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毕业既失业 “哎，小李，别闷闷不乐的了，好歹今天是毕业，咱们又不是全真的人，走，哥哥请你出去喝两杯先。” 京城西成区华夏道教学院大门口，背着一身行李的李青莲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拉开了。 看着院里年纪最小的刺头被拉走了，站在门口的保安不由得松了口气，今天是学生毕业的日子，有领导和高功来访的，要是真个闹犟起来，那麻烦就大了。 坐在西城的金陵大排档里，李青莲是越想越难受，酒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嗨，小李，别光喝酒啊，你不吃点菜怎么行，光喝酒伤胃。”说话之间手也不慢，直接夺下了李存孝手里的酒杯，手速之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张哥，你说句公道话，他袁青那点比我强，而且他一青羊宫的弟子犯得着跟我争这么个机会吗，大家谁不知道我没有对口接收的宫观，他到好，横插一刀，还直接捅我心窝子里了，让我毕业就失业，这顿酒喝完了我非得让那个王八蛋好看。” 说话的时候李青莲那赤红的双眼看的张龙虎是一阵阵的发麻，别真给闹出什么大事：“哎哎，小李，小李，听哥哥一句劝，这宗教局的工作丢了就丢了，京城这地消费太高，你进了宗教局就那那点死工资，日子可怎么过啊。” “张哥，你以为我想进宗教局呆着去，那地水多浑我有数，又是个清水衙门，可我要不去那，我还能去那，这年头工作那有那么好找，咱们这专业要是找不到对口专业出去连个大专文聘都不如，我爹妈养了我二十来年了，总不能毕业了还要他们养着吧。” 说这话的时候李青莲都稍微带点哭腔了，他家家庭条件一般，都是工薪阶层，为了让他能拿一个本科证书花了小五万，结果还被坑到了这狗屁道教学院，要不是当初办事的是家门堂伯，他老早就操着刀子上门去要钱了。 “不是，小李，我也挺好奇的，你小子是怎么进的咱门学校啊？咱们学校从来都不对外招生，基本上都是各地宫观拿名额，推送自家弟子来镀金，你一什么基础都没有的普通高中生，怎么就有这本事进来的。” 作为有着天师道名字加持的茅山正一派传人，张龙虎还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的，可他这小兄弟到底是怎么走后门进来的他居然还真不知道，这让自诩校园百事通的他如何受得了，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在不套话就没机会了。 喝的有些多的李青莲这会也想跟人诉诉苦，这些年他是委屈大发了，大着舌头咧咧：“张哥，你知不知道我高考考了多少分，我告诉你，三百一十四分，就差一分，我就是一本线，当时我报名了金陵审计学院，可谁知道这学校脑子有坑，明明是二本的学校录取分数线却和一本一个样，还对咱们本地人没优惠。” “所以，你就被坑了，可也坑不到道学院这里来呀？” “是来不了这，当时我收到通知了，我的分数正好卡在尾子了，属于可招可不招的，他们的冷门学科没人报，跟我联系了，只要我服从学院调剂院系，我就能读金审，我当时就想了，以我这本事，进了金审再想调剂回热门专业根本没希望，于是我就找人了，结果他妈的拿了钱还给我办砸了。” 说到这，李青莲更是气的要死，也不拿杯子了，直接抱着瓶往嘴里灌了。 张龙虎一看，这那行啊，让你醉了，我这故事还怎么听，不管不顾李青莲的意愿，再次伸手夺下了他手里的酒。 “不是，张哥，你怎么回事，不是请我来喝…喝酒的吗？怎么净夺我酒？你…你什么意思？” “呦，我的弟弟哎，你这光喝酒不吃菜，这一桌子金陵菜不是可惜了吗，嘿，对了你刚刚说人家事情给你办砸了是怎么回事？” 张龙虎声音的压低，让李青莲不知不觉的放下了提防。 “我一堂伯原来是金陵市教育局的一个副局，每年清明和过年都有来往，人情没断。 当时就想让他跟金审打声招呼，我又不是分数线不够，实在不行到鼓楼的金审分校也行，只要不调剂到冷门专业就成。 可谁能想到，我钱拿出来了，可他却被权力洗牌了，直接被调到市宗教局当局长养老去了，托他的福我的档案被冻结了，直到快要开学的时候才解冻，都快要开学了，还有那个学校肯要我，最后我那堂伯也过意不去，造了个假把我往这送了。” 虽然喝的有些迷糊了，但是李青莲话音却不模糊，就是话语里那股子酸气，酸的张龙虎有些喝了醋一样的感觉。 这故事听完了，好奇心也满足了，学院交代看好李青莲不让他捣乱的任务也完成了，张龙虎就准备结账撤退了。 李青莲是走后门进道学院的，无师承无人脉，本来就不招人待见，除了普罗大众的东西没瞒着他，整个学院里很多东西没有一丝风声在他面前露过，该有的福利也缺斤少两的没给全过，这样的人你指望他校园百事通张龙虎能和他又多大交情，那不扯淡吗。 至于他那个什么堂伯，呵呵，不说权利洗牌之后的秋后算账，就算他现在还是金陵宗教局的头又如何，他是茅山的，归句容管，扯不到一块去，不得罪就行了，没必要上赶着去求人。 眼看着张龙虎要走了，李青莲不知道那里来的劲头，一把抓住了张龙虎的手腕：“张哥，你这…这是上那去啊，别把弟弟给丢下，我…我还有很多事想和张哥你说说呢。” “呦，小李，不讨巧，我们观里来人了，刚刚发了一个短信给我，就在学院门口等着，我得赶紧赶回去接他们，今天就到这了啊，钱哥哥给了，我就先撤了。”张龙虎手一抹，李青莲本来抓的死死的手就被拉开了，之后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小包间离开了。 随着张龙虎的离开，本来还醉眼朦胧的李青莲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眼之中炯炯有神，那里还有一丝醉酒的意思：“张龙虎啊张龙虎，还真是够精明，四年住在一个宿舍的情分，加上我喝成这样的请求暗示，你居然理睬都不理睬一下，还真是我的好张哥？” “呕呕呕。” 猛的冲出包间，李青莲一进厕所就对着洗拖把的水池狂吐了起来，刚刚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他可是一点都没含糊，两瓶牛栏山一点一滴都没剩下来。 撑在洗脸池前面，李青莲将头直接伸到了手龙头下面，任由寒冷的自来水冲刷着他脑袋里的不甘心。 看着镜子里跟死狗一样的男人，李青莲笑了，笑的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大声，所有人，都跟看精神病一样的在看着他，甚至有保安就站在厕所外边怕他发疯。 “看看你自己，你就是一条死狗，一条惹人嫌的死狗，可你记住，就是死狗也不能丢了脊梁骨，这次丢了，是因为男人要养家糊口，下次在丢了，想找回来就难了” 不管别人什么看法，踉踉跄跄的背着自己的行李，李青莲终究还是跟条落水狗一样离开了生活四年的京城，回到了生养了他的金陵。 …… 傍晚，金陵夏季特有的潮湿型闷热让只穿着短膀子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李青莲微微起了一层汗，看着面前有些老旧的小区，目光一凝，他还是迈开了脚步。 回来一个多月了，他找过各种工作，除了普工和不靠谱的销售员不需要学历和技能证书，其他的行当没有一行不要这些东西，更为凄惨的是凡是看到他的毕业院校之后，根本就没人愿意招他。 叮咚，叮咚。 “来了，谁啊。” 开门看到拎着两瓶酒的李青莲中年妇女有了那么一愣神：“是青莲啊，快进来吧，正好快要吃饭了，你来陪你大伯喝两杯。” “大伯母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这搁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知道大伯喜欢喝酒，我特地找朋友从汤沟酒厂拿了两瓶汤沟私藏，让大伯来品品。”堆着满脸的笑容，李青莲拎着酒就进了开着空调的房间。 “谁这个点来了，青莲啊，正好，来来陪大伯喝两杯，老婆子，你去在搞两个小菜，这有小半年没见了，往年咱们一大家子能凑够好机会，自从你去京城读了书，就只有过年的时候能聚上一聚了，还好你今年毕业了，你大姐今年十一结婚，我就怕到时候咱们这边男丁聚不齐，让男方家笑话。” 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让李青莲心里顿时有了底，自家这个堂伯当过领导，不会无的放矢的，看来自家堂姐结婚要下重礼撑场面了。 一顿酒足饭饱，伯侄两人才开始进入正题。 “回来了找到班上没有？” 立直脊梁，李青莲略带惭愧的回到！“没了，大伯你也知道那些子孙庙都是一代传一代的，从林庙那边我又没门路，这不，想请大伯你指点指点。” 第二章 蒙圈加懵圈 “咱们都是亲戚，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当年你那事受了我牵连，最后去了那么一地方读大学，我这心里很是不安，你回来了，能帮到你的我肯定帮你。 可是我今年已经五十五了，退下去之后你能怎么样，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这话你听的进去我继续说下去，你听不下去，我也不强求。” 看着端坐笔直的侄子，李永林还是想推他一把的，可要是这个侄子不上路子，也别怪他无情。 “大伯那里的话，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去读道学院之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不是挂水就是拿药，你看看现在我这一身的腱子肉，不敢说和那些健身教练比，但也差不到那里去，还要多谢大伯你，是道学院这些年的清规戒律让我脱离了药罐子。” 自家侄子这么上路子，李永林也很欣慰，不管真假，他心里那份对于自家亲戚的愧疚是可以放下了：“你小子，就是个人精。” “那有，再说了大伯，这年头人精才能过上好日子不是。”没否认，也没承认，李青莲心里有数，在自家大伯这种官场老手面前，用侄子的身份适当的耍耍滑头没错。 “行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思，难为你还有心了，汤沟酒厂的私藏可不容易上手，金陵市的子孙庙你是别想了，人家都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主，除了每个月出个人领取一下国家补助，小日子过得自在的不得了。 那些从林庙大多是佛寺，道观就一个天后宫，但是天后宫太扎眼了还是全真的人在主事，每年我省的水陆大法会都是天后宫一手承办的，整个南边道门的人都盯天后宫盯的死死的，安排你个正一的人进去，只怕你在那呆不下去。 斗姥宫你应该知道吧？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它合适你。” 听到自己大伯的话，李青莲有数了，前面是在堵他的嘴，后面才是唯一给出的选择，选择题只有两个答案，上路子，去斗姥宫，不上路子，出了大门以后两家就别有什么来往了。 “哎，大伯，是白夏区的斗姥宫吗？那斗姥宫不是被废止了吗？怎么，又开堂了，那感情好。”装作没听出话里的机锋，李青莲接了去斗姥宫挂职的安排。 侄子上路子了，不错。 “青莲啊，你可能误会了，白下的斗姥宫废止了就是废止了，不会再开了，但是有个台湾富商，捐了一笔钱说是要还愿，替斗姥宫里的斗姥重塑金身，局里用这笔钱在江浦的知青故里旁边，重新修建了一座斗姥宫，算是归局里直接管辖的从林庙吧，你去那当庙祝，一个月四千加五险一金，待遇都按江浦局里的公职科员来算，这几年我在看看能不能使把劲把你推进编制里。” 侄子上路了，他李永林不能不表示表示，路给他铺好了，能不能成，就看运气了。 “谢谢大伯，没大伯你指点，我还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这回李青莲是真有心谢谢自家大伯了，看来家里剩下那四瓶私藏还要再让自己老子拿两瓶过来，一个景区旁边的从林庙，还是江浦知青故里这种地方，平时人流量一定不少，死工资不谈，光是香油钱都够他小捞一笔的了。 “那边水电网线还有厨卫，去年搞建筑的时候，我就全部从景区那里给你拉齐全了，但是水电费要你自己交，还有，每年你要交给江浦局里一万块钱的承包费。 另外，你那道籍也就是道士证，是我走漏洞给你办的，终究不够名正言顺，龙虎山栖真观的无韵真人现在在天后宫论道，你出三万块钱，我来替你把道职和授箓的事情解决掉，给你授个五雷箓，让你有出师的资格。” 这话吓了李青莲一跳，不是因为钱的事情，而是因为道职和授箓，不当道士不知道，只有有了这两样东西才算是在道家正统里有了身份地位，尤其是授箓，初次授箓的都功箓，他自己都能花钱在天师府买到，价格还不贵，可是向上走的盟威箓就难了，更何况是排在第三档的五雷箓。 “大伯，你确定，这正一派授箓一般不都是去龙虎山的吗？还有这个无韵真人靠不靠谱，有没有授箓的资格啊？” 这回不是李青莲怀疑自己大伯又坑自己，而是怕他被人骗了，道学院四年他也不是白呆的，除了所学的典籍精通之外，他对于道家的规矩也有所了解。 除了一些小道院或者子孙庙代代传承的私箓，在授箓方面随意了一点，可以花钱买，龙虎山的正规授箓，除了都功箓都很严格的，他这种三无货色根本没资格去窥视五雷箓。 “你小子真当我这个局长是白当的，放心，这个无韵真人在龙虎山上是个老独户，偏偏他又有授五雷箓的资格，这些年在他家门外甥的怂恿下，已经卖过好几回道职和授五雷箓了。 你把钱准备好就行了，天后宫的全真派想看正一派的笑话，必然不会阻止，说不定还会推波助澜的找几个高功来见证，到时候一切都定死了，局里这边就顺理成章了，至于道家里的地位和名声，你是职业道士怕个什么。” 得，定心丸一吃，李青莲心里就有数了：“多谢大伯关照，那我就先回家去准备了，后天再来拜访你。” …… 锁上道观的大门，李青莲把钥匙往耐克包里一装，就急匆匆的向着马路跑去了。 在这名为斗姥宫实为斗姥观的地方，他李青莲当了三个月的庙祝了，还是道籍道职授箓全都齐全的道士，要是不要脸，把五雷箓亮出来，称呼自己一声高功都没问题。 今天九月三十号，是自家堂姐出门的前一天，他得赶紧赶去自家大堂伯在江浦的房子里上份子祝贺，这三个月，香油钱他可捞了不少，这份字钱给的可不能轻。 上了马路以后，见了鬼了，左等右等公交车就是不来。 “喂，青莲，你到那了，这都快四点了，你怎么还没来，要不我让你堂哥接你去。”熟悉的话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让本来被烈日烘烤的心烦意乱的李青莲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妈，我才出发了，这不是不赶巧没等到公交车吗，你不用让青超哥过来接我了，我看到了一辆出租车，没载客，我招手拦车了，马上就到，先挂电话了啊。” 被催了一下，李青莲也有点着急了，自己这工作是托了大堂伯李永林的福找到的，每个月除了死工资和五险一金，还能有三四千块钱的香油钱赚，一个月除掉开支，六千块钱稳稳的落入口袋。 朝九晚五的自在不说，吃住都能在道观里解决，这要是被认成为了多赚一点香油钱而不顾家族亲情和睦的人，失了印象分，那就烦人了。 “嘿，停车。” 伸手一招，一辆老式复古的甲壳虫出租车就停在李青莲面前，要不是外面统一的黄色格子油漆表明了他就是一辆普通的出租车，还真让人怀疑这是在那个年代。 “去钱塘望景北门，快点啊。” 上了后座报出了地名，李青莲就开始翻包拿钱开始包红包了，本来塞了三千红钞，想想又多加了两千。 塞好红包的李青莲把红包装进包里之后抬头一看，就彻底懵圈了，这外面的天怎么就黑了，还有这乡间小道是怎么回事，什么车再牛逼，也不能在泥土为路面的乡间小道上平稳的行驶吧。 “不是，师傅，你这是开到那里去了，我要去的是江浦的钱塘望景小区北门，不行你就回头，我自己坐公交车去，钱我照付行不行。” 不是白痴的李青莲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从道观去江浦的路都是老路，从小到大他走了不下一千遍，路上绝对会有现在车窗外边的场景。 说实话，他怕了，好不容易有了份能养家糊口的稳定工作，他还不想死，也不想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道学院里他呆了四年，装了四年瞎子和聋子，就是为了安稳的娶妻生子，给爹娘老子养老送终。 “迟了，在你上了车之后就迟了，下车吧，这是你的消费发票，祝你好运。” 随着司机的声音，李青莲亲眼看着自己屁股地下的出租车在一点一点的变淡，变虚无，慢慢的消失在这个漆黑的环境里。 反应过来的李青莲赶紧伸手抓向自己的耐克包，结果却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抓到，耐克包也随着出租车一起无影无踪了。 一个屁股蹲跌坐在乡间小道的李青莲，看着一张银行卡一样的发票和自己脖子上唯一留下来装着的五雷箓的香囊，彻底呆了。 “师傅，我们还能快一点吗？卖菜的于老伯说他们村上那个人四肢僵硬到了已经不能行走坐卧的地步了，要是去迟了，我怕来不及了。” “世荣，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做人要心平气静，多用用脑子，那个托你来找我的于老伯不是说了吗，他们村上的人是四肢渐渐僵硬的。 咱们早这一刻不嫌早，晚这一刻不嫌晚，你着什么急，现在世道不净平，晚上赶路容易出事，你…” 突然之间话音就停了下来，一道锐利的目光把正在发呆的李青莲惊醒了。 “世荣，用你的杀猪刀直接劈砍脖子，我到他背后卸他的脊椎。” “是，师傅。” 第三章 黄，黄飞鸿 听到来人所说的话，李青莲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被虎狼狮豹盯上了一样，浑身上下止不住的起了鸡皮疙瘩。 “别，好汉有话好说。” 不等李青莲话音落下，一道劲风就从他身后传来，前方来的两个人也在这一瞬间猛的前扑而来。 这下完蛋了，前有狼后有虎，不对，后面的虎是那来的，该不会？前面的狼要对付的是后面的虎吧。 电光火急之间李青莲决定博一把，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在道学院用太极拳和八段锦打熬下来的身体在这一刻发挥作用了，一把抓住面前的卡型发票，李青莲身体一缩就往左侧滚了过去。 铛的一声巨响，前后的虎狼开始交上手了，趴在路边的沟渠里，尽量消减自身注意力的李青莲，看着面前的交手的三个人不知不觉的就长大了嘴巴，实在是太震撼了。 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正在用堪比洪金宝的灵活与速度，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杀猪刀，向着面前的人形生物脖子上砍去。 那一刀刀的力量，让李青莲毫不怀疑要是这刀落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下场，从头到尾劈成两半也是等闲吧。 更诡异的是那个被劈砍的人居然毫发无损，还能用双手为武器进行反击，这也是李青莲称呼他为人形生物的原因，在李青莲的认知中，血肉之躯的人类硬接了数刀杀猪刀之后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被劈砍的那个 -- 不是人。 “世荣，震退他。”一声呼喝，自人形生物背后传来。 “是，师傅。” 一脚微微蹬开人形生物，叫世荣的胖子接力向后退了两步：“力拔山兮气盖世，啊哈…” 一声巨吼在耳边响起，震得李青莲耳朵一片嗡嗡响。 随声而动的一抹雪白的半月形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在了人形生物的脑袋上，愣是活生生的将人形生物劈的向后飞去。 传话的人在人形生物失去了重心之后，双手扣虎爪形，脚步微冲，从背后抓住人形生物的脊椎一推一拉，硬生生的让抽出了一条微微泛黑的脊梁骨，看的李青莲浑身汗毛乍起，这 -- 是不是杀人了。 呼呼呼，粗重呼吸声自李青莲耳边传来，一把杀猪刀就撂在的脖子上，他敢肯定，只要自己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这把刀的主人绝对不介意让自己的头颅离开自己的身体。 “我说我是偶然才会在这的，二位好汉信吗。”咽咽唾沫，胆子还没被吓破的李青莲，还是想为自己的小命争取一下活路，躲掉被一刀剁头的命运。 “行了，世荣，不要在吓唬这位小兄弟了，这里不安全，我们马上还要赶路，小兄弟要是不介意，可否帮我们把这具行尸背着，若将他弃之荒野，只怕会有后患。” 不蠢的李青莲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刚刚应该是这个世荣在吓唬自己，让自己老实一点。 “得嘞，只是这什么行尸身上会不会有毒啊，我这身衣服可挡不住他那黑血。”被叫做师傅的男人也不是善茬，这是在防着李青莲会出幺蛾子，脱下一件外套包裹住没了动静的行尸之后就用目光看向了李青莲，那意思很明显，现在你可以背了。 就在李青莲磨磨蹭蹭的准备动手之时，世荣也脱下了外套，扔在了行尸身上，两层布帛包裹之下，李青莲终于消了顾忌，走到行尸身前细细的将外套包裹好之后直接将行尸往肩上一扛，看向了师傅，很明显，这两个人里主事的是这个师傅，而不是世荣。 见到李青莲肯背起行尸，师傅这才松了面容，微微朝李青莲歉意的笑了笑，就开口吩咐了起来：“世荣你在前，刀不离手，为小兄弟开道，我在最后护着小兄弟，借着月色正明，我们赶紧向于家村去，这里刚才出了事，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再出事了。” “是，师傅。”满脸横肉的世荣，警告意味很浓的看了一眼李青莲之后，就快速在乡间小道上行走了起来，目光四顾，十分谨慎，生怕再出来一个行尸。 跟在世荣身后的李青莲从他有些虚浮的脚步中能够看出，他几乎力竭了，但是壮硕身躯却能勉强的提供力气，在配合上强大的意志，健步如飞的让扛着行尸的李青莲都有些追之不及，若不是世荣时不时地放慢脚步调整一下呼吸，真能把李青莲给跑垮了。 奔跑着的李青莲累的完全麻木了，说真话，要不是四年道学院的生涯没有停止过锻炼，他别说扛着行尸跟着跑了，就是自己晚上在这乡间小路上走，都有可能不断的跌跟头。 木木的跟着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几点零星的灯光，这时候李青莲才让脑袋从麻木中反应过来，一股腐臭夹杂着腥臭的气味一下子就冲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几乎快要忍不住给吐了。 还好他有数，知道不是在家里当少爷公子的时候，硬是忍住了，脑子被臭味一熏，也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时间不对地点不对。 要知道，整个华夏除了偏远山区，基本上村村通一条水泥路主干道的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这里两边的田野里种着的是水稻，一目望去至多有一些丘陵，说明这里最起码是个丘陵地带，不会太落后。 可是跑了这么久，根本没有一点水泥路的影子，就连国家电信遍地都是的电力传输塔和全国各地随处可以看到的三大通信运营商基站都没有点滴存在的迹象，这里绝对不是华夏。 还有衣服，自己扛着的行尸外边包裹的两层布帛都不是什么高档货，而且似乎是土布制成的，样式也有点像电影里晚清民国的风格，这他妈不会一个出租车就给我坐穿了吧。 一路跑到有灯光照耀的地方，脑子里有事的李青莲一把扔了行尸，就木木站在一旁发呆了。 直到村子里出来迎接的人多了，动静大了才让他回过神。 “多谢黄师傅赏光，肯连夜来到于家村，也多谢林师傅肯代为传话，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师傅，多谢了啊，小老儿在这里在代狗剩家多谢三位了，夜路匆忙，还请三位先去洗漱，然后用宴，对了，地上这包东西不知道三位是要随身携带还是现行寄放。” 一连串的普通话从一个有些酒糟鼻子的老头嘴里直接喷出，虽然也挺厌恶李青莲身上和地下包裹的恶臭，但是人家表现得不明显。 “老翁不必如此客气，村中人能够不嫌弃飞鸿医术浅薄就已经是飞鸿之幸了，至于地上的包裹，还请老翁将我们带到住宿之地，包裹里的东西今天晚上需要好好保存，不能失了差错，明天一把火把他烧了为妙。” 听到那个师傅自称飞鸿，又姓黄，徒弟叫林世荣，李青莲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来到了满清的粤东了，可这人人一口的普通话是什么鬼，乱入的行尸又是什么鬼，什么时候黄飞鸿还兼职降妖除魔了。 “不知包裹里是何物，为何需要烧掉？”不说烧到还好，一说烧掉，在场的村民就都有些好奇了。 “还请小兄弟在辛苦一下。”没接话茬，但是黄飞鸿却向李青莲做出了要求。 心里默默给黄飞鸿点了赞，李青莲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外套，这玩意要是不让这些村民有数，谁能保证有没有胆大包天之辈来盗取他，要知道这些村民可不是多富裕，人穷到了末路什么事不敢干，要是弄巧成拙了，那麻烦就大了。 一群好奇的村民举着火把忍着恶臭把头伸到了行尸面前，火把照亮之后，都是“妈呀”一声屁滚尿流的向后跑去。 “是，行尸？”酒糟鼻子的老翁明显见多识广，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看向了黄飞鸿。 “没错，是行尸，这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要是晚了一步，只怕这位小兄弟就危险了。” “那我们村狗剩是不是也是着了道？”问这话的时候老翁的酒糟鼻子红的发亮，显示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这点飞鸿还没有没有见过病患，不敢贸然下定论，等到明日，切上一脉，再问上一问，自会分晓，这行尸还是先安排妥当再说吧。” 在场的诸人心里都清楚，那里有那巧的事情，只不过夜深了，也不好多说，贸然决定一条人命，还是他们认识的村民，他们还做不出来，只好各自回家准备烧水洗澡，去去晦气。 “嗨，狗剩不走正道，尽发死人财，这下报应来了。” “是啊，以前多俊的一个小伙子，自从发起了死人财，就成了现在那副鬼样子，这回于大志家算是要彻底绝户了。” “行了，别在这多嘴了，于老九，于小四，大壮子你们三个回去洗个澡去个晦气之后来我家里配客，铁柱没凑到跟前，不用去晦气，你带着三位师傅好好安顿一下。 铁蛋，跟我回家洗个澡然后给我挨家挨户通知一下，莫慌，还有那几个跟你后面的扑街仔都给我打个招呼，谁要是敢去找死碰那行尸，别怪我于崇在村里赶绝他，另外让大人看好小孩。” “是，村长。” “知，道了爹，我会招呼他们的，先回去赶紧洗澡去晦气吧，我总感觉浑身难受。” 第四章 全都乱套了 心中有了某种猜测，李青莲这会总算恢复正常了，跟着洗漱了一番换上一套满是补丁的短打衣服之后，他就借着油灯灰暗的灯光反复的看着手中的发票。 一面就写着：江浦——黄飞鸿几个字的发票，余的什么都没有，无论正反，除了这几个大字一片光洁，让李青莲彻底摸不着头脑，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 “小兄弟，不知道你拿着一张自己的西洋画在看什么？” 突兀的声音在李青莲背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原来是黄师傅啊，那有什么西洋画，不过是随便把玩而已。”心思缜密的李青莲在黄飞鸿说话的瞬间就确定了，在别人的眼里，发票的形状是一张相片。 见到李青莲不肯开口说真话，黄飞鸿没有过分紧逼，毕竟只是今天晚上才认识的陌生人：“那我们去赴宴吧，于翁已经备好了宴在等我们。” 不等李青莲客气客气，林世荣就冲了进来：“师傅，师傅，我已经洗漱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就下午吃了点下午茶，这会饿死了，喂，小兄弟，一起去吧，喝点酒压压惊，别今天晚上睡不着，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李青莲往外拖了。 本来没准备去参合的李青莲，被猪肉荣身上那股洗不掉的血腥味熏得没了办法，咬牙点了头，才脱离了猪肉荣热情拥抱。 这人啊，古道心肠，没认识的时候还能板着脸，见过面觉得你能处之后立马就能拿你当朋友，说实话若不是现在前途未卜，李青莲还真不介意和这种人做朋友，比道学院里那群人精好相处多了。 走在前面的黄飞鸿看到自己徒弟又这样犯义气劲了，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徒弟已经成年了，管的太多可是会招人烦的。 在酒宴上没心思喝酒的李青莲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观察黄飞鸿和林世荣身上了，越观察他却越迷糊，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黄飞鸿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紧绷，肤色微微泛黄，和影视中李连杰较为矮小的形象不同，他很魁梧却不粗壮，面相阳刚大气，挺拔的身躯气魄自生，让人信服。 相比影视版的形象，现在的他，身上那股武道大师该有的气势十分浓烈，一身气势比之道学院里见过的那些领导高功还要强上三分。 这才是让李青莲迷惑的地方，这位黄飞鸿黄师傅的形象绝对不是现实之中的那位，他看过那张网上流传的照片，虽有气魄在，却是个圆脸，更像一个富家翁。 他这到底是被拉到了什么鬼地方。 林世荣看着和洪金宝体型差不多，一双眼睛却比洪金宝有神多了，背后一把不离身的杀猪刀更是让他显得凶悍三分，要不是面容看着年轻，和他李青莲差不多，拉出去镇场子绝对给力。 面对李青莲的观察，黄飞鸿端酒微微摇敬了一杯，李青莲心下一惊，却是赶忙拿起酒杯回敬了起来，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是受了他的敬酒却毫无表示，估计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不知礼的小人了。 都有心事，这场酒宴喝的并不是多痛快，略略的酒过三巡，礼节尽到了，也就散了。 躺在稻草铺就的床上，李青莲翻来覆去个不停，整夜都没能睡着觉，直到快要天光发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会，早晨五点半左右又习惯性的爬起来做起了早课，从澄清韵，举天尊一直到土地咒，结经偈，三皈依一个不拉。 出了校门这几个月，往常他最多也就颂背《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太上洞玄灵宝升玄消灾护命秒经》、《太上灵宝天尊说欀灾度厄真经》、《高上玉皇心印秒经》这四大早课主经偷偷懒，可今天一整夜的心绪不宁却让他下意识的恢复了学院时的完整早课。 静功做完，他又开始动功的练习，一套太极拳和八段锦连绵顺畅的从李青莲手中缓缓舒展开来，让人看了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等到李青莲收了架子，熄了拳，黄飞鸿和林世荣师徒二人才从远处缓缓走来。 “黄师傅，林师傅早起锻炼身体的？”下意识的辑了一个道礼，李青莲就开始和这两位救命恩人套近乎了，在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不抓住机会先抱住黄飞鸿这个名人的大腿，套用粤东话来说那就是痴线。 “小兄弟一身养气也是不凡，看小兄弟的早课，怕是道士出身吧。”见多识广的黄飞鸿见过早课之后就猜出了李青莲的出身是正规道院的道士，但是为什么这个道士不会捉妖伏魔他就没有多问了。 “黄师傅，鄙人姓李名青莲，家中行七，叫我青莲或者李七都可以，小兄弟之言不可再称，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青莲那有资格和您并论兄弟。” 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从小也受过私塾教育的黄飞鸿十分受用：“既然如此，我便称呼你为青莲了，走，一起去食早饭吧，世荣跟上。” “哎，李七兄弟，你早上练的是什么拳，怎么比老嬷嬷走路都慢？”看着李青莲降低速度退到和自己同一位置跟行，好武成痴的林世荣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至于自己师傅的嘱咐，他下意识的就忘了。 可他忘了不代表黄飞鸿听不见啊：“世荣，我跟你怎么说的，窥视他人武学是江湖大忌，你别让青莲为难。” 这话林世荣听不出头绪，可不代表李青莲听不出头绪，黄飞鸿也对他早上的两套功夫有兴趣，不然不会说为难，只是自身的武德让他能够恪守道德底线不产生觊觎的情绪。 “黄师傅没事的，这只是最基本的太极拳和八段锦，那有什么秘密可谈，倒是让林兄弟白受了一顿训，对不住了。” 气氛因为林世荣这一问有点小尴尬，当然了，不是李青莲尴尬，而是黄飞鸿尴尬，至于林世荣，心大的他暂时还没尴尬这种心思。 又到于翁家一起用过早餐，众人就起身向着村子里走去，那具行尸是否和于狗剩的病有关系，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不解决这件事，谁能有心情照常过日子。 进了一间竹子与木桩相连拼接起来的院子，看着满院子到处横生的枯黄杂草，黄飞鸿的眉头不知不觉的就皱了起来，这件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毕竟只是个医生。 只有一直在关注黄飞鸿的李青莲和于翁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两人视线微微交集之后，都一声没吭，这要是发了生声惊走了村民，岂不是要自己去面对很有可能也是行尸的于狗剩。 进了屋子，所有人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碜，就连体魄健壮如牛的林世荣都不例外，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腐臭进入了李青莲的鼻子，这味道他熟，毕竟昨天晚上他可是扛着这种臭味的源头跑了好几里路。 看着黄飞鸿把住一个面容灰白，身形如猴，体毛旺盛的人手上的命门脉之后，李青莲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玩意他在阅微堂笔记里见过记载，幸好吊住了一口气没发尸，对付活人的扣住脉门还有用，不然估计这个村子已经成了一片鬼蜮，昨天晚上贸然闯进来的三人里最多也就黄飞鸿能活着出去。 扫视了一下家徒四壁房子，李青莲在房屋的一角看到了一堆的破旧杂物，脱离众人去杂物旁边稍稍观察，他对于于狗剩为什么会这样有数了，不过现在是黄师傅的表演时间，他李青莲不适合出头显风光。 对着于翁和村民们摇了摇头，黄飞鸿就收回了扣住脉门的手：“于翁，这里不洁，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都不是傻子，村民立马就知道出问题了，还没等他们嚷嚷开，于翁就挥手让他们全部滚蛋了，摄于于翁当了多年村长的积威，即使有什么怨言，村民们也不敢开口反驳，都乖乖的离开了于狗剩的房间。 “黄师傅，见谅，外面人多口杂，没你在，我们又不敢单独和狗剩相处在一间屋子看着他了，实在是抱歉。” 看着于翁开始老泪纵横的脸，黄飞鸿没有计较自己的决定被更改：“于翁，不瞒你说，这位狗剩兄弟的脉搏已经停了，我观他瞳孔完全扩散，这是死人才有的症状，这等病状已经完全超出飞鸿的本事了，还请于翁另请高明吧。” 顿了顿，黄飞鸿才又开口：“最好是请个有本事的上师来看看，不过千万不能信白莲教那一套，都是骗人的。” “老朽知道，老朽知道…。”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真听到实话的时候，于翁还是有些慌张了，这…这是造的那门子孽啊。 “于翁，青莲小兄弟是道士出身，似乎有点专业的见解，不如我们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刚刚诊完脉的时候黄飞鸿就注意到了李青莲的一番行为，想想今天早上得知的身份和刚刚他见到于狗剩微变的脸色，出言想要让李青莲给于翁一个专业的解释安抚一下于翁，毕竟于翁昨天晚上和今早的招待还是很全面很周到的。 第五章 我不是法师 正准备等着黄飞鸿和于翁说完话一起撤退的李青莲被黄飞鸿打了个突击，措手不及四个字都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这分明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 不过人生地不熟的李青莲也不能拒绝，既然黄飞鸿已经观察到他有想法了，要是自己打死不吭声，这人就得罪了，还抱什么大腿，想想怎么才能不被饿死才是真话。 “哦，青莲小兄弟是道士，那太好了。”似乎又有了主心骨，于翁一对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锐利了起来，盯着李青莲死死不放，根本就不考虑李青莲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大本事。 看着黄飞鸿师徒和于翁父子的眼光，李青莲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开口了：“在这里先给各位打个底，我虽然是道士出身，却不是能降妖伏魔的法师，于狗剩是什么情况我有些猜测，但是真没本事把他就回来，不然昨天晚上就不会要靠黄师傅和世荣兄相助才能保住小命。” 见话音落下之后众人无异议，李青莲才继续：“于狗剩这种情况在纪昀大学士纪晓岚先生的阅微堂笔记里有过记载，他这是在和行尸交合的时候被行尸吸了阳气同时通过私处感染了尸毒，这才变成了半人半尸的情况。 不信可以看一下他的私处，应该已经开始腐烂发黑，这些天他的症状因该是一天比一天没有人样，更像是死人，活人的食物下不了嘴，但是一旦有了兽血入食就会极为兴奋。 诸位请看房间拐角那堆东西，都是墓葬里的冥物，还有一套有些腐败绣着雏菊的锦绣女式外衣，和我昨天扛着的那具行尸身上所挂着的衣服是同一种面料。” 听了李青莲的话，黄飞鸿师徒盯着杂物堆里的衣服看了起来，仔细回忆对比一下，就确定了李青莲话里所说一切的真实性。 而于翁父子则直接拉开了盖在于狗剩身上的草席，看向了私密处：“果真已经发黑腐烂，这…这。” “爹，不值当生气，这狗剩不学好，到处掘人家祖坟，活该有这一回报应，就是委屈了绣娘，不过咱家绣娘又没过门，是他狗剩自己找死，怪不得咱家。” 一直跟在于翁身旁的于铁蛋看着于狗剩这副模样反而松了一口气，自家妹子不用因为婚约，吊死在于狗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身上真是好极了，凭自家在村里的地位，就是找上镇里的大户人家都是门当户对，还能委屈了自家妹子不成。 作为外人的三人听到这一出狗血伦理剧之后，只能转移目光假装没听到，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大家又不是包青天，准备审个铡美案。 作为村长的于翁虽然在面对诡异事件的时候有些惊慌失措，但是面对活人的时候，那还是精明强干的。 “别再外面躲着了，都进来吧，法师说的大家都听见了，进来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吧，这总归是件牵扯到人命的事，老朽也不能一言而决。”收拾好情绪，于翁就转过头朝着屋子外面喊了起来。 看到于翁的举动无论是黄飞鸿还是李青莲都佩服了起来，这老头够光棍也够精明的。 自己未来女婿出事了能找人来看病，仗义认情的形象就出来了，知道未来女婿估摸着已经不是人了，就把所有村民都拖下水给自己作证，证明不是自己想要除掉未来女婿，而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得不下手，一个老好人大义灭亲的形象又树立起来了。 最后还能通过这些村民把自家女儿的委屈传出去，证明清白，方便日后找个好婆家，顺势利导的功夫真是到家了。 满屋子人都忍住了臭味，仔细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于狗剩，然后用审视和期盼并存的目光看向了李青莲和黄飞鸿，其中李青莲受到的审视最多压力也最大。 真他妈是日了狗了，明明自己是跟在黄飞鸿后面打酱油的，现在却被黄师傅这个正人君子推出来挡刀子了，谁说他是个有些迂腐的人了，这不聪明的要死吗。 李青莲就不信了，他黄飞鸿能没读过阅微堂笔记和子不语这两本满清读书人必定看的消闲小说，搞不清楚于狗剩是什么状态，还不是作为一个医生抹不开面子，不好开口直接说这人已经没救了，赶紧火化了最好最安全。 “诸位乡亲父老，你们在看着我也没用，在下今年不过才二十有一，能学会什么降妖伏魔的大本事？真没能耐救活于狗剩兄弟，还请诸位早做决断，我看今日狗剩兄弟就会闭气，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具行尸。” 一直看着黄飞鸿的李青莲直到黄飞鸿微微点头才张口说出这番话，要不是黄师傅点头认了他的人情，死活不出口得罪人，他也不是做不出来，不要小看一个出了社会的男人，他的脸皮有多厚完全超出你的想象。 说完话，李青莲就在黄飞鸿和猪肉荣的默契配合下，缓缓的挤开人群离开了于狗剩的家。 出了院子门，黄飞鸿轻轻的拍了一下李青莲的肩膀，歉意一笑就大步离开了，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于家村。 这那行，人情都让你欠下了，还不紧紧跟着你，当他李青莲是二愣子不懂啊。 亦步亦趋的跟在黄飞鸿身后，并肩与猪肉荣走在一起，李青莲发挥了新时代人民优秀特质：一、厚脸皮，二、脸皮厚，三、脸皮就是厚。 面对猪肉荣不解疑惑神情，如果可以的话李青莲一定会告诉他：脸皮厚怎么了，最起码吃得饱穿的暖，日子过得舒舒坦坦。 走在前方的黄飞鸿像是没有注意到李青莲也跟在后面一样，面色如常的向着前方走去。 路过自己昨晚被出租车抛下的地方，李青莲稍微缅怀了一下就将其抛掷脑后了，自从看到了那张发票上的字，他就不怕回不去，现在主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满清后期的粤东活下去。 真以为这里还和太平盛世的时候一样，靠着一双手到那都饿不死，地主豪强，黑商巨贾，帮派宗族这些都不是摆设，更不提压在他们头上满清政府，洋人商行，还有那诡异无比的妖魔鬼怪。 不抓住机会紧跟着黄飞鸿，出租车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帮他收尸的了，更有可能连尸体都不帮他收，直接让他暴尸荒野。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警察会发一个失踪通知，然后自己爹娘老子哭花眼睛，当起真正的老绝户，孤苦伶仃到死都等不到他的消息。 遥遥看见粤州城门的时候，猪肉荣才活络开来，偷偷看看走在前面的的黄飞鸿，见他没有回头的迹象才转过头小声对着李青莲问起来：“你怎么不在于家村待着？跟着我们跑干嘛？” “在于家村看着他们把行尸和于狗剩以及他的家一把火全部烧了吗？世荣兄，我还没那么大的心，至于跟着你们，我这幅样子你们应该也能猜到，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的，不跟着你们两位较为熟悉的人跑，难道真待在于家村惹人恨啊。” 听到李青莲的话，猪肉荣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巴：“他们，他们不会请法师救于狗剩吗？为什么要烧死他。” 看着猪肉荣不敢相信的表情，李青莲不知道该说他单纯还是说他脑子转不过弯。 “请法师救？最多今天正午阴阳之气交替的那一瞬间，于狗剩就得咽下最后一口气，到了晚上就得尸变，到那来的及请真正有本事的法师救他。 于翁看在翁婿关系上找了黄师傅去已经不得了，想邀请那些降妖伏魔的法师，那钱谁来给？ 救好了之后他的根子已经烂了，自己女儿还嫁不嫁？嫁过去之后守活寡就不说了，万一于狗剩因为做不成男人心理变态虐待他女儿怎么办？” 一连串的话让猪肉荣彻底懵了，只能勉强的组织一下语言翻开下一个话题：“那跟你不留在于家村有什么关系？他们没理由恨你啊。” 听到这话，李青莲只好呵呵干笑不说话，有些话他说出来尴尬不说，还容易得罪正在前面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黄飞鸿。 李青莲不说话干笑是为什么猪肉荣不明白，黄飞鸿又岂能不明白：“嗯哼，行了世荣，问东问西的就不能自己思考一下吗，快到家了，赶紧走吧，你师公还一个人在家等着呢，青莲要是不介意，不如到我那里暂时歇歇脚，等考虑好了前程在另寻住处便是。” 跟了一路了，终于给他等到这句话了，李青莲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真要跟到城门里面黄飞鸿还不开口，他李青莲就真没脸在跟下去，那时候就不是厚脸皮了，那是不要脸了，就跟他当初为了进茅山混个正式道职有份稳定工作，死乞白赖的装醉求张龙虎一样，那种人他丢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生活有了保障，心情由阴转晴，李青莲本来绷着的脸有重新挂起了笑。 看着笑的很开心的李青莲猪肉荣下意识的啐了一声：“小白脸。”然后被微微转过头来的黄飞鸿狠狠瞪了一眼。 虽然知道自己徒弟林世荣不是坏心眼诚心骂人，但是想想他跟了自己这么久，一点武德和智慧都没从自己身上学到，黄飞鸿就是微微有点生气。 “黄师傅，人的性格是不同的，世荣兄嗜武成痴就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第六章 契入宝芝林 一间书房，摆放着为数不少的经史子集，更多的却是各类药典，还有一小部分大众拳谱夹杂其中。 彼时黄飞鸿正坐在一位白发老人下手，汇报着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切。 “爹，就是这么多了，你看这个李青莲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发老人直到黄飞鸿说完最后一句话才睁开双眼，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完全没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该有的浑浊：“飞鸿，你现在出名吗？” “嗯？不出名，也无钱财基业可让人贪图，父亲你是说李青莲没有坏心？”心思一转黄飞鸿就明白了自己老父的意思了。 “正是如此，老夫当年虽然添为粤东十虎却也不过是个卖武的，传至你才有了一个跌打药房的铺面，你能干聪慧，从出道至今已经十年了，也就是这两年机遇来了才置换了铺面，打下宝芝林这块招牌，问问自己，你这宝芝林在粤州排的进前十的药房吗？” 勿用多想黄飞鸿就给出了答案：“回父亲的话，排不进，可是孩儿有把握，再给我十年，宝芝林一定响彻粤东。” “你很聪慧，有这个斗志很好，那个李青莲听你口述因该是个人才，他既然无依无靠，这段时间我这把老骨头就帮你试试他的成色，若是可以，不妨招揽，你想要赶上你干舅公他家五世积累，正大光明门当户对的迎娶十三，就离不开人才的帮助。” 看着自己儿子聪慧又有斗志，黄麒英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欣慰十足，都这把老骨头了，在不出把力帮飞鸿招揽几个人才为日后铺平道路，他这把老骨头难道就等死不成。 “不是，父亲我不成家只是想要先立业而已，和十三姨有什么关系。”听到自己父亲出口捅破那层皮，黄飞鸿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反驳了回去。 “又不是小女儿家，害羞个什么劲，一个月前谁在码头那里和十三依依不舍的，十三是个好姑娘，但是人家现在留洋去了，你和十三的差距又大了一点，今后还要好好努力追平差距才是。 至于辈分，你干舅公里面可是有个干字，还是你娘那边隔了一层的关系，非同姓又不在五服之内，怕个什么，要不是你个木鱼脑袋不开窍，非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十三早就进了咱们家门。 你们俩的事，你干舅公老早就同意了，一直就在等你这个木鱼脑袋开口了，要不是为了止住外面的那些狂蜂浪蝶觊觎十三，他怎么可能会带着十三去大不列颠。”既然说透了，黄麒英就直接把话说清了。 “啊。我还以为干舅公看不上我呢，这才一直没敢开腔。”懊恼的纠结了一会，黄飞鸿就放下了心结，十三还有两年左右才能回来，还是好好想想在这两年里如何稳步让宝芝林进去粤州前十的药房再说吧，这样等十三回来自己也好开口向干舅公求亲。 “那个李青莲当着世荣的面不点出是你让他出面做了恶人，因该是存了心思交好你的，这样一来这个人最起码在人情往来方面没什么问题。” “是啊，孩儿也是这么想的，这才带他回了宝芝林，他能看透那些村民时日久了必会为自己开脱找借口怪罪于人，而不贪图于家村那蝇头小利，说明这个人目光长远，要是真能归心于宝芝林，宝芝林的发展速度必将更上一层楼。” 摸摸花白的胡须，默默思考一会，黄麒英才继续问道：“你确定他只是出身道士？和粤西闹过的白莲会匪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这，孩儿和他只是认识了一天，不敢保证。” “算了，这些日子我来先试他一试再说，世荣大字不识，虽然勇武，但对于人事的认知太过表面，只有岁月的磨砺才能让他通晓，日后至多开馆授徒，若是时运不济，成为帮派镖局走镖的趟子手都不无可能，咱们黄家还是跟脚子浅了，只能靠我们父子自己去挖掘人才了。” 