青木石一个一个排着队串了进去。串满整个手环后，文清收敛灵气，手环由空中落下，掉入文清手中。剩下一些珠子没用，依旧安静漂浮在空中。 文清的手环已经制好，他戴在手上，以木灵气激发试了试效果。藤条由手腕出飞快掠出，缠住一棵粗壮的雨鸢树，轻轻一拔，巨木就被连根拔起，随后被藤条碎成几截。 花瓣簌簌落下，文清满意地点头，拍了拍池炎的肩头：“给你编根项圈吧？” 池炎正在摆弄一个小玩意，域主送的特产他基本不感兴趣，只除了一个小铃铛，随风微微晃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有制幻作用。池炎嗅着身边文清的冷冽气息，想到要是把这铃铛和催情的驱寒酒一起用在他身上……不知会是何等绝妙滋味。 他赤色的眼眸微微发亮，落在文清眼里，就是对铃铛势在必得的神情。池炎忽然听得文清一声轻笑，如同玉佩玲珑作响，不由从某些遐思中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尾音上翘。 文清噗嗤一笑，指着那铃铛道：“果然是只大猫，喜欢这种小玩意。” 他从池炎手中取过铃铛：“帮你穿到项圈上。”不等池炎开口，就已经念起口诀，铃铛混入青木石中，一同往天蚕丝里飘去。见他已经开始炼器，池炎不便打扰，在一旁安静等待。对他来说，只要能用到对的地方，铃铛镶在哪里他并不在意。 文清果然把铃铛镶嵌在青木石项圈中间，一溜淡青色中镶着一颗米白色的小铃铛，倒也相得益彰。 他与池炎新得的防御法宝都是中品宝器，能抵挡金丹期修为的大部分攻击，甚至能挡下元婴修士的拼命一击，应付这次干尸对战，应是足够了。 文清亲自给池炎套上，感觉把项圈拴在他身上，仿佛是在他身上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文清想了想，拽过池炎脖子上的项圈，同时也把池炎拉了过来，与他紧紧贴着。池炎正要开口赞赏他炼器有方，就见他指尖逼出极细的一道灵气，在项圈上一笔一划刻下几个行楷小字：此物归文清所有。 刻罢小字，文清满意地打量了一番，池炎的姿势正是俯在他肩膀之下，平日比他高出一头，却因为这样的姿势不得不示弱，文清神色淡淡的，但是池炎却能感觉他心底透出的愉悦。池炎眼眸深沉，一字一句地道：“主人，我是你的所有物。” 虽然话语是臣服的意思，但语气却具有强烈的侵略性，不等文清说话，扑上去抱住他，声音低沉悦耳：“马上要出发了，这次难保要出去多久，要是中途发情变身，就不太好了。剩下的半个夜晚，让我干到满足。” 羞耻感涌上文清的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被唤醒的*，没多久文清就被池炎激烈攻陷，随他一道陷入快感的浪潮之中。 池炎趁文清失神之际，激发了项圈上的铃铛，铃铛玲玲作响，为情|事增添了一些情趣，而文清在听到那声音后，身体一抖，两人交缠的地方咬得更紧了。池炎满意一笑，这东西效果不错。 不远处的火凤鸟站在枝头，听见主人夹杂欢愉与痛苦的声音，不解地鸣叫几声。随后一道火灵气弹过来，封住它的神识，吓得它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睡去了。 第73章 干尸由南域飘洋而来，到东域入海口后往内陆移动，路上伤了几个行路的修士，消息传到清玄宗那里，派弟子赶去绞杀干尸时，它们已经在月启城落脚了。 由于此事一开始便是由清玄负责，在事情超出控制之前，其他几宗不会出手。清玄宗派了二十位弟子出去勘察情况，传音符带着消息回来，说那些干尸不大好对付。因此，这帮刚从西域回来的弟子，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又被派了出去。 文清趁最后天微亮的时候，检查了手里的物资，这一路上浇灌了两株九转青莲，一株栖凤木，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灵草，手中的灵石已经所剩无几。 不光如此，武器也是个大问题。他虽能用锦齐的鞭子替代，但池炎手中却是空空如也。往常池炎是兽型的时候，吐火没人怀疑，但若是以人形操纵虚空中的火元素，甚至体内真火，则太过惊世骇俗。要知道，清玄宗的云斩真人修为已至元婴，上次送了三口真火给文清，已经是他体内真火的极限，寻常就算是到元婴修为，也是没有人修能用充沛的真火直接战斗的。因此，池炎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神兽的战斗方式，寻得一把适合他人形作战的武器是紧迫任务。 只是众人马上上路，炼制武器是来不及的，池炎见他一大早就深陷沉思，开解道：“若是为了武器的事，不必担心。须知武器不过是体内灵气的一种辅助工具，攻击所在，依旧是元素的运用。对敌之时，我操纵灵气即可。” “嗯，暂时只能这样了，等这次回来，我定给你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等晨光照耀在天枢峰峰顶时，众位弟子就出发了，根据前线的师兄弟们传来的消息，干尸就在月启城，一行人浩浩荡荡，御剑往西南方赶去。 到了地方，锦元掸出一道传音符，不多时天璇峰的师兄锦游自远处匆匆赶来，见到众人，面色忧虑道：“各位师弟可算来了。先随我去郊外落脚处，再行商议。” 师兄们在北郊的树林子外边扎营，支援众人赶到地方，两拨人汇合。文清稍一打量，这二十人都是筑基修为，按说这战斗力不弱。不过当时在干尸村遇到的那次突袭，谁也拿不准最后的一波干尸到底实力几何。看来，二十位筑基修士在它们手中，也讨不了好。其中一位看着眼熟，文清正在回忆，就见这边的锦龙靠过去问：“师弟，没有受伤吧？” 那弟子语速飞快：“师兄，你不知道，那些干尸实在太厉害，我们去了几次，压根没进得了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看到文清，脸上蹦出笑容：“师弟，我师兄说你救了他好几回，谢谢你啊！果然，师兄看人就是准！”文清这才想起，这人正是锦龙的师弟锦套，看来经过这几年，他也成功筑基。 锦游忧心忡忡地道：“我们来了十数日，却是连月启城都未能进去。” “啊？”锦善惊讶道，“怎么回事？当初在南域，要攻进干尸村也不费什么功夫啊。” “由月启城中逃出的百姓口中得知，这群干尸攻击城中居民，侵占了整个月启城，现在月启城中已经没有活人了。我们尝试攻城，但它们派了四具筑基期干尸围堵在城门，我们根本破不开城门。” 四具筑基干尸！众人大惊，面面相觑。干尸的战斗力可不能和他们同等相较，干尸不怕受伤不怕痛，被劈成两半也还能继续攻击。但人修就不同了，但凡被干尸划开一个小口子，立刻就被感染。这样不对等的条件下，一具筑基期的干尸，恐怕要一位金丹期修士才能拿下！ “这意思……干尸竟已经有了自主意识，懂得战术了？它们为什么守着那座空城？”文清问出绝大部分人的心声。当时与干尸的最后一战，就是干尸主动偷袭，文清那时就已经心疑，等级越高的干尸，就如末世的丧尸一样，越是向着常人方向进化，到一定程度之后，甚至如正常人一般拥有思考能力，若是这个想法被证实，来月启的这批干尸，一定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这些问题，正是我们亟待了解的。”锦游看了一眼这个一句话直中要害的师弟，“就等你们来，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争取攻破城门，进到月启城，了解那里面的状况！” “好！”众人齐声高喝。 *** 翌日。夜间下了雨，白日天气阴沉，厚重的云层压住阳光，空气与地面都是润润的。周围没有人烟，以往偶尔有路过的修士，在听说干尸占据月启城之后，都自发绕路，不从这处经过。荒凉而阴森的郊外，与那干尸城遥遥相对，似乎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诡异阴沉的味道。 这样的天气，给一干弟子心里也压上一团厚厚的乌云。大家一路往月启城行去，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憋了半路，锦善率先打破宁静：“我们全是清玄宗得力的弟子，又有对敌干尸的经验，此行应是士气满满才对！” “不错。”锦元接过话头，脸上笑容隐去，严肃道，“当初在干尸村没能保护好众位兄弟，我一直心存愧疚。这次我锦元发誓，多少人陪我进去，我定一个不落把大家带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大受感动，士气高涨了不少。 很快到了月启城门，城门紧密，显出萧索意味。文清来过月启城郊两回，但这还是第一次到城门来。大家在城门口停下，由锦元主持大局，挑出包括文清在内的二十八位筑基期弟子，列成一个简单阵法，要把城门打破。 除了挑选出来的人，其余人都远远站开，严阵以待。锦元一马当先，锦善与锦游站在他后面，剩下的弟子一次排开，形成一个标准的三角形。池炎不是清玄宗弟子，不便参与阵法，但他也不愿退开，要随时保证文清在自己视线中，不发生危险。因此，文清站在三角形的一条边上，他就守在旁边，把文清护在里面。 锦元一声令下，所有人一同由体内引出灵气，最后汇集到他身上。锦元眼底精光大盛，抬起手来，把源源不断的灵气往城门上拍去。 里面一阵骚乱，锦元觉察到一股干涩的灵气由门内涌出，与他们的灵气相撞。文清站在阵法中，也感触到那股干涩的灵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股灵气有些熟悉，似乎在何处遇到过。 形势由不得他细想，僵持片刻后，城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城内的景象显露在众人眼前。 看到城中景象，众人都是一怔，面上浮起愤怒之色。 由城门的角度，可以看到月启原先最繁华的大街，大街上一个活人也没有，晃荡的全是丑陋的干尸。而原先的居民，或是无意擅闯进入的修士，横七竖八倒在街上，尸首残缺。不时有干尸蹲下，在尸首上挖着什么。 “呕……”看清蹲下的干尸在做什么之后，锦套忍不住面色发青呕吐出来。旁边的锦龙扶住他，低声道：“振作，干尸来了。” 大家的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先来月启的那一批弟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干尸的样子，一时间竟是无人动弹。 四具衣着尚算整齐的干尸死气沉沉地列在门口，缓缓挪步向他们走来。有人出声道：“这四具长得还算干净，幸好不用面对那些破破烂烂的身体……” 旁边有人附和，但文清神色却是越发凝重。要知道，懂得保持身体的干净，至少说明这些干尸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主意识，对付起来可谓难上加难。 他把这个一说，大家都沉默了。锦套咽了咽口水，道：“这么多人还弄不死它们四个！冲吧！” 锦龙一把抓住他：“别莽撞，千万不要让这些干尸碰到你，哪怕身上被划出一个小口，数息之间你就会彻底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锦套瞪大眼睛：“啊啊我不要，我不要吃人……” 他们马上就没有功夫再想别的了，因为那几具干尸已经走到眼前，为首的一具抬起手臂，张开五指往锦元身上抓去，锦元一退，战斗彻底触发。 虽然敌手只有四个，他们浩浩荡荡有将近一百人，但是大半都是不起作用的。这些干尸狡猾得很，只守不攻，就围在城门巴掌大的地盘上，进入攻击范围的人遭到毫不留情的攻击，但退败出去的，它们也不追击。由始至终，大部分人根本没法靠近这个狭小的战场。 地上的路不好走，锦善咬牙祭出飞剑，飞了上去。锦游一边操纵手中武器往干尸身上劈，一边对高空喊：“它们设了结界，空中进不去。” 果然，锦善撞到一层透明的结界，立刻被弹了回来。不知这些干尸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设下坚固的堡垒。 文清对池炎使了个神色，池炎领会后往空中一跃，无需借助飞剑，灵气自然将他托起。他是这里面修为最高的，破开结界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了。 池炎银发随风飘扬，深邃的眼眸盯着眼前无色无味的结界，气场完全散发开来，不觉吸引住场上大部分人的目光。他手中灵气毫无吝啬地涌出，甚至因为太过浓厚，而形成一股小小的飓风。飓风往结界刮去，所有人都明显感受到一股能量的振动，城中干尸突然往这边跑来，无神的眼眸统一往池炎的方向看去。 文清突然接到池炎的传音：“若是完全破坏结界，须得使用体内真火。” “不可。”文清果断道，“你先下来。”不光是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真火，还要考虑到，连结界都需耗尽池炎的全部力气，他们就算攻进城中，也是凶多吉少。 池炎潇洒地一甩手，由空中踱步走了回来，沉声道：“以我之力，不足以破开结界。” 众人这才在他强大的气场中回过神来，锦元想了想：“看来，还需回去再从长计议。” 第74章 继上次破城失败后，众弟子前前后后又尝试了三次，都无法破开四具干尸的防守攻进城去，无奈之下，在征得宗主意见之后，原路返回了清玄宗。回去之后，宗主召几位真人和几位有见识的弟子在侧殿议了一次事，决定向其他两大宗门发出讯号，联合行动。 很快的，灵月宗与元丹宗都发来传音，准备派人前来商议。元丹宗与清玄宗都在清元城，距离极近，因此，元丹宗派出的弟子落后几天出发，差不多能与灵月宗的女修同时到达。 因为这段等待的日子没有特别的任务，众弟子从月启回清选宗之时，文清就与他们分道扬镳，拐弯去了精铜城。一路上风景无限好，池炎提议步行。 虽是步行，两人有灵气傍身，眨眼功夫就能走过一里地，池炎大手包住文清的手，神色轻松。文清不爱开口，池炎就引着他说话：“我们第一次去精铜城的时候，也是由这条道经过？” 小道上正好有棵茂盛树木，顶高入云天，周围熙熙攘攘排了不少普通灵木，不远处还有溪水潺潺，实在是休憩之地的不二选择。池炎说话间，干脆搂着文清纵身一跃，跳上树顶的叉枝间，以肌肉紧实匀称的大腿当垫子，展臂搂住文清，让文清靠坐在他身上。他继续说：“当时我年纪小，记不得事。” 文清眼里含笑：“这话没错。是从这条路过的，看前面的岔道，正是在那里遇到天剌长老。”他回想起池炎刚睁眼的样子，乖得不行，眼神柔和下来，“池炎，你再变小让我抱抱吧。” “变小容易啊，你亲我一口，立刻变给你看。不过，你肯跟我的兽型做吗。” “那算了。” “真的不想看？”池炎不甘心地道。对于利用自己幼兽形态来满足他心底不为人知的欲|望，他可没一点心理负担。 文清坚定地摇头。 “罢了。”池炎心道，来日方长，总能找着机会。过不了多久天气回暖，他的发情期就该到了，到时候若是没有文清，恐怕他平常维持人形也难。期待了一下野兽发情期的种种福利，片刻后，他把心思收回到文清方才的话语上，一手抚着文清的长发，道：“说到遇刺，这次回清玄宗，把那云怀老贼解决了吧。” “你修为比他还低一层，对上他可有把握？”文清深思，“还要考虑到清玄宗乃是他的主场，他能找到不少帮手。” “同等修为妖修本就比人修厉害，猎杀方面他更不是我的对手。只要引他到无人角落，我有把握解决。”他顿了顿，“当初我虽刚凝魂魄，心智不全，却也记得一股强大的威势扑面而来，你立刻将我塞入袋中。要是，要是当时你没能逃脱……”池炎胸膛起伏，双目凛冽，若是此刻云怀在他跟前，只怕立刻就要被他撕碎。 文清坐在他怀里，正好能与他平视，放缓声音道：“干什么做那些没用的假设。” 池炎沉默了半天，大手再度把他搂紧，气力之大简直要把文清融进他的血肉里。 正当四周静谧得能听见虫鸣风动之时，两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由不远处冒出。 “阿大阿大，这是哪儿？” “阿二，我怎么晓得咯。先四处转转吧。” “这里灵气果然充沛啊，舒服，真舒服。” “是啊，怪不得……” 两人叽叽喳喳由远及近，很快到了大树底下。 “这气息……”文清沉吟，猛地抬头，与池炎一同出声：“是魔气。”两人眼神一凛，双双朝下看去。魔域中人外貌与普通人修并无不同，甚至如果他们刻意遮掩，文清二人根本觉察不出他们的异样。只怪他们得意忘形，直接在此处运转起体内魔气，将周身源源不断的灵气往身体中吸纳去，才暴露了身份。 阿大阿二正毫无形象大口呼吸之时，身后的树上突然跳下两人，吓了他们一大跳。阿大稍一打量，就知道这俩人不是好惹的，那一身白衣的人修脸上冷得快要结冰，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发颤，压根没勇气再跟后面那个气势勇猛的大个子目光接触。他抖抖索索拉住身边同伙：“阿二，咱出师不利啊，逃吧，啊？” 阿二不甘心地看了周围一眼，一下子就被阿二带进土壤中。一道魔气波动之后，文清的神识就再也追踪不到两人的气息。他沉下脸，仔仔细细把周围坏境都搜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池炎也转头过来看他：“真跑了。” “莫非……是魔域的入口结界正巧开在这里？”他只知道魔域结界是随时间移动的，但具体多久移动一次，移动有何规律，他都不清楚。但那俩人能顷刻间逃离一个妖丹期修士的攻击范围，也只有这个解释听起来合理了。 “不像。”池炎缓缓开口，“那结界的魔气波动，比这要厉害得多。” 两人查不出原因，经过商议，决定将此事告知云虚真人。魔域中人莫名出现在修仙界，此事可大可小，往远了说甚至关系到修仙界安危。文清取出用以联络师傅的玉牌，注入一道灵气，玉牌波光闪动，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夫，那头才传来反应。云虚的面容显露在玉牌里，面色潮红，眼角微微挑起，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清儿。” 文清快速将遇到魔修之时禀报给云虚，云虚正襟危坐起来，面上笑容隐去：“你做得很好，看来，时候快到了……” “可需要我再跟进此事？” “唔，你没回清玄，应是有事要做吧，快些把事情办完，回来我指点你几招。不然，你进阶太快，以后师傅可没东西教你了。”云虚轻笑，“去罢。要是再遇到魔修，一定禀报于我，注意安危。”一只大掌伸出来，对着虚空一抹，玉牌一阵波动，云虚的面容隐去不见。 文清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直到两人再次上路，御着普通飞剑往精铜城赶去，他才想到，刚才玉牌中的那只手，结实有力，不像是云虚那双保养得细滑修长的手。 一路无话，两人到了精铜城，才到城门口就有仆从来迎接。仆从带他们由不用排队的贵宾通道直接进城，一路恭敬地把他们送到城主府邸。一路上，行人见到这样的架势，都好奇地打量两人。池炎气势太过骇人，哪怕收敛了威压，还是让人觉得这是头不好惹的野兽。因此，大多数人都将目光放在文清身上。 自从与池炎相认，文清已经很长时间没再带过斗篷遮掩容貌修为，他毫无瑕疵的面容落在众人眼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来。其实不光是脸，他们俩能得城主仆从亲自迎接，身份定然不低，文清又有筑基修为，自然引起了普通修士的兴趣。 池炎耳边听到那些匹夫对他的人评头论足，甚至露出倾慕的意思，一张脸简直黑透了。 武牧已经等在府邸正门口，看见文清神情有些激动，张了张口，突然又停下，小心又快速地打量了文清周围，确认那只实力强悍对主人占有欲极强的白色灵兽不在旁边后，才亢奋地握住文清的手：“主人！”这声主人可是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终于能再度叫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只见文清身边的银发男子身形微动，出手如闪电般挟住他的手，往旁边一甩，声沉如水：“不许碰他，还有，不许叫主人。” 武牧瞪大眼看去，半天后才结结巴巴道：“池，池炎大人？” 池炎哼了一声：“不长记性。” 武牧忙低头笑道：“不说这个了，快进去，我可是等了主……文清和池炎大人好多天了。听说你们此行南域一路甚是危险，要不是没接到你危险的讯息，我恐怕就坐不住要去南域寻人了。”武牧认主之后，主人有危险时他也能感知。而文清更是在主导地位，只要在脑海中一想，就能完全得知武牧的一切。 三人在武牧精心安排的小院里落座，池炎道：“我们此行，主要是借你之便，再换些灵石。” “这个包在我身上。” “你在此间，可有难处？”文清淡淡道。 听得主人关心，武牧十分激动，搓了搓手才道：“城主，呃……我是说我父亲，他这么多年一直未能再有子嗣，这次寻回我，就是为了继承精铜城，只是现在我的修为不够，外面不少女人争破头想为我父亲留下血脉……”他顿了顿，昂头道，“文清你放心，我一定会顺利继承精铜城，以后就能帮助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去魔域，不过我知道以你之能，以后要面对的困难只会越来越多，要是有精铜城作后盾，至少在灵石武器方面不用太愁。” 激昂地表明忠诚之后，武牧就吩咐人去把自己这段时间积攒的灵石和其他玩意都送来。文清在他的三言两语中，知道他在精铜城也是步步为营，所需资源不比他们少，他一向恩怨分明，即使武牧名义上奉他为主，他也不愿白白受人恩惠，等换了灵石，自然有不少好东西送给武牧。 等武牧送来灵石，文清进入芥子空间，把挑出来的灵草都种上，开始浇灌，同时顺手把芥子空间打理了一遍，手中的灵种都分属性种了下去。芥子空间呈五角形形，五个角分别对应五种属性的矿犀，土壤也因此被隔成五块。按照灵草属性种植到对应的土壤中，有更佳的效果。 此外，他用意念劈下一片竹林，在中间建了几件竹舍。这些竹舍可以用来放东西，更重要的是，前两次池炎在芥子空间中发情，露天下的纠缠实在让文清觉得羞臊。这时得空，终于能依照自己的心意，建个遮蔽视线的房舍了。屋舍建造得简洁但温馨，供他们休憩的那间卧房，床榻处就摆着粉色的温元塌，边上两把竹椅，还有些小巧的装饰。 最后他把刚刚种好的一片灵草收割一部分下来，炼制了三瓶净神丹。文清做这些事的时候，池炎一直在边上帮忙，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在空间中呆到晚上，文清才捧着几株五百年的灵草和三瓶丹药与池炎钻出空间，在脑海中唤武牧，将灵草交予他，顺便给了他方才炼制出的一瓶净神丹。这种丹药乃是筑基期服用的，因为净神草的稀缺，市面上流传得少，一瓶丹药能卖上天价。文清一句：“权势之争一向危险，你须得提高修为，才能保命。”就让武牧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红了眼眶，觉得自己没认错主人。 忙了一整天，夜间文清在温馨干净的床榻上准备歇息时，发现池炎早已侧身躺下，没有晚上例行的摸摸亲亲。他这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大个子今天在闹别扭。 他哭笑不得，凑过去问：“说罢，今天怎么了。” 第75章 文清凑得极近，在柔和的夜明珠映照下，嘴唇水润，像是水分充足清香动人的水果。 咬上一口滋味肯定不错。池炎这样想，眸子发暗，顺心而为，扶住文清乌亮的长发，一口咬在文清的嘴唇上，细细厮磨。 文清依旧安静地注视他，眼里是全然的包容。池炎只觉得心口压抑了一整天的猛兽跳出闸门，扑了出来，叫嚣着要把面前的人吞吃入腹。他低吼一声，腰部与腿部同时发力，翻转身子将文清压在身下。他赤红色的双目在情绪的极度波动之下，更显出要焚烧一切的霸道。 但文清依然平静，搭上他的腰，轻抚了两把：“嗯？告诉我怎么了？” 池炎低头埋在他颈项间，深吸一口他身上清澈冰凉的气息，体内的躁动平缓些许，闷闷的说：“那些人……”他停顿了两秒，似是在思考措辞，又似不愿将心底的恶魔全部暴露给文清知晓，终于还是继续道，“上辈子你只有我一个，全身心依赖我，那感觉简直……太美好，尝过这样的滋味，任谁也不想放开。但是这一世，我已经藏不住你了。有人崇拜你，追随你，甚至会有人想抢走你！” 池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跟文清兄友弟恭的同门师兄，街上目光肆无忌惮的行人，甚至那个管文清叫“主人”的武牧，都能让他唤醒体内沉睡的恶魔。他不是担心文清会被抢走，只是克制不了焚烧理智的占有欲。这个人是他的，是他两辈子下来唯一的追求，是他藏在血肉之中的珍宝，谁也甭想打他的注意！ 虽然他一向表现得成熟可靠，但心底所有的不确定，却全是来自这个让他稀罕到命根子里的爱人。他的可靠，他的幼稚，全部只为这一人而展现。每个人身体里都藏着一个潘多拉的盒子，而他的盒子钥匙，就握在文清手中，稍不留神，盒子就会被开启，嫉妒的狂魔瞬间吞噬掉所有理智。 “池炎。”文清微笑，突然把手伸进他的胸膛，一路往下，准确握住他分量十足的命根，甚至轻轻捏了两把，“我们做吧。” 池炎猛地抬头：“你肯跟我做？”他像是没听清一样追问。两人前几次做那事，都是为了他化形，都是带了目的性的。而今天文清竟然说要跟他做！他的神思被文清那双修长白净的手牵引，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体内的欲|火怦然爆炸。 “做吗？”他能感觉，光是碰上去，池炎蛰伏的小兄弟就已经蠢蠢欲动。据说，安抚一个男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性，他决定试验一下。 池炎已经来不及回答他，一把扯开文清的衣襟，低头含住胸前的小茱萸大力吮吸起来。他动作太过急躁，像是迫不及待要证明什么。文清扶住他的肩膀，主动打开双腿，正面缠在池炎的腰上。池炎双眼发直，仅剩的理智提醒自己，要是直接冲进去，文清会不舒服……可是太特么迷人了！池炎的眼睛里快要喷出实质的火光，抬手由空间中取出一瓶天凝膏，飞快地拔掉瓶子，沾了润滑的膏药摸到文清的入口处开始扩充，巨龙已经蓄势待发。 再憋下去就特么要爆炸了！ ======和谐部分见评论区====== 这场单纯的*进行得畅快淋漓，池炎完全被文清的身体所抚慰，潘多拉盒子悄无声息地关闭，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 池炎没有退出去，虽然射过一次，但那根柱子分量依旧不轻，就停在文清身体里，不时缓缓律动。文清脸颊依旧微微泛红，眼底被□□染出一层艳色，波光流转。池炎喜欢得不得了，光是看上一眼，小兄弟就又涨大两分。他凑上去一下又一下啄着文清的嘴巴，鼻子和眼睛，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天要让我死上一回了。” “为什么？” “为了能跟你做。”池炎抚摸文清光滑的背脊，挺动身子，突然发难，狠命地一下撞击到最深处，满意地听到了文清的一声呻|吟。文清的嗓子在过度使用过后，有些哑了，这声闷哼仿佛清泉撞上岩石，激得池炎一阵酥麻。“这欲死的感觉……”他哑声道，“说真的，就是让我再死一回我也愿意。” 运动过后，池炎把文清搂在怀里睡了，将睡未睡之时，听到文清低声呢喃：“不是藏不住我，是你甘愿让我去体会更加辽阔的世界。” 池炎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听到这句话的感觉，最坚硬的心在文清的话中柔软得不成样子，悸动感简直要溢出来。他低头给了文清一个晚安吻，一句话也说不出。 文清躺在池炎身边，规规矩矩的姿势，心道，看来这招是好用，前人诚不我欺。 *** 过了两日，文清收了前几株灵草所得灵石，再度培养了一些，这次，甚至培养了一株一千年的灵草，虽是普通的净神草，但放到市面上也能引起狂热的追捧。 如果灵草出售得太过频繁，就算有城主之子兜着，也难免引起有心人的猜忌，文清把东西交给武牧之时，提点道：“这些灵草放一段时间再出售，多分几个渠道，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武牧点头应下：“我手下有不少路子，绝对做得干净。”等他真正掌握精铜城的城主之位后，这些事都不算什么了。他握紧双拳，决心把文清的事办妥后就去闭关。 文清再度交给他几瓶净神丹，还有些疗伤的丹药和药膏，甚至有一截灵气充足的栖凤木。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千金难求，文清却是随随便便拿出，不放在眼里。池炎主动接过话头：“你自己用也好，笼络他人也罢，都随你。下月城主大寿，要是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可用这截栖凤木。我们今日就启程回清玄，你之后再派人来取灵草罢。”经过文清的一夜安抚，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一贯沉着稳重的硬汉形象。 “是。”武牧低头，“你们今日就要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池炎牵起文清就要往外走。 “那个……”武牧慌忙出声，“小莫那丫头最近怎么样？也不说和你们一道来看看我。” 池炎暗道，小莫不知比你这小子上道多少倍，知道不打扰我与文清的二人世界。文清道：“她过得不错，经常念叨你，你抽空去趟清玄看看她也好。” “是。”武牧将此当做任务，记在心里。 文清与池炎重新上路，只用了两三日的时间，就返回到清玄宗。池炎想起文竹居那些以竹子为食的竹灵鸟，竹灵鸟蛋十分鲜嫩，不由道：“阿清，回去了你给我做点鸟蛋吧。” “可以，但是你……”正说话间，远处有人出声叫住文清，文清二人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宗内气氛似乎比以往严肃不少，门前大石台上一堆练气期弟子被两位筑基师弟带着在排练阵法。看到文清与池炎过来，筑基师弟暂时停了教导，走过来拱手：“锦清师兄。”这两人正是与文清一同到南域去的弟子当中的两位，对文清无比尊敬。两人也同时跟池炎恭敬地打了招呼：“池炎修士。” “嗯。”文清与池炎点头应道，在应对外人时，他们一向没有多余的表情。 走过石台，池炎自然接过刚才的话题，问道：“但是什么？” “捕鸟可以，但是你别把我那片林子扑腾得乱七八糟的。”文清想起头两回池炎在竹林子里闹过之后，竹子全倒了，好笑道。想起这个大个子最近在闹别扭，又轻声加了句：“回去弄点竹子和竹灵鸟到空间里，不怕你没有玩的。” 池炎神情专注地听他说话，不时应上两句。从上辈子就是，文清不爱多言，他就想办法引他说话，一天中哪怕多说一句，他也能开心半天。这一世他的恋人没有疾病缠身，没有上一世的遭遇，外壳虽然依旧冰冷，但池炎能看到他的内里已经渐渐融化，甚至已经慢慢对这个修仙界的人和事敞开心扉。去精铜城的路上遇到那两个魔修，按说与他们无关，但他的恋人下意识把清玄宗甚至修仙界当做与自己那派，当即决定通知云虚，这样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心里是欣慰的。 文清会越站越高，他确信。哪怕文清会被更多人了解、敬仰甚至追逐，他也愿意关住心里嫉妒的猛兽。因为文清从来不是他的依附者，而是与他并肩而立的恋人！ 身后那些练气期普通弟子看两人走远，窃窃私语起来。有大胆的问筑基师弟：“方才那个银发修士，是咱清玄的金丹长老吗？” “不是，那是锦清师兄的朋友。” “他们不是道侣吗！”弟子闻言惊讶道。 “是呀，方才说话的时候，白衣的师兄语气冰冷得快要把人冻住，银发修士也是气势骇人，我都不敢抬头看他们的样子！可是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银发修士的语气温柔得简直要滴出水来，白衣师兄也对他笑，我说他们那种氛围，肯定是道侣呀！” “师兄的事，不可妄自揣摩，快照着心法练一遍！”筑基师弟严肃道。虽然他们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金丹修士的心思哪是他们敢猜测的？ 这些话都逃不脱池炎与文清的耳朵，池炎饶有兴味地听完，勾起一个笑，对文清说：“道侣这个主意不错，你觉得呢？” 第76章 回到清玄，文清开始了一段苦修与敛财并行的平静日子。 他刚回文竹居，就接到云虚真人的吩咐，每隔三日就要风雨无阻地到静心殿听云虚授课。 去听课的第一天，早晨他自运转心法的状态清醒，见池炎一手牢牢环住他的腰，霸道地宣示占有权，眼睛闭着，气息均匀悠长，知道他在调息，不想打断他，便轻手轻脚挪开他的大掌，站起身要从温元塌中出去。 刚抬起腿，就被身后清醒过来的某人抓住脚踝，暧昧地摩挲了两下。池炎站起来由后将他整个圈在怀里：“我跟你去。”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放文清一人。 两人到了静心殿，云虚已经阖眼在打坐，感受到来者气息，睁眼笑道：“来了，自寻块地方坐下，运转心法，我看看你灵气状态。” 池炎也挨着文清坐下，出于礼貌问道：“我可用回避？” “池小兄弟既然来了，一同切磋也好。”云虚回了句。按说他这样的外人，是连主峰都不让入住的，可不知为何，云虚却这样大方，连清玄宗的秘法都肯让他听到。 与文清他们一同听课的，还有锦善和锦铃二人。锦铃这小姑娘心性不够坚定，往常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回看到文清也来上课，才终于积极了点。一来就想挑文清最近的那个位置。池炎不动声色，高大威猛的身躯将文清挡了起来，锦铃不得靠近，锦善看不过眼拉了她一把：“要开课了，胡闹什么。”她才不甘不愿在锦善边上坐下。 算算时间，来了修仙界这么久，文清似乎一直在奔波，从没停下过。虽然实战带给他的好处显而易见，但是修道一途，不光是打打杀杀就能顺利往前进的。他用过不少常人一辈子也难见，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天材地宝，把修为生生拉到筑基后期，但是就像建造一幢大厦一样，高层虽然盖起来了，底层的边边角角还有不少漏洞，若是遇上暴风雨，指不定哪天就会轰然坍塌。所以对他来说，目前的要是反而不是提升修为，而是感悟，想方设法把大厦底部建造得更加坚固。 如今云虚的授课，正是有雪中送炭之效。修道之事可谓博大精深，就算是堪比百科全书的木纹系统也无法一一道来。而云虚乃是正统道修，接受了清玄宗不知多少年的历史传承，他本身心性正直，在悟道方面堪称整个修仙界的佼佼者。因此，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处理清玄宗的事务，却还是成功进阶到金丹后期，在几位真人中算是杰出的存在。他的教导，正犹如流动的细沙，慢慢将大厦底层的那些漏洞填满。 与之相比，池炎则不存在大厦漏洞的苦恼，甚至对他来说，战斗就是能让他迅速成长的最好方式。只要筋骨够扎实，能承受住法则无情的淬炼，就能达到修为的顶峰。因此，在云虚授课之时，池炎或是自顾自调息，或是心无旁骛地盯着文清好看的侧脸。但若是听到一段有意思的，也不时发问。云虚一双丹凤眼永远含笑，将池炎当做亲传弟子同等对待，说是倾囊相授也不为过。 虽然与神兽这样逆天的存在相比，文清弱势明显，但是与修仙界的普通人修比较起来，他却是占了制高点的。代社会接受的教育让他从一开始就对修仙二字与普通人理解不同，机缘巧合亦是水到渠成地理解了元素的法则，可以说他现在对修仙的领悟，已经可以与飞升上界的得道成仙之人一较高下。他所看到的，是修仙界众修士因为整个世界的局限，所永远无法触碰的，一些本质上的东西。因此，他在修道一途，将会遭遇的瓶颈，比旁人要少得太多。 四人听了一天的课，云虚总结时赞了句：“阿清悟性上佳。” 一旁的三道目光齐刷刷投来。池炎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锦铃是羡慕崇拜，而锦善则是因为文清抢了风头而不满。文清毫无异色，只说：“师傅教导有方。”后拉着池炎离开。 精铜城那边，武牧每隔半月到一月，就会秘密派人来送灵石，并取文清培养好的灵草。灵石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很快堆满了文清在空间里建造的一间小竹舍。武牧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源源不断的珍贵灵草供给，但是出于对主人的忠诚，他从没表现出好奇，只是坚决地贯彻文清的任务。 除了灵草，成品丹药与法宝文清都在空闲时炼制了一些，炼器与炼药的技术可谓突飞猛进。炼制的法宝大部分是防御法宝，唯有的几件攻击法宝被文清叮嘱，只能武牧自己人使用，不许贩卖出去。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炼制出的武器会被敌人用来对付自己。 等用武牧用来的原料制作了不少法宝，手感练出来之后，文清终于打算开始炼制供自己与池炎使用的武器了。他准备打造出两把飞剑，给自己的就比照离虹的大小，而池炎动作大刀阔斧，太细的剑看着违和，经过设计，他决定给池炎炼上一把宽剑。 原先被蛊毒王腐蚀破碎的离虹，骨架虽散了，重要的原料都还在，其中有几块原石，乃是剑身的重要材料，流传了不知几代，悠远的历史给原石不仅增添了神秘的魅力，更是为其赋予了一点灵性，不至于轻易被损毁。 这几块原石文清打算物尽其用，继续充当剑身的主要构架。要做两柄剑，还有一大半的材料没有着落，他亦早就打好主意，要用浮栗之地的钢角兽头上那支角。钢角是这种野兽身上最为坚韧的部位，当时若非池炎以神兽威压压制住钢角兽，文清趁其不备以元素攻击，只怕筑基期修士遇到这支钢角也可能折损。 除了这些，在西域寻得的那种黏性极强的灵草，也能增加飞剑的强度。文清顺便在武牧那里搜罗了一点好玉，能确保刻录的攻击性阵法更好地发挥。与两人属性相匹配，他在两柄飞剑中分别加入水属性和火属性的宝玉。 文清炼器时，池炎就守在一旁当纯天然的火炉，有了池炎的真火，炼出的法宝至少能提高一个等级，更别说池炎有意识控制真火的输出，能使法宝的炼制更加完善。 最后他成功地炼出两件下品仙器。这是继温元塌之后，他又一次炼制出仙器。仙器制成的那一刻，一蓝一红两道刺眼光柱直冲云天。幸好他们当时是在芥子空间中，不至于引得外人窥视。 文清只有筑基修为，拿着仙器很容易招人注目，但是池炎的人形已是金丹修为，就是拥有一柄仙器法宝也不至于有人多疑。文清抚摸着清凉的剑身，满意道：“对外就说这剑是你送我的罢？你说，给它们起什么名字？” 池炎抓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口：“怎么这么能干呢。你想起什么名字？” “我还想唤它们为离虹，毕竟剑柄和原石都用的原来那柄剑上的材料。” “就依你。” 两人举起造型相同，颜色与型号有区别的离虹飞剑两柄，往空中一跃对起招来。对着对着突然听见栖凤木那儿传来响动，两人停下动作，往灵木看去。火凤上次偷喝了一口池炎存的驱寒酒，发疯似的绕芥子空间数圈后一头栽倒在栖凤木上，沉沉睡去，距今已有一月了。 除了两柄适宜的飞剑外，他们倒是多得了个意外收获。受到仙器引动，从一月前就开始沉睡的火凤突然睁开双眸。 只见火凤扑打翅膀飞至空中，高昂地鸣叫，一边绕圈一边喷火。等绕场一周，破坏了不少小树苗之后，停在文清面前的，已经是只成年大小的火凤了。成年的火凤翅膀红得发亮，昂首挺胸扑到文清怀里。文清能觉察它的神思，它依偎过去蹭了蹭文清的脸，在他脑海中叽叽喳喳表达再度长大的欣喜。 池炎沉下脸来，一把揪住成年火凤的翅膀，火凤奋力一挣，竟然被它挣脱，停在空中委屈又愤怒地朝池炎啼叫。池炎伸出手指，淡淡放出一点威压，看火凤害怕得缩了缩脖子，才道：“不许靠近阿清，不然就把你烤了！烤火凤的滋味也不知怎么样……” 火凤心智不全，但基本的趋利避害还是懂的，它大概是知道有文清在，池炎不会真的烤它，不甘示弱地回他数声，文清听它说的是：“烤赤焰，烤赤焰！” 池炎往空中一扑：“好大胆的鸟。” 文清无奈地看一人一鸟斗嘴，干脆躲到一边取出系统来，对着新炼制的离虹飞剑扫描一番。他早已习惯随身带着的木纹系统，也习惯了遇上新事物新环境都先交给系统扫描，以最快得到信息。若不是手中的系统，只怕他在修仙界，不会这么快就立足。不管系统的目的是什么，它都曾经救活池炎，带给文清生的希望。 系统熟悉的机械声一板一眼地道：[恭喜，炼制出下品仙器，其攻击特点为……] 大概了解了手中飞剑的特点，文清退到主界面，正欲把系统放回芥子空间，突然看到图鉴那块右上角有个蓝色的小点，这说明图鉴版块有更新内容。按这么几年与系统相处的经验来说，系统一年会更新一次数据，如今距离上次更新才半年多，系统竟又更新了？ 文清点了进去，很快找到更新内容，正是修仙界的地图。地图上突出地标注出三个字：化形果。文清心里一喜，放大地图看化形果的具体位置，竟然是在已经沦为干尸城的月启。 第77章 “池炎。”文清招手唤道。 刚开打的池炎和火凤同时默契停下，池炎闪身移到文清身边，习惯性地环住他的腰：“怎么了？” “你看。”文清把系统握在手里，指给他看。 “你想去找寻化形果？” “不错。天气回暖，灵兽发情期到，你就更加克制不了形态，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我不想你受到一点不可控因素的影响。” 尽管池炎不大想去月启城寻找那劳什子化形果——在他看来，文清完全能胜任辅助化形这一职位，但文清所说不无道理，打斗时哪怕一点分心，也足以扭转局势。因此，他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文清以传音符将两人要去月启一事告知师傅，云虚很快传音回来：“路上小心。” 在云虚看来，当初那么多弟子一同前往，都无法破城而入，他们只怕依旧会被拦在城外，生命安全不至于受到威胁，也就没有多做叮嘱。 可是他却不知，他的徒儿拥有一个神秘的木纹系统，系统中的地图更是拥有许多奇特功能，其中，就包括怎样绕过月启城门这个唯一入口，顺利潜入城中。系统的地图上有标注，木泽城附近有一个小型的魔域入口，每到子夜时分，此入口正好与另一个出口重叠，从那个入口进去，就能穿梭到月启城中。 两人出了清玄，却没有直接往南，而是按照系统指示，御剑朝西北方向行去。火凤在空间中呆的久了，花花草草都被它折腾一通，文清干脆放它出来，跟在飞剑边上。火凤兴奋地拍打翅膀，唧唧直叫。仙器飞剑果然好用，短短一日工夫，两人一鸟就来到木泽城附近。 他们自高空落下，池炎和火凤服下幻魔草——这灵草是他们去魔域时采摘到的，有变幻体内气息的功效。同时，文清也带上能变幻气息的斗篷，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变成了两个魔修与一只魔兽。 文清盘腿调息，池炎带着火凤去狩猎，捕了不少新鲜的肉食，回来时火凤口中叼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火属性灵兽，扑扇翅膀由池炎肩头跳到地上，转着小脑袋看池炎，眼睛有询问之意。池炎把一堆受伤的灵兽丢到地上，指挥道：“把没咬死的灵兽放进空间，死的扔地上。”火凤立刻照办，听话至极。可见，才一下午工夫，池炎就彻底让火凤俯首称臣。 池炎提起地上的一只断绝生气的火阑兽，处理完皮肉后，和火凤一起蹲在边上，眼巴巴盯着文清看。文清睁眼，笑看他一眼，起身给他们炒了道爆炒火阑。火阑这种野兽，皮肉紧实，用来炒池炎喜欢的辣菜最适合不过了。除了文清，池炎一向不跟旁人分享食物，因此文清刻意分两盘装，大的给池炎，小盘的给火凤。火凤主要食用栖凤木的叶子，肉食对它来说也只是图个新鲜。 爆炒火阑色香味俱全，香辣的口感刺激得人忍不住喉咙发痒，吃下一块肉能感觉从内而外的舒爽。火凤从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食物，激动得热泪盈眶，吃完自己的忍不住跑到池炎身边去，盯着他的盘子流口水。池炎不动声色，进食的动作加快几分，三两下消灭完盘中全部肉块，才得意地看了火凤一眼。火凤耷拉着脑袋，在文清胸前蹭了蹭，索要安慰，又在池炎冲过来之前跳到空间中，躲了起来。 等到晚上，将近子时，两人一鸟按照地图，往山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走去。 进入魔域入口的过程十分顺利，入口处在荒郊，只有两人把守，看到他们，甚至没有盘问，只简单点点头就放行。入口连接着另一个出口，文清感觉到两次震荡，但是他心里却一点不慌乱。原因无他，池炎一直牢牢圈在他腰间的手，带给了他莫大的安心。 很快一阵动荡，两人一鸟从出口处显出身形。系统只说化形果在月启城中，接下来就要靠他们自己摸索了。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幽黑，充斥着尸体腐烂的气味，文清捂住鼻子适应了好一会儿。池炎和火凤的鼻子更加灵敏，闻到这味道刺激更大，火凤立刻就蹿到高空中去了，而池炎虽然没动作，强自忍耐下来，但微皱的眉头还是显示了他的难耐。 文清放出神识，很快探索到不远处的灵气波动。说是灵气也不尽然，比起普通灵气来说，那种气息更加干涩，像是介于灵气与魔气之间。文清认得，这种气息，正是有修为的干尸身上的。 凭灵气波动，文清判断出离他们不远至少有三具筑基期干尸。他拉住身边的池炎，传音道：“我们不要引起干尸的注意，遮掩一下气息，避开这波干尸。就算干尸不是我们的对手，但要是被它们发现会全部缠上来，我们就不好脱身，更别说要寻找化形果了。”他有斗篷，可以轻易遮掩气息，池炎是赤焰神兽，天生就是隐蔽的好手，而火凤能在天上飞，离得远一些，也足够避开干尸的搜索。 池炎点头：“我们先由南边开始搜索，那处干尸的气息波动较弱。” “行。”文清又轻唤火凤，“火凤，你乃神兽，对化形果应该有天生的渴望，要是感觉到化形果的存在，立刻通知我。”这次火凤成长后，恢复了上一次的一半修为，已是妖丹初期，要是旁人知道文清随随便便又捡了只妖丹期灵兽，只怕要嫉妒得发狂。 火凤拍打翅膀，答应了一声，率先往前飞去。 两人一鸟悄无声息地，在干尸的老巢四处搜寻起来。一路上，他们遇上好几拨干尸，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他们由南边开始，仔细地搜寻化形果可能的位置，但直到天蒙蒙亮，依旧一无所获。 芥子空间中的玉牌微微发光，文清感应到后把它取了出来，云虚的脸出现在玉牌中，他问道：“你们现在何处？” “已经入了月启城，正在查探四周环境。”他没有说自己是出来找化形果的，找的借口是为清玄宗下一次进攻作准备。 “竟然进去了……”云虚没料到这两人真能进城，一脸担忧，“谁也不知里面的干尸实力几何，你们可切莫逞强。若是有应付不来的，记得捏碎我给的那块玉牌。” “嗯，徒儿知道了。”文清认真应道，随手把玉牌别在腰间。 微微的晨光让他们看清了干尸城内的景象，文清不适地皱眉，觉得十分恶心。眼前这座城说是地狱也不为过，原本月启是个小城，虽说不够繁华，却胜在安定，不少普通人也能在城中安稳地过日子。可如今被干尸入侵，原先的居民都沦为干尸的口粮，乱七八糟地横尸街头，不时有干尸肚子饿了，蹲下身随意扯下尸体的一条手臂就开始啃噬。 文清看到面前不远处的一具干尸，一把扯碎地上一个两三岁小孩的头颅，啃咬起来。那小孩的尸体放得久了，已经干瘪，被干尸啃得破破烂烂，然后如同破布一般毫不在意地扔到地上。这是文清的同类！而文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毫无尊严地成为干尸果腹的食物。文清气得捏紧拳头，愤怒之下泄出一点灵气。 事实上池炎也被这帮干尸的行为激得双目发红，只是他更懂得克制情绪，在文清泄露那一点灵气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往远处奔去。只是干尸对生气太过敏锐，这一点灵气的波动对它们来说，就犹如饿狼眼中鲜肉，轻易不会放过，很快追了上来，并发出一种很刺耳的鸣声，召集城中的同伙。 这下糟了。要是不想跟干尸硬碰硬，他们只用躲入芥子空间或是干脆从那个重叠的魔域入口逃跑，只是进入空间后无法移动，逃跑后更是不能再搜寻化形果。他们都不想无功而返，对视一眼后文清果断道：“往那边建筑跑，把这几具干尸引进去，一网打尽，免得它们再招来更多同伙。” “嗯，你先进去，我绕到后面，切断他们的退路，你我前后夹击。”看着文清临危不乱，池炎心里骄傲得很，他的爱人已经拥有与他并肩作战的能力。 “火凤，我们跑进去后，我把干尸引到角落，你来喷火。”火凤的尖喙和真火是它两大攻击利器，对付干尸，自然是真火比较实用。 “唧唧！”火凤兴奋地叫了一声，俯身冲了下来。灵鸟的气息更加刺激了身后的那帮干尸，干尸动作加快，很快就被文清引到眼前一幢二层阁楼的建筑中。 文清在前，率先往二楼跑去，跑到楼梯上时干尸就过来了，他立刻祭出离虹，源源不断的水灵气供应，激得最前面了两三具干尸动作慢了下来。火凤趁机往前，一口火喷得它们在楼梯上挤成一团。追上来的干尸中既有练气期，又有筑基期，文清余光看见池炎进楼的身影后，不再后退，反而握紧离虹迎了上去，挑一具筑基干尸开始攻击。有池炎在，他性命无忧，这正是个绝佳的练手机会。 池炎懂他的意思，默契地引开剩下的干尸，等他退到一楼，从他身边往楼上跑去。 火凤犹豫了片刻，看池炎那边敌人更多，也跟着往楼上冲去，口中真火不停喷出。池炎一边对付面前的七具干尸一边出声提点：“喷火要有讲究，先在丹田处绕上一周，蓄势后再喷出，范围不宜过大，要有目标……” 处在一层的文清则融会贯通近日在云虚那里学到的知识，以灵气与筑基干尸对抗。筑基干尸不仅不怕痛，还能使用一部分灵气，对文清来说实在不是轻易就能拿下的，幸好他手中的青木石手环能帮他抵下大部分攻击，让他不至于被干尸的指甲刺伤。 对抗了没一会儿，楼上突然传来火凤尖锐的鸣叫，那声音里满是焦虑。文清神色一凛，不顾身后发怒的筑基干尸，提剑就往楼上蹿去。莫非是池炎出事了！ 第78章 听见火凤的愤怒鸣叫后，文清丢下正在打斗的筑基干尸往二楼赶去，刚走到楼梯口，就觉察到二楼传来一股巨大的特属于干尸的灵气波动。这股灵气方才文清并未察觉，只能说明灵气主人的修为不在他之下！他更是心急如焚，调动全身灵气，犹如一道白影霎时就转过楼梯角，顿时将二楼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看，文清眉头一皱，捏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只见二楼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干尸，应该是被池炎和火凤刚才匆忙间解决的，但还剩三具干尸在周围游荡，龇牙咧嘴地站在阁楼窗口，与火凤对峙。池炎半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抵住前方。顺着池炎的手往前看，是一具焦黑的干尸，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它释放出的强大灵气。它一只干枯得没有皮肉的手微微往前伸，就这个看似轻松的动作，却压得池炎不能动弹。 怕池炎听到他声音分神，文清没有出声，径直跳过去聚起冰柱往焦黑干尸身上劈。冰柱碰上焦黑干尸的身体之时，并没有像文清预料中那样狠狠刺入，竟是自动停下，瞬间碎成普通的冰碴子，掉落在地。 文清呆住，他的元素攻击一向是无往不利的，今日竟遇到敌手。他心中甚至出现一个可怕猜想，这焦黑干尸，是否已有元婴修为！不然，池炎就是对上金丹修士，也应当有一拼之力才是。 池炎看到他，竟然甩出一句：“阿清，快躲入空间！” “你也快躲！千万别意气用事！”文清担心他是不愿退缩，出声劝阻道。他冷静下来，准备上前拉住池炎，把他往空间中塞进去。对上池炎的脸，他又是一愣。池炎脸色不正常地发红，双目的赤红色正在变淡。 “不是……我……”池炎出声解释，焦黑干尸突然动了，另一只手往前一伸，文清立刻赶到一股热浪向他涌来。池炎一句话憋在喉咙里，吃力地往旁边一挪，在焦黑干尸的攻击到达文清身上之前，拦了下来。 双重攻击加在池炎身上，更是让他冷汗直流，文清焦急地往前，一把拍在池炎肩上，只见池炎颤声道：“别碰我。”话音未落，身后突然钻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池炎！” “这干尸身上有催情之效，我支撑不住，马上要变身。”池炎吼道，“去空间等着，我死不了！” 文清这才明白过来方才伴着焦黑干尸的攻击，为什么会有股热浪扑过来。他迅速理清形势，池炎马上变身，已经耗尽全部精力支撑住身体与干尸的对抗，无法分出心神来传送自己到芥子空间中去。而他变身之时体内能量全部用于内在的变化，再没有丝毫灵气来对抗这具可怕的干尸。若是趁他变身，干尸攻击于他，就算不死，至少也去了大半条命。 文清下了决定：“我不能走！”说着疯狂调用空气中的水元素，凝聚出一个又一个的冰柱，不要命地朝焦黑干尸扔去。他打定主意要吸引干尸注意力，要是干尸腾出手对付他，池炎获得喘息的时间，就有心力往芥子空间逃跑了。这时必须果断，时间越往后延，池炎体力流失越快，就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可以说，这短短一瞬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成败！ 池炎大急，全身力气都用在抵抗焦黑干尸上，却还咬牙切齿憋出一句：“快走，它是金丹后期，你不是对手……” 文清摇头，抬起手掌，换成风刃往干尸身上劈去。 这下干尸闷哼一声，彻底怒了。却原来，冰柱有实质，碰上它那层黑色焦炭一般的外壳，会被霸道无比的外壳溶解掉，风刃则不同，无形无色，直接破开外壳往干尸身体里刺去，就是金丹修士也不能无动于衷。 干尸受伤，被文清激怒，又抽出一缕心神来对付文清，文清在干尸身上分出的一股灵气的攻击之下，也被巨大的压力逼得慢慢跪倒在地，不得不举起双手来全力对抗。 两人都是一样的姿势，显然已经被干尸逼到极限，干尸却仿佛还未使尽全力，喉咙里发出一阵咆哮，竟模糊能听出人语：“该死的……人类！” 压力再度升级，池炎脑袋上冒出两只尖尖的耳朵，在焦黑干尸的愤怒攻击中，手掌破裂，流出几滴真血。边上尖锐高鸣的火凤已经弄死了三具干尸，急忙跟过来，一口火焰往前喷，火焰亦有实质，碰上焦黑干尸的外壳后轻飘飘被溶解，只给干尸造成极小的伤害。 焦黑干尸吼道：“去死！”猛然发力，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灵气夹杂着黑色的粉末向二人一鸟涌来，池炎嘶声道：“这粉末有毒！阿清，快走！” 现在就算文清想走也走不了了。焦黑干尸的磅礴灵气压得他动弹不得，连一丝心神也分不出。池炎的力量也越来越弱，手脚慢慢化成灵兽的四肢。文清咬牙挺住，至少要等池炎化形，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视线渐渐模糊，口耳鼻眼被震得往外冒血，文清眼里染上一丝绝望。 突然，清脆的一声响，唤回文清的神智。他无法低头，但这个声音好像是……别在他腰间的玉牌破碎声？ 下一瞬，一道熟悉的灵气破空而来，一袭白衣的云虚真人身形突然出现，给这逼仄的二层小阁楼带来一抹亮色，也给文清他们带来一丝生机。 文清几乎是感激涕零，只觉得一袭白衣被云虚穿得光芒万丈。勉力叫道：“师傅！” 云虚身形微晃，一道拂尘自空中狠狠砸来，与他同为金丹后期的焦黑干尸迫不得已往后一退，文清的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忙把已经退回赤焰兽形态的池炎抱在怀中。云虚一把抓在文清肩上，在焦黑干尸手中黑色粉末落到他身上之前，拽住他往后一退，他急忙往旁边一捞，把快要昏厥的池炎和火凤捞在怀里。 为了替他们拦住有毒的粉末，云虚的白袖上沾了不少黑色印记，但此刻谁也顾不得计较外表是否狼狈，因为焦黑干尸追了出来。干尸动作没那么灵活，云虚带着文清和两只灵兽逃得飞快，语气不见慌张：“出口在哪？” “往北！”文清指路，很快回到魔域入口，他们身后已经集结了一大波干尸，一个个眼睛发光，恨不能直接扑上来把这几块鲜肉撕碎。 就在干尸的枯爪快要碰上云虚的肩头之时，两人两兽往前一扑，瞬间被入口吞噬，隐没身影。 那一大波干尸突然失去鲜肉的踪迹，愤怒地在原地打转，直到他们的气息消失，才慢慢离去。 文清一进到入口，就暗道不好。按系统所说，每夜子时两个入口才重叠，他能直接由修仙界的一头穿到另一头。可这时正是白日，跳进入口之后，自然是进到魔域。他心知不妥，由芥子空间向池炎传音道：“等下进入魔域，要怎么与云虚解释？” 池炎已经化为兽型，软趴趴的窝在他怀里，沉吟道：“就说这入口是由我方外之人制造的，可以连接两个空间。