叹息了一声，黄麒英就起身出了书房了，他是武人，虽然识字，但是待在书房里始终有点不舒服，不比在外面演武场，来的自在一点，这书房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但更多的时候是黄飞鸿在用。 重新洗漱过后换下了补丁衣服的李青莲躺在床上正在不停的旋转着手中的发票，今天洗澡的时候他把它和装着授箓的香包放在一起的，洗完澡之后拿回来的时候背面就多了一行字：狮王争霸结束即可回归。 意思简洁明了，没什么文采，却让李青莲知道了自己到底在什么世界了，现实中的黄飞鸿虽然也是舞狮舞龙的宗师行家，但是真正获得过狮王称号是在电影里的那位黄飞鸿。 而且自己抱大腿安稳打杂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也得废除，虽然不知道现在时间节点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以宝芝林多灾多难的剧情来看他要是没有点功夫护身，保准会死的惨惨的。 至于离开宝芝林独自一人去粤州城闯荡，李青莲是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虽然现在的粤州洋人与清朝人在混居，鱼龙混杂，对于户籍查的不是太严，但那是对于商人和洋人而言。 其他普通人想要在粤州落足，三班衙役的户籍检查就能让人崩溃，时不时被抓进牢房里吃猪都不吃的牢饭也就算了，要是遇到心黑手狠的，直接打晕卖到旧金山做猪仔挖矿也不是不可能，在道学院里学的中国通史里可是很鲜明的注明了这一点。 第一天除了静思和休息，李青莲没有做任何事，甚至就连小院子的门都没有出去过，就连中餐和晚餐都是住在他旁边房间的猪肉荣给他带回来的。 到了晚上洗过澡净身之后，李青莲又开始了晚课的修行，声音不大，只在自己房间里传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早晚课有一种神奇的效果，能够让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静下来，所以对于晚课，李青莲依旧一个字不拉的做完了，晚课结束之后静坐入定了一会，他就起身铺开床铺睡觉了。 这番举动却是让暗暗观察他的黄麒英放下了心，依他所知白莲教众虽然也做早晚课，但却是颂念佛经，纵有道士加入也多是游方道士和居家修士，做早晚课绝无这么认真齐全。 或许有些偏颇了，但是这晚课的安排雅韵齐全，经典依次成序，宝诰一个不差，绝对不是小观或者在家居士能有的晚课安排。 大观大派之人皆有传承，又岂会和白莲教混到一起，就是真有叛逆，也必定举一派之力诛灭，以免朝廷和官员贵族牵扯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有人窥视自己的李青莲在异世界睡下了第一个安稳觉。 要是他知道黄麒英脑海里的想法一定会佩服不已，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真是典范啊，光靠着积累的诸多见识，就能初步判断出一些情况，免去年深日久的试探，这种人活着就是子孙后代的福气。 第二天一早，猪肉荣就早早的起床离开了宝芝林，他成年之后就自己凑钱在肉市开了一家肉铺摊子，早上是要早起杀猪烫猪毛的，昨天已经浪费一天没有开工了，今天在不开工拿什么跟着师傅交习武的学费红封。 照旧做完了早课，李青莲就去了院子外面的演武场开始练习太极拳和八段锦。 在这里他并没有看到黄飞鸿，想来应该是在后院有着专门的练功房，到是随后有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也进了演武场，和他一样慢慢腾腾的打着太极和八段锦，只不过两人拳架子和呼吸吐纳的方法有着不少地方不尽相同。 想想昨天黄飞鸿说的话，李青莲明白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粤东十虎里的黄麒英。 收了拳架子，呼出了最后一口废气，李青莲双手自然垂伸，右手在内左手在外合抱成拳，然后上举至眉际，双手抱拳由眉际自然随身体前俯，做俯首鞠躬姿式，稽首礼成，表达了自身的敬意。 受了李青莲一重礼，正在走拳架的黄麒英无法临时收功，只能缓缓点头示意之后继续行功。 看到黄麒英收到自己稽首礼之后，李青莲就直接大步向着侧房的厨房走去了，那里已经冒出炊烟了。 林世荣和他说过，每天都会有仆妇来宝芝林烧饭的，三餐都有，一般都是自己去领饭菜单独食用，菜定量，饭管够，不许浪费就是了。 所以看到炊烟，感觉有些饿了的李青莲直接大步夸向了厨房，有什么事先填饱肚子再说。 就这么过了一连有半个月，李青莲除了吃喝拉撒和去宝芝林帮忙抓药，其余时间一点变化都没有。 除了抓药之时会和黄麒英父子有所接触，其他时候他都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不是李青莲傻楞不会表现，这些天他接着机会，把自己从道学院学的的太极拳和八段锦泄了个底朝天，就连呼吸吐纳的根底子都没留一手，为的是什么啊？为的还不是让黄家父子俩彻底在心里接受自己。 这个年代的人有一点好，那就是认死理，你对他好，并且没有害他的举动，他就真的会对你好，而不像现代那些白眼狼，爹娘老子的恩情都能忘，就更不要说所谓的朋友和兄弟了。 从自己渐渐油水多了起来的饭菜，以及时不时与林世荣一起吃烧卤时能从宝芝林的药酒罐子里灌出两勺药酒这两个细节，就能看出黄家父子俩正在慢慢认可他，待他与待林世荣都差不了什么。 要知道，林世荣可是十来岁多一点就入了黄飞鸿门下学艺的，这可是知根知底的弟子。 第七章 工字伏虎拳 某日清晨，阳光正好，宝芝林又暂时没什么生意上门，只余李青莲一人在宝芝林内坐馆，当然了，这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他在照看门面。 抓药和治疗跌打扭伤什么的，在道学院待了四年的李青莲没什么问题，但是一到牵涉到其他病症他就麻爪了，他在道学院四年又不是光学医了，也就背透了道学院里编篡的基础中药学，临床经验一个也无，还是要去内堂请黄飞鸿父子出面才行。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在中院，黄家父子俩又在琢磨商量有关于他的事了。 “飞鸿啊，这个李青莲是个聪明人，而且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我也能看出来他心不坏，对咱们黄家也没什么企图。”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黄麒英双目微微闭合，似乎在回忆这些天以来对于李青莲的所有观察。 “父亲，这点我也看出来了，他现在是举目无亲，怕在粤州活不下去，所以才一直钉在宝芝林不动弹。”应合了自己老父一声，黄飞鸿就继续低下头等待着老父的教诲与决定。 “青莲应该受过教育，正统的道教教育，走的还是宫观大德的路子，能被宫观这样培养的都有一定大局观与管理能力，这是一个人才，一个我们宝芝林急缺的人才。 有了他，飞鸿你就可以暂时放下宝芝林的生意外出打响名声了，没有偌大名声做支撑，咱们宝芝林想要进入生药行，必定会被排挤下黑手，进不了生药行，开一辈子医馆也进不了粤州前十，更别提和你干舅公家门当户对了。” 人老精，鬼老灵。经过半个月左右的观察黄麒英已经彻底对李青莲放下心了，既然人才的来路没问题，那就该果断的下手笼络了。 “父亲，我看青莲对医术和武术都比较感兴趣，要不我出面收他当弟子？”心里也有了决断的黄飞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于黄飞鸿的提议黄麒英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在默默思考：“不妥，青莲毕竟半路才加入宝芝林，难保日后不会有什么差错，还是由我出面吧，不然日后他要是想要学你的虎鹤双形和无影脚你该如何？ 他日后顶替你在药房做事，通脉丹、大力丸、伤科跌打酒必然无法在瞒着他，就是虎骨酒的泡制也要交给他，他以后若以此为威胁，你又岂能不传他所有功夫精要，终究不妥啊！” 给出了答复，黄麒英微微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武人，他并不愿意如此防备李青莲，可是作为一个半截身子埋土里的父亲，他不得不如此防备。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黄飞鸿也陷入了纠结之中，他自认做不到君子风范，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李青莲，可是从小到大学习的操守与自身的武德让他很难如此防备算计李青莲。 在于家村的那次他只是为了给李青莲提个醒，不要被眼前小利迷了眼，虽然最后失了控，没料到李青莲真有点底子，把事情全部都说破了，自己承担日后于家村村民有可能产生的怨言，自己的善意举动却让李青莲背了后黑锅，已经让他有点过意不去了。 思前想后，黄飞鸿决定还是好好说服老父：“父亲，我觉得还是孩儿出面吧，作为一个武者，就要有传道受业的准备，真被青莲学去所有武功精要又如何，只要他不用之作乱祸害人间，多一个传承武学的人总归是对世人有好处的，咱们大清就是骨子里那股血还不够热，才会被洋人骑在头上的。” “若是他犯上作乱或者做奸乱科呢？”双目开阖，黄麒英虎目盯着自己儿子希望他给出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孩儿传出去的功夫，自有把握把它收回来。” 话回完了之后，转瞬之间黄飞鸿就明白了，自己父亲并不是要出面收李青莲为徒，而是借助这个机会在考验自己。 “很好，为父当年被人称为粤东十虎，却一直没能养成虎的气魄，你比为父强，各个方面都强，今日你要是认同了为父的话，我会收青莲为徒，也会劝你毫无保留的教授青莲，但是却不会让你跨入生药行一步。” “为什么？”对于自己老父的话，黄飞鸿还是有点不理解。 “因为你不能识人，对于人心的琢磨还不到家，青莲这个人你看透了表皮和内脏，却没看透他这个人骨子，他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只想活下去是没错，可是他有自己的骄傲，这种傲，傲在骨子里。 他平常待人无论高低贵贱全都一视同仁，待人和气，没架子，没犟脾气，甚至连他自身养气锻身的秘传太极拳和八段锦都能一点底子不留的泄给我，但是他却到现在都没对你我主动开过口，想要在宝芝林待下来，你还没觉得出点什么嘛？” 对于黄飞鸿的疑问，黄麒英没有丝毫停顿就给出了答案，这只是儿子阅历上的一点小小不过关，没什么大问题，有他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东西给他把着关，还有的是时间给他去成长经历。 “确实，这些天除了上工的时候他会和我们交流，其他的时候都是在默默无声，而且从第一天之后他就一直在宝芝林开工，这是不想欠我们人情啊！”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就好，今天晚上你跟世荣说一声，让他问问青莲自己的意思，不能我们父子俩就决定人家的事，要是愿意，就让世荣借给他二两银子准备一下拜师礼，初八是个好日子，我来请人见证，让他和世荣一样堂堂正正的成为你的弟子。” 初八，在一众粤州武术名家的见证下，李青莲正式对黄飞鸿三叩首，拜他为师，成为了林世荣的师弟，随后就在酒宴桌子上被林世荣个王八蛋伙着外人给灌醉了。 说实话，对于自己的生存环境有了保障，李青莲是十分开心的，所以来者不拒，不然经历过现代酒桌各种各样花式敬酒洗礼的李青莲，怎么可能这么弱鸡，不把一桌子人都给放翻了，他都没脸下酒桌。 对于下面弟子的喝酒玩闹，前来见证的诸位粤州武术名家并没有多少意见，毕竟他们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年轻人的脾性，更何况他们是武者，多为混迹粤州的苍莽，相比较与文绉绉的文人式喝酒，李青莲来者不拒的豪气更符合他们的胃口。 次日清晨，李青莲比往常早起了半个小时，当然，这是估算出来的时间，没有带手表习惯的他也只能大致的猜一下时间。 当他做完早课走到演武场的时候，黄飞鸿已经在那里开始练拳了，工字伏虎拳。 收了拳架，接过李青莲递上的汗巾，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黄飞鸿才看向李青莲：“青莲，这工字伏虎拳，是洪拳的基本拳法，以步进退成“工“字形，故名工字伏虎拳。此拳源出南少林，昔年南少林毁于清廷战火，至善禅师避难到广州海幢寺，恐少林绝技失传，便于寺内授徒传艺，陆阿采祖师为至善祖师首徒，得工字伏虎拳秘传，后传于家祖，家祖传家父，家父传我，今日我在这里传于你。 工字伏虎拳腰马稳健，桥手刚劲，法门紧密，进退有规。恒久练习，不必站马而腰马自坚，不必打椿而桥手自劲，是学习其它拳术、器械的基础，最是适合你。 你有太极和八段锦的底子，身子骨很柔软，对于拳招动作的基本都能够学习，而不必拉伸筋骨，但是你所学的两门养身功夫太柔了，虽有刚劲之处，却皆点到而止。 在延年益寿上有着奇效，但是到了中晚年，气血枯败之后却会手不挑肩不能抗，若你还在道观之中有着门派供养，那自然无碍，还可得到更多的时间去探寻道之路途与世间至理，但是现如今却有些不合适了。 世道乱了，洋人东进，山匪会匪教匪到处都是，朝廷又不作为，日后就是参禅悟道都有危险了，无有武艺傍身是不行的。” 黄飞鸿说话的时候，李青莲一直都躬身听着，对于自己身上的太极拳和八段锦能够延年益寿他还是很惊讶的，原本他以为学院里的那群家伙都提防着自己，根本就没教过他真东西，谁曾想到这两样拳法居然还是有功效的真家伙。 “是，师傅说的对，世道不净平了，没有武艺傍身却是很危险，徒儿在这里还请师傅传下工字伏虎拳，以壮徒儿之胆魄。” 人情面子熟稔的李青莲不等黄飞鸿开口就主动请求要学工字伏虎拳了，他没拜师之前，撑着面子不坠那是为了表明态度。 拜了师要是还来，那就是心不诚了，师傅教你本事是看得起你，你还摆着一副你教我学，你不教我还不在乎的脸色，那是给谁看啊。 得了请求，黄飞鸿很自然的就进入了严师的状态，他可不是没有教学经验的人，林世荣跟了他不少年，怎么教徒弟他早就琢磨过了。 “青莲，工字伏虎拳虽然只是洪拳的入门套路，但是……” 第八章 青莲诈尸啦（上） 一晃时间过了两年，或许是因为早晚课又或许是因为这两年看多了道经和医典，李青莲并没有因为离家太久而心浮气躁，反而借着早晚课的入定功夫，把工字伏虎拳和养生太极以及八段锦练进了骨子了，现如今一举一动都无比契合外三合。 若是有功夫的人看像李青莲，就能看出他手脚上下合，肩胯中间合，肘膝关节合，全身都在一条劲上。 本来就有些微微隆起的肌肉组织更是完全显现出来，虽然比不得李晓龙和各路轻量级拳王那样匀称，但是看上去也是流畅无比。 “铁柱家的，你这只是普通内分泌失调，哦，就是没休息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用不着开药的，回家叫铁柱买二两红糖，鸡蛋煮开剥壳，放红糖熬水，吃上两天就行了。”收回搭在面前女人脉上的手，李青莲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工了。 “哎呀，真的行吗？可是人家又感觉心口痛了怎么办？” 要是搁在两年前，看着眼前这个不比林世荣体格差到那里去的肥婆装娇弱，他绝对会当面就吐，可现在，他能做到面不改色走回后堂再吐。 “阿苏，桂花姐说他心口疼，我没听诊器，你用听诊器来帮她听听胸口。” 正在清点药材的牙擦苏听到了之后，真的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准备拿出听诊器。 一看这情况，桂花就没兴趣在呆在这看帅哥了。 走到门外，一把揪起正蹲在旁边凉茶铺子喝凉茶的自家男人，很霸气的就走了。 “哎，师兄，人呢？”掏出听诊器的牙擦苏抬头一看没了人影，就愣住了。 还没等他四处探头查看情况的时候就被刮了一个脑瓜子：“牙擦苏，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没看出来那是李七为了赶走铁柱家的桂花使得计啊。”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唯一一个会称呼李青莲为李七的林世荣，没有纠正林世荣话语里错误，李青莲开始把秤和秤砣归位。 铁柱和桂花两口子感情还是很好的，家里在城外有着三百多亩水田，城里还有四家铺面，绝绝对对的殷实人家。 就是两口子都花痴这一点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但是人家有一点厉害，在花痴都没出轨过，据说铁柱连窑子青楼这些地方在粤州城的那个方位都不知道。 经常性的就是看着帅哥美女流流口水，然后夫妻两个任何一个来劲了就回家造人，就连搭讪的都只有李青莲这一个，还是男女轮流来搭讪，不过这夫妻俩都是聪明人，不会过线惹人烦的。 “啊，师兄，你又又又耍我。” “谁叫你又笨又蠢，怪不得大师兄没事就喜欢逗你玩。” “咦，猪猪猪猪猪肉。”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脑瓜子打在了牙擦苏后脑勺上：“猪什么猪，本来不胖的人，都让你给喊胖了，记住，下次喊师兄，也就这两个字你不会打结。” “行了大师兄，帮我把大门板面上一下，这都快到饭点了，要不是桂花和铁柱在这捣乱，我和牙擦苏早就回去了，牙擦苏，赶紧把药材数量点清楚，有什么缺的都记好，待会好报给师爷，让他下次拿药材的时候好补全，没什么人了，咱们早点回去小咪两杯。” 上好门板，掏出装钱的口袋带着账本，师兄弟三人就离开了药房铺面。 “李七，你也是够能的，一年前还要师爷在旁边点着，上半年师爷还在坐镇，现在都能你自己坐堂了，说说，师爷和师傅医术上的本事你学到了几成？” 笑了笑，看着旁边拎着烧卤包裹的林世荣，李青莲随意道：“也就师兄你说这话我会回答你，要是旁人，我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要离间我们师徒之间的情分。 师傅现在的精力都在生药行上，已经很少出手，我也不清楚师傅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但是从师傅能改良伤科跌打酒和研发出通脉丹大力丸来看，师傅的医术还是高过我的。 至于师爷那边，在经验上师爷甩了我一整条街，我正在慢慢的爬行前进，追赶着师爷呢。” “好你个李七，你这是在变相的说自己除了经验其他的都和师爷差多不多是吧，真能给自己涨脸。” 跟在一旁的牙擦苏因为结巴跟不上语速，只好竖起耳朵当听众。 “行了，大师兄，也就是师兄弟之间说说闹着玩而已，当不得真，就像你进入了内劲一样，我们师兄弟谁给你到处宣扬去了。” “切！除了牙擦苏这个小子半年前入门才习武，明劲的边都没摸着，李七你可是已经明劲圆满了，师傅说过，要是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进入内劲，跟我在这糗个什么劲。” “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大师兄，你也知道，我们师傅在咱们师兄弟之间，一直都是这个面前夸那个，那个面前夸这个，那能当真。” “那你就说说你现在怎么回事？我可是听师爷说了，你的刚柔功夫都已经入了骨子，进了内劲以后暗劲就在向你招手呢，你还给我在这装样，师爷可不会说大话哄我。” “呦，师爷那你都把话套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快到家了我也不吹不蒙，我这铁线拳才上身三个月，就是两个我扒拉一块也不够你一个打，要是你拿出你那杀猪刀，三五个我都得被你劈成两半，我可是还记得两年前你手拿杀猪刀硬撼行尸威猛姿态。” 不知道自家师兄今天吃了那门子醋，老是揪着自己功夫进境不放，李青莲只好说说好话抬抬他的架子。 “就你还记得，我都快忘了，这些年你总提它干嘛，呵呵呵呵呵。”挠挠后脖子，林世荣很开心的笑了起来，有些风言风语还是不能信的吗，这李七师弟不还是很尊敬我这个师兄的吗？ 李青莲这两年练武也练的眼疾手快了，看着牙擦苏有开口的意思直接一个胳膊肘隐蔽的顶了过去，受到了提醒，牙擦苏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闭嘴吧。 “好了，师兄，你去拿酒在我房间，我去把账本和钱袋给师爷送去。牙擦苏你去拿饭菜，菜照量，米饭你看师爷有没吩咐他们多做，没有的话让厨房在焖一锅，大师兄前两天才刚进入内劲，身体还没调整过来，我估计今天应该就会加大饭量了，。” 吩咐完李青莲就到后堂去和黄麒英交接了。 摸摸自己的肚皮，林世荣感觉很郁闷，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要升饭量了，李七个小白脸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想想自己早上吃了五笼叉烧包，喝了一锅粥，中午又下了肚子七八根猪排骨，这饭量好像是升了不少。 等到李青莲交接叙述完一天的工作后，回到三人居住的小院，院子中央就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师兄，我让你把街尾那家小院租下来，你去了没有啊？”喝着没了火气的药酒，就着菜和烧卤，李青莲问起了前两天他托林世荣去办的事情。 放下酒杯，林世荣边从怀里掏东西边说：“已经租下来了，这是契约，不是我说，李七，你租房子干嘛，这里不够你住啊，还直接租了一个单开四合的院子，那可是九块鹰洋，你半年的工钱呢？” 停下筷子，牙擦苏也不解的看向了李青莲。 “师傅今年已经三十一岁，年纪不小了，咱们宝芝林也从只有一个坐堂医生的小药铺换到了现如今坐堂医生三个，跌打医生一个的大铺面了，生药行的生意也在逐步打开局面，在这粤州城里咱们宝芝林能在医药这一行排进前十，算不算事业有成？” “算啊。” “可这跟你搬出去住有什么关系？” “师傅到现在可还是孤身一人，他在等谁牙擦苏不清楚，大师兄你还能不知道，你说到时候十三姨回来嫁给师傅了，咱们这几个师兄弟还住在这里，在外面人看起来算个什么，难不难看啊？我租这院子就是为了让咱们师兄弟有个落脚的地方。” “原来如此，李七你想的还挺周到的吗，那小院子就是留出来给咱们师兄弟练武的是吧？” “没错，事先说好了，以后每人每月交五角鹰洋啊，这不是房租，是雇佣西街孟寡妇母女俩的钱，我跟她们谈过了，她们母女俩负责咱三每天的伙食和院子里的卫生，包括衣服的浆洗，但是各人房间各人自己负责啊。” “这主意挺好的，不过，李七这个月的你能不能先帮我垫一下。” “我我我我，也没钱。” “谁说这个月就要住进去了，那院子空了一年多了，不得打扫打扫，师兄你明天和肉市的兄弟说一声，劳烦一下他们找五个可靠的泥瓦工修补一下，每个两角鹰洋一天。 过个几天，等修补的气味散了，在让他们媳妇里出四个勤快的，外带着家里四个半大小子帮忙收拾一下，每人一角鹰洋加马家街胡同口老蔡那里二角鹰洋的席面做中饭，这是两块钱，师兄你先收着。”拿出两块钱放在桌子上，李青莲就继续喝了起来了。 “还还还有个问题，我我没工钱，以后五五五角拿。” 伸手止住牙擦苏的话。 “行了牙擦苏，你就别说话了，听着就累，师爷今天晚上说了，你已经能自主做跌打医生了，这个月就给你开工钱，两块钱一个月。” “牙擦苏个结巴都两块了！那李七你呢，升到多少？” 伸手比了一个五，李青莲不等林世荣反应过来就一杯酒敬了上去。 第九章 青莲诈尸啦（中） 一杯酒灌下肚，本来有点小情绪的林世荣就缓过来了：“五块就五块吧，你掌着一整个宝芝林呢，比我烦的多了，我那肉铺虽然一个月只能挣个三四块，但是我比你自在啊。 噢！噢！噢！怪不得你手脚这么阔绰，原来是涨工钱了，什么时候请我去红楼巷过一夜。”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情报，林世荣一脸银荡调侃了起来，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可李青莲却是不接招，脸色严肃的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面：“师兄，其实师傅一直都希望你能回来帮他，生药行的事情和黑旗军军医官兼武术教官的职位都十分重要且繁忙，师傅根本忙不开。 本来兼着的粤州第七甫铜、铁行工人授武教头，还有你们三栏行 ( 肉、菜、鱼栏 ) 工人武术教练，几乎都快要没工夫过问了，你不回来帮他，这两个名头就要被人家给拿走了。 都是师兄弟，我在这里就把话讲开了，这两个名头是师傅，是我们宝芝林在粤州立足的根基，被人家拿走了，我们就只能和吴都督、刘都督绑死在一起了，他们升官发财我们沾不到光，但是他们一旦出事，我们就得陪葬。” 这话不是李青莲危言耸听，黄飞鸿强势崛起插入了生药行这条来钱的路子，早就有人不满了，只是摄于他在铜铁工人和三栏行的影响力而不好做声而已。 不然这些工人一旦听从黄飞鸿的话进行罢工游行，那就是两败俱伤，洋人和清政府为了摆平事情，绝对会各打五十大板，到时候照样会让黄飞鸿进入生药行，与其如此得不偿失，倒不如等待时机，一击毙命。 和吴全美刘永福绑在一起是条死路，虽然很热血，很有男儿气概，但是一旦出事，有没有粤州的铜铁工人和三栏行市井小贩做后路，都不用洋人和清政府出面，那些利益受了损的人都能把宝芝林给平了，没了经济来源，到时候一大家子去喝西北风啊。 电影壮志凌云中的黄飞鸿就是吃了根基不稳的亏，让新任都督一句话就能剥夺走民团这个黄飞鸿手里最大的底牌，之后一步错步步错，一直到最后都是靠着主角光环才能翻盘的。 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李青莲很清楚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电影里，在这个世界他师傅黄飞鸿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权势一般般的普通人，没主角光环的，要是不做好准备，刘永福带着黑旗军去越南抵抗法国人以后，失了靠山，手里又无底牌，那日子就难过了。 “我考虑考虑吧。”捏着酒杯，林世荣硬着头皮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他就是因为不想跟在师傅身边受管教，所以才会自己出去凑钱开一个肉铺的。 这骤然之间让他放弃自由自在的日子回来帮着师傅管事，他是真的不喜欢，同时也害怕，怕自己管不好事情，和师弟李七相比落了下风。 看着林世荣纠结的表情，李青莲也没过多逼迫，相处了两年，每天都在一起吃喝拉撒的，他对林世荣是个什么人已经看透了，他终究会在情分的牵扯下回来的，到时候自己就轻松多了。 黄飞鸿是真不拿他当外人，生药行的生意和他在黑旗军里的职位有了冲突，他居然想推自己出去打理生药行。 因为还要在他身边待下去，李青莲也只能准备接手生药行的生意，宝芝林已经上了正轨有牙擦苏盯着账就行了，其他两个坐馆医生翻不了天。 可听到黄飞鸿准备放弃铜铁工人和三栏行的武术教头职位的时候，李青莲就坐不住了，这是宝芝林和黄飞鸿唯二可以在粤州拥有影响力的职位，还是来自工人和三栏行市井小贩自发给予的权利，联通着洋人和清政府，放弃了就代表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利刃之下了，生死皆看别人脸色了。 三个师兄弟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降了下来，闷酒一杯接一杯，桌上的菜反而没人动。 终于，一向喜欢热闹的林世荣打破了僵局：“李七，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师傅说搬出去的事？” “师傅十五的时候去了佛山办生药行的事情了，明天早上应该能赶回来，回来以后我和他说，今天二十了，下个月初一我们在搬出去，到时候街尾院子那里应该什么都梳理好了，还有…” 突然之间，一阵剧烈的敲门声配合着凄厉的哭喊声从前门传了过来：“快出来救命啊，青莲诈尸了，青莲诈尸了。” 咳咳咳咳，听到青莲诈尸了，李青莲不知怎么就被口水给呛着了，一阵咳嗽。 “咳咳，是齐家婶子的声音，先去开门看看什么，咳咳，情况。” 说完话师兄弟三人就齐齐动身到了前门，到的时候，招来打扫烧饭的卢家两口子已经开始下插销开门了。 “卢叔卢婶你们退后，牙擦苏你去开门，注意点。”李青莲和林世荣眼色都没对一个就各自站了一边，隐隐的攻势对准着正在被牙擦苏打开的大门，这两年里，他们不知道互相拆解喂招了多少次，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门一打开一个中年仆妇就冲了进来，看见李青莲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青莲，诈尸了，他他诈尸了。” 目光扫视了一下门外，发现没有人了，只有正坐在地上被吓得语无伦次的齐家婶子，李青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猛的吸气一喝：“闭嘴。” 声音震耳欲聋，让还在下意识呓语的齐家婶子一下子就愣了起来。 “谁家诈尸了，别说青莲，我还好好在这了，没死。” 声音低沉却有力，让齐家婶子下意识就安下心了。 “是周家老三诈尸了。” “在那？周家还是其他地方？” “周家，他在周家正房诈尸了，周家大奶奶让我来请你去降服他，对对对，青莲，你是道士，快去救人吧，刘癞子就被咬的鲜血直流的，我走的时候周家老三还在咬着了。” 齐家婶子越说越流利，却也让李青莲越来越心惊，这他妈诈尸了也就算了，血都吸上了，还来找他这么个只会念经的小道士有什么，他又不是张天师和林九叔。 不过这事他还真不能不管，周家就在宝芝林新开的铺面对面，房子占了小半条街，现在从他们这门口往街对面看到的墙都是周家的，里面有着百来号人在住呢。 周家大门还正对着宝芝林的前门，虽然宝芝林里的坐堂医生和抓伙计今天都正好请假回家了，没在宝芝林后堂住，不会惹得周老三闻着人味跑到宝芝林闹事。 但是真让周家被诈了尸的周老三给血洗了，他们宝芝林的生意也就到头了，周家被血洗了必然成为鬼宅，到时候没人敢在周家门口停留，甚至没人敢靠近这条街，自然也就没人敢到宝芝林就医，就连平常住在宝芝林后堂的坐堂医生和抓药伙计，估计也要吓得辞工。 黄飞鸿和黄麒英把这两年生药行挣得全都投入了新铺面，真出了这档子事，黄家不死也要彻底没落，到时候下面剧情还会不会存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要是一辈子等不到狮王争霸，他岂不是要在这里老死。 “师兄，抄家伙准备救人，牙擦苏你把前门关好，不是我和师兄回来，谁来都不要开门，师爷这个点应该还没睡，你去告知他情况顺便请他到前堂来坐镇。 卢叔卢婶你们在演武场各自选件兵器，然后就在前堂伺侯着老太爷吧，不用担心，咱们院墙又高又坚固，前后门的安不安全卢叔最有数。” 吩咐完了的李青莲反身回了自身房间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 厚背单刀，就随林世荣一起向着周家赶去了，这两年里除了工字伏虎拳，也就是一套单刀让他练出了味，至于他一直渴望学到的五郎八卦棍，黄飞鸿还没有交给他的心思。 当他们快步从街中冲到街头周家的时候，一阵阵凄厉的哭嚎声已经不绝于耳了，吓得这条街上家家户户紧守门院，躲在房子里瑟瑟发抖。 当李青莲和林世荣步入周家之后才陡然松了一口气，那些哭嚎声原来都是周家人和他家下人在门房那里鬼嚎的。 “都安静下来，互相查看一下有没有人受伤了，没有的话就都跟我到对面宝芝林去暂时躲起来，另外，出来一个还有胆气的人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吩咐完了，趁着周家人在那无头苍蝇一样的查看有无人受伤，李青莲就和林世荣通了一下气：“师兄，防着点，万一有人被抓伤或者咬伤了要以防万一，千万不要手软，一旦有尸变的迹象立马先动手。” 见过于狗剩情况的林世荣谨慎的点了点头，上次能干掉行尸，是因为有黄飞鸿这个武功入了化的非人大高手在，这次就他们两个还没出师的半吊子武者上场，在不谨慎一点，要是还没碰见诈尸的周老三，就在这群周家人手上阴沟里翻了船，那就没地哭去了。 “都没有受伤的，李青莲你不是道士吗？赶紧的去救人吧。”瘦的跟鬼一样的烟鬼周家老大见到有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赶紧冲着李青莲吼道，他刚刚差点被自己死鬼弟弟给活活吓死，这会能稍稍有点理智出面管事，绝对是他周家祖坟冒烟了。 “所有人都没有受伤，青莲你先让人去宝芝林躲起来再说，我在这里给你说明情况，周家你和林师傅不熟悉，待会我带你们进去，求求你，救救川儿和小四吧。” 朱唇轻启，门堂内随即一亮，纤腰微步，纵然惊慌失措之中也是娇媚无限，艳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视的少妇，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永远都在似嗔非嗔，俏脸粉腮春意无边，身着红玫瑰香刺绣牡丹百花裙，纤腰间挂着五彩流苏点缀的明珠，波光流动金丝闪闪，莲足妖娆，体态风流。 这就是周老大的媳妇，周家大奶奶，整个粤州最出名最令人魂为之销的极品尤物，也是最出名的泼妇，整个周家从她嫁过来那天起就是由她说的算了。 以周家现如今的权势，整个粤州没人敢对她有别的念想，广州十三行除了伍家就是她主事的周家了，有洋人和官员打过她的注意，结果被人敲了闷棍乱棍打死。 第十章 青莲诈尸啦（下） 周家大奶奶的积威很容易让人忘记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国色天香的漂亮女人，总是隐在闺房遥遥操控周家生意的她在周家说一不二。 掏出钥匙给了林世荣，李青莲就持刀遥遥朝着黑暗处戒备了起来。 “这里汇聚了周家几乎所有的人，只有被老三咬死的刘癞子和我家川儿及小四现在还在府里，事发匆忙，我们只来得及在老三咬着刘癞子不放的时侯通知下去，但是下人却疏忽大意，把川儿和小四给忘了。 我们家这些护院让他们和人斗他们敢，让他们和鬼怪斗，他们都没这个胆，求你了，救救川儿和小四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到周家大奶奶的话，李青莲就想骂娘了，这他妈说得好像他出手就能干掉周老三一样，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谁给你的这个自信。 至于周家大奶奶梨花带雨的哭泣诱惑，对不住，他李青莲还没开窍行了吧，选择性无视了美人垂泪的李青莲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进退不得了。 他要是现在敢不进去救人，事后这位周家大奶奶要是不搞死他就出鬼了，但是冒着路线地点以及周老三暗藏在何处都不清楚的危险去救人，说实话，他还真没这个胆。 以他那为数不多的僵尸类鬼怪知识来看，没吸血的行尸或者尸变时间不长的僵尸，武术高手壮住胆气，手持利器也不是不能搞定，但是吸了血的就不一样了，林九叔还说过吸了亲人血的就又不一样了，妈了个鸡，鬼知道这会周川和周四妹有没有被干掉。 要是他们被吸过血了，自己和林世荣过去就是给周老三送点心上门好不好，君不见没吸过血的任老爷，就连秋生手无寸铁都能和他周旋好长一段时间，吸过亲人血的任老太爷就是林九叔碰到都只能怂吗。 “周老三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诈尸的，说清楚，我好有数，不然什么都不知道，硬要我们师兄弟进去陪葬，我想没人肯干吧？” 不知道自己已经乱的搞错了位面的李青莲，现在最想明白周老三个龟儿子是怎么嗝屁的，周家老三昨天死了的消息他知道，可怎么死的，整个粤州除了周家人就没一个人知道点风声。 “老三是看到老三媳妇偷情被活活气死的，至于怎么诈尸的我也不清楚，听下人说，当时老三养的黑猫一直都在灵堂外面叫唤，会不会是叫唤声让老三诈尸的？”虽然有些梨花带雨，但是周家大奶奶的气魄还是足的，要是一般人那敢还站在这，更别提可以有条理的回答问题。 听到周家大奶奶的话，李青莲浑身就是一颤，这下子麻烦大了，周老三这人怪异，就他妈喜欢养猫，他的那只黑虎李青莲见过，不比一般的土狗小，通着灵了，那双眼睛对着看都觉着灵慧，李青莲私底下就咕哝过，这玩意是要成精了吧。 现在他百分百可以确认，肯定是那黑虎趁着晚饭时间，灵堂的人精力分散的时候，过了气给周老三，让他给诈尸了，一般咽不下去最后一口气诈尸的没这么牛气，才刚诈尸就能抱着一个大活人搁那吸血壮大自己，这周老三现在已经不是行尸了，是他娘的妖精了。 “你家老三估计是被黑虎过了气，这是成精了，我兜不住底，你赶紧让人去城外白云观和福祥寺请人吧，还有，我冒昧的问一句，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齐家婶子去黄家喊门的？”说这话的时候，李青莲满脑子都是能活下来的话，绝对要砍死出主意的王八蛋。 看着李青莲听着话音不对，在看看他苍白的脸色，周家大奶奶这会也慌了：“于家村的绣娘说你们在于家村除过行尸的，行尸不就是诈尸吗？我不想着就近找你们能保住川儿和小四吗。” “妈了个巴子，这是一回事吗？于家村外面的行尸是我师傅黄飞鸿解决掉的，里面的那个还没起尸就被烧了，根本没成气候，而你家老三，我怕白云观和福祥寺都来了也得填进去。” 咯咯咯咯银铃般清翠的笑声突然从周家大奶奶嘴里传出：“你怕了，你心里一定在恨我是吧。”声音陡然升了一个调：“可你知不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看着身边莫名其妙发疯了一下，随后又恢复端庄姿态的周家大奶奶，李青莲是真怀疑她也跟周老大一样被吓破胆子了。 “师弟，他们都已经安排进了宝芝林，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遥遥的林世荣的声音就从周家大门外面传来了。 看着一脸端庄的周家大奶奶，林世荣刚刚还咧着嗓门大吼的嘴立马闭上了，旁人不知道这位大少奶奶的狠，可他知道，那年他刚开猪肉铺的时候，早起赶去杀猪，恰巧见到过巡城官里的一位副总旗，是怎么被人堵在小巷子里杖杀的，街口就停着这位大少奶奶的八抬大轿呢。 “周家大奶奶，你出去办五件事，其中前三件立马就要办成，剩下两件要是办不成，你就等着你家老三血洗整条街吧。” 恢复了端庄姿态的周家大奶奶理智的让人觉得可怕。 “你说，我记着，五件事我保证给你办齐全了，可要是你们救不出川儿和小妹，那你们最好就在院子里别出来了。”莲帕轻拭眼角，那股子媚态让李青莲和林世荣从尾巴骨里升起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第一、你去重金悬赏一个有胆魄的周家侍卫，不求他能和我们师兄弟一起对付周老三，但是最起码他能找到周川和周四妹现在住的地方，至于你跟我们进去这种瞎话就别在说了，千金之子不坐危堂，进去之后既要找人还要护着你，我们没那本事。” “第二、你去向周老三媳妇讨一件贴身的东西，记住，要周老三和黑虎都认识且有印象的，有什么特殊意义最好，没它，周川和周四妹出不来。” “第三、街尾许家鑫的那条纯黑色的斗狗哮天犬，你立马派人给我抱过来，要活蹦乱跳的，许家鑫的哮天犬和你家老三的黑虎是死敌，有它在，我有把握把你家老三暂时留在这宅子里，不然让他出去了，这粤州城就翻天了，到时候就是你周家本事再大，不起也要脱层皮。” “第四、不管你想什么方法，赶紧让白云观和福祥寺的那群道士光头进城降妖除魔，他们才是专业的，我和师兄顶不了多久，就得交代在里面，他们要是来的不及时，你们就算躲在宝芝林都没用，周老三会挨个上门点名吸血索命的。” “第五、你们周家家大业大和洋人关系也深，让他们赶紧派洋枪队出来包围周家，准备救场子，除了从正门出来的，一律开枪毙掉，面对这种鬼东西洋枪应该还有点用。” 听到完了交代，周家大奶奶也不多啰嗦，直接就出去吩咐人手做事去了。 “李七，当初师傅和那行尸动手的时候也不过才内劲圆满，咱们俩联手就算不如师傅，也差不到那里去吧？怎么听你一说就变得这么恐怖了？” 林世荣十分疑惑不解，李七的功夫他有数，虽然境界不如自己，但也绝不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还自己一个打两个绰绰有余呢，摆平他一个都要费尽自己所有手段。 “师兄，情况不一样了，我敢说，就是两年前的师傅来了这里一样不行，周家老三成精了，和动作僵硬的行尸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我见过一例，那一次闹得满城风雨，朝廷出动了成百上千支枪，才把祸患给平了。” 想想黑冰城那位一样被猫给过了气的老太太，李青莲就牙根子发酸，他在道学院档案室整理档案的时候看到过一点蛛丝马迹，知道这事是真的，既然事是真的，那出动大量军队围剿的事估计也假不了，这周老三还能差到那里去。 李青莲这么一说，林世荣就信了，因为两年相处下来，他知道李七不是一个空口说白话人，这事他估计是真见过一例。 “那你还敢接周家大奶奶的话茬，咱们赶紧回去带着师爷撤离这条街才是真的。”尽管嘴里说这话，但是林世荣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移动。“你是怕周家赶绝宝芝林？” “咱们能躲到那里去？周家那位大奶奶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救不出来，师爷和师傅两代人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咱俩师兄弟，也必定会被送下去给周川和周小妹陪葬，跑？往那里跑？” 知道这一次必然是九死一生，林世荣也沉默了下来，真要是舍下一切，他们师兄弟两个立马调脸就逃出粤东，远下南洋不是不可以，周家的手还够不到南洋。 可如此一来宝芝林怎么办，师爷个师傅怎么办，牙擦苏怎么办，卢叔卢婶怎么办，周家必定会将怒火牵扯到他们头上，到时候自己和李七算不算欺师灭祖。 “李七，你怎么知道周川和周小妹还活着，万一他们已经死了，咱们不是白白送死去吗？”苦涩的撇撇嘴角，本来经常笑口常开的林世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笑不出来了。 “周老三要只是诈尸，咱们磨蹭的这会儿功夫，他应该已经把他儿子周川和周小妹给干掉了，可他成了精，有了灵慧，他儿子周川和周小妹在他的心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那是他进阶的盛宴，他不把我们这些烂命鬼的血吸饱，应该不会动他们，这会说不定他就在那处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仔细打量着我们俩，看看那个好吃，准备先动手呢。” 第十一章青莲诈尸了（完） 就在离着李青莲和林世荣不远的一处院墙上，一个人形猫像的怪物正端坐着等待时机，等待着新的猎物送到他嘴边，刚刚进肚子的食物所带来的力量他正在缓缓消化，这会有些撑，不适宜立马进食，他黑虎可是一只高贵的猫，和那些看见食物就死撑，撑到胀破肚子的流浪猫可不同。 虽然浑身上下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李青莲和林世荣却没有丝毫后撤的意思，他们俩心知肚明，这是周老三个死鬼缓过劲就在周边盯上他们了，调头撤退的时机已经过了，接下来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就看老天爷给不给脸面了。 寂静的夜色之中时间过得飞快，也过得太慢，对于立在周家门口遥遥与不知在何处的周老三对峙的师兄弟二人来说，度日如年四个字他们是深刻体会到了。 可对于外面正在奔走的周家人来说，转瞬之间他们就已经集齐了李青莲提出的两个条件，周家三奶奶身上的肚兜一件，黑狗哮天犬一条。 “诸位都是出来挣碗饭吃的，我周家这些年对待诸位可不薄，现在我周家需要一位敢于冒险的护院，去家里指引二位壮士救川儿和小妹，一百块鹰洋，谁去？” 面对光彩照人的周家大奶奶，宝芝林内，一众周家护院都把头低下，谁也不敢开口。 “五百鹰洋，谁去？”红唇轻启，又是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数字从周大奶奶口中报出。 有那家生子和胆大的听到五百鹰洋的时候都准备出列应下了，却被周围熟悉的老人死死按住，他们不是怕钱不会兑现，周大奶奶金口一开，这钱必定会有，只是想想三老爷那副恐怖样子，别有命赚没命花。 他们看家护院随行走镖看货可是下了力气的，周家能平平稳稳至今，他们功不可没，这月钱自然不少，普通的护院月钱两块，队长头目三块，副统领四块，统领五块要是外放出去掌管厂子护卫，一个月能有八块，为了五百块鹰洋去博一条命，算算还是有些不值当。 对于手下人的小动作，周大奶奶就当做没看到，这会要是强逼某个或者所有护院去，整个周家人心都会散了，要是一开始在门口汇聚的时候心硬一点直接把人撒进去就好了，那用的到如此烦人。 “一千鹰洋，谁去？”秒目微微一横，一个天文数字就从周大奶奶口中吐出。 这个数字让人彻底眼红了，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有了这笔钱，在城外都可以置上三百亩水田，外加在城内卖一间小院子了。 “我去，大奶奶。”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诱惑，硬是脱开被抓住的手臂，走到了众人面前应下了差事。 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周大奶奶只是玉手轻拍，随在她身后的嬷嬷就从荷包中掏出两张兑卷展示给了众多护院看：“大奶奶仁慈，这是五百鹰洋一张的汇丰卷，就摆在这，章家小四要是出来了，在诸多护院面前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走他，他要是出不来，他家里人会当着你们的面拿走。” 放下轻拭眼角的莲帕，周大奶奶再次开口了：“章家小四是吧，我记住你了，云姨，待会传令下去，他要是出来给他一个外放到工厂的职位，另外无论他出不出来，他家里人要是能安排，我们周家都给他安排了。”凤目微微移动，周大奶奶终于正视了章家小四：“在这里我给你一个承诺，你要是死了，父母我周家给他养老送终，有媳妇孩子的话，孩子照顾成人，媳妇终生不嫁，到老了，我周家负责为她求一面朝廷的贞洁牌坊。” “多谢大奶奶，多谢大奶奶，大奶奶仁义，小四这就去给府里面的二位壮士指路。” “慢着，把这两样东西带上，陈伯，把你的水浪刀借给他，让他壮住胆气，记住，小少爷和小姐俩个在雨香园，别带错路了。” “决计不会，还请大少奶奶放心，小的这就去了。”章家小四接过肚兜揣进怀里，拿起自家头领递上来的宝刀，牵着不情不愿还带着口嚼的哮天犬大步流星的就朝着对门的周家大门去了，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等了许久，等的李青莲和林世荣的精气神都快要衰落的时候，终于等到来指路的人了。 “二位，大家虽然不熟悉，但也都照过面，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去送死。”进了周家大门，章家小四被鹰洋激起的热血也消了下来，不知道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的他虽然也怕，但只是面色苍白，行为举止都还好。 师兄弟俩默默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章家小四的风评他们街里街坊的怎么可能一点数都没有，贪财好色一流，年纪不大红楼巷里都有相好的了，手上功夫稀疏，牙擦苏都把他放到过，具体情况还是瞒着他一点比较好，不然万一他手脚软了，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自然，我李青莲在这里立誓，绝不会故意让章兄弟故意去送死，也绝对不会拿章兄弟去挡刀子，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三指伸出立过誓，李青莲才缓步挪到，章家小四身旁。 本来身体紧绷的的章家小四在李青莲立过誓之后才放松下来，天打五雷轰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哮天犬我来牵着，你把口嚼下了，另外一件东西暂时暂时放在你那里，我在前你在中，我师兄在后，你指路，咱们速度要快。” 下了哮天犬的口嚼拔出浪水刀，心中有了底，章家小四也不含糊，能早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当然最好。 “到雨香园最近的路要穿过正堂，另外一条要走右院绕一圈你看从那边走？” “正堂，走。”没有丝毫犹豫，李青莲就选择了从正堂过，虽然有可能直接面对上周老三，但也比拖长一圈距离随时有可能被袭击好多了。 被李青莲牵着哮天犬，因为下了口嚼，龇牙咧嘴的，这会全身的毛发都已经竖了起来，它似乎闻道了最讨厌的气味，要不是被拉着，心有顾忌，有可能随时都会出击。 穿过弄堂，正堂已经就在眼前，白色的灯笼这会衬托的周围十分恐怖，但是正在前进的三人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直接冲着正堂就去了。 不知何时移动到正堂屋顶的黑虎，正在细细的舔舐着自己身上才长出的毛发，他黑虎可不是一个邋遢的猫，猎物已经送到嘴边了，在等他们进到嘴里直接嚼下去就行了。 入了一片血腥的正堂，李青莲却感觉温度一下降了好几度，这是周老三要下手的节奏啊。 看着靠在门边的血腥味源泉，李青莲一个眼神递给了林世荣，自己则持刀与林世荣背靠背方式的戒备了起来。 得了招呼的林世荣也不含糊，一刀就将已经没了声息的刘癞子头砍了下来，之后师兄弟俩，又联手朝着棺材盖没盖上的寿材缓缓行去，看到寿材之中空空荡荡，他们就明白了，周老三这是在正堂屋顶上等着他们踏入后堂给予必杀。 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李青莲为了不吓到章四，表现得若无其事：“章四，出了后堂，离周川和周小妹今天住的地方还有多远？” 章四也不是傻子，虽然没能如那师兄弟两猜到周老三就在自己顶上，但也估摸到周老三就在正堂周围猫着。 “出了正堂是一个院子，院子后面是一个花园，花园向右就是小姐和小少爷今天暂居的雨香园了，路程不到半里路，二位应该知道方位了，可不可以让我先回去向大奶奶报告一下？我怕她着急了！”周围温度的下降让章四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章四，明人不说暗话，要是可以，我们兄弟也想让你回去，可你现在回去了周家大奶奶能绕得了你吗？” 终究还是心存善意，林世荣开口点了一下章四，现在这个府里要是最先从正门出去的不是周家的小姐少爷，那位大奶奶可是会杀人的，而且周老三就在屋顶上，谁敢保证他不会先宰掉准备逃出他包围圈的章四。 “章四，去雨香园的路上有岔道吗？没有的话你要干嘛我不拦你，有的话你最好和我们走上一程，不然出了岔子，我们师兄弟栽在里面，周家小妹和周川没能出来，我怕你这趟险就白冒了，到时候说不得还要受到牵连，周家那位大奶奶可不是好相与的，祸及家人不是不可能！”语气低沉，李青莲直接戳破了章四的幻想。 回想了一下刚刚笑如春华一样让人温暖的周大奶奶，章四本来就炸起的汗毛，又哆嗦了一下，身为周家护院，他也是帮大奶奶做过不少脏事的，那个艳绝粤州的女人用心如蛇蝎来形容都不为过，自己要是真就这样出去，章家说不得就都完了。 第十二章 决战一线间 “那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看着已经有些精神失常的章四，李青莲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本来还指望他能不拖后腿，谁曾想却是一个绣花枕头，这下要早做决断了，不然必定要被他拖累。 “师兄，背上他。”虽无言，但短短一瞬间，李青莲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蹲下轻抚了一下已经通了人性的哮天犬，李青莲默默的在心中说了一声对不起，他想活着回家。 左手牵着哮天犬，李青莲右手提刀来到了正堂的后门，在这里，他已经感觉到了浓郁的杀机，如芒在背，看来周老三是准备在后堂门外，把他们一起解决。 猛的一挥刀斩断拴着哮天犬的皮链，哮天犬就直接冲了出去，它似乎感觉到的宿敌就在头顶，以下克上需要强大的力量和时机，粗通人性的它经历过无数次的斗犬厮杀，这时候它只想要寻找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进行新一轮的宿敌决斗。 就在哮天犬冲出去的时候，正堂的屋顶上也有一道黑影，像闪电一般冲出，不用多说，再场的三人都知道，这就是周老三了。 看着周老三迅急的猫扑身影，功夫底子很深的李青莲和林世荣心里更加苦涩了，要是正面碰上，光这速度就能活活缠死他们。 “师兄，快，这是最后的机会，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现在了。”说话的同时李青莲猛地冲了出去。 “明白，章四，指路。” 就在三人冲出花园之时，一声凄厉的犬吠在远处响起，看来周老三已经追上了哮天犬，就是不知道哮天犬还能不能压制住往昔的宿敌了。 听到哮天犬的叫声，正在冲刺的李青莲和林世荣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脚步，犬吠与猫叫越来越凄厉，奔跑着的两人心中里也越来越紧张，他们这是在与阎罗王赛跑，输了就有可能输掉一条命。 看着前方岔道，林世荣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把章四这王八蛋带着，不然今天真有可能栽在这里。 “章四，指路。”深沉的低吼，让本来还在愣着的章四回过了神，看了一眼周边熟悉的环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右边，靠右，再走几步就是雨香阁了。” 得了提示的师兄弟二人立马认准右边的岔路开始全力狂奔，哮天犬的叫声越来越弱了，要是不能在它牺牲之前冲出周府，那就只能兵行险招用人命来钉住周老三了。 一脚蹬开雨香阁，看着蹲在小桌前细声哄着小男孩的女孩，李青莲微微愣了一下，不是说姑侄俩的吗？这他吗的是姐弟俩吧？ 来不及细想，也没心思细说，李青莲直接一把扛起了女孩就向外冲了出去，至于那个眼泪鼻涕一把抓还哇哇大叫的男孩，还是交给自家师兄吧。 跟在身后的林世荣见状一把抛下背在背上的章四，伸手把男孩夹在胳肢窝就调脸跟上了李青莲的脚步。 章四也不是傻子，爬起身来立马跟着一路狂奔，周三爷刚刚去追哮天犬的模样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现在狗叫声几乎都快听不见声了，在周三爷回过头来之前，自己要是跑不过前面几个人，必死无疑。 一行五人在幽暗的周家大院里狂奔，配合着惨白的月光，还有个小屁孩在哇哇大哭，这幅景象看着渗人无比，可相比于隔了两个院子的情景，这都不算事。 一个穿着丝绸寿衣，满身黑毛的人形生物，正在双目发亮的趴在地上，吸食着一条似狼一样的黑犬的血，越吸眼睛越亮，那碧绿的眼珠子都能当灯笼用了。 而被吸取着血液的黑狗，除了时不时无意识的低声吼叫抽搐一下，已经在快速步入死亡了。 吸光了宿敌的血，有些意犹未尽的黑虎蹲坐在地上细细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胡须，后腿一个蹬地，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院子中只留下了浑身水迹未干却点滴血液不剩的哮天犬。 几个跳跃，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猎物，那几个食物居然想要带走他最喜欢的东西，罪不可恕。 喵呜…… 一声不伦不类的吼叫在背后传出之后，已经冲进正堂院门的李青莲停下了脚步，周老三的速度他了解，要是不拿人命去钉住他，这里的五个人一个别想走出周家大门。 “你自己向外跑，有人在外面接应着。”放下满脸羞红的周四妹，李青莲提刀走向了正堂的后门。 迎面而来的林世荣看到李青莲的动作就知道了他的选择，闷声不吭的抓住周四妹的胳膊就向着大门冲去，李七的心血不能白费，等到这两位活祖宗安全了之后，自己再来配李七一起下地狱，好让他黄泉路上不孤单。 紧跟其后的章四在一声怪叫之后已然腿软了，正在后堂院子里一步一挪的向着正堂而来。 “章四，东西在那？”低吼震醒章四之后，李青莲微微闭眼，全身劲道都聚到了手中的厚背单刀之上，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因为答应过章四，不会拿他挡刀子的。 被低吼震醒的章四下意识的就掏出了怀中的肚兜，举在了手上，正准备暂时绕了这两个食物一会的黑虎看到肚兜之后，就彻底把自己最喜欢最渴求的东西抛之脑后了，那个穿着肚兜和旁的男人偷情的女人该死，那个经常打骂自己最后还害死主人的女人穿的就是这件肚兜。 “吼…死。”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周老三就已经双爪搭在了章四肩膀上，一对獠牙已经对准了章四满是泥垢的脖子，他要杀了和那个贱人有关的一切。 可不等他下口，一道清冷如月光一样的刀光就砍向了他的脖子，刀速很快，快到章四根本没反应过来，可刀速也很慢，慢到黑虎很轻易的借助推开章四的档口避开了刀光。 “还不快跑，你想干嘛？” 来不及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把松开还带着温热的肚兜，章四赶紧麻溜的朝着正堂跑去。 于此同时，李青莲的刀反手撩到了肚兜下方，迫的想要撕碎肚兜的黑虎不由得收回了爪子，这让黑虎彻底的怒了，四脚微微撑地，他就从李青莲身边错了过去。 要不是反手刀惯性带动了李青莲的身体，这会他已经被黑虎掏了心肝了，即使避开了脏腑，他也没好到那里去，左臂上被活生生的划出了四道可见骨的伤痕，黑血开始快速流淌。 血腥味一出，脑袋已经被怒火烧的滚烫的黑虎疯了，而最怕见血的李青莲也疯了，他这人不晕血，但怕血，尤其是自己的血，疼痛让本来准备博一把装个笔就跑的李青莲正真的红了眼。 筋骨一震，右臂蓄力，双目眯睁的他第一次看清了黑虎的攻势，黑色的手爪放弃了肚兜再次向着他的心脏掏来。 黑虎的攻势太急太快，纵然李青莲看清了他的动作，却也无法做出最佳的反击，纵砍与斜撩都已经来不及，单刀仓促之间一横，身骨如弓，一脚化虚等待时机，一脚蹬实地面，借助黑虎的力量，李青莲似离弦之箭一头撞破了正堂的后门处的屏风扎进了正堂。 被阻了攻势，黑虎并未立马追击，而是双爪挥舞成幻影，瞬间撕碎了肚兜，才一个虎扑冲进了正堂。 迎接他的不是李青莲落荒而逃的身影，而是一口漆黑油亮的棺材。 “给我镇。” 猝不及防的黑虎正在半空中，劲道用老，被宽大的棺材口直接笼罩了进去，慌忙之间，他的一只爪子被倒扣在地上的棺材压住了，落在了棺材外面，受了伤的李青莲那肯当过这个报复机会，躬身压上全身力量，手中厚背单刀携万夫莫挡之势砍向了爪子。 噗的一声，本来长满黑毛固若金刚的爪子就齐着棺材边断了。 若周老三是活物或者精怪，这一击就能让四脚着地的他战力大减，可他偏偏是尸精，无疼觉却灵活无比力大无穷。 一击得手，报了仇的李青莲立马抽身逃走，可他刚持刀起身，金丝楠木制成的厚重棺材就被黑虎手脚齐用的给撕裂了。 无奈之下，只能心下一横，一刀砍向了立身而起的黑虎。 刀砍中了黑虎的脖子，劈开了整整一半的老颈把子。 可黑虎的尚存的右手也插进了李青莲的右胸，要不是肋骨的阻挡，必然会被彻底贯穿。 抑制不住的鲜血从他口中流出，缺了一臂的黑虎，出奇的愤怒，无论何时他都是四肢健全的，可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让他少了一臂，虽然身体不疼，可是他却极其不习惯。 不适感让他记起了一些藏在脑袋皮层里的事，他要好好折磨眼前这个食物，以报心头之恨，至于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逃走了，没关系，他已经记下了他们的气味，还要好好感谢一下自己的老宿敌。 双眼见见模糊的李青莲感觉到了身体似乎空了一下，插在自己身体里的爪子似乎带走了一整块血肉，手中的刀也脱离了面前尸精的脖子，自然的带着双手沉了下去。 或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是周老三故意放慢速度，模糊的看着离自己脖子越来越近，耷拉着半边脑袋的怪物，李青莲知道，自己栽了，大好的年华就在这个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世界即将扑街了。 第十三章 战后 就在他准备等待死亡到来的时候，一声暴喝唤的意志模糊的他脑袋一惊，一只羽箭从他的耳边掠过，死死钉进了周老三的脑门，钉的不深，仅仅是铁箭头没入了脑门，但是那股大力却让周老三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福至心灵，已经准备待死的李青莲凭借着肌肉记忆，再次挥出了手中的刀。 模糊的记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分成了一大一小两块，随后，黑暗侵袭了一切。 就在李青莲倒地的一瞬间，林世荣冲进了正堂，手中杀猪刀将周老三的脑袋一分为三，彻底绝了隐患。之后赶紧脱下衣服堵在李青莲的伤口处拼命高喊：“师爷，快来救李七的命啊，他血流的太多了！” 拼尽全力张弓射出一箭黄麒英这会正在扶着周家门前的石狮子喘气呢，但是听到林世荣的声音也不敢大意，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就准备去给自家徒孙处理伤势。 就在这时却有人突兀的从旁边伸手阻止了他：“莫急，他身上的尸毒不拔出来，止血粉没用，大奶奶，传闻周家有一株三百年的老山参，还请割爱，若无此物，只怕拔毒之苦，他挺不下来。” “自然，周家不会亏待有恩于周家之人，老参我已让人去药房取了，算算时间快到了，还请元一道长，莫吝啬神仙手段，悟觉法师，还请你带人肃清宅内一切不祥，周家的香油钱会让你满意的。” 看着眼前说动自己拼了老命的艳丽女人，黄麒英不知道自己和她做的交易到底是对还是错。 刺眼的阳光照耀在李青莲的脸上，唤醒了昏昏沉沉的他，抬起头看了看熟悉了两年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走了狗屎运，居然没死。 就在这时推门声响起，下意识转头的李青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疼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房门被推开过好多次了，自己也被看猴戏一样的被人打量了很多次。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深夜，睁开双眼看着明亮的房间，李青莲不由得有些疑惑了，自己那盏破油灯没这么亮啊？ 李青莲的苏醒惊动了一直守在床边的人，趴在床边伏睡的林世荣在李青莲睁眼之后就被惊醒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胖脸，以及胖脸主人身上那股馊了的气味，李青莲觉得自己想吐。 “师兄，你是几天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大？”声音虽然虚弱，但却迅急有力。 “李七，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就怕你一觉睡到死，再也醒不过来了。”呵呵傻笑的林世荣也不管李青莲那嫌弃的眼神，一屁股坐在李青莲身旁就不挪动了。 话虽然不中听，但是看着林世荣有些憔悴的神情，李青莲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自己和他有交情，但交情不算多过硬，大于朋友小于兄弟，到是牙擦苏个死扑街，自己关照了他那么久，所有东西都倾囊相授，这个死扑街居然还不如林世荣对他上心，看来以后要改变对待他的策略了。 说曹操曹操他就到了，不对是牙擦苏到了：“猪猪猪，你先休休息吧，我我来守守一夜。” “扑街，你二师兄醒了，还有再次警告你，以后只准叫师兄，一天到晚猪猪猪的，我有这么胖都是你给叫出来的。”情绪有点小激动的林世荣骂牙擦苏的时候都带着笑意。 听到李青莲醒了，牙擦苏端着手上的锅仔就冲到了床边：“师兄，你醒…醒了真好。” “行了，闭嘴吧牙擦苏，听你说话太费劲了，手里端着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闻？”知道自己误会了牙擦苏，李青莲也没有道歉的意思，这事说出来反而会生分感情。 “这是药膳，周家请人配的，你这一日三餐都是这种熬成了稠状的药膳，别小看这一锅，五块钱鹰洋呢。” “啧，讲究人家，还愣着干嘛，我都快饿死了，牙擦苏，赶紧的喂我啊。” “哎。” “师兄，你把我睡过去这几天的事都给说一下吧，我理理思绪。” “成，那天师公散了养着的那股气射出了一箭，本意只是拖延时间保住你一条命，好让白云观和福祥寺的人出手，可谁知道不等他们出手你就挥刀斩断了周老三的脖子，后来周家出了大价钱买了他们的秘药外加他们家那株三百年的老山参为你拔出了尸毒吊住了命。 你昏迷了八天，这些天的汤药费都是周家出的钱，另外他们还给了一万块大洋作为报酬，钱在师傅那。” 听到黄麒英散了这些年养住的那口气射出一箭保住了自己，李青莲下意识的就急了：“牙擦苏，我不是让你看好师公的吗？那口气是师公的精气神，散了师公也就不长久了，这么一来，我该怎么面对师傅啊？” 面对李青莲的质问，牙擦苏和林世荣对视了一眼，眼光闪烁了数下，都闭起了嘴一声不吭。 沉闷的喝完了苦涩无比，却又粘稠的跟蜂蜜一样的药，连漱口水都没喝，李青莲就带着丝丝缕缕的复杂情绪躺下睡着了。 “走吧，有些事咱们不能说，也不适合说，还是让师爷和师傅他们来摊牌吧。” 牙擦苏点了点头，跟在林世荣身后走了，师兄醒了已经不需要人在夜以继日的守着了，他和林世荣轮流守了八天自然也累了。 后院书房。 看着须发皆白的老父亲，黄飞鸿心中满是懊悔，二十那天若不参加生药贩子的宴请，他本来能赶回来的，自己老父也不至于如此。 看着自己儿子悔恨的姿态，黄麒英很是受用：“好了，莫做小女儿姿态了，我今年六十有六，活的够长了，十三也回来了，你们赶紧把事情给办了，不然等我一走又得等上三年。” “是，父亲，可青莲那边的婚事，是否答应的有些过于仓促了，毕竟我们没有征得青莲同意，去年周家就有人提过招赘青莲，当时他的态度可是坚决不同意？”对于老父的要求，黄飞鸿答应了，他知道，这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心愿，想要看到子孙家庭幸福美满，可对于自己徒弟与周家小妹的婚事，他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飞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周家答应了，他们会借钱给我们让我们合并周家在生药行的生意，这单生意一但成功，宝芝林就能进入粤州生药行的前三席，彻底打下我黄家的根基，你和十三也就的门当户对了，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家族。” 听到老父的话语，黄飞鸿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动心了，可这违反了他一直以来坚守的武德，有心想反对，可十三璀璨的笑容以及家族这两个大字，都让他张不开口。 看着自己沉默不语的儿子，黄麒英感到很欣慰，有天分有本事的人他见过太多了，可他们中没有底线的人无有一个活到了今日，纵有辉煌也不过数年，辉煌过十年的都少见。 “我知道你过意不去，那就让青莲出师吧，该教的能教的都教给他吧，周家这回毕竟是嫁女，而不是招赘，还是周家的嫡女，青莲那边我去和他谈。” “是，父亲。”低声答应了之后，黄飞鸿烦躁的走了出去，他现在想要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正好十三姨回来了，她留洋了两年，说不得能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可以解开自己心里这道结。 秦楼，整个粤州最大的消金窟，竹兰苑，粤东生药行势力最大的陶家第二继承人之一---陶知言，正在这里撒酒疯，就在昨天，整个粤州都知道了他陶知言被人翘了墙角了，与他私下里约定了三生的周四妹被周家许给了一个药铺的坐馆医生，这是何等讽刺。 竹兰苑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富态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挥手斥退了围绕在陶知言身边的粉头，大马金刀的在陶知言对面。 抬起朦胧的醉眼，陶知言认出了来人是谁：“乔叔，你怎么来了这地方，是父亲招我回去吗？我这就收拾收拾，跟你走。” 乔叔伸手止住了陶二公子的动作：“公子，周家放出来的事情已经被证实了，给的理由是报恩，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估计已经传遍整个粤东了，老爷的意思是周小妹是不可能进门的了，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动手，最多可以调动一万鹰洋的物资与金钱，老爷还说：陶家一直都在你身后，无需顾忌太多，老爷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该怎么动那就是少爷你的事情了。” 话音一落，陶家二少就打起了精神，自己老爹一贯看不上自己，粤东又是长子继承制度，这回居然肯举全家之力帮自己报仇，真，真是太好了。 看了看兀自在那高兴的二少爷，乔叔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若不是老爷和大少爷盯上了周家粤州十三行的招牌，想要二少爷先出头探探虚实，只怕二少爷这辈子都没资格调动一万鹰洋的金钱物资。 第十四章 出师与大婚 又接连修养了半个月左右，李青莲才能下地，但在这期间黄飞鸿却没有来看过他一回，有什么事都是牙擦苏和林世荣出的面，或许是在气自己让黄麒英散了那口养命的气吧？ 自我安慰了一下，李青莲又做起了早课，唯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师兄，师傅请你去书房。”早课才结束牙擦苏就推门而入，只不过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牙擦苏墨而不语，作为徒弟，他不能说自己师傅坏话，可他又和李青莲这个师兄感情最深，欺骗李青莲强装没事，他又做不出来。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来，帮我把药换了，肉长好了不能一直捂着，会发臭的。”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李青莲没有逼问牙擦苏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朋友之间的理解，致朋友于两难之地，那可不叫朋友。 书房的门大开，在门前轻轻敲了数下，等到黄飞鸿点头之后，他就缓步走到了书桌之前，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李青莲先开了口：“师傅，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师爷，愿请责罚，绝无怨言。” 放下手中的药典，黄飞鸿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俊郎青年，心里是五味杂陈。 恨吗？有，自己老父那口养命气不然，活到古稀之年不难。可能恨吗？不能，因为自己徒弟若不是为了宝芝林着想根本没必要提着脑袋去拼命，芥蒂终归是有了，或许如老父所说那样才是最好的吧。 “莫要自责，当时情景由不得人，总不能看着你去死。”伸出右手拿出几本早就备好的武术典籍：“这是五郎八卦棍、戳脚，五形拳，子母刀、行者棒、瑶家大耙等六门绝技的录抄本，另外待会你去你师爷那里一趟，你有虎态，单学虎拳成就有可能更大，为师虽然创出了虎鹤双形，但在虎形上的功夫确实不如你师爷，你这几日就在房内好好熟悉一下功夫精要，等伤好了，我在教你架子和套路，去吧，你师爷在房间等你。” 一下就被六本武功秘籍砸晕了的李青莲虽然注意到了不对劲，但是兴奋无比的脑子并没有立马察觉到是那里出了问题。 抱着六本秘籍出了书房，径直走到了后堂左厢房：“师爷，在吗？”敲了敲紧闭的门，李青莲站在门口等待起了召唤。 “进来吧，门没插。”苍老的声音不在像以往那样中气十足了，虽不虚弱，但也不复清朗高亢。 进门之后看着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老年斑开始横生的黄麒英，李青莲抱着秘籍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救命之恩，受他一拜绰绰有余。 “好孩子，起来吧，这都是命，怨不得人，再说你也是为了我黄家的门庭不坠而犯险的，说起来还是我们有愧于你。”站了起来，黄麒英走到正在跪着李青莲身前一把把他拉了起来：“飞鸿把东西都交给你了吧？” “是的，师爷，得师傅授艺青莲很是满足，但一下传青莲六道绝技，是否有些多了，我怕自己会贪多嚼不烂。”立直身子，李青莲本来在兴奋中有些发热的脑袋已经开始清醒了，咂摸出了些许问题。 “你是聪明人，又岂会做蠢事，虎拳待你伤好之后我就传你，虎图我已经让世荣拿到你房间去了，这些日子多多观摩，能得一二，在虎形上你必将突飞猛进。” 这话一说，李青莲就知道了，这些功夫因该是是补偿，难道是因为那一万鹰洋？不应该啊，相处两年了，他看得出黄家父子不是贪婪的人，可这几本功夫到底是为了什么授予他？ “还请师爷明示，这样下去，徒孙心中恐不安啊。” “也罢，那我就直说了，联系了一些武林前辈，在下个月三十号见证你出师。” “为什么，徒孙不过才学艺两年，可是有什么不周到之地，还请师爷指出。” 听到要自己出师，李青莲一下子就有些慌神了，现在的他在粤州虽然有点名气，不再是初来乍到时的人生地不熟了，但是自己在宝芝林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他并不想打破现状，牢牢抓住三栏行和铜铁工人，他有把握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下安全的活到狮王争霸之后，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回家了，实在没必要平生变数。 “你很好，并无任何过错，只不过你要成亲了，成亲了之后总不能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成亲？我怎么不知道？”大大的疑问充斥着李青莲的脑袋。 “和周家四妹的，周家大少爷亲自找我谈的，是嫁女，不是招赘。” 轰的一声，所有的疑问和线索在李青莲脑海里炸开，一切都串联了起来，这是得了周家的好处把他扫地出门啊。 凄惨的勉强笑了笑，李青莲实在是装不下去安然无事了：“我知道了，代价是什么？” “黄家进入粤州生药行生意前三，周家的嫁妆是秦楼，而你的聘礼是通脉丸的药方和一万块鹰洋以及八十八担礼。” “到了什么地步？最后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六礼走完了四礼，日子定在下下个月初四。” “明白了，多谢师爷。”面色苍白，并未抱拳行退礼，李青莲就捧着武功秘籍调脸向着厢房外面走去，这一刻，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生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青年，他讨厌包办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只是一个过客，真的留下的斩不断的情丝，反而是一种累赘的羁绊。 他讨厌麻烦，更不喜欢在感情上自找麻烦，所以这两年来那些媒婆所牵的红线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断，可谁曾想自己居然被并无血缘关系的人利益联姻了。 挪到厢房门口的李青莲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件事，有师傅参与其中吗？”双目闭合，他问出了最想问的事情。 “没有，都是老夫一手促成的，我想要黄家在粤州根基稳健，开花结果，另外，对不起。”黄麒英的声音似乎又苍老了数分。 得到了答案，不管真假，李青莲总算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不然他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去面对黄飞鸿，这是他儿时的英雄，也是他今生的贵人，他真不想到最后反目成仇。 出了厢房的门，看着在中堂探头探脑的林世荣和牙擦苏，李青莲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就回房蒙头大睡了，或许只有在无知无觉的梦中，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七月流火，经管粤州一年四季都热，但是到了七月就更热，今天初三，明天就是他迎娶周家那个小萝莉的日子了，周四妹，大名周芳语，今年才二八年华，也就是十六岁，扣除掉虚的一岁外加她月份小，真算起来也就十四岁。 十四岁啊，最低三年起步，最高无期或死刑，这让一直都是轻熟女口味的李青莲情何以堪，他又不是金鱼佬，对于那些平板萝莉有什么特殊爱好。 欠了黄家一份救命恩情，这个婚他是躲不掉了，只能期望日后周芳语这个小姑娘不会有什么心里阴影。 三天前他就已经在一众粤东武林宿老见证下正式出师了，日后只要不做奸犯科，那怕是另投他门都可以，黄家以及宝芝林和他最大的牵扯已经没了。 就这么没了，两年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随着两道高矮相差极大的身影先弯腰在起身，李青莲和周芳语在这世界上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 “送入洞房。” 回到周家提供的婚房换了一身衣服，李青莲大眼都没瞧上周芳语一眼就径直出去了，他这婚结的有些窝火加窝囊，除了名声上是娶妻，其他的实际上就是入赘。 回到了前厅，端起酒杯，李青莲只想好好的喝上一场，喝他个天荒地老地老天荒，最好喝的直接回家，在这个日子里，他想家了。 “师傅，你不是说要考察考察这位施主的吗？怎么还任由他娶周家四小姐，咱们福祥寺可没有花和尚。”一个五十来岁的清瘦和尚对着正坐在席上冲着素斋努力的老和尚小声问道。 “悟觉，你着什么急啊，我问你，元一那个牛鼻子今天来了没有？” 摸不着头脑的悟觉老老实实的回了：“没有，不对呀师傅，元一那天眼睛都勾在李施主身上了，今天他怎么没来啊？” “因为他聪明，而你蠢，因为他有玄意小道士这个道门天才继承衣钵而你却没有找到合适我佛门的天才。” 小小的咪了一杯素酒，慧然没兴趣在跟自己这个傻徒弟打机锋了：“他元一看出来这位李施主即将成魔了，当然不会来自找没趣，有了玄意小道士继承衣钵，他白云观最起码还能红火一甲子，找一个即将入魔的徒弟干嘛，给自己添堵！他还没那么闲。” “入魔？师傅我们福祥寺不是有降魔手段吗？要是李施主入了我福祥寺说不得我福祥寺也能红火一甲子。” 第十五章 秦楼 看着自己有些痴了的徒弟，慧然有些歉然，自己要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不忽悠的太厉害，会不会他就没这么傻了。 “痴儿，伏魔手段我们福祥寺是有，可你的道行够吗？你压不住他的，我还有几年好活，我死之后他若入魔，福祥寺数百年的传承，说不得就会就得毁在他手里，我老了，没那么大的冲劲了，安稳一点，我福祥寺守护粤州韶关两地这么多年，不会衰落的，妖魔未绝，我福祥寺就不倒，又何必自寻烦恼。” “可，可我们不应该普度众生吗？总不能看着李施主入魔吧？万一以后他为祸人间该如何？”心善的悟觉在放弃了引渡李青莲当光头的执念之后，又操心起了李青莲会不会祸害世间。 “悟觉，佛老成魔，魔老成佛，佛魔一线，只凭一念，有些事就让它在人间自行发展即可，谁又能说的清看的清，走吧，人看了喜酒也喝了，不如回去参禅吧。” 秦楼，依旧是竹兰苑，三个青年人和一个中年人正在一起喝着闷酒，其中一个就是陶知言。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他的精神却似乎越来越亢奋：“豹子，事情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给我一个准话？” 与面对管家乔叔时软弱的形象不同，现在的陶知言横的比螃蟹还厉害。 被称呼花名为豹子的中年男人细细的盯着桌上的酒杯，似乎这杯子有什么大名堂一样，可就是死活不肯张口。 “二少，这秦楼原来就是周家的生意，我们只是三少手底下的人，现在周家要收回这秦楼，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反抗？你要我们出面去对付四姑爷，那不是再逼我们去死嘛，大奶奶手底下不缺卖命的。” 陪坐在陶知言左侧的青年，面带讨好的对着陶知言诉苦，自认为话说的很漂亮，这回自己替大佬分忧了，下回大佬有什么好处还能忘了自己不成。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了，两杯酒水不约而同的泼在了他的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陶知言在和你老大豹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平子，过了，出去。” 不解的看了一下自己老大豹子，平子忍住了怒气，起身出了竹兰苑。 “二少，我这个小弟不懂你的规矩，还请见谅，不过他这话说的可是很公道，我们是三少爷的人，也算是周家的人，和周家四姑爷敌对，大义就不在了，兄弟们心散了，就难聚在一起了。” 豹子没读过书，但是他喜欢听评书，喜欢琢磨评书，三少爷没了就是没了，秦楼的产业是周家的，他豹子不过是三少爷招来看场子的，要真是不知好歹准备侵吞秦楼，都不用周家找关系收拾他，光是周家在粤州所有工厂里的护卫队就能把他给平了。 陶知言不屑的笑了笑，那股子蔑视的味道浓的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己等人虽然是卖打的，可是又没捧你陶家的饭碗，这么着有些过了吧。 “行了，豹子，这些年秦楼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吧，周老三在这里除了吃烟嫖宿可没干过别的，那些钱到那里去了，别告诉我是给周老三花了，你糊弄不了人。 你们赤湖堂这些年若不是扒着秦楼吸血，能扩大的这么快，没人是傻子，周老三若不是不想秦楼的钱进了大奶奶手里，硬是装不懂，你们那些龌蹉手段能瞒得了他。 他被大奶奶压的死死的是没错，可不代表你们这些废柴也有资格糊弄他，周家人，没一个是好相与。” 听到陶知言的话，豹子的脸色一连三变，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好像一直都被周老三那个死鬼玩弄在手掌之间，要不是他死了，只怕再过两年，这赤湖堂的基业就要为他周家做嫁衣了。 “说吧，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秦楼的账上已经没钱了，我们赤湖堂的弟兄要吃饭，如果翻了脸，总要有条退路给我们，不然我宁愿解散赤湖堂，就此离开粤东隐姓埋名过上一辈子。”明白自己是周家案板上的肥猪之后豹子很快的做出了决定，他可不想自己半辈子的心血就此烟消云散。 “西关码头那边有一批人不买我陶家的面子，你解决掉他们，我陶家支持你们进驻码头，但是之后你们赤湖堂可就没那么自由了，秦楼这边暂时不要动，等他个扑街仔来接手之后咱们再好好玩死他，斗狗斗鸡斗鱼全部带走，那群打擂台的我出三千鹰洋收买他们，能不能带着他们一起走，顺带增加你们赤湖堂的实力就看你的本事了。” “釜底抽薪，好狠毒，陶少爷，可秦楼最赚钱的可是福寿膏和女仔，女仔的卖身契都在官府有文档，这点就注定了我们带不走那些女仔，周家现在可是已经有人在外面盯着了？福寿膏是三少爷自己的路子，只要秦楼在，这条路子就很难断，又该如何是好？” 在秦楼呆了这么些年，豹子早就知道秦楼最赚钱的是什么了，可是路子都被周老三死死的握在手里，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蠢，你搞不定我陶家还能搞不定，卖身契这种东西一个小吏一百大洋，一把不大不小的火就能解决，你们在西关码头上租几条船，皮肉生意不就又操持了起来。 至于福寿膏，那是他们周家和英国人的路子，我还真有些头疼，算了，先把前面几样事情做好，我要那个扑街仔来接手的时候看到一个空壳子的秦楼，没了那些妹仔陪着抽烟红袖添香，那些有钱的烟鬼也不一定能有多少心思再来秦楼。” 两人匆匆的定下了计谋，就离开了竹兰苑，各自出手开始挖空秦楼的基业，有内鬼配合，短短数日内成效斐然，昔日人来人往灯火辉煌的秦楼迅速的成了一片空城，除了几个周家家生子以及和周家签下长约的长工还在混日子，这里已经呈现出破败的景象。 三日回门之后，李青莲和周芳语就被迫搬进了周家大宅，地点就是雨香阁，可两人却一丝异议都没有。 李青莲是还没从被背叛的心理上缓过来，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东西，而周芳语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熟悉的环境，和一个闷不吭声的光头陌生男人待在一起，她实在是有些害怕。 “齐妈，四小姐和姑爷同房了吗？我看小姐眉间似乎未散开啊。”手捧天蓝色掐丝珐琅彩茶杯的周家大奶奶轻轻开合茶盖，眉目之间满是风情。 “回小姐的话，四小姐一直都没和姑爷待在一间屋子里，又如何同房。” “噢？是谁不愿意？四小姐还是四姑爷？说说看，到底为什么？”细评了一下道光年间的普洱，周大奶奶便放下了茶杯，一脸倾听模样。 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媚意，让齐妈这个从小看着大奶奶长大的女人都不由得愣了神，彩凰这姿容就是比传说中的西施都不差分毫了吧。 “是姑爷，大婚那天姑爷虽然进了婚房揭了盖头，但是却说自己满身酒气不适宜合寝睡在了外间，此后几天都是找各种理由不入婚房的，而且平日里也总是避着四小姐，他们夫妻俩比你和周老大还不像夫妻。”说着说着齐妈就不由的抱怨了起来，要不是从小拿彩凰当亲闺女一样对待，她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行了，齐妈，这都是命，老天爷绕过谁，谁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待会你下去之后让人去把药行里的褚老请过来见我，另外让辉叔和兰芝过来一趟，我有些事要找他们。” 或许是触动了什么伤心事，大奶奶的神色蓦然暗淡了三分，看的齐妈不由得一阵心疼，可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按照吩咐下去办事了。 “大奶奶，秦楼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了，但是所有证据都在我们手里抓着，只要出手，陶家也护不住陶知言，不以雷霆手段斩断了陶家伸出来的爪子，只怕会让陶家更加猖狂。”齐妈的男人辉叔，也是大奶奶从娘家带过来老仆，这会正低着头看着地面汇报着秦楼的情况。 “行了，空壳子就空壳子吧，左右不过是老三那个死鬼以三万鹰洋起家，这点本钱我们还亏得起，更何况原来的秦楼也不合姑爷的胃口，我到要看看，他当年是不是跟我吹水说大话，就随他们去吧。” 秦楼那点生意不过是周老三个不成器的人玩出来的销金窟，虽然能挣钱，可是名声太坏了，周家早就过了要粘脏水发展的日子了，给李青莲个小坏种一个白纸般秦楼说不得还更合他的意。 “可是陶家却联系上了麦礼逊先生，想要断了秦楼的福寿膏的生意，麦礼逊先生已经托人带话过来了，陶家愿意在秦楼拿货的基础上加价一成，如果我们周家不加价的话，他就转头如何陶家合作去了。” 直到这时一直都有些懒洋洋的大奶奶这才睁大有些怒气的凤目：“是陶家老大还是那个老不死出的手，看来他们还是没能忍住贪婪。” “是陶家老大出的手，三千鹰洋的见面礼打动了麦礼逊先生。” “无妨，让他们勾在一起，我到要看看两个靠着我周家才翻身的破落户有多大本事，想要掀翻我周家，就凭他们，还不够格，整个粤州除了伍家那个老贼我忌惮三分，其他人还没资格在我面前露道行。” 第十六章 初出茅庐 春日的粤州依旧炎热，即使凉茶不断加冰，李青莲也始终有些不适应，要不是金陵的夏天也是如此闷热潮湿，说不得他就因为水土不服而提前去见马列了，哦不对，他现在是道士，应该是见三清。 看着面前的一脸痴笑的男人，李青莲就更无奈了：“我说铁柱，这都快吃中饭了你还不回家啊，我这宝芝林才迁过来半拉月不到，你这天天和你媳妇轮着来，我有点吃不消啊。” “没事，我吃得消，那个我媳妇小气我不小气，你等我走的时候给我一包凉茶，我回去煮着喝，好歹也是照顾你生意了不是。” “啧啧，一包凉茶十个大子，要不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有这个需求我这宝芝林还真没兴趣买这个，你倒是好打算，这一早上在我这喝的凉茶都快有五碗了吧，明天跟你一样怕老婆的梁老蔫就要在街口摆凉茶摊子了，以后啊，要喝就去他那照顾他生意。” “他那摊子像不像你那样放糖霜啊，我就是喜欢放糖霜的凉茶。” 得，虽然人家一脸痴，可是心里明白，李青莲就是喝不惯这岭南的凉茶，硬是买了糖给兑成了王老吉，这糖钱都远远不是凉茶钱能比的了，怪不得一家两口子天天来蹭他的凉茶喝。 “行了，让个道给人家，铁柱你媳妇要是饭点还见不到你人影，再把你给提溜回去那多丢人，你赶紧圆溜的回家吧。” 看到有客上门，李青莲也没心思跟铁柱在这唠嗑了，人家来宝芝林这个药堂是上门看病的，耽误了人家看病那不是砸招牌吗？ 知道有人上门看病，自己蹭不到糖水了，铁柱也没心思看帅哥了，李青莲说的对，在让自己媳妇提溜回去是挺丢人的。 起身让开柜台前面的椅子，铁柱就准备离开宝芝林了，可看到来人，他就有点挪不动腿了，不是他的花痴犯了，而是腿肚子开始打颤了。 “彩凰姐，你怎么来这个？”虽然腿肚子打颤，但是脑子依旧活络，考虑一下彩凰姐家里的产业有与宝芝林重合的地方，铁柱就脑补出了砸场子的场面，可是不对啊，怎么就彩凰姐一个人来砸场子，周家其他人呢？ “铁柱，你彩凰姐做什么用得着和你报备？你就不怕你家桂花扒你一层皮，那可是我的手帕交，你说她是信我还是信你？”来人一身素雅的青衫，腰际向下是一席淡粉的襦裙，足下一对莲花绣鞋，面上不着一丝粉黛，但眉宇之间的风情似是会说话一般。 “行了，铁柱，你还不赶紧撤退，还想干嘛。” 来者的性格可是和她穿着一点都不符合，这种脾性就是桂花都不如她，说她是桂花的手帕交，李青莲信，出言给铁柱解了个围李青莲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管古今，总是盯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行为。 “哎哎哎，我这就走，青莲你自己保重啊。” 背朝着彩凰姐，铁柱是真为李青莲着急，不断的使着眼色提醒他，可惜了，李青莲和铁柱是真没默契，看着本来就有点猥琐的铁柱搁那挤眉弄眼的，更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猴戏。 “铁柱，话说完了还不走，你想干嘛？姐姐这身子骨里有些问题可不是你个猴崽子能听的，还不快滚。” 声音虽然依旧懒洋洋的，可铁柱却吓了一个半死，自家媳妇几乎都已经妖魔化了这彩凰姐，自己在这粤州城里也没少听说彩凰姐的邪气，这会要是还不走，估计自己媳妇都救不了自己了，可惜了李青莲这么一个阳刚之气十足的帅哥了。 看着好像被狗追着一样跑出了宝芝林的铁柱，李青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桂花的一个手帕交吗，你和她又没奸情，怕个球。 “小姐请坐，不知道你是那里不舒服。还请描述的详细一点。”搞不清楚状况，李青莲就收拾好心态，准备做完这上午最后一单的生意，这单生意了了，他也要收拾铺面回去吃饭了。 “小姐，呵。”自嘲的笑了笑，彩凰就没在发声。 “怎么，难道是夫人？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夫人怎么称呼，病人不能讳医，那里有什么不舒服还请说出来，我好为你把脉的时候进行参照。” “你耳朵要是没聋应该听到了，叫我彩凰就好了，我有些腹胀，头也有些昏沉，就这两样，你看看该如何诊治？” 本来以为能看到桂花的彩凰，在看到铁柱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兴趣继续待在宝芝林了，现如今只是维持脸面的敷衍而已，他不缺钱，随意拿几副药回去扔了就是，就当给自己这个新开张的邻居一个见面礼了。 “手。” “嗯？”带着不解，彩凰秒目一横，看向了李青莲，没想到还是个浪荡子。 “彩凰是吧，你来看病不把手给我把脉，我该如何断定你到底是什么病，你敢放心我望闻问的本事，可我不敢相信，不切一下脉，始终不保险。” “嗯。” 两个同样的语气词却代表了不同的意思，彩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把手伸了出去，搭在了棉包上。 “我说彩凰夫人，你是腹胀和头晕，把左手给我干嘛，右手伸出来啊。”看着自己面前比玉还有润泽，比白瓷还要白嫩细滑的左手，李青莲有些哭笑不得，这年头，除了乡下那些一辈子没看过医生的人，会不晓得看病该伸那只手，其他人那里会犯这种错误。 中医把脉，虽然左手右手都摸，但每只手分寸关尺三个部份，左右所侯的脏腑不同。 如左寸侯心，关侯肝，尺侯肾；右寸侯肺，关侯脾胃，尺侯命门，这些是这个年代最基本的常识，没想到这个素雅的大家闺秀会不知道。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彩凰一下子回过了神，看看自己伸出的左手，不由得有些羞嚇，自己这是怎么了。 “袖口往上在拉一点，右关侯脾胃，你说你腹胀，因该是脾胃有些不适。” 依言拉了拉袖口，彩凰再次伸出了右手，肤泽饱满，青色的血管衬托的右手更加好看，给现代那些恋手癖看到了，估计能玩一年都不止。 好歹经过现代网络上无数天然的以及人工的美女洗礼，岛国那些为人民献身的女优他也认识不少，还没到见到美女就失态的地步，闭目感受着脉搏，没用几下功夫他就切出了病理。 “彩凰小姐，你这是富贵病，不严重，平常注意保养，少吃一点冷食，就行了，冰镇的那些酸性果汁，你的肠胃不好，以后最好不要在沾了，至于头晕这方面，那这包凉茶拿回去煮开喝上一碗出出汗，就没事了。” 听到嘱托不要喝冰镇的酸冷果汁，彩凰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在听到要自己喝凉茶那么难喝的东西，她已经不是皱眉了，整个小脸都苦成了一团。 或许颜值高就是不一样，看着铁柱在那挤眉弄眼，李青莲觉得是在看猴戏，可看到彩凰眉目皱成一团，他反而觉得有些赏心悦目的可爱。 伸手端起柜台下面摆着已经快要凉透了的王老吉，啊不对，是凉茶，放到了彩凰面前：“喝吧，不苦的，虽然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但聊胜于无，应该能让你今天睡个安稳觉。” 看着有些清亮的凉茶，虽然皱着眉头，可彩凰还是咬牙鬼使神差的喝了下去：“呜，你到底放了多少糖？好腻啊，呼…。” “你这腹胀是富贵病的提现，看彩凰小姐你这副样子，吃药估计是在要你的命，凉茶兑糖水喝喝完无所谓，真的吃药可就不能这么儿戏了，回去买几块普洱茶饼，喝喝看，对于肠胃挺养的，好走不送，这大中午的我得收铺面了，下午有事不开门营业，有什么问题明天请早。” 说完话李青莲就伸手解开了紧扣着脖子的长衫扣，这天气热死他了都，伸手端起放着王老吉，不对，是凉茶的碗，他就网嘴边送，可递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这茶被自己面前的丽人给灭了，自己还喝个什么劲。 看着刚刚才从自己唇下离开的茶碗差点又进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嘴，彩凰一下子就气红了脸：“登徒子。”朝着李青莲的面上啐了一口，她就气呼呼的离开了宝芝林。 这回李青莲不是摸不着头脑了，而是彻底懵圈了，这他妈的怎么回事，自己好心还办了坏事不成，不就是习惯性的拿起自己的茶碗吗，又不是故意要轻薄你，真想占你便宜，乘着把脉的时候给你两只手都摸个骨，摸个通透他又不是做不到。 自认倒霉，拿起挂在旁边的毛巾，去后堂打了一盆凉水，洗把脸之后，他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总不至于还去尾随跟踪当痴汉报复吧。 回想着昔日认识时的点滴，彩凰不由得展开了笑容，好看是好看，可站在旁边伺候着等待问话的兰芝却是摸不着头脑，自家小姐这一年来没外人的时候总是如此，嗯，放空，不会那里出问题了吧。 “咳咳，小姐，你找兰芝来什么事啊？现在是午饭的点，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要不要我吩咐下去让他们上菜。” 耳边传来的声音拉回了彩凰的思绪，又有些痴了，可惜了。 第十七章 被祸祸了 思绪收回，彩凰又变成了那个执掌周家生死的女主人周家大奶奶：“兰芝，我问你后院浣洗房的张寡妇是不是和牛二好上了？” “是啊，小姐，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关心起这件事了，这是前一阵子在府里下人里传的是挺开的，怎么着也传到你耳朵里了？” “是你娘告诉我的，我听说是褚老的药促成这桩好事的，是也不是？” “是啊，哦噢，是小姐你传褚老的啊，我来的时候看褚老正在偏厅候着呢。” 微微憋眉，心念一转，彩凰就明白了，应该是褚老正好有事来府上才会如此：“我让你娘去通知褚老的时候都快到饭点了，这个点褚老既然来了，必然没有食中饭，兰芝你去请褚老到芳华园用食饭，吩咐下去，让厨房用点心，我记得褚老好像喜欢吃清淡的，你让厨房上几道素斋，要是来不及做就去海味斋卖，等到褚老食完中饭之后再带他来见我。” “好的小姐，那要不要让厨房给你上菜啊？”兰芝虽然知道这个点自家小姐不上饭桌就不会在用餐了，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还是问出了口。 “让厨房给我上一道百味羹就行了，天气炎热，实在没有多少胃口，对了，大少爷那边如何了，我早上听见隔壁院子又是吵又是闹，是不是又生了迷障？” “小姐，大少爷那边福寿膏的量又加重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我怕大少爷没几个年头了，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啊？”兰芝从小伺候彩凰到大，又是陪嫁丫鬟，早就和彩凰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了，有些话旁人说不得，可她说的了。 “兰芝，你有心了，放心，这事我早有打算了，川儿虽说受了周老三抽福寿膏影响，有些痴傻，可毕竟还在，四小姐和四姑爷那边若要有所出，也未尝不可过继到大少爷名下，继承周家家业。