只是我实力不够，无法预测出口的位置。” “这样倒能解释，可是我担忧，修仙界第一大宗的宗主无意间知道了魔域入口，是否会对这个世界的轨迹产生影响……原先我想利用系统图鉴内的图谱赚钱，系统曾警告我，这样做对修仙界的影响太大，是规则所不允许的。不知道破坏规则会有什么下场，最严重的后果……莫过于被规则抹杀！” 眼前突然大亮，在强光的刺激下，文清不得不闭上眼。短短瞬间，他心里已经打定注意，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必须用蛊毒王消化液制作出来的顶级迷药将师傅迷晕，不能让他知道魔域的秘密。就算他与池炎异世人，有系统保护可能逃过一劫，可云虚刚救了他一命，若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而被规则抹杀，那他不会原谅自己。再度睁眼时，他眼里已是一片清明，低垂着脑袋，手中迷药握在手中，扬手就要往云虚的方向洒去。 “清儿，你身上可有受伤？我来得匆忙，未带伤药，幸好这处离清玄宗不远，由我载着，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你可坚持住。”耳畔突然响起云虚的声音。 文清一愣，完全睁开眼睛抬头打量四周。绿色灵草灵木，白云蓝天，竟然真是在修仙界！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事情总算是莫名其妙地完全解决了，他抱紧池炎，火凤没受多大的伤，扑扇翅膀立在一旁，想回芥子空间的栖凤木上休息。文清想了想，修仙界中驯化的灵兽也能放入专门的灵兽袋中，不至于让师傅猜到芥子空间的存在，也就点点头，任它回去。 云虚见他醒了，松了口气，上下检查他一番，再问道：“可有受伤？”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文清低头，看着怀中怏怏的池炎，把眼中涌动的情绪埋到心底，“池炎他……挡住了那焦黑干尸的绝大部分攻击。” 云虚点点头：“先不多说，回清玄再说。” 以一柄朴实厚重的黑色飞剑载着他们俩，快速回到清玄。就在文竹居停下。文清顾不得师傅没走，在池炎身上涂抹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剩下的更为严重的内伤，必须进入芥子空间慢慢治疗。 云虚等在一旁，见他收拾好了，才道：“说罢，这只灵兽怎么回事，那个入口又怎么回事？” 第79章 听得云虚发问，文清淡定应道：“实不相瞒，这只灵兽就是池炎，因为他在一定刺激之下可以化形，我担心他人对此好奇，觊觎池炎，才一直掩盖这个事实，师傅可否谅解？” “不错。”云虚点头，“在修仙界内，一切须得小心为上，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你做得很好。” “嗯，池炎原本是个已开启神智的妖修，机缘巧合之下被我收为灵兽，虽说是主仆关系，我却一向视他为亲人，他在这世界活得久些，知道不少事情，那个入口就是他告诉我的。” “你们去月启城，当真是为了查探干尸情况？”虽是疑问，云虚的话语里却有着了然。 “不敢欺瞒，我们此行，正是为了寻找上古神果化形果。池炎变身状态并不稳定，我们都担心他在关键时候无法克制，在战场上突然变身，给敌人可趁之机。就像今天的那样……” “为何不让他直接保持兽型？通常来说，人型皮肉单薄，不如兽型凶猛。” “嗯……”文清顿了顿，“当初在毒瘴森林，发现池炎食物中有毒。我们想将计就计，让他装死查出元凶。”这事去过毒瘴森林的人都知道，保不齐哪天就有人说漏嘴了，欺瞒云虚更是没有必要。说不定这样解释一通后，以后池炎可以正大光明变为兽型，不用每每假借化形的名义对他……文清面皮微微泛红，瞄了在自己怀里昏睡的化为小只的池炎一眼。 “哦？那结果如何？” “结果……凶手一直没有露面。”他不打算告诉云虚锦齐和云怀的事。毕竟云怀是他师弟，知道这事后云虚会站在哪一边他还不知。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们担心敌人还潜伏在暗处，并未将池炎是假死这件事告诉众师兄弟，如果师傅方便，还请帮我隐瞒一二。毕竟人多口杂，不知敌人会不会就躲在暗中窥视。” “这你大可放心，你师傅好歹乃是一宗之主，怎会如一般闲人那般爱乱嚼舌根。”云虚微笑，尔后沉吟，半天后突然语义不明地说了句：“修仙一道险阻繁多且道路狭窄，有时候，即使是身边同一个坏境下的人，也不见得能并肩作战。”又顿了半天，才站起身，道：“清儿，你早些休息吧。灵气恢复后，继续来静心殿上课。” “是。”文清心里疑道，这话听起来，好像师傅知道些什么，难道他也认为清玄宗有心怀不轨之人？ “对了。”走至文竹居门口的小路尽头，云虚又突然转身，“你说的化形果，我曾在灵月宗辛意长老那处听闻过。五方大会之时她会出关，你可找她了解一二。” “多谢师傅。不过这五方大会……” “五方大会乃是五十年一次的，关于修仙界格局的大会，由清玄、灵月、元丹三大宗，加上散修和世家这五大势力召开，是以称为五方大会。修仙界四大区域似乎出现了一些动荡。除了月启干尸城，陆续有好几个地方出现不明人物，很像你上次汇报的魔域之人。因此，三大宗互相传音，决定除了择日一同联合破城绞杀干尸之外，提早五方大会的时间，大约是在三年以后。到时候五方聚齐，一同商议苍生大事。对了，清儿，你可愿告诉为师，你们怎么认得魔域之人？” 文清面上没有丝毫异色：“池炎不知在哪里得了本上古杂记，里面写了魔修的特征，师傅要想知道，我立刻告诉你就是。” 云虚果然感兴趣，文清也就一五一十地将魔修特征，甚至魔域的一些情况都透露给了云虚。虽然他知道不能说出系统的存在，但是借莫须有的“上古杂记”，倒是可以透露不少信息。 云虚走后，文清手搭在池炎身上顺毛，心疼道：“疼不疼？我弄些灵草出来给你止痛。” 池炎拉住他，一起往芥子空间移去，直接落到竹舍的温元塌里。由于文清对池炎毫不设防，全身心托付于他，池炎带他进去并不费劲。 池炎趴在粉色床榻上，脑袋轻轻顶了顶文清的胳膊，低声道：“把上衣脱了。” “嗯，怎么了？”文清依言解开腰带，露出劲瘦洁白的胸膛。 池炎靠过去，由锁骨处开始一点点朝下舔舐，语气里含着心疼：“自己也受伤了，怎么就不记得治疗？”文清身上那些伤虽然都是皮外伤，但血肉模糊的确实吓人。池炎细细用舌头给他治疗，心里感慨万千。之前他的爱人，是脆弱得连大声呵斥都承受不住的，简直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而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文清看他表情，安抚道：“我没事，这点小伤，就算不治，也不过半天功夫就能愈合。” 池炎叹道：“若是之前，你受这样重的伤，只怕我要发狂了。” “那时我毫无自保之力。”文清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白色大脑袋，“我们已经重获新生了。” “嗯。”池炎不再说话，仔细将他由头到尾舔了个遍。 *** 池炎情况不太好。在月启城中他因为变身，无法与金丹干尸抗衡，被干尸的灵气震出一身内伤，连发情期到也不能唤醒他的精力，一动不动地在温元塌中躺了很多天。 文清实在心疼得紧，炖了一大锅补元的兽肉，亲自喂到池炎嘴里。池炎耳朵动了动，张口就要吃。可他浑身无力，连往常喜欢的肉食都无法下咽，勉强在口里溜了一圈就不舍地吐了出来。文清忧心地抱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道：“想吃鱼吗？鱼羹细滑，容易下肚。” 池炎眼睛一亮，殷切地看他。 他拍拍池炎脑袋，立马由芥子空间中出来，往天枢峰的半腰有去。那里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中墨灵鱼最是美味。 行至溪边，文清光脚站在水中，指挥灵气往幼嫩的墨灵鱼声上刺去。池炎受伤严重，文清想给他捕嫩一点的鱼。 当初练气期修为时也曾来此捕鱼，那时只觉得要花费很大精力，才能勉强跟上灵鱼游动的轨迹。而现在捕鱼这事对他来说已经不值一提，灵气随心而动，很快捕了大大小小近十条鱼，放在木桶之中，提着满满一个桶转身上岸。 对岸，一块巨大的石头边上，锦元正站在那里，刚他转身时，眼神与他对上。 文清微微点头：“师兄。”自顾自放下捕鱼时挽起的裤脚，眼不斜视地往他身边走过。 看着他一派冷清，眼神毫无波动，抿着嘴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思及方才看到他弓着腰捕鱼的样子，水波衬得他脚踝如玉，锦元微微有些失神，直到他擦身而过，才回过神来，唤了一声：“师弟。” 文清停下，看他一眼。 锦元笑得犹如春风拂面：“听说，师弟的灵兽还活着……” 锦元知道这事，是因为文清经过思考，还是将池炎没死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来，池炎受伤，若是云怀以为池炎已死，再派人甚至亲自来对付他，只怕他防不胜防。二来，经过这次事故，他们也明白，人兽之间的转换，始终存在一定的风险，还不如就保持兽型来得安全。 当时做这个决定时文清还严肃问道：“灵兽有发情期，你会克制不住化形的冲动么？” 池炎只轻笑：“化形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我被你刺激之时，主动以秘法辅佐，不然，就算是欢爱，也无法助我化形。”他语气陡然一变，可怜兮兮地问，“只是阿清，发情时真的很难受，你又嫌弃这个样子的我……我可难熬了。” 文清瞟他某个部分一眼，面色微红，强自镇定道：“没有嫌弃。” “没有嫌弃？”池炎就算在病中，也甩甩尾巴环住文清的手，“你是说……你愿意？” —— “咳咳。”锦元见他问过这句话后，文清竟兀自陷入沉思，面上表情像是带了些懊恼，若是细看，竟然还有丝羞涩？他奇了，文清一向待人冷淡，表情更是仿若千年不化的冰山，却不知他想到什么，会这样喜形于色？ 文清被他唤回心神，淡定道：“不错，当时事出突然，我们想以计引出幕后之人，未来得及告诉师兄，还请师兄不要怪罪。” “那毒竟是人为！”锦元惊道，“师弟可有抓住幕后之人？” 文清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关切的样子也煞有介事。只是不知这着急的样子，是担心他人，还是担心自己。文清淡道：“后来一切并无异状，可能是我们多虑，那毒瘴森林本就多毒虫猛兽，就是沾上一点，也属正常。”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锦元看了眼他手中提的木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师弟……”你曾答应为我做一餐烤鱼，却不知今日我有没有那个福气？ 后半句话终于没有说出口，文清见他不再说话，点头道：“告辞。”步履匆忙赶了回去。芥子空间中的池炎生病了，竟像是个孩子一般，动辄撒娇要求这要求那，文清看他可怜的样子，心软不想拒绝，急着赶回去给他做鱼羹。 锦元留在巨石边上，看着文清的背影很快消失，喃喃道：“为何偏偏是你……” 第80章 文清回到文竹居，洗手作了一大碗鱼羹。池炎兴奋得金银眼直冒光，尾巴有节奏地点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等文清把碗放到旁边，他反而不急了，晃悠脑袋拖长调子：“阿清……” 用这样成熟男性的低沉嗓音撒娇真是够了！被他这么一喊，文清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抚了一把他的耳朵，轻问：“怎么。” “你喂我吧？” 文清举起汤勺，舀了一勺热腾腾香喷喷的鱼羹喂到他嘴里。喂了大半，池炎精神好了很多，一边吃一边与文清说话。文清顺便与他商议：“等你的伤完全养好，师傅把功法和心得都传授于我之后，我们就出去历练吧。那日师傅所说的五方大会，事关修仙界格局，要是没有一定修为，连在大会中说上一句话也难。” “好。”池炎爪子搭在文清空着的手心里，“要鱼丝，不要绿色的草。” 文清按他的意见又喂了几口，然后道：“另外两大宗派到清玄后，应该会再探一次月启，不知师傅会不会把魔域入口之事说出去。我们由月启出来之时，不知为何，还是穿回了修仙界，可下次再去，就不能保证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感觉，魔域入口那么隐蔽，修仙界千年以来一直在暗地里打探，都无法探出半点消息，若是被我们轻易泄露，恐怕会引起动荡。” “按系统所说，入口应该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不一定能撑到我们再入月启。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子时，我们却正好能穿回修仙界。要说是巧合……”池炎眯起眼，“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文清听罢，取出系统，直接发问道：“系统，你所说子时才穿越，为何我们白日也能穿回修仙界呢？” 系统停顿了数秒，才发出机械声：[因为若是被修仙界中人提前知道了魔域入口，修仙界和魔域都将迎来一场浩劫，在那样的情况下，规则允许我暂时修改出口。另外，你们进入月启的入口已经消失，不用担心被外人知晓。] 文清却敏锐地抓住一个词：“提前？你的意思是，修仙界将迎来找到入口的那一天？” 系统像是自知失言一般，发出一个与人类无异的语气词：[啊呀！] 顿了两秒又迅速冷静下来，出声道：[自然，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不管魔域入口多么隐蔽，终将迎来被揭穿的那一天，只是现在时机未到罢了。] “什么时机？” [这个关系到你之后的任务，按照规则，不能剧透。]系统一板一眼地答。 “之后的任务……与魔域有关吗？” 池炎在他鼻梁处舔了一下，唤回他的心神：“多想无益，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等清玄宗的一应事务结束，我们就出发吧。想好去哪里了吗？” 文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无归森林。” ** 三年后。无归森林。 一条数丈宽的裂谷对面，茂密的树丛间蹿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灵兽。灵兽背上驮着一个黑发白衣的清俊青年，动作却一点不受影响，目光炯炯盯着眼前这道大裂谷，动作灵巧至极，原地助跑几步后，仿若一道流星，流畅地划过裂谷，落到对岸。 清俊青年抓着灵兽颈项间的毛发，动作熟练，一看便能知晓这一人一兽间的默契。等灵兽站稳后，他跳下地面，掏出小铲子蹲下，挖起方才就看中的一株灵草来。灵兽摆摆尾巴，动作悠然，但眼神凛冽，姿势牢牢将青年守护在身侧，保证任何危险都不能突破他的攻击范围，伤到正在专心采摘灵草的青年。 看了眼青年白皙如玉的双手，灵兽眼神柔和了些许，竟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人类的低沉嗓音：“阿清，不远处能听到山泉响声。” “嗯，正好。等我采完灵草，去那处看看又没有水蛭草。据说这种灵草能吸血，用结石草硬化后制成飞镖，攻击力很强。” “阿清……”灵兽不满地嘟囔。本来威猛无比的兽型在这样刻意的撒娇中，让人觉出一点可爱，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好了。知道你想吃火锅，等会就给你烧一大锅，行吧？” “多放些昨日捉的那种火榈兽，片成薄片，多要辣椒，不要绿色的草。”灵兽兀自碎碎念。 文清与池炎，进入这无归森林已有一年零八个月，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人的实战能力和修为都是突飞猛进。 先说文清，在清玄宗接受了一年多的正统修仙教导，他对于灵气与修道已经有了更深的感悟，运用到战场中，可以说事半功倍。再说池炎，妖修的进阶本就与实战息息相关，不管心法练得多纯熟，还是战场上找只猛兽斗上一斗来得有效些。这一年里，他由无归森林东北边的缺口处开始，往内不断挑战，不放过遇到的每一只灵兽，加之服用了蛊毒王的妖丹，进步比文清更为明显。文清进无归森林前，乃是在筑基后期，时隔三年依然没能顺利结丹，而池炎已经由金丹初期进阶到金丹中期了。 对此文清并不急躁。原先他太过强求进阶，反倒使得修为根基不扎实，这三年来，他一点一点感知到自己那幢大厦的日臻完善，相信这次进阶后，他的实力能再上一大个台阶。 仔细挖下面前这株灵草，文清再度骑到池炎背上。池炎身形威猛，背上的皮毛却特别柔软，坐上去十分舒适。池炎正要走，文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叫住他：“池炎。” “嗯？”池炎停下。 “这里……”文清指着身后的裂谷，“我突然想起，这里正是你出世的地方。”他语调里染上一丝欢快，“去看看吗？” “你想去就去吧。”池炎柔声道。要是被他一路上欺负过的那些灵兽看到他这样温柔可亲的样子，恐怕要吓掉大牙。 池炎回转身，往裂谷缝隙过去，停在边缘处，文清适时下地，揉揉他脑袋，道：“就在裂谷底下，悬崖的半腰上有一颗树，顺着树爬进去，就能看到一个山洞，山洞最深处，就是承载你那只灵兽蛋的放置地方。” 如今他们身后无追兵，不像文清来的那回那样慌张，一路往下顺利找到洞口，循着羊肠小道往里探去。 一路上十分顺利，很快两人走到一个被巨石块堵住的幽径小道，必须将堵得严严实实的巨石挪开。文清道：“用力过猛可能会导致山体坍塌，你退后一些罢，我正好试试新掌握的元素形态。” 池炎拍拍他的肩：“小心些。”后退了几步。 文清手中凝出一道风刃。这道风刃与过去文清所凝聚出的略有不同。往常他风刃一出，首先空气中气流就被带得震荡，但凡有灵根的人都能感觉出来自元素的侵略性。但这道风刃出去后，竟是连文清的头发丝都没带起一根，悄不作声就往巨石掠去。 没入巨石之后，仿佛水滴融入大海，连一点浪花都没激起。要是这是与敌对战，敌人严阵以待看文清面色凝重地扔出一把空气，却什么都没发生，只怕会笑掉大牙。 巨石由内而外开始振动，这振动极其微弱，完全不给周遭环境带来任何影响。直至轻微的一声响动之后，振动停止，巨石外表依旧完好无缺，直直耸立在那里。 文清移步过去，走至巨石跟前，伸出骨节分明的左手，在巨石表面用食指轻轻那么一戳—— 巨石轰然坍塌！ 却原来，方才那道细如发丝的风刃，竟能由巨石内部开始，逐渐掀起一场风暴，将巨石内部完全刮碎成粉末状，直留下最外层的石皮！ 可以说，不论是在范围控制，还是力度控制等各个方面，文清都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控制元素的精妙程度，已经当得上这当中数一数二的。 粉末扬起，文清早有预料，一股清泉自掌中涌出，在粉尘扬起之前，将它们悉数盖倒在地。他轻松地回头：“走吧。” 池炎忍不住赞道：“又精进不少，连我都自愧弗如了。” 不远就是最后那个盛放赤焰神兽蛋的洞口最深处了。石块由上至下，将这个地方堵得密不透风，原先文清记得神兽蛋摆放的地方乃是一块空地，但现在除了石块，什么都看不见。 当年他偷走神兽蛋离开之时，隐约听见猛兽的咆哮，看来，当时就在他离开不久，野兽就从山顶打通了一条道下来，直通这里，想要夺取神兽蛋。 虽时隔多年，文清也不由得一阵庆幸。幸亏他当时跑得快，不然，恐怕到现在池炎的载体也不一定有着落。 地方完全被毁，什么原貌都看不出，文清问道：“要退出去了？” 池炎在空中用力一嗅：“有种熟悉的气息。” 他在石块中穿行，文清也帮着清理四周的杂物，费了半天功夫才走到最深处。池炎深吸一口气：“就是这里。很神奇，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归属感。”他顿了一下，低头四处再嗅了嗅，“毕竟赤焰蛋在这里呆了那么久，记忆里有些印记也属正常。” 两人到处探查了一遍，四周没有什么灵物，不再耽搁，转身往出口走。 就在这时，系统机械声猛地响起：[故地重游，触发支线任务：身世之谜。是否接受？] 第81章 文清径直出声问道：“身世之谜任务如何达成？” 系统道：[得出池炎真实身世信息后即可达成。] “真实信息？”文清看向池炎，池炎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对望。文清疑道：“你对此可有线索？” “……不太确定。上辈子我无父无母，这辈子更是一抹孤魂被你牵引来此，这样说来，当真没有身世可循。” “这个任务倒有点意思。”文清思索后道，“看来，要是你与修仙界没有关联，我们得返回到地球，才能探查出结果了。” “系统此意，说不定正是证明我与修仙界有关联。” “嗯。既然如此，便先由修仙界查起。天大地大，我们没有半点线索，只能利用手头的资源。系统介绍无归森林时曾说，地心深处有一只隗知，已存在数千年，博古通今，说不定能从它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说着，文清在系统的图鉴界面输入了“隗知”二字。系统很快反馈出很长一段介绍—— [隗知，千年异兽，性慈悲。能辩善恶，晓古今。通常在地心深处沉睡，千年醒一回。据说有幸见到清醒的隗知，就能得到隗知的一句赠言，这句话或许是某宝物的藏匿处，或许是解毒的药方，通常能助人于危难之中。因此，不少走投无路的人，会踏上寻找隗知之路。只是数千年来，从未有人找到。当然，系统地图乃是修仙界最完善的地图，包罗万物，小小一只隗知不在话下，请您点击下方的拓展按钮，系统自会为您指出隗知位置。] 听得系统这样“大言不惭”，文清不由微微一笑，按其所说点了拓展按钮。隗知果然在无归森林地心深处，要想进去，除了面对森林中的猛兽，更是要经历地心熔岩等险阻。可以说，没有充分的准备，就连文清与池炎二人也不敢贸然前往。 文清仔细看过系统的资料，道：“我们必须出去准备些东西。” “嗯，我刚入金丹中期，也须得再静修些时日。但是，你不是想参加修仙界的五方大会？” “是，师傅传音来说，十日后五方大会就在清玄宗召开。不然你先陪我去，大会过后再准备进入无归。” “我当然陪着你。”池炎沉声道。尾巴一甩，卷起文清放在背上，一路往地穴外退了出去。 回到地面，池炎把火凤放了出来，火凤上次在森林里不慎吐出真火，引发了一场小型火灾，文清耗尽全部修为，凝出一场小雨，才避免了森林被火患吞噬的厄运。这之后火凤被池炎狠狠教训了一顿，回芥子空间的栖凤木上缩着脑袋反省去了。池炎没开口，它就委屈地躲着不敢露面，今日终于听到池炎的召唤，出来之后高兴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要去蹭文清的脸。池炎虎着脸制止了它放肆的行为，下令道：“去前方探路，我们要由东南方离开森林。” “昂！”火凤叫了一声，活泼地往天上展翅而去。有火凤在前侦查，他们很快离开无归森林，回到清元城。 为了探听这三年里修仙界发生的大事，他们在清元城中找了大客栈住上一晚。周围来往修士议论得最多的，就是五方大会，此外他们并未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让文清疑惑的是，在大堂听了许久，三年前的干尸入侵一事，却是无人提起。难道干尸已被绞杀干净？ 夜里他正要和衣入睡，池炎却不安分了。爪子拨弄他的腰带，双目灼灼，散发明显的求欢气息。文清被他撩拨得也来了兴致，在他舌头闯入口中时也伸出舌头给予了一些回应。池炎任何一方面都骁勇善战，这三年间虽是外出历练，该有的福利却从不落下。 考虑到文清的承受能力，他通常是让文清用手帮他纾解，等他到达顶点变成人形后，再跟文清欢爱。这次亦然，撩拨了一会儿后，爪子熟练地抓住文清的胳膊，往下身带去，却见文清目光微微躲闪，双手抚在他背上，低声道：“马上回清玄，若是你这时变身，怎么跟旁人解释？不若……不若就用这个形态……”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意思却很明显。 池炎听得眸子里喷出火焰，哑声道：“当初为了用兽型作战，我以人形与你演了一场道别的戏码，说是外出云游。云游三年不是正好回来？你这次去参加五方大会，我以金丹修士的身份与你同行，才不必担心你受到刁难。不过，既然你都盛情邀请我了……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说罢挺身狠狠贯穿了他。 文清断断续续地道：“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快|感如浪潮般打过来，文清立刻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池炎跟文清做的第一回变成人形，却还不放过他，抱着他缠绵到天亮，才肯罢手。就算文清是筑基期修为，也免不了有些不适，天亮后将池炎的精元全部吸收，终于又恢复精神。 两人不再逗留，离开客栈直接往清玄宗行去。 为了即将到来的五方大会，清玄上下严正以待，连守卫巡逻都比以往多了不少。文清走在前端，池炎落后半步护在他身侧，火凤已被收回空间，一人一兽刚入天枢峰，就遇见一波弟子在巡逻。带队弟子乃是锦套，他看见文清后眼睛一亮，招呼众人停下，拱手朝文清行了表示尊敬的礼：“师弟，你历练结束啦？你的修为我竟已看不透了，看来外出三载，果然了得呀。”又恭敬地对池炎拱手：“池炎大人，您也云游回来了！正好能赶上五方大会，真是太巧了。” 他的一脉师兄锦龙对文清最是尊敬，再加上在对抗月启干尸时，他曾得文清相助，虽然论辈分他是师兄，但他从心底把文清当做值得尊重的长辈。文清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快赶上师兄和师傅了。 文清停下脚步，拱手回应：“三年过后我还是筑基修为，算不上多少长进。师兄你已筑基成功了？恭喜。” 锦套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挠头道：“哈，这，这不算什么……” “我三年未回清玄，不知修仙界可有大事发生？月启城的干尸现今状况如何？” “哦！师弟！”锦套不顾身后一群小兵的诧异眼光，对着被他称呼为“师弟”的文清语气尊敬地说道，“三年前你走之后，我们又去绞杀过一次，结果还没有你在的时候顺利，打开城门进去不到百米，就被那群可怕的干尸逼得退出来。我听我师傅说，现在还不到倾巢出动的时候，他们金丹修为的长老都在养精蓄锐。奇怪的是，那些干尸明明饿极，看到大活人眼睛都绿了，但这三年也不曾离开月启城一步，似乎要与我们和平共处。月启方圆百里已经被划分干尸区域，无人经过，鸟兽也渐渐销声匿迹。” 文清点头：“干尸竟不主动袭击人？这其中，听来像是有些玄机。”看来，正是干尸的不作为，使得修仙界中人渐渐忘了它们的可怖之处 “是啊是啊，我听锦龙师兄说，干尸兴许是被什么东西困在里面，只要我们绕开那块地方走，就与它们井水不犯河水。”锦套突然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问道：“师弟，听说你与池炎大人曾进去过月启城中，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金丹期干尸？” “不错。我们见到的干尸的确有金丹期修为，全身焦黑，十分渗人。”他描述了一番，锦套听得“啧啧”称奇，想起什么又问道：“你那只白色灵兽呢？与池炎大人同名的那只！长得威风凛凛的！当初去对付月启城的干尸，要不是你那只灵兽，只怕我已经□□尸捉去当口粮了！” 文清瞥了池炎一眼，面不改色：“它还在无归森林，五方大会过后我再去寻它。” “师弟的灵兽竟敢独自面对无归森林的毒虫猛兽！实在是太过厉害……” “它可是妖丹期修为。” “啊，是了……嘿嘿，师弟，我先走了，现在清玄宗一日至少得巡逻三次，超时会被师兄责罚的！”说罢，锦元领着一干弟子匆匆离去。 离远了，他还能听到那些小兵七嘴八舌的问话：“锦套师兄，方才那人修为深不可测，看起来好厉害！” “当然，那可是宗主亲传弟子，锦清师弟。你们见着他要尊敬一些，唤声师兄，知道吗！” “啊，我听说过，他就是在西域历练时独自与蛊毒王斗法，救了许多师兄姐的那位？” “嗯，救了不少同门不假，当时斗蛊毒王的不止师兄一人，他旁边的银发男子也在场。” “那人好可怕……我都不敢与他对视。” “对啊对啊，那银发男子气势十分强大，就连师傅在我面前，我都没有这样的压迫感！” 第82章 文清与池炎一路听着，池炎在文清面前并非有外人在时那样寡言，道：“阿清现在已然获得不少清玄宗弟子的赞赏了。三年前，我们与另外两宗弟子一起攻打干尸城，那些年轻的子弟，也都对你赞赏有加。如今就算你自立门派，威望也足够支撑了。” 的确，他已有筑基后期修为，在一些小门派中，已经是不得了的修为，更别说他拥有的资源，就是元婴老祖也不能不为之心动。 文清也淡笑着回应：“你以人形现世之时，乃是金丹修为，就连清玄宗都将你当做座上客。” “那亦是因为我与你交好。” “你的作用不可小觑。昨日在城中客栈，你也听见那小二的评述。说修仙界三大宗派，呈鼎足而立之势，原本灵月与元丹宗交好，合力起来与清玄不相上下，三者之间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可自从三年之前，清玄宗结交一位银发金丹修士，隐隐打破了这种平衡，在五方大会到来之前，另外两方筑基修士都在不遗余力地闭关苦修，希望能在大会之前冲破壁障，结成金丹。” “那你知道为何为夫能有此修为吗？” 池炎语气中浓厚的调侃之意让文清一呆，愣愣地问：“为何？” 池炎一把搂在文清腰上，笑道：“自然是阿清教导有方。” 两人毫不脸红地互相夸赞一通，最后相视而笑，眼底是全然的信任与深情。不论前方有什么未知事物在等待他们，只要有彼此的支持，他们就能毫无畏惧地走下去。 离五方大会还有几日，他们想在这之前备齐进入无归地心所需的工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能调节温度的防御外套。那地心深处的熔岩十分霸道，就是金丹期修士也不敢直接与自然之力抗衡，何况他们最后的目的是异兽隗知，找到异兽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前面寻找的过程，自然要保存体力。 温元塌倒是有调节温度的作用，只是它不能移动，只能作为夜间休憩的工具。文清设想采用一种柔韧且不惧火的材质，糅杂温元塌的原料——寒泉晶，应该就能做成。 池炎回到文竹居，神色间也略微放松了些，文清把这里当做在修仙界的“家”，他也尝试着去接纳。在他看来，只要有文清的地方，他的心就能安定下来。见文清在思索防御材料，他把玩着文清的手腕，摩挲他手腕上的青木石手环，突然道：“说到防御材料，你手腕上这个不就是？天蚕丝不畏火，用来做防御内衫十分恰当。” “不错。”文清也是眼睛一亮，看着手腕中穿着青木石的天蚕丝，“这手环在无归森林里不知为我抵挡了多少攻击，若是用来制作成防御内衫，无归地心一行也要容易得多。”他拍拍池炎站起来，“你随我去趟事务所，把剩下的功绩点都换了。” 事务所新来的小师弟看到文清很是尊敬：“师兄，您想换些什么？坐下喝茶，我把物品簿子给您取过来。” 旁边银发赤眸的池炎紧紧盯着，那威慑力十足的眼神几乎让事务所的师弟透不过气来，犹犹豫豫地问好：“这位……是，是池炎大人吧？久仰久仰，幸会幸会……”说完不慎惶恐，一溜烟跑开拿簿子去了。 待师弟拿来簿子，文清指着天蚕丝那一栏道：“师弟帮我看看，我手中的功绩点，能换多少根？我都换了。”说着把弟子手令递了过去。 师弟查看过后，恭恭敬敬地将手令还给文清，拱手道：“师兄的功绩点，正好足够支付库中仅剩的十五根天蚕丝。只是……”他面露难色，话说到一半，便吞吞吐吐不肯开口。 文清道：“师弟有何难处，说出来便是。” 这管事师弟迟疑片刻：“前些日子锦善大师兄传音于我，让我帮忙留下几根天蚕丝……”他心里暗自思量，锦清师兄得宗主厚爱，众弟子都传言说，他才是以后清玄宗的接班人，若是我为了锦善师兄拒绝了他，日后再想寻求结识的机缘，就更难了。他心里下定决心，没有把话说满，而是道：“不过我看大师兄这么久也没来取，不若先交给锦清师兄你应急。” 文清知道这种天蚕丝太过昂贵，原先天剌长老那件天蚕宝甲，也不过只有三根天蚕丝镶嵌在内。他沉吟后道：“既然天蚕丝留存有十五根，我给大师兄留下三根，若是他有急用，来向我讨要便是。” 说着又扭头对池炎传音道：“天蚕丝虽好，用来制作防御法宝却不如青木石，我们不过迫切需要它防火的功效，大不了用青木石跟他换。” “他要用什么交换，我去给你找便是，喜欢这个就拿走。”在池炎心里，文清想要什么，他自然会为他弄来，哪有让文清委曲求全的事。 文清做了决定：“就换取十二根天蚕丝罢。” 管事师弟当然不敢说不，取出一个沉木盒子，双手递给了文清。文清接过淡淡道谢，随池炎走出管事处。 除了南域之行外，后来在月启城的几次突袭也为文清攒下不少功绩点，可这十二根天蚕丝一换，竟然就剩下没多少了，可见天蚕丝的贵重。他尝试联系了一下锦善，锦善或许是出去历练了，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无法联系。他一路走一路道：“离五方大会只剩几日，我们抓紧时机去趟精铜城吧，手中刚炼了一批法宝和丹药，正好送过去，换些灵石。” “嗯。你说去哪就去哪。” “我们刚回清玄，小莫那孩子就来问她大哥的情况……” “不想带外人。” “小莫不算朋友吗？” “……”池炎不甘不愿地道，“好吧。” 小莫听闻可以跟她最崇拜的文清仙人一同出行，并且是去探望尊敬的大哥，兴奋得一向矜持内向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池炎在无归森林与文清度过了近三年的二人时光——那只多嘴的火凤早被他忽略得渣渣都不剩——突然回到尘世中，要面对各种人对文清的亲近，顿时不爽起来，召出巨大的离虹宽剑，把文清抱到剑身上紧紧搂着，沉声对小莫道：“你就跟在后面。” “是，池炎大人。”小莫对文清是全身心的崇敬，对池炎则是半点不敢违逆，祭出自己的飞剑来，调出灵气随时待命。 “哎，等等。”被池炎抱得动弹不得的文清努力出声，隔空扔过去一样东西，“小莫，这对双子剑趁不趁手？” 时间长了文清才知道，灵兽的真火是用来保命的，比池炎能掌控的火元素攻击还要厉害，真火与精力相关，不能无限制使用，使用一次，要恢复很久。知道这个事实后，他无语地想起每次沐浴时，池炎等不及烧水，都是口吐真火来加热，可谓暴殄天物。 因此，现在除了他们俩用的武器之外，他已经不让池炎轻易采用真火。小莫的这对宝剑乃是中品宝器，已是他现在能炼制出的不错法宝。小莫惊喜地接过，泛着青光的双子剑锋利无比，让她观之心喜。她感动得哽咽道：“文清仙人……”话也说不全。 池炎朝天翻了个白眼：“跟上，让我看看你能否用好这对宝剑。”说完催动离虹宽剑，往空中飞去。 “好！”小莫难得大声地回了一句，语气中颇有些豪气，两柄剑踏在脚下，拼命催动灵气紧跟在池炎后头，一前一后像两颗流星划过天际。 其实池炎心中已经勉强认可小莫是他们的朋友，因此，他并没有用修为彻底碾压小莫的信心，而是照顾她的修为，让她全力之下勉强能缀在后头，像条小尾巴。文清赞道：“你总是贴心的。” “除了对你，我对旁人何时贴心过？”池炎瞪了一眼，“要不是她是你朋友，我才不让她跟着我们走。” 池炎耍小性子的时候越发多起来，文清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抚了一把他的银色长发，道：“好久没有给你顺过毛了。” “等五方大会过后，你想怎么顺，就怎么顺。”池炎目光里满是爱意，低头在两人头发上打了个结。 精铜城中，武牧知道他们要来，早已在他单独的府邸中等候。见着他们，先是恭敬地给文清及池炎行过礼，才激动地拉着小莫道：“妹子，你可算来看大哥了！” 几人寒暄了一番，文清取出许多法宝与丹药：“听闻近日城主老来得子，你的处境势必更加艰难，这些东西不要吝啬。” 武牧道谢后，不客气地收下，他正是需要这些资源笼络人心的时候。收了东西，他抬手设下化音阵法，严肃道：“文清，实不相瞒，城主生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那老头子为保女儿平安，已有提早让位之意，如今我只欠一个机缘。能让精铜城众人心服口服的机缘。” “你是说……” “我请求与你们一道去参加五方大会。” “只是带一人入场，应该无碍。”文清沉吟，“不错，与清玄宗搭上关系后，你的前路定然要平坦得多。” “大恩不言谢。”武牧拱手。虽然一开始，是为了帮助文清，才陷入精铜城主一位的争夺漩涡中，但是哪个男人不渴望权势，说到底，还是文清再度成全了他。 “听云济师傅说，我也有名额，要是大哥想去，我把名额让给你罢。”小莫小声开口。 武牧感动道：“好妹子！对了，小莫妹子，你服过文清的九转青莲水，体内灵根重塑，修行起来果然速度一流，这才几年不见，你竟已近筑基。我这里留了几副冲刺筑基的药，你一并带走吧。” 筑基期的灵草文清也备有，不过大哥要关心妹子，他不会阻拦。待精铜城事情办妥，他趁最后的时间用寒泉晶和天蚕丝炼制出两件天蚕薄衫，每件薄衫内嵌有无根天蚕丝，剩下两根用来给青木石手环加固了一番。离五方大会只剩两日时，才与其他几人一道出发，赶回清玄宗。 第83章 文清接到云虚传讯，与他一同入正阳殿。于是他左边跟着银发池炎，身后还跟了条面相老实的小尾巴武牧，三人一同往虚竹居而去。 云虚听到门口动静，理了理衣襟走出来，端得是翩翩公子，温润无双。他勾起笑容道：“清儿的朋友，就以清玄宗卿客的身份，随我们入场。” 卿客是个不得了的身份，相当于清玄宗的贵宾，不用受宗门规矩的约束，就能享受到宗派的一些心法资源，只要危急之际出面协助。但事实上，清玄宗乃是第一大宗，又有什么是它都解决不了的呢？是以，卿客这个身份，只用享受权利，而不用付出相应责任，乃是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古往今来，能成为清玄宗的卿客的，一个手指就数的过来。云虚这个决定分量之重，让武牧忍不住上前一步，端端正正道谢：“谢真人厚爱！今后若有要求，我定万死不辞！” 云虚摆手：“与精铜城未来城主结盟，并非你一人得利。” 其实各大城主有参会资格，武牧不必依靠文清，也能靠他父亲进入五方大会，他此为，是为了与清玄宗搭上关系，以后他借清玄的威势，更能稳固他的势力，而他也会为清玄宗提供资源，这是个双赢的合作。 武牧面上浮起诚恳的微笑：“精铜城炼制武器的渠道当然会为清玄宗大开方便之门。只是……宗主为何相信我能顺利继位？” “你可是清儿的朋友。清儿乃是我的关门弟子，他的本事，我当然相信。” 对话告一段落，一直安静跟在边上的文清才得以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来参会的，有宗派、世家、散修和城主，却不知第五方是哪一方？” 云虚沉默片刻，似是因为他的话陷入遥远的回忆，半晌才道：“其实，在远古之前，五方大会中的五方代表的是人修、妖修、灵修、魔修以及上界之人，由上界人主持，商议的乃是修仙界中资源分配的问题。但是经过漫长的历史变迁，修仙界资源日益稀少，妖修与灵修进阶困难，势力渐微，被当时贪婪的人修捉走制成药材法宝，剩下的多半隐匿起来。而魔修在千年之前与人修之间爆发一场大战，世称人魔大战，大战血腥至极，造成生灵涂炭，以魔修落败告终。此后，魔修离开修仙界，在魔域开辟出生存之地，不再与人修来往。上界之人亦有了规矩，不得插手下界之事，修仙界变为人修一家独大，五方大会也失去本意，成为人修的一言堂。” 他眯起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挑起的眼角满是风情：“真是好奇，当初五方共存时，修仙界是个什么样子。” 武牧插嘴道：“竟是这样……五方和平共存，那时修仙界一定有趣得多。” “不错，我师傅，也就是清儿的师祖，就出生在四方混战的年代，他曾说，和平乃是他毕生所祈。” “现在这样的和平，不知是不是师祖想要的。”文清也不由感慨。他没经过过那样的岁月，却能想象出那个精彩纷呈的时代，五方共存，资源丰富，同时，争夺也更加残酷。 几人就五方共存的问题聊了一会儿，文清换了个问题：“但不管怎么说，五方大会乃是修仙界一件万众瞩目的盛事。却不知，大会期间都商议些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届时，以我清玄、元丹、灵月三大宗派为首，散修联盟，世家子弟，各大城主及一些说得上名号的小宗派皆有指定名额，五方共聚一堂，商议修仙界的一干事宜。这些事宜包括：散修领地的划分、下一次浮栗之地降临时各方的名额分配、灵月宗三年一次的后山之行的名额分配、各大城池的推行政策、普通人类的发展等等。到时候各方呈上提议，清儿要做的，是对自己赞成的意见举起木牌投票表决。” “哦，无外乎是资源的抢夺和普通人的民生问题。” 武牧好奇道：“普通人类的发展？这些竟也要考虑在内？” “不错。”云虚颔首，耐心解答，“修仙界乃是以修仙为基础，普通居民在修道之人眼中，是十分低级的存在，他们的命运是可以被随意主宰的。但是同时，经过上万年的变迁，我们也知道修仙界不止需要有灵根的修士，也需要普通人，才能相辅相成，使得修仙界繁衍不息。” 说话间，到了正阳殿。正阳殿非逢大事不可开启，上一次文清进入正阳殿，还是他初来修仙界时，招新大会结束后的弟子入门仪式。清玄宗主殿正阳殿，古朴大气，在云层缭绕中，一股雄浑正义浩荡而来，向众人诉说其悠久的历史。 四人不约而同放缓呼吸，庄严地走入其中。正殿之中，首座六人并座，分别是清玄宗云斩真人、灵月宗灵溪老祖、元丹宗立珲老祖、散修联盟盟主、祁阳世家家主以及木泽城城主。他们分别代表各方实力的顶端，联合主持大会。 正殿分为前殿和内殿，前殿中安排的是筑基修为修士，武牧到前殿后，就与他们分开，在清玄宗弟子的引领下就坐。文清虽然也是筑基修为，却因为他是云虚亲传弟子，得以进入内殿。 众人依照顺序落座，文清与池炎紧挨着，坐在云虚后方。云虚三位弟子中，只带了他与锦善，锦善在门外主持接待，他是唯一一位进入正殿的亲传弟子。陆陆续续人都到齐，偌大的内殿不过坐了百人，除了少数几个筑基亲传弟子，其余都是都是金丹以上修为，这些就是整个修仙界实力的顶尖代表了。 由伶俐的男童高唱出声，将各位金丹以上修为的来宾介绍一番，让各大势力都知晓对方的实力。介绍到池炎时，男童刻意停顿片刻，吸引住众人视线后，才高呼道：“金丹中期修士池炎，方外人士，因受清玄宗宗主亲传关门弟子文清赐名，与清玄宗结下缘分。” 这话一出，原本针落可闻的正阳殿突然发出阵阵议论声，众人目光齐刷刷向文清和池炎扫来。 文清疑惑传音：“赐名是何意？” “当日为省麻烦，我们对外说辞是我本是方外人士，没有姓名，你以自己饲养的灵兽名字‘池炎’称呼我，在修仙界看来，这就是赐名。”池炎凑近他，对外人的打量毫不顾忌，贴上去一手将他环在怀里，亲密地解释，“赐名是两人之间相当深刻的缘分，甚至传言，赐名之后，两人的命运会发生交缠，你为我赐名后，我这个人就属于你了，你可要负责。” 池炎温热的气息喷在文清脸上，周围那么多人看着，纵使文清一向冷清也不由得面上一红，坐直身子回道：“原本你就是我的，和赐名有什么关系。” 见他们二人这样亲密，虽没有言语，眼底却是情义满满，众人都各有思量。清玄宗自然乐见其成，其他几大势力面上却不好看，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拉拢这位方外人士，如今看这情形，恐怕困难。 介绍结束，由六位首座主持宣读，五方大会正式开始。 事先准备的精致竹册子发到众人手中，另外有一些木牌，每当宣读一项政策，或是一项其他事宜，由众人表决。池炎对这个不感兴趣，跟着文清投票，全程把玩文清的双手和头发，文清的双手白净而修长，青丝如墨，池炎最爱没事时抚上两把。而文清对修仙界的事项并不太了解，有些不清楚的就看云虚的做法，基本跟他保持一致。 第一日就在漫长而无趣的会议中度过，傍晚，文清在文竹居小院中给池炎做了一小锅火锅，火锅底料是文清精心调制而成，池炎嗜辣，以前他身体不好，池炎为他戒了辣椒，陪他吃那些清汤寡水，如今有条件后，文清断然不愿委屈他，在芥子空间中种了一大片灵椒，灵椒旁边就是自然生长的九转青莲，青莲神物的长期侵染，使得灵椒充斥淡淡的圣洁气息，调制而成的火锅底料香气四溢，池炎喜欢得紧。 除了底料之外，文清准备了丰富的肉食。片得极薄的火阑兽肉片，卷成肉卷，摆在盘子里。将池炎爱的竹灵鸟蛋清和类似淀粉的一种食材调和，再把肉块放进去腌制半日，最后下锅炸至金色，出来的小酥肉飘香万里，池炎能一口一个吃下一大锅，放进火锅中更是风味别致。此外还有空间里养得水灵灵的小鱼，和从西域回来的海上捕捉到的扇贝和灵虾，文清照顾自己的口味，又切了些鲜嫩的竹笋和素灵菜，一桌子红红绿绿的食材，就等锅里的水沸腾后就能下锅开吃。 池炎馋得不行却还要先紧着文清来，给他剥了好多虾，一口一个塞进他嘴里，不满道：“修行后怎么还是这样瘦！看着文弱得很，一阵风来就能把你刮晕过去。” 文清笑着摆手：“吃不了这么多肉，哪里文弱了，若是你跟我比一场，就算你已结丹，还不一定能狠过我呢。” “我怎么舍得跟你比。还说不文弱，几口虾也要推脱，把这个也吃了，这个扇贝，你不是喜欢？” 火凤面前也摆了小碗，鸟喙一啄一啄的，要吃什么自己往锅里丢，忙得不亦乐乎，连跟池炎抢占文清的注意力都没工夫。 正吃得起劲，文清突然放下筷子，池炎不悦地往小居门口看去，沉声道：“吃饭这会儿工夫也有人打扰！”火凤也好奇地抬起脑袋。 不多时，一位身着藏青色华服的金丹修士出现在门口。 第4章 .10 来人身着藏青色长袍，正是元丹宗宗内服饰，面容老实温和，看样子平易近人，未到路口就先扬声笑道：“两位兄弟好兴致！”走近了深吸一口气，“这种食物的做法我竟从未听闻，香味绵长劲道，连我这个修道之人也被唤起口腹之欲。” “有话直说。”池炎对别人从来缺乏耐心，听不得拐弯抹角的那一套，沉声道。 “啊，我就喜欢池小兄弟这样的爽快人！”他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以及一本心法，递了过去，“我元丹宗炼药在修仙界是数一数二，这瓶养心丹可助兄弟一臂之力。宗主欣赏池小兄弟，愿意奉兄弟为我元丹卿客，此后能享受更多的丹药资源。另外，这本心法乃是我宗化婴之法，配合丹药，成功率高达六成，小兄弟也可观之。” 一来就是丹药心法这两样修仙人士最无法拒绝的资源。元丹宗长老心里已经笃定池炎不会拒绝，神情流露出一丝倨傲，暗想，派他堂堂一位金丹修士来当说客，真是大材小用。 岂料池炎根本没如他所料，诚惶诚恐地接过心法和瓷瓶，而是对他那些珍贵的资源是不屑一顾，自顾自夹了一块金黄小酥肉喂到文清嘴里，自己也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开口：“就这事？告诉你们宗主，我没兴趣。别打扰我跟阿清吃饭。” 元丹宗长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池炎不耐地重复了一遍：“我没兴趣。”说着看了文清一眼，神色才缓和了一些，稍微露出一点笑容，“我可是被阿清赐过名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怎么可能离开他。” 文清闻言点点头，淡道：“这话说得不错。”亲手剥了一只大虾，递给池炎以示奖励。 池炎张嘴，像只讨食的大猫，就差摆尾巴了：“你喂我。” 元丹宗长老眼睁睁看这两人完全无视他，在他面前打情骂俏，脸上挂不住，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终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两人没料到那只是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势，随后的两个时辰内，世家子弟派人来演了一出“寻亲”戏码，说池炎长得像他已故姑母的表侄子。又有灵月宗修士前来，说能给池炎的灵鸟最好的照顾，又说灵月宗有驯养的灵兽，可以送几只过来任他挑选，都被他不客气地赶了出去。 更过分的是，夜间，两人在竹屋内相拥而眠时，竟有灵月宗美艳动人的少女爬窗进来，要以美人计诱惑池炎，与方外高人联姻。 少女柔若无骨，千娇百媚，佯装被空气绊倒往床上扑去，娇滴滴喊了一声：“池哥哥。”室内骤然大亮，她才惊讶地发现，池炎身边竟还躺着一人！ 是谁抢先一步！少女气势汹汹地调出灵气，掌心推向床上安静侧躺的白衣黑发之人。若是这人死了，就没人抢她的池哥哥了！今日在殿外等候师傅，银发赤眸的池炎出来之时，瞬间抓住她的眼球，让她那颗少女心沦陷。回去恳求了一下午，师傅才准许她来此接近池炎，这可是她最好的机会！ 灵气在空中被人截断，那人侧过身来，平静无波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扫了她一眼，不怒自威。 少女脚下一软，后退两步，磕磕巴巴地道：“锦，锦清……” 池炎看这鬼鬼祟祟的奸细竟敢推他的阿清，勃然大怒，掌中瞬间调出霸道磅礴的灵气，一掌向奸细拍去，直直把她拍得飞出窗外。门外传来低低的啜泣，少女哭得梨花带雨，也不见屋内之人有怜惜之意，终于不甘地走了。世界复又平静下来。 文清依旧十分淡定，仿佛没有因为方才的意外产生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只是重新侧回身子去的时候，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那少女对池炎的称呼：“池哥哥。”这话语气虽然平和，但末尾的语调却是微微上扬，似问又非问。 从他这三个字里头，池炎生生听出一股酸味，嘴角止不住地朝上翘，咧嘴笑得有点傻：“你喊得比那奸细好听多了。”说着扑上去在他脖子上啃了两下，“再喊两声来听。” “池哥哥？”文清说不上是什么心态，看到池炎得意的小样，就又说了一遍。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池炎的兴奋，成为两人彻夜缠绵的导|火|索。 *** 随后几日，各式各样的资源向池炎涌来，甚至有宗派送来一两珍藏的化香扶元散，乃是冲刺元婴所用，在修仙界中已绝迹多年，这样的诱惑，任谁也无法抗拒。只是外人都不知道，在池炎心里，文清就是他最珍视的宝贝，只要能跟他相守，别的都可以云淡风轻地舍弃。 来套近乎的人太多，池炎与文清不堪其扰，开完会就躲进芥子空间，任谁也找不到，才勉强寻得清静。 转眼间十五日的五方大会到了尾声，最后一日，要事都已经议完，剩下这一日，是给众位修士自由发言的。可以相互交流修为进展，也可对修仙界的发展提出自己的看法，有小门派觉得生存受到倾轧的，都可以在这个时候提出。 灵月宗白发女修一脸严肃地站起，拱手道：“近日，我灵月城外不时有魔修出没。” “魔修？”“魔修竟再度现世？”众人立刻议论起来，文清与池炎也是立刻对望，想起他们去精铜城途中曾意外遇上的魔修两兄弟。 “不错。”白发女修出声后，人群安静下来，“我宗弟子外出采购时曾受到攻击，回来后禀报于我，我才知晓，这些魔修竟然不声不响蛰伏在我灵月宗外，我派了弟子去绞杀，但他们狡猾得很，我的人一直没能摸清他们的踪迹。目前看来，出现的这些魔修，修为只在筑基之下，我派应付得来，只是不知他们现世，是否有什么阴谋！” 白发女修介绍完情况后，端庄地落座，不再言语。其他人讨论起来，渐渐分为两派观念，一派认为要按兵不动，摸清魔修的目的后再行出击；一派则认为不能坐以待毙，发现魔修的踪迹就应该果断出击，追踪他们的老巢，最好能将其一网打尽。 众人争论不休，修仙界第一大宗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一位修士站起来道：“不知清玄宗宗主对此事，有何高见？” 大家听了这话，都看向坐席间那抹洁白的身影。云虚站起来，挑起眼角道：“不能放任魔修在修仙界活动。我不知这里有多少人还记得千年前的人魔大战，若是不制止这点苗头，恐怕……”他言尽于此，后面的话未说全，却引人思考。 清玄宗一向以中庸大气，海纳百川为要旨，却没选择静观其变，而是要求主动进攻，文清思量，看来，师傅是知道一些事情，才敢在众人面前开口。 听罢他这三言两语，众人一时沉默下来，都在思索。 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外殿端坐着的一位秃头的筑基后期修士，突然站起直直朝内殿冲来，他目标明确，动作如蛇一般灵活，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穿过人群，竟是顷刻之间就穿到池炎背后！ 池炎哼了一声，手掌抬起，就要朝攻击之人大力劈去，那秃头修士不避不闪，迎头而上，亦是同样的动作向池炎劈来。眼看两人双手就要撞上，文清突然大呼一声：“不可！他手上有毒！”肉眼可见的，秃头修士手掌心泛起青黑之色，正是有毒的迹象。文清高喝一声后，眼疾手快地拦下池炎攻击出去的手，扔出身下兽皮垫子挡下这次攻击。兽皮垫子碰上秃头修士的手掌，顷刻间被毒得渣渣都不剩。 趁大家都被这方吸引注意，不知是谁往殿中扔了一把浓烟，这浓烟遇风就扩散，挥之不去，竟能封闭人的五感。顿时，修仙界实力顶尖的这一批修士都动了起来，暗中之人竟有把握，在他们这群修为最强的人面前闹出幺蛾子？ 由于摸不清敌人底细，大家都十分谨慎，纷纷祭出怀中法宝，打量四周环境。 就在这个短暂的瞬间，秃头修士已经再度发力，整个身子扭成一团，向池炎砸来。文清声音冷硬如冰：“不仅手上有毒，这秃头修士全身都带毒。他是故意要引你攻击他的，不要中计。” “阿清到我身后来！”秃头修士身体裹成一个圆球，朝池炎飞速弹来，这处空间太过狭小，池炎若是避开，文清就会被砸到，匆忙之下，他无法躲避又来不及祭出法宝，只得掌心朝外，硬接住这一带毒的圆球。掌心接触到人做的毒球，立刻被腐蚀得冒起丝丝白气，光是看着就能知道池炎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可是他完全忍下来，连肩膀都没有一丝颤抖，决不让文清觉察出半点异样。文清心急如焚，却被池炎拦在背后，无法得知他的状况。 秃头修士以为胜券在握，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任身体往池炎身上砸去。金丹修为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毒人手中！只要接触到我毒人的身体，哪怕你是大罗金仙，也只有见阎王的命！ 可是下一秒，他却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池炎挥起结实有力的胳膊，浓雾中池炎的动作透着张狂，仿若来自地狱的修罗，使秃头修士生出一种由内而外的惧意。 池炎一掌劈碎了他的天灵盖，他缓缓倒下，至死都没明白这是为什么。 85|4.10 变故从发生到结束，只有短短一瞬，那秃头修士的速度之快，连金丹修士也无力追赶。等云虚由浓雾中找准方向，几步路过来到他们身边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文清扑上去，掏出药末撒在池炎被毒性腐蚀得脱了一层皮的手掌上，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又被他强自按捺住：“刚刚他那个志在必得的微笑，我以为他有什么行刺的秘法，我以为……” “傻瓜。”池炎不顾手掌剧烈的疼痛，抱住他轻哄，“我命大，哪那么容易有事。你看看，我还好好的，这手上的伤并无大碍，半日就能好全。多亏阿清昨日给我泡的青莲茶，看来，以前家门口那白眉老道说得不错。” “说什么？” “说你旺夫。”他笑起来，文清也终于平复了一点心情，把随身携带的膏药仔细给他涂上。千算万算，秃头修士都没料到，因为昨日吃火锅时被人打扰，池炎心情不悦，文清为给他降火，浇灌了一点九转青莲，在青莲刚长出嫩叶时摘下其叶子，煮成清火养神的安神茶。这茶中融入九转青莲的圣洁之气，加之池炎曾经服食过一整株青莲所制的青莲水，使得他体内短暂地充满青莲圣气，百毒不侵。 浓雾如同出现时一样迅猛地退去，殿内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举起武器警惕四望，直到外殿一位筑基期小门派的掌门颤颤巍巍地举手：“我这旁边不见了一个人。” 云虚素日面上带笑，似乎很好说话，但真正遇上事后，却也不负宗主的名号，临危不乱，放出他清玄宗宗主的气势，止住现场的骚乱：“各位道友请站在原地别动，这时千万要洗脱嫌疑。烦请我跟前的几位道友，各方均出列一人，随我一道靠近这具尸体查看。”又唤了殿外锦善，“你叫上几个人，火速查清此人身份。” 各方很快派出对死因有些研究的金丹修士，上前围成一圈仔细研究起来。池炎是直接受害者，不用退开，也拉着文清站在一旁，而其他人唯恐尸体毒素蔓延，已经退到殿外。 趁其他人在检查浑身泛青的秃头尸体，池炎拉过文清，严肃传音道：“那秃子不只是冲我一人来的。我怀疑，他亦想对付你。方才他攻击我的那个角度，若是我避开，肯定会撞到你身上，从他的力道和表情可以看出，他是故意的。” 他眯起眼，赤红色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焰，竟有人在他面前打文清的主意！他愤怒道：“一掌拍死算便宜他了，我定找出幕后元凶，不让他威胁到你的生命。” 文清安抚了他好一阵，又保证一定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先，他才冷静下来。而这时，尸体的检查亦有了一些眉目。祁阳世家的二公子精通医术，是位享誉修仙界的炼丹大师，通晓各种毒|药。等他检查完毕站起身时，大家也都停下查看的动作，朝他看去。 二公子沉吟道：“在下也无万全的把握。年少时，在下曾读到一本杂记，说是有一种毒人，乃是从小被一种特定毒水浇灌成长，以毒代水，无论喝水净身都用毒水，每逢月圆之夜，更是以针灸打通奇经八脉，倒灌毒水。久而久之，浑身带剧毒，只要沾上一点，瞬息之间就能毙命。” “这类人天资极高，但修为却大多数用来增强体内药性，是以修为通常不高，只是身法极度灵活，可以在比自己高两阶修为的人面前逃脱。要是他真是毒人，竟有筑基修为，培养他的人也算下了血本了。”二公子顿了顿，面露疑惑之色，“只是，杂记中所说，体内有人修灵根的无法修行此毒功。” “那要什么人能修行？” 二公子缓缓吐出两个字：“魔修。” 文清与池炎对望，无声地交换讯息。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殿外突然传来锦善的声音：“启禀师傅，我们已查到，那尸首身份乃是芦山派掌门，我正欲与师兄前往芦山派，才到门口就碰上该派急匆匆赶来的两位弟子，说是他们师傅已在三日前无故身亡。” 二公子叹道：“毒人本人身上任何毛发都无法生长，看这具尸体，既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与记载吻合。看来，这位倒霉的小门派掌门之所以被选上，可能因为他是秃头。” 散修联盟一位修士愤愤道：“定是魔修来犯！我朱魏生第一个要求搜出魔修的藏匿之所，灭了他们！” 要是二公子所言为真，这毒人就和魔修脱不了干系，不必他说，众人也知道，这下和魔修之间，是不能善了了。池炎开口，立刻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就算魔修能轻易杀死一个筑基掌门，偷天换日将毒人替换，却又如何能够通过检查进入会场？除非……”他眼神透出危险，扫过在场所有人，一字一顿地道，“这里出了奸细。” 云虚道：“池炎所言极是。入场宾客由各大势力分别派人检查，在这其中鱼目混珠，一时无法说清。但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在我清玄发生的，我定会查明真相。” 这边尸首的简单结论已出，更详细的要再召集一些专业人士来探看，没了他们的事，由云虚带领，几人朝正阳殿门口行去。 殿外乌泱泱人群都翘首等待，池炎与文清紧跟在云虚身后，第一时间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人虽没有交流，眼神却不约而同朝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某一处。 他们最后看的，正是清玄宗云怀真人方向。云怀低垂着头，无法分辨面上情绪。 云虚往前一步，面上严肃，平日里温和的声线冷了下来：“二公子博文广识，分辨出在殿内闹事的可能是魔修派来的毒人，在我清玄宗出了这样一个纰漏，我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后拱手道，“还请各位在清玄宗再小住几日，方便我宗查明真相，多谢包涵。” 众人皆没有异议。要是真是魔修所为，他们都希望能洗脱嫌疑，早日查明今日攻击大殿一事幕后的主使者。 众人散去后，毒人尸首被人抬到会因殿安置起来，等待专人再做更深入的检查。文清与池炎回到文竹居，传讯给武牧，要他来文竹居一趟。 由于他与武牧之间的主仆联系，讯息是直接由脑海中的意念传递，不受空间限制，武牧立刻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赶到的时候，文清正被池炎搂在怀里，坐在竹制的藤椅上交谈，平日里冷清得不近人情的文清，在池炎怀里竟让人觉出乖巧的感觉。武牧不敢多看，轻咳两声引起二人注意。 池炎正道：“检查完尸体，离开大殿之时，你是否注意到场中众人的表情？” 经他们分析，场中出了内奸，才让那毒人顺利进入大殿。他们检查完尸首出去时，殿外众人的表情如何，能给他们很大的线索。如果奸细还留在殿外，就算控制得再好，在他们出现的刹那，脸上表情也会有些微不自然，他们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出殿之时，立刻将场中人都看了一遍，不放过任何可疑迹象。而因为与文清有过节的只有云怀一人，他们都把重点目光放在云怀身上。 “嗯，我把到场的人都看了一遍，大多疑惑好奇或是不耐愤怒。” “只有云怀，垂头叫人看不清他所思所想。” “可正是垂头，才更让人起疑。”文清清楚分析，“正常修士都关注此次验尸结果，他反其道而行之，倒让人觉得他是在刻意逃避。” “没错，如今我们有两个突破口了，一是云怀，一是魔域。” 看到武牧进来，文清略微挣了挣想站起来，池炎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双手依旧环在他腰际，他也就不再徒劳，坐直了身子道：“武牧，你也听见我师傅所说，那毒人可能是魔域之人。” “是，魔域确实有种巫毒之术，能炼成毒功，只是我要亲眼看到，才能下结论。” 文清拍拍池炎的手背，池炎终于搂着他站起来，对武牧道：“我们这就随你去一探究竟。” “是，池炎大人。”武牧毕恭毕敬。 为掩人耳目，文清将武牧放入芥子空间中，单独开辟出一个四周空无一物的小隔间，让他呆着，到了会因殿才放他出来。 他上前查看，很快道：“不错，他正是魔修。” 文清得了准确答复，原样回到文竹居，与池炎商议：“师傅为查明真相，定会派出弟子去灵月城附近寻找魔修踪迹，到时我自动请缨吧。在清玄宗我们无法对云怀做些什么，出宗之后说不定他自己会送上门来。” “听你的。” 这时武牧听了两人对话，忙道：“文清，要去寻找魔修踪迹，带上我吧。毕竟我在魔域待了三十多年，对魔修更熟悉，带我去也能多一分保障。” 文清点头答应下来，顺便问他：“你对魔域入口可清楚？” 他摇头：“这涉及高层机密，不是我这样的身份能知道的。”得了允许，他便匆匆离开清玄，赶回精铜城做准备去了。 而同时，另一边，云怀真人的怀安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云怀坐在红木椅上沉思，看见来人，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行了一礼：“左翼大人。” “你这次太过心急，险些坏了大事。”来人声音很是动听。 “哪想连筑基期毒人都无法拿下他们！原本这计划是万无一失……” “够了。”来人一挥衣袖，“不要再狡辩，日后更要小心行事，若是坏了主上大业，不必我说，你也知道有何下场。” 86|4.10 三日后，清玄宗再找不出新的线索，那一群修为高强的修士长住在清玄宗又容易生事，只得放他们离开。与此同时，宗主果然下令，清玄宗派出弟子与灵月宗修士一同启程前往流月城，查找魔修线索。 文清主动迈出一步：“我愿前往。” “好。清儿愿去就再好不过了。你一向稳重，可担任领队，还有人想去吗？” 陆续又站出不少人，大部分是与文清一同赴险过的。其实当初一同去南域绞杀干尸，都是清玄宗得力和新晋的弟子，如今早已组成清玄大宗的中坚力量，而文清在其中分量更是不轻。 短暂准备过后，二十多位清玄宗弟子就随着灵月宗女修出发前往灵月城。这次锦善与锦元都留在宗内没有出行，众人将文清当做队伍的主心骨。 流月城中各色小摊比清玄宗更有特色，有贩卖驯兽心法的，兽类的食物丹药也种类繁多。文清不是第一次来流月城，早在刚来修仙界不久，就已经将这个繁华的主城逛遍了。但清玄宗不少弟子还是第一次来到北域，新鲜得紧，不自觉就往小摊上溜去。见其他弟子看得眼花缭乱，文清干脆扬声道：“诸位先随我去揽月居入住，之后半日留给你们闲逛。” 众弟子一阵欢呼。 灵月宗女修笑嘻嘻地领着这一大票有为青年往灵月宗山脚走去，揽月居就在那里，是灵月宗专门用以招待客人的地方。 活泼好动的弟子随意收拾一番，就迫不及待成群结队地出去了，里头掺杂不少女修，男男女女皆是相貌不凡，走在路上十分引人注目。 文清则带上锦龙等几位顾大局的师兄弟，一同去找灵月宗商议对策。 这次造访灵月宗，文清顺便打探了一下云虚提过的辛意长老，云虚曾说，这位长老手中可能有化形果的消息。结果灵月宗的师姐告诉他，辛意长老出关比预定时间晚些，没能赶上五方大会，见没她的事便又回去闭关了，文清只得作罢。 从到达流月城第二日开始，文清就带领清玄宗一干弟子，与灵月宗女修合作，开始了搜寻魔修踪迹的日子。他们没等几日，魔修就又在流月城郊出现了踪迹。得到消息的文清，立刻带领一帮小弟，再加上灵月宗的几位女修，一道往城郊赶去。 在灵月城郊，距离无归森林不远的地方，文清他们碰上了来自魔域的第一波攻击。从边上树林子间忽然窜出的魔修仅有五人，一上来就洒了一把烟雾，与上次正阳殿中那种能封闭五感的浓烟类似，池炎眼疾手快抓住文清的手腕，两人才没分开，但周围的伙伴却顷刻失去联系。 文清与池炎相互背对，将后背交给最信任的另一半，全神贯注搜寻四周动静。池炎忽然低声喊了一句：“注意左方。”抬起手往他的右边击去。 文清也是立刻跟上，离虹飞剑嗡的一声，循着他感受到的一点气息波动刺了出去。 “哐当”一声，离虹撞在金属上又弹了回来，文清握住飞剑，跟对面看不见的敌手交起手来。魔修使用的功法与他们大不相同，魔气配上功法十分诡异，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好在他身上的青木石手环加固过，替他挡住了绝大部分角度刁钻的攻击，趁着敌人刀剑没有撤回，他往前一步，一掌挟着厚重的灵气往敌人刀剑上方的手臂砍去，听见闷哼一声。空中飘出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被浓雾封闭了部分五感，都能闻到血腥气，可见敌人伤口不小。这一击得手，敌人立刻退了过去，他周围空了下来，便拉着池炎往四方慢慢探查，去帮助其他队友。 敌方在暗处我方在明处，形势对他们不利，幸好魔修那方似乎只是想一探虚实，在浓雾散去之前就抽身撤离，才使得他们没有什么伤亡。 浓雾散去，天空恢复明净，二十来人重新汇聚在一起。刚才这一番莫名的战斗，还没过瘾敌人就逃跑，让留在原地的修仙界一干弟子都很不爽。可是他们往四周方圆百里都搜寻遍了，依旧没能搜到魔修的半点踪迹，似乎他们是凭空消失，最后只得打道回府，不甘地作罢。 从这次交锋过后，魔修似乎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只是他们大多在流月城郊出没，地理位置上不同意围攻，且多半神出鬼没，一击即退，正是消耗耐性的游击战策略。大家轮流着奔波了月余，发现敌方的实力正以缓慢的速度上升，由一开始的五人小队，已经增加至十几人的小组。而文清对付魔修，也越发得心应手。 只是月余对战下来，他们始终没能摸清魔修的大本营入口，文清甚至连夜往木泽城去看过，他原先用过的入口都已经不见了。更别说毒人的线索，是毫无头绪。 终于，有一日，文清带领二十人的小队再次前往流月城郊对战魔修之时，情况出现了一点变故。 当时，魔修那方没有一上来就扔出浓烟，而是由一个外貌在二十多岁的断臂青年，愤怒地指挥同伙不要命地攻打，而断臂青年亦凶狠地扑上来，专挑文清一人战斗。 一边打，断臂青年还一边撂下狠话：“当初你断我一臂，今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文清才知道这人正是首次交手时，被他刺伤的敌手。他也冷冷扔下一句：“手下败将。”便迎头提剑上去。断臂青年听到这句话，简直奉为奇耻大辱，脸颊涨得通红，手下发了狠力，招招拼命。池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举起宽剑守在一旁，不让其他人借机靠近，但也并不即刻上前帮助文清。这青年招式挺有一套，跟他对上两局，阿清也能得些启示。 双方激战正酣，在文清附近的小莫突然尖叫起来：“他，他来了！”文清听到小莫焦急的声音，便想回头去看，断臂青年以为总算抓住敌手分神的机会，狞笑着伸出刀去。可没料到下一刻，一股比原先白衣清冷青年更为雄浑的灵气涌了上来，在他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将他掀了一个大跟斗，硬生生砸到地上昏了过去。 池炎收回手，“哼”了一声，和文清一道，朝小莫的方向赶去。 小莫捏着手指，不安地躲闪着敌人的攻击，有些心不在焉。文清和池炎配合，三两下解决了对手，才停下来问：“谁来了？” 小莫急得快哭出来：“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他的气息。” “是！我！”天边忽然响起惊雷一般的声音。一位高大雄壮的男子踏空而来，动作充满攻击性，每一步都仿佛直接踏到众人的心坎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文清面上一变，低声问池炎：“你的修为与之相比如何？” 池炎面色也不好看，沉声道：“不足。”又迅速加了一句，“你不要担心，要是化为兽型，他在我手中也讨不了好。” 来人正是一位文清认识的魔修——小莫的父亲，莫摧。莫摧落在文清面前，面无表情地扫了小莫一眼，小莫浑身一颤，大约是记起他当初无情的样子。但莫摧看到自己的亲女儿，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随后将视线落在文清与池炎身上。他看到文清，才沉下脸来，阴沉地说：“哼，小子，咱们又见面了。当初你养的畜生盗走了我的木犀符，今日你就拿命来偿罢！” 说完，一把巨锤由天而降，狠狠朝文清砸去。池炎挺身，祭出宽剑，大喝一声，抵住了巨锤下降的攻势。 池炎与莫摧都是实打实的金丹修为，两人气势全部放出，顿时一阵大风刮起，修为弱一些的眼睛都睁不开。若是只有文清池炎二人，他们合力不一定会败在莫摧手中，可是带着这一票队友，形势却立即危急起来。 莫摧发觉池炎是块难啃的骨头，狡猾地转而攻击其他修为底下的队友，文清与池炎不得不分神去救助，这样一下，不察之下竟被莫摧伤了好几个队友，他们二人完全被莫摧牵制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文清眼看着武牧挡在小莫前面，已经挡不住快要转化为魔修状态，猛地在脑海中敲了武牧一棍：“带着其他人离开此地！” 武牧一惊，险些被莫摧的大锤打中，池炎手中宽剑朝莫摧背后刺去，要是莫摧执意攻击武牧，他自己就会受到重伤，迫不得已之下退了回来，反手架住池炎的离虹宽剑。 武牧道：“不可！” 文清冷道：“你们留下也是负累！”说着随意挑了个方向逃去。 身后，莫摧果然不甘，追了上来。他还存有能从文清这里取回木犀符的心思，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当下舍弃正在攻击的一干弱小修士，朝文清快速奔了过来。同时，池炎也跟在他后面，加足火力冲过来，不让文清单独历险。 小莫焦急地道：“文清仙人可不是他的对手！”说着就要跟着冲过去。 武牧一把拦住她：“文清说得对，我们就算跟去，也白白给他们添乱，快解决完剩下这些人马，争取活捉一两人，回去让你师傅他们审问！” 没了文清，锦龙自发担当起暂时的领头人，指挥众人解决完剩下的魔修，抬起被池炎打昏的断臂青年，朝灵月宗赶去。 这头，慌不择路之下，文清已经蹿入无归森林之中，寻了一块树木稀少的空地，他终于停下步子，向池炎开口道：“准备好了吗？” 池炎周身腾起淡淡的火焰，轻蔑一笑：“就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尝尝赤焰真火的味道。” 莫摧站在原地，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子，口出狂言，今日，我就代替你父母，教训于你！”说罢周身腾起灰黑色的雾气，正是浓厚纯正的魔气。 一魔修一神兽同时动了起来，速度之快，空气中竟只剩下两道影子，一道灰色，一道赤色。只有灵气的巨大波动和周围鸟兽四散的景象在诉说这场比斗的骇人之处。文清在旁边见缝插针，不时扔出一把尖利的风刃，风刃无色无形，甚至由于体积过小，莫摧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往往避之不及。积少成多，文清的攻击，对莫摧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可惜池炎盯得紧，让莫摧完全找不到机会去对付文清。 真正实力的比拼是不讲究招数的，池炎与莫摧都深谙“实力能使一切阴谋诡计无所遁形”这句话的真谛，每一下攻击都十分直白简单，如今，修为的耗损也是巨大的，不过一炷香工夫，两人动作都慢了下来。但是人型的池炎始终修为不及莫摧，眼看着莫摧竟有余力朝文清攻去！ 池炎朝天怒吼一声，猛地释放出全身修为，在战斗的高度刺激之下，成功由人型变为兽型！ 关于这一点，他老早就思考过，既然发情能让他化形，那么是不是在绝对的刺激之下，辅助心法，是否也能成功回到兽型，如今不过是尝试，没料到天无绝人之路，竟真让他变型成功。 银发赤眸的青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霸气威猛的上古神兽赤焰！ 莫摧一愣，面色难看至极，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神兽？” 池炎干脆利落地朝莫摧扑去，动作之猛，只怕看到的人都不会怀疑，莫摧在下一刻就能被他撕成碎片。 “嗷！” 文清一惊，往背后看去。这声兽类的怒吼，不是池炎发出来的！ 只见文清背后，赫然站着一只愤怒的凌云豹，正是当年因为文清寻找载体而结下仇怨的那只！ 87|4.10 凌云豹被这处的打斗吸引而来，立刻认出场中的文清正是当年胆敢对它的幼崽图谋不轨的恶人，当初以为这人修跳过裂谷时掉下去摔死了，岂料他竟又活过来了！ 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凌云豹口中咆哮着就扑了上来。 文清顿时暗叫不好。原本他们俩合力，才能堪堪对付莫摧，但现在再加上一只体力充沛的妖丹期灵兽……只怕他们今日是凶多吉少。 文清神色一凛，在脑海中大喊：“火凤！出来助我！”火凤的攻击乃是口吐真火，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让外人知晓他手中还有一只神兽，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另外俩人都对凌云豹的来意琢磨不清，动作谨慎起来。 当看清凌云豹眼含怒火，直接往文清身上扑去，显然是有旧仇，莫摧哈哈大笑起来，眯起眼睛道：“你们死期将至，束手就擒吧！若是现在你们肯将木犀符交出来，说不得，仁慈的我，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啊哈哈哈……” 文清任凭凌云豹扑过来，与池炎通过芥子空间传音沟通：我召唤了火凤，你不必担心。可趁他心神不备，攻击于他！面上冷冷地道：“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狠心至斯，我们怎么敢相信你的‘仁慈’？” 莫摧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哼，那你就下地狱去吧！”手中凝聚起一个比人还大的灰黑色雾团，就要向池炎砸来！与此同时，凌云豹也近至眼前！ “啾！”一声清脆高昂的鸟鸣响起，浑身带火焰色的大鸟突然飞了出来，尖锐的鸟喙不客气地朝凌云豹眼睛啄去，要是被它结结实实啄到这一下，只怕凌云豹立刻就要变成一只独眼豹。无奈之下，凌云豹匆匆扭转身体，险险由火凤身侧擦过，被它全身腾起的淡淡火焰灼烧得去了一层皮。 火凤与凌云豹激烈地颤抖起来，火凤会飞，按说豹子奈何不了它，可是凌云豹的目标是文清，火凤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贴近豹身，吸引它的注意，很快身上就被凌云豹的利爪撕开大大小小的伤口，连文清也避无可避地，被凌云豹挠了一爪子。 池炎怒吼一声，双目通红，就要催动真火烧死这只该死的妖兽，眼看口中喷出的真火就要凝成一条巨龙朝妖兽飞去，凌云豹畏惧，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这招极为损害自身修为，但也极为有用。文清焦急大喊：“不可！要是在森林中喷出真火，只怕我们全部都会葬身于此！” 上回火凤不过是口吐一团不大的真火，就引发了一场火灾，文清耗费全部精力才险险止住火势，这次池炎的火龙若是成型，只怕整个无归森林都会变成一片火海。 池炎只得将火龙收了回来，愤慨地朝莫摧扑去。 形势胶着起来，对文清这方很是不利。文清眼观四路，突然发现误打误撞之下，他们竟然已经来到了地心入口的附近。他心下一喜，询问系统：“地心入口如何打开？” 系统道：[地心入口，被上古阵法隔绝，以灵气催动，配合阵法要诀，即可破开。] 文清迅速通知池炎，“地心入口就在前方！” “好！”池炎立刻听懂他的意思，且战且退，很快退至文清身边，同时火凤也从高空中俯冲下来，停在文清边上，一人两兽形成一个三角。 文清默念阵法要诀，很快一阵白光自文清身上散开，将他们三个笼罩起来，随后，文清及两只神兽在原地消失不见。 莫摧气得大吼，这是煮熟的鸭子活生生飞了啊！可是他知道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他在方才的战斗中损失了大量灵气，要是留在这里被那只敏捷凶猛的豹子盯上，只怕讨不了好。他观察着凌云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后退，离开了无归森林。 凌云豹也不愿莫名与这金丹修士起冲突，摆摆尾巴，气急败坏地停在文清一行消失的地方，卧趴下去，阖眼等待。 而进入地心入口之后，一股潮湿闷热之气扑面而来，眼前一片漆黑。文清想取出夜明珠作照明之用，却被系统阻止：[地心深处有许多异兽，都是被隗知困在地心中的，随便一只都有妖丹期修为。经过千年黑暗的囚禁，他们的视觉与嗅觉都已退化，你若穿上斗篷收敛气息，才有可能从它们之中毫发无伤地穿行而过。要是稍不留神引起一只异兽的注意，只怕你们面临的，就是来自整个地心的，积存了千年的追杀。] 光是想想就能惊出一身冷汗。文清立刻打消照亮的念头，以传音之术告知池炎和火凤他了解的一切，沉默着取出极品丹药喂到两只神兽的口中，盘腿打坐恢复元气。池炎靠过来缩小成幼兽形态，依偎在文清怀中，舔舐他的手指，委屈地传音道：“手臂上还疼么？” 文清难得看到幼小的池炎，心里软成一片，连黑暗闷热又未知的地心环境都似乎不再可怕，轻抚他的毛发，轻道：“早好了。你还说我，一点小伤就激动成那样，受伤了也不知道躲开攻击。” “哼。那只该死的豹子敢伤你，出去后我饶不了它。” 用了一天时间，确保他们都恢复到最佳状态后，文清把池炎与火凤收回芥子空间，穿上天蚕薄衫与斗篷，小心翼翼地往前进发。 最初一段路相当狭窄，仅容两人通过，道路曲折，有时甚至需要手脚并用向上攀爬，地上全是泥土与石块。行出去大约千里之后，地面换成青石板，道路也宽敞了许多，但文清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放松，反倒更加严阵以待。因为他知道，从这截路开始，就有异兽出没了。 果然，过了没过久，他遇上了地心中的第一只异兽。凭着呼吸与灵气的扩散，文清判断那是一条巨蟒。他顿时想起在浮栗之地遇上的那条蟒蛇，而这条蟒蛇，甚至比那一条还要粗长。他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但是立刻的，他就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平静了下来，连呼吸都未曾有丝毫紊乱。他完全收敛住周身气息，屏住呼吸由蟒蛇身子中穿行而过，顺利离开蟒蛇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还只是第一步，就有如此可怕的异兽，却不知到了深处，还将遇上多少牛鬼蛇神。 池炎无法得知外面状况，听他传音描述后，不住道：“我的阿清竟然已经这样厉害了！” 就这样，每当疲倦之时，文清便回到芥子空间中休息，休息够了又继续赶路。到后来，遇上的异兽越来越奇特，空气温度越来越高，甚至连天蚕丝都快要融化之时，目的地终于到了。 文清深吸一口气，将空间中的池炎唤了出来。 一人一兽默默地望着眼前的情景，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们眼前，是两扇紧紧闭合的厚重石门，而石门之后传来一股让人不由自主战栗敬畏的雄浑灵气。 说是灵气却不尽然，这种气息，仿佛已经超脱了灵气的限制，更像是一种天地之气，是文清使用的元素的混合体，仿佛来自远处的梵音，让人心生敬仰，忍不住顶礼膜拜。 异兽隗知，真有这样可怕？就连清玄宗云斩真人身上，他们也从未感觉到这样的压迫感，事实让他们不得不相信，里面的那只异兽，很有可能已经……得证大道。 文清突然有些疑惑，就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系统任务，他们真的要面对这只深不可测的上古异兽吗？他有些迟疑，甚至有些退缩，不知道唤醒异兽之后的后果是什么，来到地心深处求问隗知，到底值不值得。 池炎在一旁安静等待，眸子里闪出兴奋的光彩。对上古神兽来说，两强相遇，是一定要一较高下的。上古异兽的灵气已经唤醒了他体内的好战因子，若是可以，他只想现在就抛开一切，与隗知战个痛快。但是他不会勉强文清的选择，故而只是默默守在一旁，等待文清的决定。 文清虽外表文弱，内心却坚韧无比，没过一会儿就下了决心。他扭头看了池炎一眼，得到他眼中支持的讯息后，以灵气运出自己清亮的声音：“隗知——”声音悠悠传出，透过缝隙传入石门之中。 “嗡……”大地突然一阵晃动，文清脚下坚实的地面裂开数条缝隙，一股悠远雄浑的灵气自石门内送出，同时伴随着一道辨不清男女，但十分动听的低音：“来人，你可知异兽隗知通古今辩善恶，恶人在隗知面前将无所遁形，受到规则的制裁。此时退出去，还来得及。” 这道声音，无疑是隗知所发出，只是声音里毫无感情，倒像是因为他们的呼唤触发了某种条件，使隗知存留的声音传到他们耳内。 身后，由于这里的异动，三头的巨大异兽拖着沉重的身躯移了过来，文清别无选择，扬声道：“开门罢。” 石门应声而开。 文清深呼吸一口气，与池炎一道，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88|4.10 刚走入石门，石门内突然透出淡淡的白光，文清不由得闭了闭眼，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这时耳畔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轻响，他忙睁眼侧身往后看。 池炎被一道无形的防护栏挡在石门之外，刚才那声轻响就是他撞击上防护栏产生的。 石门深处再次传来方才那熟悉的低音，不同之处是这次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一丝情绪，欣慰中夹杂一点欣喜：“没想到你们俩竟然都能通过规则。” “那为何只有我穿过这石门？” 那声音的主人悠悠道：“异兽隗知只能见一人。若是赤焰大人不符合条件，在规则之门那里，就会立刻魂飞魄散。正因为他亦符合条件，才只是被规则之门挡在外面。而两相比较，显然规则选择了你，来接近于我。” “你是隗知吗？” “不错，我正是隗知。” 与隗知对话的同时，文清传音给池炎：“你在门外等我，别担心。” 池炎不满地吼出声：“小子，凭什么我不能进来？我要与阿清在一起。” 隗知声音柔和，仍然辨不清是男是女：“赤焰大人稍安勿躁。原本你才是通过规则之门的唯一人选，只是你将异界人带入修仙界，异界人能深刻地影响到你，因此，为了不触怒于你，规则最终选择他进入规则之门，继承我的一切。” 池炎尾巴摆了摆：“你是说，因为阿清能影响我，所以选他就等于选我？这话听起来倒不错。” 文清完全摸不着头脑，问题一连串地抛出：“为什么不选我就会触怒池炎？你怎么断定我们会来？你有求于我？” 隗知说：“异界人，你可过来与我面谈。” “外面的异兽……” “无妨，他们不会靠近规则之门，赤焰大人不会有事。” 文清这才往前走去。 淡淡的白光不知由何处起源，将石门后的景象照得雪亮。这是一个空旷的大殿，殿中空无一物，除了四周石柱上雕刻的精美古朴的花纹，彰显着大殿曾经的辉煌。 那些白光渐渐聚拢来，在空气中逐渐凝聚成一团，然后慢慢变型，变作一只白色的山羊，与普通山羊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只山羊额头上长了一只洁白的角，白光自周身散开开来，圣洁而不可侵犯。 山羊，也就是隗知就那么悬在空中，直视文清的眼睛。它的眼神里有种安宁的气息，使人不由自主就信服于它。它道：“现在，你可以将疑问一一道来了。” 文清张了张嘴，又将刚刚那一大段质疑咽回肚中，转而问起他来这里最初的目的：“据说隗知能辩善恶通古今。”隗知周身的力量太过雄厚，不论它表现得多么亲和，都让文清感觉到巨大的威胁与压力。离它这么近，文清似乎连心脏都在不规则地颤动。未免夜长梦多，文清还是决定先问赤焰的身世。 “其实并非我能辩善恶，而是规则之门，”隗知伸出前蹄往石门一指，“它会抹杀掉那些不怀好意的来访者。如果是心存善念，而不被允许通过规则之门的人，就会被它弹开。”隗知顿了顿，又道，“至于通古今，只能说我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 有这句话就够了，文清顺着它的话问道：“那你知道池炎的身世吗？” “这个我略知一二。只是，这事不该由我揭晓，时机到后，你们自然会得到答案。” 这么一句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抛过来，池炎面色就沉下来了。他在芥子空间中一直没有露面，但他清楚地知道，为了来到地心查清他的身世，文清受了多少苦。为躲避无处不在的异兽，文清只能收敛全身的灵气，像个普通人一般在山壁间攀爬。上一世一点苦都舍不得他受，这一世却要眼睁睁看他独自面对众多危险，池炎只能咬紧牙关，才不至于泄露内心的暴躁。因为他知道，阿清并非全是为了系统任务，更重要的，却是为他查明身世这件事本身。 这么多苦头，他当然不愿阿清白受，当即隔着石门大吼：“什么不该由你揭晓，依我看，你是压根不知道，怕说出来后有损你隗知的英明吧！” 隗知却并未因池炎的激将法动怒，而是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笑而不语。 它这样淡定，让池炎感觉一拳打到棉花上，无处着力。文清因为离隗知近些，看见它的神色，心里对他说的话已经相信了大半。甚至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们此趟来到地心，似乎是命运安排，有另外的秘密等待他们去挖掘。他将想法告诉给池炎，池炎才安静下来，反倒安慰于他：“身世一事，我一点都不在意。不论在末世还是在修仙界，这世上我只得你一个亲人，就已经满足了。” 文清声音顿时柔和不少：“我也是。” 隗知由得他们眉来眼去，半点不露焦急之色。数千上万年在这幽暗的空间中守着，它早已忘了什么叫急迫。 终于，文清跟池炎商量好之后，转过头来，问起他来这里后心存的疑问：“你所说的，触怒池炎是什么意思？” “如果选定池炎进入规则之门，得到那两件东西，他就能直接召唤本身，那时下界已容不下他，他回到上界，你们势必分离。赤焰大人对认定之事十分执拗，规则担心他做出什么对苍生不利的事来，因此改变主意，让你成为选定之人。” 这话虽然依旧说得不清不楚，但文清似乎隐隐摸到头绪。隗知已经是上古异兽，能辩善恶通古今，但它却口口声声唤的“赤焰大人”，岂非说明赤焰的身份地位还在它之上？看来，规则选定了赤焰神兽担当某项责任，而因为他的到来，对池炎产生影响，使得规则不得不改变主意，将人选换成了他。那么，现在问题的核心在于，规则需要他做什么？ “规则需要我做什么？”文清这样想着，便也问了出来。隗知长长的触角散发莹莹光芒，虽然已经尽力收敛气息，但与生俱来的雄浑灵气还是充斥了整个大殿。它轻道：“因为你是选定之人，我会遵照规则的旨意，将我的修为全部渡给你。你可以选择接受与否，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是否接受，你今后要做的都不会变，而接受我的修为，只是让你今后的路走得顺畅一些。” “但是你依然没有告诉我，规则要求我完成什么任务。” 隗知摇头道，“规则并没有说明具体任务，但是我相信，种种外力的迫使，会使你察觉到你的任务是什么，并且，在那一天到来时，你自会明白一切。”它顿了顿，“不过我可以猜到一些。据说，修仙界的气运被某种外力扭转，使得修仙界中资源凋敝，天道为了维持此间的平衡，定会想办法恢复修仙界的平静。要知道，天道关注的，永远是修仙界中最重要的事，那便是繁衍。” 文清回想了一下自他到来后，修仙界中发生的异事，月启城干尸事件算一件，魔修入侵应该也算一件。如果只是要求他消灭这两股势力，就能得到隗知的修为，那算是很划算的交易了。想到此，他便暂时不再追问，反而问起另外一个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来此？又是因为‘命运’这等神乎其神的东西？” “你手中有一神物，它自会带领你们来此。”隗知说。 神物？文清立刻想到系统，他来这里，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而异兽隗知的资料，也是系统着重标注的，他才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来此。系统是为了完成天道的使命，才来到他身边？这样看来，要想完成天道的任务，就必须要完成系统的终极任务——得道飞升。 种种外力推波助澜之下，他们走到今天，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在天道铺设的越发狭窄的道路上，艰难地前行，在夹缝间寻求一丝生机。幸运的是天道似乎待他们不薄，一路不停送给他们机缘，让他们有惊无险地走到今日。可谁又知道，这样的不薄，是否意味着最终任务的难度愈甚。 总之，反正都要完成系统的终极任务，他是不可能拒绝隗知的修为，想清事情的关节点后，文清跟池炎商量了一下。池炎不想让文清赴险，站得越高，承担的责任就越重，但是现在显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如果不是文清接受隗知的修为，按隗知所说，他们俩就很有可能分开。 池炎心里烦躁，如果他足够强大，文清就不必面对这样的险境！什么天道，什么规则！他要将之狠狠踩在脚下，给文清踏出一条随心所欲的平坦大道来！ 继文清上辈子被雇佣小队的人劫持后，池炎又一次产生了对实力的强烈渴望。 下定决心后，文清就不再迟疑，坚定道：“你怎么把修为渡给我？” 隗知往前踏了一步，与他贴得极近：“你过来，取下我的角。” 89| 4.10 文清闻言靠了上去，只觉得每走一步都需要对抗来自灵魂的巨大压力。隗知的修为，已经不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隗知怕伤了他，已经尽可能地收敛住周身的气息，但是地心深处的那些异兽全靠他的修为维系，才不至于挣脱束缚为祸人间，它亦不能完全收回气息的压制。 等文清迈了几步路，终于能伸手去够着隗知的角时，已是面色发白，冷汗直流。他喘了口气，迟疑地问出声：“你的修为，莫非已是大道得证，渡劫飞升？” 隗知回道：“以你们人修的说法，倒也没错。不过我乃异兽，不存在渡劫一说。” 文清忍不住抬眼去，打量隗知。这可是他来到修仙界之后，第一次见到达到这样境界的生物。他不由得问道：“你身上的气息不像灵气，是你特有的，还是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就能掌控的呢。” 隗知闻言，触角轻轻一点，一团光晕散开来，文清感受到的那种气息更加浓厚。它道：“修为提升后，你会对灵气的运用掌握得更加透彻，到那时，也能运用这种气息。应该说，它是由灵气提纯得来的，比灵气更为浓郁之气。当你对灵气运用自如之后，”隗知身体突然散为点点圣洁白光，尔后又聚拢在一起，就像文清刚进大殿时看到的那样，“你甚至能像我这样，将灵气作为你存在的形式。到那时，你与灵气，已经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这样……”文清受到隗知点拨，突然感觉对元素的领悟又上了一层。要是他对元素的掌控到达一定境界，是否也能像隗知这样，将自己化为光、化为风、化为雨？隗知就像一位温和的智者，让文清禁不住倒出自己的所有疑问。他下定决心，手中聚起一条小小的冰柱，道：“因为我来自异世，思维方式与这里的人有所不同，在机缘巧合之间，以空气中的元素凝聚出此物，可当做攻击的手段。因为不是修仙界的功法，没有心法辅导，只能凭借自己的所思所感去运用。不知你对此可有看法？” “咦？”隗知惊讶出声，以灵气托着那条冰柱移到眼前，喃喃道，“元素么？这看起来，像是比灵气更为本质的存在，莫非这就是世界的本源？”它研究了片刻，才不舍地将冰柱还给文清，看文清手指一挥，冰柱就消散在空气中，“年轻人，你的理解，比起我们这些受限在修仙界中的坐井观天的人或兽来说，更为本质，我甚至能看出，这条冰柱中，竟蕴含规则的力量。怪不得，规则会选择你，来完成它的使命。” 它眸子里竟露出一点哀伤，顿了顿，才又道：“我对你的做法很感兴趣。可惜……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所能给出的建议是，你就按你的所思所想去修行，不要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束缚。来吧，取下我的角。” 文清刚想问，为什么时间不多了，就感觉到一道白光笼罩了他，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和面前那只洁白的隗知之角。 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召唤，让文清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向那只触角抓去。一道声音响起：“在你取角的过程中，尽管我尽量放松，你都或多或少会遭到我的抵抗。因此，你可能会感受到痛楚。必须全力以赴，释放出全部修为，才能取下我的角。取下角之后，碾磨成粉末，调整修为到最好的状态，便可服食。” 按照它的说法，文清慢慢伸手，终于够到隗知头顶的尖角。尖角散发莹莹白光，如同隗知一般，给人以温和圣洁之感。抓住尖角的刹那，他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向他袭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在这样的艰难处境之中，文清依然牢牢记住隗知所言，顺着尖角根部，一点一点往外拉扯。 池炎在石门之外，急得团团转。文清在里面受苦，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连陪在他身边都不能够。他双目泛红，尾巴坚硬如铁，将石门拍得啪啪作响。 终于，隗知的尖角开始松动，周身压力陡然一轻，白光黯淡下来，山羊一般的隗知重新出现在文清眼前。它缓缓阖上双眼，微微带笑，传声给文清，说了它漫长生命中，最后的一段话：“等我死后，规则之门不再有效，你们可以穿过大殿到达地心的最深处。那处有几枚火精，乃是从赤焰大人本体上脱离下来的，赤焰大人理应寻回它们。服用过后，修为可大涨。年轻人，前途漫漫，切记勿忘初心。”它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散。 世界归于平静。文清拿着手中那只洁白的触角，愣怔在原地。池炎等不了了，猛地往前一撞，想凭借身躯撞破规则之门。他没料到隗知已死，规则之门失效，被他轻而易举地撞了进去。他忙跃到文清身边，脑袋凑过去打量他。见文清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问道：“怎么了？” 文清举起手中的角，看向隗知还残留些许温热的身躯：“它把它的角给我了。然后它死了。” 池炎盯着那角，安慰他道：“隗知之角，乃是他修为所在，失去尖角就等于放弃生命。它定是想让你获得这些修为后，做些更重要的事，你不要难过，这是它的选择。” 文清沉默半晌，不住抚摸池炎的毛发，终于平静下来。他道：“我们把它的身体，埋到空间里吧。” 一人一兽进入空间，寻了处地方把隗知埋了进去，又在周围种了树木，将埋葬之地圈起来，才走回空间的竹屋，在温元塌内，按照隗知所言，将尖角磨成极细的粉末。池炎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不用开口，只是守在那里，就能让文清觉得内心安定不少。 文清用系统扫描了隗知角，系统给他提供了十分详尽的服用方案：[由于异兽隗知的修为过于庞大，建议您分三次服用，同时佐以巩固元神的千叶草，能保证您在吸收过程中，不会因为灵气过于充沛，爆体而亡。] 做好准备之后，在服用隗知角之前，文清先跟池炎商量：“你记得吧，隗知曾说，地心最深处有你的火精，服用后修为可大涨。我先跟你去取来火精，我们可一同服用。” “不用，我先守着你。”池炎拍了拍他的手。 文清微笑道：“也好。” 服下隗知角碾磨的粉末，文清顿时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灵气灌入体中，冲刷得他浑身上下疼痛至极，一时间竟恍惚起来。池炎在一旁大吼：“阿清，清醒过来！”他总算回神，忍住剧痛开始运转心法。 渐渐的，那股灵气不再翻腾，被他一点一点地吸收进体内。而池炎警惕地竖起耳朵，守在他旁边替他护法。 *** 竹屋之中，粉色床榻上文清盘腿而坐，眉目清俊，呼吸悠长。边上是雪白的灵兽池炎，以一个守护的姿态趴坐在文清旁边，尾巴环起来将他圈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文清缓缓睁眼，池炎腾的一下站起来，尾巴摆到文清手腕处缠住他的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文清右边手指微动，一股极其浓郁的灵气蹿了出来，连栖凤木上歇息的火凤也忍不住抬头张望。他面上微微含笑：“隗知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我花了这么久，也才堪堪将它的这部分灵气纳入丹田处，若要完全炼化，只怕半年时间都不够用。” 文清说着站了起来：“规则之门打开后，再无什么可以约束地心的这帮异兽，最深处的火精来头不小，只怕它们也会觊觎。为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先去一探究竟。” 池炎点头，尾巴一甩将文清卷到背上，离开芥子空间。 石门之外，果然有不少异兽潜伏在那里，蠢蠢欲动。若不是数千年来规则之门带给它们的绝对威慑，只怕它们早就冲了过去。 文清拍拍池炎：“快走。”池炎灵活而强健的四肢牢牢抓在地面上，带着文清往地心深处奔去。 离地心越进，温度就越高，文清身上的衣服及手上的天蚕丝竟然缓慢开始融化，唬得他赶紧脱了衣服取下手环，浑身赤|裸地贴在池炎身上。单凭肉身已经无法对抗这样的温度，他只有释放出灵气来包裹住全身，才不至于被地火灼伤。 清亮的肌肤触碰到池炎的皮毛，池炎余光扫到他修长光滑的大腿，眼神一暗，就想带着他往空间里蹿，面上故作严肃道：“我看你经受不住这样的炙烤，我们先回空间去歇一歇。” 池炎属火，在这样的环境中反倒是如鱼得水，半点没有难受，眼睛发亮，简直比灼热的空气还要火热，眼底的热情遮挡不住，看得文清腹部一紧。 文清轻咳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消他的念头：“你若是再磨蹭，等会儿异兽追上来，我这个样子，可就叫它们看见了。” 池炎立刻兽不停蹄地狂奔起来，引来文清一声轻笑。 90|4.10 很快池炎载着文清赶到了地心最深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滚烫的岩浆。岩浆汇聚在一个小池潭中，不住翻滚，咕嘟咕嘟往外冒气泡。文清从池炎身上下来，蹲下去打量这片岩浆：“莫非是要越过岩浆？” 可是对面是黑褐色的岩壁，眼看已经到了尽头，再无路可走。 池炎摇头，声音里隐隐有丝兴奋：“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火精。就在岩浆底下。” “这……岩浆温度之高绝非*凡胎能抵抗，看来，是要制作出不畏火的顶级防御法宝，才能下去。”文清兀自盘算着，“以我如今的修为，再加上你的真火，勉强可以练到仙器，若是能炼成极品仙器，说不定还有一线可能。啊，池炎！” 他惊惶呼叫出声，池炎撂下一句：“我不怕火。”一头往岩浆池栽了下去！ 虽然文清相信池炎，但还是心急如焚，这样在岩浆中扑腾一圈回来，池炎身上漂亮的白毛定然都烧光了！想到可能会面对一只秃毛大猫，文清又是着急，又禁不住笑起来，在岸边煎熬地等待。 这时用度秒如年来形容也不为过，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岩浆面上终于有了动静。“哗啦”一声，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冒了出来。文清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此时凝神一看，终于舒了一口气，白毛还在！ 池炎游上岸，嘴巴一张，五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一样的石块由口中掉了出来，滚到地上。他双目灼灼地盯着红宝石：“这就是火精。我能感觉到它们与我的联系，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我，将它们吞下去。”他说着低头，伸出舌头在火精上一舔。 那五块火精更加璀璨夺目了。 文清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拍拍他脑袋：“那还等什么？快进空间去，把火精吞入腹中吧。” 池炎沉吟道：“我不能保证吞入火精之后会发生什么，空间毕竟只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一片灵脉，恐怕受不住这样充裕的灵气，我还是就在这熔岩边上吞食吧。” “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你会有危险吗？” “说实话，我不确定。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疑问，那便是我与这副身体原本主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开启灵智之后，我接受了上古传承，既得到赤焰神兽的记忆，又得到它的肉身，好像我就是赤焰神兽。但当初我是被你用溯魂阵法牵引而来，是我抢占了这副身躯。而上古神兽的魂魄，当真是那么容易驱逐的？何况你溯魂之时，不过练气期修为。所以我怀疑，这副身体的主人，可能并未消失。火精是上古赤焰神兽体内的精华所在，如果完整吞食，说不定，上古神兽的魂魄得到火精的力量，会出来与我抢夺身体的占有权。” “你用了这副身体这么久，可曾察觉到异常之处？”文清也觉得事态严重，严肃发问道。 “未曾。”池炎爪子拍了拍文清的手背，安慰于他，“说明就算这赤焰真魂还潜伏在它体内，也不敢与我抗衡。不管怎么说，我一定会熬过此劫，不让你担心。” 文清忧心，但知道担忧也于事无补，便积极地思考应对之策，但凡能降低池炎被赤焰真魂反噬的一点可能，他都愿意尝试。他在空间中花费大量灵石，种出几千年的千叶草，制成极品聚魂丹，当做糖丸一样豪不心疼地让池炎服用。同时池炎也配合心法，争取在吞食火精之前，让体内魂魄凝聚得更加紧实。 如此过了半月，池炎再也等不了了，跟文清说了一声：“退后些，我要开始了。” 文清叫住他：“池炎……” 他回过头来，深情地凝视文清：“相信我。” 文清点头，退到五步之外。 池炎深吸一口气，站到在火精跟前，眼底闪动志在必得的光彩。他先是运转周身灵气，等灵气按他所感自发流动起来，充盈全身之后，才低头一口叼起一枚火精，吞了进去。 “啊——”池炎突然痛苦地大叫，在地上不住翻滚，周身无法控制地溢出红得发紫的火焰。文清骇急，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却见池炎翻滚着退开几步，就要掉下岩浆，吼叫出声：“阿清别过来！” 文清立刻站住不敢动了，吼道：“你怎么样！” 池炎痛得说不出话来，火精下肚后那种灼热感，简直是他生平从未尝试过的，身体已经快要被这热度撕裂，竟然想着就算死了也比这好过得多！不对……不能死，要是他死了，阿清该怎么办？他咬住舌尖，直到舌尖出血，才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回吼道：“火精太过霸道，我需要压制住它！” 文清眼睁睁看着池炎在地上不停翻滚，显然是痛极，心里也开始抽痛起来，问系统有无方法可减轻池炎的痛楚，系统只说：[这是必经的过程，您的属性与池炎相冲，不可擅自帮忙。] 他一听，赶紧退了好几步，心急如焚却只能停在原地等待，这种滋味，让时间也被拉长。幸好池炎没翻滚多久，那些火精原本就属于他，现在不过是重新吸收，总不会真对他身体造成什么危害。慢慢的，他稍微平静了些，却是在文清迎上去之前，一口气将剩余的火精全数吞入腹中。 只因为他接触到火精之后，上古传承自动释放出关于火精的记忆，让他知道，必须连续吞食，不能有停顿，若是一口气服用全部，疼痛更为猛烈，但效果也更佳。 池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决绝的一种方式。 文清虽然大惊，但也知道池炎不会无故这样做，只得默默等在原地，连修为也尽数收敛。此时若是池炎掌控不好，很容易误伤到毫无防备的文清，但是无论是池炎，还是文清，都没有提出让文清先回空间中。池炎知道，虽然自己狼狈无比，不忍文清看到后难受，但只有站在自己身侧，文清才能安心。 四枚火精吞下，疼痛比方才更甚，池炎一口气提不上来，生生疼晕过去，但下一瞬又被疼醒，只感觉这样的折磨没有穷尽之时，还不如给一刀来得痛快。 但是渐渐的他也找到处理火精的方式，火精原本就是他的所有物，抵抗不得其法，反而招致反噬，应该顺应其规律，依照心法的运转，将它们纳入体内。 果然，火精找到灵根所在，顺着灵根流动起来，池炎顿时觉得浑身发热，灵根在火精的扩展一下，很快便被拓宽了不少。 他心里一喜，连灵根拓宽所带来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些，小心翼翼朝文清挪过去，趴在他身边，阖眼修行起来。文清不住为他抚顺毛发，他体表温度都高得烫手，实在难以想象，此时他的内里是个什么光景。 池炎就此稳定下来，等了几天，文清见他气息波动已经稳定，只是犹如沉睡那般缓慢吸收火精的力量，干脆将他挪到空间里，以防异兽的突袭。 在等了一月之后，文清惦记着隗知所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想再干等，经系统确认池炎已经脱离危险后，便也开始调息，消化丹田之处的珍贵粉末。 消化完第一份粉末，睁眼时时间已过半年。异兽没了隗知的束缚，文清担心它们出去作乱，便出了空间稍作查探。幸好这些异兽陆续都走入那道已经失去效力的石门，各自找地方盘踞起来。文清放下心，回去后探知池炎还处在吸收火精状态，便再度服下第二份隗知角的粉末。 一年后。文清第二份粉末吸收完，池炎终于睁开了眼。 文清虽然是在修行状态，但察觉到身边的异动，便立刻睁眼，往池炎那方看去。池炎果然醒了，双目赫然睁开，透出令人心生臣服的纯净赤色，比火精的宝石红还要璀璨。 “池炎！”文清激动道，“你终于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池炎一摆尾巴，尾巴竟然将室内的地面砸出一个大窟窿，整个竹屋晃动起来，池炎伸出爪子去抓文清，快挨着他时又险险停住，这时他身体里温度太高，恐怕会将阿清灼伤。他急道：“竹屋快塌了，走！” 文清立刻站起来，随他一道往外奔去，刚走出屋子，就听见“轰”的一声，身后的竹屋轰然坍塌。 池炎表情有些急躁：“火精已经全数吞没，现在我……身体很烫，所以刚刚没碰你。” “你不用解释。”文清眼里含笑，“你感觉怎么样？”池炎实力涨了一大截，竟然连文清都有些摸不透了。 池炎点头：“我感觉很好。只是这火精效力过猛，我需要发泄一番。”说罢轻巧一跃，跳出空间。 文清紧跟其后，却见他直接往异兽扎堆的地方跑去，释放出灵气，动作十分挑衅。 一直外表像棕熊的巨大异兽站了起来，一声怒吼，与池炎对上。 91|4.10 文清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野性的战斗。 池炎往前一扑，棕熊高大的身躯站直起来，投下一大片阴影，将池炎整个都罩在其中，显示出体型上的巨大差距。可是原本高大壮硕占了优势的棕熊异兽，嘶吼声中却是透着一股愤怒和显而易见的颤抖。 池炎锋利的爪子已经伸出来，对上棕熊巨大的熊掌也丝毫不惧，直面冲棕熊的面门就拍了上去。他没有计算灵气的输出，没有计算攻击的角度，这些已经完全融入他的血液之中，成为本能一样的存在。他只是跃起，伸爪，拍击！ 棕熊知道这一击避不开，也于绝望之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嘶吼一声整个身子压了过来。池炎不避不闪，浑身腾起鲜艳的火焰，爪子顷刻之间来到棕熊脑门，拍了上去。 “吼！”棕熊半个胳膊被池炎的爪子直接撕裂飞了出去，鲜血淋漓，画面实在残暴，但同时，它的撞击也给池炎带来不小的冲力，池炎在空中无处借力，被它撞得往后栽去。 文清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过池炎很快稳住，猛地一声大吼，继续向前推进。周身火焰越腾越高，可谓斗志昂扬。 由地心最深处开始，池炎一路往外，不断跟异兽肉搏拼打，留下一路让人见之心惊的血迹。初时只有异兽的，后来渐渐的也融入他的，每只跟他打斗过的异兽都有气无力地瘫在路边修复，文清畅行无阻，就顺着那道血迹默默跟在后面，暗自心惊。 整个地心深处，被池炎一人搅得天翻地覆，后来异兽都学聪明了，前后夹击包围甚至突袭，种种策略层出不穷，但是在池炎绝对的实力当中却是不堪一击。在快要靠近地面出口的地方，文清猛然感知到一股庞大的灵气，这股灵气不断波动，文清忍不住惊呼出声，一边大吼着一边往前扑去：“池炎，不可！” 拐过一道山壁就能看见池炎，正凶狠地盯着眼前的异兽，大口喘气，那异兽动作畏惧，呜呜叫着要后退，池炎此时已经感觉到周身灵气脱出了掌控范围，更想速战速决，正要不顾一切地释放灵气，甚至喷出真火，就听到那个熟悉至极的冷清声音，仿佛是一捧清水直击中心尖。文清一手放出灵气，逼得那异兽不敢近身，一手抚在池炎背上，轻道：“平静下来。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迎接进阶的淬炼。” 却原来，池炎这次吸收的火精，已经有了让他化婴的实力，在厮杀过程中，由于最后这一下灵气的完全释放，被法则捕捉到，要降下劫数令他进阶！ 