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是周家招赘，只不过走六礼的时候按照嫁女走了，这都不碍事，官府的户籍上他李青莲可是周家人，那些宗老宗少想要散了周家，我可不答应，去吧，好好招待好褚老。” 揉揉眉心，虽然用话安了兰芝的心，可彩凰自己心里都没多少底，这时候要是有个男人能依靠该有多好，自己又何必如此勾心斗角，安安稳稳的当自己富家太太，顾好宅院里的事不比什么来的快活。 中午用过羹，稍稍休息了一会，彩凰就接见了褚老。 “褚老，你是周家的老人了，饭点上来府里必然又要事，你先说说看。” 别看褚老今年古稀之年了，可声音却不小，一下子扑在地上他就高喊了起来：“大奶奶明鉴，老褚我对周家的忠心日月可鉴啊，可周家为什么要抛弃我等？那黄家若无四姑爷这门关系就是一个破落户，可他们现在却仗着四姑爷的关系欺上咱周家的门了。 那个黄飞鸿今天早上登门说的好听是拜访，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催我们把生药行的路子交给他，想这生药行的生意可是我和老爷一手呕尽心血打下来的，不能就这么被人平白夺去了啊。” 一听话茬子，彩凰就明白了，这是来要补偿了，确实，生药行一堆人可不能真不管不顾了，那传出去对周家的影响可不小，会动摇人心的。 “褚老放心，这些年世局动乱，生药行的生意虽然来钱，付出的却也多，更有不少弟兄在来往收药的路上送了性命，我周家于心不忍，已经准备和英国人合开一家西药厂了，里面也做些中成药，都是对准海外销售的。 那些伙计不会失业的，药房那边依旧开着，只是不在自己去收药了，药厂还缺百分之五的股筹，你们回去可以认筹一下，药房我周家只准备占六成股，银子什么时候送到府上，什么时候就可以签契约。” 一番话连消带打，让出的利益让本来一脸苦闷就差去死的褚老立马如菊花一样绽开了笑容：“大奶奶仁义，我在这里代表药行全体同仁给大奶奶你叩头了。”也不管自己多大年纪，褚老一下子改扑为跪，结结实实的给彩凰磕了一个响头。 “行了，兰芝去扶褚老起来，我还有事要问问褚老。” “不用，不用，糟老头子一个别的没有，这身子骨还算硬朗，那能麻烦兰芝姑娘，大奶奶您有事请吩咐，老头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这番说辞彩凰是没有任何不适，这些年来这种话她听的不少，习惯了，兰芝确是被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褚老平时看起来挺仙风道骨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看来和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一个样。 “听说张寡妇是从你那拿的药才能和牛二好上的，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你把那药效说给我听听。” 虽然不知道周大奶奶是怎么知道了这事，但并不影响他老褚卖好啊，万一说到了大奶奶心坎上，她一高兴，多给一点自己认筹的份额，那自己不就发了。 药厂和药房的认筹股本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里面门道可是多了去了，药行各方面都在看着周家的补偿，这股本谁不想参上一脚，有点远见的都知道，药厂一起来，西药和中成药一面世，那银子和鹰洋就像是掉在地上一样，就等着白捡了。 “回大奶奶的话，张寡妇确实是从我那里拿的药，拿的药是用曼陀罗磨干成粉加上海马，海参，鲍鱼，干贝，枸杞，肉苁蓉，鹿角胶研合而成，这种药是虎狼药，虽然能激发身体，但是以大少爷的身体来看，一剂药就能要了他的命啊，还请大奶奶三思啊。” 越想越不对劲，但选择了卖好的老褚已经停不下来了，相比较自家有可能拿到的利益，大少爷，对不住了啊，想必老爷夫人在下面也想一家人团聚了。 “谁说要给大少爷用药的，是姑爷那边，人多嘴杂，小院藏不住风风雨雨，该知道的我不信你们不知道，周家就是嘴碎的太多了，总是传些不靠谱的事情。 闲话我也不多说了，就问你，姑爷是个习武之人，身强力壮，这种药能不能承受的起？药力能否保证姑爷在不能动弹的环境下能够圆房？”不动声色的给自己辩解了一下，彩凰还是把重点点了出来。 听到不是给大少爷用药，老褚就放下心了，大少爷那副身子骨早就给福寿膏掏空了，合伙谋杀大少爷罪名能不背，他也不想背。 “原来是姑爷那边，是老褚我瞎想了，还请大奶奶恕罪，只是这药味道过大，姑爷是练武之人，又通药理，只怕不会服药吧。” “哼，这个轮不到你老褚来操心，有话说话。” “是，是，这种虎狼药一般来说一个月内不能服用超过三次，不然会伤到身体的，最好不要连着服，至于让姑爷不能动弹，这是小事，只要加大一点曼陀罗花的剂量就行了，这药要是连服了三个月，接下来一年内都不能在用药，不然毒性太深会毁了人的。” 闭上双目微微思考一会，彩凰才用理智压制了心中那丝丝缕缕的莫名情绪：“褚老，回去把药配出来吧，只要九剂就行了，兰芝你随褚老去取药姑爷和小姐都回门了却还没圆房，传出去人家会笑话我周家的。” 当兰芝随同老褚一同退去以后，彩凰才睁开双目，眼角有些水花闪烁：“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到要看看这位你这位四姑爷能不能忍得住不继续粘腥。” 莲帕轻拭眼角，当水花消逝之后，那个一力撑起周家一片天的大奶奶又回来了，步出房门，本想随意转转的彩凰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离雨香阁只有一墙之隔的小花园，望了望雨香阁的方向，她就准备转头默默离开了，这是她的选择，不该有悔。 “金彩凰，站住。” 听到叫出自己全名的声音，彩凰一下子就慌了神，赶紧低头向着来路跑去，她可不想在周边无人的环境下和李青莲个坏种待在一起。 可是越急就越容易出事，慌乱之中她踩在鹅卵石上的莲足一下就扭到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向着一从玫瑰到了下去：死了死了，这下肯定破相了。 看着依旧笨手笨脚，快要把自己弄伤了的金彩凰，李青莲是真无语了，就这么个蠢萌蠢萌的女人也能把他给算计了，自己这是流年不顺还是怎么了。 箭步上前，一把拽住彩凰伸在半空中的右臂，一抖一拉，就让这个蠢女人站稳了身形。 “金彩凰，我自问咱俩应该能算半个朋友吧，可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朋友，打着嫁女名义的招赘，你这算计还真是好，一个小女孩都成了你的棋子，成了你巩固在周家权势地位的垫脚石，你倒是狠得下来心。” 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彩凰一听到李青莲的话，心里那滩热血就凉了起来：“李青莲，别乱攀扯关系，我金彩凰什么时候和你个药铺仔成为朋友了，再说了，长嫂如母，我又怎么不能安排小妹的婚事，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妹姿容整个粤州城都赫赫有名，便宜你这个药铺仔了，你还不偷着笑，居然还敢来我这问责。 是，没错，我是耍了手段，你李青莲在官府里户籍就是周家招赘的女婿，可那又怎样，这里是周家，是我金彩凰的周家，你这个赘婿没资格跟我顶嘴。” 高傲如凤凰的彩凰傲立于世，修长的颈勃撑着高高的头颅，双目满含蔑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吃过白眼，也经历过无视，可这样不带半点遮掩的蔑视李青莲却是第一次碰到，心中积累的火气一激，他的右手就死死握住了彩凰细长的脖子，只要稍微用点力，这个艳绝粤东的女人就会成为一具艳尸。 第十八章 一切的前因 虽然生死尽在李青莲之手，但是彩凰却没有丝毫畏惧之情，眸中的蔑视依旧如故。 “低下头你会死啊。” 低骂一声，李青莲终究没有狠得下心动手扭断彩凰的脖子，这是这个时代，唯一一个能跟得上他的思维的人，真要了她的命，不考虑其他，他自己都有些舍不得。 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那种精神上的孤独折磨了他整整一年，若非后来有这么个与现代女性思维相近的人时不时聊聊天，他不敢保证自己的精神不会出问题。 “啊，嘶。” 在李青莲松开提着彩凰脖子的手之后，彩凰就双脚踏实落地了，可随之而来的是脚扭伤之后强烈疼痛。 “娇生惯养，真麻烦。”微微变换一下身形，抄住彩凰的肩膀和膝关节，李青莲直接把她横腰抱了起来，这小花园时不时就有人来往，不适合久待，稍稍辨识了一下方向，他就抱着这个蠢女人离开了花园。 一处凉亭，前有流水竹林，后有假山院墙，较为偏僻，只有两条曲幽的小径连接着外面的道路，若在晚上说不得就是家丁丫鬟幽会的好去处。 直接伸手拿掉彩凰足上的莲鞋，取下丝质的薄袜，李青莲就用治疗跌打的手法开始探起了彩凰的扭伤严不严重。 微微捏了两下，凭着经验，他就断出只是肌肉错位，乘着淤青还未发起来，他直接大力的捏拿了起来，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淤青不发，肌肉就还未进入自愈状态，这时用手捏拿散去淤青，脚脖子就不会肿的跟个青馒头一样，就是对捏拿者的经验和力道要求特别高。 “秦楼你什么时候去接手，那里已经被老三手底下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搬空了？你要是再不去，说不定连个空壳子他们都不会留给你。”看着和往昔一样为自己捏拿脚脖子的李青莲，彩凰本来稍稍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去。 “没兴趣，秦楼是你们周家的，就算是一把火被人烧了也与我无关。”放下已经散了淤青的玉足，李青莲直接起身准备离开了，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你不打理秦楼不要紧，可你们总要花销银钱吧，吃住我周家给了，可你那个媳妇的体己钱总不至于还要我给吧，下人逢年过节的打赏，她和朋友之间人情往来，这些都离不开银钱，你可以清高，你也有本事糊好自己的口，但你就忍心让四妹这么一个比我还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和你一起去过苦日子。” 离开亭子的李青莲忽的又转身回来了，大马金刀的就坐在裸露着玉足的彩凰对面：“金彩凰，有意思吗？我和你说了那么多女性自立自强的东西都喂了狗吗？你想要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过继到你名下为你执掌周家铺平道路我理解，可为什么就偏偏选中我。 我早就跟你说过，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就是一个过客，不想过多的沾染太多东西，可你到好，坑的我成了家，还要逼着我去立业。 你要是真够大胆就直接对周家那群宗老宗少挑明了，姑奶奶就是想要霸着周家不放手了，你们想怎么样姑奶奶接着就是。” “我是女人，不是男人，没你想的那么无所顾忌，唾沫芯子可是会淹死人的。”对于李青莲的激将，彩凰根本就不接招，能轻松的将自己后继无人的隐患解决，还能顺便将这个难得有好感的男人拴在身边，她干嘛要自寻烦恼，去硬顶那些宗老宗少。 “你这耍无赖到是用的顺溜，我倒想看看，我不碰周芳语，你还能如何，周老大那副烟鬼身子最多三五年，到时候你照样玩完。”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我不信你能忍住对周家这万贯家财的欲望，再说四妹虽然还没长开，可也是美人胚子，红袖添香之下，除非你自己了断是非根，不然迟早会擦枪走火。” 被噎的不轻的李青莲也不想多啰嗦什么，直接气冲冲的顺着小径离开了凉亭。 “出来吧，人走了，戏也看了总得有点反应吧？”李青莲被呛走了，可彩凰却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反而对着假山的一角喊了起来。 随即就有两个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只不过一个怒气冲冲，一个稍显无奈。 “都过来坐坐，有些事说开了比较好，老大，来，帮我把鞋穿上。”坐立不动，可彩凰的口气却不小，伸着裸露在外的玉足，就在那等着周家名义上的主人周老大动手为她穿鞋。 男性身影听到彩凰的话之后只是稍稍一愣，就踏步向前，准备为彩凰穿上莲鞋。 但另外一个女性身影却一把抓住了他：“哥，你才是周家的主人。” “小妹，有些事，你不懂，松开吧。” 在周芳语不解的神情中，周老大挣开了她的手，走到了彩凰面前，低下了头颅，为彩凰细致的套上了薄袜，穿上了莲鞋。 看着这一幕的周芳语，银牙咬破了嘴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幼时那个顶天立地，撑起周家，撑起她无忧无虑童年的男人，嫁人那天都没流过的泪水止不住的向下淌。 “贱人，我杀了你。” 拔下头发上的金簪子，周芳语就冲着彩凰去了，可是却被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给拦下了。 “胡闹，咳咳，芳语，你不小了，怎么还不懂事，快给彩凰赔礼。” 看着用手掌挡住自己簪子，鲜血直流的哥哥呵斥着自己，让自己给那个来霍乱他们周家的狐狸精道歉，周芳语一下子就崩溃了，跪坐在地上疼哭不语。 “还真是脆弱，我要是像你这样，这周家早就被侵吞个干净了吧，老大，你们以前对小妹的保护还真是好，这么天真善良，真是少见，兰芝去褚老那里拿药的事我没瞒着你，你怎么看？”对于周芳语的痛哭流涕，彩凰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今晚，让他们圆房吧。”说出这话的时候周老大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被刀子割一样痛，当女儿一样，好不容易照顾大的妹妹就这么便宜了一个药铺仔，和拿刀子直接割他肉有什么区别。 “行，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我就去安排了，嫁了人的姑娘还是个完璧之身，这事传出去保准我周家的名声又要响彻粤东了，有些事该和芳语说就和她说了吧，省的弄巧成拙了。” 话说了，彩凰也不觉得自己还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直接起身，步履袅袅的走了。 “贱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的。”跪坐在地上哭泣周芳语不知何时又回过神了，一把拿起还沾着血的簪子，猛的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比她还快的是周老大那只带血的手，一把夺下簪子，脸色狰狞的怒吼：“周芳语，在我面前自杀，谁给你的这个胆子？” 看着面容扭曲的大哥，周芳语长期以来接受的三从四德让她不敢还嘴，可是却也倔强的没有回话。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传到了已经快要走出小径的彩凰耳朵里，摇了摇头，彩凰终究没有再进去。 谁能知道这个巴掌晚了多少年？惯的自家妹子连基本的处境都看不清，周家教育子女的方法还真是失败。 “你是不是在怨恨我？”看着默然不语的妹妹，周老大即使在心疼，也忍住了，这一回他必须打醒她，不然待他百年之后，芳语凄惨的下场已经可以预期了。 “芳语，怨我可以恨我也行，可你现在必须按照我所定下的路走，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你就拆散我和陶二哥，为我好你就让那个偷男人的贱女人当家做主，为我好你就让她那个奸夫娶我。 周启良，为我好，你这话说的不嫌害臊吗？周家的门风都给你败光了，这产业我看用不了多久也要落到那对贱人手里，你对得起周家的列祖列宗吗？”说不尽的讽刺挂在脸上，这一刻的周芳语已经被刺激的有些癫狂了。 “陶二就是个人渣，彩凰和那个药铺仔也没有奸情，芳语，有些事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你以为你三哥是怎么死的，启麟自幼身体就不是多好，我从来都不准他碰福寿膏，若不是你那个陶二哥带坏他，吃喝嫖赌抽，他的身体又怎么会弱到受不了打击一下子闭过气。” “不，怎么会这样。”知道自己大哥不会骗自己，周芳语一下子就彻底懵了，自己喜欢的人是害死那个从小就宠着自己的三哥的罪魁祸首，这怎么可能。 “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粤州曾经流传过的一句话：周家三子个个大亨气象，家主格局，富贵无边。可谁又知道这句话是在捧杀我们周家。 父亲过世的早，母亲不掌权，我早早的就开始打理家业，那时候家里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老人在世，咱们家又握着与洋人交易的权利，虽有风浪，却掀不翻我周家这条大船。 可你知道吗？为了让周家这条船倾覆，他们花了多大的代价。 于家上一代的家主，那个一力撑起并且成就了于家的于德华为了引诱我吸食福寿膏，他也吸了，结果就是一个成了精的商场老枭兑子了我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吸了福寿膏之后，我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周家的生意纵有那些老掌柜的支撑，也溃不成军，本来我们手里利润最大也最能稳固地位的军火生意，就是那时候被十三行里于，伍，胡三家瓜分的。” 第十九章 如今结的果 “老三媳妇原来是老二在楚馆里面的相好，也是你那个陶二哥措的火，闹得兄弟反目成仇，老二顾及兄弟之间的情分，退避粤西，被外人趁了机会害了老二的性命。 另外，和你那位三嫂子偷情有染不是别人正是你那位陶二哥，这一切都是陶家老大和他家那头老狐狸的手笔，为的就是我周家的财富和地位。”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陶伯父以往对我们家那么恭敬仗义，他还一直说要做陶家的掌家媳妇，为什么会这样？”听到自己二哥和三哥的死因，本来就有些癫狂的周芳语彻底崩溃了。 看着自己妹妹精神支柱崩碎的样子，周启良眼中满是泪水，但是他依然继续说了下去：“五年前彩凰入门的时候，我们周家已经走入了绝境，若非她嫁妆里带来的钢铁厂重新为周家注入了新的力量，现如今，我们兄妹还不知道能埋骨何方。 让你嫁给李青莲是我和她共同的意思，李青莲背后站着的黄飞鸿是一个人才，若是扶持的好，侵吞掉陶家，形成粤东生药生意一家独大也并非不可能，届时必为一大助力。 他的岳家莫家乃是客家人，在粤西和闽南关系根深蒂固，其人又打通了英国人的路子，潜在势力很是庞大，现在虽然不显，既是因为在大清没有足够强大关系网，也是因为咱们粤州十三行名声在外，他打不开在两粤的局面。 伍家那条老狐狸快要不行了，那群择人而噬的狼敢对我周家下手，必然也会联合起来对付伍家，我周家一整代人被算计了，无有力量反扑，可伍家这代人却都已经成长了起来，厮杀起来可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届时联合这些助力，就是我周家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母亲被气死，老二被抛尸荒野，老三更是因为咽不下最后一口气而变成鬼怪，这笔账我要一个一个的跟他们算，不然就是死我都不瞑目。” “那我呢，就为了你要报仇，就为了你要拉拢黄飞鸿和他背后的莫家，你置我于何地？”短短时间内的打击已经周芳语的神经绷到了极限，声音嘶哑的她在内心里祈求着老天不要在戏耍她了。 “一年前，彩凰注意到宝芝林的时候就提起过招赘那个药铺仔，我没同意，随后他和彩凰之间的接触有些是真的偶遇，有些是我故意安排试探的，给他秦楼做陪嫁就是我的意思。 他有枭雄之资，脑袋对于商场的见解更是远超常人，这种人危险性太大，一开始我并不愿意让他娶你，可从他在老三手里救了你之后，我改变了注意。 为了只是给了他一个平稳生活的宝芝林他都能够拿出命去拼，这种人对于发妻对于家庭必然更加珍惜爱护，他依旧算不上良配，但把你交到他手里，我放心。” 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出奇的周芳语笑了起来：“所以你就同意了那个女人的安排，今晚把你亲妹妹送上那个男人的床？” “你错了，我现如今就是苟延残喘，这荣华富贵难不成还能带进地狱，若是陶家能在得了周家产业之后善待于你和川儿，这周家给他们又何妨。 可他们不能，你那位楚馆出身的三嫂子最初的恩客可是陶家那位大少爷，海誓山盟许的可不少，可如今呢？爬过老二老三的床，也爬过陶家兄弟的床，女人对他们来说只是达到目的的工具，由此可见陶家人天性凉薄。 若你还要坚持己见，我这就一纸休书休了彩凰，用这周家的落幕，染红你的嫁衣给你当嫁妆，只是怕你后悔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呵，你明知道我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去做，还这么说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想问一件事，你回答了，我今天就和他圆房，以后日日夜夜的缠着他圆房，为我周家延绵子孙，告诉我，我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哥去那了，你的意志不是清醒的很吗？为什么不能主持事情，一切都要由那个女人来操控。” 歇斯里地的问出这句话之后，周芳语擦干了眼泪，端庄的站直了身体，等到这个回答之后，她就不再是周家的四小姐了，而是一个为了周家再次繁荣昌盛而努力的生育机器了。 “从我第一口吸入福寿膏的时候你大哥周启良就死了，从我三年前亲手在彩凰面前掐死我们那个没有面孔，四肢不全的孩子时，我的余生就只为复仇而活着了。 小妹，你知道吗？我至今都能记得我看到那个生下来的怪物时对自己的痛恨，为什么我要粘福寿膏这种东西，害己也就算了，还害了我的孩子。 那怕他和川儿一样天生痴傻心智不全，我也会好好待他，给他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为他铺平一切道路，可他四肢有三肢萎缩，面部没有口鼻，只有一只眼睛，耳朵和兔耳一样尖细。 我现在眼前还时不时的出现他因为吃不了奶水，而饿哭了时的挣扎，我不能让他当饿死鬼，饿死鬼十八辈子都投不了胎，生生世世都要挨饿，太残忍了，所以我用双手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送他回了转轮台。” “三年前，府里流传的是真的？”尽管已经被彻底击破了心里底线，可听到自己大哥亲手杀了自己的怪胎侄子，周芳语还是被吓到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无视了自己小妹对于自己的畏惧，周启良依旧说了下去：“是真的，无风不起浪，总有些由来，芳语，你记住，从那时候开始彩凰就已经不正常了，她恨我也恨周家，我在，她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我要是走了，那就说不定了，以后若无必要，莫要在激怒她了。” “那一年里你的福寿膏量加大了足足一倍，也是为此，你的身体从那时候就不行了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对我动了心思，是也不是。”哀大莫过于心死，声音平静，周芳语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走，离开这里，去把富春给我喊过来，告诉他，大少爷劲头上来了。”并未直接回话，周启良就打起了摆子，浑身上下抽搐了不停：“小妹，走，劲头上来了，我就不是人了。” 看着痛苦万分的周启良，周芳语认命了，转身出了凉亭去叫人给那个已经是“烟鬼”的周启良送福寿膏了。 傍晚，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以及桌上坐着的女人们，李青莲懵的不轻，金彩凰这个蠢女人才刚刚和他翻过脸，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现在绝对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可偏偏今天经验不灵了。 周芳语这个小丫头片子这几天也是和他“默契”的各过各的，今天怎么也来了，而且以往那张冰冷萝莉脸那里去了，这副不咸不淡平常路人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认命了，不准备继续抗争了，想要坐下来谈谈日后该怎么办吗？ 更诡异的是那位贡献了肚兜的周家三奶奶，传闻她不是被彩凰给囚禁了吗，这一幅穿戴整齐的样子怎么也不想被囚禁的啊。 “不是，诸位，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雨香阁用餐了，除了大少爷和川儿那边，这算是一次家庭聚餐了吧？”带着疑惑，李青莲用语言探了探这顿饭的深浅。 “先吃饭，吃完饭有些事情找你谈，不然你以为一个赘婿有什么资格上桌。”忍不住还是呛了李青莲一下的彩凰，话才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要是呛的李青莲这个坏种摔筷子走人，那就麻烦了。 看着其他两个默不作声的女人跟看猴戏一样的看着他，被呛了一声的李青莲很好的发挥了二十一世纪男人的优点，死活就是不跟女人搭话吵架，因为这样很容易既没了面子又没了里子。 端起自己面前的白瓷汤盅，将里面的乌鱼汤倒进碗里，李青莲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喝起汤了，至于旁人的眼光，又不会掉块肉管他呢。 这乌鱼汤喝着喝着，他就感觉味道不像乌鱼汤，粤东这边人煲汤，什么东西觉得好觉得补他们都能往汤里加，味道不纯粹是正常，要是只用乌鱼熬的汤那才叫怪了。 可这味道变的有点太厉害了吧，而且乌鱼的劲力也没这么大才对，这汤几口下肚他就感觉全身的血好像都在往下身涌，看来这饭不能吃了，在吃就出丑了。 “我有些不舒服，你们慢慢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做了决断打了招呼，李青莲就躬着腰离开了座椅，向着房门走去，可越走身子越软，某处地方却因为充血越来越硬，临近房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你们在汤里放了什？”不等那个“么”字出口，他就直直的倒在地毯上，失去知觉了。 “兰芝，还不帮四小姐把姑爷扶到里间的卧室里，愣着干嘛？芳语，你家这口子身体可不轻，光让兰芝一个人动手，就是到明天，他也到不了床上，你还不去搭把手。” 不等彩凰发话，坐在椅子上的三奶奶就主动起身，去帮兰芝搀扶李青莲了，她何秀芳今天为什么会被从暗无天日的囚禁中放出来，大致她都已经猜到了，无非是恶心周四妹的同时，亲身作则传授她房中术，不然金彩凰这个毒妇岂会放过她这个周家的耻辱。 第二十章 终究被算计 被打碎了过往一切的周芳语闻言却是一点都没动弹。 “大奶奶不是安排好一切了吗？还需要我干什么？从今往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为难你，可不代表我一定要听从你的，为周家延后，可以，可我宁愿便宜外面那些苦力，也不会让你的小情人脏了我的身子。” 周芳语嘴角边清澈无邪的笑容看的让人怜惜，可说出的话却让彩凰直摇头，这个孩子废了，女人若是和老三家的媳妇一样，谁的床都能爬，这辈子也就完蛋了，没人会看的起你，就连你的家人孩子也是如此。 她金彩凰做事虽然不择手段，可照样爱惜自己洁身自好，不然就不会隐在周府遥遥指挥着周家的产业了，李青莲这个合脾气合胃口的男人也早就被她拿下了。 这个男人经过一年多的接触，她深知有多优秀，除了心肠软对自己人狠不下心来，几乎就是一个乱世枭雄。 她金彩凰自问，要是没嫁进周家之前，就是倒贴也要成为他的结发妻子，征服了这个男人，她必定会随之成为一片世界的女主人。 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以老，即为周家的媳妇了，又怎可在朝秦慕楚，不过现在也不错，大义在手，这个男人再也离不了她的眼睛了。 你想要平庸，可曾问过我，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新时代女性自立自强，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三从四德才是这个时代正统，到是用这些东西哄女人挺不错的，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被他哄的心动呢？ “芳语，你认为我会没考虑到这一点吗？我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会有什么想法我能猜不到，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过，让它就此消失吧。 你是周家的小姐，可不是那些暗门子，真做出有损周家门声的事，这周家定下的规矩可不是一张废纸，兰芝，出来请小姐进房。” 浑身酸软无力的周芳语还是棋差一招，被彩凰给算计死死的，她金彩凰既然能对李青莲下药，又为何不能对你周芳语下药。 当兰芝搀扶着周芳语坐在里间的插翅椅之时，躺在床上的李青莲已经被何秀芳给剥了个精光，一根子孙根正在怒气冲冲的竖旗敬礼。 在场的四个女人，何秀芳久经欢场，虽然暗暗惊讶于李青莲的子孙根远超常人，但也能面色如常。 彩凰和兰芝皆暗啐了一声也无其他反应，这玩意在周启良身上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因为福寿膏的影响，规模和硬度上远不如李青莲的，但终究是亲身经历过。 倒是刚刚口出豪言的周芳语懵圈了，长这么大，这还是她这个大家闺秀第一次直面男人的子孙根，这么丑陋狰狞的东西就要和自己生孩子，她不要啊。 “行了，老三家的，婆婆走得早，没人传授小妹这方面的知识，你这个青楼楚馆出身的嫂子就受累一下，帮个忙吧，据说这青莲因为练武的原因一直都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便宜你了，吃个嫩草。”伸手结果兰芝端来的普洱，彩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说了这么一堆酸溜溜的话。 闻言的何秀芳很干脆的解开了外衣脱下了绣裙，露出了白花花的匀称身子：“你大奶奶只给我穿外衣和裙子不就为了这件事吗？行，我做，可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要忘了，川儿身边必须要两个知根知底的人看着。” 听到何秀芳跟自己再次提起已经答应她了的条件，彩凰虽然很反感不耐，但也勉强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你放心，你能狠得下心，和人家偷情气死老三，我可狠不下心，让周家现在唯一的继承人被人家害了，他活着对我对大家都好，答应你的事我必将翻倍做到，从今天开始，无论川儿去那里，都会有两男两女四个人伺侯着。” “好，你金彩凰一言九鼎，我何秀芳信你，你想恶心芳语是吗？我会让她恶心到的。”说完就俯身用嘴含起了李青莲的子孙根，卖力的吞吐了起来，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这让本来因为被何秀芳算计，想要发怒的彩凰尴尬无比，她在这只是打着想要看活春宫的幌子，防着何秀芳和周芳语对昏迷之中的李青莲作幺蛾子。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她们两个里面随意一个动了坏心思，给李青莲咔嚓一剪刀，或者更狠心一点直接对着他脖子来一刀，到时候别说让李青莲个疲惫懒货出力了，在办一场丧事才是真，拉拢黄家？反目成仇才是必然的。 再说，她自己心里确实有点小九九，不然干嘛让何秀芳来脏了李青莲的身子，给周芳语灌个烈性春药，再让兰芝在这盯防着也就差不多了。 吞吐了一会，何秀芳就反身跪坐在李青莲身上，用手抓住子孙根，缓缓的送进了自己的巢穴，可能是因为尺寸不合，推送到一半的时候，就入不了库了，也亏何秀芳经验老道，伸手撑住李青莲棱角分明的腹肌，翘臀开始一上一下的合桩，随之而来的则是她肆无忌惮的欢爱之声。 “够了，何秀芳，我承认你恶心到我了，鸡就是鸡，不知廉耻。” 满脸通红，有心想闭眼不看的周芳语，终究不想输旁边若如其事品茶的彩凰一筹，看着眼前的男女欢爱，她还能保持常态，可随着何秀芳无所顾忌的暧昧之声，她可以很明显的感知到自己底裤有些湿润了，恼羞成怒的她还是没忍住用自己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了正骑在男人身上的何秀芳。 可与彩凰交易了的何秀芳又怎么会听她的话，恶心周小妹这件事关乎到自己儿子周川身边是否有人保护他，让他不受外人算计谋害，别说是和一个男人上床了，就是金彩凰把自己卖回楼子里，她都肯，再说她确实没有经历过如此尺寸的欢爱，是有些忍不住出的声。 随着一阵微颤，何秀芳柔软的身体软软的趴在李青莲身上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兰芝，别在那夹着腿了，上前。”看着弃不成军的何秀芳，彩凰放下了茶杯，呼唤起了自己的陪嫁丫鬟。 被叫到的兰芝一下子愣了神，这，这不合适吧，可是自家小姐的话又不能不听，兰芝只能一边解开上衣的扣子，一边磨蹭着向床边走去。 看着误会了自己意思的兰芝，彩凰苦笑不得：“兰芝，我是让你去给秀芳推臀助兴，没说让你牺牲自己，真当大少爷是死人啊。” “啊，哦。”明白自己会错了意思，兰芝赶紧扣上才刚刚解开纽扣，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握住了何秀芳的细腰来回摆动，至于那快要埋到胸口的红脸，差点煮熟空气。 对此依旧端坐的其他两人丝毫不陌生，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都有这种专门的助兴训练，周芳语自己的陪嫁丫鬟赌鹃以前就和她偷偷说过这些。 “你就不怕何秀芳一下就怀上了？到时候她肚子可就有你小情郎的骨肉了，你是囚禁她好呢？还是不囚禁她好呢？” 虽然身体不能动弹，可是周芳语说话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这嘲讽的话是张嘴就来，不得不佩服配药的那些中医，说让人昏迷了还能有生理反应就绝对能做到，局部大面积麻醉也并无问题。 “她要是怀上了，我就当是老三的遗腹子对待，毕竟妯娌一场，囚禁她到死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褚老说过了，男人憋久了的话，第一次出来的精华并没有多少活力，这话我也告诉她了，她自己愿意赌这一把，不然光是为了川儿，她可未必能放下了羞耻来给我们表演活春宫。” “贱人，贪生怕死。” 话音刚落，一声长长的呻吟声就传了过来。 “大奶奶，他射了，可以换四小姐来了。”趴在李青莲身上的何秀芳是没力气报告战果了，说话的脸色依旧红润的兰芝。 “帮她把衣服脱了，扶她上床，她是第一次，你也是过来人，经验不多但毕竟是有的，帮衬着点，这里就交给你了，何秀芳，别给我趴在床上装死了，你这个青楼里出来的要是只有这点本事，只怕还迷不住老二老三，该做的你配合着兰芝做了，我外面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何秀芳和李青莲欢爱，她金彩凰能内心毫无波动，可一旦轮到周芳语了，她这心里就有点酸溜溜的了，尊寻本意，彩凰还是没有再在房内待下去，起身迅速的走出了里间。 “李青莲，不知道你所谓的新时代自立自强的女性能有几个像本姑奶奶一样给你找艳福享，你要是敢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里间周芳语传来的**惨叫，彩凰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再被刀绞，手上的莲帕生生的被她撕开了一个小口，发白的指节更是让人心疼。 穿上衣服出了里间的何秀芳看到彩凰这幅模样，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让你装贞洁要牌坊，苦死你才好，当然，她的表面上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十一章 卖打与升擂 还没睡醒的李青莲只觉得闷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胸口一样，下意识的伸手准备拨开，却摸到了一堆丝滑的软肉。 单身二十来年他从懂事以来可都是一个人睡的，这带着温度的身体是谁的。 一惊，他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饭桌上的不对劲，妈蛋，金彩凰这个疯女人，到底要作妖到什么时候。 都不用掀开被子，李青莲都知道怀里的是谁了，还好时代不同，不然真被举报了，三年起步可不是说的完。 怀中之人的睡姿实在是有够怪异的，李青莲稍微动动身就知道自己小媳妇是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感受着周芳语开始急促起来的呼吸，因为睡姿不正确而腰酸背痛手脚麻木的李青莲又安静了下来，他是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难道说一声早上好，那会尴尬死的。 趴在李青莲怀里的周芳语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醒了就要直接面对李青莲，不醒李青莲又在被动的占她便宜，一时无措，两人就这么僵了起来。 最好还是李青莲这个男人厚脸皮打破了僵局，拔出被固着的双手，微微撑着床板，李青莲就带着小媳妇一起半躺了起来，双手捧起周芳语娇小可爱的脸蛋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是不是金彩凰设的局？你为什么要入局？” 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的周芳语索性也不装了：“你都猜到了，又何必问我，要问就问金彩凰去，至于为什么要让你这个药铺仔占了我的身子，你是我丈夫，走过六礼拜过堂的丈夫，和你同床不是天经地义吗？” 闭目消化了一下周芳语的话，李青莲沉默了良久才睁开眼睛，双目紧盯着自己这个同床异梦的小媳妇，他给出了承诺：“我不知道你们周家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也不想知道，你给我记住三件事：第一、面具就别带了，带上了再想脱下来就难了，到时候你只会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第二、我不管你和金彩凰之间有什么勾连或者仇恨，记住，别在招惹她，能和她勾心斗角比心眼的有，可绝对不包括你，和她玩下去，你绝对会输得什么都不剩。 第三、我是男人，一个自私的男人，我没死，准确的说只要我还在这个世上，你就要守我定下的规矩，想要离开了可以提前和我打招呼，若我不在了，一切随意，至于外面的风风雨雨和这雨香阁的吃穿用度，我会提供的。” “我凭什么信你这个我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的自私小人，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信你。”虽然同房了，可周芳语对李青莲依旧有很大的成见。 “凭什么不是说的，是做的，一个月时间，吃穿用度你不用愁，若是愿意，搬出周家这个是非窝也行。”说完话李青莲就侧身让周芳语的娇嫩的身体回到了床上，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铺穿衣洗漱了。 匆匆用过早餐，他就离开了雨香阁，因为他知道，金彩凰这个女人肯定在某处地方等着他。 而周芳语则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尽管心里不承认，但是她却知道自己动心了，对那个药铺仔早上给出的承诺动心了，对那个像极了自己大哥昔年意气风发时的语气所给出的承诺动心了。 不可以，不能就这么信了那个奸夫，没了，守了十多年的贞洁就这么被那对奸夫银妇给弄没了。 相夫教子，呸，我要让他们后悔，周家的继承人只能姓周，男人都是骗子，嘴上说的好听，其实都靠不住，自欺欺人了一番，周芳语才起身，可是稍稍一动，双腿之间撕裂般的疼痛就让她打消了起身的念头。 看来要饿上一天了，要是今天晚上再来一次，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他饿死。 不等周芳语发散思维继续瞎想，她的贴身丫鬟杜鹃就捧着一盆温水进来了：“小姐，姑爷说你今日不会出门了，让我给你打来了洗漱水，还让小厨房熬了皮蛋瘦肉粥，粥在锅上马上好了，我先给你擦洗一下身子吧。” 因为双股之间的疼痛无有力量的周芳语点头应道之后，就任由杜鹃掀开被子用打湿了的丝帛擦洗身体。 “呀，姑爷怎么这样，都肿了，小姐你稍待，我去取药过来，肿的那么厉害，不用药最起码要遭罪两三天呢。” 听着自己丫鬟杜鹃心疼的话语，周芳语的小脸红的要滴血了，这都是兰芝和李青莲这两个贱人害得，自己都来了三次了，他还不出来，非得等到第四次一起出来，不然那会这么红肿。 …… “金彩凰，你够有本事的，算计我，坑害我，还给我下药，你怎么不上天去。”粤州城内，顾家茶馆二楼玫瑰阁，看着正在悠然自得喝茶磕着瓜子的彩凰，李青莲怀疑自己认错人了，那个即可温婉大方又可爽直泼辣的金彩凰已经死了，现在这里这个坑他绝不留手的女人，绝非那个思维上与他共通，思想上话题不断的开明女强人。 “李七，我告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多大了，二十有三了，吃了我们家小妹这个二八年华的大家闺秀你就偷着乐吧。”不断的磕开瓜子摆到盘里，彩凰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李青莲。 “你还有脸叫我李七，不是四姑爷或者李青莲吗？”看着一副委屈样子彩凰，李青莲也是无语了，自己还没动大招了对手就怂了，这让他有力无处使，憋得慌。 “那你不也叫我周家大奶奶吗，我计较了吗？行了，你什么性格我有数，说吧，是不是为了秦楼的事来的，是你就先闭嘴，让我说完话，不是就当我彩凰眼拙了，你继续骂，我今天上午就在这给你骂到开心为止。”耍了耍小性子，彩凰这柔弱温婉就装下去了，又恢复了泼辣的本性。 “行，你够狠，够聪明，你说。”这下子李青莲被噎的不轻，他一直以为坑你是给你面子这种事只在传说之中，可谁他妈的能想到，居然真给他碰上了金彩凰这个极品。 “你那一万鹰洋的彩礼钱任你挥霍，秦楼的地方也是你的，另外，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通过我去动用周家的人手，虽然你是新姑爷，可说话还真没我这个旧的大少奶奶管用，好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只准说正事，要是想骂我你信不信我立马就走。” 不想被李青莲喷口水的彩凰一时一个注意，这会又更改了条件，随后就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等着李青莲给出挽救秦楼的主意，是龙是凤，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不拿出足够好的成绩堵住周启良的嘴，她那位烟鬼相公可是会随时翻脸带着他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 谈到正事，李青莲也收拾好了情绪：“三件事：一、三天之内我要整个粤州城都知道我李青莲将在秦楼摆擂卖打，胜我者五千鹰洋奉上。 二、周家那些看家护院的人里给我抽出二十来个真有本事能打的，另外再加上四五十号听话能维持秩序的。 三、动用人手改造秦楼，就照着周老三当时规划的擂台尺寸改造就行了，外面广场上起十个擂台，一个突出一点，由外而至内庭院斗鸡场时摆五个擂台，斗狗场摆三个擂，斗鱼场摆两个擂，最里间的擂台不动，其他的照旧。” 秒目一横，彩凰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是想用自己作为噱头，带动秦楼的人气，然后摆擂台开赌，还挺有想法的吗？不过这粤州城里赌场多了去了，他们凭什么来秦楼看人打擂台？” “就凭他们是人，而打擂台的也是人，就凭他们没本事改变自身的命运，而打擂台的人可以。”伸手将彩凰面前堆得冒尖的瓜子仁扒拉到自己面前，就着茶水，李青莲一把一把往嘴里送着，他这人爱吃瓜子仁可就是不爱剥瓜子壳。 “还有东西没说吧，说清楚，不然信不信我掀桌子，撒你一身茶水，不要脸的东西，我磕出来瓜子仁你凭什么一声不问的就拿走了。”白了李青莲一眼，彩凰又拿过资格干净的碟子开始嗑瓜子。 “制度，外面的十个擂台一开始可以由秦楼出十个人守擂，不论是谁，胜一场一个鹰洋，胜了的人必须作为擂主守上三天。 这些人实力只要在普通人里拔尖就可以了，一个鹰洋，码头上卖苦力的一个月也才能挣到这份钱，这算不算改变命运，至于开赌不是应有之意吗，但是有一点，收受赌资必须有上线，一块鹰洋为封顶，胜率也基本要维持在一比一这个点上。 第二擂一开始还是由我们派人守擂，输赢无所谓，胜者十个鹰洋，可这一擂就对于来战者的身份有要求了，要么在第一擂连败五人，要么守擂半月不败，除此之外，只有那些本身就有不少名气练家子才可以因人担保来打擂。 从第三擂开始，我来坐镇，每擂打上一个月，三个月后我登上第五擂时，我要整个粤州城的武林都无异议。” 第二十二章 打响第一战 七日，只是短短七日，整个粤州城就都知道周家有个不知好歹的姑爷要学当年的雷老虎在粤州摆擂了，只不过当年雷老虎是为了给闺女比武招亲，而这位姑爷是要给人白白送钱。 粤州街头，街头巷尾的都在讨论这件事。 “四叔，你说这事到底靠不靠谱啊，那周家就能这么让一个姑爷败坏家财，不会人家胜了，他拿不出来钱吧。” “小六子，你管那么多干嘛，难不成你还想去和那位周家的姑爷切磋一下，得了吧，你知道那个药铺仔是怎么成为周家的姑爷吗？那是他用刀斩了一个周家里藏着的妖魔鬼怪，周家无以为报，只好下嫁了嫡女报恩的，就你这身排骨，省省吧。” “哎许兄，最近怎么不见你那条哮天犬啊，我这离了粤州城才小半年，这粤州城怎么就变的我都不认识了呢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周家姑爷是怎么回事，口气挺大的啊，五千鹰洋，就胜他一场，我这全部身家也才这个数，这人你熟吗？熟的话给我点内幕，等他明天开擂打第一场，我好下注？” 不用说了，这被称为许兄的就是许佳鑫了，一谈到赌，他来神了：“还别说，旁人我不清楚，这李青莲我可熟，跟我就在一条街上做街坊，我是有点他的内幕资料，不过赵兄，这赌场之上无父子，我要是告诉你消息了，你在传出去，我还怎么赌？” 虽然心里再骂许佳鑫装叉，但是赵兄表面文章绝无二话：“云白坊，今天晚上里面的姑娘随你挑选，一应用度都算我的。” “成，爽利人，那我就告诉你，外面传的都是真的，那天晚上周家是出了大问题，若不是李青莲出手，估计要血流成河。 按我估摸着应该是周老三诈尸了，不然以周老三的身份，怎可能匆匆的火葬，那些和尚道士都是在他搞定了之后才到位的，你不是经常去送香火钱吗？我看啊，以后没这个必要了，不灵儿。” “那照你这么说这李青莲是有真本事的人啊？陶老二带来挑擂的那个家伙又是谁啊，许兄有没有门路了解一二。” “这我还真不清楚，只清楚陶老二靠着他在码头带着赤湖堂立下了场子，具体什么情况，估计也就码头那些苦力红棍和陶老二有数了，咱们今天不是要去云白坊吗？那是陶老二翘了秦楼成的生意，说不准你就能碰到他了，到时候你自己问就是了。” 此时在谈论陶老二的可不是只有他们，陶家正堂，一老一壮都在讨论，而那位管家乔叔正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差遣。 “父亲，二弟这次不该如此积极出头的，尤其不该动用上地完文，这是咱们好不容易才从周子和那里要来的高手，明面上与咱们家没有任何关系，难得的干净查不出与我陶家的牵扯。 若是上地完文胜了也就算了，若是败了，老二拿什么去镇压慑服赤湖堂，那群扑街可不会摄我陶家的威名就乖乖为我们所用。” “行了，老大，老二想做事就让他做去吧，蛇已经惊了，目前维持着不撕破脸皮就行了，你这段时间多和黄飞鸿接触接触，那个人说得好听是正直，难听点就是迂腐，他吞了周家在生药行的生意，不比往昔了，虽然还差我们陶家一筹，可也不容小觑，这人处好了，我要让周家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要引用外人做助力，他周家问过我陶玉林了吗？。” …… 次日清晨，早起的李青莲看着早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补品十分无奈，自从他准备打擂开始，各种药膳和补品都源源不绝的出现在了他的餐桌上，有些是彩凰让人送来的，有些则是自己这个小媳妇用体己钱购置的，张爱玲先生说的还真没错，通向女人最近的捷径就是银道。 前几天吃补品吃的火气大，在自己小媳妇身上他又增长了不少男性的自尊，每次都杀的她丢盔弃甲，不过却总是很注意的在最后关头射到体外，虽然不敢保证不会怀孕，但也聊胜于无吧，年纪太小怀孕了有害身体这件事，他还是有点认知的。 不过最近三天他可是粘都没粘过周芳语，禁欲了三天也调整了三天，状态绝对在全盛时期，今日起，他就要在粤州这个花花世界立下自己的名声。 稍稍用了一盅海参粥，吃了几片酱牛肉，他就放下碗筷了：“那里终究名声不好，往日我在那里熟悉擂台，没外人在，去了也就去了，今日就不要去了，在家里等我吧，我会带着胜利回来的。” 或许通向男人心里的捷径也是银道。 装饰一新的秦楼，简约却不失大气，还微微有点血腥黑暗的氛围，看的李青莲很是舒适，周老三个死鬼确实有点眼光，这秦楼只是在他装修好的基础上稍稍改动了一下，就能从奢华到简约，剩了不少钱呢。 坐在第三擂的选手房里，李青莲无悲无喜，无思无存，视外界的喧闹于无物，呼吸却连绵悠长。 对手的基本情况他都有数，陶老二带着上地完文报名的第二天，林世荣就登门告知了他上地完文的来路了，闽南周家拳掌门人周子和的弟子，日本人，学拳只有一年不到，没什么出名的战绩，也不知道怎么和陶老二混到了一起。 咚，咚，咚。 三声鼓响，李青莲悠然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出了房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可皆未能影响到他分毫。 看着擂台另一边也全神贯注的对手，李青莲立马抛弃了因为林世荣的资料而带来的成见，将这个上地完文真正的当做了大敌，心定，气才能顺，这个上地完文不简单啊，就算没学到周家拳，估计身上也有其他功夫在身。 “两位，今日老夫王林开为二位公证人，擂台之上虽说生死有命，可老夫还是希望两位点到即止。”看着两边毫无动静，王林开只好叹息一声，随后吼道：“开拳。” 开拳两字一出，全场就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在王林开跳下擂台之后，站在擂台上的两人猛的动了起来。 最先攻击的是上地完文，一双腿迅捷如蛇吻却又的刚猛凌厉，在他裤子包裹下的胫骨处早已经在无数次的踢腿击物中变的乌黑坚硬，好像多出了一层盔甲。 就在李青莲因为试探而失了先机，不断躲避之时，林世荣突然从外面冲到了擂台边：“小心他的腿，被他踢中头就不会再有机会反击，师傅刚刚从一个闽南朋友那里得到消息，这家伙曾经不止一次表演过踢木桩，每一次碗口粗的木桩都断了，师傅说那双腿比铜铁还要硬三分…” 还不等他说完，王林开就飘飘然的来到了林世荣身前，一拳轰向了林世荣：“衰仔，擂台规律你懂的，莫要在言了，再说一句，我就卸了你的嘴。” 被王林开一拳逼退了的林世荣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王林开是粤州十虎王隐林的嫡传弟子，一身功夫和自家师傅黄飞鸿不相上下，他说卸了自己嘴巴，是真有本事卸了的。 闻言的李青莲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擂台之上挪腾，他学的工字伏虎拳和铁线拳都是洪拳功夫，其特点是腿法比较少，步稳势烈，硬桥硬马，刚劲有力，以声助威，两年时间虽然功夫上了身，可是硬用拳头去接腿功，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看到李青莲不断躲避，姿势还难看，四周观看的赌客已经不耐烦的嘘声四起了，听到周围人的嘘声，在看着被自己扫腿赶得到处乱窜的敌手，上地完文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腿上功夫猛的又快了三分。 可李青莲等的就是他节奏乱的时候，又岂会当过这次机会，突然进步一记直拳朝着上地完文的脸带来，出拳之快，甚至带起了风声！ 于此同时他的左手如同毒蛇袭人一般抓向了上地完文的大腿内侧，那是虎爪的功夫，一抓之下就准备撕下一片血肉。 上地完文也不是站着不动的木头，被破了攻势的他第一时间收腿向后滑步，避开了直冲面门的直拳，和那式有可能废了他腿上功夫的虎爪。 李青莲出拳不过是破局，并没有准备一击就中，在上地完文退后的同时，就工步上前，一拳如鞭朝着他的太阳穴抽了上去。 乱了节奏，步伐还没调整过来的上地完文只能勉强用才学到的周家拳勉强格挡一下，与此同时，小步微微后撤调整好了下盘。 上地完文调整好脚步之后，在抬腿时就被一直防着他再出腿功的李青莲捕捉到了动作，几乎是右手抽击的同时，李青莲的右腿也极快的抬起，前脚掌雷霆般踢出，准确的踢在了上地完文的右腿胫骨上，将上地完文还未踢出的这一记胫踢生生踢的后荡落地，破掉这一击！ 上地完文来中国学艺这段日子还从未有人能在他抬腿时就抢先踢中自己小腿，就是他的师傅周子文都不行，只能靠着精湛的拳术近身逼得他出不了腿，击败他。 第二十三章 终究情未断 他本以为自己的腿功不说无敌了，最起码在闽南两粤等地应该碰不到敌手，可谁曾想，现在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人却破了他的腿功，这一招被破让全神贯注的上地完文出现了片刻的错愕！ 看到上地完文身体一滞，李青莲双眼猛然睁圆，右脚落地的瞬间左腿已经卷起风声踢中陈辉的右臂腋窝！ 不过片刻，上地完文就中了李青莲两腿，回过神来，急于脱身离开李青莲攻击距离的他再次抬腿，只是仍旧如同刚才那样，脚刚刚离开地面，李青莲的前脚掌就好像久候猎物的眼镜王蛇一样，再一次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踢在他胫骨之上。 就算上地完文的胫骨已经厚厚一层硬皮，但是被李青莲脚掌为峰刃的连续踢中两次也承受不住，胫骨处传来一阵阵刺骨疼痛。 情急之下，上地完文本能的右拳一记冲拳打向李青莲，而对来拳，李青莲右手呈虎爪，用掌心挡下这一拳，五指狠狠扣住上地完文的拳头！ 上地完文见到自己失误挥拳还被李青莲制住，脸色大变，刚想再抬腿自救，李青莲却先一步松开了他的手，一记高踢已经同时飞起，穿过他自由下落的右手，脚跟出其不意的轰在了上地完文的下颌上。 “噗”的一声，上地完文从嘴里喷出一口血，身体离地朝后摔倒。 等上地完文重重砸在擂台上，下面的观众已经发出了惊呼声，显然不相信场上这一幕，尤其是陶老二，已经从第一排站起身，脸色铁青，双眼圆睁。 不可能啊，在码头上上地完文不是那么能打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上地完文，你个小日本给老子站起来，继续打啊。” 除了陶老二在叫唤，其他的赌客也是不能平静，这才多长时间，刚刚还被撵的到处跑的周家姑爷这就胜了，不会是打假擂吧。 而林世荣则是一脸惊喜，上地完文倒地的瞬间，林世荣用力握拳，狠狠地当着王林开的面挥舞了起来，可见他心中的狂喜和震撼。 不过上地完文很强悍，虽然被李青莲一腿踢在下颌倒地，但是马上就再次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双眼凶光闪烁。 “呀”的一声朝着李青莲如同猛虎出闸般迎上，像是刚才李青莲那一腿对他并未造成太重的打击。 只是急于近身扑上前，上地完文的身前空门大开，李青莲一脸轻松的进步缩身上前，碰撞在一起，双手将洪拳的劈手，崩拳，擂拳等招式如暴雨轰在上地完文的身上。 被刚刚的蹬腿蹬得有些懵了的上地完文只感觉自己整具上身的骨骼在这一瞬间被打碎，下意识想抬脚逼退李青莲，可是李青莲却几乎与自己贴在一起，双脚无法迅速发力踢击，而两肋又在此时中拳让他不由自主的张嘴弯身，身体弯成了虾子，大张着嘴吸气。 李青莲收拳朝后退了两步，对已经被自己打断几根肋骨的上地完文说道：“自己走下台认输，你不是我对手。” 上地完文默不做声，后撤两步，却突然直起身抬腿。 李青莲两道眉毛挑起：“不懂自己走下台，就不用再想下台！” 戳脚这一次用尽全力踢在上地完文迎向自己的胫骨上，“咔”的一声，上地完文虽然大腿还保持着踢击的动作，但是小腿却软软的垂了下去！胫骨被李青莲连续踢击三次，终于被踢断了胫骨！ 被李青莲踢断一条腿的上地完文失去平衡，再一次摔在了拳台之上！只是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再站起身。 李青莲看了倒地的上地完文一眼：“我给过你下台的机会，是你自己选择留在台上，这条腿断掉，不要怨我，你再起身，我就踢断你另一条腿！” 挣扎着的上地完文倔强的抬起了头：“你用的是什么腿法，为什么会这么快准狠？” “佛山黄家无影腿。” 话音落下，被骨折剧痛刺激的上地完文就昏了过去。 而大着胆子卖李青莲胜的人却在马上欢呼了起来，这次陪率虽然只是一比一，但自己的赌本也翻了一倍了好不好？难道还不值得欢呼。 王林开此时一越就上了擂台，面朝四方中气十足的喊到：“此战，胜者---李青莲。” 欢呼声这才大了起来，充斥着整个第三擂。 抱拳四立还礼之后，李青莲就随着王林开下了擂台。 “章四，去，让人把那个上地完文抬下去好好医治，莫要留手，一应花销都在那一百鹰洋的打擂费用里扣，扣光为止。”吩咐完了侯在台下的章四，李青莲就转而笑脸不减的躬身请王林开进了里间雅房：“这次还要多谢王师伯给脸面前来镇场子，待会还请多用几杯，好让晚辈聊表心意。” 王林开对于李青莲的表现很满意，他是因为欠了周家的人情不得不来还人情的，按理来说招待好就行了，来了三日，这位周家姑爷每日都有一百鹰洋的零花送上，这让家族庞大，开销不小的他很是舒服。 “黄师弟教了一个好徒弟啊，青莲，这第一场因为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给你压擂，防止有老一辈的不要脸还行，可接下来若还是如此，只怕你这秦楼会遭人非议？” 经管对于每日一百鹰洋的零花不舍，但是自身的武德还是让王林开提出了离开，镇场子定规矩一场开头擂就够了，若是在继续待下去，只怕对李青莲对他都不好，粤州武林指不定就要说他以大欺小给人压力，说李青莲耍小心眼才能获胜。 “王师伯考虑周到，这次麻烦你了，还请用宴，用宴之后待师侄安排好车马送你回韶关。” “好，如此就麻烦师侄了，你去忙吧，外面第一次开擂总归有些小问题，没你在，下面那些人总有拿不定的主意。” “多谢师伯体谅，青莲就先行告辞。”躬身抱拳之后李青莲就退出了雅间。 “姑爷，人已经拉下去医治了，还有什么吩咐？”看到李青莲出来，安排好事情的章四赶忙上前表现。 “去账房支二百块鹰洋做仪程，在准备一辆马车，午宴之后就送我王师伯回韶关吧，去问问账面上都理清了吗？理清了让先生来一趟，吩咐后厨可以开宴了，该按昨天安排好的请来客就座。” “好嘞，我这就下去办。”答应了一声，看到林世荣就堵在走廊尽头，章四麻溜的原路返回了。 “师兄，别在外面站着了，走，进里间坐坐。”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师傅说的没错。” 从走到林世荣身旁，李青莲就一直听他嘴里在捣鼓这句话：“师兄，什么不一样了？你说清楚，不会发癔症了吧，？” “呵呵，那有发癔症，我是说你气度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和两年前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当时真看不出来你能有这番本事。” “得嘞，这不是成家了吗？总得为家里人存下点什么，不说让她们大富大贵享进人间繁华，可也总得让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吧。 好了不说这些了，师爷的身体怎么样了？师傅和十三姨到了那一步，什么时候办事啊？” 提到黄麒英，林世荣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不过再提到黄飞鸿和十三姨又将他的情绪调动了上来：“师爷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要不是你留下的那半截老参养着，估计快要不行了，师傅和十三姨的婚事已经走完了六礼，估计就在下个月上旬，具体日子正在找白云观的道士们算。” 听到黄麒英快要不行了，李青莲心里也有点不好受，这两年传功夫给他的是黄飞鸿，可给他解惑的却是黄麒英，纵然被他算计了一把，但在心里他还是恨不起来这个慈善的老人。 “师傅办事我一定到场，有什么东西缺了，给个话，我来想办法，总不能让莫家小瞧了黄家。” “嗯，这次来我除了是告诉你那个什么文玩的本事，还有两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是上地完文，日本的名字，怪是怪了一点，可不是文玩古董。” “得了得了，我没读过书，也不懂什么日本名字，你老老实实听我说完话行不行，再笑再笑信不信我和你翻脸。”看着李青莲的小白脸再笑，林世荣就十分不自在，不就是读过书识字吗？回去我就让孟小甜教我认字。 不知道林世荣内心活动李青莲闻言很是顺从的停止了笑声：“什么事说吧。” “师爷出请帖请粤州城内各家武馆传承的掌门人过府一叙了，他们看在师爷面子上前三场不会出来挑擂，让你巩固秦楼的地位，但是三场之后就看谁的拳头大了。 另外，师傅最近几天偷偷的拜访了一些武林宿老和名家，不出意外，粤东因该不会有老一辈出头，至于你这秦楼日候名声大到粤东都装不下以后，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闻言的李青莲只是高高的抬起头，不让自己眼中的泪花滑落，这两份情太大了，黄家父子的付出也太大了，他们这样等于耗尽昔年在粤东武林打下的名声与人情为自己铺路，若是自己最终打不出名堂，只怕他们会和自己一道成为粤东武林永远的笑话。 第二十四章 灭陶策 咚咚咚。 平复了一下情绪，李青莲才回应外面的敲门声：“进来吧，师兄，稍等片刻，待我问完话之后我们师兄弟在好好喝上两杯。” 看到李青莲真情流露，林世荣很是宽慰，他这人好面子但不嫉妒，对于自家师傅如此对李七并无任何意见，反而因为当初李七选择挡住周老三让他先出一幕府心里有愧疚。 “姑爷，账已经理清了，赌资也都一一支付了，这是具体明细，你请看。”一个带着眼镜的文弱中年，捧着一本厚厚的新账本，递到李青莲面前。 “不用了，这账府里半月一扎，规矩就是规矩，没必要坏了它，你把具体的营收和我说一下就行了。”李青莲并未接过账本，这人是彩凰安排过来的账房，现在查账损人家颜面，有什么事月底扎帐的时候瞟上两眼就都清楚了。 别以为他们这些读道学院的道士就不用看账了，宫观管理专业出身的他早在大三就把注册会计师给考了下来，让他作假账说不定因为年代不同还有经验问题有破绽，可让他查账，这个年代的流水账还真经不住他查。 “是，姑爷，今天赌资流水三千三百一十二鹰洋，我们抽水一成，得三百三十一块二，除掉擂钱两百鹰洋和酒宴钱一百鹰洋，实收入账的是三十一块二。” “三十一块二入个账就行了，今天算是正式开业，你拿下去给大家伙包个小红包吧，以后秦楼生意起来了，有的是大伙忙碌的时候，让大家伙多多包涵，下去收拾一下准备吃宴吧。” “是，姑爷，小的厚脸代全体同仁谢姑爷赏。”说完话，账房先生就退了出去。 “师兄，走，咱们也该出去了。” “成，今个是你正式掌控秦楼的日子，我估摸着肯定有人会眼红想着法子灌你，我这个师兄受点累，帮你渡过这一劫。” 并肩而出，才出了里间，还未等入座，就有一堆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端着酒杯找上门来，接过章四递过来的酒壶和酒杯，李青莲也不怂，直接倒满先连喝三杯暂时稳住人，然后就告罪先去首席给王林开和一些身份较高的人一一敬了一杯。 随后就是带着林世荣满场子乱窜了，酒桌功夫全开，愣是把所有人都给喝了尽兴。待他回到雨香阁时，不说烂醉如泥，但也好不到那里去了。 第二日，知道前三擂不会有粤州名家上门踢场子的李青莲正安稳的坐在里间喝茶醒酒，昨天他悲剧的在外间的躺榻上过了一宿，到现在脖子都还有点落枕。 “姑爷，姑爷，陶老二又下战帖来找麻烦了。”一路小跑，还没进里进的院子，章四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的众人皆知了。 看着自己面前正在喘息的章四，李青莲觉得自己当初看章四被仙人跳骗了钱财可怜而收留他绝对是个大错，昨天他好不容易用一场胜利加红包的攻势在这秦楼里树立了威信，被他这个别人眼中的姑爷心腹一喊，威信得塌了一半。 旁人听到这喊声必定会想，姑爷这是本事不够深吧，不然章四怎么会被人家的挑战贴吓得失声大喊。 “帖子给我，自己去找账房先生，告诉他，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章四闻言张了张口，没敢在吱声，自家这位姑爷单刀硬撼周三爷表现还在他脑海里了，虽然不知道错在哪？但还是老老实实受罚吧。 “不懂自己错在哪，就问问账房先生，下去吧。”点了章四一句，李青莲就看起了挑战贴，红纸黑字，书：粤西罗汉拳林才保拜上，闻君乃洪拳名师黄公达运高徒，业以出师，不才想要请教高招。若可，三日后辰时愿请一战，地点为秦楼，戊戌年七月十七，此致敬礼。 “林才保，赤湖堂的豹子头，不知道该说这陶老二是真有本事，还是该说陶家那两只狐狸真没耐性，李青莲，秦楼被挖空这笔账你到底准备怎么算，给个风声行不行。” 周府香云院，金彩凰看着手上的挑战帖，逼着李青莲拿个主意出来，“烟鬼”周启良可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在周启良看来，要是一个月之内还不能捏死陶老二这个小纨绔，李青莲以往的那些厉害言语也就是纸上谈兵了。 那他就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位四姑爷的定位了，没本事支撑周家生意为他的复仇大计做出贡献，就好好待在家里，为周家的人口复兴做出贡献吧。 “京城那位龙椅上的主想要亲政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老佛爷几年前不就没有垂帘听政了吗？不是已经让皇上亲政了吗？这事和咱们有关吗？天高皇帝远，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解决陶老二吧。” “妇人之见。” “你？” “…” 桌上坐着吃饭的彩凰被这句话气的不轻，就连一旁正在喝羹的周芳语都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狠狠地用白眼瞪着自家夫君。 “皇帝想要亲政，就必须用自己的人，想要用自己的人就得打破现有政治格局，损害现在当朝的诸位大臣利益，也就是所谓的改革。 这改革好坏与咱们无关，可是关于这改革的站队就和咱们有关了，现在的代两粤总督德寿是那位北洋大臣兼两广总督李鸿章李大人的人，他们身上印着的是那位太后老佛爷标记。 而据我所知，那位陶大少和京城那位康南海可都是南海县人，又据说他们可是相交莫逆，康南海进京赶考之时这位陶大少还欢送过他，赠有厚礼，剩下来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和德寿定好日子，我亲自上门拜访他把事情敲定。” 在第一次看到陶老二是粤州南海县人的时候李青莲就没把陶家放在眼里，单独去把陶老二提溜出来捏死，他还没那么闲，有那时间不如好好锤炼一下自身。 不管时间线对不对的上，只要那位老佛爷活着，陶家这个和康南海同乡的对手都不值一提，岳飞遭受到的“莫须有”永远都不过时，只要德寿想要讨好那位老佛爷，陶家就永远只是一块肥肉。 “可是现在康南海正得势，如此一来，他虽然奈何不了两粤总督德寿，但也能给我周家找麻烦，万一皇上成功亲政了，我周家那还有立足之地吗” 周芳语脱口而出的这些话，听的在座的其他两人都是一愣，随即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走在回雨香阁的路上，李青莲故意放慢脚步，等到自家小媳妇和自己并行之后才恢复正常步伐：“以后有不了解的事情可以私下里和我问清楚，莫要在随意开口了，平白惹人家笑话。 眼界够开阔的人都能看出来，龙椅上的那位只怕要吃大亏，他光想着集权，可却没考虑过那些大臣宗亲的愿不愿意放权。 在有一个，他是老佛爷的侄子，不是儿子，毕竟隔了一层，那位老佛爷执掌大清四十多年了，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太上皇，乾隆传位给嘉庆，当了太上皇之后都没能肯放权给自己亲儿子，何况是她。 康南海到时候根本不足为虑，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得不得罪。再说，咱们所有动作不都是有“据说”两个字吗。 德寿不是什么清官，有据说这两个字加上陶家的财富，够他动心的了，更别说陶家还正巧和那位康南海是同乡了。” 刚开始听到自己夫君说自己闹了笑话，周芳语心里很是不快，可后来听到他为自己讲解分析当朝局势的时候，她心里又跟喝了蜜一样甜。 “哦，我知道了，那以后要是有别人用这招对付我们该怎么办啊？”夫君说了，不懂就要问，她这么聪明好学，一定会让他喜欢的。 知道自己恨错了人，周芳语一度很敏感很迷茫，对李青莲也是极度抗拒，可随着李青莲慢慢通过捷径走入了她的心之后，她就渐渐散去了迷茫，并且找到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把自家夫君看好，绝对不能让金彩凰这个骚狐狸占据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时代的局限性啊，三从四德？？？ 自家小媳妇的改变，李青莲察觉到了，本身就是世界观还没定型的小姑娘，那来那么深的仇恨，真心相待，总能捂热她那颗孤寂的心。 “周家跟陶家不一样，从四十多年前周家被指定和洋人交易开始，周家就比旁人多了一道护身符，洋人，想用这种手段对付周家，很难的，只要肯花钱买通那些鬼佬，让他们庇护周家不难。” “可这样始终受制于人啊？” “确实，怎么，想掌权了？”心思敏锐的李青莲跟迅速的就猜出了自己小媳妇的想法。 “嗯，我想为你分担一些事情，你每天早上那么早起来练拳做早课，晚上做完晚课还要清查管理雨香阁的账目，我怕你太累了。” “行，那以后家里的账目和都由你来管理，秦楼那边的账目扎帐的时候，我也叫他们先拿来给你过目。” “嗯。”微不可查吐了吐小香舌，周芳语知道，自己加重在夫君心里地位的第一步成功了。 第二十五章 伏虎与罗汉 当天晚上李青莲并没有继续和自己小媳妇同房，而是在书房里忙活了一宿，直到天擦亮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一会。 起了个大早，做完早课洗了个凉水澡，去掉一身的隔夜汗味，李青莲拿着自己忙活了一晚上才写出来会计精要，走向了餐桌。 “那，怎么看账本这事估计彩凰没安排人教过你，这是我昨天晚上总结出来财会方面的一些知识，你好好看看，应该会有一些收获。 有什么不懂得自己去账房那边看看问问，他们应该不会瞒着你，要是有他们也不懂的，等我晚上回来问我就行了。” 小心的接过墨迹才干的财会精要，周芳语这会觉得自己幸福的要化掉了：“嗯，我知道了，你最近要安心备武，不用操心我这边的。” “没事，分不了多少精力，这本精要你先看着，我去秦楼了。”匆匆用过饭食，李青莲就来到了秦楼，这几天第一擂和第二擂的擂台已经慢慢有人在上场挑战了，胜负皆有，入场的赌资虽然不多，但比较零碎，秦楼的工作量一下就大了起来，需要人盯着才能不出差错。 逛了一圈秦楼表达了自己讨厌懒惰的态度之后，李青莲就一直在里间闭目养神准备随时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姑爷，外面第一擂来了一个闹事的小子，章管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让小的请你出去羞耻大局。” 管事，章四这瘪犊子怪会给自己拉大旗的啊。 “知道了，我这就去。” 听到有人闹事，李青莲大步流星的就冲着秦楼的广场去了，快到广场的时候，他并未直接现身，而是转身从旁边楼梯上了二楼。 不明情况就一头撞进去，智者所不为也。 当李青莲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时候，自有周家护卫上到跟前向他秉明情况。 “这么说是这个花脸小子拿了钱想不守擂是吧？” “是的，姑爷，这个梁宽在第一擂打赢了一局之后，拿了赏钱调脸就想跑，被章管事发现了之后还耍赖皮拒不承认自己是要跑，硬说是自己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去。” “行了，我知道了，去，把人都给我带上来，再带几个面子广消息广的人上来作证，还有，通知下去，互相问问章四这个管事头衔是谁给他按的，让给他按头衔的人来我面前给我说到说到，他章四凭什么当管事？” 侍卫不说是人精，但也不蠢，立马就领会了李青莲的意思，原来章四是狐假虎威啊，这威看姑爷的意思是不想借啊。 不知道自己冒领管事头衔的事被李青莲点破了，拉着梁宽不让走的章四正得意洋洋的向着周围围观的赌客宣扬着梁宽的无耻行径，全然不知道自己周边的伙计们看他的眼色变了个色。 “章四，姑爷让你和这位打擂的小哥去二楼，他在那里等着你们了，还有，烦请喇叭全-全哥，花斑虎-虎哥，大刘，四哥，十七爷五位齐去做个见证，茶水已经备好了。” “得，兄弟们，这李七兄弟讲究，不愿意落个欺负外乡人的话头，我大刘牵个头，咱们几个就走上一遭，如何？” “同去。” “同去…” “倒要看看李七兄弟平日喝什么茶。” 等到一行人入了秦楼的时候，李青莲已经起身在二楼楼梯口等着了，要是面对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他这是严重失礼了，可面对大刘这些底层里稍微有点名气的人来说，已经很给面子了。 “诸位，还请稍坐，吃些茶水，这事闹得不大，本来不应当劳烦诸位的，可是这悠悠众口总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到时候还请诸位将自己看到的说出去就行了，青莲在这里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李掌柜的抬举，咱们这几个兄弟必将实事求是的说真话。” “好，多谢了，请坐。”秦楼正在打名声的阶段，有些坏名声的事尤其要注意。 “梁宽是吧，章四说你打完擂，拿完打擂钱之后就准备直接离开，不知道是也不是？”叙完话的李青莲大马金刀的回到了主位上安坐了下来，直接一针见血的捅出了纠纷的原因。 “我，我没想着走，就是有点饿了想要去买点东西吃！”心里有鬼的梁宽在说话刚开始的有点结巴，但说到后来他自己都有点信了自己的谎言，语言态度微微发生了不明显的改变。 “梁宽，我秦楼对于守擂之人在吃住上可不小气，都是单间住宿加两餐与秦楼管事级别一样的伙食，还不至于寒颤到让你自己掏钱出去吃吧？这点在外面开擂的每一个擂台旁都有白纸黑字的榜文书写，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青莲话音一落，梁宽就心慌了，他今天实在是没钱了才想着打擂台混两个小钱花花度日的，谁曾想还真给他走狗屎运赢了。 但这赢了要守擂三天等待挑战者的规矩让他有些无奈了，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赢一场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第二场不走运碰上一个厉害一点的，万一这人在下手狠一点，自己这一块钱鹰洋别不够自己看病的，居安思危，拿到了钱梁宽自然想要溜走了。 “这，这，我初来乍到，还真不清楚。” “呵，有些事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瞎子，看得出来。 你打擂，赢了，拿钱，这事天经地义，所以这一块鹰洋我们都是当场发放。 可你当了擂主，拿了钱就准备跑，到那都没这个道理，再说了，对于守擂的擂主打擂，除了胜利之后的一块鹰洋打擂钱，还有当场比赛赌资抽水的十分之一，我自问规矩讲到了尽。 若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打赢了一场就拿钱拍屁股走人，我这秦楼该如何防范那些打假擂骗钱的人，又该如何依靠挑擂源源不断的吸引住客人。 开门做生意我不说多赚钱，可也不能赔钱吧赚吆喝吧？” 李青莲这番话不白，甚至有点黑，但是前来作证的五人却是都点头赞同，这番理念对于他们下层人来说很容易理解，第一擂本来就是赔本赚吆喝给底层人一个乐呵的地方，求的是人气以及人气带来的名气，是要有些控制，十个擂台每个擂台每天最高十场比赛呢，真要给人钻了漏洞打假拳故意输，亏起钱来把周家给亏没了都不是没可能。 “这，我继续打擂还不行吗？”被迫到角落的梁宽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借口，只能乖乖认栽，继续守擂。 “章四，带他下去休息，如有挑擂者，一切依规矩走。”随后又花了几分钟和五个见证人墨迹了一会，李青莲就端茶送人了。 在座的五人都是好面子的人，李青莲面子给足了他们，他们自然也就投桃报李的把看到的事情原本的转述给了第一擂的那些观众，让他们知道秦楼没那么霸道，秦楼既然不霸道，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店大欺客，联手擂主打假拳黑各位赌徒观众的钱这种事。 解决了这件小事，维护了秦楼的门面名声之后，李青莲就又回到了里间开始闭目养神，要是有高手在这，一眼就能看出，他这是在蓄势。 和面对那个日本人上地完文不同，那次他情报有限，没有事先准备，只能靠真功夫与自身的急智来打擂，在擂台上是半点疏忽不得，只能小心翼翼的打防守，等待反击时机的到来。 而这次面对赤湖堂的豹子头就不一样了，豹子头在周老三活着的时候作为秦楼的双花红棍可是没少出手，一身罗汉拳的本事早就让人给琢磨透了。 功夫上他是今年年初入了内劲，没有名师指导的他半年时间应该没有掌握暗劲的打法。 罗汉拳是洪拳的一支，他李青莲这个洪拳大师黄飞鸿的弟子也会罗汉拳的套路，纵然不精通，但也可以有针对性的作出准备，若是能短暂养出自己的势，在第一时间打出节奏，一波流的打垮豹子头也不是不可能。 豹子头也知道这些，不过他可不认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有那份功力，能够在短时间内蓄养出自己的势，他年初入了内劲，已经在逐步开始打通奇经八脉了，身体底蕴每过一日都在逐步加深，又岂是李青莲这个还困在明劲巅峰的扑街仔可以匹敌的。 可惜豹子头不是林世荣，要是换成林世荣来挑擂，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来备战，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自家师弟不入内劲是固执的为了听一声响，而不是被困在了明劲。 内练洗锤虽然因为没能孕出内劲无法渗透到奇经八脉，加强自身底蕴，但是整体的呼吸吞吐内壮，自家师弟已经融入了生活，这么说吧，只要他在呼吸，就根本没停过整体的内壮，想想都令人恐怖。 再加上这段时间入了他肚子那些大滋补的药膳与汤药，现在的李青莲极限在那里，林世荣一点底都没有，至于拍胸脯保证胜利，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第二十六章 一波流带走 三日已到，辰时未至，李青莲就一身绸衣短打立在第三擂，等候陶老二和豹子头了。 虽然还在早茶时间，但是整个第三擂都已经围满了人，这些由豪商富家子组成的赌客团一边吃着西关早茶生意最好的陆羽茶楼送来的早点，一边在小声讨论今天的擂台赛，时不时的露出偶有所得神情，然后伸手招秦楼的伙计上前拿出鹰洋或者钱票，写下赌票。 辰时已过，陶老二才打着哈气，被一群人拥着来到第三擂：“喂，药铺仔，用不用这么准时啊，急着送死啊。”调笑了李青莲两句，他就转身独自去了相熟之人的包厢，至于打擂台，那是豹子的事，他大哥出了一万鹰洋买了他当狗，又花了两万鹰洋彻底的控制了赤湖堂所有帮众，要是这条狗不能咬人，可是会死人的。 豹子头也是一身短打，配合着他那身高高隆起的肌肉，显得十分精悍，轻轻一跃就上了擂台。 “对不住了四姑爷，各为其主，莫要怪小的手辣。” 林才保有心想打嘴炮，李青莲还就成全他这个心愿，一整天的调理蓄势，他的精气神已经完全锁住，只待开始之后就爆发。 而豹子头现在也就是平日里的状态，根本没准备好与同等级的高手过招，上了擂台拖得越久，他的气就越散漫，说不得今天能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打一个漂亮的复仇仗。 真当拿了小媳妇的陪嫁自己就一点火气都没有，福寿膏和**他确实不喜欢，接手秦楼之后也会让这两样东西在秦楼消失，可他的东西他自己处置了怎么着都行，要是有外人插手，那就就只有四个字给你了---爷不开心。他不开心自然也就不能让人家开心。 “林才保，你是三爷的狗，三爷走了你另外效忠别人并无过错，不过于我而言既然你选择了陶老二，站在了对立面，那以前你在周家立下的苦劳就此一笔勾销，有些账该算算了，这秦楼可不是你林才保的。” “哼，就会逞口舌之力，看拳。”一声呼喝，豹子就弓步出拳袭向了李青莲的面门。 看着豹子头瞬息之间就开拳，完全不等公证人叫开始，李青莲就知道豹子头前面的样子应该是装出来故意麻痹他，让他有所放松好趁机偷袭。 不愧是撑了秦楼数年招牌不坠的金牌打手，这擂台上的知识和肮脏手段还真是熟稔。 微微撤步，李青莲就让豹子头这一拳落到了空处，忽的又一个同样的弓步向前，在豹子头立足未稳的用肩肘撞得他脚步大乱。 与此同时第三擂的一处包间，包间内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为首的老者更是面色黑沉：“丢人现眼，走。” “爹，才保哥还没输呢，万一给他抓住机会，说不定就翻盘了。” 剩下两人中，步入中年的男子闻言起身随在老人身后，而说话的女青年则是不愿意动弹。 “蠢，那个蠢货到现在都没看出来人家已经蓄出虎势，随时可为下山虎，还用豹拳在那试探佯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不走，待会散场的时候被人认出来，我林阿三这张老脸还用不用在两粤武林中混了。” “大哥，爹说的是真的吗？” “啊。” “呼。” “好险。” 就在女郎问话的时候，豹子头刁钻的出了一脚，目标还是李青莲的阴私处，这一脚要是题实了，周家的传宗接代大计也就完蛋了，李青莲也可以去投靠那位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的和他名字还只差了一个字的莲英大总管了，有他老人家栽培，说不得李青莲也能过过当大人的瘾。 可惜了，对于豹子头这一下刁钻的踢击，李青莲早就有所防备，右脚提膝盖，一个最普通的格挡，就把他的腿给隔得自己小兄弟远远的了。 持续攻击之下豹子头体力消耗的很严重，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了，若非他进去内劲有一段时间了，奇经八脉打通了不少，身体底蕴加深，这会都有可能大喘吁吁无力再发动进攻了。 “怎么，没劲了。”防守之中的李青莲还能悠闲自得的说着闲话，足以证明打擂台时战略失误的可怕。 脚尖轻蹬，李青莲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靠近了林才保，随着身影而动的则是他堂堂正正的一记劈拳。 林才保看的清李青莲的动作，但是持续的体力消耗让他已经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击，只能缩起身体开始防守，对于李青莲的劈拳，他选择了倒背向地，兔子蹬鹰。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巧妙，既避开了李青莲来势凶猛的劈拳，还用蹬鹰腿破开了李青莲接下来有可能开启的连招。 看的周围的赌客是一阵喝彩，而包间里面已经起身的老者面色已经不是黑沉了，那是冷的可以掉冰渣子了：“蠢不可及，若是一直用罗汉拳虽然会输，可不至于被人抓住机会废掉。地躺拳，呵，走。” 这下就是女郎都不敢在说话了，乖乖的跟在老者身后向着秦楼大门走去。 看着豹子头用起了地躺拳，李青莲嘴角微微咧了一个口子，豹子头会地躺拳外人不知道，可秦楼里的那些老人见过可不止一两回，这个信息在章四喊出陶老二让豹子头出来挑战的时候，就有想要讨好他这位姑爷的人拦下他告发讨赏了。 对付用罗汉拳的豹子头，蓄势待发的李青莲能胜，并且可以胜的很精彩很耐看，但是豹子头至多重伤，躺上一个月就能生龙活虎的下地了。 可对付用起了地躺拳的豹子头，不让他一辈子下不了地，李青莲都觉得对不起幼时自己瞎练的佛山无影脚。 与影视中的高踢腾空的无影脚不同，李青莲所传承的无影脚或者说八根戳脚功夫专攻下三路，除了两招传自黄飞鸿的密杀腿法过腰，其他的招式专克地躺拳这类在半躺在地上发起的进攻。 瞧准机会，李青莲一个蹶子腿蹶中了正在翻滚挪腾的豹子头右腿膝盖内侧，蹶的他膝盖直接碎裂错位，让已经发现不对劲的豹子头想站都站不起来。 不等豹子头开口认怂，趁着他换气准备开口的空挡，李青莲一脚五花炮从背部踢中了他的心窝，让豹子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背气晕过去。 受此一击，豹子头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这一击可是有名堂的，五花炮击中之后力似开花炮，劲分五路出，直接造成了不可医治的内伤，豹子头即使治好了膝盖的伤，这内伤也会让他一辈子喘不了大气。 面对晕了过去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豹子头，李青莲没有在动腿，只是合拳向着擂台四周抱了个礼就下台了。 “噢噢噢哦哦。”卖李青莲赢的人欢呼声不绝于耳，看了一场视觉盛宴，尤其是最后一段赶猪一样的表演，十分出色，还赢了钱，这股子爽利就像是烈日炎炎下一碗凉茶灌进了肚子，怎的一个爽字了得。 而和朋友在一个包间内的陶老二则再度砸了秦楼的包间，谁让人家有钱，赔的起，李青莲也就随他去了。 快要步出秦楼的三人听到喝彩声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老者又抬腿快步离开了秦楼。 “爹，要不明天我去下个战帖。”中年男人看着自己面前一碗凉茶一碗凉茶往肚子里灌得亲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想法。 女郎闻言，眼睛就是一亮，要是自己大哥上场了，保准能打的那个光头抱头鼠窜。 “去什么去，这次我们是来拜访你师叔，给你求个安稳工作的，顺带给大妹找个好人家。 周家是十三行里的领头羊之一，本地那些根深蒂固的武师得罪了他们无所谓，那个李小儿是黄飞鸿的弟子，找上黄飞鸿，说是江湖上的武艺较量，李小儿只要还认这个师傅，就是吃了大亏也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咱们呢，不过是三个无家可归的落魄人，还有县令的通缉在身，现在还寄人篱下，得罪了他，在这粤州城里那里还有我们立足的地方，更是会让你师叔左右两难。” 说这话的时候林阿三也是无奈，想他在两粤武林也是有着不小名气的，林家的罗汉拳纵然不如黄家的大洪拳响亮，但也是一块铁招牌，可得罪了官府，一个通匪的罪名就让他疲于奔命，只能放弃家业，带着子女投奔自己的师弟。 “是，爹。” “爹，你说师叔给我们一个包房就是为了让咱们看那个光头击败才保师兄的吗？”出声的是女郎，问话的时候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 “你师叔是好意，这是告诉我们林才保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林家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淳朴小伙子了，他现在是人家的一条狗，一条被养废了的狗，粘上了只会自找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林阿三满是落寞，昔年跟自己学拳的人里就属林才保天赋最好毅力最强，就连他都被粤州这个花花世界给废了，这功夫就真的挡不住这些繁华世界的糖衣炮弹吗？ “有才，你要记住，莫要学他，咱们武人立身处世的根本就是这一身本事，本事废了，挣来了富贵你也守不住。”放下凉茶，林阿三郑重的对自己儿子给出了训诫。 “知道了，父亲。” 兄妹连心，女郎只是稍稍一听就猜到了自己大哥的打算，怕被自家老爹发现，赶紧打岔：“爹，师叔还在等着咱们喝早茶呢，在让师叔等下去有点不好吧，咱们快点过去吧。”随即不由分说的拉起自己老爹的手，就冲着街上去了。 中年的林有才则是结了账，才追了上去，与此同时，他心中有一股叫做扬名立万的心气开始缓缓上浮，而地点他也想好了，秦楼，他不仅要扬名立万，还要那五千鹰洋的奖金，他要凭着自己的一双拳头给老爹，给小妹，在粤州打下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天。 第二十七章 周家的未来 自打完第二擂之后，间隔了足足十天无人前来第三擂，看来这粤州城里很多人对于自己是有所不满啊。 粤州作为清廷如今最重要的口岸，龙蛇混杂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乱像，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过江龙前来粤州淘金。 至于这过江龙能否淘到金还得看各人的本事和名气，本事只有看做事的表现才能窥个一二，而名气却早已被粤州各行各路大佬给瓜分了。 秦楼打擂作为一个新的名气增长点，居然能够连续十天没人上门来刷名气，这绝对不正常。 就算有人对于名气不重视，可五千鹰洋在这个年代绝不是个小数目，居然也没人动心，看来有人在针对秦楼防止秦楼再起多出变数啊。 周家又被人盯上了。 对于当前的形势琢磨了一下，李青莲就嗅到了阴谋的气味，至于对手是谁？那重要吗？ 破局而出对手自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就行了，何必在这里苦苦猜测对手是谁，看来陶家要先拔掉了，不打草怎么惊蛇，蛇不惊又怎么让他冒头咬人。 “德寿那边怎么样了？”香云院，晚饭点，李青莲问起了早先交代下去的事。 “人家是两广总督，直呼人家姓名，你也不怕惹祸，德寿管家说他公务繁忙，只有后天上午休沐的时候有时间见你，而且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这，还是上上下下打点了五千鹰洋才得到结果，有什么要备好的你说，我来操办。” “周家大奶奶就是名不虚传，这效率可以啊，我听说梧州府的那位知府去年可是等了足足一个月奉上了八千鹰洋才得见德寿一面，值得鼓励啊。” “少说闲话，问你正事了？”给了李青莲一个卫生眼，彩凰就等着李青莲拿主意。 “五十万花旗银行本票，我上门之前一定要拿给我，另外，在筹措三百万鹰洋，将他们变为花旗银行和德意志银行的本票，每家一百五十万。” “你疯了。” 听到李青莲的话，在桌上的两个女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神情在看李青莲，要不是知道他现在头脑清醒的很，这一刻她们都有找白云观道士和福祥寺的秃驴来给他念经驱魔了。 对于两女的眼神，李青莲并未视而不见，而是立马就解释了起来：“我知道，这个数目听起来十分荒诞，可我…。” 不等李青莲话说完，就被彩凰挥手打断了：“何止是荒诞，三百五十万鹰洋占了周家一半的流动资金，一下子抽出来，只要那几家有心，轻易的就可以让周家陷入绝境，你这是让周家去死，而不是让陶家去死。” 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反驳自己的彩凰，在李青莲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别人面前驳自己的面子。 未曾在意太多，李青莲接着解释：“可这是我们拿下一举拿下德寿的大好时机，只要拿下了他，背靠美英德三国洋人和两广总督，伍家我没把握，可于家和胡家，我有办法让他们彻底败落。 再说，没人要你抽调所有活动资金，只要先期资金到位就行了，剩下来的三百万完全可以用产业给花旗银行和德意志银行做抵押贷款，摩根家族和那些容克贵族会欢迎一切优质产业的抵押贷款。” 涉及到数百万的鹰洋，周芳语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看着李青莲和彩凰在那大眼瞪小眼干着急。 “咳咳。”一道带着咳嗽的身影进了香云院，正是愈加显瘦的周启良：“刚刚你说你有把握让于家和胡家彻底完蛋，我应该没听错吧？”一对浑浊的眼睛这一刻突然崩射出让人心寒的滔天恨意，死死的盯住李青莲。 “你以为呢，不然我好好的雨香阁不待，非要跑到这香云院吃饭，这里饭菜比别的地方香啊？” “你是聪明人，说说看吧，英美德三国洋人能给我们周家带来什么，让你这么有把握打跨于家和胡家，还有德寿又有什么资格拿下三百五十万鹰洋？说的在理，这钱，给你。”缓缓的坐下，周启良这个周家家主给出了答复。 “英国人在澳洲的矿产，美国人先进的冶铁技术，还有德国佬的军火工厂，这三样，够你拿钱出来了吗？” “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福寿膏抽多了，脑子不是多活络，有什么话说清楚。” 周启良的直白让李青莲很受伤，这尼玛是个有点世界史常识的人都知道的东西你堂堂周家掌门人居然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和洋人做生意的？ “澳洲遍地是富矿，英国人正愁没人去开矿，美国佬心黑，卖咱们的人去美国为他们修铁路，为他们挖矿，咱们也可以这么干，这年头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我们不心黑，以雇工求共赢，澳洲的基业只要打下来了，周家一百年之内风雨不动安如山。 开了矿总要加工冶炼才能买上价钱，美国人现在正在搞西部大开发，并且已经开始进入了尾声，因为西部大开发而盛极一时的美国钢铁行业正在遇到一个小寒流。 托那位钢铁大王卡内基的福，只要在那位钢铁大王完成吞并全美钢铁行业之前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弄到一间年产三万到五万吨现代化的小型钢铁厂并不难，如果走了狗屎运，弄回来一个年产十万吨的钢铁厂也不是不可能，和你现在那个一年只能产钢一千吨产熟铁一万七千吨的佛山钢铁厂相比，那才是真正的钢铁厂。 有了合格的钢，总得好好利用吧，朝廷要练新军，练新军就要武器，德国佬的1888式步枪图纸以及生产线可还在那群容克贵族的仓库里躺着，肯花钱，就能拿下来。 张南皮的汉阳兵工厂可是盛宣怀在主事，和朝廷几乎是对半劈的股份，贿赂德寿向朝廷要个名义在新界建厂，咱们名义上和两广总督府合作，股份四九和五一，五一该出的钱打点德寿和粤东上下，在托人给京城那两位李大人送点礼，那位李中堂可看不得张南皮好，而那位李大总管则是我们成事的保障。 有了名义，安庆机械所，金陵制造局，江南制造局这几个地方都可以挖人，他们可都欠响欠的严重，在聘请一些德国枪械厂的工程师，这枪杆子的最初步骤---兵工厂就起来了。 顺便还可以打马尾船政局的注意，船政局已经停工数年，那些工人技师朝廷不放人，咱们可以扯兵工厂的皮挖人，这年头海运已经起来了，造船，造大船，组建海运船队才能发财。” 这段时间李青莲可不是白吃干饭的，世界格局他通过从洋人领事局那里得来的英文报纸，大致有了个数，近年来的清朝邸报他也都一张不拉的看了个全，这才大致梳理出了周家日后的发展方向。 持续接近半个世纪的大动乱已经要来了，在不早做准备，他不敢保证自己不在的情况下，周家还能存续，周家存不存续和李青莲没多大关系，对他来说，只要周芳语和彩凰以及宝芝林的人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就行了。 可事实就是：以他们现有的实力来看，他们的抗风险能力是在太差了，根本就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更别提日后时不时就来一场的惊涛骇浪，以及数次的改天换地。 “你的意思是靠着英国人的地，避开朝廷的监管，以后在找机会拿下兵工厂？”微微眯眼，周启良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份心思说出去可是大不敬啊。 “所有的产业在澳洲都可以备上一份，以防万一，这是最后的退路。”给出了整套方案李青莲又点一下睛，让这整个方案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一下子就提升了数十倍。 “钱？就是把周家全部买了都那不出这么多钱，钱从何来？” “陶家的生药生意作为开胃菜，满足德寿的欲望和我们的期望，胡家的钢铁生意，于家在整个东南亚的船运生意，以及最大的盛宴伍家，若是可以，其他几家里在盛宴里受了创伤的家族也可以成为补给。” 赤裸裸的冷血语言让周芳语和彩凰吓了一大跳，她们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这几句话里关乎的可是成千上万人的生计，于家胡家伍家三家若是到了，这粤州城能立马多出一两万快要饿死的人。 “我动心了，钱会到位的，人手方面我会召集这些年我周家通过教会送出的那些人，最低要求，于家伍家胡家必须灭亡，至于能不能打下百年之内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产业，那是你该操心的了。” 很直接，决定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李青莲的想象，他以为最起码周家这对夫妻今天晚上该去商量商量才会给出答复，可谁知道周老大居然一言而决了，刚刚还炸毛的彩凰现在到是一言不发了。 “你说的东西我都记下了，今晚我就将它们整理成文章，有些话说给德寿听不如通过文字写给德寿看，三百五十万鹰洋啊，就要这么便宜那个王八蛋了。”谈到钱的时候，彩凰还是下意识的心疼了起来。 “有舍有得，我现在越来越看好你和小妹的孩子了，早日生下一个男孩吧，不然我一走，没了主心骨，那些留过洋见过世面的人未必还能忠心于周家。” 第二十八章 灭陶与开局 侯了两日，李青莲才在两粤总督府的偏厅见到正在饮茶的德寿。 “总督大人好雅兴，如此时局亦可安稳如山，淡然饮茶，就是不知道京城的那些大风大浪能不能影响到总督了？”一开始德寿就在跟李青莲打马虎眼，饶了几次圈子都让李青莲话不能出口，索性李青莲也不在藏着掖着了，直接点开自己的来意。 “放肆，朝廷法度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商贩可以揣摩议论的。”德寿将功夫茶的紫砂小杯子直接当着李青莲的面掼在了地上。 说直白一点，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和周家有什么好谈的，一个商户而已，若非背后站着英国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就是当年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在他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 “总督大人，有些事你不接手，那我周家就去找张之洞或者那位粤州将军接手了，周家在这南方尤其是在这两粤，还是值得这两位拉拢的，您说是也不是，毕竟十三行的名号，可不是五十年前，朝廷可以一言而决。” 对于德寿的摔杯子瞪眼，李青莲并无任何顾忌，十三行早就已经半脱离大清的掌控了，天津和上海现如今还未能取代粤州的关口商贸地位，以周家的地位目前来说，德寿可以打压却不能覆灭，因为英国人不会允许自己的利益代表被大清给拿下。 “好，好，区区一个赘婿都有胆子来我面前放肆，你们十三行很好，周家更是不得了，你们把我大清的法度视为何物？”李青莲的话彻底激怒了德寿，若非还留有三分理智，这会已经让人把这个赘婿给乱刀砍死了。 到了这个份上，李青莲也不在继续啰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质物品摆在德寿面前。 愤怒的德寿本想直接撕掉这两张纸的，可看到第一张纸上写的东西之后就不忍心下手了，再仔细看完第二张纸，面容才缓解下来。 “原来贤侄是为了对付康有为这个奸臣而来，早说的话刚才何必剑拔弩张，来，尝尝我在粤州这些年学到的功夫茶，有没有点陆羽茶楼钱师傅的真意。” 德寿主动的为坐在自己面前的李青莲倒了一杯茶，至于刚刚的那些不快，都在看到那两张纸之后随风而逝了，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是在现在发作。 看着变的客气的德寿，李青莲暗自叹息了一下，这位两广总督这些年在任上可是闹了不少的笑话，日后的港岛新界就是今年在他手上丢的。 用这么个糊涂人当总督，就因为他是旗人，正黄旗的旗人，这大清不亡就怪了。 堂堂两粤总督，日后混到被无权无势的国父中山先生炸了府邸，还没能抓到中山先生，足以证明他的糊里糊涂。 “总督大人，陶家通会匪的证据已经托人递到您府上了，相必您也看过了，若是今日就下发缉捕令，傍晚之时，还有一份同样的票据送上。”到了这个地步，知道自己把德寿想的太好了的李青莲已经没心思在继续磨叽下去了，只不过花旗银行本票上的数字被他小小的改了一下，少了一个一字。 “好，好，陶家通匪也就算了，还与康有为个奸臣互相勾结，残害乡里侵吞土地，罪大恶极，管家，你下去拟缉捕令，拟好了我来加印。” 听闻还有五十万鹰洋即将入账，德寿更加开心，直接就吩咐手下人去办事了，至于什么陶家通匪的证据，他没看过，那重要吗？花旗银行的本票才重要。 看着德寿亲手加盖了自己的官印在缉捕查抄陶家命令上，李青莲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人命在这个世道还真是不值钱，还好他现在是跟周家混，最起码大清倒台洋人全面开始在这片广袤的土地殖民之前，他绝不会有事。 “东西派人送来就行了，如何查抄陶家你自己去与粤州知府沟通，下去吧，师爷替我送客。” 德寿微微开始颤抖的身子让李青莲对于这个世道有多烂更加有数了，堂堂两粤总督也是个烟鬼，还真给同样当过两粤总督的林则徐涨脸。 回了周府，李青莲就布置了起来：“赶紧去个熟悉德寿府上的人，用刚刚打点出来的路子外从上到下在打点一通，另外，彩凰，让周老大出面再带五十万鹰洋去找德寿，因为怕翻脸之后没了回旋的余地，一开始他不能去见德寿，可现在再不去，就说不过去。 粤州知府那里你亲自出马一趟，十万鹰洋封顶，要是他贪得无厌，就直接撒钱从德寿手底下要人抄家，要是打通了知府那边，让管家出面打点一下下面的人，抄家得了的浮财随他们抢，可那些产业谁动了心思，就送他去见阎王。” “这么快？你是怎么说服德寿的？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虽然惊讶于李青莲的办事效率，但是彩凰还是先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 傍晚，办完所有事的彩凰听了李青莲早上的经历之后，简直不敢相信。 “堂堂两粤总督烂掉了这个份上，这朝廷也不管管。” 虽然得了便利，可彩凰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堂堂两粤总督，是一百万鹰洋就能买通的现实。 “你当他是那位虎门硝烟的林则徐啊，咱们汉人因为庞大的人口基数，还能出几个人才，可他们旗人因为满汉分离的旗城制度，这么些年都拿他们当猪在养，尽出些德寿这样的不足为奇。” 有了银子开道，还有周家这个对陶家熟悉的庞然大物充当帮手，仅仅一天，整个陶家就被端了，浮财消失一空，女人不分年龄全部都受到了侮辱，陶家能主事的男人更是因为“负隅顽抗”被射杀了，整个粤东生药行说一不二的陶家就这么落幕了。 这一击让整个粤州城都懵了，而得到最大好处的周家则是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伍家书房，已经眉目稀疏的伍家掌门人伍炳耀对于这猛的雷霆一击十分感慨：“这周家是来了一个能人啊，康南海要倒霉了，与他牵扯上，陶家被灭也就无人能在说话了。” “父亲，可据我所知，陶家和那位康南海似乎并未交往过多啊？一切交往都在正常的乡邻范围内，还有那用来定罪的通匪证据，虽然证据确凿，可一般只要抛出两个替死鬼就行了，为何这次陶家会被一扫而空？” “因为周家想要陶家这个当年的二五仔死，一代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好了，莫要在谈论这些了，我让你们在南洋买的那些产业购置的退路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那就缓慢的抛售这边的产业吧，咱们伍家风光了四十多年也该退隐下去了。至于那几家虎视眈眈的饿狼，我一天没死，他们就不敢出来亮爪子…” 其他几家知情的家中也发生了相似的谈话，只不过他们最后的结尾语是让家人盯住伍家，莫要让这个当了近五十年十三行老大的伍家给逃了。 也不知道周启良那来的精神，自从陶家覆灭之后，他就像是焕发了第二春一样，每天扛着烟枪开始主持事情，再有彩凰这个掌控了周家数年的女主人配合，直接让李青莲从繁杂的事物中解脱了。 论起怎么和官府及贪官打交道，他们比李青莲熟，和洋人打交道更是立身之本，有他们两口子愿意主事，李青莲也乐的轻松，专心经营好秦楼这个天然的情报中心就是了。 傍晚，陆羽茶楼，二层一间普通包厢，李青莲自离了秦楼之后，就被林世荣带到了这里。 “我说师兄，你该不会假传圣旨吧，不是说师傅已经在这里等我们了吗？人呢？你现在是代铜铁铺和三栏行的功夫教头，师傅一个月给你开不下于十块鹰洋吧，又不是来不起陆羽茶楼，把我拖来干嘛？”吃着茶楼里送上的蜜饯，李青莲很是随意的调侃着林世荣。 “我就去年坑你来过一次陆羽茶楼，还只是在一楼打了个茶围，花了两块鹰洋而已，你就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了，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钱，被你一个茶围就给消灭了，我又怎么能记不清楚，说说吧，师傅找我什么事？他现在不应该在忙和十三姨成婚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师傅找你什么事？他可能是出去有事了，你个大忙人该不会连等师傅的时间都没有吧？”说这话的时候，林世荣语气郑重了一些，黄飞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极重，他不想看到师弟对他不够尊敬。 “我是那种人吗？喝茶吧，对了，牙擦苏最近怎么样，一直都没见他来找过我，我这在秦楼和周家待着，还真不好回去。” “牙擦苏很好，已经有了你这个师兄八成本事了。” 熟悉的声音从包厢外传来，李青莲和林世荣赶紧站了起来围在包厢门口等待黄飞鸿。 看着依旧清朗的黄飞鸿，李青莲抱拳躬腰行了礼：“师傅。” “师傅。”林世荣则因为天天见面，礼节松了一点，只是抱拳躬身行了礼。 “嗯，都坐吧，阿苏把门带上。” 跟在黄飞鸿屁股后面的牙擦苏欢喜的对着李青莲笑了笑，就随手把门带上了。 “都坐，今日咱们师徒好好叙叙旧，不用拘礼。” 闻言，站立的三人都围着桌子坐下了，李青莲和林世荣这会也坐的规矩了起来，和刚刚散漫的样子判若两人。 第二十九章 枪击已发生 “师傅说的是，咱们是有快一个月没见了，虽然说起来都在这粤州城，但也不知道大家最近的情况，有点不应该，我自罚一杯。”接了话茬李青莲就自罚一杯，表示态度。 “都开始各自成家了，就别说这种话了。”黄飞鸿也知道徒弟们岁数都不小了，有的成家了，有的快要成家了，气氛搞得太严肃反而不好。 “成家，大师兄有相好的了，说说看，我认不认识？”听到各自开始成家了，李青莲就猜出来应该是林世荣有相好的了，牙擦苏现在话都说不利索，工钱又不是多丰厚，那有姑娘会倒贴他。 林世荣闻言也不遮掩：“是孟家的孟小甜，她人好，还识字，我就看中她了。” “是她呀！师兄，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孟家母女来烧饭，还不是人家对你有意思，祝贺你们修成正果啊。”说着李青莲就举杯敬了林世荣一下。 牙擦苏闻言有些激动：“师兄，你你你都算计好好的。” “得了得了，这不是没姑娘对你动心了吗？能怪我，这难得有姑娘不嫌弃大师兄，这不就顺水推舟了一下吗？师傅你说我这是做的对不对？” “世荣虽然缺点多，但也没到青莲你说的没人要的地步，不过孟家女孩确实是个好姑娘，那小院子我已经买下了，世荣，这是房契，等到我这边事了了，就找人上孟家提亲，把你的终生大事给办了。” 说话之间黄飞鸿拿出一张房契，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林世荣面前：“青莲情况有些特殊，师傅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你最近可要好好存住工钱，莫要在胡乱花钱了，不然聘礼置办不齐，丢的人就大了”。 林世荣看着房契，眼角泪花闪烁，有些哽咽却未说一个谢字，他早就视黄飞鸿为亲人了，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好了。 “呐呐呐，师兄，师傅送出了大礼，我这个师弟也不好不表示，酒席就教由我来操办吧，秦楼里的厨子可不少。 牙擦苏，你小子还不赶紧识相一点，搬到宝芝林去住，给大师兄让地方，我这人大方，往常我中午睡午觉的那间屋子就给你了，那可是我看好的自留地，通风透气冬暖夏凉，便宜你了。 钥匙就在药柜第二排第三行的冬虫夏草抽屉背面，你小子应该有数，把锁开了吧。” “是，师兄。” 正在小酌的黄飞鸿看到弟子们之间隔阂尽去，也是开心。 “青莲，有几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师傅您指示，是和十三姨成婚缺人挡酒吗？这事我在行，对了还没正式拜见过十三姨呢，真是有些失礼，不知道十三姨现在住在那里，改天我让芳语上门拜访一下。” “不是这个事，最近你要让周家的人小心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听到黄飞鸿说让周家人小心，还要让自己注意安全，李青莲收起了笑脸，他知道黄飞鸿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准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被他提前得知了，借着这顿饭前来示警了。 “还请师傅指示，不知道是那方面出了问题？” “有人在西城那边看到了陶家大少爷陶磊了。” “不可能啊！陶磊不是被官府抄家的时候找借口枪毙了吗？”不假思索李青莲就脱口而出，这事周启良亲自去确认过没理由出问题啊？ “青莲，陶磊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师傅是已经过世的九龙拳黄澄可。若陶磊入了内劲多年，凭借着九龙拳谁也没摸清的内劲功夫，未尝没有可能装死。” “九龙拳有这么神？”这话李青莲有点不信，都是练武之人，他不信那门功夫在明劲和内劲阶段能违背一些基本的常识。 武道的第一阶段---明劲，锻炼的是身体之中的肌肉骨骼之力，强弱与否与先天身体条件有很大的关系，除了横练功夫效果突出，其他功夫之间差别只在演练打法之上，经验与打法的狠辣与否，决定了实力与战斗力的强弱。 唯有个别人才情绝佳，外加另有机缘才有可能在这一阶段显得突出，李青莲是因为道学院学到的呼吸法可以缓缓的内壮，增强了自身的底蕴，才可以和内劲高手过招而不败的，不然光是在体力上，内劲武者就超过普通明劲武者不少，更别提力气和敏捷上的增长了。 武者的第二阶段---内劲，在古时候求道之士口中被称呼为炼精化气，此时功法的内练之法是否齐全，功夫打法之中如何催动运用暗劲，进补药材是否充足，都成为了此阶段实力强大与否的关键。 传承完整的功法都有逐步理顺打通八脉的方法，有些高深功法还能多开几条奇经，增强这一境界的根基，李青莲从黄飞鸿那里得来的传承就很圆满，八脉皆可通，并且功法在奇经方面也有不小的建树。 戳脚功夫上有两条连接脊椎的奇经可以打开，理顺这两条奇经，可以行气，戳脚功夫就是黄飞鸿秘传的无影腿。 黄麒英教他的虎拳也有一条暗附脊椎的奇经可以打开，虎鹤双形就是依附这三条奇经而延伸出来的打法神髓。 “青莲，莫要小瞧九龙拳，世人都说九龙拳是黄澄可自创的，可我和你师爷对此却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黄澄可这个人才情很高，一身本事在粤州十虎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怪异的是，他这个人没有明面上师承？ 八脉皆通好说，传过三四代人，稍微齐整一点的传承都能八脉皆通，毕竟八脉的理论就在医书里，肯学医肯思考，又肯拿身体去趟路，不难续全打通八脉的方法。 可奇经就不同了，没人能摸清楚人体上每条经脉代表什么？有的奇经可以大幅度增长自身实力，可有的奇经碰一下就能让人全身瘫痪，若非有序传承了数百年的功夫，很少有开奇经的。 可偏偏在他黄澄可身上这套理论就行不通了，九龙拳在功夫上号称是由九种可开奇经的武功聚于一身而成的，就算黄澄可说了大话，但最起码也能有六七种功夫可开奇经，谁敢保证这些功夫里没有能提前做到化劲才可以绷紧肌肉大幅度止血的功夫。” 一番话惊醒了李青莲，是啊，这个世道连妖魔鬼怪都他妈的有了，九龙拳就是在奇经方面强大的非人，也并非不可能啊。 “多谢师傅提醒，我会注意的，周家自从周老三那件事之后有不少护卫都配了短枪，他们外出最起码有两只枪跟在身边，再加上还有其他的懂武的护卫在一旁，短时间内应该无碍，我这边到时候会提醒他们加强一下防卫的。” “嗯，重视了就好，你也知道武者要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有多恐怖，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虽然陶磊当惯了富家少爷没有多少实战机会，手上的功夫未必有多犀利，但只要他用九龙拳，就不能轻心大意。 一旦碰上，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他，那怕用重伤换命也在所不惜，这是你师爷要我转告给你的忠告。” “替我谢谢师爷，改日我在亲自上门拜访。”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跟师傅师爷客气个什么劲，李七，要不我这段时间就跟在你身边，你管吃管住就行了，我就不信我们师兄弟联手会怕一个陶磊。”听到李青莲有危险，林世荣下意识就想贴身保护他，还了上次在周家欠下的人情。 “别介，师兄，我还没那么脆弱，你管好自己就行了，陶磊就算想要报复我也不会在近期，他可是才被枪子给咬了一口，一块肉是肯定烂了，不养上个一两个月，真不一定有本事动手，对了师傅，我听人说码头上也发生了枪击，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有人在西关码头被洋人开枪打了一枪，李青莲是知道的，毕竟秦楼就在西关，可到底是不是电影里面的冲突开端，他就不清楚了，只能在这探探黄飞鸿语气来推断一下。 “我来找你也有这方面的事，送菜的九叔不识字，也认不清洋人的旗帜，今天在码头上上错了船，被洋人开枪打伤了，我想出面牵头和提督以及洋人商议一个规矩出来，不知道周家可否帮忙递话。 另外还要他们给九叔赔礼道歉进行补偿，毕竟这是咱们大清的地方，还轮不到洋人放肆。” “师傅，开枪的是英国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这一点很重要？周家的力量大部分都英国人这里，若是英国人开的枪，通过交涉，不难让开枪的士兵道歉，但若是其他国家的人开的枪，那想要他们道歉就比较困难了。” “是英国人开的枪，菜饭九叔是帮美国商人送的菜，所以我想邀请英国的威利斯将军和美国太平洋公司的积善先生，由水师提督做保，你看如何？” “师傅这事不难，威利斯这个人是出了名老牌英国贵族做派，虽然高傲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接触，他来是保证通商口岸不受外界影响的。 通过交涉，订立规矩保证在他的任期内，码头上的通商不受影响，让他让步，让开枪的士兵道歉不难。 至于赔偿，恐怕就不行了，因为这会对他在英军内部的威信造成很大的损伤，若是强硬要求，两相考虑之下，他未必肯看在周家面子上，给出让步。 毕竟他这个准将想要晋升少将，除了职责以内的事情要做的漂亮，英军内部的名声也很重要。 还有那个什么积善先生，他这边比较麻烦，对了，准确的来说他叫麦克逊，不叫什么积善，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糟蹋了，他是一个奴隶贩子，手黑心也黑，视财如命，从他手里掏钱，难！” 第三十章 和尚的底子道士的命 “还有那位水师提督，这种事情找他，我怕他有心无力。”对于黄飞鸿提出让水师提督作保，李青莲完全不看好。 “怎么会？他好歹也是水师提督，应该有权利管辖那些洋人吧？”对于黄飞鸿来说，他接触过最大的官就是水师提督了，吴全美刘永福都是实权水师提督，他们在时，威势在这粤州城可不低。 “师傅，这年头就算是两粤总督德寿都不会去参合洋人的事，他一个受两粤总督和粤州将军辖制的水师提督又能如何？ 吴提督和刘提督硬气，那是因为他们一个手上有全盛时期的马尾船政局，财权不小，一个有忠心耿耿的黑旗军，兵权够大。 现在的这位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他那衙门里千把号人，还是以老弱病残居多。” 听闻李青莲的话，整个包房沉默了良久。 “难道，大清就真的要落到如此地步？难道我清人就合该受洋人欺负？”黄飞鸿话音低落，里面传来的不甘在场之人听的热血沸腾。 若非做过道士熟悉洗脑的方式，李青莲说不得也要被自己师傅给折服了，能有这种人格魅力，怪不得能让成为主角流传后世。 “师傅，我等武人与其如此悲观，不若留存七尺之躯与一身热血，这片大地总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那怕只是授拳以壮国民胆气与热血，亦未尝不可，只要血未凉，这方天地终有我炎黄子孙立足世界之巅的一天。” 听闻了李青莲的劝解，黄飞鸿平复了一下悲观的情绪：“青莲，你说的对，是我着魔了，但这事还是要通过这位水师提督，他就算不能成事，可要坏事绝对不难。” “成，师傅有心促成此事，我会全力相助，周家那边我让周启良出面，英军那边他的面子可比我这个周家的姑爷大多了，有了消息我会通知师傅的，到时候师傅带着牙擦苏去就行了，这个臭小子中文说不流利，可英文没话说。” “嗯，麻烦你了。” …… 快步回了周家，李青莲就直接去见了周启良，这位当时正边抽福寿膏边翻账本呢。 “事情就是这样，家里人安全方面要着重加强，你们外出再多带几个人，是在不行，你们自己也带一把短枪在身上。” “嗯，有数了，我会安排人再去买上几只短枪的，不过黄飞鸿的事我凭什么要参与？还是那句话，给我一个理由？” 说话之间，他还不忘抽上一口福寿膏，那副飘飘欲仙的样子看的李青莲很无语？能得到快感的东西多了去了，事业上的成就可以，理想上的追求也可以，在不至于，肉体上的快感也成，犯得着去抽大烟吗？ “这事可以作为侵蚀于家船运生意的跳板，间接的开始定制码头上的规矩会让周家在西关码头上的话语权激增，于家最重要的港口周家话语权激增，这样能有什么好处不用在我在多费口舌吧？” 说实话一开始李青莲也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想用人情面子让周启良出面，可后来回来的时候坐在黄包车上被海风一吹，他还就找到了这件事对周家的益处。 “你食脑怪厉害的，这事我明天就开始叫人去接触，跟黄飞鸿说清楚，只要不让英国人赔钱，美国人那里我有办法让他吐出来一点医药费。 那个什么麦克逊卖我们的人去当猪仔，就是在挡我们周家在澳洲的发展大计，你脑子灵活，最近想想看有没有办法干掉他，当然了，不要蛮干，毕竟是个有产业比较出名的洋人，蛮干的话会出事的。” 看着一下子犀利起来的周启良，李青莲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这还是那个被整个粤州笑话的气管炎吗？这还是那个差点被周老三给吓死的大烟鬼吗？有时候李青莲都感觉这家伙会不会是换了一个皮的别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看不到复仇的希望之时，我自然能过一天是一天，操心那么多干嘛，享福等死就是。 可你给我带来了报仇的希望，还是很有可能完成的希望，我自然要亲手送那些毁了我周家的人下去。 放心，你是小妹认可的男人，这周家迟早是你和小妹生下来的儿子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期望如此吧！” …… 和洋人谈判的事，李青莲抛给周启良之后就没在过问，但前两天去拜访黄飞鸿的时候，看他开心的神色，应该进展不错。 “章四，去，到外面挂个招牌，今天是我守第三擂的最后一天了，提醒一下大伙，要是今天还没人来，那我就升擂了。” “得嘞，姑爷，对了，姑爷，那个上地完文一直都求着我，说想见你，你看见他还是不见他。” 秦楼里看着又充起了大头的章四，李青莲也是无奈了，换个其他人被他敲打一次以后那还敢这样，偏偏他章四敢。 “他能下地了？” “对，昨天才能下的地，他说他想拜你为师，我觉着姑爷你收一个功夫这么犀利的徒弟应该不错吧，这样师傅有事弟子代其劳，姑爷你也不用天天在这秦楼守着擂了，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的别的事。” “这话里有多少是你自己的话，你有数，我不多说什么，章四，好歹咱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我在这在点你一句，没事别把自己的猜想加在别人身上。 我才多大？收徒弟，收了以后让整个粤州的武林中人怎么看我？痴线，那个什么上地完文要是没盘缠回日本，也没脸再回粤西周子和那里，想要伤好之后效力于秦楼，可以。 外面有头脑灵活的扑街仔开始互相串联那些拳手当代理人了，为了拿话语权，我们秦楼以后除了第一擂不需要定场子的人，其他几擂都需要。 他上地完文腿功挺利索的，当第二擂看场子的人还是不错的，你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有，就留下来，没有，好走不送。” “是，是是，姑爷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听到李青莲的话，章四也是心里一惊，他能在秦楼活的这么滋润就是仗着曾经和李青莲一起在周府出生入死过，要是让李青莲厌了他，那这日子就真难过喽。 看着章四出了门，李青莲捧起冰镇王老吉，阿不，凉茶喝了起来，这炎热的天气还是喝凉茶最舒服，不等他放下凉茶的碗，章四的又开始一路大喊大叫了起来。 “姑爷不好了，有人撕了告示来挑擂了。” “扑街，这王八蛋脑子回路有问题啊，我刚刚说的难道不是中国话。” 虽然有气，但面对挑战的时候，李青莲直接快步走出，准备迎接自己的第三场擂台赛，也是粤州武林承诺不扫他颜面的最后一场擂台赛，说实话，这一个月以来他闲的都有些发黄了，正好结束保护赛，开始正式接受挑战磨砺自己。 站在擂台上看着对面有些瘦的中年男人，李青莲心里打起了十分注意力，这人双目有神，却不在面目之上显露，这是功夫到了藏的地步，比之看起来精悍的豹子头不知道强上多少。 “在下罗汉拳林有才，还请李掌柜的不吝啬指教。”双手抱拳一个武礼，这个林有才就身成一条线的拉起了拳架子。 听到中年男人的自我介绍，李青莲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有人来帮豹子头报仇了，而是觉得自己碰上名人了，当然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名人。 林有才这个名字对于李青莲来说可不普通，又是练罗汉拳的，准没错，他就是那个民国初年撑起了粤东道士界半边天，有着佛号的道士---圆虚了。 李青莲在道学院的时候就有一个师弟传承的是这位的衣钵，每次早课，人家打太极，这位耍少林的罗汉拳，说不出来的逗趣。 还好上地完文不知道李青莲现在再想什么？不然估计他能哭晕在厕所，日后他可是日本冲绳空手道四大流派中上地流的祖师爷啊，在日本，乃至在亚洲，只要讨论起空手道都不能错开他的呀，为毛你就不知道他的大名了？ “洪拳，黄门，出师弟子李青莲，还望以武会友。” 客套了一下之后，记起这位特殊道士的身份之后，李青莲又在心里增加了两份警惕，这位能撑起粤东道士界的半边天靠的是降妖伏魔够厉害，这手上功夫又怎么可能差。 当初道学院里有不少人看不惯那位学弟在早课打罗汉拳，结果都是以自己鼻青脸肿告终，就算现在他还没彻底成长起来，但也绝对不可小觑，不然第三擂这个保护擂很有可能就是他和黄飞鸿父子一起成为粤东武林笑料的起点。 微微搭手一下，一阵酥麻的感觉从接触的地方传来，李青莲心里直接敲响了警铃，这是暗劲的打法。 “多谢林兄开成布公？” “那里，李掌柜的打了两场，露出来不少东西，我这只是求一个平等的交手。” “请拳。” “拜拳。” 第三十一章 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地，两人的身形相互交错了一下，右臂在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对了一记。 “黄门铁线拳挺耐打的吗？在我们家那边还没人能和我哥擂臂。” “哎姑娘，你哥什么来头啊，居然能和李七对手不败，挺能打的吗？” 林大妹被身旁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周围突然挤满的人群，满脸都是羞红，就算她是练武之人不拘小节，但突然被一群男人给围住，也会害羞的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台上那个是伏虎罗汉林阿三儿子林有才，这位姑娘应该是他小女儿，林大妹。” “林有才，去年云浮那边的打虎英雄好像也叫这个名字吧？” “就是他，他们父子俩是云浮有名的猎虎人，传闻一手秘传虎拳，使出来比虎还猛。” “我靠，快去看看赔率，这家伙突然冒出来，秦楼那些鬼精的掌眼管事未必能认出他是谁，万一捡个大漏，那还不发到家。” 擂台下面嘈杂的议论并未影响到台上过了一手之后正在对峙的两人，刚刚那一次碰撞不过两方随手一击的试探，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探步稍走了两合，作为擂主的李青莲还是取得了心理优势，林有才率先动手了。 身如虎，臂似蛟龙，拳风呼啸，冲着李青莲的脖子就咬了上来，其势极凶。 这是虎拳，却又不是李青莲熟悉的虎拳，他的在虎拳上的造诣和林有才一比，差上一大截。 不过虎拳差林有才，可不代表他其他拳法也差，面对这气势宏大的一拳，李青莲并未防守，而是以铁线拳十三式秦琼献锏，反攻林有才腋下两肋，论及臂展他稍胜林有才一线，这一次要是两方攻势打实，林有才伤的要比他重上三分。 忽然之间，林有才猛的身体一侧，化虎拳为工字冲拳，看准心脏就是冲锋，虽然气势与力道都弱了刚才三分，但这个变招确实打了李青莲一个措手不及。 看的台下的赌客们一阵惊呼，都差点以为就要一举定胜负了。 但李青莲也不是吃素的，双臂借冲势，如猎食之时的巨蟒，奋力朝着冲拳而来的右臂一绞，迫的林有才只能收手，点步后撤。 “好险，这两个我怎么看都是硬茬子，这场该买谁估摸着都悬。” 一个把玩着玉扳指的赌客眼力够深，一眼看出了这一局的不确定性太大了，但是，他喜欢，赌就是要不确定性足够大才有意思。 “来人，老爷我下三千鹰洋，买那个中年汉子赢，上面的，你给老子听好了，这把老子要是赢了，秦楼给你五千鹰洋，老子也给你五千鹰洋。” 听到这话，站在人群中的林大妹一下子就呼吸急促了起来，林家里当家的是林阿三，可掌钱却是林大妹，茶米油盐酱醋茶，都是她去置办的，所以她对钱的概念最直观，这要是赢了那就是一万鹰洋啊，能在郁南县买下小半个县城吧？ 可站立在擂台上的林有才却丝毫不为所动，钱，那是打赢了才有资格考虑的，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打赢。 正式过了一招之后，李青莲对于林有才的实力有数了，功力上体质上两者差不多，在经验上打法上，有着内劲打底可爆发暗劲打法的林有才要强他不少，这次只能以攻代守才有机会赢。 打法不如人的情况下，一味防守，很容易被弄得手忙脚乱错误频出，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压制对方，让他腾不出手脚来反击，形成僵持局面，这样才有可能等到破局的机会出现，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先露出破绽，谁就输定了！ 弓步探了几下，距离刚刚拉进，林有才就弓步就赶向了李青莲，气势勃发，凶威凛凛，像是一只猛虎下了山林，这股气势在外人看起来，是要一击定胜负啊。 他右手抬起，一个劈拳下打，如抓如扇，激起剧烈风声，右腿脚尖却在轻点擂台，如同一条伺机而动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牢牢牵制住了李青莲的腿功。 “吼。” 劈拳带动的风声似下山虎在咆哮。 这一招声势还超刚才那一拳，李青莲那敢里敢轻视，硬挡这一招，只怕立即就会被接下的连招给一波带走，退避的话也不过多拖延一招，还是动用戳脚解围吧，即使被针对陷入下风，也好过面对绵延不绝势大力沉的虎拳。 不过这一回他可不敢用对付豹子头的高踢了，未达内劲，奇经未开，他出腿速度虽然快，但绝对不会说是旁人就看不清没法抵挡了。 高踢腿必定会被被林有才避开了，要是没能在收腿之前划拉出足够的距离，被林有才抓住机会顶上一脚，他就得输个干净。 李青莲霎时一脚如刀，自下斜撩而上。 早就等着李青莲出腿的林有才立时就停拳收手，原来这一拳虽然声势浩大，但却是假把式，是用来做陷井逼迫李青莲上当的。 当然，要是李青莲不变招的话，这一拳也会在最后一刻变为真的，突然发劲这种事难不倒他林有才。 右腿一脚点出，直接对着李青莲撑地的那条腿来了，要是被他击中，没了重心的李青莲必败无疑。 至于冲着他侧腰而去的腿刀，他完全视而不见。 练功夫初练就是腰马，这一地方是武者最容易出功夫，也最容易练出东西的地方。 他林有才虽然练的是虎拳，可虎拳的豆腐腰早就被他练的逾若精钢了，受他一击又何妨！ 看到林有才的应招，李青莲猛的眸子一亮，机会来了。 戳脚又叫鸳鸯步，既然你林有才给了我连腿的机会那就对不住了。 李青莲腿刀虚点微微接力，腰胯一扭，林有才本来快要点中的右腿落空了，鸳鸯连环步成型，招招对着林有才的虎腰招呼了起来。 一下子失了先机，林有才有些焦急，本想不管不顾的再次进攻，打下胜局。 可腰腹之处传来的力道却让他根本无法站稳脚步，脚步不稳何以接力，无力又怎么出招，无奈之下只能抖劲出手格挡住鸳鸯连环步，迫的李青莲主动退后。 双腿被林有才的手各自格挡之时击打了一下，李青莲就此后退并未追击。 不是他不想，而是双腿有些酥麻的他不敢再出戳腿功夫了，腿无力运劲不顺，还用戳腿这种最讲究环环相扣的腿功，别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 “暗劲果然不同凡响，只是林兄，不知道你还能在撑上两击暗劲的消耗吗？” 一看不能速胜，李青莲就用语言开始扰乱精神消耗较大的林有才，暗劲打出如扎针，够阴险也够犀利，可是消耗也极大，这里的消耗可不是简单的体力消耗，而是精气神的全面消耗。 想要学会暗劲打法难，想要控制身体打出暗劲更难，想要打出暗劲而不伤身，难上加难。 你想要做到难上加难的事情，又怎么能不消耗大量的精气神去操控。 “呵，两击能不能打出来，就看李掌柜够不够犀利，需不需要在用暗劲了，不过李掌柜你的腿想要在准确快速出击只怕有点困难了吧？没了黄门的北派戳脚功夫，不知道李掌柜的还能给我什么惊喜？虎鹤双形？” 林有才也不是吃干饭的，动用语言攻势扰乱对手他也会。 现在他和李青莲就是再比谁先恢复过来，精力不振的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全能落到自己想要他落到的地方。 而李青莲则是不敢保证保证自己的双腿在酥麻状态下，会听自己话，指那走那。 至于踢腿，就算酥麻状态消失了，有些飘得腿也出不得，腿飘腰马就不顺，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忽的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的朝着对手冲了过去，拳不乱，但是身子在行家里手看来却有些飘，出手也不如原来来的顺畅。 像是偶然，却又像是必然，李青莲和林有才一双拳头瞬息之间对轰了足足八次，轰的两人拳头迅速红肿起来。 借着疼痛，他们两人勉强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掌控，各自用后脚蹬地，准备轰出最后一拳，一决胜负。 李青莲脚蹬牛皮底三层软布面的布鞋，一脚蹬的青石砖铺面的擂台面微微裂开，身似反弹的巨弓，一拳带着风暴声挥了出去。 而踩着软底千层面的林有才这时身形却卡顿一下，也勉强的挥拳对击了过来。 两拳相对之力，让擂台上的两人各自被震推了三步。 退却了之后两人皆是站立不动，看的下面的赌客一阵焦急，这怎么就不打了啊？ 有那心急的憋不住了：“打啊。” 话音才落，林有才就喷出了一口有些带黑的鲜血。 第三十二章 交流之时强敌到 勉强用左手托起右手，李青莲文抱了一礼：“林师傅，承让了，若非刚才你脚下的鞋子拖累，这一局我未必能赢。” “输了就是输了，我最后一击打出的暗劲虽然仓促，却也不是那么好接的，你能接住，我输了就不该有怨，李掌柜的，打扰了。” “哥。”林大妹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冲上了擂台扶住了吐血的林有才。 “今日我就不留林师傅了，待到来日大家处理好伤势之后，还请林师傅来秦楼一叙。” “若有空，自当前来，告辞。” “好走，章四，去外面叫两辆黄包车，把林师傅的擂台奖金带上，车钱算我的。”吩咐好之后李青莲就走下了擂台，以正常的步伐回到了自己平时待的里间。 打开门后，药铺里来秦楼轮值的大夫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姑爷这伤可不轻啊？” “没事，没伤到根底子，相比外面那位硬是被自己的劲力震成内伤的林师傅相比，我这一身皮外伤都不算是个事，麻烦邵师傅了。” “没事，姑爷让咱们药铺的学徒时不时在西城门义诊，平价拿药，不知道活了多少人命，这是份善心难得，老邵我不会说话，但保准拿出看家本事来，三天之内这些伤痛平复，七天之内，保准姑爷恢复如初。” “得，有您这句话，就成了，您马上帮我捏拿散淤的时候千万不用留手，我这伤了面，不好回家，怕芳语着急，三天之内把淤青散了，我也好回家交代。” “姑爷有心了，那老邵我可就来了啊。” 一阵微微的痛呼自李青莲嘴里传出，不是他不能装硬汉一声不吱，而是没那个必要，刚刚一场大战，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心神消耗不小，在用心神压着自己的本能呼喝，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慢慢的，痛呼声就小了下来，微微的鼾声开始响起。 满头大汗正在动手捏拿散淤的老邵对此很是满意，使劲以重手散掉了李青莲大腿处纠着的最后一处肌肉，他才伸直腰板。 出了里间的门，看着侯在外面打瞌睡的章四，老邵递出一张写满了字的方子：“章四，你去药铺里走一趟，按着方子把药抓回来，跌打药我这都有，但是内补的药还是要去药铺，另外，叫厨房把姑爷平常喝的大补汤，都备上一份，姑爷醒了应该之后会很饿，最需要进补。” 伸手接过方子，章四就去跑动办事去了，自从早上得知姑爷对自己有点小意见之后，他立马就勤快听话多了。 而此时粤州南城的一间院子里，林有才正被林大妹扶着站在正房中央等着自己老爹训斥呢？ “怎么输得自己心里有数吗？”抽着水烟的林阿三面色很不好看，要不是自己师弟还当着面在一旁，这会只怕都能动起手来。 “有数，记着了，以后不会在犯了。”面色苍白的林有才并没有解释什么？很干脆的就认了怂。 “师兄，莫要生气吗？年轻人好斗一点，无妨，再说当初黄麒英前辈请我们过府一叙的时候有没你，有才出手并无妨的，有才坐下，我已经让你师弟去熬药了，你这运用内劲受了伤咱们门内有特效的汤药，三剂汤药下肚，保准药到病除。” 一个带着眼镜气质斯文中老年男子劝解了林阿三之后有维护起了林有才，要是李青莲在这就能认出他来，眼镜孙，城南走马街街头孙家眼镜铺的主人，他拜师和出师，这位眼镜孙都在场。 林有才和林大妹眼镜瞟向了正在抽着水烟的林阿三，并未立马动身坐下。 “坐吧，师弟，我们现在托在你名下，这样做终究会让人有所诟病的！” “无妨，无妨，黄前辈是明事理的人，就算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也不会介意的，到是我真没想到一个才学拳两年多的人，居然这么能打犀利，都能和有才这个打虎将拼个不相上下了，看来有些传闻是真的了，这个李青莲野心很大啊！”说话之间眼睛孙一副后生可畏的样子。 “野心很大，从何说起？”左右不过练武之人，野心再大难不成还想去当将军，林阿三有些疑惑。 “他想听那一声响。”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林阿三知道了，这李青莲野心确实大：“千金难买一声响，这响可是要功夫练出神髓之后才能能打出来，他才多大年纪，功夫又这么浅。” “可他就是想要在明劲之时打出这声响，这声响难听到吗？难。 不难听到吗？真说起来也不难。 功夫入了化，自然而响。所以不难。 可在运用筋骨之力的明劲与开拓人体奇经八脉为主的内劲，难如登天。 传闻他不肯入内劲，是因为他觉得内劲开脉一往无前，失了那股子冲劲，再想进步困难重重了。” “这话说的在理，内劲开脉仔细想想还就是要一鼓作气，一旦断了那股气，还真是困难重重，这小子是怕入了内劲之后在开脉上太过专注，那时候他就没那么多的精力来琢磨这声响了？提前听了响雷音在耳旁，他这是奔着丹道大宗师去了。” “爹，什么是提前听了响雷音在耳旁？”林大妹对于今天父亲说的话很是陌生，她也练拳，这话她怎么就没听说过。 “有些东西按照老规矩来说，传男不传女，这话按照过去老一辈的说法你就不该听到，听到也得发誓一辈子不外传。”眼睛孙调笑了林大妹一句，把目光对准了自己师兄。 “看着我干嘛，你都说了是老一辈们，我和你是一辈，思想没那么落后，有什么说就是了。”不满的咕噜一句，林阿三抱着水烟又吸了起来。 “功夫入了化劲除了聚合一身之力逐一打通十二正经，还会以音功震荡自身的五脏六腑，增强自身体质气血。 提前听了响的人，要是有音功在手，就可以提前震荡五脏六腑，提升体质增强气血，你想想，相比于他人，这功夫入神髓提前听了响的人占了多大便宜。 更何况，丹道可不是你按部就班修习武术就能摸到边的，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够聚齐冲击丹道的浑厚气血，更别提后面那些未知莫名的冲击步骤了。” “提前听响原来好处这么大？那咱们粤东这些年有提前听到响的人吗？” “有，神鬼莫测苏乞儿，他是粤东十虎里才情最高之人，甚至超出黄澄可一线。 蔡李佛拳的创始人陈享，若非听得响，底蕴深，能打够犀利，他给自家拳法取名蔡李佛，就够得罪死蔡家拳和李家拳的人了。” “已知的只有这两个，至于有没有其他隐士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有才，这个李青莲志向很大，你和他多走动走动会有益处的。” “是，师叔，有才记住了。”略微抱拳，林有才想起李青莲的邀约，心里微微有了想法。 三日之后，天色泛黑，傍晚时分却依旧闷热无比，看来今天是有一场暴雨要来了。 秦楼内，李青莲正在和林有才推杯换盏。 “林师傅，不知你考虑的如何？ 我升擂在即，外面那些脑子够犀利的人已经开始搜罗拳手，当起拳手经纪人了，日后我这秦楼自第二擂开始，都需要一个实力能压的住场子的擂主，保证秦楼的话语权。 你若来，第三擂擂主虚位以待，每月虽然只有一百鹰洋工钱，但每胜一擂，除了擂台金之外，秦楼的抽水可以给你三成。” 这酒喝到一半，听到李青莲再次提起这件事，林有才这才当了真，一开始入席李青莲说这事的时候他都没当真。 略微思考了一会，林有才点了头，一个内劲武者消耗的资源可不少，那些资源可都是要钱的。 他们家一个化劲两个内劲，每天最基本都要半块鹰洋才能填饱肚子，如果练起武来，每天肉食不能断，还要时不时购买药材进补，三块鹰洋一天都打不住底。 以往在云浮的时候，家里教授徒弟，有徒弟们供养，自家在借着地利人脉做点生意，这才能勉强糊口，想要进补用钱的时候，少不得要进山猎虎贴补一下。 如果入了秦楼，每月一百鹰洋的底薪，再加上打擂得到的钱，这一切都不在是问题了，林有才又岂能不答应。 “那就多谢主家给碗饭吃了。” “客气。” 李青莲举杯，准备和林有才一杯酒定下名分。 可就在这时，一声有些败兴的声音响起了：“不好了，姑爷，有人来踢场子啦。” 听到章四的声音，李青莲连扑街两个字都不想骂了，这个瘪犊子他看过了，没脑子是一辈子改不掉的颗。 “林兄，稍带，我出去处理一下。” 看着李青莲一脸尴尬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表情，林有才又不是傻子，点头说了一声随意。 出了包间，李青莲就看到章四从前院窜了过来，他立身不动，就是站在那里，章四本来跑的很带劲的步伐却慢慢的缓了下来，最后要不是李青莲盯着他，他说不定都准备撒腿溜了。 “人呢？” “什么人呢？姑爷你说什么？”随时准备撤退章四被李青莲只有两个字的问话给问懵了。 “让开。” 对于这个没脑子，李青莲是彻底放弃抢救他的情商与智商了。 “山东铁布衫严振东携小徒梁宽前来拜访，有些失礼，还望海涵。”一个敦实的中年汉子，双手抱拳出现在了李青莲视线之内。 第三十三章 铁布衫严振东 不知道是否是宿命要让梁宽与严振东相遇，反正这两位这会是还成了师徒，只不过他们想到出名的途径似乎改变了，由宝芝林变为了秦楼。 “洪拳，黄门，李青莲见过严师傅，严师傅远来是客，正好是饭点，不如一起用餐，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如何？” 李青莲一番话让本来抱着坏了规矩博一把的严振东坐蜡了，这饭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哩？ 吃了人家的饭嘴就软了欠了情，下面还怎么挑场子，不吃的话，自己在粤州没名气又没有保荐的人，人家吃完饭不理会自己直接回家也行，到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侯在人家饭桌前面等吧。 “要不俺们先打一场，打完在吃饭，成不成？” 可惜身体总是不以意志来决定一切，师徒俩肚皮突兀的响起，让严振东刚刚说的一切都化为了尴尬。 “还是先行用餐吧，有什么急事，咱们可以饭桌上边吃边聊，还有一位武林同道在席面上等着呢？” 凭借电影中的印象，李青莲对于严振东这个人还是挺有好感的，这是一个被现实压弯了腰的中年男人，凭他的本事偷偷摸摸剪径劫道不愁饭吃，可他没有。 而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在粤州打下一片天，靠双手挣饭吃，要不是挑错了人，选中了当时家破人亡根本无心比武，还被官府给抓了的黄飞鸿，真有可能一战成名。 可惜后来走错了路，回不了头，又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对于名利的贪欲，一路走到了黑，没正式输给过黄飞鸿，到是大意之下被枪械取了性命。 因为梁宽的一碗杂碎汤，在宝芝林动手之时就很注意分寸，破宝芝林招牌的时候刻意留了劲，没有伤到梁宽。 富贵了也能记住共患难之人，知道自己新找的金主和梁宽不对付，依旧点明梁宽是大师兄，给了梁宽保护伞。 最后梁宽伤了金主，拿了人家钱，手软了的严振东还是记住了这个徒弟在他落魄时的情义，没有下死手，岳家刀的那位掌门可是五招不到就被他给取了命，能在粤州开武馆多年，那位岳家刀掌门的身手绝非梁宽可比。 虽然自己动了棍子打了梁宽，但也在沙河帮手里留住了一条命，沙河帮这帮下三滥手里可是真有人命的，取了梁宽一条命，真的是毛毛雨不值得一提。 江湖，短短的两个字，道尽多少无奈，可知有多少英雄好汗埋骨他方。 听到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议事，严振东放下了心，他这回是一定要在粤州打出名声的，这种走到那都被人像野狗一样赶的日子他受够了。 “那就多谢李掌柜的了，我这徒弟不知可否一起入席。”得了人家礼遇，严振东也没忘了自己这个落魄时候拜入自己门下的徒弟。 “无妨，梁宽吗？我们碰过面，你打过第一擂，对吧？” 就凭梁宽这个名字，李青莲就对这个瘦瘦的青年有着印象，电影里他最后可是和自己师出同门。 当然了，他不会天真到把电影当现实，现实之中的黄飞鸿可没有防着牙擦苏一手，没传他功夫，工字伏虎拳这打根底的拳法牙擦苏从拜师那天起就学了，最近牙擦苏的铁线拳都开始上第一个铁环了。 进了包间，李青莲就开始互相介绍：“林师傅，这位是山东铁布衫的严振东严师傅，严师傅，这是粤东赫赫有名的打虎将林有才，林师傅。” 林有才刚刚也在门口，听到了李青莲他们之间的交流，知道这严振东和自己一样是来踢擂的，虽未听过其名，但想来应该也有些真本事，双手抬杯敬了严振东一杯酒。 “严师傅，久仰大名，请。” “呵呵，那里那里，都是大家抬爱，林师傅前两天和李掌柜的那一战，我这几天在粤州可是如雷贯耳，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要是可以，我也想和李掌柜的打上一场。” 喝了林有才的敬酒，严振东就把目光投向了李青莲，希望他给出个答复，来之前他和梁宽讨论过了，既然林有才这个当初在粤州声名不显的人能直接挑擂，那他严振东自然也能。 论及名声和地位，他严振东在山东可不比李青莲和林有才在粤州差，因为年龄的缘故，甚至更胜一筹由未可知，若非因为一些事背井离乡，他又怎么会混到今天。 “这是自然，不过严师傅既然也听过我和林兄的比武了，应该知道，这一场我和林兄都负了伤。 按照秦楼规矩来说，每一擂的擂主获胜后，提出受伤被我秦楼供奉医师确认，都可以选择不拿流水退擂，或者拿流水修养七日。 因此，还望严师傅宽裕我几天，待我养好伤，必然会和严师傅来一场切磋。” 不知道严振东习性的李青莲保险的用秦楼当初开馆时立下的规矩说话，想要暂时推迟和严振东的比武打擂，他又不是电影里的人，受伤不会痛，不会影响状态。 现如今才三天，老邵一身本事用尽了，也才让他的伤势不在影响到他正常习武，最起码要七天他才可以恢复如初，严振东的真实实力他又没数，不用自己最好的应战他，脑子秀逗了吗？ “啊，这，这是应该的，那我等会就回去等候李掌柜的回帖吧！” 听到李青莲不能和自己马上开打，严振东很是失望，他现如今和梁宽身无分文，再回去等上几天，不知道会不会饿趴下没力气打拳。 早知道那些枪就不一起顶断了，留下一根又能撑起一场卖武，虽然挣得不多，也能混口饭吃，不至于到时候没力气打擂台。 看着严振东迟疑的神色，再看看他身上有洞的破旧衣衫，李青莲大致猜到了他现在的想法。 不过直接给钱是不能做的，从严振东早期的行为来看，没有经历在大街上立下名头却被黄飞鸿放了鸽子，导致他在粤州民众面前丢尽了脸的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真那样反而得罪人，倒是可以利用秦楼的规则帮上他一帮。 严振东这个人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因为铁布衫他的防御能力极其强大，也因为铁布衫的影响，相对来说他的敏捷就较为一般了，但年龄与走南闯北的阅历，却让他的拳脚经验很是犀利，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威胁，在他的压迫下，说不准自己能够更近一步。 “阿宽应该是才拜师严师傅吧？我看他行走之时下盘有些浮，拳脚本能反应皆无，不若趁着这几天，严师傅借着我这第一擂好好调教调教他，他根底子还是有的，说不得在我两交手之前，阿宽就名震粤州了。” 一句话点醒了严振东，虽然自己拉不下来脸去秦楼的第一第二擂打擂台赚钱，可是自己调教徒弟出去打擂台没问题啊。 等到自己胜了李青莲，阿宽又在第一第二擂打出名声，自己拿了五千鹰洋后直接开武馆，相比必然会有人来报名，到时候在粤州的根基轻松就能立下了。 “多谢李掌柜的提醒，阿宽确实是个好苗子，可惜跟我晚了一点，我家传的铁布衫要从小配合着药浴练习才不会伤身，并且有大成的可能。 不过没关系，我这还有家传的二十三路严家拳和一整套七十二式的大小擒拿手可以传他。” 投桃报李，严振东装作不经意之间泻出了自己的根底。 闻弦而知雅意，看到严振东做出了和自己一样的举动，林有才这才在心里真正审视了一边这位山东大汉，光明磊落，是条汉子。 心里认可了严振东，也是直性子的林有才接连举杯向这位从山东来的武师敬酒，搞得严振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兄，莫要光喝酒，这酒配菜才能越喝越痛快，刚刚严师傅未来之时，咱们光装了一肚子的酒，这样可不行，肚子里有货，酒杯才能不晃荡啊。” 埋头胡吃海塞的梁宽看到别人伸筷子时桌上那些参差不齐的菜，突然感觉自己很丢脸，一下子放慢了伸筷子的频率，结果伸出来的三双筷子里却有两双比他还要霸道，往往都是几筷子就划拉完了一盘菜，看的梁宽一愣一愣的。 这顿饭到最后酒到是正好，可是饭菜要不是章四这个蠢货机灵了一回，私下里通知厨房，就着剩下的材料又做了几道分量十足的硬菜，还真有可能面临菜不够吃的局面。 对此，当时桌上的四人没一个在意的，练武之人能吃是正常，肚子饿了控制不住想吃也是正常，没必要太过于拘礼，填饱肚子才是真。 饭后，有些酒酣的林有才和严振东都被安排在了秦楼休息，而李青莲则是带着一身酒气，回去见自己小媳妇了。 从第二天开始，梁宽又开始上擂台了，依旧是第一擂，这时候的他可没以往那么好的运气了。 现在最初最原始的拳手经纪人都出现了，自然不会再有那些浑水摸鱼的人存活的空间了，能上第一擂的最起码都练过两手，而且由一定的战斗经验的人。 不出意外，没走过几手他就被打下了擂台，但是当他下午在上擂台的时候，却轻松的连胜了两场，每一场都是克制敌手轻松取胜。 赢了两场，今天不能在出场梁宽一下擂台拿了两块鹰洋的擂台奖金就冲向了严振东：“师傅，你看我赢了，靠本事赢了，不是靠运气，真的不是靠运气。” “行了，不过是在第一擂赢了，又不是在第二擂第三擂赢了，嘚瑟什么？这两次是我告诉了你对手的弱点，下次你要靠自己去发现对手的弱点，中午吃饭我看你比较馋肉，拿一块钱鹰洋去买点烧卤来吧，剩下一块钱你收着，总要以防万一。” 第三十四章 开擂 连续数日，梁宽都在赢，若不是有严振东在旁边照看着，他早就被那些拳手经纪人给哄抢了，若是不从，虽然不敢要人命，但是废了手脚，让他一辈子都上不了擂台他们还是敢干的。 不是没人趁着这师徒俩外出的时候找过麻烦，可结果都是伤残加身，严振东和岳家刀那位掌门比武时，能在一开始留手，是因为初来乍到，太嚣张了很容易被人联手赶绝。 现在他虽然还没打出名头，但是有了秦楼这个路子在，他就不怕吃不上饭，又何必在委屈自己。 “师傅，明天早上你就要和李掌柜的比武了，你有没有把握胜啊？”夜晚之时，第一擂擂主都有的标配单间，梁宽睡在临时架设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事情，要是师傅胜了，自己跟着师傅就真的发达了。 “不知道，可是俺相信俺练了一辈子铁布衫不会败，你有心思在这猜测，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林师傅交给你的马步。 我们这一脉，没有桩功，大小擒拿是手上功夫，严家拳只攻不守，若你从小练铁布衫，在捶打之时为了站稳不动，桩功自成，可现在你铁布衫入不了大成，光是靠着严家拳和擒拿手，或许你能够横行一时，可碰上高手，那就抓瞎了。” 严振东这时也还没睡，听到梁宽的问话直接给出了心里话，顺带掏心窝子的教诲了他一下，对这个徒弟他是真满意，赢了擂台得到的钱除了第一天花销了一个鹰洋改善了伙食，师徒俩把馋肉这个毛病彻底解决了。 为了让他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李掌柜的，这几天赢得钱他都存了起来，今天凑齐了一剂补药需要的钱之后就去买了补药，又厚着脸皮去后厨讨了一只老鳖和锅碗，给他煲了一锅补汤，这份心难得啊。 天刚微微有些亮，李青莲轻轻扒拉开自己身上软嫩如玉的小四爪鱼，来到外屋做起了早课，静功动功都结束之后，周芳语才打着哈气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以前她可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都是夫君不好。 “夫君，今天金彩凰邀我去秦楼突击探查一下账目，核实一下现场情况，你说我该不该去啊？”早餐桌上，周芳语像知小土拨鼠一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查账？随你的意，你不是和彩凰处不来的吗？和她一起出去，不别扭了吗？” 随口问了一句的李青莲并不是太关心这件事，周家现有的几个人身边的保护极其严格，这年头也就是紫金城里坐着的那两位身边的安保情况能胜出她们一筹。 陶家那位不知道是否养好了枪伤的大少爷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他们，既然不用关心它们的安全，自然也就没必要关注她们要去那里。 都是成年人，好吧，小媳妇好像未成年，不过她的心智与见识可是远超这个时代的那些普通人，控制的太死，这不许那不让的很伤感情的。 “主要是我想去看夫君你今天的打擂，金彩凰说大哥要是从英国领事馆回来的早，说不定也会去看。” “那就去吧，只不过擂台赛结束之前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严振东严师傅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赢。” “啊？哦！那夫君要小心啊，不要受伤才是。” “自然，不然怎么对得起你昨晚的不杀之恩。” 微微调笑了自己小媳妇一句，李青莲就丢下碗筷离开了雨香阁，自己要是还在那待着，只怕自己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媳妇脸会滴血。 专用的休息室之内，李青莲正在缓缓调息。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严振东是最有可能促进他武道进步的人了，这次交手之中若是不能有所得，自己只怕是无缘提前听到那一声响了。 听那一声响在李青莲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是他刚到这个世界接触武学之时订立下的目标，若非后来因为彩凰的算计，有了小媳妇周芳语为牵绊，这个目标现如今就是他想要完成的第一要务。 练武，行侠仗义，这是每一个中国男孩幼时共同的梦想，李青莲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年纪大了之后，社会和现实让他知道，练武没出息，没钱没门路，你就拜不到真师傅，就算学了真功夫也根本养不活自己，正儿八经的读好书上个好大学，毕业之后拖关系找个好工作才是真。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因为身处乱世，没有功夫在身，很有可能一个无妄之灾就能要了命，李青莲这才学武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不求功夫又多深多犀利，因为等到自己师傅黄飞鸿得到了狮王金牌，成为举世公认的狮王之后他就可以回家了。 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一直都处在太平盛世里，要那么高深犀利能打的功夫干嘛，你功夫再牛，一个警用小钢炮一枪就能送你去见三清，有那时间倒不如琢磨一下听那一声响。 气血壮了，身体自然就好了，开国伟人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本钱浑厚，对那方面说不得都能有所增益，美国那些打篮球的和欧洲那些踢足球的就是例子，张伯伦更是其中的战斗机。 算算时间，李青莲起身走出了休息室，来到了第四擂的擂台所在，严振东此时已经立身擂台之上。 一个跳跃，李青莲轻松的上了擂台，双手抱拳一个武礼：“严师傅，请。” 严振东也回了一个武礼：“李掌柜的请拳。” 收回了拳礼，严振东一个提气蓄势的动作之后，身入一头老熊向着李青莲撞了过来，速度并不快，可在周围观战的众赌客却丝毫不怀疑这一撞的威力。 “前天严师傅在茶楼街就是这么一撞，硬生生的将茶楼街牌坊下面那头石狮子给撞翻了，躲在石狮子后面那几个偷袭他徒弟的扑街烂仔可是被压的不轻，你说李掌柜的能不能顶住这一撞。” “应该能吧，他功夫那么犀利，云浮的那位打虎将都输给他了，反正我买了一百鹰洋他赢。” 两个进不了包厢的赌客正在小声交流。 而就在这时，面对严振东的老熊撞树，李青莲当即一记五花炮直踢了上去。 面对这一脚严振东不躲不避，硬是用胸膛承了这一脚。 受了这一脚的人无所谓，但是踢出这一脚的李青莲却微微变了脸，严振东大成的铁布衫防御力超出了他的预估，换成林有才来，这一脚就能定胜负了。 借着踢腿之时受到的阻力，李青莲立在地下的左腿轻轻点地，顺势向后退了数步卸力，一下子就退到擂台边上了。 而被踢了一脚的严振东也退了两步，看着李青莲现如今的处境。他并未立马发动攻击，拍了一下胸前衣服上因为被踢中而沾到的灰尘：“李掌柜的，这些天多谢照顾了，俺这铁布衫你是见到了，俺想赢，所以接下来俺就不留手了。” “严师傅多虑了，擂台之上无父子，尽管施展手段便是，若是刻意相让，反而失了武者的精神。” “好，那俺就不客气了。” 再次出手的严振东不再是最简单的老熊撞树了，而是拥有配合的必杀之招，他的双拳一对准李青莲的喉结，一对准太阳穴，呈熊抱之状，速度也是极快，一下子就封死了李青莲闪避之路，因为身后就是擂台边界，李青莲根本退不的。 不过经历过数场质量极高的战斗以后，李青莲对于战斗也有了自己的理解，左手对着严振东的右拳托掌推臂，右手卸力治桥，一下子就化解了严振东的攻势。 在严振东未曾设防的下身部分，一个穿枪脚直接击中了严振东的膝盖内侧，他就不信了，严振东的铁布衫还能已经练入了骨子里不成，就连关节处都无所畏惧任何攻击？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在穿枪脚之下，严振东即将合抱的身形顿了一下，抓住机会，双手反托为压，接力向上一个鹞子翻身，李青莲就脱出了了包围圈，更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弓步直击，一拳势大力沉的直拳就印在了严振东的背部。 受了李青莲一拳的严振东上身就此一倒，似乎像是被拳头打折了腰，可突然之间，右腿一击野马奔槽，身成一线，脚跟后甩踢，冲着李青莲的下巴来了。 若不是李青莲反应够快，撤步及时，只怕战斗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应该和豹子头当初一样，那怕还能站起来，也不过是勉力强撑。 迫开了李青莲之后，严振东得势不放手，身体转扭回正之间，一击正踢冲着李青莲的胸膛来了。 尽管双手招架卸力了，可是李青莲依旧被踢的向后退了一步，借着退步之时撑力，他如一只猛虎冲了出去。 短短几击之中得到的信息让李青莲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的速度并不强严振东多少，想要凭借敏捷周旋寻到破绽一击功成根本就不可能，唯有以刚撞刚，死磕之下才有一线生机。 形势化虎，铁线为锋，李青莲拼了命以自己最快最大的力度挥出了铁拳，胜负就在这一瞬，要是不能在这一瞬间打下胜局，他必败无疑。 对于李青莲全力爆发的拳头，严振东只能疲于招架，这一刻他想反击却做不到，只能被拳力震得不断向后退。 越打越疯，这一刻李青莲都控制不住自己了，高速度超频率的全力挥拳让他的脑袋这一刻有些缺氧，这对于武者来说很致命。 第三十五章 听得一声响 严振东也看出来了，所以并未尝试再次反击，而是全心全意的防守了起来，他练铁布衫，最不怕打，只要熬过这一波攻击，都不用他还手，李青莲自己就能倒地不起。 “疯魔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活。”擂台下的林有才看着场上的情况叹了一口气，并不看好李青莲，这几日他和严振东搭过手，深知这位的铁布衫有多难缠。 论境界，严振东和他一般，都是八脉具开，他还比严振东多开了两条奇经，可交起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除了暗劲能伤到严振东之外，其余的拳脚打在严振东身上就像是给他挠痒痒一般，每次手谈都是以他败告终。 从擂台上的情况来看李青莲的战斗能力进步极其迅速，再次交手的话，林有才估计还是自己输的可能性比较大，可面对那几乎无解的铁布衫，唉… 这一刻，擂台上的李青莲几乎已经失去了主观意识，宝芝林的名誉，对于胜负的执着，想要听响的欲望，通通都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唯一还剩下的就是不停的挥拳了，如何简单有效的挥拳是他现在脑海里唯一还存在的想法。 模糊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身体在缓慢的移动，挥拳，快，还是慢。 一拳打实，他总感觉别扭，这拳应该还有余地与余力，为什么就是理不顺了？ 在挥，拳顺了，可劲又不顺了。 还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可他就是抓不住那一刻的想法。 在李青莲对面的严振东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格挡的拳头在力道上越来越弱了，可自己怎么却感觉似乎有点招架不住了。 后面就是擂台边缘了，不能再退了。 沉腰发力，严振右腿一脚踏破青石板面，如老树立根巍然不动，双臂并立于胸前，挡在了李青莲的拳路上，他不信李青莲还能在挥拳，只要挡住这一拳，他就能在粤州扬名立万了，到时候再也不用被人像野狗一样的赶了。 此时此刻，李青莲并没有意识到最关键的一刻到了，在脑海里他已经模糊的捕捉到了刚刚的想法。 虽然无力了，但那一拳还是挥出了，在拳头碰撞到东西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当拳头再次感觉到阻力之时，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借着阻力对身体的冲击，一股力自全身上下聚集，一紧一绷，那股力聚合为一，寻着阻力来的通道，宣泄了出去。 挡住了李青莲最后一拳的严振东已经感觉到了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传来的无力感，他严家铁布衫终于还是在粤州打出了名堂。 可突然之间，本已经无力的拳头却突然传来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让还未来的及回气的严振东措手不及，整个人的身体向后倒飞了出去，立根不动的右脚根本来不及接力。 “碰。”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严振东就飞出了擂台，狠狠的砸在一间包厢的壁墙上，直接砸进了包厢。 刚一落地，严振东就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呢？ 感觉到嘴角有着潮湿，伸手一抹，一摊艳红出现了他视线之中。 “噗。” 一口同样鲜红的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师傅。”一直在擂台下的梁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了严振东身边搀扶着严振东。 “师傅，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咱们不要钱了，咱们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能有事吧。” 严振东伸手止住正在关切他的梁宽说话，抬起头看向了正站在擂台上保持着挥拳姿态的李青莲，转头看向了站在擂台旁边的林有才：“还请林兄护住李掌柜的，他已经力竭了，现在万万不能受到打扰，能在这个境界听到那声响的认太少见了，这种体会那怕只是多一刻都难得。” “一紧一绷是为震，他真摸到了。”林有才根本不敢相信百年以来整个粤东明面上只有两个人提前听到的一声响，李青莲居然也摸到了，虽然仅仅只是初步摸到了，但是只要他能记住现在这种感觉，十天半个月，他必然能够听出这一声千金难买万金不换的响声。 莫名的有些嫉妒，但林有才还是立马出面环拳四抱：“还请诸位看在秦楼的面子上小声退场，莫要生化，秦楼在此感激不尽。” 可林有才对于那些豪客来说只是一介武夫，他们又岂会听从他的，有人立马就嚷嚷开了。 “每场都是李七赢，你们是不是搞鬼的，老子已经在秦楼输了三千鹰洋了，现在还不准老子抱怨，你当你是谁…” 看着正在破口大骂的赌客，林有才恨不得动手打掉他一嘴牙，可知道对方是粤州府总捕头嫡子的他却根本无法动手，动了手，他在秦楼，有周家和李青莲做靠山无所谓，可他师叔眼镜孙的眼镜铺子铁定要倒霉，他们一家人来到粤州一直以来都是身受眼镜孙照顾，给他添麻烦，那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但是突然之间，本来跟着起哄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骂骂咧咧的捕头之子都闭上了嘴。 一个个子不高，素衣绣裙的身影寒着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在场之人除了秦楼内部人员和打擂台的严振东，都是在粤州薄有家资的人，那里认不出这是台上那位的媳妇。 背靠周家，周芳语是有不少震慑力的，但也有几个身份不低的豪客准备上赶着凑凑热闹，闹腾一番。 可随着周芳语出现的一身火红的身影却他们立马闭上了正准备张开的嘴，金彩凰，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来了秦楼，吕风（捕头之子）倒霉了，要是她追究起来，他老子吕康也要倒霉。 “在场的诸位还请移步去第三厅，那里秦楼的伙计们会为各位兑换赌资的，切末发出太大的动响，郎君现在需要安静，芳语也想要安静，若是做不到，那就请做不到的那位以后长眠面对安静。” 彩凰看着自己前面正在说话的周芳语，心里对李青莲是同情无限，恐怕这个傻木头自成婚之后就被自己这个小姑子给蒙在鼓里了，柔弱？害羞？喜欢撒娇？爱睡懒觉？ 呵呵。 不过现如今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上前一步站在周芳语身后，秒目一横，眼波流转之间，就摄的那些豪客纨绔乖乖的听从指挥，离开了第四擂所在的庭院。 那些赌客走光了，彩凰再次上前一步，与周芳语站在了一起，因为比周芳语高，人又成熟，在气势上看起来这秦楼有资格主事的人是她而不是秦楼的女主人周芳语。 随口之间她就安排了起来，有她在，还轮不到一个跟着李青莲这个坏种学了几手的小丫头片子出头。 “这位受伤的是严振东严师傅是吧，章四，带这位严师傅去后院找个院子养伤，缺什么列个单子直接去药铺拿，有什么事，都等到四姑爷恢复过来再说吧。” “林有才师傅是吧？烦请你小声告知一下，我家郎君现如今是什么状态，有没有受伤，需要准备些什么。”知道自己在对外之时不入彩凰，周芳语索性也不在争什么，直接冲着林有才发问了起来，对于自家郎君这个模样，她很担心。 “夫人请放心，李兄只是精神消耗过大外加脱力，并没有受伤，只需要准备一些温补精神的汤药和补充体力的药膳就行了。 只要不大声喧哗吵闹惊醒他，李兄在这种状态保持的时间越长，收获就越大，日后的武道之路也就更顺畅。” 知道自己郎君无碍，周芳语就放下心了，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李青莲身形松软下来，好待他回家静养。 彩凰亦是如此，让李青莲这个坏种昏迷不醒的待在秦楼，她还真不放心，陶家那个潜在的威胁就不说了，嘈杂的环境怎么能让人安心静养。 他醒来之后必然要静静的思索今日的收获，还是家里能给他提供最好的条件。 感觉很疲惫很疲惫，疲惫到都不想睁开眼，但是清醒的脑子却让李青莲硬是起身了，起身之后看着趴在床边的皱着眉头睡着的周芳语，李青莲心里感觉暖烘烘的。 下床把睡的有些沉的周芳语抱上床，轻轻抚平她微微褶皱的眉间，李青莲这才缓步出了卧室。 看着外间陪床上惊醒了的丫鬟，提不起来精神的李青莲只是吐出：“食物，药膳，汤药，都端到餐厅。” 一顿胡吃海塞之后，解决掉早就备好的食物药膳和汤药，李青莲这才能强打起精神，知道自己这是消耗过大的他沐浴净身之后，点燃从白云观买来了合道香之后，就开始做早课存思养神了。 这合道香乃是白云观的特产，是用麝香，龙涎香，沉香等十数种名贵香料配置而成，各种香料在白云观特有的秘法之下不仅没有冲突，反而产生了一种神奇的反应，互相交融之下产生的香气，点燃之后隔着老远闻上一下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这玩意是周启良当初尝试着戒福寿膏的时候花重金从白云观买来的，拇指大小的一块，拳头大的黄金才能换，以周启良的手笔也才购进了五块拇指大小的合道香。 他给霍霍了一块之后，又粘上福寿膏了，这玩意因为不燃烧之时，闻着都有股令人精神的清香就被彩凰和自己媳妇各自给保留了，最后落到了李青莲之手。 听了响，就没必要在压制自己了，入了内劲，陶老大个定时炸弹也该拆除了，些许念头自他的脑海里翻出，却又被他给压了下去，做早课之时要专心。 第三十六章 我怕你不够打 接连几日李青莲都变成了死宅，除了打拳，还是打拳，就连自己小媳妇晚上必备的萝莉诱惑都以大毅力拒绝了。 直到完全可以收放自如的运用“震”，彻底听到那声响，他才结束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好好的和小媳妇一阵胡天乱地的折腾之后，他结束了宅居的生活准备出门。 路过正堂，看了一眼正在抽大烟的周启良，微微点头示意之后，李青莲就准备径直离开。 “等等，有几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闻言，李青莲停下了脚步，心里有些摸不着头绪：“是计划的那方面出了问题吗？” “不是，陶磊找到了，你有什么看法？”烟雾缭绕之中的周启良是越看越诡了。 “让人撤回来，他是没经验，可不是蠢，能有胆子并且差点就吞并了周家，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安排人盯他梢，很容易出现问题。” 听到找到了陶磊，李青莲一点都不意外，周家好歹也立身粤州城快要半个世纪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人已经撤回来了，但还是让他给发现了蛛丝马迹，现在他又销声匿迹了。 你知道这位陶大少前面在干嘛吗？他现在改头换面成了那群拉车的头了，一百来辆车，都是他当初用刚刚被发现的身份提早布局的，你说他这人鬼不鬼。 根据追踪，他现在的车场片区势力点包涵秦楼，你要小心一点了，我可不想小妹年纪轻轻就守寡。” “不出所料，这几天你让芳语和彩凰都尽量别出门了，你自己也注意一点，有些事有些计划，你出面比我出面强，死在一条丧家之犬手上，不值当。” “码头上出来了一批沙河过来的疯狗，他们靠着人多，又有于家在背后支持，几乎快要扫平了西关码头上那些闲散势力。 民团组建的劳务公司已经和他们摩擦过很多次了，在于家的推动下，说不准他们会下阴手，你自己防着点，双拳难敌四手，带上一只短狗吧，要是陶磊和他们混在一起了，用短狗吧！” 看着桌子上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左轮手枪，李青莲想了想还是把他装到了身上，伸手拿起放在枪旁边的子弹盒，他就沿着来路又回到了后院。 在周家最后面新近开辟出了一个靶场，他得去试试枪，不为别的，就为了每个男人都有的枪支梦。 隔了几日，傍晚时分，外间下着雨，并且越来越急，秦楼独属于李青莲的休息室内，李青莲正在约谈严振东，林有才作陪。 这次就没有梁宽了，不过梁宽也没闲着，正在第一进院子里的二楼和上地完文以及章四正在推杯换盏。 要不是管事借着进来送茶的空挡来告诉他，他接下来准备用来待客的那坛十年纯酿，被章四个王八蛋假公济私的卖出去了，而买主是梁宽和上地完文两个人，他都不知道章四这个扑街又在作死。 换个老板来，这会不拔了章四的皮就出鬼了，那可是他特意从周家酒窖里拿出来年份最久的陈酿，周家的酒窖里都只剩下这么一坛了。 他还特意让章四注意着点，不要被伙计当成普通酒给卖了，可谁知道这么个智障东西居然吃里扒外，自己把酒给黑了。 这三个人怎么混到一起的李青莲并不怎么感兴趣，少了一坛十年陈酿，若非侵吞这坛酒的人里面有梁宽，这事可以让严振东知道，他今天想要表达给严振东自己很重视他的意思，算是全毁了。 到是为难了严振东，只见这个山东大汉这会正是满脸尴尬：“对不住，李掌柜的，我回去会教训梁宽的，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严师傅，酒本来就是喝的，大家又都是江湖儿女，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再说，没我这边的那个章四策应，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主要过错还是在我这边。 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严师傅你能和林兄一样留下来，为我秦楼撑住第四擂，好让我秦楼面对外面那些扑街拳手经纪人时，能够牢牢把握住主动。” 开门见山，李青莲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秦楼这门生意可不小，粤州人好赌，各地做洋货生意的人能大老远的从全国各地赶到粤州，自然赌性也重，靠着这些人，秦楼现如今走量的第一擂每日都能赚上百十来块鹰洋。 每日基本都能开四五擂的第二擂更是轻松就可以揽下两千鹰洋，时不时开一场的第三擂只要开擂就是千把鹰洋进账。 可现在，秦楼作为场地提供方和规则制定者，却渐渐的和那些拳手经纪人在擂台赛上所占的比重差不多了，这是李青莲所不能容忍的。 因为这意味着只要有人有钱有势有关系，就能轻易大片的拉走在秦楼打擂台的拳手。 正在私下里给周芳语在港岛九龙和澳门置办产业的李青莲这时候正需要秦楼这个下金蛋鸡给他供应金钱，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漏洞而不去填补。 自己供养每一擂的最强者，就是最简单的破局方法，有林有才和上地完文坐镇的第二擂和第三擂，虽然也有高手出没其中了，但最强者依旧是他们，打不赢他们俩，话语权仍然会牢牢的掌握在秦楼手中，即使有人挖墙角，但却伤不了秦楼的根基。 “这，俺和你比试时被破了功，输了，再去给你压第四擂传出去有点不好听吧，再说林兄才压第三擂，这…” “放心，今日青莲让我做陪正是为了打消你心中的顾虑，我这边可不存在什么妒忌不妒忌，有老严你时不时一起手谈，反而更合我的心。” 早就和李青莲通过气的林有才第一时间给出保证，他不会因为严振东比他高一擂而出幺蛾子，抚慰严振东现在有些敏感的心。 “相必林兄的一应待遇严师傅也有数了，除了第四擂每擂奖金升到三百鹰洋之外，其他的你和林兄的待遇都一致。 除此之外秦楼后面还有几个独院，严师傅可以挑一间住下，日后若觉得秦楼不够好，想要离开，只要提前说一声就行。” “成，李掌柜的心诚，以后俺就叫你东家了。” “今日家里有些事，需要保持头脑清醒，就只能陪二位稍稍用些酒了，席面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二位随我一起去入席吧。” 虽然李青莲只是在酒席开场的稍饮了几杯，但是人家身份不一样，是东家，所以林有才和严振东并未介意这一点，等到李青莲借故离开了酒桌，这些日子时不时一起喝酒的更是放的开了，直接摞起了袖子开始划拳。 今日小媳妇有些不舒服，早上出门的时候又是吐又是恶心犯呕，虽然叫了大夫上门，可李青莲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和林有才严振东他们喝上了，估计又是一场大醉。 略微喝了几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李青莲就借故离开了秦楼，准备回家看看小媳妇如何了。 外面下着大雨，本来该在秦楼门口等待自己的马车不见踪影，反而因为下雨而应该减少的黄包车多了不少，李青莲立马警觉了起来。 看来有人想要趁着这一场越下越大的暴雨，洗干净一些东西，譬如说仇恨。 双拳难敌四手可不是说着玩的，看来自己也要召唤些人来解决那些敢于插手私人仇恨且又人数众多的扑街了。 “章四，给我死下来。” 听到李青莲的呼唤，章四差点窜到桌底下，可是这位衣食父母呼唤可不能不答应，只能短暂告别两位好友，下楼到大门口听候差遣。 “姑爷，什么事啊？我这下了工正在和朋友喝酒呢？”章四看着面色有些阴沉的李青莲心里直打鼓，准备尝试一下先发制人，让自家姑爷扰乱思绪，记不起来自己今天晚上做了啥。 “行了，看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今天晚上我设宴款待了一下严师傅和林师傅，你去柜上，把我从家里带的那坛十年陈酿给他们拿上去，家里有事，我人要回去，只能如此聊表心意了。” “唉唉唉，我这就去。”完全沉寂在自己思想中的章四，进了二厅才反应过来自家姑爷和自己说了什么。 “十年陈酿，那不是已经下了我肚子了吗？柜台上还有个屁啊，那姑爷说…”突然之间，章四脑海里划过一道灵光，赶紧冲着里间奔跑了过去，姑爷这是需要正在喝酒的两位师傅想助啊。 冲进了休息间，章四直接机关炮一样的将李青莲说的话和自己的猜测一起说了出来，正在划拳的二人还未喝醉，一听就知道准是如此，立马就冲出了秦楼，遥遥的只看见一群黄包车在西关大街的尽头准备转弯。 “章四，你去招呼人来，带上家伙，阿宽给我下来，跟在我身后，必要的时候给章四指路。” 坐在黄包车上，看着前面正在奔跑的车夫，听着哗啦啦在下的大雨，李青莲突然出声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陶磊吧。” 黄包车的微微一顿让李青莲知道自己没猜错。 黄包车转瞬就变了方向，出了本来直行就能到周家的鱼市街，进了紧邻鱼市街的武馆街，随后在街中停了下来。 “怎么停这了？不找个偏僻一点狭窄一点的胡同，你怎么让后面的那些冒牌车夫一拥而上？堵死我的生路，乱刀砍死我？” “明人不顺暗话，他们现在都没跟上来，只怕你刚刚在秦楼门口的那番话另有布置吧。 没了人手又被你猜中了身份，我又如何带你去安排好的地方，就在这吧，我从未看得起武夫之勇，今日却要用武夫之勇了结仇恨，在这晚上无甚人烟武馆街，甚好。” “可我不觉的好，只有你一个，我怕你不够我打！”难得的，李青莲想要嚣张一把。 第三十七章 打死 “恰恰相反，我怕我一招就打死你。”话音落下，一股巨力自车把处传来，整个黄包车被倒盖了起来。 纵身一跃，李青莲刚刚落地，躲过被倒盖的黄包车压住的命运，被倒盖的黄包车就横向冲着他扫了过来。 若是前几天没与严振东一战的时候，面对这有着器械势大力沉的一招，李青莲必以闪避为主，可现在，听了响，入了内劲，又刚刚才开了带脉，一身气血，上至于头，下至于足，贯穿全身，正是勇力勃发之时，他还正想试试手。 一脚瞬息爆发，直接硬刚在了黄包车的车厢上，承受了两股巨力的黄包车立马成了一堆扭曲的生熟铁。 似是没有准备，陶磊居然没有握紧把手，直接让李青莲把黄包车给踹到武馆街一家武馆的排木大门上，若非这排木门够坚固，这会黄包车应该破门而入了。 “这就是你的一招打死我，呵，不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在跟你自己开玩笑。” 这么来了一下，李青莲反倒不着急进攻了，自家师爷和师傅是否对于九龙拳看的太高了？怎么看陶磊也不像能用九龙拳把打死他的样子。 “不过空有蛮力而已，有何用？十年前粤东第一大力士才力，千斤巨力无人可与之角力，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打趴在脚底，亲眼看着我当了他的便宜妹夫。 最后我都答应在外面给她妹妹买个院子，让她做小的了，可他居然不识趣，爬起来之后想要偷袭我，没办法，我只好送他下去见阎王了，那个骚蹄子也是，一把剪刀插进了自己心窝，真是可惜了那一身细皮嫩肉，啧啧。” 看着陶磊这幅样子，李青莲并无感觉，才力与他没关系，他又没亲眼看见这场恶行，即使陶磊描述的再深刻也不会让他的精神有丝毫动摇。 倒是武馆街之中一家武馆内有一人听了这话眼睛立马充血红了，若不是有一只手及时从他后颈勃出敲击了一下打晕了他，这人估计都已经打开大门冲出来了。 “才力我听过，靠在街头卖力取悦于人谋生，确有千斤巨力，可人也痴肥不灵光，仗着你脑子灵光会九龙拳，杀他，你还真是丢武者的脸，本来我想用短狗直接送你归西的，现在看来，还是用拳头打死你，更爽。” 说着话，李青莲掀开右腿边的长袍，把左轮连着枪套一起取了下来，伸手从枪套中拿出左轮摆了一个牛仔开枪对决的姿势后装了个逼后，他就直接把左轮和枪套随手扔在了地上。 这一举一动吓了对面的陶磊一跳，他都差点以为自己会被短狗一枪给解决了，没想到这个蠢货居然高傲到如此地步，不送他去死，还真对不起他这番举动。 “还真是如我调查时候得出的结论一般无二，李青莲，你还真是够傲气的啊，金彩凰不愿意合离跟你，纵然能得到她的人，你却碰也不碰她，周芳语若不是自己贴上你的床，恐怕你也未必会碰她一下吧？就是不知道周家那群老幼病残知道你因为自己的傲气死在了我手里，会怎么想了？” “想”字音未落，陶磊的右拳攻击就已经到了李青莲面前，这份速度还真是惊人，不过见识过林有才的猛虎下山之后，陶磊的攻击还不够看。 左手推拿，准备扣死陶磊脉门，李青莲右手直接沉肘准备随时挥出。 可谁曾想紧紧不到三步的距离，陶磊直接在变招了，身倒手撑，一记迅猛凌厉的倒劈立马成型。 勉强双手成交叉举过头顶，李青莲脚下也不停，直接快步向后撤去，这一击有奔跑助力，所携之势比林有才的下山猛虎还要凶恶，硬接唯有死路一条。 仅仅只是稍微挨着边被劈了一下，李青莲都被劈退了数米，一双手若非震荡及时，卸力极快这会骨折都是轻的。 “铁马骝。” 嘴里吐出这三个字之后，李青莲再也不敢小看九龙拳分毫了，猴拳之中有一种拳，取灵巧之意却走刚猛之形，谓之铁马骝，他师爷黄麒英曾经就遇到过一位铁马骝高手，飞檐走壁如等闲，拳头更是硬到没了边。 “招子倒是挺亮的，可惜，我要取了它。” 又是一个闪身，陶磊双脚稍微蹦越，双手就呈剑指状，直接对着李青莲两只眼珠子来了。 这次攻势虽急也猛，但全程都在李青莲的眼中。 一个铁板桥下腰，双肩刚刚落地之时，李青莲浑身一震，劲力皆聚在了脊椎大梁之上，双腿一个兔子蹬鹰，直接踹上了陶磊的胸膛，把他踹的飞天而起。 不过这陶磊也确实有本事，被蹬的飞天而起之时，几个后空翻旋转之下愣是给他卸了一半的力。 趁他病要他命，吃过亏的李青莲可没有再开嘴炮给陶磊落地调息的机会，趁着陶磊在空中无法定身之时，一个鲤鱼打挺之下他就立身而起，眼睛一扫就判定出了陶磊即将落地的地方。 腿脚发力一蹬地，他就冲到了还差半个身子就落地的陶磊身前，一拳最简单的弓步冲拳挥出，就将陶磊击打的身影向后倒去。 欺身近前身体半蹲半俯，在陶磊身体落地的一刹那，一记带着“震”的右勾拳击打了他空门打开的胸前。 在他被落地之力反冲之时，那股“震”劲才突然爆发，震碎了陶磊的胸骨，以及胸骨保护下的五脏六腑。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雨越来越小，从一开始的几乎可以遮挡视线，到现如今的淅淅沥沥，随时可停。 大股大股的鲜血自陶磊的眼尔口鼻之中流出，染的地面的积水迅速变成了淡红色。 慢慢起身，一声“噗”在李青莲与陶磊之间响起，陶磊的右手，自李青莲的右胸之中掉落。“噗”声是血肉之躯被铁手拔出之时带出的声响。 顺手将就在陶磊左手边的左轮手枪拿起，李青莲站直了身体，看着地上喘气声越来越大，脸色越来越红润，红润的都向紫色发展的陶磊，他知道，这是内脏出血堵住呼吸道了：“知道吗？从一开始你就被自己给吓坏了，这枪，没子弹。” 推出左轮的弹仓，李青莲枪口朝天，将空无一物的入弹口放到了陶磊的视线中：“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太傲了，可不是你说的在女人身上傲气，而是在武道上。 若是未入内劲，气血不丰，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差你一筹，摄于九龙拳的威名，设计围杀你，或者直接用短狗去取你性命才是我的第一选择。” “…” 地下的陶磊面色变的极其狰狞，看他的嘴型，李青莲猜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你算计我。 收起了嚣张的神色，李青莲很是郑重的对陶磊说了起来：“即使我不算计你，你也会被我打死，因为你的心不诚，意不坚。 九龙拳再厉害，也不是你厉害，就如刚刚这一记掏心掌，我相信，若是由黄澄可来用，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必然能够克服一切，右手插进我的心脏，就是死也会带着我一起死。 可你不行，遵循招式的你只不过破开了我右胸的一层皮肉，确实带出了血肉，可惜你的手，即击不碎也穿不过我的肋骨。 若是你不抱有对于生的欲望，左手不去尝试着抓住短狗左轮，凭借九龙拳诡异莫测的攻击方式与手段，未必不能挥出最后一击将我重伤，可惜了，九龙拳在你手上算是糟蹋了。” “呵，呵，呵…” 李青莲说最后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陶磊已经陷入了弥留之际，喘息声快速的小了下去。 最后，敢于反叛自己主家并且差点成功的陶家大少，双眼暴突，死不瞑目的躺在了武馆街冰冷的青石板上。 李青莲并没有俯身合上陶磊的并未闭合的双眼，不是他不懂得人死为大一切事消的规矩，而是他知道，被血灌进气管的陶磊这一刻眼珠在充血，完全撑大了眼睑和眼皮，再怎么动手都合不上起来他的眼皮。 既然都知道是无用功了，他和陶磊还是敌对方，他又没到欣赏陶磊手段与心机的地步，干嘛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老实站着不动弹，运气通过带脉控制放缓气血运行才是当务之急好不好。 与此同时，武馆街各个未曾开门的武馆后面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后生可畏啊，这李青莲应该是摸到“震”听到响了，不然最后一击没那么容易取走陶磊的小命，你们都给我听着，日后若无必要绝对不要招惹他，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他现在战斗力就不可限量。”有弟子在底下小声嘀咕了起来？ “那陶磊昔年也曾凭借九龙拳轻取过孤狼柴河源的命，可今日却如同当初的孤狼一样，被人当街打死，江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有老拳师想起了陶磊昔年的战绩，和今日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年在白天的闹市街上，这难道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 第三十八章 壮志凌云 “姑爷，你没事吧。” 看着李青莲这副凄惨的样子还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都不用猜，就知道是章四这个死扑街。 “滚。” 被骂了一句的章四，没头没脑的笑了笑，却是丝毫不敢挪动脚步：“姑爷，别生气，小的知错了，那群假装车夫的扑街仔和半途跟他们一起汇合的王八蛋，我已经带着兄弟们砍翻他们了，姑爷，我好歹带了兄弟来救了驾，你看咱们能不能把酒的事让他翻篇？” 对于章四的智商与情商下限李青莲又有了一个认知，他爹妈能把他养这么大，没掐死他真是好耐性。 自个现在受着伤了，这又是在武馆街，换个机灵一点的人来早就踹门找人出来给他止血敷药了，这个死扑街居然能嬉皮笑脸的在这跟他讨论酒的事。 有了自己人在身旁，后面的人估摸着也没几步路就到了，李青莲也有底气喊人出来给自己包扎伤口了：“那位出来帮个忙，带上金疮药帮我止个血？” 不是他疑心病重，而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陶磊临死一击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但也让他受了伤，血在流就注定了他不能在大幅度移动自己的身体，以免加快血液循环加速，伤口流出更多的血，现在来上两个练过几手手持利刃的人都能对他造成威胁。 自己秦楼开擂虽然有了师爷和师傅的帮忙背书，但是到目前为止一个粤州武林的人都没向他发起过挑战，人心隔肚皮，没反应又没发声，就代表他们心里有小九九。 鬼知道自己宰了陶磊这里人是什么反应，防着点总比不防着强，不然真出了事，除了嗝屁着凉没有别的选择。 不等武馆街里那些观望的人出来，林有才和严振东就来到了他身边，这更是李青莲心中大定。 林有才看见李青莲身上的伤口，二话不说就转身去了武馆街一家武馆门口敲门。 而严振东正在和李青莲说着刚刚在后面发生的战斗：“那里面有几个死士，手黑，我怕我们自己人受伤直接动手取了他们的命，没事吧？” “没事，只要没全死就行，章四，你去账房里和账房先生说，支五千现鹰洋出来，五百你拿着，粤州府里那些捕快捕头以及其他的门路你自己看着办。 让他待会派人过来把想要谋杀我的犯人全部带走，至于死人，都是路上伤势过重自己挺不过来死的，明白了吧。” “是，姑爷。”真到大事的时候，章四就不糊涂了，这会正满心想着待会能不能从那五百鹰洋里落下几块钱。 “另外，让账房先生跑一趟知府在外面的小院，上一千鹰洋的礼，再去两粤总督府上两千鹰洋。 最后一千鹰洋，你和林兄严师傅三人各自独拿一百，其他兄弟重伤五十，轻伤二十，伤的兄弟直接送到我们自家药铺，或者宝芝林救治，汤药费从账上走。 其他人，只要跟出来的一概都拿十块鹰洋，作战勇猛突出的由林兄和严师傅点出来记下，待我伤好之后，另有重奖。” 一番布置之后，李青莲就立身不动，让林有才好包扎伤口，本来想回家看看小媳妇的，现在受了伤一身血也不适合在回去了，只能打道回秦楼。 第二日清晨，习惯性的拖着伤体做完早课之后，李青莲正在换药和吃药，昨晚流了大量血的他这会有些头发晕，面色也比较苍白。 “姑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章四从外面一路往里跑的鬼喊鬼叫已经让李青莲无力吐槽，真的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等他进了休息室，李青莲直接开问：“昨天交代的事情账房先生那边已经办妥了，你这边怎么一夜没有动静？” “不是，姑爷，你找的都是大人物，很轻易的就能找到他们，我找的都是些小人物，鬼知道他们晚上跑那潇洒去了。 为了找到能主事的马捕头，我都跑坏了一双鞋，等到我回来向你复命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你受了伤，需要休息，那我总不能再把你给吵醒了吧。 还有我为你带来了好消息啊姑爷，你待会听到消息之后可要多给我一点打赏。” 扑街，骗人之前就不能问问情况吗？昨天他吩咐下去了，只要有人回来复命就一定要叫醒他，以防万一事情有变不按计划来他能反应过来。 账房先生他们回来复命之时外面留夜的人都叫醒了他，章四个扑街要是回来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看在章四新立一功事情又没办出差错的份上暂且不追究吧。 “有什么好事，你个死扑街敢跟我伸手要红包？” “四小姐有了，姑爷你说要不要发红包？”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青莲心里是五味杂陈，喜悦，激动，害怕，疑虑，甚至还有点点不安。 “备车，我要回府。” “是，姑爷，我那红包…？” “让账房先生再提一千鹰洋，这楼里每个人都给我发个红包，怎么发，你看着办吧！”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完全不识趣没脸色的章四，李青莲回首跟正已经帮他包扎好了的老邵打了声招呼，套上一件外套就走了，至于章四能不能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就是个大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进了雨香阁，看着正在干呕的周芳语正时不时地轻抚自己平摊无比的小腹，李青莲心里的情绪全都被他抛之脑后了，这一刻，他只想好好的拥抱自己的小媳妇。 被突然抱住的周芳语，虽然惊讶于自己夫君的热情，但也坦然接受了拥抱：“夫君，要轻一点哦，不然会伤到小宝宝的。” 在自己小媳妇洁白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李青莲放开了拥抱：“知道了，好好养胎，还有一个半月，秦楼那边守擂结束了，我就回来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嗯，虽然很想说夫君你要以事业为重，但心里还是很想很想夫君你在我身边，所以听从夫君的话，遵从本心，语儿觉得好开心啊？” 挺秀娇小的鼻子嗅了嗅，周芳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现在也慢慢掌事了，自然知道陶老大出现又消失了的事。自家夫君身上的伤只怕就与他有关。 没有追问，她从自家夫君身上学到了信任，她相信他能解决一切：“后日就是师傅和少珺姐大婚的日子了，咱们该出什么礼才好呢？” 不是自家小媳妇提醒，李青莲都差点忘了自家师傅即将大婚了，和电影里在狮王争霸期间两人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不一样，这一对现如今已经走完了五礼，就等着迎亲拜堂了。 “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只需要好好陪着十三姨就行了，不用操心。” “嗯，但是你可不能喝酒哦，身体不允许，不能强撑。” 小媳妇话一出口，那股子关切就让李青莲知道她的心思缜密了。 “好，听你的不喝。” 就在这时，彩凰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行了，别在这秀恩爱了，莫少珺失踪了，要是找不回来，别说后天的婚礼了，你师傅黄飞鸿不把整个粤州城给掀翻了就出鬼了。” 一听这话，看着彩凰不像是看玩笑的姿态，李青莲立马就焦急了起来，他师傅对十三姨那是从小就喜欢到了大，真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就此颓废下去，乃至心神受损一病不起都有可能，黄麒英这个师爷可还是在等着这桩婚事冲喜了，别到时候冲喜不成先把他给搭进去。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不见的人？有没有撒出人手去找？” 周芳语虽然厌恶彩凰这时候却也将目光放在了金彩凰身上。 “就刚刚，莫家人照会了老大，请求帮助，老大派人回来通知的。 莫少珺信奉天主教，莫家人说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她就带着丫鬟去了教堂，祷告之后，她独自在忏悔室里和神父交流。等到丫鬟发现不对劲去查看的时候，神父已经被杀了，莫少珺也不见了踪影。 人已经全部撒出去了，这会黄家去秦楼通知你的人应该已经到位了，该怎么办拿什么章程，老大派回来的人让我问问你？” “被杀了，神父是被强杀还是无意之中杀死的。”转瞬之间，李青莲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想。 “我不知道，老大派回来的人没说这个，很重要吗？” “备车，我要去一趟教堂，另外让周启良准备好火拼的准备，让他跟威利斯说，我们愿意出动人手帮他抓捕杀害神父的人，人抓到了，功劳他全拿，前提是，出了事他要共同分担责任。 你在从府里的账上拿十万鹰洋出来，五万给德寿，三万给粤州将军，一万给水师提督，一万给粤州知府，告诉他们，今天除非是天塌了，他们都不要理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知道了我会让人去办的，车已经给你备好了，去那你自己跟车夫说。” “夫君，还有五个时辰天黑，天黑之前就是把整个粤州城翻一遍，你也要救出少珺姐，不然唾沫星子能压死人的。” “嗯。”来不及多说什么的李青莲这会已经拖着伤体冲出去了。 第三十九章 沙河帮的疯狂 急急忙忙的赶到教堂，李青莲看到一大堆的人围在那里团团乱转，大部分好像是民团的人。 “怎么回事？出来个能说清楚的人。”下了马车，李青莲顾不得身上的伤，冲着人群喊到。 “师兄，是我民团的阿楷，师傅现在在里面和新来的水师提督差点打起来了，他又不准我们进去，我们怕他吃亏。” “都散开，全部给我回码头等待命令，阿楷你随我进去。” 李青莲直接遣散了围在这里的民团，这群人年轻又没人指挥，大部分还都见过血，在这个点很容易成为混乱的根源。 现在粤州城里周家的人马宝芝林的人马还有莫家的人马都已经撒出去了，要是他们这些地头蛇都找不到人，民团也照样找不到人，若是他的猜测被证实了，到时候真正能火并的还是这些民团兵。 尽管不情愿，但民团的士兵还是听从了命令，其实黄飞鸿已经下过命令了，只是因为没人监督，所以他们才滞留在此的，现在李青莲又发话了，在不听，就说不过去了。 “那有什么消息，李师兄你要尽快通知我们，我们先走了。”做了决定撤退，他们很快的排列成队离开了教堂。 “走，随我进去。” 当李青莲进入教堂之时，整个教堂里面的气氛已经到了一触即爆的地步，水师提督左玉航正在用枪指着黄飞鸿。 “住手。”见此情景，李青莲当即一声大喝。 