可是不说在这个狭小的地心中进阶，很容易导致岩壁的塌陷，将他们全部活埋，单说刚吸收完火精的池炎，灵气还算不得稳定，此时进阶也绝对不是个明智之选。池炎已经杀红了眼，天地之间，也唯恐文清的话还能听进，闻言，双目迷茫地转过头，周身灵气收敛回来，腿下一软，倒在文清怀中。 文清当机立断捞起他，往空间一跃。 “呜……”安静下来后，池炎才感觉到灵气早已耗竭，周身无处不疼，仿佛被人一刀一刀凌迟。若非文清及时叫住他，只怕劫数降下来，他绝对没有命再撑过去，反倒会连累文清。 他全身脱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鲜血已经染红了文清的外衣。实在痛极，只想要心上人的安慰，耷拉着脑袋趴在文清怀里呜呜直叫。 文清也是心疼不已，连声安慰：“我马上给你敷药，很快就不痛了……”又不满道，“这个世界怎么就没有麻醉剂呢。” 池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能感觉到体力迅速流失，他甚至担心，自己若是再强撑下去，身体机制发出警告，会让他陷入昏睡状态。可是他怕文清担心，一直强撑着不肯睡去，终于在传承中寻到一个法子，能对当下这种境况起到些许帮助——那便是化作幼兽形态，体力需要得略少，且身体恢复得更快。 池炎“嗷呜”一声轻叫，身体猛然变小，在文清膝盖边的草地上缩成一团，小眼睛又大又亮，可怜兮兮地与文清对视。文清忙把他抱了起来，轻柔地搂在胸口处，只觉得这时不管让他做什么，只要能稍减池炎的痛苦，他都甘之若饴。 他一手往空中一伸，心念控制之下，竹屋中珍贵的膏药都飞了过来，聚在他脚边，一瓶补足元气的培元丹则是落在他手心。 他低头去把小家伙的嘴掰开一点，培元丹塞了进去，入口即化，清香溢出，将池炎因为过度消耗灵气身体之中出现的一些缺漏都补满，精力平复了很多。 但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内伤和外伤，更是需要精心治疗。 文清丝毫不感到繁琐，对待池炎他永远不会缺乏耐心，任由池炎像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粘着他，除了每日固定的内伤补气而外伤涂药之外，膳食也给幼小的池炎安排得妥妥当当，夜间睡觉时，担心池炎因为疼痛而难以入眠，更是绞尽脑汁搜刮记忆深处的一些睡前读物，念给池炎听。 只是那些故事他都记不全了，干脆问系统：“你知道地球上的童话故事吗？” 系统一愣：[不清楚。没能考虑到宿主的特殊需求，是本系统失职之处，下次更新之时，本系统定会在这方面多下工夫，争取让您对修仙界之行印象满分。] 不过池炎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只是看到文清那样紧张他，仿佛把他当做是不经事的顽童那样疼宠，心里的喜悦就满溢出来，只想多享受片刻这样的光阴。 池炎恢复速度惊人，养了半个月，那一身看着能致命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他提出：“阿清，你在空间中服下最后的那份粉末吧，我还想出去跟那群异兽打上一架。” 文清不放心：“我陪你吧。要是有什么事，我也能帮上忙。上次，你真是吓坏我了。” 池炎恋恋不舍地从他怀中跳下来，落至地面时已经恢复成了威风凛凛的成年赤焰形态。他道：“我这次不会再莽撞，我答应你，若是身体出现疲乏，支撑不住的时候，就会回到空间中来。” 尽管他这样承诺，文清还是配他一道出了空间，在他战斗厮杀之时，默默在身侧守候。偶尔战火也会波及到他，但他吸收了两次粉末，修为已经今非昔比，对上这些千年异也自保有余。 跟了几次，看池炎在战斗中越发游刃有余，他才放下心来，打过招呼之后，便入定开始吸收最后一份粉末。 这一入定便是半年。他在修行当中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闭眼没多久复又睁开的工夫，世界已经大不一样了。 不远处一红一白两只神兽在对练，火凤气急败坏，虽然占了能飞的优势，却半点讨不到便宜，翅膀上珍贵的羽毛扑棱棱直往下掉；而池炎却是一副悠哉自如的样子，轻松得像是在陪小孩嬉戏，不用动真格的就能将火凤压制得死死的。 感觉到这边的动静，池炎眼睛一亮，停下对练朝文清奔跑过来，须臾之间就已经近至眼前，亲热地将头靠在文清脖子处猛蹭：“你总算醒了。” 火凤迫于池炎的兽威，不敢过来打扰，高兴地发出清亮的啼叫，在他们周围不断盘旋。 文清微微一笑，揉了好几把池炎的颈项间的毛发，方道：“你现在修为如何？” “还是金丹巅峰，已经隐隐有化婴之兆。不过我想再压制一段时日，毕竟动用火精，实在走了不少捷径，若是战斗实力跟不上来，我怕元婴期修行速度会降下来。你呢？我的阿清现在是什么修为？”他抬爪抚摸文清的头发，“我竟然看不透了。” “嗯……”文清放出一点灵气，那灵气在空中竟然迟迟没有散去，而是渐渐凝聚起来，化成文清的模样。池炎惊讶地看过去，抬起爪子往对面虚幻的文清身上碰，碰到的地方便虚化，而他爪子移开后，灵气复又聚拢，将文清的样子修复完好。 文清道：“其实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地定义我的修为。因为服用了隗知的角，我得到了它的全部修为，但我亦没有立刻越过结丹化婴这两个阶段，总之，要是用一个词语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应当是‘半仙’。” “半仙？” “不错，我已有化影分神的能力，你看到的对面这个虚幻的我，虽然不是我的实体，却与我一样能够战斗，甚至修为也与我相差无几。这样的分神，我大概能化出几百上千个。” 池炎不住赞叹，让一向冷清的文清也不由得眼中含笑。 既然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他们便打算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他们来到地心不过一载半的光景，相比外面就算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届时两人打算，依旧是先回清元城，沿途寻客栈探听一下这一年修仙界发生的事。 刚出空间，地心里突然传来齐刷刷的异兽吼声，震得山壁簌簌往下掉灰，文清吓了一跳，戒备起来。却见肉眼可及的所有异兽都伏于地面，是臣服的姿态。 那场面是极其震撼的，一群小山一样的异兽，跺跺脚都能翻天的兽类，却都在一只白色灵兽的注视下垂首，臣服，顿时，文清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池炎道：“异兽生性简单，打败它们便能获得它们的认可，如今它们已经将我当做头领。” 文清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崇拜让池炎飘飘然起来，卷起文清放在背上，在众多异兽的恭送中，念起阵法，离开地心。 久违的阳光让两人不由自主眯起双眼，还未适应过来，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怒吼声，正是一直等在原地，誓要消灭文清的凌云豹。 92|4.10 那凌云豹已经等了一年半，除去狩猎时间，都守在原地。当初文清还很弱小时，它以为从那裂谷掉下去，他绝无生还可能，没料到竟让他杀了个回马枪。这只凌云豹生性记仇，几年时间不足以让它忘却当初的仇恨，宁愿守在原地等上一年半载，也要将仇人斩于手中！ 随着灵气波动，它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远远感知到那灵气正是仇人释放的，当即兴奋地站了起来，脑子里不断设想那白衣修士被它撕裂得血肉横飞的画面，怒吼声中也夹杂着不容忽视的亢奋。 可惜它不知道，文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文清了。文清轻轻点着虚空，一步步走下来，并没有刻意释放出灵气威压。他心里与池炎传音道：“凌云豹身形敏捷，若是能制服它，说不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说罢便放出一部分灵气，并没有动用离虹，直接以灵气作刃，往凌云豹身上砍去。想尽量在不伤凌云豹的情况下，将它制服。 凌云豹毫不领情，亮出锋利的爪子，嘶吼着跃上来，只是短短一接触，它就知道大事不妙，不知为何，当初这弱小的年轻人灵气竟变得如此雄厚，连它妖丹中期也不是对手！ 它绝望之下，眼珠子一转，竟想出一个阴狠而冒险的招数——那便是自爆，与文清和池炎同归于尽，紧接着便吞噬他们的元神！ 没错，短短瞬间，它已经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得出对手的特点。文清修为比它浑厚，而它唯一占优势的地方，只在于它漫长的年龄，以及积累起来的，元神的强大。如果此刻自爆，对面这一人一兽绝对逃不开，那么它只要吞噬两人的魂魄，再去夺舍，说不定还能换到一副年轻的身躯——它此刻脑子里已经在想，它那小幼崽今年不过十岁，年龄正当时，用来做魂魄的容器正好——这样，它不仅有了强壮的身躯，更是有了数倍于自己的修为！ 它眼里冒出寒光，兴奋得不能自已。这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一招，但是能修行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胆子自然不可能小！它恶狠狠盯着文清，身体剧烈膨胀！ “它要自爆！”池炎突然吼出声。 文清也是立刻察觉，瞪大双眼，在千钧一发之际，手掌往前一推，一捧水凭空出现，在高空中飞速往前，到达凌云豹身体之前，已经化为一把尖利的冰刃，直直插进凌云豹的丹田！ 秒杀就是这么短短一瞬间，凌云豹倒下的时候，表情甚至是茫然的，它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只灵兽为什么会说话！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 可惜再没有时间给它验证自己的猜测了，视线一点点暗了下来，它倒地不起，两眼翻白，失去生气。 凌云豹的元神果然强大，即使是丹田破生气绝，那元神却还是有少部分溢出，被早有准备的池炎一口火喷过来烧了个精光。以池炎如今的修为，文清已经不担心他会因为控制不住火势而引起火灾了。 果然，池炎的火不仅高效而且精准，在烧完凌云豹的元神之后，便全部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经过这短短的插曲，池炎的步速快了许多，除了在遇上一只实在新鲜好吃的嫩兽之外，便没有再停下来，载着文清直直往无归森林之外跑去。 文清在他背上，神色也是凝重：“要是凌云豹那招真被它得手，以我之力，确实不足以抵抗它元神的吞噬。看来以后，不能一味修炼，须得让元神与灵气一同成长才是。”他说着便心念进入空间，种了几株千叶草，“这种聚魂丹，以后要多食用才是。” 池炎也点头：“这招确实阴狠。”他不想让文清思虑过多，转移话题道，“阿清，你想好这次出去要干什么了吗？” “嗯，先回清玄宗吧，不知外面现在是何光景，那些魔修可曾被击退，我总觉得，他们的袭击虽看似杂乱无章，背后却是在酝酿什么。你这么问，难道有想去的地方？” 池炎微微一笑：“南域的驱寒酒味道不错，咱上次弄的存货已经消耗光了，我想再去囤一些。” “……也好。”文清犹豫了片刻，才答应下来，“就先陪你去南域。以我们的脚程，今晚就能办妥回清玄。” 池炎步子顿时又轻快了几分，几个跃起，就已经能隐隐看见流月城高大的城墙。驱寒酒是用来做什么的，阿清清楚得很，既然他答应陪自己去取酒，那这背后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池炎心里暗喜，恨不能立刻缩地成寸，移到南域去。虽然现在他的修为，已经可以做到在几息之间就跨越大半个修仙界，但是阿清说要先去集市了解外面的境况，他亦只能先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不过，这会儿的按捺，在入夜之后，自然是要全数释放出，返还在阿清身上的…… 再度跃起，身体轻盈地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流月城近在眼前，城中景象也尽收眼底。他们俩都没想到，看到的竟是那样一副光景。 93|4.10 流月城乃是北域三大主城之一，南靠东域，北临木泽，称得上整个北域的交通枢纽。这里修士往来密集，十分繁华。坐落在流月城西的灵月宗，拥有全修仙界最多的女修。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脱离不开繁衍二字，是以，这处除了交通枢纽的因素之外，女修也是吸引众多适龄男修前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于灵月宗只收女修，修仙界很多世家散修中的女性都愿意来此碰碰运气，希望能被宗门招纳。长此以往，流月城变为修仙界最大的女性聚集地，受到全修仙界众多男修的保护。千百年下来，修仙界中的众人达成共识，就算要打劫犯罪，也尽量绕开此处。在种男修有意无意的维护之下，这里可以称得上修仙界主城中最为平静祥和之所。 可是现在，文清却是结结实实地愣在空中，如果不是骑在池炎的背上，只怕他在过于震惊之下，会从空中掉落下来。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他看到的景象，那便是血流成河！ 原本安宁祥和气氛友好的灵月宗，简直像被一把带血的巨锤从天砸下，灵月宗最高的灵月后山首当其冲，被砸成两半，街道尽毁，原本整齐划一的民居亦是被砸得七零八落。而最可怕的是，无数修士甚至是普通人，失去性命，死状千奇百怪，血液淌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汇成一滩血红。 池炎很少看见文清动怒。虽然很大程度上和他的病有关，但他平时确实是一个内心比较安宁能控制住情绪的人。但是这次，文清怒了。一阵可怕的静默后，他由池炎背上一跃而起，周身气势猛然外放，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池炎也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冲到流月城上空，他突然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拦住了，那东西与东域月启城上方的防护罩很像，撞上去后很有弹性，被大力的反作用弹得向后飞出去，被池炎的尾巴稳稳接住。 文清站稳身子，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连声音都有些许颤抖：“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怪不得我们没能闻到血腥味。过去看看。” 上一世池炎从不让文清过于激动，无论是悲伤过痛苦都对他的病没有好处，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因此他立刻抬起尾巴安抚于他：“你别激动，我陪你过去。”又低声缓缓分析道，“我们在地心中习惯了两人为伴的日子，一时间竟没能发现这外面的奇怪之处，你看，我们已经行至城郊，却是一个人影也未曾见到。”说着他唤了火凤出来，“火凤，你往四周查探一番，见到有人就回来。” 火凤一声长啸飞了出去，在池炎有条不紊的安排之下，文清也重新恢复冷静，与池炎靠近防护罩处，透过透明的防护罩，重新打量这座城池。 越是打量就越是心惊，流月城遭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房屋坍塌，树木被连根拔起，文清运足目力，也只勉强找出一张完好的面庞，那是一片坍塌的被母亲护在怀中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面容定格在一个相当惊恐的表情上，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为可怕的东西。 他忍住翻涌的恶心与怒意，冷静下来分析一二。 从现场的惨况，文清推出很多结论，他一边推测，一边与池炎探讨：“城中真正躺在街道上的人并不多，绝大部分是在屋子中，合着屋子坍塌的碎片，被埋在墙里。再加上那边那人，能看出身着里衣。流月城应当是在晚上遭到不明物的突袭。你看，倒在街上的衣料要精致些，那里还有几人是灵月宗的，可能事发之时，普通人来不及逃离，逃出来的都是修士。” “这样的破坏力，绝非一人能造成。除非……” “除非那人已修成元婴，甚至得道大成。”文清表情凝重，“更奇怪的就是这个防护罩，与月启城的干尸用的有些相似，难道是干尸所为？可以这城中看不到一个活动之物，包括干尸。像是突然遭受重击之后，这个地方就被封了起来。” “你我合力，试试能否破开防护。” 他们立在空中，聚起灵气，往防护罩扔去。以他们二人如今的修为，就算是当初干尸城的防护也不堪一击，但是这处的防护罩，却是纹丝不动。 这时，火凤由远方飞回，唧唧地与文清交流。它训练到一定程度，或者修为达到元婴后，才能口吐人语，文清没工夫教它，只有池炎在闲暇时教了它叫两个名字，一个是“文清”，一个是“池炎大人”。 火凤道：“文清！唧唧……唧唧……！” 文清解释道：“它说，它往东域飞了没一会儿就见到几个人。我们在这里推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回清玄吧。如果这是一起大规模的策划活动，我担心清玄宗也……” “好，我们就回去。阿清，你对清玄宗已经有了些归属感。” “嗯，初来修仙界时，你不在身边，我多少有些惶惑，那时清玄宗弟子这个身份，让我不至于流离失所。况且师傅待我们不错，说是倾心教导也不为过。” 池炎看他着实担心，安慰道：“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总会在你身边。” “嗯，清玄宗乃是第一大宗，不会轻易有事的。” 火凤出来后就不愿再回空间里，扑扇翅膀往前飞去，文清也不勉强它，重新坐回池炎的背上：“走吧。” 池炎甩甩尾巴，腾身往远处跑去。 果然，跑了没一会儿，文清就看见前方小道上有两男两女并一个孩子在匆匆赶路。文清唤了声池炎，池炎就默契地降下速度，稳稳停在几人边上。 那几个穿着麻布粗衣的人被吓一跳，唯一的小孩是个小姑娘，躲在她妈妈吓得直哭：“妖怪来了！” 她妈妈忙捂住她的嘴，紧紧抱住她，忐忑地打量了文清一眼，小声说：“妖怪不长这样，说不定这是神仙。” 文清看出他们是普通人，从池炎身上跳下，礼貌地一拱手：“在下是清玄宗弟子，由远方游历归来，对此间发生之事一无所知。大哥可知流月城出了何事？” 为首的一位男子战战兢兢地看了文清一眼，这样仙人般的高洁风姿，可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敢高攀的，忙道：“大哥可不敢当，我们是木泽的，一个月前突然出现了好多妖怪，村里大部分人都死光了，我们两家去山里采药才逃过一劫，据说现在整个北域都不安全了，只有逃到东域，可能保住一条小命。” “妖怪？大哥可知那妖怪是何物？” “不知道，但是我们回村的时候……”男子想到什么，面上惊恐起来，“看到村里大部分人都死得不成人形……” 与流月城的状况类似，但除此之外也得不到什么更有用的信息，文清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如何得知，逃到东域能保命的？” “啊，是路上几个同乡告诉我们的，他们说东域有个清元城，入城就安全了。”小姑娘的母亲突然拍了男子一把，打断他的话：“当家的，这位小伙子刚才不是说，他是那清什么宗的弟子，不就是我们要去的地儿。” “对对，”男子憨厚一笑，后知后觉道，“清玄宗是咱修仙界第一大宗派，我，我可从没见过您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一时慌了神，您的话也没能听清楚。” “那您怎么不跟同乡结伴而行？”文清心里放心了不少，既然有这样的说法，说明至少现在清玄宗不会有太大威胁。 “他们有钱买了疾风符，脚程比我们快些。”男子挠挠脑袋。 想问的都问完，男子本以为文清会挥挥衣袖腾云驾雾离去，却不料他竟听到文清说：“你们跟着我吧，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一路太危险。” 男子呆住了，小姑娘的母亲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她当家的，一把拉住她妹妹和妹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一行五人跪得诚惶诚恐，简直被这天大的馅饼砸得不知所措。他们从未想过会遇上这样一个特别的修士。在修士眼里，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明间如蝼蚁，村子里一个小年轻，只是会点灵气跑步跑得快些，就拽上了天，连村长都必须好声好气供着。可是文清声音虽然冷清，表情也不是热情，但却举止礼貌，甚至愿意带上他们这帮子累赘一起上路！ 文清双手往上一抬，一阵风将他们托了起来，淡道：“咱们这就出发。” “好嘞！”男子抱起他闺女，跟后面三人道，“咱走快些，别耽误了修士的正事。” 文清抬头，毫不费劲地使出一点柔和的风刃，加在他们几人脚下，顿时他们步子就轻快起来，简直像是被风托着在飞一样。几个大人被吓一跳，反而是小闺女高兴地拍手叫好，几人恭恭敬敬地道谢后才好奇地打量脚下。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有风在他们脚底流动，那感觉，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十分奇妙的。 文清见他们不再害怕，重新坐回池炎背上：“走吧。” 几人一路向东域赶去。 94|4.10 有了文清的风刃加持，那几个普通人的脚程已经抵得上普通的练气期弟子了。这花不了文清多少灵气，如果说筑基期的灵气是一条小溪，那现在文清体内的灵气已经完全能够汇成无边无际的大海，甚至他的修为不能用等级来衡量，已经超脱在任何等级之上。就算是元婴老祖和他对上，他虽不敢说必胜，却也有一战之力。 虽然文清供给这几个普通人风刃毫不费劲，他甚至还想再快一些，但凡人身体不够强悍，速度再快些可能就承受不住了，他只有按捺住心中的些微浮躁，沉静下来一边赶路，一边与池炎讨论流月城的种种异象。 火凤在高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又飞回文清身边，撒着娇要往文清怀里钻。不等文清伸手，池炎一爪子拍在火凤翅膀上，唬得火凤一个激灵，下意识喷出一点火星子，想到身边的兽是发起怒来可怕至极的池炎又给生生逼了回去。 但是池炎就等它喷火了，不避不闪地举着爪子，神兽火凤的火星子果然了得，连池炎的爪子都被它烧掉了两根毛。池炎小声地“呜呜”叫了两声，爪子伸到文清眼前，委屈至极的小模样像是在说：我被这只鸟给烧了，飞不动了。不待文清反应，在空中猛然翻身后跃起，稳稳落入文清怀中，变成幼兽模样。 他得意地朝火凤一瞪眼，还敢不敢跟我抢阿清？火凤又是不服气，又有一点点心虚，最后气鼓鼓地往前冲了出去。 文清对灵气的操控已经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就算池炎突然跳入他怀里也没有丝毫慌乱，释放出一点灵气，稳稳托住自己。虽然知道池炎是故意跟火凤作对，他也不戳破，召出离虹来放大后盘腿坐在当中，只用分出一点点心神操控它，然后轻抚他那只一直高举的爪子，吹了两口气，眼中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吹吹就不疼了。” 池炎知道见好就收，已经占据文清怀抱这个有利地位之后，就不再有进一步举动，舒舒服服地眯着眼，轻道：“不疼了。” 刚安静下来，文清突然感觉到心神的一点牵动，他循着那点异动往脑海中探查了半天，终于找到那点微不可查的讯息，竟是来自于与他签订了主仆契约的武牧。 要知道，主仆契约是种非常霸道的契约，只允许主人对仆从有生杀大权，不论何时，哪怕是跨越了虚空结界，文清都能联系到武牧。但是反过来，武牧要想联系要文清，在文清脑海中造成一点牵动，传递一点信息，则是要花费相当大的代价。文清立刻接上武牧的通讯，那头传来武牧几乎是喜极而泣的声音：“文清！我以为你出事了，怎么也无法与你取得联络！” 文清简要交代了一下：“我与池炎去了一处结界，你联系不上也属正常。精铜城可有异状？我在北域，途径流月城之时……”他将流月城的景象描述了一遍，又问，“你可知道发生了何事？”武牧至少也是精铜城少主，对修仙界的一些讯息至少比普通修士要清楚得多。 他对武牧的安危倒是没有过多担心，因为按他与池炎的推测，流月城的惨事，很有可能是魔修所为，他们进入魔域那次，正是由木泽城的入口进入，他们推测出，很有可能，魔修的老巢就在木泽城附近，魔修由灵月宗开始攻击，至少也得先经过清元城，要是真让他们打到了武牧家门口，恐怕修仙界离沦陷也不远了。 武牧道：“修仙界现在乱成了一团。” 文清心沉了下来：“怎么说。” “北有魔修来袭，我亦听说流月城在一夜之间遭到袭击，甚至出现一股很强悍的力量，城中死伤过半，灵月宗力挽狂澜亦不得其法，不得已之下，出动了老祖宗留下的结界，将流月城困了起来，带上大部分弟子来了东域，投奔元丹宗。而精铜城以西的月启城，原本安安分分的干尸，亦在差不多同样的时机出动，由月启开始往清元城推进，现在被我精铜拦在城外。”他说着擦了一把汗，“这些干尸都太他妈不是人了，一次突袭就能耗掉我不少兵力，若是我这边撑不住了，它们还会继续往清元城去，到时候清玄宗首当其冲，受到双方夹击，恐怕将是修仙界一场劫难。” “竟然这么严重了？”文清不由惊讶道，“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 “不止。据说伴着北域魔修来袭，还出现了一种力大无穷的怪物，所到之处草木连根拔起，连房屋也能推倒。这些怪物受魔修趋势，给修仙界众人造成了巨大威胁。现在不光是北域，连东域其他地方的散修世家，或是弱小的门派，都赶到清玄宗去寻求庇护了。” 武牧担忧地道：“文清，你那结界可靠吗？能挡得住其他人攻击的话，你还是别回来了，现在连清玄宗都手忙脚乱的，修仙界没一块净土了，你就呆在那结界之中，等修为上来了再回来。我如今已是精铜城城主，别的没本事，供应你修炼的一应物资应当暂时没问题。” “多谢好意。只是，人生在世，总得有所作为，既然修仙界出现了这样大的祸患，我不能坐视不理。”文清想到主动献身的隗知，已经相信，在这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天道派给他的，就是解除这次危机，不管怎样，他都不是个逃避责任的懦弱之人。 从当初在天颅，文清主动将珍贵的丹药喂给武牧，救武牧一命后，武牧就知道，文清这人外表虽冷漠，但内心对这世界绝对怀有怜悯。他不再劝，最后只严肃地说：“我一直知道你不是普通修士。这次回到清玄宗，或许要担起的责任，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年轻小伙子所能承受得了的。到时候，要是扛不住了，也千万别感觉羞愧，来精铜城，我在哪里，哪里就有你的容身之地。”武牧说得动情起来，“文清，虽然我们俩有主仆契约，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我弟，你要记得，大哥永远是你身后的依靠。” 文清静静听完这一席话，虽然武牧看不见，却也点头，声音轻缓不少：“……嗯，谢谢。”他不是爱煽情的人，除了池炎，从未有人给过他浓烈的感情，他也学不会回应这些煽情的话语，但是这份感动，却是牢记在心里。 与武牧聊完，文清更希望能早些回到清玄宗，若是战事不紧，他可以带池炎去精铜城帮忙。虽然他很想联络师傅云虚，但是原先那枚玉牌在干尸城动用后，云虚还没来得及给他做一块新的，所以现在暂时联系不上。 文清将武牧所说一一告知池炎，末了道：“他所说的力大无比的怪物，会不会是魔域的魔兽？我们当时看到过一些，灵兽因为魔气都被侵蚀得畸形了，力气大些也有可能。” “很有可能。我怀疑，那干尸与魔修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不然怎么那么巧，就在同一时刻发动攻击。” 一路上草木凋零，天气阴沉，天空都透出一种苍凉的平静。很快文清他们见到了更多的人。这些人大部分是普通百姓，怀揣着对生存的渴望，举家迁徙，前往未知的东域。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求跟着他们，文清也不拒绝。是以，短短半日，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很快由六人增加到近一百人，浩浩荡荡在后方跟着。 半日之后，他们终于遇到了第一波攻击。当时文清顾忌到普通人的体质，路过一片清澈小溪时，让他们在原地休整片刻，不少人都跑到溪边喝水，大家在担惊受怕的跋涉多日之后，终于遇到了宛如救世天神一般的文清，都跟找到主心骨似的，放松了下来。就在这个大家毫无防备之时，躲在暗中窥探许久的敌人终于出动了。 他们采取前后夹击的方式，十来个不要命的魔修包抄上来，顿时引来无数普通人的疯狂尖叫。出动的魔修有两个是筑基修为，其他都是练气期。放到其他任何时候，对上这群普通人，都能像收割稻麦一般割下他们的脑袋，但是这不是平时，他们的队伍中，拥有两个放眼望全修仙界都能算上顶尖修为之人——文清和池炎。 文清轻飘飘使了一道灵气，激起手腕上的青木石手环，手环发出两条青藤，在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去，将两个筑基期弟子捆得严严实实。筑基魔修甚至还没能有半点反应的时间，就已经败在文清手中。而另一头，池炎对付练气期魔修，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弹出几道火焰立刻将他们烧得干干净净，一点犯罪证据都不剩下。 其实在他们一出现的时候，文清与池炎就立刻发现了，他们将计就计，收敛自己灵气，伪装到练气期，就是为了引出这几个魔修，希望能直接从敌人口中得知准确的讯息。 两位筑基魔修双目愤怒又绝望地瞪着眼前这一人一兽，文清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巨大的压力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俩魔修面色发青。 文清问：“为什么要来袭击我们？” 95|第 95 章 那两位魔修愤怒至极，倒也有些骨气，一声不吭的在文清面前就要引动灵气，自爆丹田。文清迫不得已，只能在他们自爆之前动手，杀了他们。能痛快地死去，这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解脱。 短暂的惊吓，给近一百位普通人带来的，是对文清实力的无上信任。他们中很大部分人都不了解修行的等级，但是有理由相信，面对如此凶恶的外来人，文清都能轻易解决，那他就一定有能力，将他们安全带到东域。 休整过后，一行人再次上路，随着离东域越来越近，偷袭，甚至是光明正大的袭击越来越多，虽然造不成实质的威胁，但就像是在耳边不断嗡嗡叫嚣的蚊子，让他和池炎不堪其扰。最后，文清索性放出强大的威势，将众人罩在他的磅礴灵气之中，这样才总算清静了不少。 终于，在北域与东域的交界处，文清见到了匆匆赶来救助幸存者的清玄宗弟子。一行救助小队有三十多人，正巧，领队是文清熟悉的锦龙，他身后竟跟着小莫，文清目力比他们强，他们只能感知到这头有一大波普通百姓和一股在他们之上的灵气时，文清已经清楚地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小莫变了许多。文清走的时候，她还只是练气后期，现在已经到了筑基中期，能独当一面了。当年那个恬淡安静的小姑娘在残酷的战争磨砺之下，变得坚毅起来，文清能清晰地听见，她指着文清这行人的方向，对众人高喊：“前面有等着我们救助的普通人，大家打起精神，一鼓作气地冲过去！” 在他们周围，潜伏着十几头嗜血的魔兽，原本他们觉察不出，但误打误撞之下，他们将文清放出的灵气当做敌人的灵气波动，因此警惕打量周围，步履却不曾稍加放慢。显然，在经过漫长的跋涉来到这里，可以看见需要他们的普通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往前走过交界线的瞬间，十几头魔兽出动了。为首的一头外形像只巨大的灰色公鸡，但是嘴里长出一对毒牙，发出刺耳的嘶吼声，其余魔兽有条不紊，流线型包围在众弟子外围，一步步逼近。 魔兽是没有灵智的，它们能讲究战术，就说明附近有操纵魔兽的魔修，文清放出神识，敏锐的神识已经几乎可以覆盖半个东域，很容易就找到了藏得极为隐秘的三个魔修，这三个人不过练气期修为，却有特殊的隐藏技巧，若非遇上文清这样逆天的存在，锦龙一行怎么都不可能找到他们。 文清不动声色，脑海里召唤火凤往魔修所在地飞去，虽然火凤找不出魔修的位置，但是那块正好是一小片茂密丛林，火凤一口真火就能顷刻间将魔修烧得精光。 这边解决完魔修，文清在原地守着一帮普通人，池炎则是朝那群魔兽扑了上去。从离开地心，遇上那只凌云豹后，池炎就没再痛痛快快地打过一场。寻常灵兽因为他天生的血脉压制，都不敢靠近，今日遇上这群失去本心的傀儡魔兽，倒是可以痛快地战上一场了。 而锦龙一行心知这会是一场艰苦奋斗，但是弱小的人群就在前面等待救援，哪怕是拼尽全力，他们也要将这批人带回去！ 正在锦龙小莫的小队打定注意要面对一场苦战之时，一声熟悉而蕴含强大力量的怒吼声，引得所有人齐刷刷抬头，向前方看来。 池炎一身洁白的毛发，与周身腾起的红色火焰形成鲜明对比，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他修为已至金丹后期，若非收敛修为，只怕随时都能步入元婴。妖兽与人修不同，只修身，讲究随心，只要修为到了，身子能抗得住住法则的淬炼，便能进阶。只是同时，天道运转自有公平的一面，妖兽承受的法则淬炼，比起一心修正道的人修来说，就是天差地别。 他每跃一步看似轻巧却能跨过数里，不过两步便到达魔兽跟前，魔兽警惕地发出嘶吼，它们的主人已死，失去指挥的它们只是连兽性都没有的机器，眼冒绿光地冲过来。 撕碎，拍飞！池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攻击的天然武器，爪子，尖牙，口中的火焰，甚至身上硬如银针的毛发，魔兽与他对上，丝毫招架之力也无，最后魔兽们不得不放弃对其他人的攻击，转而齐心协力朝池炎扑去。池炎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肉——方才他毫不留情地咬断了一只魔兽的脖子，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迎了上去。 锦龙呆了一呆，指着池炎雪白的尾巴，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看向小莫：“这是，这是……” “池，池炎大人！！”小莫语调都带上哭腔，四周张望，“那是不是……是不是文清仙人也……” 池炎正和那群不怕死的魔兽战得欢畅，没工夫搭理她，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哭又笑：“一定是了！我就知道文清仙人不会有事的！”又朝众弟子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呢？快去帮忙！” “是，师姐！”弟子们摩拳擦掌的冲上来，还未能靠近，只见一阵血腥漫天飞，池炎一口大火喷了出来，火苗腾起数丈高，映得天空一片绯红。众人承受不住这样的炙热，连退数丈之外，站在远处震惊地盯着那团火焰。这已经不是人为可以达到的境界了！ 火焰烧到众人都心疑其是否会超出控制，将这方圆数十里的树丛全部燃起来的时候，戛然而止。魔兽被池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残渣，而池炎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众人眼中，一步一步踏空而下，四肢及背脊的线条流畅，力与美结合得令人眩晕。 这样的控制力…… 在所有人内心都崇拜到无以言表的时候，只听见池炎一双金银眼专注凝视前方，语气是与战斗时截然不同的柔和：“刚刚战斗的过程凶残了点，阿清不爱看这些，我都烧干净了。” 小莫猛地抬头。 其他人也纷纷往前张望，看看究竟这只灵兽口中的“阿清”是谁。 一阵静默，所有人都终于有人结结巴巴开口，不敢置信：“这只灵兽，它，它说话了！” 说个话怎么了！这样的实力别说说话，就是下一秒他说他本是玉帝坐骑，也没人有半点怀疑。因此，大家都没有做声，只是朝远处地平线执着地张望。 远远地，出现了一个小点。那小点渐渐放大，身后还跟了一群没有灵气但不知为何走得飞快的普通人。小点逐渐放大到大家都能看清。广袖白衣，面色沉静，姿态翩然。 小莫第一个克制不住地冲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叫：“文清仙人！” 她在文清面前两步路的距离险险顿住，眼不眨地盯着文清，眼眶红了，但是止住没掉下泪来，沉默半晌才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就知道您没事……” 文清静静看着她，破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 小莫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又赶紧不好意思地冲文清笑了笑，抹去泪水，低下头羞于抬起来：“回来就好。” 另一头，经过锦龙介绍，其他弟子得知面前这位深不可测的白衣修士，就是本宗资质最高的锦清师兄，都兴奋地围了过来，远远站着不敢靠近。普通人也和修士们一样，停在原地休整交谈。 文清趁机问了小莫修仙界的近况。小莫所知与武牧也差不了多少：“一年半前，您被……莫摧逼入无归森林，我们在外等了三天，却只得他一人出来。他说您……”小莫不愿回忆当初的经过，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缘亲人，她幼年时唯一幻想过的温暖，却是亲手伤了她最尊敬的文清。她沉默片刻又才鼓足勇气说下去，“他说您在森林中遇到妖丹期猛虎，看样子和您有旧仇，说您铁定活不了了。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不过它现在已经不是我对手，出来之后我们杀了它。你看，”文清取出一枚温润的妖丹，“这是那只凌云豹的内丹。” 小莫虽好奇，但并没有接过，她只要确认文清没事，就已经是世上最大的喜讯。文清顺手又取出简单炮制过的凌云豹的豹身，突然来了兴致，指着凌云豹剔透莹白的巨大豹子牙：“你看这两枚尖牙，形状颜色都不错。” “嗯。”虽不知文清要做什么，小莫还是应和道。 池炎突然靠了过来，嘴里带着溪水的甘冽气味，凑近文清张开嘴：“我的牙更不错。”它刚找了处溪水中扑腾几下，文清喜欢溪水的味道，闻见后愿意主动亲近与他。若是再带点青草味，说不定会讨得一个轻吻。 文清一看，池炎嘴里被溪水洗过，果然比豹子牙还要亮白上几分，若是放在前世，可以去拍广告了。突然被他这个举止逗得有点乐，眼里笑意溢出：“是不错。”池炎见文清笑了，便觉得成就感满满，不再打断他。 96|第 96 章 文清指着那尖牙，对小莫解释：“把它做成一对戒指，你出嫁的时候做嫁妆。” “出……”小莫顿时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敢回应。 文清越看越觉得合适，掰下一枚尖牙，握在手中仔细打量：“这枚尖牙有手腕一般粗细，打磨出来绰绰有余。戒指可以做成空间芥子，若是用上青木石融合，还可以做成防御法器，一举多得，戴上也不是负担。你喜欢什么颜色？”文清眼尖看到小莫耳根开始泛红，活脱脱是个情窦初开的模样，突然就有些感慨：“初见你时，才不过十三四岁，转眼间就有心上人了。” “哪有心上人……”小莫想辩解，文清又打断她：“就做成白色吧。在我家，出嫁的女孩都要穿白色婚纱，因为白色最为无暇。”文清一手抚着池炎的尾巴，靠在它软和的背上，也许是今天见到故人，心里莫名多了一些概叹，不知不觉就说了出口。 池炎插嘴道：“说要跟你举行婚礼，你又不肯，这下来了此处，以后都没机会偿我所愿了。” 文清正色：“若是能回去，我就补给你一场婚礼又何妨？” 池炎眯起眼，眼珠子转了转，尾巴将文清缠得更紧了。 “你家？”小莫从未听过文清说这么多话，顾不得因为被取消而害羞，好奇道，“文清仙人的家在哪里？婚纱又是什么？” 文清抬眼，望向看不见的远方：“我与池炎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婚纱是……”他突然想到某样事物，从空间里取了出来，“就跟这件轻纱罩差不多。” 说来很巧，这轻纱罩已经破损，起因正是当年第一次入无归森林时碰到的凌云豹。文清摊开轻纱罩，那轻纱洁白无瑕，像一件唯美的婚纱，且有提升容貌的作用，他道：“我将它修好，你大婚时可以用上。”修仙界中结为道侣的不在少数，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人修的繁衍也存在问题。是以，相关仪式算得上隆重。 小莫摇头道：“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又小声嘀咕了两句，“况且，那傻子只当我是妹子，压根不知道我的心意……” 文清从无打听别人私事的习惯，这一番作为，皆因关心小莫，见她羞于说出口，也没再追问。转而问道：“对戒指可有要求？” 小莫顿了顿，低声道：“您……您看着办就好……可，可别太麻烦。” 短暂的温馨过后，修仙界的现实又摆在他们面前。小莫接着最开始的话题说：“自从您进入无归森林之后，魔修进攻越发频繁，我们与他们的战斗也越来越熟练。在某次出任务时无意间听到敌人谈话，说他们这样不断突袭，正是为了借我们练手。每次他们来的都是不同的人，在短短一年内，魔修基本上都已经有了与人修对战的经验，可我们却连敌人的来处都没有摸清。” 文清认真听着，连池炎也竖起耳朵。小莫继续道：“得知这个魔修的阴谋后，我们火速回了宗门，禀报师门。宗主听后，在大殿内算了一卦，然后下令，让我们暂且留在宗内，勤加修炼，说很快修仙界便会迎来一场灾难。后来过了三个月，就听说北域出事了，具体的我们也不知晓，大概是流月城遭到魔修大规模进犯，灵月宗无法抵挡，便带领宗内弟子和一些有修为的城中居民逃离了那处，并且启用封印，将整个流月城封住了。他们逃来东域，投奔元丹宗。这时，宗主传令下来，说修仙界中不止有修士，那些普通百姓也不能抛弃。他下令打开城门迎接逃往来此的所有人，并且分派我们一干弟子出去搜寻周围无辜百姓，接引他们到清元城去安定下来。” “那些魔修攻击完流月城后，可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们一路向东，已经到了东域，我们出来时，他们正在距清元城以北的木蓼城外攻城。他们来势凶猛，短短三月就从北域木泽跋涉到这里，途径的城池无一幸免，城中居民纷纷散逃。魔修嗜血，以杀人为乐，让人恨之入骨。我们中没有修为扎眼的，绕城而过，他们也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我们。不过这是也我们最后一次来搜寻普通人了，师傅说，按照这个势头，很快魔修就能打到清元城，到时候，我们必须坚守城池，无法再离开了。” 文清听小莫的讲述后，才发现情况的危急程度出乎他意料。魔修已经快要打到清元城，如果不及时组织一场大规模反击，魔修势头正猛，很有可能，真的让他们冲入城中。到那时，整块东域也算沦陷了。他不愿再等待，起身果断道：“我与池炎先走一步，我将火凤留给你，它有妖丹实力，且飞至高空不会影响到敌人对你们实力的判断，若事态紧急，它亦能联系于我。”匆匆交代了几句，池炎甩甩尾巴：“可以走了？” “走。” 随着一声欢快的兽吼，池炎撒欢地跑了起来。 只有他们二人，速度立刻加快，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由交界处跑到正在战斗的木蓼城。 一路上，虽然是风驰电掣般行路，但文清的五识也在向他描绘周围的景象。地上的尸首越来越多，有敌方的也有己方的，不分彼此战作一团，他们死后甚至紧紧挨在一起，让生前的你死我活突然都变成一个笑话。 远远的，看到了木蓼城的城门，耳朵听到了无数爆发的嘶喊，鼻子也闻到了浓厚得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池炎停下看了文清一眼，征求他的意见。他说：“直接冲过去。”池炎点头，四肢用力跃起，一跃之下直接往城墙头扑去。 城墙被人修用法术死死抵住，而一排魔修飘在空中咬牙切齿地输出魔气，眼看城墙快要不支，出现了一丝裂缝，众人眼中的染上绝望的色彩。 文清一手祭出离虹，剑身涨大数倍，仿若一柄从天而降的神兵，干净利落地往那排魔修挥去，只听见“锵”的一声清脆响声，一排魔修直接被文清的离虹弹得飞了出去！ “好！”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文清取出清玄宗弟子手令，对着城墙不紧不慢道：“我乃清玄宗文清。”虽然他的赐名乃是锦清，但是他依旧以“文清”称呼自己。 城墙上端的法术防罩裂开能容纳一人的缝隙，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城主木子李站在裂缝跟前，招手道：“长老快请进。”城主实力到筑基后期，看不出文清修为，清玄宗又不曾多出一位元婴老祖，自然将他当成金丹长老。 文清带着池炎站了进去，裂缝立刻又合上。战事紧急，容不得他们寒暄，文清拱手问道：“这阵法怎样运转？我或许可以加固一些。” 若是在平常，防御阵法乃是城主私人财产，断不会轻易说出，但现在敌人就在跟前，城主回鞠一躬：“我这就将阵法取与你看。多谢相助。” “木蓼城与清玄宗唇亡齿寒，相助本是应该。”文清快速接过看了一眼，低头默念口诀，灵气由指尖涌动，源源不断地流入阵法中。阵法顿时亮了三分，很快灵气就充盈起来。文清感觉差不多满了，便收回手，脸上没有丝毫疲惫之态。 城主眼睛一亮，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断不可能在充盈阵法后还这么轻松，难道对面这位修士已经……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多问，只拱手道：“多谢长老。” 在连续奋战数个时辰后，终于得到短暂的休整机会，城墙上众人都如释重负摊倒在地。 文清的到来，简直像是一针强心剂，城主原本认为这是必败之局，竟也因为文清而出现了一丝转机。 可惜天不遂人愿，文清趁战斗间歇飞至城中找了传讯符，想给云虚报个平安。云虚回音很快，语气欣喜又带了丝遮掩不去的焦灼：“阿清，你没事！为师一直担心于你，但是现在不是谈话时机，若是可以，你尽快赶回清玄，现在形势太过紧急，精铜城被干尸攻破，南边干尸朝清元城攻来，北有魔修虎视眈眈，很快便能破木蓼挥兵南下，而东面出现一种力大无穷的怪物，已经逼近清元。如今清元腹背受敌，必须集中兵力，联合众人举行大规模反攻！” 文清回问：“木蓼若是守住，或许能为清元城取得一定喘气之机。徒儿正在木蓼，是否需要留下守城？” 云虚道：“不必。木蓼守城太难，可以说如今仅剩清元城这一块人修的乐土了，你尽快说服木蓼城主，带领众人撤退。若是他不听，你也快些回来罢。” 文清放下传讯符，飞回城墙，将云虚的意思表达给木子李，木子李原本瘫坐在地上，闻言倏然站直，几乎是吼道：“投降，我不愿！” 97|第 97 章 木城主一改原先的平和的模样，腾的一下挺直身子，激昂慷慨道：“我乃木蓼城主，守城是天职，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吧，我誓死捍卫我的领土！” 因为文清不爱多言，面上总是淡淡的，甚至冷冷的，和不熟悉的人相处起来，旁人总会觉得他冷冰冰的，甚至不近人情。事实上不代表他内心冷漠。他劝解道：“不是放弃木蓼，这招是以退为进，我们总有一天会夺回所有城池。” “魔修攻击木蓼城，若是兵败，我无话可说，可要让我将城池拱手相让，却是绝无可能。”木城主在此事上展现了无比执拗的一面，旁边与他并肩守在城门的修士都是他信任之人，有下属甚至有朋友，不论旁人怎么劝解，他都不为所动。 文清挂心于师傅所说清元城三面受敌的状况，不能在木蓼再多做停留，但现在若是离去，相当于眼睁睁看着守城的数百修士赴死。最后文清一挥衣袖，怒道：“木城主，我原以为你是修仙界的清流，心系苍生，却不料你竟是这样自私自利之人。” 木子李被他说得一愣。不光城主，连|城主的属下都不敢置信地看过来。有人不服：“若非城主心系苍生，大可出逃保命，长老这话说得，让我们不服！” 文清立于城墙之巅，清风鼓起他白色长袍，如画中仙，身边的池炎毛色雪白，与他相映。他从容道：“木城主，你若下令撤离，保住的不光是你的性命，还有在这城中战斗的每一位修士，还有你城中的子民；但你若是死守，成全了你一人的忠义，挥洒的却是旁人的鲜血！”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这数百上千人的性命就捏在你手上，是死是活，全凭你一念。我话已至此，后会有期。” 说罢，池炎的尾巴凑上来，卷起他轻柔地放在背上，腾空而去。 升至半空突然听到身后无奈的声音：“长老且慢！” 池炎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人磨磨唧唧，半点大将之气也无。倒是阿清，方才那番话，说得我好想扑倒你。” 文清骑在池炎背上，回头去看。木子李站在城墙边上，满目凄凉，透出萧索之感，叹道：“长老说得不错。我……”他垂下头，复又抬起，“我听你的。” 撤离令一下，修士们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由一队前锋开道，城中待命的修士依次退出城外，向清元城奔去。最后等到夜间，魔修休战，奋战在前线的修士才悄然离去。 好在魔修最近几日有些疲乏，想囤些力气等明日一早一鼓作气拿下木蓼，攻击不算猛烈，早早收兵。文清一直等在一旁，到只剩城主一人，所有人都安全撤离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城主坐在墙头，用手抚着历史悠久的城墙，黯然道：“我木家生生世世在木蓼城生活，没想到有一日，我会亲口下令弃城。长老，你们走吧。我已经是个罪人，就让我遂心完成最后一个愿望。” 文清与池炎对视一眼，动了动嘴角，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们离开木蓼城后，在空中等候了两个时辰。远远的能看到城主那个黑色的小点，孤寂又凄凉。 天亮后，魔修发起进攻，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地举起武器，打算在今日攻破城门，往最后的目的地——清元城进发！ 可惜让他们傻眼的是，城外原本严阵以待的修士今日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今日一战事关重要，领军的两位副将都来了，一人是莫摧，另一人是与他齐名但智商远在他之下的干鲨。干鲨愣了片刻，大笑道：“这帮龟孙子不敢应战，将城池拱手相让了哈哈哈！兄弟们，冲！进城后，美女美酒，应有尽有！” 莫摧手一拦：“且慢。小心有诈。” “这帮子傻帽能有什么诈。”干鲨不屑道，看了莫摧一眼，心里狐疑，莫副将定是怕我先入城，抢了他的功劳！他面色一沉，这龟孙子，见魔主对我赞赏有加，就嫉恨于我，我可不能着了他的道！想罢手上用力，冲开莫摧的手，哼了一声：“莫将军胆子小，在这里等着就好，我愿上前一探究竟。”说着叫上自己的心腹，“阿楠，叫上弟兄们，我们进城啦！” 莫摧不入城，他那些心腹手下也陪他留在一旁，满脸羡慕地看着那些趾高气扬的兄弟，心里多多少少对莫摧的决定不解甚至不满。 快走到城门，突然城墙上出现一个孤零又决绝的身影，城主穿上最华贵的，用以招待宾客的服饰，迎风而立，高喝一句：“誓死捍卫领土！” 他最后望了一眼熟悉的木蓼城，引爆了自己。 “砰”的一声巨响，响声震天动地，城墙应声坍塌，又城主木子李处开始，一股巨大的灵气波动往四周蔓延，核武器般的一朵蘑菇云，从木子李身上蹿起，层层叠叠铺开去，壮观而壮烈。大半的魔修在措手不及之下顿时就炸到飞起，死伤无数。 文清二人在空中静静等到最后一刻，听完了这一个人的战歌，见证了这个悲剧的英雄，用自己的方式捍卫了自己作为城主的最后一丝尊严。 远方，清元城已经隐约可见，池炎尾巴缠在文清腰上，轻抚两下，道：“走罢。城门一开，魔修很快就会赶上来，我们需得赶快到清玄宗去，与云虚交换信息。” “……好。”文清回头，池炎落至地面，飞快地朝远方奔去，一次跳跃就能掠过好几座山头，周围风景在这样的速度之下，都模糊了起来。 *** 清玄宗主峰，子规殿。 云虚立在窗边沉思，门外响起一道清冷的声线：“师傅。”他惊讶地回头，望向门口，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但依旧微微一笑，“清儿，你可算回来了。去年锦莫回禀说你被逼入无归森林，若非及时卜了一卦，只怕连我都要以为你……”他顿住，“不说这个晦气话，让师傅看看，阿清竟已快赶上为师了。我三个徒弟中，你是教导得最少的，却是成就最高的，说明我这个师傅着实多余。”话虽这样说，他面上却是笑吟吟的。 早在来前文清已经考虑过，要以什么样的修为面对众人。真实的修为他是不可能告诉旁人的，这是他与池炎的一张底牌。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跳出等级的限定，体内并没有金丹或是元婴，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变幻出任何等级。最后他决定将修为幻至金丹前期，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但也能引起重视。 如今以两人的修为作为坚实的后盾，火凤这张底牌已经不用再遮掩，但是芥子空间、半仙修为以及手中的木纹系统都是必须要藏匿起来的。 他拱手：“如果不是师傅教导，我断不会有这样的进步。”他说的是实话，云虚教导他那几个月，成功地给他灌输了不少修仙界的本土思想，否则，只怕他在接受隗知的修为时，不会那样顺利。 况且，若非云虚关键时刻赶来相助，他们在月启城遭焦炭干尸攻击，只怕池炎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对文清来说，救了池炎的恩情，要他千倍万倍地还他也是愿意的。 虽然再次见面两人心情都不错，但此时不宜闲聊，两人还是很快进入正题：“修仙界是什么现状，师傅可否为我解惑？” “自然。你这几年去了不少地方，相信你也知道，除了海外，整个修仙界被分为四大区域。”他随手在虚空中一指，一副详实的修仙界地图就浮现在空中，“直到不久之前，我们才知晓南域干尸竟是魔域人所制。三月前，魔域分了两拨人马，魔修从北域出发，进攻东域；干尸从南域出发，进攻西域。西域和南域物资贫瘠，地广人稀。当初最先承受不住魔域的进攻，那两地现在已再找不到一个活人了。少数人逃到东域，才令我们得知。” “而月启城的干尸和北域的魔修，再加上清玄宗西海岸出现的大力妖怪，三路人马现在正马不停蹄向我清元城进发，不出三日，就能汇聚在清元城外。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来自魔域的一场对全修仙界范围的洗劫。” “徒儿不解，干尸在精铜城时，为何不派兵援助？”文清道，“精铜和木蓼都相当于我们的一道防线，所谓唇亡齿寒，清玄宗与周边的主城，难道不应该守望相助？” 云虚摸着下巴，疑道：“这个道理，我竟从未听闻……‘唇亡齿寒’吗？听起来有些意思。”他突然一拍脑袋，“清儿，这可是你家乡的说法？” 文清一愣，迟疑着点点头。如果被师傅看出来，是否要向他坦白，自己并非他原以为的那个文清？ 98|第 98 章 回到清玄，池炎不爱听云虚的大道理，心里惦记着文竹居竹林里的鸟蛋，回去捕鸟掏蛋去了，只文清一人来找云虚。因此，偌大的子规殿，只有云虚和文清二人。文清心里正犹豫，是否要向云虚坦白身世，就听见他说：“那就是了。我曾告诉过你，筑基期代表真正进入修道一途，而金丹期才是修道之人的分水岭。相信你现在也能感觉到，结丹过后，你的要害不再是心脏而是丹田，你的力量，已经不再是筑基期时那样脆弱不堪，仅凭普通人力，或是什么简易武器就能打败的了。” 文清认真听着，见他话里没有纠结于家乡一事，心里松了口气。云虚继续道：“知道了这样的一个前提，‘唇亡齿寒’这一句也就不难理解。你家乡是在南域，那处因为普遍修为不高，近千年来城主也只到筑基修为，土地与物资的掠夺多半依靠人的多寡。因此，城池的建立不是为了意义的象征，而是用来防守。但是在我们东域，对抗之中，其实守住那一座城已经没什么太大意义，换来的时间缓冲根本弥补不了修士的伤亡。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大规模的反攻，以及摸清敌人底细。” 云虚说到这里面色有些沉重：“事实上，我们早就开始组织反攻了，但是这一年的战斗，都是魔域单方面对我们的输出，我们却至今也没能找到敌人的老巢。”他面上浮现一丝愧色，衬得一张温和却布满疲惫的俊脸愈发苍白。 文清下定决心，突然开口道：“我对此或许有些线索。” 云虚眼睛一亮：“清儿是遇到了什么机缘？” 与此同时，文清在脑海中发问：“系统，我能将魔域之事说出口吗？” 系统回道：[当然，您在本系统中获得的一切知识，都属于您的个人财富，任君使用。只是，容许本系统做一个善意的提醒，不要向修仙界的人泄露本系统所在。您也知道，本系统不是凡物，若是被他人知晓，恐怕会引来疯狂的抢夺。] 文清得到确认，便不再迟疑，隐去系统的存在，将能说出口的都说了出来：“由浮栗之地出来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我掉入魔域，得知魔域正常的入口其实是飘移不定的，并且只有魔修才能出入。我想，给我一些时间，我应该还能找到入口。我在魔域中寻到一种幻魔草，服下后可短暂将体内灵气转化为魔气，此物可以帮助我们进去。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最好的防守永远是进攻。” 云虚接过他同时递过来的一株幻魔草，在手中端详了片刻，道：“魔域的老巢是修仙界最大的谜团，竟被你解开，真是苍生有幸，才让我寻到你这样的徒儿。” 此事两人商议结束，文清又问：“师傅所言‘大力妖怪’却不知是何物？” 云虚微微皱眉，面色难得沉重：“这种怪物，以往修仙界中从未有过记载，力大无穷，伤口愈合速度极快，并且好战，简直是进攻利器。之所以被称为妖怪，是因为他们没有头颅。” “没有头颅！”文清险些失态，云虚的描述，让他想到了曾经遇到过的那个种族。 云虚手中凭空出现一面小铜镜，往空中一抛，铜镜很快放大，镜中出现了战场厮杀的场景。云虚道：“听来很不可思议，但世间竟真有无头怪物。你看，这是西边传回来的战斗景象。”他将手一挥，战斗的场面被放大，画面定格在最前线。 画面中，与修仙界众修士搏斗的，果然是天颅人！他们赤着胳膊，兴奋而狰狞地哇哇大叫，人修在他们身上劈出无数小口，他们却丝毫不退却，抡起胳膊一拳就能砸飞一个，简直像是铜墙铁壁，势不可挡地向清元城推进。 文清盯着那画面，轻声道：“天颅人。” 云虚道：“清儿可有线索？” “实不相瞒，在魔域我与人发生了一点争执，最后被一个十分强大的存在塞入时空罅隙，正是这种无头怪的生存之地。只是不知，他们是怎么冲破时空罅隙，来到此处的。”他详细地介绍了天颅人的习性特点，最后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师傅可曾近距离观察过那些天颅人？他们的修为如何？” “嗯，我几日前曾去看过，最高修为不过到练气后期，可就是这样，我们派出的筑基期弟子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这些天……天颅人，实在是太过可怕。” “练气后期……”文清面上难得有无奈之色，“在时空罅隙之中，天颅人的修为被压制在练气中期，看来，他们离开罅隙后，修为亦不再受到压制，长此以往，只怕会更难对付。”天颅人仅凭肉身都能与修士一战，若是再进阶，只怕是股无法控制的势力。 云虚听他一解释，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看来，须得在他们强大起来之前彻底扼杀这股势力。我想，就在三日之后组织反击。到时我们也兵分三路，清儿做西面的将领可好？” “我并无领军的经验，宗内长老不是比我更适合？退一步说，锦元与锦善两位师兄亦能担此重任。” 云虚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是因为，我们要留一半人在宗内看守。说来可笑，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以往我宗与另外两宗就长期存在明争暗斗，在这样一个需要携手抵御外敌的时候，仍旧不能抛却自身利益。元丹与灵月宗只愿出一半人马，我宗为与之抗衡，也只能派出一半人。人性的劣根性啊……” 文清点头：“明白了。” “我们今天的谈话，”云虚最后道，“最好不要叫外人知晓，师傅信你，有些事情不多问，但若是旁人推测起来，你话中可有不少漏洞。” 文清心知云虚肯定是知道一些东西，清玄宗原本卜卦能力就是修仙界一绝，他占卜出一些异象也是说得通的。因此，文清点头：“师傅放心，虽然有些地方我略有隐瞒，但事关修仙界的安危，我说的绝无假话。” 他与云虚一道往外，走出子规殿。云虚正欲腾空而起，就见一只强壮健硕的灵兽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灵兽通体雪白，四肢有力地在地面上一按，身体轻盈腾起，跃至文清面前，在文清面前蹲下，摆摆尾巴。 文清知道这是让自己骑上去的意思，也就顺从他的意思坐了上去，伸手在他耳朵上揉了揉：“不是在文竹居捕鸟么？怎么过来了？” 池炎愉悦地嗷呜一声，同时传音给文清：“我来接你。” 待文清坐稳，池炎礼貌地对云虚一点头，就要离开，突然听得云虚淡淡的一声：“清儿，这就是你那只池炎灵兽？” “是。”池炎顿住，和文清一道回头，朝云虚看去。云虚上一次见到池炎，正是池炎受伤那时，池炎身上被血染红，狼狈至极，确实看不出原貌。根究起来，这竟是云虚第一次见到成年的池炎。 云虚上下仔细打量池炎，文清也就留在原地，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池炎顺毛。半天后才听得云虚缓缓道：“这只灵兽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传说。修仙界起源神话中有记载，混沌开初之时，天地间蕴化出的第一个生命，便是通体雪白的赤焰神兽。彼时赤焰神兽站在混沌中心，仰天怒吼，嘴里喷出神火。神火腾起九丈九，高入云天，驱散混沌露出蓝天；神火绵延数万里，占领整个大陆的每一块土壤。大火燃烧九天九夜，烧尽世间一切污垢，直至大陆承受不住神火炙烤，分崩为四大区域。” “而神火并未停下，若是继续燃烧，很快世界便会坍塌，赤焰兽以耗尽神力为代价，封住体内神火，封印外显，使眉心长出火焰印记。在天地间留下一枚神蛋，以延续血脉之后，就此沉睡。尔后，世界开始形成。” 文清听得出神，一时没有发声，云虚端详着池炎的样貌，道：“我观这只灵兽，与那传说中的开天辟地的第一只神兽赤焰竟十分相似，额前都有火焰印记。”他顿了顿，思量道，“池炎，赤焰，名字也惊人的相似……” 文清早听得愣住，连云虚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就见他们已经回了文竹居，池炎正焦急地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木然道：“赤焰神兽竟有这样大的来头。” 池炎点点头：“传承记忆中确实有这样一段。” 文清突然激动起来：“池炎，刚刚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却怎么也抓不住。” “别着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文清缓了缓思绪，刚才想到赤焰兽的来源，突然一个念头蹿入脑海，正要理清思路时，那个念头又消失了。他觉得继续说一些赤焰的身世，说不定…… 对了，身世！ 他猛地站了起来：“池炎，身世，我想到你的身世了！” 99|第 99 章 “我的身世？” “就是师傅所说，赤焰神兽的来源，那就是你的身世。天地间蕴化出的第一个生命，就是你的身世。” “充其量只是赤焰神兽的身世罢了，如何能牵扯到我？” “你就是赤焰，池炎就是赤焰！” 说完这句，只听见系统声音外放，清清楚楚地传入他与池炎耳中：[恭喜，达成成就“身世之谜”，系统好感度5。] 文清与池炎对望，池炎尾巴尖儿翘起，一脸愉悦地抚在文清脸颊上，道：“阿清怎么想到这个的？” 文清道：“方才师傅无意识中说出口的‘池炎，赤焰，名字也惊人的相似’，这句话提醒了我。虽然事实令人惊愕，但是原来你的真实身世，就是这修仙界中的赤焰神兽。” 池炎道：“这样说来，在末世中的猎人，却反而只是我生命的一段经历，赤焰兽这个身份，反而是我的本源？” 文清点头：“原本我就有些疑虑，那样强悍的神兽，怎么会轻易就让你夺取了肉身，现在看来，这副肉身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怪不得，以我练气期的弱小修为，也能引导你的魂魄顺利进入赤焰神兽蛋中。” 对话进行到这里，池炎身上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原本，他对于赤焰的传承，不过是当一本百科全书一般压抑在身体的某个部分，需要用时翻出来看看。而到这一刻，他从身心接受了自己的起源，那些起源中的传承馈赠自然也就瞬间化为可以直接汲取的营养，星星点点地在他身体之中蕴化开来。 上古传承可不是仅仅让神兽有丰富的阅历，它对神兽修为方面的帮助更是让常人难以想象。文清立刻就察觉了池炎的不对劲，他周身的气场似乎又加重了两分，周围的气流都在他无意识的影响之下，形成了一股小型漩涡。 文清眼看池炎是被某个突如其来的机缘砸中，搞不好下一刻就要聚风聚雨就地进阶，权衡之下赶紧拉起他要往芥子空间中扔去。芥子空间只是一块小型灵脉，根本承受不住化婴这样的大型波动，可是池炎的进阶来得太突然，若是留在外面，只怕整个清玄宗都会被规则默认为进阶的覆盖范围，到时候，所有弟子加上那些金丹长老甚至元婴老祖的修为叠加在一起……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正当文清下决心就算芥子空间崩塌，也要先将池炎丢进去，唯一的生机便是趁池炎进阶，规则酝酿的间隙，跑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再将池炎放出来。 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这时，又听得系统继续欢快地汇报：[系统好感度大于20，达成隐藏任务“我是系统人人爱”，成功开启隐藏小地图“关云洞天”。是否前往关云洞天？] 文清迅速问道：“什么是关云洞天？” [关云洞天以关云心法得名，乃是修仙界之中的一处隐藏洞天，只有通过本系统……] 话还没说完，文清已经抓住了重点“隐藏”二字，那处洞天没有其他人，并且在系统帮助之下还能立刻到达。还有另外一个地方更符合他现在的需要么？ 犹豫什么，赶紧去呀！ 文清果断地打断了系统的叨叨：“立刻前往。” 系统正要自夸一番，一句话梗在系统壳上没蹦出来，不由得人性化地轻咳两声以掩饰不存在的尴尬。接着一道绿光闪过，文清抱着池炎，从原地消失。 空间一阵震荡过后，文清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关云洞天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密室，空气中充满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而周围四壁上刻着神秘而古老的纹路，正散发和系统如出一辙的绿光。 文清没工夫多加打量，忧心忡忡地对池炎道：“化婴可不是小事……你可有把握？” 池炎道：“放心，赶紧去空间等我，再晚一些恐怕规则认定范围后你就走不了了。”脑袋亲密地拱了拱文清的怀抱，不慌不忙安慰他，“要是连化婴都拿不下，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文清道：“赤焰神兽虽是天地间第一个生命……” 池炎微笑：“我是指，‘阿清的男人’这个身份。” 眼看规则就要运转，文清无奈，再抚了池炎一把，闪身回到空间之中。 看到文清一人进来，火凤很是亢奋，唧唧叫着就要上前索抱。文清无心与它嬉闹，顺了顺它的鸟毛，便一刻不眨眼地朝空间外看去。 火凤感知到文清心情的波动，总算安静下来，窝在一边陪他等待。 妖修与人修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人修修道”而“妖修修身”。人修道心坚固，则进阶时受到的规则淬炼会很轻柔，而妖修平时大可随心而为，但在进阶时，就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没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在这一关被刷下来，直接灰飞烟灭才是常态。 雷劫开始酝酿时，文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洞天顶端轰轰隆隆的紫雷已经显出样子，但却仅仅在上空盘旋，迟迟不肯落下。越是酝酿得久，紫雷中蕴含的威力就越大，转眼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紫雷竟然还是在上空不慌不忙地积攒。文清在空间之中，都能觉察到空气不自然的波动。为了淬炼天下第一神兽，法则已经拿出了它全部的本领！ 池炎没有让文清过多担忧，调整好状态之后，等不了雷劫的慢吞吞，怒吼一声，尽显神兽霸气，跃上空中。 这下，紫雷就算想继续酝酿也不成了，往池炎身上劈了下来，池炎目光兴奋，丝毫不惧，一爪子直接撕开紫色的雷团！ 文清在空间中盯着池炎与法则淬炼的搏斗，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管个人力量多么博大，遇上自然法则，终究还是棋差一招。顺利度过雷劫，池炎露出一点疲惫，趴在原地直喘气，准备迎接下一次的攻击。 这次，规则却不给他喘气休息的机会，风劫平地而起，风刃朝池炎身上割去。风劫无色无形，文清只能凭池炎紧皱的眉头来揣测他现在受了多大的苦。池炎是谁，当初在月泉湖被海兽打得快死的时候，还眉头不皱面不改色地安慰文清，而现在竟然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 文清心都要揪起来了，脑子里飞速转动，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池炎稍减痛苦…… 进阶时法宝不能用，只能全凭肉身、法术与道心这三者与天抗衡，文清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语速飞快地询问系统道：“关云洞天有何特特异之处？” 系统这回慢悠悠地回话：[这处洞天，修炼的不是灵气，而是元素。若是在此修行，配合墙壁上的心法招数，以及你的关云心法，很快变能达到与元素合二为一的境地。更重要的是，这处洞天还有一个……] 系统还没说出口的话又被文清硬生生打断了，只见文清双目放光，对空间外凝神进阶的池炎大喊：“池炎，元素，用隗知用的那一招！” 系统默默蹲回墙角画圈圈。 池炎原本全力以赴在对抗风刃，听到文清的话耳朵微动，下一秒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炎热起来，就连芥子空间中的文清也不能幸免，感觉到皮肤温度持续升高。 火凤却是很喜欢这样密集的火元素，唧唧两声，兴奋地跃起，就想往池炎靠去。 文清眼疾手快抓住它，解释道：“池炎正在进阶，咱们不能去打扰。” 火凤昂了一声，不舍地看着池炎周身越发密集的火元素。 慢慢地，池炎整个身体透明，消失，出现在原地的，是一道霸道的火焰！ 池炎在刹那间领悟了文清的话，催动元素，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化为火元素。此时，他与元素已经合二为一，他就是那道令人不敢直视的火焰！ 池炎化为火焰之后，风刃的攻击彻底落空，不仅落空，风势反而将火焰吹得更旺，池炎得意大笑，在风刃的助力之下，整个火焰身子越发充盈！ 风刃无奈地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不仅没有削弱渡劫之兽的实力，反而当了一回猪队友，十分不甘地撤去。 随后是水劫，原先水劫是冰柱的形态，但由于池炎没有实体，冰柱刺穿火焰也只得一个被融化的下场，法则学聪明了，攻击了几回之后将冰柱换为倾盆大雨。小样，任你火势再猛，在我天道降下的雨劫中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可是天道忘了，池炎可不只有火焰这一种形态。 只见池炎从容不迫，慢慢由火焰状态化为兽型，这样一来，原本致命的雨水冲刷在他身上，不过是免费为他洗了一次澡。并且，这中法则的雨水不似凡雨，能由内而外地净化，一场雨冲刷下来，池炎只觉得从血液到外表都是通透而清爽的。 最后的火劫就更不用说，火烧得越旺池炎就愈发精神抖擞，恨不能冲上天去，泡在火劫中不出来。原先被风刃割伤的身体也恢复如新。 在这整个状态中，池炎体内的丹田慢慢往上移动，并且化为白白嫩嫩的元婴。元婴不是兽型而是人型，内视身体，可以看到端坐在中央的小池炎，可谓宝相庄严。 而到最后，四劫历过，池炎的身体也慢慢拉长，化为文清熟悉的，那个高大勇猛的男子形象。 池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文清出了空间小心翼翼靠过去，池炎倏然睁眼，伸出修长有力的胳膊一把将文清捞过来搂在怀里，嘴唇勾起一抹笑：“以后再不用担心人形状态不稳定了。” 100|第 100 章 因为池炎突如其来的动作，文清整个儿跌入池炎怀中，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文清却没有半点恼怒，双眼含笑的顺势摸在他胸膛前紧实的肌肉上，由上至下仔仔细细将池炎身体摸了一遍，确认他完好无损，又输入灵气循着他的脉络检查他体内的灵气波动。池炎的身体对他向来不设防，由得他轻轻巧巧就输入灵气，跟着自己体内的经脉运转起来。 他检查得太过投入，没能看到池炎在他的抚摸之下，一双赤眸越发幽深。 元婴期果然神奇，顺着经脉运行到深处，文清见着了池炎新蕴化出的元婴。元婴个头小巧，端坐池炎灵根最为密集的中央，四周笼罩的灵气太过充裕，甚至泛出赤色。 文清细细端详那团小元婴，跟池炎的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同之处在于眉宇间稍显稚嫩，就想是童年时期的小池炎。文清看着看着脸上带了笑容，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得见池炎的幼年模样。他好奇之下，试探着放出一点灵气，去勾住小元婴白白嫩嫩藕节般的小胳膊。 刚碰上去，文清和池炎都是身体一颤。 文清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入体内，忍不住闷哼一声。这感觉，怎么竟与做那件事时的快|感类似？甚至比那种感觉来得还要猛烈。他骇了一跳，就想将灵气抽回来。 可小元婴顿时乐开了花，主动伸出胳膊缠住那道灵气，不让文清走。文清整个身子顿时就软了下来，被池炎牢牢抓在怀里，才狼狈地稳住身形。灵气乃是蓝绿双色的，在小元婴的指挥下环成一圈，欢快地扭动。 而文清与池炎都顿时陷入一种奇妙的境地，仿佛两人的精神世界也顺着元婴的指挥，交融在一起。 池炎抱着文清，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阿清竟这样厉害，不用我教就已经掌握了双修的要领。运转心法，小元婴会更加高兴。” 文清被池炎的元婴缠得浑身无力，迷糊之下听了池炎的话，便当真运转起心法来。心法一运转，小元婴果然手舞足蹈起来，主导着体内两人的灵气运转，周围的赤色和蓝绿色灵气循着一个轨道交织在一起，飞快运转。 这时两人都已进入一种忘我的境地，池炎乃是神兽，与他双修带给文清的好处不止一点两点；而同时，文清已是半仙境界，池炎亦能在他那里得到修行上的帮助。文清无意间的动作，为两人都打开了一扇奇妙的大门，他们徜徉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这次精神的交融，对两人来说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池炎的元婴与池炎性格一般霸道，在文清的灵气退出去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追了出来，落在文清怀中一蹦一蹦的。元婴原本刚刚化成，凝成实体还要修行几日，但因为这一番双修给他注入了不少精力，元婴又舍不得文清，激动之下竟然凝成实体追了出来。 彼时文清面颊微红，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之中，见到元婴不由得噗嗤一笑，摊开手让元婴落在他掌心。 元婴料想文清体内一定也有一只和他一般大的小娃娃，迫不及待想钻到文清体内去，和池炎得寸进尺的劲头是一模一样。文清好歹还记得当下境况紧急，坚定地推开它，将它轻柔地又送回池炎体内，然后才道：“这处洞天正适合修行，你在这里将修为稳定下来再出来找我。三日后便是反击的时间，武牧那队人马还在半道上，我去看看。” 武牧他们原本就是因为抵御不过干尸的攻击，才弃城出逃，一路上定是狼狈不堪，文清去了能减少大半伤亡。 池炎虽不乐意与文清分开，却也知道他必须在三日内就稳固元婴境界，否则，等他们开始反击的时候，他就只得放任他的宝贝阿清一人出去面对战斗了。 这怎么可能。 因此，池炎讨要几个热吻之后，还是放开了文清。 文清在脑海中召唤系统：“系统，我要离开此处……”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转而问起，“方才在池炎进阶时，我问你这关云洞天的特点，你当时话说到一半，却不知剩下未出口的是什么？” 系统哼了一声：[不是话说到一半，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你打断了。] 虽然这话有点傲娇，但接着它还是尽心尽责道：[关云洞天除了修炼元素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用处，那便是能去到一个你们已知的地方。说来也巧，您与池炎的属性相生相克，正好满足激发条件，只要您与池炎都完全化为元素形态，顺着洞天石壁的纹路游走，将纹路填满便能激发关云洞天的隐秘作用。] “去到一个已知的地方？那是说，只要我们知道的地方，它都能去？是反复的通道还是一次性的？”池炎接过话，问道。 系统早已认清池炎的主导地位，听到池炎问话也不敢不答：[只要是您二位都知道的地方就行，是一次性的，包去包回，在那处空间所呆时间不超过一天。] 文清立刻就想到了地球：“不知道地球这会儿怎么样了……”接着又想到天颅人，“天颅人莫名其妙的就被魔修放了出来，要是现在去趟天颅，说不定能探知事情的经过，要是能将他们再关回去，我们的阻力就少了一大截。” 他兀自纠结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转头问池炎：“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池炎点点头，缓缓吐出四个字：“浮栗之地。” “浮栗之地？”文清惊异地重复了一遍。自从他们去过了那块虚空中漂浮的宝地，因为无意间触发了火山上的某种生物的活动，导致空间震荡，他们都被弹了出来。后来才晓得，那块宝地与修仙界的连接却是就此断绝，再也无法回去了。但是文清对那块宝地的印象仅限于一些天材地宝，此外他想不出浮栗之地还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对了，火山！ 这个关键词一出，浮栗之地的遭遇又从文清记忆里被挖掘了出来。当初在浮栗之地的火山，就是因为火山底的某种强大生物的一声嘶吼，引得池炎躁动不安，最后更是朝火山口喷出了一道真火。也就是那道真火，导致了浮栗之地的震荡。 说起来，修仙界少了这么一块可口的资源，还全赖在他们身上…… 想必池炎感兴趣的，就是那处的生物了。生于火山底，应当是火属性的物种，当时文清能感觉到十分强大，但现在再去看，文清却有驯服它的信心。不管是什么，在池炎这个天地间蕴化出的第一个生命面前，都是不够看的。 两人商议着，池炎道：“天颅首先排除，只能去一日，说不定还没探查出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系统送回来，与其浪费时间探查，不如将他们全打回魔域。” 文清点头：“回地球的话，这一日似乎也做不成什么事，我们二人在那里都没有亲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还不如将此次机会用在浮栗之地上，以了却你的心思。” “未了的心愿倒是有一个。”池炎眯起的双眼透出一丝危险，“如果回地球，我想把当初害了你的那个小队撕成碎块。” 想归想，池炎知道文清更愿意拿到点实际能用的资源，最后两人还是敲定，把这次机会用在浮栗之地。 又听得系统提醒：[这处洞天，在你们用完隐藏传送效果后，就会自动消失。] 两人便将计划缓了缓，反正现在池炎还在稳固修为，等池炎准备好后，两人再去浮栗。 与池炎道别后，文清出来便回到文竹居。他传音给小莫，叫上小莫直奔精铜城而去。 在半道上两人不出意料地碰上武牧一行。武牧算是仁义城主，他分了一队人马在前面带路，普通民众和修为低的修士紧跟着，而他自己则带着武力值高一些的手下在后面拦住干尸的进攻。 当时武牧境况很是惨烈，他修为已到筑基后期，但是架不住一众精铜城城民拖后腿，一路走得磕磕绊绊，手下将士折损了不少。眼看着又一波干尸冒头，他的亲卫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咬咬牙道：“城主，您先走吧！兄弟几个跟这群干尸拼了！” 武牧沉声：“莫要说混账话！抛下城民独自逃跑，我可做不来这样的事！要死一起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武大哥！”空中突然传来一个略显激动的女声。 武牧顾不上回头，手下用足灵气一剑劈碎突破重围来到他跟前的干尸，不喜反怒：“谁让你来的！这处危险，可比不上平时玩闹！” 小莫已经飞了下来，被武牧吼得一愣，怯怯道：“文清仙人让我来的。” “……”武牧一时没能消化，直到虚空中一阵博大雄厚的灵气传来，同时听见清冷的一声：“都退开。” 他呆愣在原地，傻傻的回不过神。 小莫拉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后拖：“文清仙人让你退开。” 他这才恍然大悟，吼起来：“都退到一边去！”挠了挠脑袋，惊喜道，“主人……文清竟然也来了！妹子，快让大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不待城主下令，文清声音一传出，所有人都在这强大的威势之下自动退开。文清没有用任何技巧，直接从体内涌出大量灵气，像是一排无形的浪潮，直直往干尸身上拍去！ 一群干尸有二十来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纷纷像是吸血鬼遇上阳光一般尖叫一声化为粉末。 不过短短一瞬，缠得他们无法脱身的干尸竟然轻易被解决，小莫和武牧以及武牧的手下都看呆了，张着嘴怔怔地盯着，眼里全是崇敬。 文清瞅了他们一眼，无谓道：“愣着做什么？” 武牧率先回过神来，一脸兴奋：“兄弟们快赶路！省得等下干尸又追上来！”这二十多具干尸不过是在前端开道的，后面更有无穷无尽的干尸在等着追击。 有了文清护法，这一路顿时走得顺利了起来，武牧知道池炎不在，悄悄喊了好几声“主人”。文清没在意，也都应下了，却不知池某人在虚空中，是能看清他目前状况的，正气得牙痒痒，一边修行一边发誓，出来以后要好好惩治一番。武牧当然不会放过，阿清么……也正好能以此作为借口，在他那里要些福利。 101|第 101 章 与文清面谈过后，云虚召集众长老议事，将反击的规划商议了下来。 文清带领五百弟子，由西推进，与天颅人正面对上。他是这队伍的主将，手下两个副将，一个是锦善，另一个是锦龙。而其他两面，派的都是金丹长老做主将，并且据闻，都是金丹后期长老，平时杀伐决断，正是领军人才。 云虚这一安排，在整个清玄宗，甚至整个修仙界都激起千层浪！ 这个态度，说明了文清在清玄宗的地位，虽是“锦”字辈却已经能向师叔们看齐了。不单是这一点，连云虚的亲传大弟子锦善都只能替文清打下手，个中玄妙之处，简直像纸窗户那样一捅就破。 因此，在任务分配下达之后，“清玄宗宗主会传位给关门弟子”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夸张到连清玄宗上下对此都深信不疑，锦龙那冒冒失失的小师弟锦套见着文清更是不小心喊了句“小宗主”。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人人懂，眼看文清的光环已经势不可挡，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天权峰峰主云怀真人的住处——怀安居中，云怀正闭目打坐，一身白衣身形高大的青年敲门进来。 云怀抬抬眼皮，一脸索然无味：“来了？” 白衣高大青年抬头，小心翼翼地回头打量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然后关上门，又走几步关上窗，手中掏出一个封闭卷轴来扔向房内。随着一阵柔和的白光，屋子内被封闭卷轴笼罩起来，就是元婴老祖也无法探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云怀一直无趣地闭着眼，待高大青年准备完之后，才慢悠悠睁开双眼：“任凭你是本宗宗主大弟子，也斗不过锦清。与我联手才是上策。” 那高大青年竟是云虚大弟子锦善。 锦善面上不满，哼了一声：“不知他又遇到什么机缘，竟顺利结丹，成为修仙界天赋第一人。”除了嫉妒文清，他更是暗恼自己不够奋进。虽然与周围的弟子相比，他已经足够努力，但是文清的归来，再次打破了他的自信。 “他的机缘，不正是来自于一向疼你的云虚？” 锦善面色一变，反驳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云怀再接再厉说服他，双目不再如先前那样无神，终于显露出隐藏在内心的野心：“原本你才是注定的宗主之位继承人，这个往日默默无闻的锦清，顷刻间就颠倒了形势，获得宗主的认可，自身修为也暴涨，你就不好奇？” 锦善凝神思索。 云怀见他思考起来，朴实的脸上露出一个奸笑，可惜锦善太过专注，未能捕捉到这一闪而过的笑容。云怀继续道：“我倒是对此中原因颇有耳闻。大约在三十年前，云虚师兄曾得清玄宗开宗老祖清玄道人示下。” 听到清玄道人这个名号，锦善膝盖一软就想下跪。这可不怪他，清玄道人是他们清玄宗的老祖宗，连宗名都是依照清玄道人的法号命名的，由此可见清玄道人的地位。在后辈心中，他就是那绝对高尚，绝对神圣，容不得半点懈怠的存在。 云怀手一挥，打断了他的思绪，锦善这才回神，充满敬意地问：“清玄道人为何示下？” “哼，详细的我也不知，不过，清玄道人曾隐约提到，修仙界正面临一场浩劫，而那时会出现一人，成为这场浩劫的转机。” “竟……竟然！”锦善惊了。 “不错，但是不知为何，云虚师兄就将这转机与锦清扯上了关系，不然你以为，凭锦清那个连灵根都滋养不出的废物，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内一飞冲天的！”见锦善一脸震惊加迷茫，他又凑过去轻道，“我可是听说，师兄为了锦清，炼制出一瓶逆天的九转青莲水，助他脱胎换骨。” “九转青莲水……”锦善一脸不甘，“凭什么认定他？” “哼，凭什么。按照辈分，你们锦字辈的第一人可是你。锦善，你想想，若是没了文清，你不就当之无愧地成为这场浩劫的转机？”这时，云怀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是勾起了锦善心中的欲念。 锦善虽然比较莽撞单纯，心里也十分动心，但还是没立刻接话，反而狐疑道：“我不知你的目的，若是贸然与你合作……” 云怀扯出一个长辈关怀晚辈的微笑：“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三年前，我曾得罪过文清，若是他当了宗主，只怕我的日子不好过。你可是最有可能与他对抗的人选，我当然愿意与你联手，助你上位。” “你自己的亲传弟子锦元不也……” 云怀不屑道：“锦元除了挂在脸上的假模假样的笑容，还会什么？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我还不清楚？他的根基不稳，练到筑基已是极限，根本不可能结丹。” “既然如此……”锦善沉吟。 “那我们就好好商议，趁这个混战的机会，将心腹大患铲除。”云怀阴笑着接过话茬。 两人这番对话进行得极其隐秘，锦善所用封闭卷轴乃是他无意中购得，效用逆天，可以完全屏蔽他们这处空间的声音景象。就算是元婴修为的五识，也无法穿透卷轴，刺探这其中的秘密。 因此，他们放放心心地躲在怀安居，商议起对付文清的事宜。 但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文清的修为根本不是金丹初期！ 所谓半仙修为，意思是说，虽然现在实战方面，文清只能和元婴老祖一较高下，甚至碰上池炎这样的逆天神兽，他的体能也不够看，但是他着实已经一脚跨进仙道大门，五识已经比元婴老祖强上不知多少倍。这清玄宗的角角落落，都在文清的五识笼罩范围。往常文清并不会刻意去探查清玄宗发生的大小事务，但锦善的卷轴一出，反倒弄巧成拙。 打个比方，清玄宗平日里展现在文清心里，类似于一副完整而复杂的图画，文清不会刻意欣赏图画上画的是什么。但是卷轴一遮蔽，就仿若画面上突然缺了一个角，反倒引起了文清的注意。 文清不动声色，轻易就冲开卷轴限制，一句不落地将两人对话尽收耳中。 听得两人的一番讨论，倒是解决了文清一直以来的疑惑。他只有练气修为时，就遭到天剌长老的袭击，后来更是遇到锦元的师兄不要命的攻击。而这两次袭击，幕后主使人都是云怀。他原本不了解云怀为什么单单针对他这样一个弱小的弟子，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云怀想对付他，是因为云虚对自己的另眼相看。 至于云怀所找的借口，在文清看来就太拙劣了，他眼里对权势的渴望毫不掩饰，只有锦善才相信他所说的，“愿意提供无私的帮助，但求锦善继位后善待于他”这样的鬼话。分明是他自己觊觎宗主之位，想靠锦善先出其不意拿下文清，他再使出一招“黄雀在后”。到时候只要供出锦善，他就能一举除掉两个心腹大患。 可惜他空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却不懂得知已知彼。文清摇摇头，转瞬间已是拿定主意。 *** 三日后，反击正式开始。 文清被封为西路大军的将领，手下五百修士，最低都有练气后期修为，可算得上是不得了的队伍。左副将锦善，右副将锦龙，都在筑基后期，头顶还有一只扑腾得极为欢快的妖丹期火凤开道。 大军浩浩荡荡向前推进，文清脚踏虚空，飘渺立于最前列。这副天人之姿引得众位弟子不住打量，内心崇敬不已。虽然文清是他们的师兄师弟，但现在谁还敢拿他当同辈弟子般开玩笑？ 凭着自己的天赋与实力，他已经成为修仙界口耳相传的一个神话。 大军行了半日，迎面就碰上无头的天颅人。天颅人气势如往常一般恢弘，为首的一个，文清靠其头颅部位的器官辨识出，竟是一位女天颅人，女首领胳膊比文清身子还粗，气势汹汹向一座小山一般，重复着：“打仗！打仗！”带领手下迎面向他们冲来。 看到这些天颅人，在天颅族的三年时光突然就涌上心头。暗无天日的搏杀，人性的彻底泯灭，那段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如果不是心智坚定，换个普通人恐怕早就丧失生存的意志了。 文清回过神来，现在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可容不得他有半点闪神。因此，他也简短下令：“冲上去，挑着比自己弱的下手。”带领自己一方迎了上去。 说是战场，可修仙界的战斗从不讲究战术一说。因为只要修为过硬，就有话语权。一个筑基期弟子可以斩杀无数练气期修士，相同的，无数筑基期修士加起来，也斗不过金丹期修士。因此，多数人的战斗，完全就是实力的比拼。 文清虽然将修为压制到金丹初期，但也不会因为遮掩修为就罔顾众手下性命。那些天颅人的战斗力他比谁都清楚，要是同阶相遇，清玄宗弟子绝对逊一大筹，因此，他一边招式利落地突破天颅人的重重包围，一边注视场上边边角角，要是有弟子轻敌，落入天颅人的包围，他便足尖点地，旋身祭出离虹去救人于危难之间。 有他与火凤两个，已经足够应付这场中局面，池炎已经稳固了修为，却在文清劝说之下暂时藏了起来。要是云怀发现方外高人再度现身，不敢挑战文清，那他们岂不是找不到云怀的把柄。 场中一片混战，文清却是寻了空隙，悄悄往天颅人深处探去，果然，五识放出，身后锦善亦围了上来。 102|第 102 章 文清面色如常，闪身至天颅人的包围圈中，天颅人一看竟有人送上门来，兴奋不已，嚷嚷着“战斗！战斗！”，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天颅人皮肉结实，直接攻击他们头顶的弱处这种事文清又做不来，因此只是不断放出灵气与一众天颅人周旋。 锦善慢慢靠近，文清只当做全无提防，将后背暴露给他。因为是第一次干这样的勾当，锦善略有些紧张，犹犹豫豫了半天，却只跟身边天颅人缠斗，一直举不起武器对准自家同门。 文清心念一动，放出五识将锦善的神色尽收眼底。锦善此人，心性直爽了些，为人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虽一时为权势所迷，但眼底始终保留有一丝善意。 正当此时，远处一大批修士奔波而来，却是另外两宗的援军到了！原本定好计策，是三方各派出人马一道反击，但元丹与灵月宗却是为一己之私，迟迟不肯发兵，直到清玄宗一众弟子消耗大半修为后，才姗姗来迟做个样子。 虽然清玄宗弟子对此恼怒万分，但这时不比平日，他们中大半已经快要耗光体力，能有援军已是万幸。当下，一众弟子面上露出喜色，精神一振，又是拼起命来。 而赶来的五百修士心中亦是惊疑不定，他们原本掐着时间，是要在清玄宗弟子死伤过半时才赶到，这时敌人亦被磨损得差不多了，他们才能一石二鸟，即得了攻打的荣誉，又消耗了清玄宗的实力。 因为清玄宗一家独大已有数百年光景，其他二宗唯有联合起来才可与之抗衡，灵月、元丹二宗自然不甘居于人下，这可是他们谋划周密的好计策。但不知为何，他们却愕然发觉，清玄宗这些弟子，虽面上有疲惫之色，却并无人重伤。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最为神秘的无头妖怪！难道说那无头妖怪仅有唬人之外表，却无实力？ 他们却不知，原本有个半仙之体文清在此，便完全能将众弟子护与羽翼之下，更别提高空中还盘旋着会口吐真火的火凤。火凤吐火时皆是对着天颅人头顶的肉疙瘩，它不知那是什么，亦没有回避的意思，可谓一吐一个准。而天颅人没有飞翔能力，高空是他们的攻击死角，根本奈何不得火凤。如此一人一凤合作下来，众弟子自然没有伤亡。 因为这批援军的到来，锦善面色更是难看。文清已回头扫视了一番，眼看着有从天颅人堆里撤离的打算，而场上瞬息万变，过了这个瞬间，哪里还找得到这样好的机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文清下手？ 锦善右手中一柄小匕首，捏得咯咯作响，手掌已是颤抖不已，却迟迟抬不起来。可转瞬间援军已到战场，只剩最后这一瞬工夫，最后这一瞬机会…… 锦善举起手来，双目在心神紧绷之下泛起红色。这匕首上涂有珍贵的瞬熄丸，哪怕是金丹修士，只要破了一点皮，就能顷刻毙命。他眼前，万物均已消融，只剩那抹洁白的身影。 文清背对着他，等了又等，方才听到背后清脆的一声响。 他面上无波无澜，转过身来，冷冽的话语自口中吐出：“师兄，这是做什么？”他虽然背对锦善，却是探得分明，锦善的匕首已经举起，却终是没能刺出来，反而被他大力扔在地面，才发出一声倾向。 虽然是疑问句，但锦善却分明看出他清眸中的了然，顿时如堕冰窖，全身蹿起一阵寒意。他是入了什么魔，竟然对自己的一脉师弟挥刀相向！ 眼看锦善神色几度变换，愣怔在原地，竟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行为而被心魔所扰。要是放任他沉沦下去，只怕轻则修为停滞，重则走火入魔，经脉断裂！ 文清暗自叹了口气，近日宗内关于传位的传言，他并非毫无所觉，只是他从未想过要沾染权势，更不愿被清玄宗的职位所束缚。而清玄宗到了锦字辈，除去锦元，锦善却是一干弟子中最能担当大任的。所以，文清当机立断，锦善下不去手，那便给他一个机会。 他手中立刻捏了个决，一道淡青色光芒由指尖蹿出，打入锦善天灵穴。这道灵气乃是木属性，蕴含生机，更能召回清明的神智。锦善终于回神，想明白刚才瞬间面临的凶险，以及文清以德报怨之举动，羞愧得面上发红。他由地上举起匕首，一把塞给文清，低头大声道：“师弟！我是小人，你用这匕首了结我的性命罢！” 文清扫他一眼，一双清眸依旧平静如常，仿佛这样攸关生死的变故，根本不值一提。他手一挥，旋身至空中，道：“我要你的命作甚？眼下助我清玄弟子对敌才是正事。” 师弟这样的大义，才堪任清玄宗宗主之位。而他这样的小人之心，哪里配得上心中的妄念！在生死之间游走一番，锦善突然放下了心中执念，转而诚心诚意认为，文清才是宗主的最佳人选。 因为援军到来，文清倒是不用再拼命，在战场间游刃有余地游走，救下不敌对手的弟子。 如此这般纠缠了一日，天颅人早已不敌，但他们血脉中就不存在“退缩”二字，遍体鳞伤却依旧毫无保留地拼搏。那架势，除了文清早已熟稔，其他修士都是暗自心惊。 终于，三日之后，远处来了一队魔修，在天颅人背后列出某种阵法，召唤回天颅人，天颅人这才不甘不愿地散去。 此时修士这方也已经精疲力竭，没有趁胜追击的余力，也都是急急忙忙赶回自己宗内。 *** 清玄宗，正阳侧殿。 “简直混账！”说话之人，是玉衡峰峰主云济真人，云济是个小老头，平时为人和善，今日也是恼了，吹胡子瞪眼的，正表达愤怒，“元丹宗和灵月宗见识竟然如此短浅，魔修来袭，不说一致对抗，居然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云虚微微一叹，转而问道：“云嗔师弟，你率领的队伍，伤亡几何？” 云嗔正是南路大军的将领，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干尸太过棘手，我宗弟子重伤九十三人，亡五人。” “师弟辛苦。这样的伤亡，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谁能料到另外两宗竟突然变卦。” “云疏师妹，你的队伍又伤亡几何？” 云疏亦上前，报了一个数，与云嗔相差无几。 一时之间，侧殿气氛凝重。 这时听得外面回报，说锦清到了。 云虚心中暗忧，云嗔和云疏都是将才，对敌有方，尚且有那么多伤亡，他心中暗自思忖，清儿所领队伍，恐怕死伤过半。 文清踏空而来，神色间并无凝重，云虚忙问：“清儿，这回伤亡如何？”同时，殿中一道阴狠目光朝文清投来。文清稍作打量，便知那道目光来自云怀，他们虽没有对上半句话，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既然文清没死，那么云怀性命可就堪忧。 他淡淡将那目光压制下去，站定后一拱手：“师傅，重伤二人，轻伤过半。” “那……亡者几何？” “亡者？无。” “无！”众人齐齐出声，神色愕然。 云虚却是率先镇定下来，抚掌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这下，连殿中几位真人都不禁对文清产生一丝敬意。 文清却淡道：“多亏池炎的那只火凤。”见他这样淡然而不居功，心性上佳，就是在场各位也不一定及得上，当下，众人对文清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接着，众人聚首，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对策。不知不觉间，文清已经有资格站到“云”字辈的一众真人之间，与他们平等议事了。 商议结束，众人各自散去。文清余光瞟见云怀磨磨蹭蹭没有离去，目光一转，拱手唤道：“师傅。” 云虚回头：“清儿有何事？” 他看了云怀一眼，果然，尽管遮掩得再好，文清也能觉察出他神思刹那间紧绷。 文清叫住云虚，却不是为了告密，云怀既然有胆惹他，他自然要亲自对付。而此时文清要的效果，只是恐吓于他，逼他出手。因此，文清面上微微一笑，故意缓了缓，才道：“这两次议事，我怎么都没见云斩师叔？” “哦……”云虚微笑，“他突破在即，闭关去了。我曾吩咐旁人不许叨扰。若是他能顺利突破，对上魔域中人，我们也平添许多把握。” “如此，倒是一件美事。徒儿告辞。” 离开正阳侧殿，文清却并未回文竹居，而是神思与火凤沟通，要它作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然后召它出来，心疼道：“对战那天颅人，却不小心让你受伤。眼下治愈你伤口的火属性灵草甘颉草，却是岳如城边上的甘颉山独有，看来，我们少不得要走这一遭了。” 云怀在其后，匆忙传音给锦善，得锦善回音：“锦清太过狡猾，一直不曾落单，我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云怀却是不怒反喜，锦善所言，可以证明文清还不知他的计谋，而方才听得文清自言自语，他唯一的那只灵鸟受了伤，战斗力锐减，且此刻正要去寻药，势必落单，简直是天赐良机。他不再迟疑，不远不近地缀在文清身后，跟着他出了清元城。 103|第 103 章 一路上，云怀竭力遮住行踪，算得上谨慎，却是不知他一举一动皆在文清掌控之中。 转眼间文清抵达甘颉山，寻了一处山头将火凤放下。火凤好容易得了和文清亲近的机会，极为不舍，但它在文清的众多灵草蕴养之下，灵智已今非昔比，知道文清有大事要为，因此，还是听话地卧在草地上，依旧作出一副重伤难愈的样子。文清见它懂事，也甚为安慰，抬手安抚了它一通，感受到它神识之间的喜悦之后，才抬步往山头背面走去。 不多时行至一处密林，甘颉草遍布密林树根，远观一片红霞之色。这处有妖兽守护，但被金丹修士的威势所摄，竟是无一头妖兽胆敢现身。 文清蹲下，当真挖起灵草来，动作一派闲适。 而云怀经过多方印证，确认这周围无其他人出没，终是按捺不住走了出来。他一身朴素布衣，眉目平常，像个老实的庄稼汉，而眼神闪烁，显然是迫不及待想擒拿文清。 他这方屏住呼吸靠近，自以为能于悄无声息之间夺了文清性命，却不料手中灵气尚未激发，文清却倏然回首，双目清幽，仿佛将他看透。 他不由一愣，旋即沉下脸来：“小子竟是故意引我来此。” 文清冷道：“若非心中有鬼，怎会被我引来？” “也罢，不跟你废话，咱们手下见真章！”云怀的武器乃是龙须勾，当下甩出弯钩就蹿了上来。他仗着自己有金丹中期修为，不把文清这个金丹初期的弱小子看在眼里，才说出“手下见真章”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来。 但他也知道文清天资卓绝，短短十年结成金丹，乃是修仙界最为出色的一个苗子。因为他虽比文清高上一阶，但并不大意，上来便是修为全部外放，誓要斩杀文清于此！ 一股汹涌的灵气随之涌来，如滔天巨浪，整个密林在这样的灵气袭击之下，犹如狂风过境，树叶翻飞，不少树木在这样的肆虐之下均被摧毁折断。 文清却不为他气势所扰，只见他闭眼复又睁眼，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冷冽如一柄出鞘的宝剑。他旋身与云怀正面对上，手中离虹抛出，铮铮发亮，“砰”一声巨响，竟是与龙须勾对撞上去！而文清口中同时道：“你一而再地差人对付我，而今，我却是不能再留你！” 云怀听罢这话，心下大震。他自以为做事周密，当初差金丹长老去暗杀文清时，刻意择的其他峰中长老，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真正意图，却不料自己行事竟早已败露，不由得一阵后怕，心神不属之下，龙须勾亦露出一个破绽，被文清钻了个空子，一声闷哼，竟是被文清顺势将那龙须勾抛掷回来，砸在身上！ 云怀连连后退三步，才卸下弯钩的全部力道。站定之后，他眼中迸出狠毒色彩，既是已经败露，此人就更不能留了。想罢，他手上更是不留情，灌注大半灵气至龙须勾中，使得弯钩顷刻间膨胀得像一柄巨锤，但同时巨钩的边上又生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弯钩，稍有不慎被巨钩扫中，只怕立时皮开肉绽。 手中龙须勾再度袭击，同时，云怀口中哼道：“要不是你师傅云虚刻意培养于你，甚至要传位给你，你当我愿意为难你这小辈？”一句话竟是想把自己的责任推脱干净。 文清早知他心性，不欲与他多言，手中招式越发凛冽。 两人对战之时，在另一头的关云洞天之中，银发赤眸的池炎却是严阵以待，并不即刻冲出去帮文清一把。文清的境界多半是机缘得来，虽然在天颅和无归森林中亦有磨练，但终不像他，实战之中还有欠缺。而眼下便是个极好的机会，云怀的金丹中期修为，正是个适合文清对练的境界。 文清也清楚池炎的意思，祭出离虹不断与云怀斗法，二人见招拆招，密林早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被劈砍得七零八落，就是整座山头，在金丹期修士的比拼之中，也隐隐有嗡鸣之势。 而云怀却是越发心惊，他本以为文清一介金丹初期，在他手下必然走不过几招，哪想拼斗下来，文清灵气悠长绵延，看着竟比他还深厚些！可要说文清修为在他之上，他却是不信的，冷哼一声，终于决定速战速决，斩了这丝祸根。 他下定决心，从丹田中掏出一项事物来，抛至空中，向文清砸来。 那事物原先只有指甲大小，见风即长，瞬息之间长到巴掌大小、半人高、一人高……及至文清跟前，已是稳如一座小山，竟是一顶洪钟！ 这洪钟却不是普通钟鼎，而是被云怀温养于丹田之中，属云怀的元神法宝。元神法宝在云怀丹田不知温养了多少年，早与他合二为一，这一下击来，嗡嗡作响，激起山中树木无风而动，竟有元婴之势！就是文清也在这法宝中觉出一点威胁，当下足尖点地就要退后。 他要退后，云怀哪能容他退却！云怀说不得也是实打实练至金丹中期，对这样的战斗可谓熟练至极，见文清有退却之意，手中又是抛出一团浓雾，堵住文清退路。 他面上邪笑，终是不再遮掩眼底的那点野心，双手虚虚往下一按，那洪钟立刻往文清压去，顷刻间，文清整个身子就被洪钟吞没！ 没入洪钟者，已是没有逃生的可能，云怀面上缓缓露出一个阴邪的笑容，对着自己的元神法宝，终于将自己隐藏在心底的那句话喊出：“挡我路者，斩！我定要做清玄宗宗主，号令天下！” 下一秒，他却倏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朝前方看去。 他那坚固的洪钟，竟是几番嗡鸣之后，被人从内破开！ 随洪钟破开，一股滔天气焰从中升起，炙热如天火一般的灵气自洪钟的破损口涌出，势如破竹向云怀袭来。而紧接着，银发赤眸的修长男子一手搂住文清，轻巧破钟而出。他先将文清妥善带到一旁，细细打量见其确实无事，转过身就冷下脸下，一步一步朝云怀逼近。 池炎方才躲在洞天之中，只是为了让文清历练，可不是真的要让他受伤的。 云怀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危险，伴随银发男子慢慢逼近。他暗恨自己着了道，这方外高人竟是又回到文清身边！最让他绝望的，莫过于他根本看不清池炎的修为，只要同阶修为，就是金丹后期修士他亦稍有所感，可见池炎早已是结了元婴！ 池炎眼中根本早已将云怀当作死物，手中一道真火推出，任云怀放出全部修为抵抗，也被神兽真火掀翻在地，霎时经脉俱废！ 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如何战斗！ 池炎挥手又是一道真火推出，云怀来不及爬起，便又被再度掀翻！ 这是修为的绝对压制！ 文清在一旁，为池炎干脆利落的动作心折不已。 单方面的数次打压，云怀已是奄奄一息，池炎上前，手中蓄力，就要掏空云怀丹田，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变故突生！ 就在云怀背后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甚至比池炎更霸道两分！文清面色一沉，顾不得遮掩修为，半仙修为全数开启，手中一挥，已是一把冰柱在手。 可密林中的强大神识动作迅猛，连文清、池炎都未能看清，就飞快掠过，将那濒死的云怀抄在怀中，转身倏忽离去。 池炎亦是反应极快，立时朝密林扑去。然而，密林又是一阵响动，转瞬之间平静下来，已是无波无澜，再寻不到一点踪迹。整个山头，仅留云怀的点点血液在原地，才不至于让人以为产生了错觉。仓促之间，文清运极神识，捕捉那人的容貌气息，心下有些诧异，待池炎无功而返，上前安慰一番：“只要他还藏有祸心，总不至于逃脱。” “你神识放出，可有探查出什么？”池炎明显带了怒气，被那宵小逃出，天大地大，再寻踪迹只怕无望。敌人要害他的阿清，他却不能留下敌人性命！ 文清抬手以灵气抚摸他那头光滑银发，抚平他的躁动。便是妖修，若内心执念过甚，于修行也无益。见他平静了些，方道：“观那大能之人，竟是有些熟悉。奇了，在魔域我们可从未遇见过这样强大的存在。” “魔域？” “不错，那人并未刻意遮掩，乃是魔修。这样说来，云怀竟也是魔域中人？” “魔域……”池炎咬牙切齿。 两人心中都冒出一个想法，那便是他们在魔域惹怒莫摧，遭到追杀之时，被一股强大气息压制，那强大气息甚至在地面上开出一个魔阵，使他们二人掉落入天颅一族。当时，魔域众人皆垂首恭敬，称呼的是…… 两人异口同声：“魔主！” 这样强悍的修为，当真是那魔主所为！二人无意撞破这个阴谋，魔修竟是暗自送奸细潜伏于清玄大宗，甚至当上一峰峰主！文清急着回去禀报师傅，往虚空一招手：“出来吧。” 虚空一阵波动，却是锦善面上愧意与怒意夹杂，自空中显出身形。 104|第 104 章 锦善自虚空走出，羞愧难当，朝文清拱手道：“师弟，今日我方知，我竟是个不识善恶的奸人！师弟不计前嫌，肯将我放在那关云洞天中旁观你二人的决斗，才让我知晓云怀竟是这等歹徒。” 文清见他已明了，便点头道：“如此，就快些回师门罢。” 锦善忙祭出飞剑，又喜道：“师弟那处洞天让我获益匪浅，回去后若是闭关，说不得有所突破。” 却原来，锦善在战场上心念扭转，不愿对同门下手，但心里终是落下心结，认为自己不思进取，不够狠心，才当不得宗主大位。文清有心帮他一把，让他看清合作之人的真面目。于是，便打定主意，与云怀对战之时，引锦善在一旁观战。 只是云怀一向谨慎，若是直接将锦善带至甘颉山，被云怀探查出，只怕计谋暴露，而文清手中芥子空间，却是不可能为锦善开放，幸而他今日达成支线任务，获得关云洞天的使用权，那处没有什么稀奇之物，倒是可以暂时将锦善带过去。 因此，云怀与文清对峙的种种，都是被锦善看在眼里的。锦善见云怀终于暴露出心思，简直羞愧难当，只望师弟给自己几掌。他踏在飞剑上，寻思起过往种种，他与文清师弟原本是一脉弟子，合该亲密互助，却因为自己心思丑陋，嫉恨师弟获得师妹锦铃的芳心，一直心下不服。一步错，步步错，竟是与魔修合谋师弟性命。而师弟心怀博大，不仅不曾怪罪于他，反而帮助他认清那魔修的真面目。 这样一梳理，锦善顿时心下一片清明，原先隐隐落在心下的尘埃，也在此刻被尽数拂去。他恍然惊觉，竟是不知何时心魔暗生。他心绪复杂地看向前方那白衣清冷少年，此刻方明白师弟一番苦心，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回到宗门，文清带上锦善去了虚竹居，将云怀之事禀报于云虚，云虚亦是凝重，当下决断请云斩真人所在开阳峰主刑的管事秘密调查清玄宗上下，尤其是云怀所在天权峰，将潜伏的魔修都揪出来。 文清解决完此事，并未休息，第二日便由池炎陪着继续上战场，对战三方。原本就是为了引云怀出手，池炎才躲入洞天，如今却是不必再隐藏。有了池炎相助，文清战斗越发如鱼得水。 然而他们每日所去只得一方，而敌军却有天颅、干尸和魔修这三方，即便他们一为元婴、一为半仙之体，却也无暇面面俱到，而灵月、元丹二宗，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在算计一些小利，拖了后腿，以至于打了半月，竟真让敌方攻至清元城外五百里。 这已经是瞬息之间就能到达的距离了，对清元城的居民来说，魔修就在家门口虎视眈眈，让人连安稳觉都睡不得。 而奇怪的是，三路大军却并未当即汇合到一处，攻打清元城，反而是留了一些驻扎城外，大部分兵力却都再度派出去，不知做些什么。文清跟上去看，却见魔修们沿途绞杀遗落的修士，逼迫想逃离东域的修士不得不折返。 这般行迹太过古怪，文清禁不住与池炎商议：“那些魔修，当是有大阴谋。” “要想知道，只消前往魔域一探。” “不错。”文清眼睛一亮，“看来，攻打敌人老巢这一计划，应该实施了。” “只是在这之前，须得做万全准备……”池炎沉吟。 文清最是欣赏他这一点，不自持修为高强而轻敌。两人商议过后，便决定在去魔域之前，先将关云洞天的奥妙用了。 约定之后，文清只跟云虚说了一声，就心念牵引，握住池炎的手来到关云洞天。按照系统所说，文清与池炎分别调出元素，充斥四壁的纹路。那些纹路沾上元素之后，立即鲜活起来，元素在纹路沟壑之中，像是奔腾于江海，很快交汇在一起。 下一瞬，便见元素交汇之处大放光华，很快在虚空中显现出一个黝黑的洞口。 系统贴心提醒：[站到洞口处，默念要去之地即可。] 两人便站过去，一齐默念“浮栗之地”。黝黑洞口立刻传来一阵吸附之力，将二人吸了进去。 浮浮沉沉数息之后，骤然大亮。文清睁眼一打量，果然已到浮栗之地。浮栗之地依旧郁郁葱葱，仿佛多年前的人类修士叨扰，对其并未产生丁点影响。 以池炎和文清如今的修为，倒是不必如初来时那样惶惑，径直飞至高空，踏空而行，缩地成寸，不过数息之间，就赶到浮栗之地的最北方，亦是那处火山所在。 火山沉寂，还不到喷发之时，池炎却是单手搂住文清，脚不沾地往火山中心飞去。并非是文清修为不够无法御风而行，只是池炎借此机会与他亲近，他亦不曾拒绝罢了。 两人行至火山之巅，中心凹陷处隐隐传来一阵强悍的波动，正是他们上次感受到的气息。池炎四下稍作打量，便腾起身子将文清带到周边一处极高的古木顶端，让他既能看清火山顶的形势，又避免灵气波动的侵扰。 如此安排妥帖之后，池炎才在文清额间烙下一个轻吻：“阿清且在这里等我，我去与火山底的事物一会。” “你可小心些，要是修为真接不上，也别逞强，让我担忧。”遇上池炎之事，文清便收了冷清的性子，表露内心的在意，“我方才匆忙间炼制了一道神识，你若是打累了，只消捏碎这木牌，就能回到芥子空间，倒比动用神识要省事得多。”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池炎未见半点不耐，一一点头应下，复又借机讨了好几个吻，才潇洒远去。 文清则端坐古木之巅，一缕神思也尽数被池炎牵引而去。 池炎到了火山顶，便不再客气，口中蕴化出一大团神兽真火，毫不客气地朝火山口吐去。原先他就是用这个法子引得火山中生物出动，现在他的修为比原先那幼兽形态高了不知多少倍，真火一处，火山底的生物立时就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伴随着火山一阵震荡，那生物桀骜一声吟叫，自底端飞出。文清不由运足目力看去，那竟是一条火焰色的巨龙！ 巨龙发出龙吟，蹿起数丈，在空中肆意游走，双目焦急四探，似在寻找方才真火的气息。它身长数百丈，若是盘踞起来，比眼前这火山还要庞大，可知火山底定是宽敞洞穴，才可供巨龙施展。而此时巨龙在空中展开身形，竟能遮天蔽日。它口中龙吟清冽，身上散发龙威，着实让人心生畏惧。 池炎转念一想，又是一道真火吐出，随即化成赤焰神兽的形态。他这一行为顿时吸引住巨龙目光，当下便是一道龙火自口中吐出，要烧了这个胆敢触怒它的妖兽。 但池炎却丝毫不惧，也是一口真火对上，同时，属于赤焰神兽的威压自身体中迸发，竟是压得那火龙不敢抬头。 火龙畏惧他的神兽威压，却又渴望斗上一斗，极力克服之下，终是一声长啸抬起龙头，再度向池炎袭来。 在这绝对危险的场所，所有生灵都本能地绕开避开，转瞬间，这方天地已是鸟兽虫鸣尽数消失。徒留文清坐在古木上，将两只上古神兽的争斗尽数看在眼里。 此时，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已是明了，眼前这只勃然大物究竟是何物。 修仙界起源有记载，赤焰神兽乃是天地间蕴化的第一个生命。其口吐真火，造成修仙界分裂为四大区域，而当其沉睡之后，这修仙界大陆上的真火却并未就此熄灭，而是绵延不绝，大有焚尽万物之势。就在这真火之中，先后孕育出火龙、火凤，成为修仙界上古神兽。 火龙与火凤，且是于赤焰真火淬炼中诞生，因此，这因缘限制之下，赤焰的神威必能压制这二类。在看过介绍，文清便放下了心中的无谓担忧，不管火龙如何强悍，天道在上，它亦翻不出赤焰神兽的五指山。 果然，打斗不过半日，整个浮栗都快被这两只上古神兽拆尽，唯独文清所在古木，被池炎护得完好无损。而火龙终于力竭，心甘情愿地对着池炎低下头颅，正是要认池炎为主。 池炎在它眉心点了一道精血进去，火龙立时被驯化，红光一闪，幻为手臂粗细的小蛇，乖巧地缠于池炎手臂之上。 在恋人面前驯服了火龙，池炎可谓意气风发，跃至古木顶端，一手环上文清的腰，双目满是期待。 文清见他又露出小孩求表扬的神态，心下一软，主动献了一吻：“赤焰神兽果然厉害。咱们走吧。” “慢着。”池炎将火龙丢入芥子空间，传音进去，“你们要融洽相处，不可互生嫌隙。”是对火龙和火凤所说。然后他环住文清坐了下来：“阿清，我们提前完成任务，好容易得了这半日空闲，你陪陪我罢？”语气中竟是不顾神兽颜面，撒娇手段也能使出。 文清点头：“我就陪陪你。” 池炎一喜，顿时就要靠上来亲吻。要知道，自从他化婴时与文清双修一次后，那滋味便入了骨髓，他体内元婴见着文清就想扑上去，只可惜后来正事太多，竟是没能再让他捞着机会。这回阿清都说要陪，怎能不把握这样大好的时机？ 105|第 105 章 文清一怔，一时不察竟让他手探入衣内，哭笑不得：“你就这样心急？这可是苍天白日，我们又在这树尖……” 池炎见他并没有强硬回绝，心里更是喜悦，当下搂住他往古木中段跃去，寻了一处宽敞的枝干躺下，又在周围布下阻碍视线的法术，禁不住心里的喜欢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低低开口：“我就这样心急，急得不得了。” 而文清被他扑倒，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急吼吼靠过来，一手轻抚他的脊背，含住他的双唇就要辗转缠绵。 两人多时未有这样亲密的举动，文清心神也是略有激荡，被他在腰上一摸，身子就软了下来，险些就要任他施为，只是空中又突然飞过一只灵鸟儿，恰巧停在文清左上方的枝桠上，虽然有法术限制，但文清到底是放不开，犹豫道：“还是先回去再做计较……” 池炎见此法也不奏效，突然压低声音，刻意挑逗：“主人……” 霸道又不失缠绵的，专属于池炎的气息扑鼻而来，声音低哑，听得文清心下一阵悸动。 池炎穷追不舍，又是无限委屈地道：“旁人只消唤一声主人，你就马不停蹄赶去救援，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起作用了？”他不愿与文清亲密之时还提武牧的名字，故而只用“旁人”二字模糊带过，又是哼了一声，语气狂傲，“你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就是主人这个称谓，也只能我唤得！” 他记仇得很，文清前往援助武牧之时，武牧见他未曾出面，大着胆子连唤好几声主人。武牧那处他定然不会放过，要借考校修为的时机找回场子，让武牧知道谁才有资格唤文清作“主人”，但文清这处，他亦是要趁机寻些好处才肯罢休。 发觉自己语气略微强硬了些，他又放软声音，像赤焰兽型时在文清怀里亲密厮磨那般缠上去：“我的……主人……” 文清被他那样委屈的神色看得心里直发软。原本妖修就与道修不同，不可压抑自己心性，可池炎为了他，已是多日不曾发泄自己，眼下情随意动，才有这番动作。想到此处，他不忍再拒绝，待池炎再度吻上他的唇时，双唇微启，用动作表明接纳的心意。 池炎眼里微光闪动，是毫不掩饰的欣喜，立刻覆上他的身子，细密的吻顷刻间落了下来，由嘴唇往下，他周身的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在池炎强势攻击之下，文清早已面色潮红，眼里水波潋滟。这古木不知是什么品种，表皮竟然十分光滑，文清双手找不到支撑点，只能虚虚揽在池炎的肩上，唯独倚靠池炎扶在他腰上的手。 池炎才吻到他胸前，还未有进一步动作，他体内的元婴却是感念到二人的行事，再呆不住了。空中一阵灵气波动，虽是有法术禁锢，这灵气仍旧泄露出一丝，就这少少的一丝灵气，竟然连参天古木都被吸引，微微颤动。而文清略微睁眼，就见到池炎丹田中的元婴竟是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一个闪身往文清腹部钻了进去！ 文清吓了一跳，眼里*还未退却，迷蒙中瞅了池炎一眼，细细出声：“怎么……” 元婴自顾自“出走”，是因其认定文清丹田中定然也有同他一般大的娃娃，要去同它玩耍。池炎微微勾起嘴角，俯身堵住文清的唇舌，让他余下的话尽数吞回肚中。 下一瞬，文清瞪大眼睛，忍不住一声呻吟泻出。却是池炎的元婴冲入他体内后，寻不到“娃娃”，但见文清体内灵气丝丝缕缕，透出亲厚的意味，当下便一手抓住那些蓝绿色灵气，缠绕在周身。 文清因异兽隗知赠与修为之故，已是半仙之体，故而直接略去结丹结婴的阶段，体内灵气亦与天道相合，不再拘泥与某种形式。但这样一来，他体内每一处灵气都与元神相容，元婴抓住他的灵气，无异于抓住他的元神。文清体内灵气早已沾染过池炎的气息，因此待池炎的元婴很是亲厚，当下也不退避，反而亲昵地缠了上来，绕在元婴周身，轻快地运转。元婴愉悦至极，无师自通地主导文清体内灵气，动作越发欢快。 这种单方面的强势攻击，带来的奇妙感受，比元神交融的双修之道还要激烈，使得文清在一时之间犹如被激烈的浪潮打过，难耐地轻吟出声。而身下元阳之物，亦是微微抬头。 池炎立即察觉文清的变化，眼神一暗，低头将那物含入口中。文清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刺激，想要出声制止，开口时声音低哑无力，更是透出媚意，惊得他赶紧闭了嘴。 待文清发泄过，池炎才抬腰挺身冲了进去。 古木树叶簌簌作响，树干亦是微微颤动，将交缠的两人身影遮去，也将无边春|色一并掩盖起来。 *** 第二日清晨，两人才被阵法传送回关云洞天。 池炎自然是一脸餍足，单手搂在文清腰上不肯稍离，而文清虽一脸正色，但仔细观之，也能看出其眼中淡淡愉悦。 那事满足了，池炎是什么都好说，文清要求尽快离开洞天前往魔域，池炎也是但无不从。因此，两人心念微动，面前场景转换，顷刻间回到文竹居。 而在他们离开关云洞天之后，这处洞天就慢慢虚化，直至消失。 才一落地，文清就觉不妥。以他之能，神识完全放出之后，整个东域都能轻松包围在内，小小清元城更是随时处于他的掌控之中。因此，他即便没有刻意查看，也能察觉到整个清元城，竟是笼罩在一层极为压抑的气息之中。而整个清元城上方，竟是隐隐弥漫魔气。 他当即放出神识，仔细向清元城外探去。 神识传回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却见城外不足一百里，竟是四周都被魔修包围了起来，守得极为严密，但凡有人闯出，就会遭到魔修截杀。也因此，整个清元城变作一个巨大的牢笼，才使得城中人心惶惶。而那魔气，却是由魔修处传来，十分稀薄，不至于威胁性命，但依旧使人心中不安。 却是不知那些魔修到底打了什么主意。文清面色一冷，池炎捏了把他的手，提醒道：“多想无益，去问问云虚。” “也好。” 两人不再耽搁，以神识搜寻到云虚的所在，正是在正阳主殿，便匆匆赶了过去。 从古至今，非遇上攸关清玄宗发展的大事，则正阳主殿不开。而今日宗主竟是在正阳殿议事，看来，又有大的变故发生。 两人施展修为，几乎瞬间就移至正阳殿门口，却见锦善等在门外，见到文清忙道：“师弟，师傅让我在此等候，正是要你们直接入殿。”言语间再无嫉恨。 文清点点头，略微思索，便在心念之间与池炎沟通——自从两人双修之后，元神交融，近距离时已是不必通过芥子空间传音，直接用元神便能交流了。池炎听罢文清所言，略略点头，身上气势猛然外放，已是不再掩饰修为，暴露元婴气息于人前。 此去议事，总要修为强大，说话的分量才够，两人才能顺理成章提出魔域之行。 还未入得内殿，便听见哗然之声。就连宗主云虚，也是讶异地由主位上站了起来。文清与池炎一入内殿，便有数道目光探来。 哪来的元婴老祖！ 云虚原本隐隐有猜测，心中抱有期待，以为是他徒儿得了奇遇，但文清携那银发男子入内，立刻打破了他心中猜测，心中难免失望。银发男子他自然认得，乃是文清在外结识的好友，这样总比另外两宗得了元婴老祖要好得多。但下一刻，云虚仔细打量二人，却是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 皆因池炎与文清刚行双修之法，两人气息交融，且池炎毫不掩饰对文清的占有欲，便是到这大殿也要与文清寸步不离，旁人一观便之他们二人关系。既是徒弟的道侣，那便是自己人了。 而文清一入殿内，发觉殿中除了清玄宗六峰峰主，还有另外两宗金丹修士与元婴老祖共十人。外宗修士不住打量池炎，面上都不太好看。 天权峰云怀陨落之后，峰主之位暂时由锦元代替，但锦元修为不够，却是入不得殿内。此外，云斩真人倒是已经出关，由元婴初期进阶中期，一身修为更是深厚了。他正坐在云虚下首，深邃双目将云虚牢牢看住。那眼中流动的意味，连文清和池炎都有所觉。 事情紧急，云虚招手道：“清儿与炎儿快来，我等正欲探讨魔修的异动。”言语间表达了把池炎当做自家人的意思。 池炎面上并无不悦，略微点头便带着文清走了过来。在他看来，恋人的师傅亦是值得尊重的。其他两宗见状，心里更是不愉。只是现下状况紧急，他们亦只能暂且抛下心中私念，专心听云虚的讲解。 云虚开口道：“魔修实在太过狠毒。他们攻至城外，却不进城，反而于城外百里之地摆出阵法，引出魔域之魔气，分明是想将人修一网打尽！” “阵法？”元丹宗一位金丹长老惊道。 “不错，那阵法乃是上古大阵，正是可以将魔气与灵气二者转换。”灵月宗一女修回应道。 云虚面色凝重：“那阵法积存的魔气只会越来越多，只消十日，整个清元城的普通人都会爆体而亡，二十日后，练气期修为也挨不住，一月之后轮到筑基期，再接下来，就是金丹期修为也无法幸免！” “竟这般厉害！”元丹宗长老一脸惊异，“怪不得我宗宗主要与你宗合作……” 云虚心里不喜另外两宗不顾大局，若是当初在对付魔修时尽力些，现下何至于落到这样被动境地。涉及自己宗门安危才来合作，诚意是半点也不够。因此，他不咸不淡说了两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另外两宗这次来的，都是擅于外交的角色，当即承认：“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应当竭尽全力，守望相助才是。” 终于威胁到另外两宗的存亡，因此，他们也肯尽心合作。在详细商议过后，众人定下决策，要在十日之内，破坏那上古阵法。 106|第 106 章 由修仙界的现状一点一滴追溯其本源，才能稍加窥见魔修阴毒的计谋。 先是制成干尸侵犯南域，由南域作为干尸的大本营，分别向西域和东域进攻，并在短短时间内攻占东域月启城。文清记得，在南域对战干尸之时，锦元将大家引到西域去对付蛊毒王，说的是他师傅卜卦得到蛊毒王乃是干尸起源的消息。现下看来，他师傅云怀真人原本就是魔域奸细，撒个谎倒是不足为奇了。而文清他们杀死了西域蛊毒王，干尸却是没有半点影响，很快将南域侵占。 后又有魔修侵扰北域，不断派出弟子与北域人修对战，从而获得经验。这样一些行为十分怪异，当时没人摸得清敌人所想，现在回顾，却尽是敌人的前期准备了。 干尸在月启城被魔修设下的某种禁锢所限，不能出城一步，因此，在放出城之日，它们对鲜血就会更加渴望，杀伤力也越大。而魔修与北域灵月宗弟子对战，也是积累了无数经验。如此这般准备了几年，终于在某一日，南域干尸向西域进攻，很快占领西南两域。而东域月启城的干尸向清元城进发，北域魔修大军朝东域倾轧，再有被魔修从空间罅隙放出的天颅人，在东域大地上由西向东进军。这样，三路齐齐出动，呈合围之势，向最终的目的地——清元城袭来。 一路上，其他三大区域的修士甚至普通人，都被魔修召集的三路大军驱赶至清元城，使得清元城竟出现人满为患的景象。要知道，清元城坐落修仙界两大仙宗，其面积之广，和北域木泽亦不相上下。如今却是熙熙攘攘，普通人的房舍都被修士占领，不光是普通人，就连修为低下的修士都只有露宿街头的命。 而魔修的阴狠歹毒令人发指，其设下这种种计划，将修仙界无数人驱赶至清元城，竟是为了一网打尽！以上古阵法为引，将修仙界源源不断的灵气转化为浓郁的魔气，魔修自然皆大欢喜，但人修却不能接触那等毒瘴之气，最后，若是无法破坏阵法，只怕修仙界人修一个个陨落，这修仙界，终将被魔修一族独占！ 这样看来，人魔两界，已经当真是个不死不休之局了。 商议过后，三大宗门连同散修世家，皆是不再吝啬，派出自己最强战斗力，包括池炎与文清在内，一共有元婴修士八人，金丹修士五十六人，于清玄宗宗内前巨大空地汇合，众人修为全部放出，顿时形成了一种足以撼天动地的气势！ 一行六十多人，除了各种宗主和最后的隐秘势力，几乎已经是汇集了修仙界最强大的力量，各展神通，浩浩荡荡往城外掠去。 修仙界准备的这样大的阵仗，很容易就叫敌人探知，因此，当他们到达清元城外百里，只有修为低下的魔修已是逃得一个不剩，场中剩下的，唯有筑基以上魔修、不知疼痛的干尸以及勇往直前的天颅一族。 而众魔修团团锦簇于中央的，便是散发庞大魔气的上古聚魔阵法。 聚魔阵法乃是以一方宝鼎为中心，无数小鼎环绕其间所成。由得证大道的魔修倾灌魔气启动，一经启动便自主运转，并不耗费其他能源。灵气由小鼎吸入，汇聚于中心大鼎之处，再经过大鼎周旋，出来的，便是源源不断的魔气了。据闻，此阵法由上古大能铸造出，其中宝鼎乃是极品仙器，配合阵法的无上奥妙，便是仙人也能用得！ 文清将系统悄握在手，对那阵法探查一番，便是心下一震。极品仙器，在这修仙界中，已是无法撼动的存在。须知“法宝”二字由来，便是因为修仙界中存在的器材多为法器、宝器。凡器太过低等，不被人瞩目，而宝器以上的仙器，却是太过罕见。 就连身具无数机缘的文清，来到修仙界这样多年，也不过见过三件仙器—— 一为他自行炼制的温元塌，乃是下品，对上元婴修士，或许也有破裂的可能。二为离虹双剑，比温元塌强上一个等级，在对战之中可谓所向披靡，但因他与池炎对战时惯常使用元素或直接以灵气为引，并不常用。三为灵月宗外的禁制，就连当初的池炎都无法破开，后来听宗内消息，才知那是灵月宗的一大根基所在，正是一件上品仙器。 而如今这聚魔阵法，不仅中央宝鼎乃是极品仙器，就连周围按阵法布下的相应小鼎，亦都是仙器！在相互配合之下，只怕这阵法，早已超过仙器等级。文清心中不由担忧，以同来的六十多人的实力，要破开这阵法是否可行？更别提场中魔修亦不在少数，不会任由他们大肆破坏。 在场六十多个高手，如流星一般一个接一个落在上古阵法前，与魔修呈敌对之势。元婴修士还好些，金丹修士，却俱是被那充裕无比的魔气震得元神激荡，体内金丹立时黯淡几分。要是在这处多逗留，只怕境界掉落也犹未可知。 魔修金丹元婴之数，虽比人修少上几分，但此处魔气充盈，若是战斗起来，胜负还未知。但是人修俱是果敢之辈，当下就有云斩真人出列，气宇轩昂，一把斩云长刀如他本人一般气势刚猛，直直往那上古聚魔阵法劈去。同时他朗声道：“魔道小贼，用此卑贱手段，当真下作。今日且让我等劈碎这宝鼎，看你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一劈用了十成力道，宝鼎被他刀气所激，嗡嗡作响，在场魔修都是面色难看，举起武器对准这群不速之客。 由云斩带头，六十多种法宝立刻使出，五光十色，气势冲天，往那阵法中央劈斩过去。但魔修亦不是好相处的，当下魔气大放，便寻了对手拼斗起来。 由于魔修人数较少，因此，在纷纷找到适合对手缠斗起来之后，便有十数人前往阵法中央，去轰击那方宝鼎。 文清有心以这对阵凝练自己修为，是以不曾前往宝鼎，而是寻了金丹中期的一名魔修对战。他此时将修为压制在金丹初期，正是要以苦练逼迫自己。文清与敌对战，池炎自然要守护住他，所以也寻了元婴魔修在文清不远处拼斗。池炎不仅要时刻注意文清，传音指点于他，更是要将自己与元婴魔修的战斗控制在一小片领域，方不至于影响文清。这般下来池炎还能游刃有余，他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一时间，各色神通在这宝鼎附近施展，叫人大开眼见。 只是聚魔阵法到底是魔域压箱底的手段，任凭众人施为，却是岿然不动，灵气打入其中，反倒加快其运行速度，这处魔气越发浓郁，不少金丹修士已是勉力支撑。 每当某位弟子灵气枯竭，就自遁走打坐，那处空缺也由破坏宝鼎的人修过来补上。如此这般对战了整整九日，宝鼎缺依然坚固如昔，就是其八方环绕的小鼎，也是运转得毫不滞涩。 众人修心中的阴云都是越发沉重，他们在这宝鼎附近，看得清清楚楚，那鼎中魔气转换得越发迅速，周围虚空亦是一片灰暗之色，甚至有加深为墨黑的迹象。再有一日，城中普通人就要支撑不住，被魔气侵染失去性命了。 其他二宗对普通人的性命并不看重，看清玄宗却是清楚，正是这些蝼蚁一般的普通人，才是修仙界续存下去的生机所在，若是没了普通人，修士繁衍极为艰难，只怕过上几代，就要灭绝于天地。 因此，在第九日清晨，清玄宗宗主云虚真人，原本因为身份之故，不可轻易出战，眼下却是顾不了这许多，带上本宗最为贵重的宝物——清玄剑飞了过来。 彼时，晨光已出，却因为魔气太盛，只能透出那么一丝。 那一丝晨光，就直直打在踏空而来的云虚身上。云虚手持一柄宝剑，面上平素温和的神色已是收敛干净，露出一点属于宗主的威严。手中宝剑还未出鞘，竟就嗡嗡作响，似乎已有自主意识，想极力由剑鞘中脱出去，与那邪魔之气厮杀。 文清好奇看过去，这宝剑，当真不是凡物。 云斩正在宝鼎最为靠近之处大力劈斩，心念一动往云虚来处看去，一见之下大惊：“师兄，你怎的将此物祭出来了！” 云虚手中稳稳握着清玄剑，严肃道：“此宝剑乃是我宗开宗老祖清玄道人所铸，乃是上品仙器，可斩杀一切邪魔之气，而今就让我做这替天行道之人！” 云斩又怒又急，传音过去：“师兄！此剑须得以大量精血催动才能开光认主，认主之后更是与主人命运相连，用剑劈斩之时，自身元神亦要受到震荡，你怎可轻易替它开光！” 文清已是半仙之体，毫不费力地听到这通传音，心里也是一动。他仔细看去，果然，师傅面容严肃，但确实隐隐有虚弱之相，他为了修仙界的安宁，自身安危也可置身事外，实在是令人敬仰。 云虚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坚定地运起灵气，缓慢抽出清玄宝剑。 魔修自然立刻扑了上来，要将这巨大威胁灭去，但同时人修亦是立刻出动，纷纷将那些魔修压制住。 云虚不被外物所扰，眼中只余下那一方宝鼎，手中清玄剑完全出鞘，一时间光华四放，直直往那宝鼎劈去！ 107|第 107 章 清玄宗压箱底的法宝果然了得，清玄剑一劈出，一阵剑气附着其上，就在那灰黑的魔气包围中劈出一道清明来。这道清明不断扩大，所蕴含精纯的正气，让在场人修都有受益，不由得精神大振。 清玄剑所指之处，正是运转自如的聚魔宝鼎。只见白光一闪，挟带磅礴灵气与上古大能无上法力的清玄宝剑就直直与那宝鼎相撞！ “砰！”这一声巨响，简直犹如洪钟敲打在众位修士的神识之中，给人修神识中注入了一丝正气，而同时，那岿然不动的宝鼎，亦是在这时被宝剑撞上，立时狠狠一颤。 原先无论如何对付，这宝鼎都是纹丝不动，众人几乎快要失去信心，而云虚的动作，让一众人修均是看到了希望，当下手中法宝再度祭出，往那聚魔宝鼎上狠命砸去。 文清一直将神识放在师傅那处，清玄剑果然霸道，就算是对云虚这主人也是毫不留情，这一劈之势生生耗去他一半灵气，霎时面色苍白，身形不稳，几乎要栽倒在地。文清心忧师傅，当下以灵气催动，就往师傅处飞去。却有一道影子比他更快，倏地飞身而上，一把搂住云虚。 这影子正是云斩，他放下手中长刀，一脸怒气：“这清玄宝剑伤人不说，更是伤己，你怎的就是不听话！”说着就要夺下他手中的镇宗之宝。 云虚手却死死握着宝剑，不让云斩抢去，他靠在云斩怀里缓了缓，面色好了一些，才道：“此时不宜做儿女情长之态，若是……若是再不快些，过了今夜子时，修仙界的普通人就要全数遭殃！”说着又挣扎起身。 云斩痛心疾首，却知云虚所言不虚，一脸纠结痛苦愣在原地。 文清心中微微一叹，心念转动之间，却是想出一个法子。云虚因体内灵气不够，才支撑得那般辛苦，而文清的半仙之体，可随时汲取虚空中的灵气供给给云虚，使他不用再面临灵气被抽取的境地。 他与那两人遥遥相对，拱手道：“师傅，徒儿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可否一试。” 云虚惊喜一笑：“清儿快说。” “徒儿可汲取这虚空中灵气，灌注于你。只是……”他稍作迟疑，“需得师傅允许我探知你体内灵气运转轨迹。”修士体内灵气运转，与其所习功法密切相关，乃是修士立足的根本与保命的底牌，轻易不可叫旁人窥探。因此，他才有了这些许迟疑。 不过，云虚乃是一宗宗主，心系天下，在此等小事上并不计较，反而问道：“不知此法，对你可有影响？” 文清心中微微一动，声音和缓了些许：“这功法乃是我参悟天地所得，对你我皆无影响。” “那便来吧。”云虚招手道。 文清亦是立刻靠过去，于云虚身后站定，扬声道：“我来了。”手掌往虚空一抓，源源不绝的灵气便自天灵穴灌入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后由手掌流出，尽皆融入云虚体内。 云虚面色红润起来，精气恢复，当下侧身道：“师弟，你且退开一些。” 云斩面色复杂，依旧不能放心，但到底拗不过这一宗之主，还是退开了，满腔怒意化作动力，手中长刀发亮，往那宝鼎处再次劈斩。 而云虚在文清帮助之下，体内灵气从未有过的充盈，当即手中祭出清玄剑，再次朝宝鼎砍去。 池炎时刻关注文清的举动，见到此景，沉声道：“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一掌朝面前的元婴魔修拍去。元婴魔修大骇，取出压箱底的保命秘法才不至于落得元神俱散的下场。这银发男子究竟是何人！就算魔主在此，对上这一掌也讨不了好罢。元婴魔修到这时，才略微窥见了一点池炎的实力，方知原先他拼尽全力的缠斗，对于池炎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而池炎却不再多看魔修一眼，飞身落到宝鼎后侧，心念一动，已是一团真火喷出。真火勇往无前，有雷霆万钧之势，与那清玄宝剑击出的白光同时落到宝鼎之上，霎时一声巨响，连天地亦是为之一颤！ 池炎口吐真火，立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在在场人看来，或许是他的婴火或是别的神通，他们却不知，这乃是天地蕴养出的神兽真火。文清二人并不在意众多修士的打量，到了如今的光景，就算有人认出池炎的真实身份，他们二人也不足为惧了。 这次，宝鼎的震颤，乃是赤焰真火与清玄剑光同时作用的结果。说来很巧，上古神兽真火可焚尽一切邪魔，而清玄剑光对邪魔之气亦是有克制作用，两相叠加，对那宝鼎的破坏作用霎时提升了一个等级。池炎见之，心念一动，抬手便召出火龙与火凤，声音里俱是威严：“尔等已相互磨合数日，眼下已可以应战了！” 龙凤一出，众人哗然。有灵月宗女修专司灵宠类，大惊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火龙与火凤！” “不可能！火龙火凤乃是集天地精华所生灵物，怎会认人修为主！那银发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此这般的疑惑皆传入池炎耳中。池炎不为所动，手往前一指，叱道：“去！” 火龙、火凤在空中翻腾数圈，皆是游到宝鼎上方，将那处护着的魔修挤开，随后口中酝酿，一团龙之真火、一团凤之真火，齐齐吐出，往宝鼎上落下去！ 云虚见又有得力帮手，心中更是一喜，他这徒儿，果然如开宗老祖所示那般，有拯救修仙界运道之大能…… 当下，文清辅助云虚，池炎带着龙凤，成为破坏阵法的主力。 其他修士心下一松，知晓自己在阵法那处帮不上忙，都是寻了魔修斗战。人修多而魔修寡，人修很快占了上风，若非这处魔气浓郁，只怕在场魔修都是无力为继。 文清一直在仔细观察宝鼎的运转，待云虚劈上三次之后，他发现一个现象——每当云虚竭尽全力劈出清玄剑，剑光落于那宝鼎之上，虽说宝鼎会被宝剑威慑，甚至微颤，但与此同时，宝鼎亦是微微一亮，阵法运转加快两分，周围魔气也陡然变浓。 心思流转之间，文清明白了这种现象的原因。原本这就是灵气转换为魔气的阵法，每当宝剑被注入金丹期修士的全部灵气，斩向宝鼎之时，宝鼎虽说受到攻击，却也等同于受到灵气灌顶，自然转换加快。长此以往，只怕不到子时，修仙界众多普通人就要承受不住魔气的侵袭，失去性命了罢！ 他心中有此感念，顿时停下动作。云虚转头一看：“清儿，出了何事？” “宝剑是否定要注入灵气才可驱动？聚魔阵法以灵气为食，我们的举动，无疑于给敌人送上精纯的食材。” 云虚一怔，面色也是不好。瞬息之间，他仿佛下了一个重大决定：“除了灵气，也可以我元神为引……”元神乃是修士寿元的根本，灵气枯竭了只是对身体略有损害，将养数日便能恢复，但元神枯竭，则寿元寂灭，人修自然陨落。 文清不料云虚竟有这样的大义，摇头道：“你且让我再想想，若是找不到灵气的替代之物，便只由池炎对付那宝……” 话还未说完，他又是想出一个法子。元素！他怎能将此物忘记。元素乃是比灵气更为本质的所在，取自虚空，在体内流转，对身体无碍不说，甚至能有些好处。他当下神情微动，出口道：“我想出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云虚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要他用元神祭剑他也不说二话，这下听了文清所言，点头道：“你只管试。” 文清不再多言，手中往虚空中一抓，木元素便被他汲取。巧合的是，云虚体内乃是单木灵根，正好与文清相应，不管是木元素还是木灵气进入他体内，都有滋养他经脉的效果。 木元素在文清体内快速运转，随后皆是到了云虚体内。云虚猛然一阵，只觉一股清流霎时流入丹田，那清流之中，甚至蕴含一丝他迟迟不可窥见的天道的力量！ 他在金丹后期凝滞已久，由于勘不破天道法则的规律，迟迟不被天道认可，也就无法结婴。现在一经天地间最为本质的元素冲刷，便窥见了一丝法则的规律，竟是突破瓶颈，要结婴了！ 但是他心中知晓，现下不是突破的时机，便以修仙界大义为先，个人的修为所得为后，将进阶按捺下来，平心静气地再度祭出清玄剑。 如文清所料，这回清玄剑光撞上宝鼎，便声势更加浩大，且并无宝鼎发光的景象了。 如此这般过了数个时辰，宝鼎震颤愈加厉害，众人干劲十足。但随着时间流逝，文清神色却是越发凝重。眼见着太阳已下山，空中魔气浓郁到可令人窒息，他神识外放，魔气已将整个清元城侵占。城中普通人众，有体弱多病的，在此时已经魂归西天，只余身强力壮之辈还在苦苦支撑。 但是，宝鼎却是坚固如初，根据他计算，由得真火与剑光撞击，这聚魔宝鼎，至少还要二十日才可撞破！ 到那时，不光普通人，就连炼气期、筑基期修士都不能幸免，余下这少数的金丹元婴，又有何用！ 文清心中焦急，面上不显露半分，只是手中元素汲取得越发快速。他眼见之处，池炎和另两只神兽，都是尽数放出自己的真火，毫不保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魔气浓郁，魔修气势大涨，人修渐渐落了下风，池炎只得召火龙前去援助，这样一来，宝鼎的破坏便又艰难了些。再过半个时辰，子时到来，到时候，修仙界的厄运，便真正降临…… 电光石火间，文清突然一愣，面上显出一丝喜色，往芥子空间的乾坤袋中探去，掏出一物来。 云虚很少见到他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当下一愣，看着他手中之物：“清儿，怎么了？” 108|第 108 章 文清手中，握着一块碎石。他面上喜色一闪而过，很快镇定下来，举起石块道：“我竟忘了此物！” 云虚是一宗之主，百年前就已结丹，于修仙界中见过的事物比起文清多出不知几何。但他却是疑惑地接过石块，显然并不认得：“这是……何物？” 文清心中有个想法越发明晰，故而不再迟疑，解释道：“此物名为乌陨，乃是机缘巧合下我于一处洞天取得，其配合阵法，能有一项奇效。” 云虚被这块石头吸引了注意，忙问：“什么奇效？” “便是隔绝两种性质不同的环境，如冷对热、毒瘴对清明。”文清手中这块碎石，乃是他在打磨乌陨时掉落，他空间中，还有半块完整的，约莫十三、四寸长，用来笼罩住清元城，应是足够。这般想着，他神情轻快不少：“城中原本灵气充裕，而城外魔气则是主导，这两类环境大为迥异，正合了乌陨的运作条件。我立刻赶回城去，以这乌陨布下大阵，想来，这些魔气自当可以隔开。” 未免他离去后，云虚不顾自身修为，又要以元神为引祭出宝剑，文清便道：“还请师傅随我同去，好助我一臂之力！” 云虚不疑有他，便站起身，欣喜道：“我等速速前去！” 文清亦是站起来，传音给池炎将事情一说，又连连保证自己不会遇上危险，才跟云虚一道破空而去。 待得到达清元城，文清及云虚见到城中惨况，都是心下一凛。众多普通人七窍流血，横尸街头，修士们亦是盘膝而坐，极力运转功法，方能受得心内清明，但他们已是支撑不了多久。整个清元城中，弥漫着一股死气。 文清心细，知道若是不真让师傅帮忙，只怕师傅立刻察觉他的想法。未免尴尬，也是为了节省时间，他便要求师傅相助，将那半块乌陨打磨成七七四十九块，自己则匆匆扫视系统中所列阵法，略作打算，便欲将名唤天罗地网阵的一种阵法与乌陨阵法结合，好叫这清元城防范魔气更为坚固。 乌陨打磨之后，文清又要求云虚护法，他自己则是以神识淬炼乌陨，后布下大阵。四十八枚乌陨散石被他藏在清元城各个隐秘所在，若非攻陷清元城，则不可寻到其踪迹。如此这般，布置下来，就是他亦耗费了不少精力。云虚为他护法，时刻注意他之状态，担忧道：“清儿可能应付？” “尚可。”文清闭眼，以半仙神通将四十八块乌陨尽数藏好，这才睁眼，看向手中最后一块圆润光洁的乌陨母石。天罗地网阵的特点，便是只要母石尚在，就算散石被破坏几分，也只能稍加削弱阵法的作用，却是不能真正破坏。因此，母石乃是阵法中最为重要之物。 略微一思忖，他便将其抛入自己芥子空间之中。这下，除非身死，否则敌人定无法寻得母石所在。 待到乌陨母石消失，整个清元城外围霎时一亮。文清目力上佳，自然能看出，盘踞在清元城之内的魔气，都隐隐受到排斥，往外流去，而盘桓在上空的魔气，却是再也不得进入之法了。 这便是乌陨阵法起作用了。 正巧在这时，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正是到了子夜时分。而清元城的街道上，却没有更多普通人死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浩瀚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天空已被魔气遮掩了十日之久，如今，明月再现，终于让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文清没日没夜地忙活了这整整十日，虽然*不会疲惫，却也感觉到心境一阵轻快。他与云虚对视，稍微弯起嘴角，显出了一个笑容。 云虚也是温润一笑，面露赞赏之意：“清儿，你做得很好。” 而文清答道：“分内之事罢了。” 没错，文清乃是由末世而来，一开始对这修仙之界疏离冷漠，将自己当做外界之人，而经历了种种，走到如今，却是真正将自己当做其中的一份子了。 眼下最急之事已了结，宝鼎那处的一干修士也是撑到了极限，听云虚宗主传音，说魔气暂时不会入侵之后，都尽数赶了回来，稍作休息再做行动。 而凌晨之时，魔修却是在最令人猝不及防之下，首次发起了对清元城的攻击！ 虽说是意料之外，细细分析下来，却又在情理之中。原先魔域有聚魔阵法相助，只消看住宝鼎，便能一举占领先机，攻下修仙界。而如今聚魔阵的功效已被乌陨阵破除，魔修要想将人修一网打尽，便必须硬碰硬来攻城了。 修仙界众修士，此时当真团结，皆知这就是守望相助的时候了，上下一心，由三大宗门紧急召集弟子与城中散修，同那些精神奕奕的魔修对打起来。人修都是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与那万恶的魔修对战，留下邪魔的脑袋。 就由这日凌晨开始，人魔之间陷入了疯狂的战争，原先有私心的灵月、元丹两宗，这时都不敢再作那等姿态，尽数指挥自己的弟子上了战场。因这两宗道义不够高深，弟子道心比不上清玄宗弟子一般坚定，在对战之时，也无清玄宗弟子那般勇猛，自然是陨落得多。而清玄宗弟子大放异彩，成为修仙界最后的希望。 而文清，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便是，带领一干得力弟子，再探魔域！ 眼下修仙界皆是被动挨打，若是能由文清深入魔窟，一挫魔修士气，那人修在这次大战中的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云虚很看重此行，亲自挑选了有潜力的弟子百人，再并上十位金丹长老，一同交予文清手上，又任命文清为清玄主将，带领麾下这百余修士攻打魔修。弟子们不消说，对他们同辈中的天才很是敬仰，没有半点不甘愿。就连云虚亲传大弟子锦善都主动出言道：“愿唯师弟锦清马首是瞻！” 但是那些金丹长老，原本就比文清高出一辈，现在却要听这小辈号令，皆是面有不豫之色。 见到此景，无需文清多说，池炎站在他身侧，以守护者的姿态，释放出了属于元婴修士的庞大气势。这种气势加上上古神兽的绝对威压，压得在场金丹长老立时像是被人扼住喉咙，喘不过气来。场中一干金丹长老立刻拱手道：“谨遵锦清号令。”古往今来，强者为尊，就算对方是个小辈，他们亦该当如此！ 文清若是放出半仙之体的气势，只怕给金丹长老造成的压力，与池炎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这张底牌还得留上几日，说不得，这次魔域之行或许能用上。因此，他只是立在一旁，见金丹长老不再有异议，才淡道：“既然如此，就各自显出神通，出发吧。” 池炎祭出离虹宽剑，剑锋凛冽，连金丹长老在直视之下都觉得心口犹如受到撞击，当下对池炎的实力更是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而文清也没有迟疑，祭出离虹窄剑，踏了上去。这剑本为他所炼制，一宽一窄乃是一对，品阶等同，流光溢彩。 但那些长老都不认为文清能有这样大的本事，造出这样两柄剑来，就有长老秘密与旁人传音：“师弟，这锦清小儿不知是积了什么德，竟有方外高人相助，还赠他这样不凡的宝剑。就是我那中品宝器天轮锤，似乎也有不及。” 而那长老师弟也应道：“我观他们二人相处之态，可知那银发高人对锦清有意。想来，定是因此，银发高人才肯在他身上花下这番工夫。我座下几位弟子，修为在筑基期，相貌也都是一等一的标致，他们等会我传召他们来与这银发高人攀谈，若是入了高人法眼，哼，区区一个锦清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不错，到时候若是得银发高人青睐，有了好处可别忘记师兄的一份！” “那是自然。” 两人在这头传音传得火热，却不知他们的话早被文清及池炎听在耳里。 这也难怪，文清乃是半仙之体，只差那么临门一脚就能被上天收走——若非他还有任务在身，只怕天兵早已下界来请了。因此，听两个金丹修士的密语根本不算什么。他与池炎心意相通，所以这些悄悄话也一字不漏传到池炎耳里。 池炎耳朵微动，如锋芒般的目光向两位修士扫来，惊得他们一个激灵，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高人境界之深远，实在让尔等惭愧……”而两人心中却是道：高人看我了高人看我了，说不定，对我等也有些意思？ 这师兄弟两人，虽说年逾五百，但因为资质不错，外表不过三四十岁，也还算有些颜色，故而有这样的揣测。 众人纷纷祭出法宝，文清见状，抬袖正要宣布出发，忽而听到远处一声：“师弟留步！” 他微微一顿，回头去看。 却是锦元，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倏忽赶至文清面前，拱手笑道：“师傅故去，我担了天权峰峰主一职，事务有些繁琐，所以未得宗主邀请前去魔域。但是，但凡大好男儿，见到魔修心狠手辣，皆是不能容忍。若是师弟不嫌，师兄愿意与尔同去，也见识一番……” 文清神色不动，扫了他一眼：“可。” 上百法宝腾空而起，载上众人向北域木泽飞去。 109|第 109 章 北域，木泽城郊。 百余位气质不凡的修士四散开来，盘膝而坐，隐隐以池炎为首。 池炎则是一瞬不瞬盯着身边的恋人。 池炎身边的文清，则在池炎的遮掩下，取出系统翻找起来。 按照系统所描绘的地图，北域的魔域入口足足有十三个之多，但是这十三个入口却是随时消失复又重现的。比如文清第一次进入魔域时用的那个入口，现在已是关闭状态，无法进入。 而文清现在所在，正是木泽城郊的一处峰头，据系统描述，这个峰头的顶端，就有一个入口，将在近日开放。由于这个入口是新开放的，魔修们得到入口开放消息后赶来把守，还需数个时辰，因此，文清打算利用的，就是这数个时辰的时间差，偷偷带领一众修士进入魔域，打他个措手不及。 而因为众人心中都充斥一股强烈战意，整整提前了半日就来到此处。眼下正是傍晚，入口将在夜间开放，所以，文清就安排众人在入口附近停下，稍作等待。 正在再次确认入口开放的时间，文清就感觉到有人朝他们这方走来。他挥挥手收起系统，抬头看向来人——正是悄悄传音要派遣弟子色|诱池炎的那对师兄弟，以及七八位相貌上佳的筑基弟子。 师弟长老拱手道：“池炎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大的造化，我等皆是钦佩不已。在下这几个不成气候的徒弟，更是对小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渴望与你结识一番。此举唐突，但我念及你们都是年轻人，想必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就大胆唤我这几个徒弟过来，望池炎兄弟莫要拒绝才好。” 文清略觉有趣，面上不露一点端倪，甚至有闲心对那几个筑基修士上下打量，默默传音给池炎，语气里竟是有丝揶揄：“这几人当真长得还算不错，不知方外高人可能入眼？” 池炎却是猛地靠上来，气压极低。他凑到文清耳边，委屈道：“阿清只许看我。旁人再不错，能有我好看？” 文清一愣，他怎么倒忘了，自家这头猛兽一向占有欲极强，容不得他赞扬旁人一二。以前在末世时，他只能依附池炎，池炎倒还能控制住情绪不外露，后来到了修仙界，他有了自保能力，见到的人也多了之后，池炎却是越发没有安全感，就连武牧想唤两声“主人”，也要被他打压。若非自己是个冷清不擅交际的性子，只怕池炎早就暴走了。 于是他便微微抬手，在池炎肩上一拍：“不过是句玩笑话。” 得了他的安抚，池炎勉强控制了滔天妒意，又低道：“得让他们知道，我是阿清的，阿清也只能是我的。” 那师兄弟二人拱手在前等候，池炎却是半天没有回应，却是和锦清那个小辈“眉来眼去”，不由得神情有些僵住，他身后的一位筑基弟子见状，眼睛一转，却是主动走上前道：“池炎高人，我等对你口吐真火之事很感兴趣，不知高人能否为我们解说一二？” 池炎抬头，淡淡扫了筑基弟子一眼，看得他心里发毛，忽然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不待他再度出声，池炎却是突然动了，他双手朝文清伸去，在即将碰到文清的双腿之时，一道白光闪过，众人眼睛一眨，再度睁眼时，池炎不见了，原地留下的，却是一只毛发洁白气质高贵的灵兽。 灵兽动了动耳朵，双爪顺势搭在文清腿上，整个靠了过去，缩在文清怀里，显得乖巧。它双眸一金一银，闪动愉悦的光芒，转头扫了眼这几个呆若木鸡的清玄宗长老及弟子，眼神可谓睥睨。随后在文清胸口处蹭了蹭，开口唤道：“主人……” 面前的师兄弟长老，并上师弟长老的八位弟子，看到池炎的变化，再听到池炎的那一声唤之后，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刚刚，是幻觉吧…… 而池炎却是再度开口，无情地证实了他们先前所闻并非幻觉：“我不过是主人救下的一只灵宠，能有如今造化，皆是主人垂爱，你们若有疑问，求我主人解说不是更妙？”接着他话锋一转，尾巴缠上文清的手腕，十分霸道，气息危险，“只是，主人现下得陪我，你们就暂且先退下吧。” 两位金丹长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砸晕了头，根本无法作出正常反应，便当真愣愣地点头后，领着一众弟子退下了。 也是，现在知道了池炎是灵宠，他们还敢打挖墙脚的主意？灵宠与主人之间的契约可是破坏不了的。两位长老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能培养出一只元婴期甚至能化形的灵宠，锦清才是那个最深不可测的人！ 这样看来，无怪乎宗主会对此子大力培养了…… 池炎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们，全程文清没说一句话，只用负责释放冷气，让两位金丹长老更加确信，文清的势力之深。待他们走后，池炎愉快地甩了甩尾巴，道：“终于走了……主人可要说话算话，陪陪你家小灵宠。” 文清：“……” 眼看池炎又要露出委屈又愤怒的神情，文清颇为无奈地抚上他的背脊，也不再计较到底是谁说的：“我于前些日子，与魔修对战，似乎颇有所得，你就陪我练上两招？” “主人之命，焉敢不从？”池炎气息温热，喷洒在文清耳朵边缘，声音低沉又愉悦。 当下文清站起，招手唤了小莫来，手中取出一些幻魔草：“这草你应识得，正是去那魔域屏蔽气息之用，且分与众位长老及师兄。” “是，小莫一定办好。”虽然小莫如今在宗内已经有了些地位，但面对文清时，她目光中的尊敬与崇拜却一如既往。 随后，文清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骑上池炎的背，池炎轻巧一跃，立时跃过几个山头，转瞬间失去踪影。 小莫却是一边分发幻魔草，一边寻了个理由解释：“锦清师兄与他那灵宠池炎大人，却是出去打探消息，我等在原地候着便是。” 有听说过池炎的，纷纷惊叹：“那方外高人与师弟座下灵宠同名，原先以为这正是师弟为高人赐名的缘分，今日才知，高人原本就是灵宠所化！师弟拥有此等机缘，当真让人羡慕！” 这头，池炎将文清载于背上急速奔跑，直到一个地势开阔之地，确认已经离开了清玄宗众人的神识范围，这才堪堪停下。 池炎显得略为兴奋，尾巴轻柔卷住文清侧腰将他放下，迫不及待扑了上去，身影微闪，瞬间化作人影。 文清由得他亲了两口，才推推他：“来比一场。” 他稍显遗憾地站起来，不甘不愿道：“……好吧。” 文清从未与池炎对战，想到上古神兽的强大实力，血液里也被带出一点激情，当下也不用武器，手中捏了个剑诀，灵气萦绕周身，利落地刺了上去。 池炎轻巧避开，与文清四目相对。阿清的眸子，清冽又无暇，正映照着自己的影子，好想舔一口…… 文清一击不成即刻后退，白袖翻飞，双臂往前，一个刁钻的角度俯冲下来。 池炎不退反进，在即将撞上之前险险从他身边擦过，右手与文清的手臂略微触碰。阿清的手臂，光滑又白皙，好想舔一口…… 文清手中灵气大盛，恍若实质，要以灵气去束住池炎，叫他不得动弹。 池炎反手点了一簇小火苗，将那缕灵气烧得一干二净，眼神在文清脖子处流转。阿清的皮肤，细腻又柔软，好想舔一口…… 如此三番，池炎终是忍不住了，欺身上去，不顾文清还在酝酿法诀，却是一把将人抱住，口中委屈道：“阿清，你勾引我，这样可谓胜之不武！” 文清：“……” 虽然文清面无表情，但池炎了解他至深，瞬间读出他眼中的不解，“好心”解释道：“阿清想问，你怎么勾引我了？” 文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你的眼睛在勾引我，你的双手在勾引我……”池炎不知不觉压了上去，语气越发急切，“你身上每一处都在勾引我，让我怎么狠得下心与你对战？” 文清张嘴欲辩解，却是被池炎伸出舌头堵住，两人身影交缠，这一片地方突然起了迷雾，让人窥不见内种情形，只隐隐听见低沉愉悦的声音：“阿清，勾引了我，你可要对我负责……离进入魔域尚有数个时辰，且让我想想，要怎么负责呢……” *** 距离魔域入口开启，尚不足半个时辰了。在小峰顶打坐的一干修士，都是感觉到了天地间的一阵气息波动，非是灵气，而是魔域中人特有的魔气。 毫无疑问，魔域入口即将开启。 被池炎惊吓过后终于缓过神的师兄长老站起身，微微皱眉道：“锦清去了何处，眼下时辰已经快到……” 话还未说完，远处响起破空之声，顿时吸引了在场修士的全部注意力。 正是池炎一手揽在文清腰上，自空中落下。两人刚站定，一阵暗灰色雾气自池炎身侧的空地上升起，接着就是强烈的震荡，地面缓缓显出一个灰色大洞——正是魔域入口开启！ 不知为何，文清面色有些发红，嗓音微哑道：“魔域入口已开，我等快些进去。” 110|第 110 章 魔域中，依旧是一片暗沉的天幕，与无边无际的苍黄色土地。 一群刚从地面上进来的修士都在好奇打量。 文清出声提点：“魔域除了中心的主城，这四面八方都是荒漠，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前往那主城之中，争取勘破魔修的诡计。我等就装作受伤逃回来的魔兵，大家切不可做出一副对此间新鲜好奇的模样。” “是，谨遵师兄/师弟教诲。” 至于金丹期长老，则不需要如此客气，只是点点头即可。 文清带着众人往魔域主城跋涉而去，走得越近就越是疑惑——为什么走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魔域荒凉的四周人烟稀少，但是在这样一个战事密集的情况下，魔兵们不时就要打得逃跑，不回魔域还能去哪儿？ 因此，四周空寂甚至是死寂的情形，就让文清深深怀疑起来。 这怀疑不断扩大，直到魔域主城近在眼前，文清一行都没有遇上哪怕一个魔修。 一个人都没有。 不仅四周荒凉之地无人，连魔域主城的守门都不见了，透过主城可以看到的主街亦是一片空荡死寂。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众弟子也都顷刻噤声，觉得甚是诡异。 文清招呼众人停下，与池炎对视一眼。那些魔域……都去哪儿了呢？ “此间有异状，须得小心行事。”文清开口道，“且稍等片刻，修为足够的，可用神识探查一番。” 当下，金丹长老都动了起来，文清与池炎亦是放出神识，覆盖了这方天地。 魔域之外当真是没有一个活物，连魔域之内，也只有某一处，若有若无地散发隐匿的气息。 于是，文清便一马当先，带着一干弟子，往那处唯一有气息波动的地方行去。 魔域主城之内，房屋不曾遭到破损，街上也不曾弥漫血气，看来，不是遭到大劫后导致的空无一人。文清眼神一暗，那么，就是有意识的撤退了？不知魔修的撤退，与他们的到来，有无关系。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那处唯一散发微弱气息的所在，再做定夺。 循着气息往前，众人一直走到主街的尽头。那是一处祠堂，外表就是个简单小平房，但四面墙壁都有浮雕，显得很是古朴。与修仙界的供奉祠堂不同，这里的祠堂由内而外的散发一股邪魔之气，比起聚魔阵法里产生的纯粹魔气，这里的气息更像是混合了魔气、血腥气以及一种阴邪之气，让在场的人修都感到万分的煎熬。 文清手一挥，一道狂风凭空刮起，瞬间刮向祠堂，吹走了祠堂久久不散的恶气。 弟子们皆是松了一口气，看向文清的眼神也多了分感激。 根据文清半仙之体的神识，已经将祠堂中隐匿得极为小心的气息都摸了个透——共有两百魔修，不知用什么身法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就连在场的金丹期修士也是只能追寻到气息来源，无法察觉魔修的数目。 这些人当中，有金丹修为的五十人，剩下皆为筑基魔修。文清冷冷扫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魔修，总算是知道了魔界在打什么主意。 竟是个瓮中捉鳖的法子！ 魔域也算大手笔，趁他们进攻魔域，将其余人皆藏起来，就为了作出令人疑惑的景象，将他们带到埋伏之处，埋伏在祠堂的魔修就可以反倒拿下他们这百余弟子！ 这样看来，本宗的内贼，应当是还未除尽，才让那魔域中人得到他们的消息。 而文清也是此刻才想起祠堂散发的恶气中藏有的玄机。那恶气乃是魔域长久凝练的邪恶之气，比起魔气来说更是恶毒几分。寻常人修无法承受这等恶气，只需稍微一接触，轻则脱力任人宰割，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而巧的是，文清在来之前，让他们服下了幻魔草。幻魔草能在短时间内将体内灵气尽数转换为魔气，倒是歪打正着，杜绝了恶气的侵蚀。虽然接触之下还是感觉不适，但至少对身体无什么损害了。否则，待他们察觉这处有藏匿气息，又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人，贸然前来，与这恶气稍加接触，便只落得有来无回的下场！ 这魔修心肠果然狠毒。随文清前来的这百余弟子皆是清玄宗的中流砥柱，若是不幸陨落，当真是修仙界一大损失，而魔修的进攻意图，便也多了几分把握。可是，文清又怎会叫魔修如愿？当下，他便以秘法传音给：“这祠堂之内，有金丹魔修五十人，筑基魔修二百五十人，尔等，敢不敢与那邪魔一战？” “战！”回应他的，是众人坚定不移的声音。 先调动战意，后面的就好办了，文清道：“门口的恶气，乃是一种对人修有损的邪恶之气，但因我等服用了幻魔草，故而对身体无害。但祠堂内的魔修以为我们已是受了恶气侵蚀，我等反而可以利用这个先机，杀个措手不及。”接着他安排道，“进祠堂后，池炎牵制半数金丹魔修，我牵制半数金丹魔修，数位长老并上各位师兄弟，则专心对付那二百余筑基弟子。” 就有金丹长老迟疑道：“可需我等分出半数来相助于你们？金丹魔修可是不好对付。” 又有池炎单独传音：“阿清跟着我就好，我自会保护于你。” 文清道：“无妨，既无异议，我等就进去一探。”说着，他手指微动，弹出百余丝甘冽的水汽，萦绕在所有人口鼻周围，将同伴都严实地保护起来。 以上安排都是传音进行，是以，在祠堂内躲藏的一众魔修看来，这群修士只是到了门口，稍作迟疑，便傻乎乎推门而入。 大门一推，沉重的嘎吱声响起，在这声音掩护之下，数十金丹魔修就从祠堂昏暗处扑了出来，挟带一股血腥之气，简直令人作呕。金丹魔修身后，筑基魔修亦是已经绕出，包围了这整个祠堂。 这方以池炎为首，文清次之，十位金丹长老再次之，当仁不让对撞了上去。那些金丹魔修自认为占了先机，却不知人修早已识破他们设局，反而在措手不及之下，陨落了四人之多！ 魔修的祠堂中，不像外表看到那样狭小，内中空间竟是极大，足够这几百人全力施为还有余。屋内有藏黑色柱子拔地而起，高耸至屋顶，将这祠堂支撑起来，而柱子之上，有与外壁对应的复杂纹路，纹路沟壑上有黑色沉淀之物，神识稍加碰触，便觉一股阴魂邪气直冲而来。文清神识一扫，面上顿时有怒意显出，让他更显冷峻，旁人不敢靠近。原来，这沉淀之物，竟是由人修之血，在石柱上日日浇灌而成。 除了文清，其他弟子见到石柱，自然也都知晓了石柱沟壑中的沉淀之物是何物，一时间怒意四起，人修这方杀机更盛。众人心照不宣，按照文清所言，由文清、池炎牵制住所有金丹魔修，其余人等则与筑基魔修对上，展开了激烈厮杀。 其实说来，魔修对这一脉清玄宗弟子不曾有半点掉以轻心，哪怕先有恶气在前侵扰他们，派出的魔兵，也有人修的两倍之多，按理当是手到擒来，但他们却没料到，这些弟子中出了两个尤为优秀的，竟是能以二人之力，生生牵制住五十金丹魔修！ 说是每人二十五个金丹魔修，但实战中，文清所对上的，不过堪堪十位罢了。原先一个照面之间，金丹魔修已损失了四人，剩下四十六人，被池炎牵引住三十人，而池炎放出火龙、火凤，分别牵制三人，因此，余给文清的，不过是十位金丹魔修。 今时不同往日，身后尚有百余弟子受他庇护，文清不再收敛修为，目光一凛，身上半仙之气澎湃散开，带给那十位金丹修士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而他手中极快捏出法诀，木气与水气化作攻击之力，在靠近魔修的瞬间凝实为木针冰柱，不仅让魔修防不慎防，更是给己方弟子带去清冽气息，所有人修都是气势大振。 且看文清在祠堂中施为，身影飘动之下，木气与水气相融，倒比锦元的微笑还要让人如沐春风，如触春雨。虽然文清面色依旧冷峻，但气息却是隐隐与自然之道融合，使人倍感亲近。与之相对的，那十位魔修所感，就如置身修罗地狱，文清的气息越强，他们受到的压力就越大，他们甚至隐有所感，即便十人联合，也绝非面前这清冷修士的对手…… 战斗越酣，十位金丹魔修越是心惊，而文清斗得越发畅快。 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原先被文清护在背后的一众弟子，却是有一人，自魔修那处脱身，反而朝文清后背毫无防备之处冲了上来！ 文清神识外放，背后之人又不曾掩饰，自然立刻察觉那道有如实质的杀气。这气息，却是清玄宗天权峰现任峰主，锦元之气！ 锦元气息陡然一变，在刹那之间，由灵气尽数转化为魔气，而周身气势暴涨，竟是由原本的筑基巅峰，生生提到元婴巅峰，连跨两级，气息外溢，激得祠堂侧边的穿堂风过，竟是有低鸣声在应和一般。 当下回头，文清却正对上一张正在幻化的脸。虚虚实实一通转化，原本属于锦元的温和面相，转为一张老实的面孔，但其眼中迸发出毫无掩饰的恨意，将那张脸也衬得诡异扭曲起来。 111|第 111 章 原本的天权峰主锦元在措手不及之间，已是化作另外一副面孔，且周身气息暴涨至元婴巅峰，就算在这世上亦少有对手！ 文清转头，刹那间已将此人面容看清，自口中冷冷吐出二字：“云怀。” 不错，突袭之人正是云怀。他自打文清滋养出灵根起，就对文清抱有戒心，在文清弱小之时，便派出金丹长老及得意弟子前去追杀。两度越级追杀不成，后来更是不怕堕了真人的威名，亲自出动。却不料文清成长太过快速，又得一元婴初期高人相助，他斩杀不成，反倒被那元婴老祖费尽一身修为，险些丧命。 三次下来，心魔早已深重，他心中连宗主之位都已抛诸脑后，心心念念的便是要杀了文清！ 这回被他寻到机会，他立刻化身为弟子锦元，他与锦元相识多年，对其气息了如指掌，潜入百余弟子之间竟也无人发觉异样。而他心知凭自己金丹实力，早已无法撼动文清分毫，是以，他甘愿燃烧元神，以魔修的一种极为痛苦的神通将元神之力尽数转化成修为，在短短时间内修为暴涨至元婴巅峰！ 此法代价自然是巨大的，因为耗光了元神，他经此一役，寿元自然耗光，会陨落于天地，就连元神也无法再步入轮回之道，乃是彻彻底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当真是殊死一搏了！ 云怀周身散发癫狂的气息，死死盯住文清，犹如一条毒蛇，须臾之间就扑至眼前。而文清此时被十位金丹魔修缠住，云怀又是从背后袭来，可谓命悬一线。当下便有数位弟子惊叫出声：“不好了！有强敌！师兄有危险！” 数位金丹长老察觉到那样深厚的气息，就是他们也不敢对抗，心念流转间，便打定注意要将金丹魔修引到其他地方，好给池炎喘息之机，相助于文清。 不错，他们均是察觉到，邪魔云怀，气势竟不在池炎之下，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涉足的战斗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池炎却是摆摆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神色间并无一点焦急之态。 莫非…… 数位金丹长老一边绞杀筑基魔修，一边分出神识往文清那处看去。 这时，对付文清的十位金丹魔修觉察到帮手来了，都是精神大振，缠斗愈发激烈起来。原本他们得知敌方实力深厚，已是心死如灰，云怀的出现正如救命稻草，让他们死死抓住这一点生之希冀，反扑也就愈发厉害起来。一时间，就连半仙之体的文清，亦是被这样不要命的打法缠得一顿，无法脱开身去。 而云怀已是到了眼前，淬了毒的目光如附骨之疽，令人见之心颤。双手成爪状，形似上次对战中，他被池炎击碎的本命法宝——龙须勾。 文清已是避无可避！ 云怀目露疯狂而得意之色，口中怒喊：“区区小儿，也敢与我争辉！”双手已是朝文清头顶抓来。这下若被抓实，就算是不死，也要落下重伤了。 而就在下一瞬，云怀却突然感到，身后一股庞大气势袭来！ 不可能！银发池炎还在另一处与金丹魔修缠斗，这时不可能有人赶来！若说是那两只火焰色的灵宠，也决计没有这样恐怖的威压之感！ 云怀面露惊恐之色，只因他在短短瞬间，就发现，身后靠近的，不仅仅是一股气势！ 一、二、三……竟有十位之多的大能，通通释放出与文清不相上下的气势，向他压来！ 元婴巅峰，对上十位半仙之体，敢问是何下场？ 云怀立刻知道了。他周身被那可怕的气势镇压得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一支纯净通透的冰柱由后往前，贯穿了他的丹田。 身死道消的下场罢了。 他艰难转过头去，目光所及，竟然看见，十位气息相同的修士，皆是冷冷看着他，目光比他丹田处的冰柱更加寒冷。这十位修士，甚至连面容亦毫无二致——都是文清的样子。 为……什么…… 伴着这样一个疑惑，云怀不甘地闭上了眼，周身化作暗黑的气团，消散在天地之间。 场中几乎所有人都震住了，只有池炎，心中为爱侣的不凡而得意。半仙之体，能化出万千分|身，因这分|身乃是元神所化，又可称作分神。分神与本体毫无二致，修为亦是相同，但凡使出这个神通，在文清境界之下的，皆是毫无逃脱的可能。 上回若非文清想借云怀淬炼杀意，又怎会被他那方洪钟困住？其实，就算困住也不妨事，池炎心疼他，不欲看到他被困才前来相助，不然，凭他半仙之体，要破开金丹修士的法宝，亦是轻而易举的。 也因此，池炎那般笃定他不会受到半分损害，才半点焦急不露。除了真正的仙人，世上再无一人是文清的对手！ 有了这十位分神相助，战事可谓一面倒。金丹筑基的魔修在半仙大能面前根本不够入眼，很快便溃不成军，几乎过半数都元神肉身尽毁，只剩小半还苟延残喘。 忽而听得一位金丹魔修恨声道：“你们就算在这里再威风又待如何？你们的师门，早已经被我魔域吞噬了哈哈哈！”其状若癫狂，显然是承受不住失败，竟是只想着最后刺激一把敌人，别的都顾不上了。 众人大惊：“你们有何计划！” 那魔修却是头一歪，没了呼吸。 文清衣袖一扬，冷声道：“多说无益，我等且回去看看！”他心中却已有猜测，这魔域内的魔修不见踪影，只余这二百多魔修埋伏在此，击杀他们。原先众人还有疑惑，其他魔修都置身何处，现下看来，却是趁清元城少了一批好手，攻打上门了！ 实在是一石二鸟之计，但文清定然不会叫他们得逞，因此，就径直开口，要求众人回清元城去。 众人皆无异议，凭他们之能，稍一转念，也能想到此间过节，当下将剩余的魔修消灭干净后，随文清匆匆往宗内赶去。 离清元城，还剩百里，文清已然瞧见城内的冲天战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猛烈，魔修当真是倾巢而出，要背水一战了！ 远远观之，文清所设天罗地网阵及乌陨阵法，竟是已被魔修破坏了几分，阵法支撑在清元城上空，已是摇摇欲坠，丝丝缕缕的魔气穿透阵法飘入清元城，更是给己方人修带来压力。 文清心中尚存疑惑，按说清元城乃是修仙界第一主城，城门处嵌有阵法，若是启动阵法，连元婴修士也不可得门而入，乃是一处绝佳的防守之地。他们此行魔域，不过短短数日，众魔修当真力量那样强大，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攻破城门，冲入修仙界这最后一块净土么？ 他不是鲁莽之辈，当下便招呼众人停下，将他推测一一说出，又道：“我等还是先在此地打坐恢复，至最佳状态再接近清元城。”手中连续往空间掏去，很快取出无数流光溢彩的宝瓶，朝众人手中扔去，每人得了两瓶。 他解释道：“这些乃是恢复灵气的丹药，诸位服下，以便早些进城。”其中，金丹修士与筑基修士的宝瓶颜色略有区别，看来，是两种不同品种的丹药了。 筑基修士打开瓶子，惊喜道：“竟是极品净神丹！这等丹药十分贵重，我等可不敢随意收下！” 金丹修士打开瓶塞，亦是瞳孔一缩，里头的丹药，赫然竟是极品养心丹！就连他们这等受宗内看好之人，也不多见。 文清只淡道：“不必计较，快些服食。” 大家心知这是危机关头，确实容不得他们计较，道过谢后，都盘膝而坐，运转起心法。 有了灵药相助，大家很快休整完毕，气势焕然一新，在文清带领之下，往清元城疾行而去。 行至清元城城门口，城门果然大大敞开，令人觉得不妙，而入得城门，满目疮痍皆现于眼前，房屋尽数被毁，街上竟是一个活人也无，横七竖八躺着残碎尸体，尸体大部分是人修的，但魔修的也不在少数，可推知原先战斗的激烈。血腥之气太过浓厚，竟然凝结在空中久久不散，形成一层血色薄膜。 众人心中越发凝重，又觉一股滔天怒意从心口涌出，要与那魔修一决生死才可纾解出来。文清招呼让众人自空中降落到地面，步行往前，正是朝着清玄宗的方向。 每走一步，种种残忍景象映入眼中，修士们就多出一分愤怒，直到清玄宗外，除了极能克制已心的文清和池炎，还有修为较深厚的几位长老，其他弟子，眼中都是泛出红色。 他们早已听见，清玄宗内正是斗法之声连绵不绝，魔修的肆意狞笑声，恐惧尖叫声不绝于耳，人修的战意剑意杀意汇成一股磅礴气势直冲云霄，与魔修的阴邪气势翻搅在一起。 清玄宗正是战斗所在之地！ 弟子们被战意所激，不消动作，法宝就已被激得铮铮作响，兀自盘旋于身侧，仿佛下一秒就要脱离主人，前往那杀戮之地。 杀！杀！杀！ 112|第 112 章 清玄宗，七座山峰呈北斗七星状，散落在宗内七角。而正中央的一大块空地，则是素日用来演练的场地。 场地极大，数十万人同时打斗也毫不拥挤，而这时，正有十万多人，在演练场中搏命厮杀。 人修一方，已是汇集了当下所有战斗力，有五万人之多，皆是筑基及以上修为。修士们的战意汇聚于空中，凝成实质，化作一道白色光柱。 而魔修一方，人数竟也不比人修少，他们甚至放出所有干尸及天颅人，由不怕死的天颅人打头阵，消耗了人修大部分练气期修士，才迫使人修掩护炼气期修士躲了起来，只余七万筑基以上修士同他们对战。干尸与魔修配合，给人修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短短几日之内，就有二万人修被斩，魔修气势愈甚，血腥之气与周身升腾的魔气汇集，也是凝成一道黑色冲天邪气，与那白色光柱纠缠在一起。 练武场右侧，魔域副将莫摧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实力不俗，往往手起刀落间，就能如同收割稻草一般，了结筑基人修的性命。他因为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腥气，而愈加亢奋起来，手上动作也越来越狠毒。 牵制他的主力，则是属于精铜城城主亲卫的五位金丹修士，并上灵月宗的三位金丹中期长老。 合八人之力，才堪堪能使莫摧留在右侧这一方天地，不去祸害他人，莫摧的实力也可见一斑。武牧的父亲在一次事故中不幸陨落，精铜城主之位早就交到他手里，这么多年下来，身上已有了居高位者的气势。他实力虽只在筑基，但因着文清给他特地炼制的上品宝器，却是能与金丹期修士稍作周旋。因此，他被众位亲卫护在身后，一边斩杀周围来相助莫摧的魔修，一边不时给莫摧制造些困扰。 一直脱不开身去，无法剿灭更多人修，也就得不到功劳，莫摧越发愤怒，终是决心拿出一项圆盘法宝，往空中一扔。 这圆盘法宝乃是联络之用，其上此宝祭出，则他手中势力的血脉受此圆盘牵引，自动会作出反应，赶来急救。几位金丹魔修分散在清玄宗各个角落，若是得他传唤，自会赶来助他。到时候他得意脱身，自然能斩杀更多人修，立下功劳。右副将此回立下大功，已是得了魔主青睐，他可不能再落后了…… 圆盘转动，果然远远就有几个正在与人修缠斗的金丹魔修得到召唤，当下顾不上对手，寻了法子脱身往莫摧处赶去。而就在莫摧安心等待援助之时，突然察觉了一点异样。 却是对面那个精铜城城主身上气息，刹那间的波动。 莫摧眯了眯眼，看向圆盘，意味深长地笑了。 但凡是他手中势力，要表现忠心，获得他的认可，都必须从体内引出精血，寄存于这圆盘之上，如此一来，虽然比起认主要稍微宽松一些，但莫摧亦可以通过这些催动精血，控制住手下魔修。甚至当察觉魔修背叛之意，也可操作圆盘，烧灭那道精血，使背叛者实力大受损害。 而眼下，他对面的武牧气息波动，竟是对圆盘中的某股精血产生了应和。却原来，仪表堂堂的精铜城城主，竟然和魔修有说不清的关联？ 他一边应对围攻，一边以神识查看其与武牧应和的那道精血。精血的主人，名为木姚，是他手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女修，这女修后来被人查出，与人修通婚，并产下半魔之子，下面的人通报上来后，他当即就下令斩首了——与人修通婚，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这样看来，精铜城主就是木姚的半魔儿子，只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是逃到修仙界，并混到一城之主的位置。 莫摧看向武牧，眼底闪动不知名的光芒。若是能制住武牧，得这一大助力…… 他不再迟疑，运转灵气，将声音远远传开，竟是整个清玄宗都能听见：“武牧，你本乃我魔域中人，为何做了人修的走狗！”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武牧周围的亲卫都是一愣。 武牧却是恨声答道：“是，我本在魔域长大，因我母亲与外族通婚，却是被你等心狠手辣之辈赐死，我亦被你魔修流放至空间罅隙，若非修仙界正义修士所助，只怕武某这一条命都不得保全。为我母亲报仇乃是我毕生心愿，如今，就算修仙界容不下我，我也要先杀了你这恶贼！” 莫摧听出他口口声声提及对母亲的思怀，以及对魔修的无尽恨意，却是不怒反笑。心藏执念之人，比起那等无欲无求之人，要好下手得多。控制住武牧心中那一点执念，岂不是相当于将此人性命都捏在手中？ 所谓无欲则刚，既然有了欲念，便只能服软了罢。 他心念一动，手上出现一个瓶子，瓶子呈棕黑色，里面似乎有阴影在窜动。武牧仿佛感知到什么，遥遥看来，紧盯住那瓶子。 莫摧一掌拍在迎面而来的一位金丹人修身上，飞快移动到武牧面前，目光灼灼道：“你母亲木姚犯下滔天大罪，处以极刑，但我念其功劳，并未将其元神尽毁，相信你亦能看出，此瓶中装载的，乃是你母亲之魂魄，三魂七魄都完好如初。我同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武牧死死盯住那瓶子，身子颤抖起来。莫摧不待他应答，径直再度出声：“你这次人魔大战中帮我一把，我就将你母亲的魂魄交还于你，到时你护持她转世，说不得还能再续母子情。而我要的亦是不多，过了这次大战，我们依旧桥归桥，路归路，即便是你想来找我寻仇，我亦奉陪到底。”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但武牧也不是傻子，过了今日，若是人修败北，天下哪里还会有人修的容身之处？只怕到时候，不论是桥是路，都通通被魔修占领了去。魔域中皆是仇人，而修仙界却有小莫妹子，也有主人，他怎能为一己私欲，就去助那进犯之贼！ 眼前棕黑色瓶子隐隐在召唤于武牧，他仿若看见瓶中影子的无尽痛苦，他的母亲，正日日受到锥心之苦，正等待儿子救援…… 武牧闭眼，将眼中痛苦之色一并抹去，再度睁眼时，眼中只剩一抹坚毅。他道：“我不答应。” “不答应？”莫摧原本认为成竹在胸，却不料竟听到一个相反的结果，当下就是一愣。就在他愣怔的这个空档，突有一道破空之声，却是一柄小巧的双子剑，勾住棕黑色瓶子往后退去！ 莫摧怒不可遏，一手扬起，属于金丹后期的浓厚灵气由指尖迸发，汇成一股，朝着那双子剑承载的灵气方向，极其快速地打了回去！ 一声闷哼，却是一个轻柔女声。听在武牧耳里，他身子一颤，转头过去，失控喊道：“小莫！” 小莫被那一击直接震到远处一株大树下，借大树之力才停了下来。她嘴角溢出鲜血，面色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气息，手中紧紧护着瓶子，慢慢道：“武大哥，快来……将这瓶子收好。” 文清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带领的二百弟子，在这十万多人的战斗之中，实在撼动不了大局。但他们胜在实力不弱，都是清玄宗的好手，又刚打坐调息，状态乃是最佳，因此，他们的到来，还是让场中人修精神为之一振，而他们早已被这打斗激起血性，纷纷毫不犹豫加入战场。 而文清亦是不吝神通，化出十位分神，向场中各地游去。以他半仙之能，便要牵制场中金丹魔修，救出更多深陷魔修攻击而性命堪忧的人修。 他一具分神目所能及之处，正是小莫被莫摧打翻在地的景象。他惊呼一声，周身霎时生出一股冷意，放出半仙之威压，就往那处匆匆赶去。 池炎见到，亦是即刻跟了上去，他看出文清欲先检查小莫伤势，却又将一双清眸投向莫摧那处，便拦在文清面前，低声道：“你先去看小莫，这魔修就交给我。” 文清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道：“留他一命。” 池炎应下，往莫摧所在之地跃去。 莫摧以圆盘召来数位金丹魔修，正是可以脱身去戮杀其他修士，却突然心生警告，下一刻，便是感觉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自远处锁定了他。他暗暗提起灵气，严阵以待，而池炎在顷刻间就已赶至他面前，哼了一声：“受死罢。” 莫摧一见池炎便怒从中来。他在无归森林对付文清之时，以见过池炎由人形转化为兽型，自然能认出，他便是当初在魔域偷走自己至宝木犀符的恶贼！ 如今这恶贼境界竟是比他还高，他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便勉强喷出一口精血，以秘法将周身气息提至元婴初期。仅仅提升一阶，尚且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此法用后，要修养几年。但这等代价，比起现在来说，却是不算什么了。 池炎将气势尽情释放，属于上古神兽的威压与十分凝实的元婴老祖威压如同一柄大锤，重重砸向莫摧及他的帮手。在场有元婴修为一人，金丹魔修八人，可堪一战！ 113|第 113 章 那头池炎与莫摧及其帮手缠斗在一起，这头文清却是快步往小莫躺着的那颗树下赶去。 武牧正抓着小莫的手，满脸惊慌，颤声道：“你坚持住，坚持住……”另外一只手中取出乾坤袋，将自己的家当全部倒了出来，也不在乎旁人是否觊觎，只顾着将上好的药丸通通往小莫嘴里塞。 小莫虚弱张嘴，摆摆头：“……你也看出来，我快不成了，还浪费这些药作甚……” 武牧呼吸一窒：“别乱说！”他眼睁睁看着小莫的生命力一点一滴流失，整个人越发平静安详，从容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就觉得一颗心被一股漩涡直直拽了进去，慌得没个着落。 小莫伸出手，慢慢往武牧的脸上摸去，武牧连忙低头，侧脸挨着她的手心。她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容，轻轻骂了句：“呆子……” 她根本承受不住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周身经脉尽裂不说，连元神也在那一击之下散开，随着时间流逝，她躺在武牧怀中，闭上了眼睛。 能救下武大哥母亲的魂魄，此生，足矣…… 武牧侧脸呆呆贴在小莫冰冷的手上，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对玉白色戒指，举到没了呼吸的小莫跟前，喃喃道：“小莫，你睁眼看看，这是文清主人给咱们俩打磨的戒指，让我求亲之时套在你的手上，你可愿意做我的妻？” 他捧着小莫的手，轻柔地将小号戒指套了上去，又把大些的戒指套在自己手上，眼中的恐慌尽数褪去，徒留一片温柔，他轻道：“小莫答应大哥了，就不许反悔了？大哥这就来陪你。不管阴间阳间，大哥总是要照顾小莫妹子的。” 说罢，手中拿起小莫的另一柄双子剑，毫不迟疑地往脖子上抹去。 “砰。”一道灵气破空而来，打在双子剑上，剑身一颤，由武牧脖子上弹了出去。 武牧一回头，就见到难得带了些怒意的文清，文清扫他一眼：“当初在天颅救下你，可非是为了让你自寻短见。” 武牧羞愧不已，暗道，小莫妹子，如今人魔大战，我却不能坐视不理，随心而为，你且在鬼门关前等我一等，待我与敌人拼杀过后，再来陪你！ 他将自己当做已死之人，身上气势猛然一变，倒比平日更多了一分凶狠。文清看出他的意图，摇头道：“小莫亦是我之亲人，没有不管她的道理，就算她这身修为保不住了，性命却是能救回来的。左右修为还可以再练，也不妨事。” “主……”武牧简直以为自己得了癔症，不可置信地问道，“您，您是说……” 文清挥袖，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你且去吧，小莫就先交予我。” 他确实有个法子，但现在在这战场，没有供他施为的环境，是以，他在小莫周身点了几下，封住她的元神，将她送入芥子空间，留待之后空下来再施展。 武牧欣喜若狂，扑通一声跪下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待文清示意，又自觉站了起来，提起精神：“我一定不辱使命，斩光这群魔贼！” 说罢急急冲了出去，抓过筑基魔修祭出法宝，与之拼斗起来。 文清见武牧已不再消沉，便也不再耽搁，移至池炎身边。 虽然莫摧用了秘法提升修为，但始终积累不够，与池炎这样的上古神兽相较，更是有巨大差距，很快的，他身边保护他的金丹魔修都已丧命，只余他还在苦苦挣扎。当初若非莫摧，文清便不会掉入空间罅隙，白白受了三年的苦，这个仇池炎可没忘。是以，他每一招式都凛冽至极，带给莫摧巨大痛苦之余，却一直吊着他的性命。 池炎看文清过来，不打算再跟莫摧耗下去，怒吼一声，周身腾起数丈高的火焰，莫摧感觉到这火焰对他来说竟有致命危险，当下连连后退，可惜他退得快，火焰蹿得更快，一息之间就已汇成长龙一条，面容威严而压迫地张嘴，竟发出一声龙吟。高空中的火龙听见，也跟着应和出声，瞬间便有几十筑基魔修陨落！ 莫摧双目瞪大，神色不甘，但池炎放出的火焰长龙已是迫不及待掠了过去，张口将他吞吃入腹！ 火焰长龙非是实体，它吞过之后慢慢消散，莫摧则从空中掉了下来，还留得一点呼吸，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手下心腹众多，这时却无一人敢为他与那可怕的长龙对上，都是远远观望，甚至假装自己忙于对战，没能看见。 池炎揽住文清，问道：“为何要留他一命？” 文清摇头：“原先以为小莫已死，担心武牧心魔作祟，本想让他亲自动作了结这人性命。如今系统提供了一个法子，小莫留得一命，此人倒是无关紧要了。”他一指风刃弹出，将莫摧丹田尽毁，想了想，又把他元神留了下来，用一瓶子装好。对上池炎不解的目光，只道：“此人至少还是小莫在此间的唯一亲人，他的元神去向，就由小莫自行决定。” 两人解决了此事，携手朝练武场中战斗更为密集的地方掠去，很快加入了人魔混战之中。 池炎打得兴起，干脆化为赤焰猛兽，尾巴大力一摆便能生生拍死一个魔修，爪子更是尖利武器，在这残酷的搏斗场中简直如鱼得水。他突然听得文清略显忧虑的声音：“看场中那两道光柱。” 池炎依言看去，一暗一亮两道光柱，在清玄宗上空交缠，此消彼长。 “你瞧。那暗色光柱乃是魔修邪气汇成，眼下竟是比白色光柱要粗壮得多，这样下去，只怕人修迟早抵抗不住……” 放眼望去，人修数目已经少了一大截，往往一个人修要对上两个甚至三个魔修的围攻，十分惨烈。 池炎尾巴一甩：“哼，魔修找来天颅人和干尸当帮手，我们不也能找到帮手。阿清别急，且看着。” 文清心下疑惑，灵光一闪道：“你把‘它们’请来了？” “不错。” 随着两人交谈的进行，天边突然传来一阵野兽的嘶吼之声。声势浩大，使得在场的人魔都不由得一愣，分出神识朝那处看去。 天边先是出现一个小点，随后是两个，三个……转瞬近至眼前。粗粗数去，竟有上百异兽，每一头异兽都有小山那样大的躯体，密密麻麻的挤满天幕。 “是异兽！” “上古异兽，轻易不得现世，如今前来，却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响起，人修皆是忧心忡忡，沉重不已。他们已经支撑到极限，眼下却又来了这些异兽…… 上古异兽，桀骜不驯，往往与人修相处并不友好。虽然也无与魔修串谋的前例，但怕的就是那个万一。没有人修敢网子认为异兽是来帮助他们的，他们心中都开始祈祷，这异兽就算是要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还或许有一线生机，但异兽若与魔修联合，只怕今日之后，修仙界再无人修的立足之地。 只有文清与池炎二人，对视以后，眼中露出笑意。 那数百异兽中，一只身法轻盈的重明鸟作为代表，往地面飞来。稳稳停在池炎面前，恭敬道：“万兽之主，但请吩咐。” 池炎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轻轻吐出一个字：“杀。” 一声令下，百余异兽动了！气势如山，尽数掠下，寻那魔修斩杀起来！ 魔修尚在窃喜来了帮手，转眼间却是被异兽毫不留情绞杀了千余人之多，每个魔修面上俱是惊骇与恐慌。 人修之间也都沸腾了。 “有救了！” “方才那大鸟，是在说什么万兽之主？” “说的正是清玄宗锦清的朋友，那位银发赤眸的方外高人，他是万兽之主！” “竟是这样的缘分……若非锦清，这些异兽绝不可能相助人修。” “不错，如今来了帮手，我们且大干一场，定要让这些魔修有去无回！” 有了异兽相助，人修一方劣势不再，上空的两道光柱之间，突然汇入了一道胳膊粗的银色光柱，与白色光柱汇聚成一条，形成一道极为凝实的光柱。 暗色邪气被这道光柱驱赶，竟是肉眼可见地越发扭曲变细，只怕再过几个时辰，便能彻底消失，那时，也就是人修大获全胜之时！ *** 且说文清化了十个分神，分别占据了十个方位开始拼斗。其中一个便是救了小莫，现在正与池炎一道，对战魔修。而另有一位，则是在刚入宗时，就找到清玄宗最深处，寻到了师傅所在。 众人皆知，清玄宗七峰乃是以北斗七星命名，但少有人知道，七峰峰主却是有一传承，能以七个方位，列成北斗七星阵。 这阵法就由七峰峰主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位置依次站好，配合法诀及宗主令牌列成。此阵可攻可守，威力无穷，而在这样的大战中，最大的作用却是增加己方气运。 气运便是文清看到那两道光柱，哪方气运更甚，便能得到天道钟爱，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北斗七星阵一出，就有源源不断的白色光点，往战场上空飘去，汇集在光柱之中，让己方战意更强，气运更甚。 这种大阵威力太甚，消耗自然不少。它消耗的，正是阵中之人的元神。元神消耗要补回来，可比灵气要困难无数倍，但在这等危机关头，七宗宗主却是大义凛然，丝毫没有勉强之色。 文清的分神寻到师傅，见其无事，便也没走开，留在周围为他们护法。他稍作打量，刻意关注了锦元所在。锦元面色凝重，看样子倒是一心为本宗献身。 文清心下稍安，又突然神色一动。 却是他的一处分神，无意间听到两位弟子的对话。 “师姐，你说，锦清师兄为何要让锦元师兄打开城门？若是没有打开，说不定我们不必像如今这样被动。” “你懂什么，师兄的意思可是我们所能揣摩？锦元师兄与众人一道前往魔域，却神色狼狈先回清元城，可见是在魔域遭遇什么，锦清师兄作出这等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 文清只觉一股怒意直冲出来，眼神猛然一凛，往锦元那处看去。他原先还心存疑惑，为何城门那样容易就被攻破，现在才知，竟是被锦元这内贼所开！ 他立时将前因后果皆推测了出来。当时云怀假冒锦元与他们同去魔域，原来不光是为了对付文清，更能让真正的锦元假装遇到变故，提前返回清元城，再编个理由开了城门，引魔修入城！ 好个锦元，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114|第 114 章 锦元手握清玄宗峰主令牌，感受体内元神的不断流失，忽而看见远处一清俊修士踏空而来，关切地打量云虚。 来人见云虚无事，放了心，一边护法一边问道：“师傅，您曾说凡人才是修仙界沿承的根本，眼下魔修大规模入侵，就算我们胜了，又去哪里再繁衍出那些凡人呢？” 云虚道：“清儿有所不知，早在大战初始，我就曾联合众位大能之辈，开辟出一处洞天，将凡人移了进去。后来，练气期修士敌不过魔修入侵，也被送到那处。” 来人正是文清。锦元见文清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隐隐松了一口气，又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微沉。 文清既然没事，说明云怀的计划失败了…… 他一心二用，念起召唤元神的法诀，终于在天地间捕捉到了云怀残留的一点意念，从而得知了云怀在魔域突袭文清的种种过程。 魔主座下副将二人，分别是左副将莫摧，以及右副将锦元。他们二人可谓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掌控魔域大半兵力。而锦元表现一向比莫摧沉稳圆润，更得魔修敬爱。 魔主将亲女嫁与莫摧为妻，使莫摧在短短时日内一举获得众多资源，能与他抗衡。但锦元知晓，所谓魔主亲女，并非是魔主所生，不过是魔主为了平衡左右势力，制出的一个魔傀。锦元揣测上意，便索性离开魔域，来到修仙界第一大宗蛰伏起来。 早在数百年前，锦元就派出心腹云怀潜入清玄宗，数百年经营，云怀已至峰主之位。因此，他要拜入清玄宗是轻而易举，只待韬光养晦，能有一日顺利继承宗主之位。 可惜云怀原本只是他放在清玄宗的一枚棋子。久而久之，这棋子却自己生了野心，想夺取宗主之位，更是不顾他的命令劝阻，执意要与文清作对。 在文清的那只灵宠身上，云怀栽了大跟头，却不曾清醒，反倒是执念越甚。如今捕捉其元神，方知他用了那秘术，已是无法再入轮回。 不过是活该二字罢了。 锦元思忖着，这次大战，魔修占据上风，只要再支撑几日，就再无人修立足之地。到时候他可定要向魔主请缨，占据清玄宗这块灵地。想来，他与云怀合谋，开启清元城门，算是大功一件，魔主一向论功行赏，他的要求不算过分，应当能被允许。 到时候，虽说没能当上清玄宗宗主，他却能在这灵地之上，建造出一个清玄魔宗，亦是大快人心之举。 锦元想得入神，回过神来，场上形势却是一变。 不知从何处赶来的上古异兽，竟是主动站在人修那方，帮着他们对付魔修一族。 百余异兽体型庞大，气势如虹，一到战场就如鱼得水，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它们皮糙肉厚，就算被干尸抓挠几下也不被传染，简直是对付干尸的利器。因此，在池炎吩咐之下，它们很快找准战场，率先对干尸出手，将这群人修的心腹大患尽数除去。 魔修失去一大助力，愈发相形见绌，士气竟慢慢低迷。相反的，人修这方获得援助，则是士气大涨，越战越勇。 锦元眼神一凛，这样下去可不妙。若是将北斗七星阵破坏，人修一方气运削减，就不能再保持这样勇猛之态。只消出其不意，攻击阵中一人…… 他目光转移，落到面色肃然的云虚身上。一来，北斗七星阵排列上，他与云虚正巧相邻，方便下手；二来，他的目标定得长远，就算今次不能消灭人修，清玄宗第一宗主陨落，定然比起其他峰主陨落造成的影响更甚。他若是成为杀灭宗主之人，说不得魔主看在这个份上，会派他去清玄宗镇压一众人修，替代云虚的位置。 他打定主意，小心翼翼收敛气息，以一个出其不意的角度，猛然气势外放，向云虚扑去。 云虚一腔心思放在修仙界大局上，不曾防备身后之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锦元的暗器刺个正着！锦元乃是魔域右副将，又称魔域右使，地位之高，定然也有相应修为匹配。他修为其实早已至金丹巅峰，在魔域中亦是少有敌手。来了修仙界，靠魔域上等转换之术，化周身魔气为灵气，同时也将修为遮掩至筑基期。 他这一击，若在平时，就算云虚受伤，也能有周旋余地。可这时情形太过特殊，云虚首先想到的便是，他乃是北斗七星阵的阵眼所在，如果他避开，阵法就立时溃散，人修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是以，云虚没有躲避，闷哼一声，反手击中锦元，逼得他后退三步，而云虚则是加速元神输出，希望自己的元神，能维持这气运阵法再运转得久一些！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与此同时，文清在此时听到了两位弟子的对话，认清锦元身份，冷冷向他看来。这一看，却见锦元迅速一动，取出一根铁黑色尖针向云虚刺去！他更是勃然大怒，手中凝出最强风刃，朝锦元劈去，同时身形一动，就要扶住支撑不住的云虚。 仍然是有一人影比他更快，将云虚搂在怀里。 云斩动作极快，甚至在身后留下一道残影，扑面而来的便是暴虐之气，手中长刀往锦元的方向用力一斩。但他搂住云虚的动作却是极为轻柔，简直犹如捧着易碎的瓷器。他低头小心地输出一道雄浑的灵气，往云虚体内探去。 锦元拼尽全力，才能险险躲开文清的风刃，就算如此，手臂也被风刃割出血淋淋的一条口子，剧痛不已，不论怎么运转灵气，也躲避不开接踵而至的云斩长刀之威。 他面露惊骇、绝望及不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柄长刀切成两半，这长刀乃是云斩的本命武器，威力无穷，更有消魂灭魄的作用。锦元的元神在长刀上挣扎不休，同时，双唇微微张开，对着云斩的方向，憋出两字：“魔主……” 文清双目倏然瞪大，他大半神识都放在锦元身上，自然听见他说什么。魔主？他所对方向，正是云斩及云虚所在，难道…… 果然，那方云虚也听到这两个字，他身体一颤，微微仰头便用了十二万分的气力，不解道：“魔主……为什么？” 云斩慌道：“师兄你莫要动气，我用秘法将你元神保存……” 云虚却用尽全力，抓住他衣襟，一字一顿道：“你是魔主？” 云斩顾不得其他，面上一片焦急之色，竟是连魔域中最大的阴谋都全盘托出：“不错，我是魔域之主。这方天地资源日益匮乏，魔域中魔气日益稀薄，而你修仙界中灵气却充裕得多。我们早在百年前便做出计划，要与人修打上一场，争夺一些土地，也好让我魔域中的孩儿有个修行的地方。你若是不喜……” 云虚却是心中一惊，打断他的话，惨笑道：“没料到我倾慕之师弟，竟是最大的敌人……”一口鲜血喷出，没了气息。 云斩狠狠搂住云虚，简直快要将他融进血骨之中，双目渐渐泛出不自然的红色，令人见之心悸。暴戾之气弥漫在他周身，他突然狂吼一声，猛地腾空而起，往昔剑眉星目的英俊面孔已被狂暴与扭曲占领，眼神狰狞地朝地上奄奄一息的锦元看去，怒吼：“你该死！” 他周身出现一股黑色旋风，很快蔓延开来，一手揽住云虚，一手捏成拳头，朝着锦元方向的虚空挥下。出拳之后，空中凝出一个黑色大拳，向锦元砸去，锦元被这一砸之下，身体直接碎成无数小块，血肉横飞。 而云斩眼中红色未褪，又有灰黑色覆盖上来，形成妖异的暗红色，暴怒、戾气这样的情绪充斥于他的眼中，他跃至高空，已然癫狂，恨声道：“你们都该死！都去给师兄陪葬！” 说话间，黑色打拳接连打下，不分敌我。拳头落下，每每至少有百人被掀翻，人修接触到黑雾，便是一阵抽搐，后气绝身亡；而魔修也好不到哪里，在绝对实力之下，就连金丹魔修，亦是无法稍作抵抗，只能在无尽的惊惧之中迎来拳头重击，也迎来死亡；就连皮肉厚实的异兽，在拳头重击之下，亦只能 一时间，练武场中突然就乱了套，不管是人修还是魔修，都顾不上战斗，四下窜逃起来。 云斩早已失去神智，唯余“仇恨”二字萦绕心间。他周身气息早已紊乱，魔气灵气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绝对强大的威压，在清玄宗掀起一股黑色漩涡。他双目呈妖异暗红之色，显然是已经入魔。魔修入魔，古往今来，都是能掀起天下大乱之事！ 仅凭他一人之力，便能搅得天下万劫不复！ 可是这样还不够……他疯狂的眼眸中倒映着场中四处奔跑的人类，心中气血翻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 有个声音在说，师兄已死，要这世界有何用？ 用元神毁了这方天地！ 文清眼中焦急，却接近不了云斩所在位置。每每靠近，就有一股戾气冲下，将他弹开。气运光柱所在位置，人修一方的银白色光柱已然黯然之色，被黑气禁锢，弱小得可怜；而魔修一方的暗色光柱，却是节节暴涨，很快占据了这一方天地的主导之位。 生命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不论是魔修还是人修，在入魔的魔主面前都是不堪一击，转眼间，清玄宗最后的战斗之场已是生灵涂炭。文清十位分神合而为一，朝池炎身边汇合过去。 他留在池炎身边的分神，正被池炎牢牢护在怀里，连一丝黑气都不曾沾染。 十位分神合并之后，他与池炎十指相缠，却同时心中一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 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响起—— “天地法则，自古恒定。若是遇上邪恶而不可战胜之力，尽管焚烧它，破坏它！天地法则根本，无非破坏与重生……” “破坏与重生……” 伴着这直击心间的声音，池炎与文清体内迸发出两道耀眼白光，他二人不由自主往清玄上空飞去，停在九尺高之处，双手紧握，双目对望，身体浮在空中，形成一条直线，缓缓旋转起来。 旋转之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渐渐凝实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与阴阳八卦阵不同之处，只在于其中两色，一是赤红，一是水蓝。 天幕之上，突然风起云涌，不时有雷霆之声轰轰作响。 所有人心中，突兀地出现了这样一行字：神器出，风云变。 那八卦阵图竟是神器！ 以文清及池炎的身躯所载之神器！ 不知为何，底下的人修都停止了逃命，看向那巨大八卦阵，他们心底的恐惧，似乎都被这阵图所抚平。相反的，魔修却是面露惊惧，抱头拼命隐藏自己的身躯。他们能感觉到，那双色阵图似乎比魔主的黑拳，还要来得可怖。 八卦阵图终于停止旋转，在空中停了下来。先是赤红色的那半边，突然冒出炽烈的红光，刺激得在场人都闭上双眼。 这红光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汇成一条火海，向着四面八方冲刷而去。 上古神兽赤焰之真火，焚烧一切邪恶，途径之处，人修自是无碍，而魔修却犹如见到天敌，转眼便被火舌卷去，吞噬干净。这其中，云斩之邪气最甚，火海分出一支细流，向云斩涌去，一点一滴将他包裹在其中，消灭殆尽…… 而云斩，却是至始至终，牢牢抱住云虚，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次。 毁灭！不顾一切的毁灭！ 若是遇上邪恶而不可战胜之力，尽管焚烧它，破坏它！ 无数魔修发出惨叫，无数邪气被赤焰真火吞噬，这片火海由清玄宗奔腾而去，毫无停歇之势，仿佛就要淹没修仙界整个大陆，将天地亦焚烧得干干净净！ 终于，八卦阵处又生出一点变化，红光稳定下来，不再是那样耀眼，只余浅浅一层挂在天幕上。而水蓝色的另一半八卦阵图，却是开始涌动。 雨来。 淅淅沥沥的细雨绵延不绝，浇在火焰之上，亦浇在剩下的人修身上。人修们忍不住伸手去接住雨水，雨水冰凉，抚平人修心头的燥热，带来安详与希望。 赤焰真火不再具有攻击性，任凭细雨将它包容起来，渐渐熄灭。火焰肆虐过后，整个修仙界大陆是一片荒凉，地面焦黑，除了清玄宗内的人修，没有生灵能从真火中存活下来。可谓满目疮痍。 而后，八卦阵图再度变幻，水蓝色的一半逐渐转化为绿色。 风起。 微风轻轻拂过大地，就像春日的讯息，无数嫩芽由地面上生了出来，似在变魔术一般，转瞬间整个大陆被绿意覆盖。有灵兔躲在嫩芽之中，怯怯探出头来，灵动地往外跑跳，正是生命的征兆。 所有人平静地感受劫后余生的喜悦，虽然经此大战，场中只余近万修士，但他们总算活下来了。 破坏与重生，这就是万物演变的终极奥义。 八卦阵图散去，世界归于宁静。 115|第 115 章 直至八卦图消散，两道白光由消散之处飞来，复又化为两道人影，在一片郁郁青青的草地上相携而立。 文清检视体内的灵气，赫然发现灵气已不再局限于身体之内，而是往外发散，与虚空之中的灵气连接起来。周身灵动无比，仿佛借灵气的流转，与这世界都产生了微妙联系。每一次吐纳，都与自然之力交融，不经意之间，便能掌控万物的生灭。 他眼中无波无澜，气质更加飘渺，比上界的谪仙更多一分清冽。只在看向身边赤眸银发之人时，他神情才有些许波动：“池炎，我的仙体，似乎已经大成了。” 池炎周身的威压也比往日更甚，这方圆数百里内，无一灵兽敢踏足，纷纷在边缘之处发抖跪拜，以示臣服。他在那神器的玄妙境界中，已经借机将神兽血脉完全激发了出来，如今，站在文清面前的，已是一只完完整整的上古神兽赤焰！ 不过在文清面前，池炎自然也不会显露威风，只将自己威压收敛得干干净净，凑上去将文清圈在怀里，低道：“我似乎也冲破禁制，血脉传承完整了。” 仿佛是为了应和两人的话，许久不曾出声的系统开了口，声音虽然也与平常一样机械，但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一点激动：[恭喜您，达成终极任务解锁条件——仙道大成。终极任务已解锁。] 文清手中蓝光一闪，系统便拿了出来。他指尖轻点，很快找到任务一栏，点开终极任务查看。 果然，终极任务界面上，不再是锁定状态，而变成了一副地图。地图所绘，乃是修仙界四大区域的简略图貌，唯一的特别之处便在于，于右下角空白的地方，标注了一个红色三角形——正是终极任务的目标所在。 文清放大那块区域，看着那处空白慢慢填充整个系统界面，其中出现一个小点。小点再度放大，竟然形成一个小岛模样，直至放大到极限，那岛屿顶端才浮现三个大字——幽雾岛。 幽雾岛，传说中乃是无人之境。上古流传下来的诸多历史卷轴中，都对此岛有所提及，但亦皆是语意不详。 原本修仙界在赤焰真火的炙烤之下，分为四大区域，而那海外无人之境，却是不知何时而生。有人说，那岛中居住着庞大的水怪，有通天之能；有人说，那处岛屿，乃是上界仙人在此间留下的通道，但凡仙道大成，受到召唤之人便会来到此处，被仙人接引至上界。 看来，要想弄清系统的意图，就必须得往这岛上走一遭。 如今二人实力摆在那里，不管遇上什么险地，都有保全自己的能力了。 因此，商议过后，两人决定，先在修仙界大陆中休整一番，便前往那传说中的无人之境，幽雾岛。 *** 人魔大战过后，魔修一族几近灭族，自是不敢再次来犯。而人修亦是损失惨重，战后重建进行得如火如荼。 武牧乃是精铜城城主，身负重建精铜城重责，不论是城内建筑重修，还是招兵买马之事宜，都需他亲力亲为。但不知为何，他自从那日大战结束，便将城主令交予信得过的心腹，自己却是守在清玄宗主峰的侧峰顶，一脸虔诚而忐忑。 这日，峰顶小竹舍中走出两人，武牧眼睛一亮，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他先看见的是与他订立过契约的主人，文清依旧神情淡淡的，但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以前只是不敢与之顽笑，现在却是清冷得犹如九天神祗，让人不禁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 而池炎寸步不离地跟在文清身侧，气息收敛，双目注视文清，有淡淡的温情浮动。但武牧却能觉察出池炎内在的威压，那是种绝对危险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瑟瑟发抖。 武牧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文清，池炎大人。” 池炎见他总算记得没叫主人，哼了一声，道：“过来吧。” “是。”武牧不敢与这两人一直对视，就微微低垂着头走至他们面前，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紧张。 小莫在大战中受到莫摧的全力一击，元神尽毁，就算有上古秘法修补元神，也只能护持其投胎转世，但是文清却说，有把握将她救回…… 他这几日里将文清那日说过的话反复咀嚼，生怕是自己听岔了，空欢喜一场。如今与文清面对面，他却依然如堕梦境，不敢询问一二。 文清看出他的忐忑，在石凳上坐下，招手道：“坐吧。我这便将救醒小莫之法说与你听。” 武牧忙不迭坐下，双手置于膝上，又忍不住交握着搓了搓。 文清不甚在意，只道：“其实方法很简单，只是你要受一些苦。” “做什么我都愿意，受些苦算什么！”武牧铿锵表态。 文清微微点头，才道：“你我之前的主仆关系，乃是一种血契，这种契约生效之后，仆人之命归主人所有，在危急关头，仆人抽取全身精血，可换得主人一次性命。因此，我将我们的血契解除，转接到你与小莫身上，你们形成契约，你便能以全身精血救小莫一命。” 武牧瞪大双眼，感激涕零。主仆契约乃是死约，对主人有百利而无一害。古往今来，从无签订契约后再解约的。文清为了小莫，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 武牧说不出话来，只重重磕头。 文清一直不曾将武牧当做仆人，当初在天颅族，只是为了让他进入芥子空间，才勉为其难接受他的提议，如今解除契约，也是云淡风轻，毫不放在心上。他所担心的，倒是那抽取精血之事。他双手虚虚一抬，武牧就再跪不下去了，又对武牧强调道：“抽取精血一事，非同小可，我自会想办法保全你的性命，但你也要有遭受巨大痛苦的决心。” 武牧慎重点头，迫不及待地抬头看了文清一眼。 文清抬起双手，结出一个手印，在虚空中指点几下，便造出一个结界，将他们三人包裹于其中，旁人不可窥视。尔后他心念一动，将沉睡在芥子空间中的小莫放出，平躺在武牧身侧。 武牧痴痴地看过去，双手无意识抚在小莫脸上。 “开始吧。”一声清冽之音，将武牧唤回神来。武牧忙垂下头，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神识之中有一种玄妙的意念在游动，正是他与文清的契约连接所在。那股契约慢慢游走，在文清的牵引之下游至他掌心之中，又慢慢往小莫那处飘去，一道微弱白光一闪，契约没入她身体。 如此，契约的移交便成了。文清毫不停顿，接着一手覆在武牧头顶，道一声：“我这便开始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随着文清的动作，武牧觉察到体内精血慢慢被抽出，往小莫那处流淌。原本是令人恐慌之事，武牧却只觉得甘之若饴，只要能救醒小莫，要我的血，就全部拿去罢！ 他渐渐感到疼痛，随着精血流逝，疼痛愈发剧烈，他额上青筋暴起，手心捏出汗水，却一声不吭。由始至终，都有一股信念在牢牢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 只要能再次看到你的笑颜…… 他恍恍惚惚之间，终于听到文清说了句：“好了。”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小莫身侧。 精血的抽取很成功，余下部分，便是由文清重新塑造小莫的经脉，以及给武牧喂食一些珍贵丹药，滋补他之损失。过了有月余，小莫先醒转，文清说明了她昏迷时发生的诸事，又交予她两个乾坤袋，里面装的，除了供他们两人滋补的丹药，还有许多天材地宝。 她打开那乾坤袋看了一眼，却无任何欣喜，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文清仙人……这是要走了吧？” 小莫心思澄澈，看到乾坤袋中诸多宝物，丝毫不被外物所惑，而是猜到文清是在为她以后做打算。她这次醒转，已经看出文清与之前的层次又有不同，若是以往还隐隐约约能给人以亲近之意，现在却真正如同那天宫之上的神仙，就要羽化而离去。 文清难得抬手，在她头上抚了一把，让她受宠若惊：“我与池炎隐有所感，这次离去，怕短期内不能再回来，留下这些东西，是望你们以后能有自保之力。” “文清仙人……”小莫心中难过，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不必挂心于我们，若是，若是回来，一定再来看我。” “嗯。”文清点头应下，对身侧一直静静陪伴的池炎道，“走吧。” 两人身影一闪，便失去踪迹，只留下目露不舍的小莫，及沉睡得毫无知觉的武牧二人。 清玄宗，善水居。 锦善听闻文清总算出关，松了口气，忙亲自出来迎接：“师弟，诸位长老都在等待你之传唤……” “师兄。”文清却是打断他的话，递给他一个上品乾坤袋，“师傅早已交代过，要将宗主之位传于你，眼下宗内人口凋敝，要想发展起来，还须得师兄多多费心。这里面存放的，是我的私库，师弟可小心使用，以助我清玄早日振兴。” 锦善被这突如其来的托付弄得一头雾水，在他心中，早认定师弟是当之无愧的宗主人选，近日虽然闭关，宗内事务也暂由余下长老共同决议，就等他师弟出关之后，方举行宗主继位的祭天大典。却不料他师弟竟口口声声说不要宗主之位？他满脸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文清微微一笑，面容越发清俊高贵起来，令人不敢直视：“我与池炎原本便不是此中之人，更无意宗主之位，眼下受到天地召唤，就要离去，日后若是有缘，自然有再相见之日。” 说罢，锦善只觉得眼前光芒大盛，他忍不住闭了眼，再次睁眼，面前却哪里还有文清及池炎二人的身影？ 116|第 116 章 南域，思寒城郊。 一片遮天盖地的树林子中，有微风拂动，落下满地的寒槿叶。这种寒槿叶如松针状，正是制作南域特产驱寒酒的原料。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声，树丛中走出一个清俊的白衣修士。白衣修士面容似乎有微微的恼怒，板着脸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周身气质说是冷若冰霜也不为过。 他步履有些匆忙，毫不停顿地往树林外赶，只是在不经意之间，目光流转，像是在往身后某处看。不多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只通体雪白，只得巴掌大的灵动小兽由白衣修士身后的树丛里钻了出来。雪白小兽形态娇憨，毛茸茸的大尾巴勾住树枝的末梢，颤颤巍巍的要往地上跳。 许是寒槿树对于这样幼小的灵兽来说太高了些，它歪了歪脑袋，迟疑着伸出爪子，慢腾腾挪动身子想找个好的角度再跃下去。可是尾巴没勾牢树枝，身子一歪就踩了个空，直直往地上掉去。 而前方的白衣修士分明气压极低，却还是不知怎么身形一晃，赶在小兽掉到地上的时候伸手捧住了它。 小白兽抬起脑袋，耳朵抖了抖，冲着白衣修士细细叫唤两声后，竟是口吐人言：“阿清，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声音极细极软，分明是幼兽的声线，又透着一股明显的委屈之意。 白衣修士，也就是告别了清玄宗的文清，抬手在小白兽，也就是赤焰神兽的白毛上抚了一把，没说话。 从清玄宗出来，两人没有直接往地图所至的海域而去，他们在开启终极任务之后，都隐隐洞察了天机，知道这次一行，恐怕再想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因此，在池炎提议下，文清便随他再将这修仙界四大区域走一遭。两人并不心急，左右不管系统打的是什么主意，都要等他们到了那幽雾岛再说，因此，两人很是过了一番游山玩水的闲适日子。 此间事物有些池炎感兴趣的，文清也都陪着他去找来。比如这思寒城的驱寒酒，两人虽买了不少存活，却总有喝光的一天，干脆来了趟南域，将这酿酒的原料寒槿树移植了几株到空间中，以后就算想喝，自己随时都能酿酒了。 取了寒槿树，池炎兴致上来，干脆就在原地酿了一些，又请文清品尝。那酒酿原本就是提升内火的，池炎刻意引导，文清又毫不设防，便被他给灌醉了。 可想而知，池炎一见文清面颊微红眼神迷离的姿态便把持不住了，抱着他就在这无人的小树林中做了一番*之事。又因为文清神志过于放松，在一开始没有计较他的动作，他便得寸进尺，做了不少出格的举动。 比如，以兽型将文清架到树上畅快驰骋啊，尾巴也能有一番妙用啊，逼着文清喊了好多奇怪的称呼啊…… 总之第二日，待文清清醒过来，便冷下了一张脸，就连池炎也心里发憷。于是他祭出了自己的终极利器——赤焰幼兽。巴掌大的小白兽，就是文清再生气，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心也软了两分。 果然，池炎见文清有软化的迹象，便再接再厉极尽卖萌之事。先是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文清掌心处舔了又舔，又打了个滚仰躺在文清手心，露出柔软而白花花的肚皮。他知道文清最受不了这招，果然，文清手指微动，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摸上他的小肚子，周身气息也终于缓和下来。 虽然上古神兽的威严掉得渣都不剩，但池炎还是相当满意。只要阿清不生气，就是卖萌撒娇这样的手段也叫本事！ 两人悠哉逛了有数月，收集了不少好玩意儿，也将以往没心思欣赏的风景都赏了个遍，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池炎化作一只线条优美威风凛凛的神兽，载着文清往前跑，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来到东域的入海口。这处称得上是他这辈子出生之地了，两人入水去探查了一番，由于乌陨石都被文清取走，当初的寒冰洞天果然消失不见了。 探完这处水域，两人便不再耽搁，由文清取出一条构造简单却结实的大船来，置于水面，两人站了上去。这条大船乃是文清趁着最近这段日子炼制的，他如今仙道大成，炼制出仙器已不是难事。因为不讲究享受，这条船外表一片素色，没有一点华美之感，但是十分实用，就是元婴老祖也无法破开其中的禁制。 文清在大船中镶入几枚极品灵石，船只自然开动起来，能按照主人的意念转动方向，灵活异常。 船只航行了有三日之久，很快便来到茫茫大海的深处，这时，文清二人总算遇见了第一头主动进攻的海兽。 虽然两人修为已经不错，但他们皆非骄傲自满之人，对即将到来的海域一行也做了相应准备。海域之中，比陆地上更为可怕。据说，海域有三大险，一是海中风暴，风暴会造成漩涡，很容易将船只卷入漩涡，造成尸骨无存的下场。常人与这天地之力搏斗自是毫无胜算，但文清乃是水属性修士，却能有几分把握。 海域第二大险，乃是海上迷雾。据说，往深处行会遇见海域中的迷雾，那迷雾十分怪异，就算动用法术也无法驱除，不少探险寻宝的修士都是因此迷失道路，再也找不到返回的方向，最终葬身大海。 最后一险，则是凶猛无比的海兽，就算单独一两头海兽他们不放在眼里，可若是成百上千甚至是成千上万头海兽，造成的威胁也是不容小觑。虽说文清查询过系统，了解了一些常见海兽的弱点所在，但真正对他们有威胁的，往往是那些珍稀之兽，恐怕连系统也无法概括。 眼下，文清原本与池炎靠在一处，坐在船头感受海浪的气息，突然感觉到船身猛地一震。随后，这震荡再度出现，文清确定了，不是浪潮的原因，应当是有海兽在袭击船身。 海中妖兽都机灵得紧，遇上这样大的船只，知道里头有许多口粮，便躲在船底以结实的身躯去撞击，往往要不了多久船身就撞散架了，那时船中的人类跌入海中，还不都成了海兽的食物？ 文清面上一凛，心知从这时起，他们算是真正深入海腹之中，往后都寻不到清静了。 他们遇上的这第一只海兽，说来也巧，是种名唤贝鲨的褐色巨型海兽。巧合之处在于，文清与池炎曾经见过的唯一一种海兽，就是这类。上次见到此种海兽还是在月泉湖，一头巨大的贝鲨顺着湖底与海域之间的地下水道游至温泉处，猝不及防之下让文清及池炎两人都身负重伤。 若非后来池炎顺利结丹，只怕他们在那壮大如岛般的海兽袭击下，两人都会性命不保。 文清思极这件往事，面上神色愈发冷冽，目光如刀锋一般向海兽刺去。他不待池炎开口，率先道：“你且在此处为我护法，我与这贝鲨斗上一斗。” 池炎知他心结，当时池炎还未化形，在贝鲨攻击之下颇为狼狈，给文清留下了十分不好的记忆。若是此战能抚平他内心些许阴霾的话，池炎还得感谢这贝鲨的进攻。想罢，他也就抬手圈住文清，在他脸上印了个吻，方道：“去吧。” 文清点头，纵身一跃跳至海面，海风鼓得袍袖猎猎作响。他在动手之前略微思忖了片刻，杀死这头贝鲨不难，但若是贝鲨的血腥味留在船身，很容易引来大批海兽。因此，他稍微停顿后，便催动仙体内的精纯灵气，引着贝鲨往远离大船的方向飘去。 离得够远之后，文清便利落地以风刃往海中劈斩，贝鲨受到攻击翻腾不已，掀起滔天大浪，可惜文清控水能力比它更甚，原本狂躁的浪头打在文清身上便自然乖顺起来。贝鲨只堪比金丹修士，就算个头堪比一座小岛，也在短短几个大浪间便被文清夺走性命。 贝鲨死后身体很快下沉，海面上只留下了一对类似翅膀的晶莹剔透的软骨。 文清指尖微动，一个小小的浪潮翻涌而来，卷起那对软骨送至他手中。他返回甲板上，被等候在原地的池炎抱了个满怀。他亦不在意，任由池炎化作一只大猫趴在地上，用尾巴圈住他，靠在池炎柔软的毛发中，将翅膀状的软骨取了出来。 池炎眼睛一亮，在这对翅膀中嗅到了鲜嫩的海产香味，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文清拦住他，翻手取出系统：“等等，我先检查这物是否可以食用。” 池炎便微微扭转头，舌尖对准文清的脖子一顿猛舔。 等了片刻，手中的系统却是没有给出半点关于这翅膀的信息，文清疑惑低头去看，就见到系统界面一片漆黑色，只在正中央显示五个蓝色小字：系统升级中…… 以往系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新一次，但升级还是头一遭。文清用手指去点，系统也没有半点反应，最后也只能作罢。海域中不知有多少闻所未闻的怪物，原本打算借着系统的力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看来，更多的只能靠自己了。 117|第 117 章 “阿清，不可离我半步！” “嗯，你左方的六翼飞鱼又要开始吐刺了，小心。”文清应道，抬手奋力一斩，一道风刃以龙卷风之势狂刮而过，所到之处，血光四射，惨叫声起伏。 自从在海域中与贝鲨海兽正面对上之后，果然如文清所料，他们接下来的数月，竟是再没有一个清静的时刻。由一开始的一两头堪比金丹的海兽，到后来堪比元婴的海兽合围，甚至有数不甚数的堪比散仙的海兽，以过人智力与他们周旋。 他们二人，几乎将整个修仙界的海怪都见识了一番。 一开始，两人乃是分头行事，一人对敌海兽，一人留在船上护法。到后来，随着海兽实力越强，两人不得不同时出战，甚至有时受伤或力竭，必须躲入芥子空间中休息半日，才能继续前行。越往后走，行路愈发艰难，直到来到这处，两人见识到了整个修仙界最为强悍的实力—— 海天一色，却非是湛蓝清透的色彩，而是一种麻灰之色。巨大的噪声由那麻灰色中传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刺耳尖叫。靠近了看，才知道那麻灰色竟是蠕动的活物。每个活物约五尺，似鱼非鱼，身躯呈流线型，本该是背鳍的地方却生出六扇透明翅膀，载着这奇怪鱼类上天入海。 这种怪鱼名为六翼飞鱼，因六翼能翱翔而得名，其发出的声波刺耳至极，在连续不断的声波攻击之下，能生生震碎元婴期修士！ 而这六翼飞鱼最可怕之处，却在于它体内有个内囊能吸收天地灵气，当内囊存满灵气，这灵气便凝实成一根灵刺，灵刺朴实无华，灰扑扑的不起眼得很，但若是沾上一点，元婴修士立即丧命，就连渡劫失败的散仙也抗不下一击。可以说，文清这样的仙体，在那声波之下还有余力，而这灵刺，却是真正能威胁其性命之物了！ 六翼飞鱼拥有六翼，能上天能入海，连海兽不能离水的唯一限制都不存在了。 眼下，文清与池炎背靠背，面上难得露出慎重的表情——他们所面临的，不是一两只、也不是一两百只六翼飞鱼，而是密密麻麻遮天盖地的六翼飞鱼。粗略估计，光是文清正前方的一小块区域中，就有不下万只。 除了六翼飞鱼遮天蔽日之外，海中更是不知何时起了迷雾。除了麻灰色的怪鱼以及浓雾，文清再看不清旁的东西。这迷雾甚是古怪，连他的神识也只能穿透数里，而神识所及之处，全是目露凶光的六翼飞鱼群…… 自来到海上之后，这六翼飞鱼，乃是文清二人遇上的最大凶险了。 虽说他们可以躲入空间中暂避危险，但是他们都明白，海兽实力越强，他们面临的危险越甚，就说明他们越深入海域，距离云雾岛就越近。偶尔阳光穿透迷雾，能让他们辨别方向，不至于彻底迷路，就在寻路的间隙，他们已经能看见海平面上的一个小岛，只要穿过迷雾，前方说不定就是目的所在，他们又怎么愿意躲入空间白白浪费时间呢。 因此，两人都未提退缩之事，而是祭出生平最大的威能，以最省力的方式毫不留情地斩杀面前的六翼飞鱼。他们的灵宠——火龙与火凤，被水上环境限制，不能持续战斗，因此都是在飞鱼群包围圈过小时出来喷几圈火，再回空间修养。 池炎的兽型乃是钢筋铁骨，对那六翼飞鱼刺稍有抵抗之力，而文清却没有神兽那样健壮的肉身，须得时刻留意每个方向的怪鱼动态。是以，池炎化作神兽，尾巴紧紧挨着文清，随时将他护着。 不知奋力斩杀了多久，文清甚至感觉到手臂都有些酸麻，才终于感受到一丝微动的拂动。 无疑，他们总算是在数以万计的六翼飞鱼群中杀出的一条缺口！ 但与此同时，原先被无数六翼飞鱼合围得密不透风的罩子一开，血腥味就再也挡不住，顺势飘了进来。 六翼飞鱼群开始躁动。它们数量被斩杀了近一半，说明这次面对的敌人是当真对它们有威胁能力的，再加上同类的血气一刺激，原本就凶猛狠辣的六翼飞鱼，竟是发起狂来。 狂躁状态的飞鱼，实力猛然拔高，内囊蕴化灵刺也更为迅速，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灵刺向两人砸来，众多六翼飞鱼横冲直撞，摇头摆尾，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就连文清与池炎，在这样血腥与狂躁的攻击之下，都狼狈起来。 文清一袭白衣被六翼飞鱼的血液染红，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再配合万年不变的清冷神色，将禁欲与诱惑的冲撞之美发挥到极致。只是池炎不敢稍微分心，这时却是无法欣赏自家恋人的美景。 两人动作越来越慢，文清好几次险险躲过灵刺的突袭，再这样下去只怕不行…… 只是那群飞鱼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只在展露最后的疯狂。现在若是回芥子空间休整，就失去了将其一网打尽的良机。等他们休整完毕，那些六翼飞鱼说不定也招来更多帮手，恢复了些许元气，到时候又要陷入胶着之势。 两人对望片刻，都在思索解决之法。文清率先道：“你我二人当合力为之。” “阿清是说……” 文清面不改色几掌拍出，口中道：“那日，我们被天地召唤，以身为载体，合成阴阳两极的八卦阵神器，阳极为火，焚烧一些，阴极为水木，滋养万物，如此才将魔族全部驱逐。如今我们虽没有天地召唤那一丝契机，却可凭两人默契，祭出一个简化版的八卦阵，我再将滋养生机换做攻击之道，说不定能击退这群飞鱼。” 池炎思索再三，也是道：“此计可行。阿清，你那日以身作神器之后，可有感觉不适？” “这倒不曾，只是灵气消耗，补回来便是。不过，我们之前并未尝试，若是不成，体内灵气却以耗尽，只怕会有危险。” “真到那时，我寻个空子将你带回空间中就是。” “也好。” 商议过后，池炎双爪抬起，与文清双手相握，两人很快进入一种玄妙境界。 随着一阵光芒大放，八卦之阵成。一边是红到极致，火龙由阳极喷出，在海面上翻腾咆哮，所到之处飞鱼毫无抵挡之力，纷纷尖叫着坠落入海，浓郁焦味顺着海风四溢；另一边则是蓝得柔和，而这蓝色非是滋养万物的生机之力，而是文清借助无穷无尽的海水，于阴极喷出无穷无尽的冰针，冰针没入六翼飞鱼体内，飞鱼便是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栽入海中，沉没不见。 阴阳八卦阵图威势大开，余下的飞鱼纷纷落网，不过数个时辰后，竟是被八卦阵绞杀得一干二净。 海面突然恢复平静，只余浓郁的血腥之气挥散不去，海中迷雾不知何时，竟渐渐淡去，直至一座岛屿出现在文清二人面前。 他们立在船上，眺望远方小岛，相视一笑——经历了这万般磨难，幽雾岛终于显在眼前！ 两人到了这时更为谨慎，先是回到空间中打坐恢复，直至精气十足，方才出来到那大船之上，船身开动，向幽雾岛驶去。 池炎一手往甲班上一捞，捞出一只在大战中留得一命的六翼飞鱼。他大拳挥下，毫不留情将飞鱼砸晕过去，舔舔唇道：“不知这飞鱼能否食用……阿清，我们养一只罢？” 文清看了他一眼：“……” 池炎喜滋滋道：“等你那系统升级结束，可记得问上一问，我先将它送至芥子空间的，豢养起来。”当下闪身进入空间内，挖出一个小水塘，将这晕鱼扔了进去。 他想了想，又从竹舍中取出一坛酒，想着出去先与阿清痛饮一番，提前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也叫阿清放松一下。自从出海之后，文清更加面若寒霜，池炎知道，那是因为他们这次出海，在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修仙界了，文清面冷心善，心中对修仙界还留存情义，所以有几分不舍。 他手中拎着酒坛子，刚出空间，突然听得“咚”的一声巨响，却是船身结结实实撞上一个无形之物。他赶紧跃至文清身边，先把文清护在怀中，才往前看。 小岛就在眼前，与他们相距不足一里，连岛上的环岛树丛都清晰得毫发毕现。而池炎此时不关注这个，稍微打量过后便朝船头看去。 等级为仙器的大船，在这样的撞击之下不至于散架，却是晃了几晃，船头顿时被撞得凹了进去。两人看到船头的情形，面上都有些凝重与惊异。这无形之物到底是何物，连仙器的大船也能在一撞之下就变形成这样？ 不等他们进一步查探，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鸣笛之声。没错，这声音正和他们前世听到的警示鸣笛声十分相似，只是声音更加尖锐，让人乍闻之下，有耳鸣头晕之感。 同时，岛上传来一个急促而机械的声音——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有外敌入侵。一号武器准备就绪，发射——” 文清：“……” 池炎：“……” 池炎猛然回神，一把搂住文清的腰，吼了一声：“快躲！” 两人瞬间移至空间中，下一瞬就听得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浪潮哗哗涌动，简直有排山倒海之势。文清操控空间，让两人能看清空间外的景象。 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遮盖住整个天空，滚滚浓烟直冲云霄，海浪剧烈翻滚，无不说明方才的“一号武器”威势之猛。 118|第 118 章 若说撞上防护罩的鸣笛声与前世的警报声类似还是个巧合的话，这种“一号武器”与前世的核武器的相似之处，就由不得他们忽略了。 池炎道：“这里的种种，都与我们前世似乎有莫大关联，岛上的人说不定与地球有联系。” “更说不定，他们也是来自地球。” “不错，只是我观他们那‘一号武器’，似乎比起前世所见的核武器更为强大，或许他们来自另外的时空，又或许他们就是这修仙界之人，那武器乃是炼制而成。” “不论如何，都要进去一探究竟。”文清总结道。如今，就算是没有系统的任务，他们也对岛上的事好奇起来。 他们隐隐抓住了一丝头绪，都有种感觉，仿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几经磨难，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池炎道：“还是先与岛内之人沟通清楚为好。” 文清点头，就由池炎以灵气将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岛上的朋友，我们来自东域，无意间经过此处，不知有没有荣幸入岛一观？” 两人来自异世这个消息关系重大，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不能贸然和盘托出。所以池炎只能先表现出友好的一面。 可是由灵气裹挟着的传音透过那层透明的防护之后，只余下一点音量，压根不能引起岛中人的注意。 两人耐心等待了许久，也不见有巡逻之人经过，只得另想它法。 “不知这透明防护罩有多高，可否翻越而过。”池炎盯着眼前的虚空道，又面露失望之色，“我们在芥子空间之中不得移动，只要现身就会触发警报，无法测量。若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主动出去触动警报，几次三番，岛中人总会前来查探罢。” 他又对这个法子不甚满意：“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落入被动局面，说不定会与他们大打出手。我们尚且不知系统终极任务到底是甚，这计策可谓下下策了。” 文清顺着他的话道：“最好能潜入岛上，看清形势后再作打算。”他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前方拍拍浪潮道，“我们不能通过，可这些海水却不曾被防护罩隔开，若是能将己身形态转换为自然之态……” 池炎也是立刻想到：“你是说，动用元素之力？” “不错。当初异兽隗知将毕生修为传于我之前，曾在我面前完全化作光的形态，我想，我们若是转换成元素状态，定然就能穿过去。” 池炎在文清脸上亲了一口，不吝赞赏：“不愧是我的阿清。” 两人凝神尝试，池炎率先消失，“噌”一声轻响后，原地出现一簇小小的火苗。文清略加思索，便将自己化作一缕清风，托在火苗底下，向外飘去。 这回，警报果然没有触发，两人顺利飘至岛中，寻了处隐蔽山石恢复人形，这才朝着幽雾岛正中央进发。 两人动作灵巧，躲过路上的不少灵兽，很快便见到人类。 那是一个小队，共有十来人，衣着统一，动作整齐，正沿着一条小路巡逻。文清两人一见之下，不由得对视一眼。 修仙界中的常见着装类似与地球上的古装，而这些人的衣着，却是与前世的迷彩服一般无异。 一两样事能说是巧合，这样多的相似之处，分明就是证实了这些人与地球，甚至与华夏民族的联系。两人传音商议片刻，就决定现身人前。 池炎先跳了出来，文清紧随其后。文清不善与人交际，就由池炎往前一步，出声叫住那队巡逻：“诸位且慢！” “嗬！什么人！” “有外敌！” “外敌入侵，快汇报司令！” “原先中央警报就响了一次，不想一号武器都没能将人拦下！” 池炎听得这群巡逻叽叽喳喳，不耐地放出威压，顿时，巡逻们只觉得一股磅礴气势涌来，下一瞬，却是不知为何，竟无法动弹，亦无法再开口。 众位巡逻大骇，幸而池炎只是威慑之意，立即收回威压，直接道：“你们可是华夏人？” 这下，这些巡逻目光顷刻间古怪起来，面面相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为首的一位应是队长，反应稍微迅速一些，手中悄悄掏出一块怀表一样的东西，在侧边按了一下，才又抬头道：“你们是什么人！” 池炎答：“我们是华夏人。” “你们也是华夏人……怎么可能！” 这话一出，池炎就知道他们猜对了，他指着那队长手中的怀表，道：“小兄弟，说来话长，你手中之物可是传讯之用？将我们带到你上级那里，我们自会解释。” 队长迟疑：“你有武力，分明就是这个世界中人，要是你们包藏祸心，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队长的怀表突然滴滴响了两下，队长用手指一点，片刻后才沉着脸说：“司令让你们过去。随我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岛中行去。 池炎与文清心中虽有好奇，面上却不显，也不计较这些普通人行路太慢，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四处打量。走了有半个时辰，才出现一些屋舍，都是钢筋水泥铸成，与前世不同在于，外表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属，看不出是什么材料，但样子颇为坚固。 而渐渐的也能看见不少人在四周走动，他们俩的服饰在这其中格格不入，引来不少好奇的眼神。文清留意到，包括刚刚那对巡逻，大约一半人都是练气期修为，而其他人则全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练气修为算不上真正的修仙，充其量只比寻常人强壮一些罢了。 巡逻队长将他们带到一个宽大屋舍前：“进去吧，程司令在等你们。” 池炎点头，道了句：“多谢。”牵着文清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是个宽敞大厅，头顶一盏明亮大灯，会议圆桌摆在正中央，有十人正襟危坐。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就坐在首座上，看见他们进来，严肃而不失热情地主动起身递出一只手来：“小兄弟俩竟是华夏人？” 池炎也递过手去与对方握住，说起来，握手这一礼节，他们都很久没见过了。池炎礼貌地稍微一握就将手放开，点头道：“确实，我们俩的家乡正是云南。” 另外九人都发出短促的惊讶声。 那男子明显就有些激动，动作也热络不少：“竟然真的是华夏人！”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不知道二位是不是方便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池炎沉吟片刻，与文清传音商议。 那男子虽然面色有些着急，却也按捺下来，朝外招呼了一声：“上茶。”又对他们俩道，“真是失礼，竟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程启华，岛上军队的总司令，这几位都是我的部下。不瞒两位，这岛上共计千人，都是来自华夏，只是我们的先辈当初到达这里后，就不曾出岛一步，更不可能有血脉流落在外，所以这事关系重大，还望两位告知。” 两人正好已经商议完毕，池炎略一点头，就道：“末世五年，我们遭到一伙雇佣小队的偷袭，我一怒之下释放全身的火元素，力竭之后昏迷，再次醒转，就已经和阿清到了这处。” “竟然不是用的那种方法！” “说不定，我们也能……”众人窃窃私语，声音里都有些激动。 话音一落，程启华目光更加炽烈：“这样说来，二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池炎点头。 程启华又道：“二位怎么称呼？我想将你们的事告诉岛上科研院院长，你们介意吗？” 文清淡淡道：“文清，池炎。”又摇头，“你们随意。” 程启华立刻掏出一块怀表，快速点了两下，对着那头简短地将两人的遭遇描述了一遍，就听到那头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说马上过来。他放下怀表，喝了一口茶平复心情，才对着池炎二人说：“文清和池炎小兄弟，你们应该也有许多疑问。我为你们解释一下，我们的来历。你们也知道末世来临，人类与丧尸的争斗是不死不休……” 末世来临，人类受到重创，数目锐减，末世百年的时候，华夏人口仅仅剩下十万人，种族的延续已经成为了当时最严重的问题。 为此，科学家们启动了一项叫做“华夏永存”的计划，利用最先进的技术，将当时最优秀的基因全部提取，造出了数万优秀的后代基细胞，放入无数个培养皿中。再造出千艘太空船，将这些华夏种族的希望放入太空。 而幽雾岛中之人，就来自这些太空船中的一艘。太空船辨识出这里环境适宜生存后，自动启动培养程序，华夏民族的血脉得以重见天日。他们学习船内留存的传承，造出了比祖先更为先进的科技，但是不管他们想出多少办法，都找不到一个回到华夏的办法。 而池炎二人的出现，无疑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曙光。这两人不是来自太空船，若研究出他们来到这异世界的原因，就可以回到华夏！ 华夏的魂在外漂泊了太久，如果能回地球，说不定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能在人类尚未灭绝的时候，为华夏作出一番努力。就算他们的科技分析出，时隔这么久，丧尸很大概率上已经统治了地球，甚至他们的同胞很有可能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但是他们心中都不愿放弃那一丝的希望。古往今来，华夏民族，向来是个制造奇迹的民族！ 程启华热血沸腾，又详细问起他们在此间的遭遇。池炎正与他交谈，大厅正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位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开门就说：“难道真有时空罅隙一说？两位后辈能不能将你们离开华夏最后一刻的所见清楚地告诉我。” 他说着掏出怀表，在空中投映出一个屏幕，开始敲敲打打——文清二人已经知道这怀表一样的东西叫做信息环，岛上人手一个，通讯联网集为一体，信息由中央信息管理系统统一管辖。 程启华笑道：“这位是科研院总院长张军烨，是个研究狂。” 程熙正要回答，文清突然听到了来自系统的机械声：[系统更新完毕，终极任务设定完毕，是否立即查看？] 与此同时，张军烨院长的信息环发出“嗤”的一声，屏幕灭了。 中央警报响起—— “特级警报，特级警报，未知能量流入侵，中央管理系统遭到破坏，即将瘫痪，三，二，一，哔——” 所有人的手环都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灭了。 文清问：“岛上的信息流入侵是你干的？” 系统道：[不是刻意为之，系统重启时威力太大，岛上信息流无法抵挡。稍后就可恢复正常。] 文清脑海中先与池炎沟通了一番，才对系统道：“查看终极任务吧。” 系统声音一字一顿：[终极任务：护持天道。送幽雾岛中的华夏人回到末世。] 护持天道，顾名思义就是让运行得有些脱轨的天道重新走向正规，文清曾经听异兽隗知说过，他是天道选定之人，要完成护持天道的任务并不奇怪，但他不解的是，这与华夏人有什么关系？ 此时，由于岛上系统瘫痪，张军烨不得不暂停对话，对池炎说了抱歉，要回中央研究院，也就是岛屿最中心的那栋房子去查看。大厅中除了文清二人，就只剩下两位程司令的下属陪着他们。 文清使了简单的障眼法，拉过池炎，掏出系统与他一同查看。系统界面已经不再是四个按钮，只有正中央一个按钮，上书“护持天道”四个大字。他点击这个按钮，立刻显出许多小字，解释这个任务的详细背景和相关信息—— 修仙界中天道凋零，虚空中游离的灵气，灵石中蕴含的灵气都日益稀薄，以至于资源凋敝，修士处境艰难。灵修、妖修这等生灵，要开启灵智极为艰难，原本就倚靠自然的馈赠，才能延续种族，现在已经无以为继。不仅如此，魔域中灵气更是稀少，已经数百年不能供养出元婴修士，这才造成魔修不甘困守，要与人修争夺资源。 长此以往，灵修、妖修灭绝，人魔战争不断，天道运转滞涩，终会导致修仙界大陆分崩离析，甚至生灵灭绝。 而这一切的起源，竟然都是这不足千人的小小幽雾岛。 幽雾岛上的华夏人，利用科技发展自己的能力，原本无可厚非，但是他们的武器研发、防御制造、中央系统、乃至于衣食住行，都离不开电离辐射。正是这些电离辐射，一点一滴破坏修仙界中游离或附着于灵物中的灵气，使得修仙界日益凋敝。并且这种破坏是累加的，如果不停止电离辐射的发射，修仙界中的灵气循环会愈发恶化。 待文清读完最后一字，系统适时开口：[是否接受终极任务？] 若是不接受任务，他们也可要求华夏人放弃这种生活方式，融入到修仙界中，从而解决天道脱轨的问题。他们从程司令那处得知，刚到修仙界时，岛中也曾有修仙界中人闯入，甚至留下了不甚完善的心法，可供他们修行至练气三层，说明他们在修仙界也是可以如常人一般生活的。就算是回不到末世，以文清两人在修仙界的地位，要帮助他们融入修仙界中，应当并不困难。 但是经过这短暂的接触，他们已经看出岛中的华夏人对回到地球的执着。所以要是接受任务，他们需要了解的是，回到地球后，若是地球已经被丧尸统治，再无人类立足之地，又当如何？ 事关千人的性命，甚至可能是华夏仅剩的血脉，他们总要好好斟酌才是。 这疑问问出，系统就回答道：[你们可以自主选择回到末世的哪一年，但最早不能超过你们二人来到修仙界的时间点。] 这竟然也有得选！那么，若是回到末世第五年，以他们逆天的个人实力，再加上这群人类最优秀的基因，无疑是为末世中苦苦挣扎的同胞了带去可以扭转局势的强大助力！ 两人对视一眼，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文清眼中都有些激动，两人同时道：“接受任务。” [任务接受成功，获得五岳真形图x1。] 白光一闪，文清手中出现了一副卷成圆筒状的卷轴。他打开卷轴，卷轴正上方有五岳真形图几个字，图中分布有五个空白框，一个在正中央，另外四个均匀分布在四个角上，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文清问：“这物如何使用？” 系统答：[四个角上的框用不同种类的神兽之物填充，中间的主框则镶嵌修仙界中最大的能量体。] 神兽之物能理解，这最大的能量体是什么？文清立马想到岛上的太空船。 而系统只说：[建议先将神兽之物找齐。] 既然系统这么说了，文清也不必再纠结，这图中有四个方框，需要四种不同神兽，而文清身边只有三种，还得要再找出一种才可。 文清想了想，挥开障眼法，对大厅中的另外两人道：“请通知程司令，说我有要事相商。”他还未问过这岛中众人的意见，按照系统之意，是所有人都必须回去，不知这些人中，有没有不愿返回末世的。 系统所言不虚，很快的岛中的中央管理系统就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一瞬间的瘫痪乃是幻觉。程启华接到属下传讯立刻赶来，文清开门见山道：“我们有办法将你们带回末世，从末世五年之后的任何时间点都可供选择。” 这个巨大的馅饼由天而落，砸得程启华晕晕乎乎，一向威严的总司令裂开嘴笑得傻气，一叠声道：“好，好！” “你且统计一番，有多少人愿意前往。” “去了以后还能回来吗？” “一次性的。” “好，我马上就去！” 程启华喜滋滋地拿起信息环，要求中央系统将通知发放下去。 文清与池炎莫名其妙出现在岛上之后，程启华立刻调用监控查看防御漏洞，也就看到了这两人在一团火中凭空出现的景象。他心知，这可能与他们在这异世界的遭遇有关，这不是他所能询问的。这两人的实力他已经略知一二，对于他们的本事，自然是深信不疑。 结果令文清有些意外，岛上共计九百八十二人，全部要求回到华夏，助同胞一臂之力。他们眼中闪动的光芒，皆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这倒省了文清劝说的工夫。原本他打算，若有不愿离去的，就带其到修仙界中走上一遭，让他们看看这处生存的艰难，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眼下看来却是不必了。 文清要求其他人退开，只留程启华和张军烨两人，取出卷轴展现在这两人面前：“五岳真形图就可以带我们回去，只是需要四种神兽，取其所有之物填充进去。” 他对池炎点点头，池炎立马在原地化作一只雪白灵宠，散发无尽威压，双目看见文清时却是柔和。程启华二人吓了一跳，越发觉得这两人深不可测。 文清揪了池炎的一根白毛，放入框中，白毛微微一闪，就从他面前消失，而卷轴中对应的方框里，则出现了毛笔绘成的毛发。尔后，文清又取了火凤的一根羽毛和火龙的一片龙鳞。最后一物，却是暂时没有线索。 看来，说不定要再回修仙界一趟了。 这时，一直眼神狂热想研究池炎，却碍于池炎的威压不敢靠近的张军烨老头子开口了：“神兽与普通兽类的区别在于什么？我们在岛中，对这周围环境都有所检测，发现这座岛屿底部，其实有一种体积极大，能量波动极大的生命体。” “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 程启华接口道：“我立刻召集一个小队，与我们同去。张老你……” 张军烨点头：“我立刻派人研发能抗住深海压力的潜水艇。据估测，那生命体在岛屿最低端，距离海面两万里，我们目前的潜水艇只能……” “潜水艇不必了，我备有避水灵果。”文清道，“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出发。” 张军烨：“……” 程启华精挑细选了十人，再加上他自己，还有张老头的得意门生。没办法，张老头年纪太大，不适合干这样危险的工作。 一行人服下文清的避水灵果，踏入水中竟然发觉确实不会阻碍呼吸，都觉得十分神奇。张军烨的学生双眼发亮：“文清，能多给我一枚果子么？我回去研究研究。”也是个研究狂。 众人潜水都用了三个小时，终于到达探测器上显示的目标位置——还是后来文清催动灵气加快速度后的结果。 于是十几人一抬头，就见到一个巨大的硬壳子，足足绵延万里，支撑在幽雾岛底端。 其他人看不清这硬壳子是什么，都游至壳子附近以探测器研究，而池炎和文清的神识却能轻易将其囊括在内。池炎很快开口了：“这是水龟，确实是上古神兽，蕴化出来的时间，应当在火龙与火凤之后。” 文清道：“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与池炎过去与水龟交涉一番。” 说罢，一道水波闪过，两人消失在原地。 水龟活了不知几万年，一直守护这一方岛屿，两人的交涉很顺利，水龟听说了天道的劫数之后，义不容辞地将自己褪下的龟壳给了他们一副。见他们立刻要走，还颇有些不舍，声音苍老，颤颤巍巍地道：“老夫许久未见过人类了……若是得闲，再来与老夫说说修仙界的事罢……” 两人应下，不再耽搁，带上那群华夏人回到幽雾岛。 *** 幽雾岛，一片空地上。 九百多人早已收拾好全部家当，整齐列队等待。文清与池炎站在前端，拿出龟壳，镶入卷轴中。 “系统，四种神兽都已经找齐，却不知最后这能量体……” 系统沉默了片刻，出声道：[本系统就是修仙界中最大的能量体。]声音里似乎有淡淡的骄傲。 这种以机械声说出铿锵有力的自豪感，让文清回忆起他头一次与系统打交道时，系统说的那番自我介绍—— [本系统是您在修仙界生存下去的制胜法宝，功能强大，携带便捷，界面友好，是您走向人生巅峰的不二选择！] 他也是一阵沉默，问道：“这法子是一次性的？” [是。] “用过之后，你就消失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本系统功能完善，人人喜爱，你心中不舍也属正常。大，大不了，本系统就等你几天，让你再尽情回味本系统的强大之处。] 听到这话，连池炎都没有嗤之以鼻。文清误入这修仙界中，原本什么都不懂，是系统贴心的新手礼包和各种修仙界常识带他走入正轨，也是系统给了他救活池炎的方法。一路下来，不知不觉间，他们都不再把系统看做一件冷冰冰的工具，而是当做是朋友一样的存在了。 回到华夏却必须要系统做出全部的牺牲…… 文清抬手，不自觉摩挲系统的木纹，问道：“卷轴中所需能量体，可有替代之物？” [本系统乃是独一无二，由天道破碎的道珠孕育而成，怎能有替代之物。] “……那好吧。” 文清觉得鼻子发酸，最后把系统仔细翻了一遍，连它的木纹纹路都记在心中，才抬手：“去吧。” 系统蓝光大放，朝着空中飞去，早被文清取出的卷轴飘在空中，与系统应和，也是淡淡蓝光浮现，卷轴身微微颤动，也主动迎向木纹系统。 两者结合，卷轴放出一阵耀眼光芒，刺激得众人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卷轴渐渐融化在耀眼白光中，而白光却是越来越强，直至虚空中出现一道光柱。 系统发出最后的声音：[排队依次进入光柱即可，你等选择了末世第五年，到时候会降落在华山之巅，当地气候严寒，注意保暖。这次穿行保证安全舒适，不会有颠簸之感。感谢乘坐由系统提供的穿越光柱，愿各位旅途愉快。] 文清与池炎对视，池炎搂住他的腰，给了个无声的安慰。两人率先一步走入光柱中，只觉得一阵温暖笼罩了他们，果然是安全舒适之旅。 再见，修仙界。 华夏，我们来了！ 119|番外 狩猎 末世结束后，人类的复原速度简直犹如乘坐火箭一般，短短五十年之内，高楼大厦平地而起，整个华夏一派勃勃生机，光鲜亮丽得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颓败之相。 街头人来人往，经过残酷的末世存活下来的人类，都比任何时候更懂得珍惜与宽容，大部分人都是面上带笑，末世时为了一点食物动辄下狠手抢夺的场景已经被所有人埋藏进心底最深处，表现出来的是截然相反的和气谦让。 文清站在一幢大厦前，打量这座新兴城市。他身后的大厦，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整个大厦全是华夏大饭店的地盘，专门用来接待一些地位特殊的人士。 今日，他就是受到邀请，要来这里吃饭的。 不管外在如何风平浪静，都掩盖不住人类私底下无穷无尽的*和蠢蠢欲动的心思。离末世过去才半个世纪，不少华夏异能者就似乎已经将末世时并肩作战的情谊忘得干干净净，闹着要与“幽雾人”划清地盘。 幽雾岛上出来的那些华夏人都是顶尖的基因，在末世的战斗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但是末世结束之后，军政方面的一些理念分歧，渐渐让部分激进派异能者和以幽雾人为首的保守派之间的气氛紧张起来。 就有异能者提出，两派人应当分区而治，彼此互不侵扰。 在一系列的政治斗争过后，这个方案得到通过，至于地盘的分割，最后则决定通过比拼实力来进行。 文清被奉为华夏的老祖宗，实力莫测，一向是众人的主心骨。这件事干系过大，因此，他也难得被秘密请出山一次，作为超然于众人之上的，比拼实力的监督者。 虽然在军区分了一套房子给他，但是顾及池炎爱捕猎，平日里他都和池炎住在山野，很少来到市区这样热闹的地方。所以这回干脆早点出门，一路逛到华夏大饭店，也算是了解了末世后人类的发展状况。 池炎不让文清剪发，他就使了个障眼法将乌黑长发幻为利落短发，一身纯棉休闲衣裤，衬得他小脸稚嫩，岁月没有在他的眼神中注入深沉，反倒将他的眸子洗得愈发透亮清澈，看着竟像个姿容绝妙的翩翩少年。 路人见到这个气质出众的少年在华夏大饭店前踟蹰，以为他是需要帮助，纷纷上来询问。 “小伙子，是不是找不到路哇？阿姨在这城市呆了好几年，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这是一个满脸和善的大妈。 “小朋友是来旅游的？咱这护航城是华夏如今最大的一个城市，原先的京津冀加上周围几个邻市都划进这块，可是目前国家发展的重点城市，爷爷打从末世起就在这片生活了，对这地方门儿清。”这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 众人七嘴八舌，围在文清跟前，不巧正挡住大厦的自动玻璃门。 池炎缩成一小团躺在文清怀里睡觉，被外面的人声吵醒后情绪不好，探出个小脑袋来就要发火。文清抬手抚上他的软毛，传音道：“这些人并无恶意，你不要吓着人。”围上来的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可经不起池炎的怒火。 池炎在他脸上不甘地舔了一下，索性从他怀里跳出来，毛茸茸的样子引得大妈大叔们一阵惊呼。他三两下就跃出众人的视线，只跟文清传音：“我顺道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又悦耳：“情|趣用品。” 远远的，几辆黑色轿车驶来，一行人下车后朝这边走来，走在边上的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到饭店门口被几个普通人挡住，脸上就沉了下来，不耐地呵斥道：“什么玩意，都让开让开，这地方也是你们能站的？” 和善大妈离得最近，首当其冲就被这发福男人推了出去，文清抬手拉住，才免了大妈倒地的厄运。 发福男人眼看有人敢违逆，脸色更不好了，抬头就想呵斥被人堵在正中间的文清，正正撞上一双清冷犀利的眼神。他一下子就被那双眼睛盯得愣住，看清对方的相貌后，眼睛里透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垂涎之色。他朝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知道自己上司有好男色的小嗜好，当即心照不宣地点头讪笑，表示自己会查清那个少年的信息，把人给送来。 他们的目光交流，文清看得一清二楚，也将发福男人的不善收入眼底，他神色冷下来，正欲给其一个小小的教训，就看见那群人中间一位老人激动又迟疑地走出来，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恭敬地低声问：“是……老祖宗？” 文清点头，老人大喜之下，对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来就得罪了老祖宗感到惶恐万分，神色更加恭敬，亲自为文清引路。 众人跟在后面，都是惊疑不定，老人可是军区手握实权的大佬，这少年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才能让大佬都作出这样恭敬的模样。 发福男人没听到他父亲对文清的称呼，所以并不知道文清的身份。他从小被惯得无法无天，如果不是他老爹的关系，绝对不够资格参加今日的会谈，见到老爹这样，竟面露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想到，说不定是被哪家包养的，犯得着作出这个样子吗？ 其他人智商没这么低，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神态上都恭敬起来。 当初经历过末世，并且作为核心培养的异能者，才知道文清的身份，从文清来到末世到现在，经历五十年的动荡期，再加上五十年的建设期，有幸见识过他的真容的人大部分都已仙逝，这回来参与计划的，只能从父辈那里隐约听说老祖宗的超然地位。 文清顺着老人的动作往前走，将那个发福男人抛至脑后，只是在心中略微转过一个念头，幸好池炎不在，否则，他要是真的生起气来，恐怕这人也活到头了。 一行人来到大厦顶层，已经有不少异能者等在那里，相比华夏异能者来说，幽雾人对文清的感情更深，几乎将他当做神祗一般崇拜，见到他后都是激动不已。 饭局过后，边缘人士都被请了出去，包括对文清不敬的发福男人。各方核心人马拿出早已商议好的协定，来请文清过目。他们决定以狩猎的方式来比拼实力，两方各派出百位异能者，到东南边的热带季雨林去狩猎。 末世过后，整个生物圈都已经紊乱，华夏的雨林内竟然出现了具有异能的美洲虎，为狩猎更增添不少危险。到时候异能者进入雨林为期一月，一月过后带出来的猎物，按照数量、质量来比较，根据狩猎结果划分地盘。 而文清的作用，则是在这整个过程中，监督众人的行为，不允许失却公平的现象发生，最后，更是要当做这场比拼的裁判。 商议过后，就有数架飞机连夜起航，将二百异能者加上一些利益相关人士一起送到雨林边缘。 休整一夜后，所有人都整装待发，一些精壮的战士手中捏着一条线，线那头拴着一条进化动物，以犬类居多。 “老祖宗，”有位身着军装的壮年男子靠过来，担心地问，“您真要进去？这里头豺狼虎豹的，万一伤着您……” 文清朝某个方向看去，刚到雨林，池炎就撒欢地蹿进林子，他怎么可能不跟进去。两人在这雨林里住了不短的时间，要说起来，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这地方了。 见他执意要进去，军装汉子也不多说，牵过来一条战犬：“您牵着它，在林子里还有些用。” 这些战犬珍贵得很，寻常人是不能使用的。 文清看着那条犬，战犬比起普通异能者来说，对气息更为敏感，嗅到文清身上的清新气味后就靠过来，欢快扑腾着要往文清身上蹿。 一旁的军装汉子啧啧称奇，这条猎犬是最近养出来这窝战犬的头头，平时傲气得很，轻易不肯靠近生人，若非它战斗力强，而老祖宗身份又贵重，他们也不会把这头猎犬带出来，谁料猎犬竟然这么亲近老祖宗，让人无法与它平时的高傲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军装汉子对文清的身份又有了新的认知。 文清则是摇摇头，想起自家那只占有欲强的大猫，平日里连火凤火龙想亲近于他，大猫都是不许的，要是真的被这战犬靠上来，沾了它的气味……池炎那里又是一顿飞醋。 他退了两步，避开战犬，拒绝道：“不必了。” 军装汉子为难：“我们也是担心您的安慰……” 他想了想，给出一个解释：“我有一只大猫。” “大猫？”军装汉子一愣。 文清朝空中招了招手，淡淡唤道：“池炎。” 军装汉子傻傻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朝空气里看去。远处竟然真的出现一个黑点，顷刻间近至眼前，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白猫。 大白猫睥睨众生的眼神遇到文清后立刻就柔和下来，爪子搭在文清脚背上，跟他紧紧挨着，目光稍微朝猎犬瞟了一眼。阿清身上并无猎犬的气味，算这只狗识相。 “呜……”原本盛气凌人的战犬竟然发出颤抖的呜呜声，双腿往前一跪，朝大白猫表示臣服。 军装汉子目光游移，想到战犬遇上a级异能者也能发出威胁之声，何曾见过这样的绝对臣服的姿态？他受到不小刺激，牵着战犬就往回走，连招呼都忘了打。 池炎甩甩尾巴，把文清卷到背上，不疾不徐地朝雨林走去。 两人并不着急，权当散步一样在走，身后一声绵长的号令传来，陆陆续续的就有异能者追上他们。 绿荫笼罩，树丛茂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里处处都是危险。与他们的如入无人之境不同，身后的异能者都是战战兢兢的，成群结队注意周围环境，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飞来的横祸夺取了性命。 他们身后，有一个小纵队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如果文清稍微留心一下，就能想起来，为首的那个，正是昨天在饭店门口呵斥他的发福男人。 那个发福男人是军区司令王威的独子王招亮，他实力不弱，但是脑子不够，所以混到中年还是没什么成就。为了给他攒功绩，王威下了血本，才给他捞到这回进雨林的名额。不光如此，他老爹给他配备的都是相当精良的武器，再加上一条战犬，和几个得力忠诚的部下，按理说，他在这雨林中绝不会遇上什么大的危险了。 不过，王威气他儿子得罪了老祖宗，这几天都没主动跟他说话，以至于，直到现在，他还是将文清当成没什么实力，全靠关系才进得来的小白脸，除了一张脸长得绝色，实力肯定不怎么样。王招亮跟在文清身后，想着他那张脸，心里又发痒起来。别的不用，光凭这张脸，要是他有本事，也愿意把人给弄进来。 他一路缀在文清身后，就是为了寻个僻静的地方，把人给截下来，过过瘾…… 王招亮口水直淌，想到抓住那个少年之后，可以这样那样……就觉得浑身一股热血在咕嘟往外冒。 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探测仪里出现了一片沼泽。王招亮眼睛一亮，知道机会来了。他手中的探测器是老爹给的最新款，能透过表皮探测到地貌的实质，而面前的树丛里，厚实落叶将地面完全遮掩起来，散发丝丝腐烂的气味，让人兀地觉得瘆的慌，但除非经验丰富的探险者，否则绝对不可能察觉到这处陷阱一般的沼泽。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就是在诉说这处已经吞噬了多少生命。 王招亮举着望远镜，观察前面骑在白兽背上的白衣少年。文清的白衣干净得不沾上一点灰尘，挺直的背脊和纤细的腰身让人看着打心底觉得喜欢。王招亮心里蠢蠢欲动，只要这少年踏入沼泽，没有自己相救他就是个死，到时候威胁利诱双管齐下，何愁拐不到人！ 前方不远处，文清踏进沼泽之后，也确实就没再往前行了。隐隐约约看去，好像是慢慢往里陷的样子。他激动得一把扔了望远镜，招呼身后几个异能者跟上，迫不及待地朝沼泽跑去。 沼泽中央，池炎踏在柔软的沼泽上，行动自如得如同脚下是坚实的地面。文清叫住他：“等等，上次来时，这里臭气熏天，这回怎么腐气都被掩盖得差不多了？” 池炎依言停下，慢慢蹲下去，远看就像是缓缓陷入沼泽中那般，将文清放下来，尾巴缠在他手腕上，答道：“或许是长出新植物，用于遮掩腐气，好降低动物或人的警觉性。” 自从手中有芥子空间后，文清就对植物越来越感兴趣，见到新品种时都会移一株到空间里，再不济些也要弄点种子备用。沼泽里可能有新品种植物，他自然是上心得很。池炎了解他，这点小爱好也是尽力满足，当下抖抖耳朵就陪他寻找起来。 然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猥琐又兴奋的男声：“小朋友，乖乖呆着，哥哥来救你啊……” 池炎一顿，耳朵动了动，拥有绝对力量的前肢占有性地搭在文清腿上，不悦地回头看去。 竟然还真是冲着他们过来的。 池炎睁大金银眼，瞪着那个一步步靠过来的傻缺，傻缺竟然在过于激动之下淌下一丝口水，嘿嘿直笑：“小美人儿，快求哥哥把你弄上岸。”然后他招呼身边的异能者，“把这个小美人弄上岸后，你们快点废掉他的异能，扒光他的衣服，等着爷来宠幸……”他与沼泽还隔了一段距离，因此这段话说起来毫无顾忌，也不怕美人听见后有所防备。 按说外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文清的耳目，不过由于池炎在身边，他过于放心之下，将全副心神都送入芥子空间，翻找起可以制造腐臭的种子，希望在腐臭的刺激之下，更能帮助他辨识出新品种的藏身之处。对于外界一两只蝼蚁的叫嚣，他也就完全忽略了过去。 池炎沉着脸，根根白毛都竖了起来，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却在下一瞬又立刻收回气势。阿清一直被他保护得很好。虽然经过了末世和修仙界的各种历练，但是却一直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就算面前这个傻缺对他有不轨的意思，他也最多只是给其一个小小的教训，是绝对不会对同类妄下杀手的。 但是小小的教训并不能平息池炎的怒火。往日里阿清气势强大，随时散发生人勿进的气场，没有什么人不长眼的来打扰。而这个傻缺色眯眯的样子看得池炎血气翻滚，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淫言秽语后，他更是被气得不轻。 赤焰神兽的怒火，可不是轻易就能熄灭的。 王招亮只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尔后又忽然消失了。美色当前，他很快将这丝不对劲抛之脑后，仍旧继续往文清所在的沼泽走去。他身后的异能者都紧跟着，只有一个身形矮小结实的异能者盯着文清的背影，不满低声道：“趁热打劫算什么本事，要是真心喜欢，就应该正大光明地追求才对。” 但是这个异能者也不敢大声嚷嚷，只能悄悄表达自己的不满。他眼珠转了转，趁人不注意捡起一块石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往沼泽地扔去，期望能提醒对方。不过这个矮个子猜想，这个举动也没什么用，人都已经陷入沼泽了，就算知道王招亮不怀好意，又能怎么办呢？真是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少年…… 池炎面无表情地分了一丝心神进入空间，随便找了个理由：“阿清，等会人多了之后，容易让人发现我们在沼泽地行动自如的异象，我们晚一些时候再过来吧？” “嗯，也好。”文清没多想，重新骑到池炎宽大结实的背上，池炎轻轻一跃，就跃出沼泽。 “……”身后一众人都惊呆了。 传说中的死亡沼泽竟然随随便便就能穿过了？！ *** 夜里，文清睡在宽大的温元榻上，这个粉色大床经过他再次炼制，已经可以幻化各种不同的模样，比如现在，就被文清改造成一张超大双人床，躺下池炎的本体也绰绰有余，只是颜色无法改变，朦胧的粉色在黑夜的映衬下更显暧昧温暖。 按说他这样的修为，睡觉已经变成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只是回到地球之后，他也没有实力方面的紧迫需要，因此也就入乡随俗，吃饭睡眠都按照喜欢的步调来。 他身边的池炎专注地看着他，直到他睡着之后，才在他脸上轻轻一吻，随手布下几个禁制后出了门。 凶猛的神兽一刻不停地往一个方向奔去，眨眼之间就穿过了大半的雨林，循着气息找到敢打文清注意的傻缺。这时王招亮一行也遇到了麻烦。他们竟然遇到了一种可媲美b级猎人的夜游蛇。 夜游蛇行动迅速，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夺走了两条生命，池炎赶到的时候，王招亮正惊慌失措地拉过一个异能者，替他自己挡下了夜游蛇的袭击。 池炎眼中满是轻鄙，此人心术不正，连并肩作战的队友都可以出卖，更别提竟然对阿清起那样该死的心思。他手中轻轻一弹，毒蛇被灵气弹得换了个方向，避开王招亮手中的人肉盾牌，直直往王招亮脖子上咬去。 一击毙命，王招亮死也没想到，准备得这样充分的雨林之行，在第一天夜里就丢了性命。 而池炎却是等在原地，微微皱眉看向被王招亮当做盾牌的那个异能者。那正是白日里扔石子提醒他们的人。这个异能者身上还是被夜游蛇咬了一口，不是伤在要害处，因此暂时留得一命，可这一命眼看着也越发衰弱了。 虽然这个矮个子没有给予池炎实质的帮助，但池炎还是承了他的一份情，顺手报答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即他手指一点，将毒蛇贯穿，如一阵风一般飘了出来，携上矮个子往远处跑去。 其他人在一阵慌乱过后，发现毒蛇已经死了，而队长却不知所踪。 矮个子努力保持清醒，看清这个极度危险的人救了自己。他口中迸出“谢谢”两个字，就再也开不了口，全力抵抗住浓浓的疲惫与倦意。 视野越来越开阔，直到铺天盖地的绿色被一抹浅色取代，一丝震惊浮上矮个子心头。 眼前最危险的雨林之中，重重叠叠的茂密丛林内，竟然耸立着一幢楼阁，楼阁足足有五层高，立在半空中，乍看让人误以为是空中花园。细看才知，楼阁倚靠一株十人才勉强能环抱的参天巨木，由巨木半腰割出旋转台阶，直至地面，远远看去，就是童话中的精致木屋。 池炎掠上木屋，将人放在底层一间空屋子里，伸出左手，伴着一阵微弱白光，手中出现一粒丹药。他将丹药丢到矮个子异能者手中，一个闪身就离开这间屋子，由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话，强大的气势使矮个子不敢稍动。 直到他离开，矮个子才终于回过神来，身上流血不止，胳膊上泛着青色的伤口在昭示着毒蛇的毒性。只怕被强大的异能者救了一命，他却还是活不过今晚。手中丹药散发香甜气息，他直觉对方没有恶意，他并未犹豫，就把丹药喂直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身上的外伤几乎在顷刻间就止住，连胳膊上的剧痛也顿时缓解了不少。他心中暗暗滋生一点奢望，难道这丹药真的能解夜游蛇的毒性？他无法想象，要有多强悍，才能独自在雨林腹地建造出一幢空中阁楼，说不定，拥有这样强大实力的异能者，真的能解了毒性被誉为毒蛇之首的夜游蛇毒…… 怀抱着一点点的期望，矮个子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一夜过后，矮个子是被一把悦耳清冽的男声唤醒的：“进些食再睡吧。”那人跟人嘀咕了几句，“许久不出去，我都快忘了一日得食三餐。这人有伤在身，经不得挨饿。”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答道：“救他不过顺手而已，你不要看他，来看我。咱们出去晒太阳。” 山泉般悦耳的声音带上点愉悦：“年纪越大，怎么反而越沉不住气了……” 矮个子醒来，发现屋中并没有其他人，他不禁怀疑方才是自己幻听了。但走出屋子，来到是个巨木凿出的宽大阳台，他却怔在原地。 阳台上，一位白衣青年正倚在巨大的白兽身上，双目清澈透亮地望着远方，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长长的一头青丝染上一层金黄。他几乎怀疑自己是误入仙境，当下立在原地，半点不敢打扰。 白衣青年面容清冽素雅，衣袖一挥：“桌上有食物，自便吧。” 矮个子觉得一股威压传来，半点不敢忤逆，低头道：“多谢。”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快步朝白衣青年所指方向走去，端起碗来进食。 碗中米饭不知是什么做的，味道极好，吃过两口之后身体微微发热，似有热量不断传入身体。桌上摆了三道菜，矮个子都叫不出名字，但其中的绝妙滋味，他想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忘怀。 吃过饭后，身体竟恢复了大半，只要再修养数日，就能完全养好。他定了定神，决定克服心中对力量的臣服性，去像白衣青年道谢，顺便问问昨日救他的那位强大异能者在哪里，如果对方需要报答，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靠近阳台，看见白衣青年一边抚着白兽耳朵，一边低语：“这人受伤，之后是猎不到什么有用的猎物了，索性救人救到底。” 白兽懒洋洋伸出舌头来舔舐青年的手指，还未开口，矮个子就看见白衣青年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双眼，灿烂的星目让他不敢直视。青年轻轻吐出两字：“去吧。”衣袖一挥，矮个子只觉得一阵光影掠动，一道柔和的气息将一件温热的东西送至他怀中，然后他推了出去。 眩晕感刹那间出现便消失，他再次站定，发现自己竟已经站到雨林边缘，军营驻扎的地方。 不多时有几个人巡逻过来，平日里嫉恨他的一个对头马上发现了他，嘲笑道：“王蒙，时间还不到一半你就出来了，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是给王家长脸呢！哈哈哈……” 这对头连进入雨林的资格都没有，王蒙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满心里都是昨日和今日清晨的奇遇，不欲跟对方多说，抬腿就走，却被对方再次拦下。 拉扯之间，王蒙怀中的一团东西掉了出来，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对头见了鬼似的盯着掉在地上的一寸大小的鸟儿，惊叫：“火、火毒鸟！” 火毒鸟，雨林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物种，一只的战斗力，抵得上十只夜游蛇群攻。有这只鸟儿在手，再无人敢跟王蒙一决高下了。 王蒙脸上也是震惊，不知为什么，那位青丝白衣的青年，倚在白兽身上的样子，仿佛一副画那样，镶刻在他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而雨林中，文清和池炎都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文清把玩着池炎的尾巴，道：“等这片雨林探完，我们去找师傅吧。当日师傅与云斩师叔的魂魄被卷入系统所制的时空光柱，只是他们降落的时间与我们出现一些偏差，等我找齐那几样事物，就能定位到他们所在，到时候我们去看看，不知师傅过得如何。” “听你的。”池炎身上的毛被文清顺得舒服，简直百依百顺。 身后“嗒嗒嗒”几声，一个圆圆的鸡蛋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浑身散发蓝光，鸡蛋身子里传来一个机械声：[警告，警告，本系统于上一次时空光柱中顺利存活，多亏宿主芥子空间中大量食物补充能量。现有能量不足以再穿越一次光柱，本系统是您居家旅行的不二选择，请谨慎使用，多多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