听到有人说话，正在紧张对决的诸人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发话的李青莲。 “李青莲，你来这里干嘛？”问话的是左玉航，不知不觉，他手中的枪也放下了。 “提督大人，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还管不了我要去那。” “哼。”左玉航冷哼一声，却并未反驳。若是他叔父左宗棠还在世，又岂会这样。 “师傅，神父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否知道？现场还有没有被破坏？衙门的捕头怎么说？”事情紧急，多一分钟耽搁，就多一份危险，李青莲直接抛出了所有疑问。 “我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神父是先被人推倒在地，并未受到伤害，站起来之后再次被人推到，这次他的后脑勺磕到了忏悔室的拐角，后脑勺受了伤又无人救助，最终才逝世的，现在现场已经被破坏，威利斯将军带走了神父的尸体，至于衙门，还没来人。” “左玉航，我们做个交易，你现在回去抽调人马给我锁住七号码头，一只船那怕小舢板都不能出码头，今天之内，我把杀害神父的人给你找出来，让你对威利斯有个交代，如何？” 听完话李青莲就有大致有数了，但他还需要时间去勾连各方势力，并且做最后一步的验证，只能拜托左玉航先封锁码头了。 “七号码头，那是美国人的码头，李青莲你想干嘛？莫要自误，只要黄飞鸿交出那个丫鬟，剩下的事都由我来解决，洋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这话的时候左玉航很是诚心诚意，现在朝廷几乎都患上了恐洋症，就算是东洋人，朝廷都要惧怕三分，更何况是西洋人，这次的事情就连他这个水师提督都不一定能保证解决，几个在这粤州本土有些钱的土老财又能如何？ “左玉航，现在不是什么美国人的事了，你知道刚刚死的那位是谁吗？受李提摩太邀请才刚刚辞去英格兰地区的红衣主教职位的康泰尔。 整个教廷只有七十个，英国只有三个的红衣大主教，他要是不辞去职务来大清，下一任教皇他都有资格去争上一争。 他死了，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梵蒂冈和英国人联手发动一次对于大清的战争都有可能，这时候你还管什么美国人，有什么事今天结束之后让他们跟英国人说去。” 左玉航去过外国当过外交使节，所以他会英文，同时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教廷虽然不在像中世纪那样拥有无上权威了，可他们的地位依旧很高，一个有资格竞争下一任教皇的人死在大清了，这下事情大发了。 “我全力配合你，但你要保证，一定能平息各方的怒火，大清经不起折腾了，无论是洋人还是咱们自己人，拜托你了。” 左玉航在这个年代算是难得的开明之人，虽然骨头不是多硬，但考虑到那些没骨头的官员，例如德寿，或者那个旗人粤州将军，他算是不错的了。 “师傅，周启良现在在那？还有，你拜托粤州武林里的人出一下力，让他们把周边的那些拍花子的和乞丐给我搜罗一下，我要问他们一些事。” 模糊也有了一些猜测的黄飞鸿听李青莲一说，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怀疑麦克逊？” “他做什么生意大家都有数，他不敢在教堂动手，他手下的那群沙河人却未必不敢动手，无知者无畏，这次的事情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做的。 等和那些拍花子和乞丐确认过了，让民团的弟兄找周启良领枪，今天咱们就把他这个积善先生一锅端了，给咱们粤州人积回善。 没他这个美国佬出来顶事，英国人和教廷恼羞成怒之下虽然不会在大举进军，但是出动军队活动活动小打小闹肯定会做。 对他们来说是小打小闹，对我们来说就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为此送命了，像是今年割让新界一样，说不得割地的面积还要再大上一些。 沙河帮那群人渣胆大包天，手又黑，什么钱都敢挣，今天送他们全部下去忏悔吧。 再说，后天就是你和十三姨大婚的日子，怎么也不能让新娘现在受委屈了，这年头唾沫星子的压力可不小。” 其实这一刻李青莲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是是沙河帮那群人做的了，十三姨人现在应该就在七号码头里，和电影里差不多和那些被拐卖的女人关在一起。 最近粤州不见了很多大姑娘小媳妇，民团的人偶尔看到过沙河那群人坑蒙拐骗乃至于抢姑娘进七号码头，不然不以盈利赚钱为目的民团劳务公司又怎么会频繁和沙河帮起冲突。 只不过他要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根本说服不了周启良下注，没了周启良，就没有枪械弹药，而这又不是电影，随随便便就能骗开七号码头的大门，在这个火器时代，没枪，就算是民团的人全部填进去，都未必能打开七号码头的大门。 “周启良在西关码头关税局旁边的西洋街仓库那边，我派人通知他的时候，他和来人吩咐过，会在那里等消息的，你先去仓库和他谈，我去找人把教堂附近的拍花子和乞丐带到仓库见你。” 闻言李青莲调脸就走出了教堂，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礼。 马车未走鱼市街那条最近的路，那条路虽然宽阔，但因为国情，路上到处是摊子，马车或者人走马，反而会慢。 而是饶了一条街，停到了秦楼后门处，秦楼在西关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其中就有门开在关税局所在的西洋街上。 拖着伤体，走动很快的李青莲上半身的伤口已经裂开了，身上穿着的米黄色长袍没用一刻就被染成了血红色，但他依旧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西洋仓库。 “阿楷，你不用进去了，赶紧回劳务公司，让民团的兄弟们来这里领枪，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师兄，不过师兄，你没事吧？”看着李青莲越来鲜红的上衣，阿楷有些担心。 “死不了，去吧。” 交代完了阿楷要做的事，李青莲就进入了仓库，一进仓库，他就被周启良的疯狂给惊呆了，五排步枪，细数得有上千把，闪烁着桐油光芒的子弹正整齐的放在箱子里，甚至他还看到了几门步兵炮，就是没看到步兵炮的炮弹。 “你来了，昨天受伤了就别跑来跑去的了，这个样子被她们看到，她们会心疼的？”这次周启良难得的没有带着烟枪，他也知道这是军火库，一点火星都能把这里炸上天的。 李青莲并未回答他的话，反问道：“那些该死的容克贵族穷疯了吧？什么东西都敢出手。” “真金白银的生意他们为什么不做，还是那句老话，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这里的枪支弹药随你取用，就是这几门炮，我都可以让人给你调好方位，直接从后面填炮就行。” “钱，属于麦克逊的钱，以及他所拥有的运奴船，外加他在整个东南亚留下的航路以及渠道。” “我猜到你会说这些了，可你不觉得不够吗？吞完了这些，美国领事就该找我们周家麻烦了，英国人那边也不会在这上面帮我们，到时候怎么办？得不偿失，说不出理由，这批货我马上运上船，送往澳洲。” 对于李青莲说的那些东西，周启良很有兴趣，因为只要得到它们，他可以在半年之内赶绝于家。 但他更知道，在大清人与美国人之间，英国人一定选择帮美国人，到时候没了英国人庇护，周家瞬间就能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给撕成碎片。 “这次死的是英国区的前三大红衣主教之一，我有八成把握是沙河帮的人干的，沙河帮可是麦克逊的手下，美国领事到时候不仅不会出头，反而会尽快撇清关系，到时候英国人会更加信任周家。” “我知道了，等着吧，等到证据摆在我眼前，你在动这批军火。 来人，去秦楼把老邵请来，让他把吃饭的家伙带着给四姑爷好好包扎一下。” 第四十章 第一部的落幕 粤州的天就如同孩子脸，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却又变得乌云密布，雨未下，却异常烦闷。 黄飞鸿没用多长时间就和林世荣押着一群人进了仓库，看到正在包扎的李青莲及旁边染满了鲜血的上衣外套，眼神中露出愧疚，却并未说什么抱歉的话语，有些事他是记在心里。 “周启良，人都在这，有话自己问，师兄，让阿楷带人进来。” 对于李青莲的发话，周启良并没有反对，在这些人被押送到仓库之时他就已经信了李青莲说的话，剩下来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马三，咱们是熟人了，你们丐帮逢年过节在我周家得到的赏可不少，给我个准信，教堂的事是不是沙河那帮人干的？” 周启良自小就在这粤州城长大，论及对那些阴暗面地头蛇的熟悉，远超才从佛山来粤州发展十来年的黄飞鸿，都不用去一个个辨认谁是在教堂附近讨生活的，直接点出了这些人里面消息最广的乞丐头子了。 “周大爷，咱们都是老熟人，我把话敞开说，这事咱们这些乞丐心里有数，可不敢说啊，沙河那群人无法无天，心狠手黑，我们怕现在说了，到时候就惨了。”被点名的乞丐头子也是狡猾，并未直接回答，显然是想要些好处。 “别跟我来这一套，这仓库里的东西都给你们看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自己没数？说了，一分钱不给，但我可以保证，你能活着走出去，不说，就让这场风暴看看你够不够命硬。” 对于马三这个有可能知道点什么的人，周启良并未选择利诱，他和他知道这件事的手下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他们合理干掉麦克逊的佐证之人，给钱，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周启良虽然现在在粤州声名不响，甚至连彩凰和李青莲都有所不如，可马三这些粤州城里的老鼠们却依旧记得他刚刚掌管周家时候的声势，那真是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乱棍打死这没技术的活他从来不干，都是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出海，扔到鲨鱼群里钓喂鱼。 回忆起周启良的狠辣之后，马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再看看这一仓库的军火，心里当即就下了决定：“就是沙河仔干的，我手下的人虽然没亲眼看到沙河仔杀人，但是我们看到他们从教堂扛了两个会动的麻袋出了教堂直接跑回了七号码头，周大爷，这会可以放我们走了吧，癞子，你出来给周大爷说说当时的情况，你不是亲眼看见的吗？。” “在啰嗦有什么意思，周启良，把他们全部都看管好，等七号码头拿下了，再说其他的事吧。 师傅，教堂当时是否少了什么人？怎么会有两个麻袋？” “这，我也不清楚，小梅当时并没说还有人在旁边。” “算了，打开七号码头一切都有数了，阿楷，实弹列队，七号码头，准备出发。” “庆生，外面备了驼马，你拉着炮跟着去，为姑爷开路，让姑爷看看你在英国学的炮够不够打，李青莲，铁弹无眼，你可别死在那，让小妹守寡。” 李青莲对此并未回话，而是和黄飞鸿以及民团的人全部冲了出去，方向直指七号码头。 刚出仓库，暴雨就已经下了起来，当他们到达七号码头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片的乌云及其中闪烁的电蛇，看上去有了几分末日气象，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这位积善先生了吧。 七号码头的围墙上，那群美国枪手已经没了影，显然是这群由流氓组成的护卫队偷懒了。 “都让开，让炮过去。” 一声呼喝从队列后面传来，正是跟在周日良背后那个叫庆生的黝黑汉子，闻言民团赶紧在队列中间空出一条过道，有几个有操炮经验的民团士兵已经上前换下了周家跟来的家仆，帮着他开始架炮。 这声呼喝被暴雨给遮掩了，也就离得近的这些民团士兵和李青莲几人听的到，等到左玉航从码头拐角处出来，准备问个究竟之时，步兵炮已经架好了。 “姑爷，开不开炮？” 看到步兵炮，离这还有些距离的左玉航下意识就手舞足蹈的想要阻止开炮，这里可是靠着使馆区，枪声他还能压下来，可是炮声就不一样了，要是让那些洋人听到了炮声那还得了。 “开炮。”李青莲却并未管这么多，直接下令。 “轰”的一声，有别于惊雷的巨响在众人耳边炸响，随之而来的是七号码头的围墙上坍塌了一大片，似乎有倒霉鬼被正好在炮击的地方背面，直接被炮击的威力打成了肉泥。 “收炮，回去告诉周启良，所有炮全部给我装船，风雨一停，立马起航去澳洲，走不掉就给我把炮沉海里去，枪械也别留下，全部上船，如果有别国领事馆的去搜查问话，让他们去找威利斯。” “是，姑爷。”庆生听了李青莲的话直接开始麻溜的调转马头，带着步兵炮消失在雨幕之中。 “民团的弟兄，给我听清了，进去之后若有危险，不用留手，冲！！！” 转过身，李青莲手持一把左轮就带头发起了冲锋，而黄飞鸿和林世荣因为有所不适应大规模作战，反而落在了后面。 刚从被轰开的围墙缺口进了七号码头，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护卫队自码头里面冲了出来，正好和李青莲他们打了个面对面。 反应速度过人的李青莲直接抬手扣了两下扳机，送这两位准备抬枪射击的美国佬去见上帝了。 突然之间，一种微妙的感觉浮上他的心头，就像是当初被那头行尸盯上时一样，遵循本能，李青莲直接朝着左侧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发带着炽热高温的子弹射中他本来所在的地方，并未伤到他的子弹打在了码头的围墙上，崩射出的碎砖块打了后面一个民团士兵措手不及，满脸鲜血。 “杀。” 阿楷一声暴喝，冲刺之时不忘抬手放枪，直接一枪击毙了刚刚放冷枪的美国佬。 随着民团的士兵全部冲入了七号码头，优势已经尽在李青莲他们手中了，那些护卫队也只是拿钱争饷的，占据优势的时候，他们不介意帮麦克逊卖命，可现在这种随时要命的时候，他们可精明的很。 有些人很干脆的放下了枪趴伏在地上，有的人则干脆躲在较为坚固的堡垒里对天放枪。 倒是有几个不长眼的沙河帮帮众提着把刀想要出来显示一下存在感，借着熟悉地形，到真给他们伤了一个民团弟兄。 有些怒气的民团士兵这会也不管大家是不是一个肤色的了，直接一枪送他去陪前面那几个美国佬见上帝了。 在最后的一个仓库之时，李青莲看到了怒气冲冲的麦克逊被沙河帮的那些烂仔围在一起，全部怒视着民团士兵。 “识时务者为俊杰，黄飞鸿，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这里是我的码头，你尽然敢带人来我的码头杀害我们美国人，你等着，这件事我会让美国大使馆和两粤总督好好谈谈的。” 尽管有些窘迫，可麦克逊对于现如今的局面并不惧怕，这群疯了的清朝人居然用了火炮对伟大的美国商人积善先生的码头进行轰击，还杀了美国人。 只要在他们头上按一个劫掠的帽子，清朝政府会很爽快的将他们下狱审判，然后把这些敢于对积善先生全部砍头，让其他人知道，积善先生是不容冒犯的。 “阿楷，有没有找到人？”黄飞鸿此时并没有在意麦克逊说的话，而是转头问起了担负搜索责任的阿楷。 就在这时，威利斯和左玉航带着队伍冲进了码头。 “全部都放下枪，我说所有人，都给我把枪放下。” 朝天开了一枪，威利斯的手下把枪指向了民团士兵，他们英国人是列强唯一在粤州驻军的，若是没有听到了火炮声，纵然七号码头闹翻了天他都无所谓，只要周启良能把杀害了康泰尔主教的人抓出来就行。 可有了火炮参与其中就不行了，周日良那个疯子，居然敢动用这种有可能威胁到各国领事的大杀器，若是他还装作不闻不问，只怕大英帝国海峡殖民地总督第一时间就会扯了他的职。 “师傅，十三姨找到了，跟它在一起的还有好多失踪的姑娘。” 一声呼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在这时李青莲直接抬手三枪，打爆了麦克逊和他身旁的助手，以及沙河帮那位有勇无谋还当了汉奸的帮主。 等到众人回过头来之时，这三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你这是再逼我和你们周家翻脸吗？” “威利斯，在教堂失踪的人既然已经在七号码头被找到了，那么康泰尔主教的死总得有人来承担，而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你说是不是，左提督。” 面对威利斯手中的枪，李青莲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这件事始终是要人出来背锅的，沙河那群人，可以。 第四十一章 咏春梁璧 可他们的肩膀对于英国人和教廷来说，太细了，还背不动康泰尔的死，那就只有委屈我们这位积善先生了。 他死了大清方面可以把锅推干净，威利斯也可以把锅推干净，这无主的产业足以让周启良笑开花。 至于刚刚的炮响。 什么炮响？ 明明是打雷的声音。 “师傅，楷哥，还有个黑发的女洋鬼子在里面关着。” 随着十三姨的出现，事情本来就已经落下了帷幕，威利斯虽然不爽李青莲，但是想想周启良许诺的好处，也就忍了。 可是看到被诸多失踪女子搀扶出来的洋人女子之后，他突然感觉麦克逊死的真是好，居然敢让人对海峡殖民地总督的夫人下手。 他不死自己就要死了，那可是大公的嫡女，拥有高贵的皇室血统，日不落帝国权势排的进前十男人的正妻，她出了事，整个英属殖民地都要发疯。 没有麦克逊这个死鬼死无对证的顶缸，自己和家族估计都要完蛋，那可是掌握着东印度公司，号称远东之虎的男人，手段的狠辣在整个英国都赫赫有名。 “谢天谢地，查泰莱夫人，高贵的您没事就好。” 一瞬间，刚刚高傲无比，只是为了利益而稍稍做出让步的威利斯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谦逊，有礼，绅士，却又带着军人的铁与血。 “走吧，没事了，这里交给威利斯就行了，我们在这反而得罪他。” 李青莲虽然不懂英文，但看威利斯这副狗腿的样子就猜出了不少东西，直接招呼民团撤场走人。 至于那些沙河帮的帮众，祝他们好运，死的不会太痛苦，威利斯这会起了想要表现的欲望，只会用他们血为自己的前途铺路。 …… “哎，常老板，听说北方再闹拳匪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我前天才坐船回咱们粤州，为什么呀？还不是被北方那些拳匪给逼得，只要是和洋人有关的东西他们都要烧掉，看见洋人就要杀死，我们这种做洋货生意的被抓到就要抄家毒打，这日子没法过了。” “得得得，别说的这么吓人，要照你这么说，我们粤州城一半的人都得倒霉，这秦楼的李掌柜也得被抄家不成，那周家那十三行不是得去找根绳子上吊啊。” “哎，莫谈国事，你们怎么又忘了，这时局艰难，还是谈谈风花雪月比较好，覃兄，今天这一局你买了谁赢啊，是赞师傅的儿子还是李掌柜？ 要说这梁璧也是有点损，昨天晚上派人送来战帖，时间定的是今天下午，恰好卡死李掌柜的，啧啧。” “这李掌柜的一个多月都没出过手了，什么状态咱也不知道啊，反倒是这梁璧到真有点本事，粤州城这么多家武馆他几乎都踢了一个遍。” “据说他大前天在眼镜孙那边踢馆的时候，就是第三擂的林师傅上的场，结果败了，那林师傅可是在第三擂连败七个高手的狠人，他都败了，这李掌柜的怕不是也要败。” “我才从北边回来，这粤州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个犀利能打的人？” …… “林兄，你和梁璧有过接触，说说看，这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李青莲行好一杯功夫茶，倒了一杯给林有才。 “这梁璧还真不好说，他爹佛山赞师傅是十虎老去之后和蔡李佛陈享一起扛鼎粤东武术界的顶级高手。 陈享因为和青莲你一样听了响，所以名声上稍胜半筹，但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不好说。 梁璧人称大少璧，早年和青莲你一样并没有练过武，顶多也就基础的伸经拉骨没停过，到是对于医学却很感兴趣，据说他十七岁开始就能给人坐堂诊病了。 二十来岁那年他和赞师傅吵了一架，便离了家，到处晃荡了三年，再次露面之后就有了一手好功夫。 赞师傅寿不长，在赞师傅过世之后他才回过佛山一趟上坟祭拜，对于找钱华陈华顺成了咏春正统也没说什么。 这次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开始踢馆，粤州目前出名一点的武馆都被他踢了一个遍，有点真功夫在手的他也都上门造访过。 我就是在他找我师叔搭手的时候碰上他的，打了两场，一胜一败，拳脚输他，兵器胜他，感觉他似乎在酝酿什么。” “怕个球，依俺看这个梁璧就没安什么好心，今天是青莲守擂的最后一天，他早不提出打擂晚不提出打擂，偏偏要在这一天，就是要把压力放在青莲身上。” “严兄，无妨，既然我定了规矩，就一定遵守，他梁璧卡在今天就卡在今天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他把时间定在下午，让我有点不解，他前段时间踢馆的时候不都是上午吗？” 一般来说除了那些拳手经纪人掌控的比赛，其他挑战基本都是在早上辰时进行的，因为辰时人脑最为清醒，拳法思路也会跟着清晰，最适合传统习武之人进行比武。 传统武术不是不能打，而是套路太多变招太多，头脑不够聪明犀利的人连套路和变招都练不全，更别提打人实战了，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真打起来不见得会比地痞流氓强到哪去。 “这个梁璧的拳法能胜林兄你，应该有什么独到之处吧？咏春虽强，但是洪拳也不是摆设。” 对于梁璧的挑战李青莲并未惧怕，现在谈起来也不过是想来个知己知彼，他现在名声在外，拳法有那些变化人家一清二楚，自家都快临上台了还对人家一无所知，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的拳法确实有些独到之处，首先在短距离爆发之上，他和掌握了震劲的你只怕没什么差距，但我能感觉出来，那不是震劲。” 林有才这段时间经常和李青莲过手，对于震劲没少接触，刚开始和梁璧交手的时候他被梁璧的古怪劲力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出了一个提前掌握了震劲的天才，后来打下去才发现虚惊一场。 “寸劲，寸拳。” “方寸之间发力，叫这个名还真没错，但是他的拳劲应该不能和你掌握的震一样，可以提升身体素质。” “听你这么说，俺在北方倒是遇到过这种人，他这是要合拳啊！俺在山东的时候遇到过一个高手，叫孙禄堂号虎头少保，他就是到处踢馆挑战，与人手谈，最后合出了一套形意真解，打遍北方无敌手。”本来对梁璧有些敌意的严振东忽然对他有了些许敬意。 “合拳，未必，我看他应该是想融拳，虎头少保之天资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比拟的，当世功夫问道者必有他一席。” 对于梁璧，托他徒孙李小龙的福，李青莲并不陌生，虽然对他的生平没什么了解，但却知道他一生之技唯咏春，所以应该不会入严振东所说那样是合拳，倒是融入别家精要借以完善咏春拳很有可能。 “别管他是合拳还是容拳都不重要，青莲你和他过招的时候记住两点就行了，我们洪拳需要近身但也要保证一定的距离，控制好了他的寸拳就要黯然失色。 他的速度很出色，比我还要强上一线，如果不能适应他的速度，以伤换伤，你的拳现在就是严兄都有点挡不住了，他的骨架不大，没那么抗打。” 对于林有才的告知李青莲放在了心上，今天是他守擂的最后一天，只要不败，粤州武林纵然没人出来战过一场，也不好多说什么非议。 师爷黄麒英已经快要不行了，若不是前一阵子黄飞鸿和十三姨大婚，冲喜给他的精神带来了一点盼头，他现在估计已经没了，总不能让老人家身后名因为他有污点吧。 “对了青莲，你这八脉开到了几脉啊？总感觉最近你的拳头越来越硬，就是俺的铁布衫刀枪不入，和你手谈之后也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疼。” 说真话，严振东对于李青莲这一个多月的进步真的是感到恐惧，原来他虽然在擂台上败给了李青莲，但那只是擂台上，有规则限制的，出了擂台就算输。 要是真正无限制无规则的动手，当时的李青莲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真的厮杀起来，他最多重伤，而李青莲除了死别无二法。 可昨天两人手谈的时候，他却嗅到了死亡的威胁，虽然很淡，但武功练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感觉绝对不会骗人，想想李青莲当初和他交手过后没几天就领悟震劲外加开了带脉，严振东现在都怀疑李青莲现如今是否已经和他们一样八脉齐开了。 对于严振东的问话，李青莲只是摇头不语，给他到了功夫茶。 看着李青莲不想说，严振东也没有强求，功夫进度这种东西除了自家师傅为了教授徒弟可以问，其他人问了终归不好。 李青莲不说是因为怕说了会打击到在场的两人，他现如今除了任督二脉未开，余着六脉皆开，开脉这么顺利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当然了，这和周家不要命的给他购进那些大补药材也是有一定因素的，就这个把月，他身上扔下去了足有五万鹰洋。 一般家资颇丰的武者在内劲阶段，基本上都是七天进补一次，每次进补也就个位数的鹰洋花销，有身体因素，但更多的是没钱，就是字面意思，没钱。 他现在用的药材主药和辅药都是百年份的，那些配药也都是精品之中的精品，若非现如今周家在生药生意上和宝芝林联手，可以吊打整个粤东生药行的人，他未必能凑齐那么多的高品质药材。 更别提身后站着的那些杏林高手了，很多补药药方经过他们该手，效果更好，副作用更低，再加上每天的膳食，李青莲觉得就是一头猪站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估计实力也要突飞猛进。 突然之间包间之外一阵嘈杂声响起。 “这就是那个打败了林师傅的梁璧啊？” “他长得确实像赞师傅，赞师傅的大儿子实力应该不会差。” 包间内的三人微微一对眼，虽未说话，却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对手上门了。 第四十二章 第五擂 在还未开过擂的第五擂擂台上，李青莲和梁璧相对而立，梁璧身材正如林有才所说骨架并不高大，身体看上去有些文弱，与后世那位浑身腱子肉的徒孙李小龙相比，卖相上就差了三分，但李青莲却丝毫不敢小觑。 有些人山大无柴，空有一个骨架子，有些人个小却有大力量，爆发起来会吓死人。 “梁兄，请拳。” “李生，拜拳。” 无论咏春还是洪拳，基本步伐都是弓步，两人弓步试探着拉近了距离，升架子的右手微微搭手之后，皆不受力。 双目一亮，李青莲知道碰上卸力接力的高手的，搭手化洪拳，虚探向了梁璧的面门。 因为不如李青莲高大，在臂展上吃亏，又要防范李青莲不知道何时会出击的戳脚，梁璧并未选择攻敌必救解围，头微微一侧，避开了李青莲由虚化实的一拳，双手一绞，就要如同猎食的巨蟒，缠住猎物。 弓步后撤，差之毫厘李青莲就被梁璧绞住拳头，身向前压，本来后撤的拳头，一下子就如锤一般锤在才形成招架的双臂之上，锤的梁璧接连后退了两步才卸掉力。 “怎么不追击啊，在追下去连打带消，离赢也就不远了。” 刚这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完成，看的包厢里的赌客是热血沸腾，还以为一开始就要分出胜负了，谁曾想李青莲明明得势了居然还饶人，这不是拿他们这些买他赢的赌客开胃吗？ 倒是在旁观战的林有才和严振东不住地点头，梁璧虽撤，但脚步稳健不乱，随时可以反守为攻，在不熟悉对手功夫套路的时候，没必要贸然出击，这是在自找麻烦。 对于李青莲的不追击，梁璧并不失望，不一定非要防守反击才能赢，有些时候，主动出击也可以。 身形一动，梁璧双眼厉光一闪，身体一个前倾，右手拼指如刀，向李青莲的咽喉戳去，一出手就是咏春拳的杀招——标指贯喉。 咏春武师身体基本上都不是太壮硕，找钱华陈华顺半路出家是个异类，身材瘦小的他们比较注重一些杀伤力较大的小技巧。 一般来说，咏春武师都很看重“标指”地锻炼，优秀的咏春武师不但标指出手如电，而且能轻易地贯穿两公分厚的木板和牛皮沙袋，手指锻炼得跟钢枪一样，戳一般人地咽喉的话，必能戳穿咽喉。 对于这直指自己咽喉的一指，李青莲并未放在心上，而是以拳对指，想要看看是他梁璧的标指硬还是自己铁线拳锻出的拳头硬。 面对李青莲的拳头，梁璧并未选择硬撼，以指撼拳，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做，五指合一远不是双指并立可比的。 瞬息之间标指变成拳，近距离的一个日字冲捶再次锤出，这次的目标是冲着李青莲并无防护的胸膛。 对于此拳，李青莲不招不架，只是一下，一击分金槌反过来直击梁璧的咽喉。 迫于无奈，梁璧只能中途变招，以极短的距离爆发出“寸劲”，硬撼了李青莲的铁拳。 此拳一对，他的身形极速的开始向后撤退卸力，步伐虽然依旧严谨，但以生出了一丝乱像，见此情况，李青莲那里还不欺身上前，一击五花炮对着立足未稳的梁璧就是踹出。 梁璧一个铁板桥，避过了五花炮，却并未起身，而是身形幽转，整个人自下而上，从李青莲右侧斜攻过来。 没见过如此诡异打法的李青莲一时反应不及，只能勉强抬起右手一击外膀手格挡，硬接了他一拳。 接到拳之后，李青莲算是明白林有才为什么会说这寸劲和震劲相似了，明明不好借力的一拳却多出了一重劲，措不及防之下差点打的李青莲步伐乱掉，总算是知道林有才他们和自己交手时那种束手束脚是为何了。 立身而起的梁璧跟着那一拳就挥出了更多拳，李青莲初始马步稳健之时，还能一个不拉的接上，但被拳头的力量震退了两步之后，他的马步也出现了破绽，无法力从地起，手上就慢了一筹，漏出了好几拳。 但这击打到他身上的拳头却未给他造成任何影响，全力迅速开拳，有效拳力少的可怜，根本无法让他这个铁线拳只差一线就可大成的洪拳高手感到威胁。 但是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接连被寸拳震荡，他连发力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寸拳和快速日子冲拳他见识到了，也该他反击了。 再次对拳的瞬间，李青莲的身体一紧一松，浑身从如闭似封到松松垮垮，但是手上的拳头所打出的力道就不同了，对拳之时第一波刚劲勇猛无铸，憾了寸拳所有的劲道，第二波的劲就以震为主，让梁璧的身体发力不顺，瞬间僵直了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李青莲抓住了机会，虎手搭在了梁璧的脖子上，微微用力，扣死了他的咽喉，身形也摆的及正，随时可以发力攻向梁璧可以躲闪的任何方向。 转眼之间自己就败了？梁璧有些疑惑，但自身的武德和自己喉咙上的强劲有力扣着虎手却让他放下了刚刚攻势再起的双手，合抱成拳。 见状，李青莲也收回了虎手，这次他一直隐忍着不用震劲就为了这一刻，外界可没几个人知道他领悟了震劲，他自己突然之间被寸拳击中的还有不适应，更何况根本没防着他有震劲的梁璧。 “承让。”双手抱拳，李青莲客气了一下，真打下去他有把握赢，可消耗却不会小，占着信息不对称的赢了拳他也不好太嘚瑟。 “多谢手下留情，有些事情想要和李生你商量，明日我再来拜访，告辞。” 输了拳，梁璧的心态并未受影响，但情绪也算不得多好，这会他只想回去好好静静，至于静静是谁？那重要吗？ 看着走的干净利落的梁璧，李青莲不知道那来的直觉，自己这回怕是有麻烦了。 无视那些赌客因为输赢而发出的声音，消耗并不大的李青莲，很惬意的下了擂台，回到了休息室。 他当初的三月三擂的承诺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战因为有了梁璧衬托，等于把整个粤州武林给打了一遍，粤州武林还要认他这个人情，这种感觉---倍爽。 “青莲好手段，隐忍不发，一击必杀，估计梁璧现在还在猜测你刚刚用的那招是不是他的寸劲了。”进了休息间，林有才递上一杯有些温热的参茶，整好补充元气。 “梁璧既然敢融拳，头脑必然醒目，又怎会如此，我估计他不等到落脚的地方就能猜出我这是震劲。” 对于刚刚的对手，李青莲虽然胜了，但却丝毫不敢小觑他分毫，陈华顺虽然得了赞先生传咏春拳，但是出身和半路出家身份，就注定了他在咏春的传习上不会完善。 那么只要这么一推算，就可以知道，后世流传于世的咏春拳应该就是这位大少璧的手笔了。 咏春在叶问手里有两种不同的演法与打法，其中最成熟的短小精悍打法不出意外就是梁璧的传承了。 相比较得了两家传承，集梁陈两家咏春于大成合并出叶门咏春的叶问，这位大少璧才是真正的天才。 “青莲，他这寸拳寸劲和你的震劲相比，谁更厉害一点，要是俺碰上，又该如何防备？” 对于梁璧想要融拳的举动严振东还是很佩服的，毕竟那位在北方打出无敌名头的虎头少保是如何合拳的，他严振东可是亲身经历过的，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人莫不是有大勇气大毅力的人，这种人只要道德上无大错，都应该保留三分敬意。 “这寸拳应该并不涉及内脏，发力止步于筋肉骨膜，穿透力极强，但在养身之上毫无建树，反而因为频繁的催动肉身之力，有些压榨的意思了，若是打拳之后不用药将养，纵有桩功提神舒缓孕养气血，到了老年必定百病缠身。” “什么功夫不入化劲，气血一衰，到了老年不是百病缠身，俺这铁布衫要是在这五年之内入不得化劲，气血一衰，一身功力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成？” 话题到这，就有些严肃了，在场的三人里，林有才是一定能入化劲的，老爹和师叔都是化劲，家里传承又有序，化劲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已经摸到了边，差的就是底蕴不足，没办法冲关，现如今在秦楼每月进账不小，完全滋补的起来，三五年内底蕴一足，他必然可以叩关。 李青莲的传承甚至还要比林有才强上三分，师爷黄麒英能被人称为粤东十虎，一身实力在化劲里也是很强的。 师傅黄飞鸿因为近些年的财力增长补药不断，更是快要走完了十二正经，摸到了内外三合。 传承如此不凡，又有大笔的钱财做支撑，最多十年他必入化劲，要是按照他现如今的破关速度来算，即使在内劲圆满沉寂个两三年，压一压稳一稳，他还是很可能三十岁之前成就化劲，比他师傅黄飞鸿还要快上一线。 第四十三章 融拳与白莲 本来想告诉严振东他碰上梁璧可以横着走的李青莲想想现在的场景还是没说话。 梁璧的拳头虽然是寸拳发力，筋骨膜之间的力量极具穿透性，可力量上限就摆在那，根本打不破严振东的铁布衫。 当然了严振东也赢不了梁璧，梁璧的速度太快了，要是无限制交手，他打不赢但可以轻易脱身。 交谈了一会李青莲就离开秦楼去看望黄麒英了，他现在基本三点一线，每日来秦楼一趟打理完事情，随后不是在雨香阁陪着怀孕的小媳妇，就是去黄家看望黄麒英。 第二日清晨，李青莲正在和林有才他们喝茶，梁璧就已经到了。 “二位兄长，自便，我先去看看这位大少璧有什么事。” “去忙吧。” “我们这边无碍。” 拱手离开茶座，李青莲引着梁璧进了自己的休息间。 落座之后直接开门见山：“不知大少璧找李某何事？” “李生是爽快人，我梁璧也不多啰嗦，这次我来是想邀请李生和我一起合拳。”对于李青莲的提问，梁璧直接给出了答案，他研究过李青莲这个人，有把握自己提出的事情他会答应，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够傲。 “合拳！恕我直言，梁生，你现在已经在融拳了，不知为何要合拳？”对于梁璧的请求，李青莲感到很不可思议。 “北方出了一个孙禄堂，不知道李生知不知道？” “知晓，与梁生想要合拳有何直接联系吗？”梁璧知道孙禄堂很正常，可他又和孙禄堂没有交集过，突然提起虎头少保干嘛？ “我去过北方，碰见过他，在他面前，我没敢出手，他的形意真解我看过，也见过他败敌，北方就他一人，都能压的我南方武林抬不起头！”说这话的时候梁璧满脸苦涩，没敢出拳，这事简直是一生之耻。 听到这话，李青莲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却又有些不敢相信：“他，入了丹道，武中称神了？” “嗯。” 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就是这么一个嗯字，却在李青莲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武神，这两个字何其之重，重到能让整个两粤武林三十年喘不过气来。 咽咽唾沫，李青莲有些心动了。 “这些年来我南方武术名家有吗？ 有，陆阿彩，粤东十虎，我父亲，陈享，可他们皆止步于最后一步。 粤东十虎中最有可能的进去那个境界的是黄澄可，可他早年败给了苏灿，心境有了漏洞。 苏灿天资最好，但对于拳术却并不看重，与之相比，他更在乎到那喝酒。 陈享本来是近些年最有可能攀登那个境界的人，可他的心思太重，一心想要扬名立万，困守最后一关最终一无所得。” 说到这，梁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总让李青莲看的有些尴尬。 “可看看北方这些年，与陆阿彩同辈的李洛能，化心意为形意，武道入神。 与十虎同辈的郭云深，杨露禅，董海川皆入神。 小我父一辈的孙禄堂也入了神，我南方拳师至今可有一人入神！” “所以，你想要合拳，趟出一条路？可为什么找上我？” 对此由不得李青莲不好奇，他虽然功夫不差，但说句实话，在粤州武林他现如今根本排不上号，就是那些气血衰败的化劲想要败他都不难，更被说粤州城里最起码有五个以上正当年的化劲高手。 “因为你够傲，所以你会动心，更因为背靠周家，你拥有的资源太丰富了，丰富到我十分心动，秦楼这个很好的试验场地，更是让我第一时间想要把你拉下水，现在，请问李生，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共同趟出一条武神路？” “大少璧，大家都是爽快人，我也不多啰嗦，和你传承自赞先生不同，我一身技艺来自师门，自要回禀师门之后，才能答应你，给我三天时间，可否？” 李青莲到最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梁璧的请求，融拳这种事黄家做了三代人，不然你以为虎鹤双形是那来的。 但是他们眼光有限，只把融拳的目标放在了洪拳身上，虽然系统的整理完善了洪拳，但也只把路探索到了十二正经圆满，至于在这之上的东西，也就黄飞鸿自己摸索出来了内外三合，还无法准确叙述出如何进入这一步。 他李青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拍拍屁股回家了，自然用不到这些，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总要留下点什么吧？ 孩子这方面，他相信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布局，足以让未出生的小家伙和自家小媳妇平安度过一生，再说了，他打算等自己快要走的时候，拜托一下自已师傅，让他授拳给小家伙，让他在乱世之中拥有最廉价，却往往最有效最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至于武功方面，梁璧不提也就罢了，他提了，李青莲也就动了心思，赞师傅的咏春可是完全的传给了梁璧，若是拉上严振东和林有才，再加上自己师傅，虽然趟不平到达武神的路，可把化劲完全趟平绝无问题。 “那就静候佳音了，不打扰李生了，我有事还需要去亲自处理一趟。” “慢走。” 心中有了想法，李青莲直接出了秦楼去向黄家，这事还是得黄麒英做主，毕竟黄门现在的当家人还是他。 到了黄家，正好黄飞鸿也在陪黄麒英说话，李青莲就一起托盘而出了。 “师爷，师傅，梁璧就是这个意思，而我觉得也可以尝试一下，不提赶超北方武林，但咱们黄门入室弟子并不算多，想要彻底趟平化劲，依我看都需要两代人，更别提问鼎武神。” 黄飞鸿和黄麒英闻言都陷入了沉思，搞得李青莲有些不自在，会不会自己搞差了，自己这个现世的人没有门户观念，不代表人家也没有门户观念。 不过他确实想要促成这件事，自家师傅能琢磨出内外三合六合唯一的本事，其他人家自然也应该有些门道。 像林有才，以罗汉拳工字伏虎拳为根基，拳路与自家拳路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亦有许多不同。 他俩认识这段时间以来，互享交流研究下来，拳路都有了很大完善，可就是因为门户之见，终究未涉及到核心法门，让李青莲心生遗憾，正是因为如此，梁璧提出聚众人之力合拳的时候他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飞鸿，现在北方闹拳匪，各路拳法大汇聚，名家皆有交流，依我看，北方武林之后可以预见一个甲子的强大兴盛。 最近，咱们南方的白莲教又开始冒头了，要是借着两粤总督的牌子，秦楼的场地，周家的资金，我们家的人脉，在白莲教蛊惑人心，想要吸纳武林人士为前驱的压力下，说不得真有可能聚齐粤州武林各路英豪，趟出一条武神之路。” 黄麒英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就是猛，吓了李青莲一大跳，他本来只是想要依靠秦楼，鼓捣些动静，自家师爷这是这是要汇聚整个粤州武林来一起搞事情啊。 “我看行，现在白莲在闽南和粤西闹得越来越厉害了，数之不尽的练家子和百姓被裹携了进去，我们粤东也有部分授拳师傅的弟子不练拳，去闹白莲了，这让大家很是反感，却又因为白莲教人多势众敢怒不敢言。 咱们可以趁着白莲还未闹到省城来汇聚大家一起组成一个联盟，有这个联盟在，相比白莲教在蛊惑我们的授拳弟子之时必然有所顾忌，有了这个联盟在，大家借此交流合拳，我粤州武林过上一些年，未必出不了武神。” 得，看来这是用不到自己插手了，自己只要安静的提供资源提供场地，然后坐享其成就行了。 “趁着老夫还健在，飞鸿明日你去跑跑，让那些老朋友来和老夫一聚，我厚个脸皮，添当这个联盟的发起人，十虎就剩我一个还在苟延残喘了，相必他们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至于联盟该叫个什么名好呢？这名不正则言不顺，还真得好好想想。” “师爷，我这有一个想法，要不，我说说？”心里一动，李青莲想到了一个名字。 黄麒英用眉毛稀疏的虎目看向了李青莲，示意他但说无妨。 “叫国术研究馆，如何？ 上古先民披荆斩棘开拓四方，是为武，历朝历代，名臣良将伐异族震四方护国守民，亦为武。 洋人东进，值此前所未有之乱世，吾等武人正当壮国人气血，丰国人胆魄，让国人放下眼前的迷惑，开眼看世界。 依我看叫国术研究馆再好不过，在馆内咱们除了可以不限制地域的交流拳术，也可以随心所欲的交流医术，更可以畅所欲言的交流思想。” 说这话的李青莲有些脸红，他这是抄袭了人家中央国术馆的立意，不过这年头那些建立中央国术的牛人除了个别几个，其他都还是半大小子，真要来找他麻烦，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我看行，就叫国术研究馆，国人就好名，叫国术也算是合了诸家心意。 另外青莲说的对，咱们是该放开门户之见了，那些西医的治疗方法因为便于推广，这些年在粤州有越来越多人看西医了，咱们也可以汇聚名家，多研究几副可以通用的中成药造福四方。 思想上咱们这里是最早接触洋人的，但是却一直没个定性，怕洋人的有，恨洋人的也有，喜欢接触洋人的也不少，依我看咱们是要好好聚在一起，研究一下洋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第四十三章 百虎屠村（上） 手拎着辛苦了数个月的收获，李青莲慢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有两个月自己媳妇肚里的小家伙就要出生了，到底要不要和十三姨肚子里的小不点定个狗血淋头的盟约了，得，还是算了吧，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封建了。 看着大白天不上工反而跑到周府门口晃悠的章四，李青莲也是无语了，你那怕是到后门去晃悠都算有脑子。 一脚踹在章四的屁股上，李青莲很是随意，他现在已经不想和这个白痴说话了，有什么事还是动手最好。 “谁，谁敢踹你章四爷爷，爷爷虎爪手挠死你。”咋咋呼呼的章四转过头来一看到李青莲顿时就萎了：“姑爷，你怎么在这？啊呸，瞧小的这张破嘴，说错话了，姑爷你为什么又踹我啊？我这屁股都快给你踹烂了。” “章四，这大白天的你公然翘班，踹你一脚怎么了，明个就是国术馆搬离秦楼去牌坊街的日子了，今天晚上要办的酒宴安排好了？” “没有。”章四低声下气的回了一句，不敢再抬头看李青莲了。 “那你窜到这来干嘛？看在咱们都是老熟人的面子上，从马上开始，一刻钟之内，你要是能赶回秦楼，到账房先生那里报道，我今个就不算你旷工，你要是赶不到，扣你三天工钱。” 对于章四，李青莲这快一年下来总算是摸准他的命门了，这家伙自从一千大洋被人骗走了之后，对钱是有了执念，倒不是说这家伙小气抠门视财如命，而是能赚到手的钱他绝对不会放手。 “别介啊，姑爷。 您在给我一点时间成不，里面三奶奶要生了，十年前川少爷生下来的时候我才进周府，那时候周府风雨飘摇之中都每人给了一块鹰洋的赏钱。 现在周府蒸蒸日上，要是三奶奶给三少爷生了个遗腹子，那不得给的更多，求求你，让我再等一会行不行，当初我们差点被三少爷给咔嚓掉了，不挣他点，我这心里不快活啊。” “遗腹子。” 咀嚼着章四的话李青莲有些莫名其妙，他在章家大半年了，除了一开始被算计的时候见过那位三奶奶，其他时候听都没有听过这位如今过的如何，她要是当初怀了周老三的崽，不应该如此低调的啊？ “滚，你要是半刻钟之内赶不回去，那你也就不用回去了。”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骂了章四一句，提着手上的书李青莲就直朝着正堂走去了，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周启良不就行了。 进了正堂，看着端坐在主位，穿着着丝纱短袖的彩凰，李青莲是真迷惑了：“周启良了？还有芳语去那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放下茶碗，看着蒙在鼓里的李青莲，彩凰心里有种病态的快感：“伍家那头老狐狸快要不行了，周启良去伍家看着他去死了，你自己媳妇在那，自己找去，老娘凭什么不能在这坐着。” “他周启良二五病犯了，自家有可能继承周家的继承人快出世了，他不在家里主持事情，跑到伍家看着伍炳耀去死，神经病。 你又是怎么回事？说话阴阳怪气的，那里不舒服，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看你气色红润也不像是来事了。” “死旁边去，他周老大不待见老三媳妇肚子里的这个，我也不待见，怎么的，不行啊？” “扯，好好的继承人你们不待见，反倒是对我家那个还没出生小不点满怀希望，你们脑子有坑吧，我现在倒是希望老三媳妇生个健全的大胖小子，这样一来，你们也不用惦记我家还没出生的那个了。” “我都不待见，怎么的呢？” 看着生气了的彩凰，李青莲是真摸不着头绪了。 “大奶奶，好消息，好消息啊，三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八斤多重了。”突然之间一个跑的飞快的小厮跑进了正堂报起了喜，随着他后面的是一个老妈子，都在说着喜庆话。 可彩凰的脸却是刷的拉了下来，什么安排都没有。 “哎，我说，你心里不快活也就算了，周启良总该有些安排吧，赶紧吩咐下去啊，人家还在这等你发话呢！” “我偏不，老娘今天不爽利，就是不喜欢他。” “有病，我的话，去账房出三千大洋，三房的嬷嬷奶妈丫鬟都有赏，其他下人共分剩下来的，去吧。”李青莲有些看不过眼了，这周老三当初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么不待见他的遗腹子。 “怎么还不走，赏钱不是已经给了吗？”正准备就手里的书和彩凰说说事的李青莲，看着小厮和老妈子纹丝不动，脸色有些难堪，再次发问。 “三房现在就三奶奶带来的一个陪嫁丫鬟，其他的都没有，这赏钱，不好分啊。”老妈子看情况不对，死活不开口，倒是小厮沉不住气，说出了原因。 “你们就寒颤人吧！”斜眼看了一下俏脸霜寒的彩凰，李青莲下了嘱托：“府里找两个知根知底，不势利眼的老妈子和丫鬟，再去外面请两个奶妈，她们一样拿赏，一应用度，跟账房说其他两个院子怎么给的，三奶奶的院子就怎么给。” “是，姑爷。” 从他住进周家开始，他的威势就不算低，有什么事或者年节给赏钱都是直接从府上账房走账，然后才秦楼那边拿钱补上，这府里仆从现实的很，你能有自主的银钱人家就伏低做小。 “那，这几本书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的收获，府里出了大力，所有东西我都重新整理过了，你把他收起来吧，这玩意和我让人搜集起来的书稿你把它们都保存好，千金不换，能当传家宝的。” 听到李青莲下意识的给予何秀芳待遇的时候，彩凰心里差点没气炸了，可是后来想想，更气的应该是自己那个“贤良淑德”的小姑子，于是瞬间就摆好了心态，听到李青莲说起了正事，也不在挂脸子了。 “这四本书就是你鼓捣了五六个月的成果？当传家宝，有多神奇啊？”拿起笔墨才干的书，彩凰翻看了起来。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四本书每一本都是我用白话书写而成的，和人家手里那半白半文的可不同，他们那个没点古文学识，永远摸不透，我这个，只要你会识字就没问题？ 第一本在明劲练力技击之上，这本书我敢说排的进当世前三，所配合的呼吸法更是有养生壮体的奇效。 第二本书在内劲这个阶段我们完满的融汇了九条奇经，除了黄澄可的九龙拳可以比肩，于着皆不行，而且黄澄可的九龙拳是九种拳势，我们融汇出来的这本只有一种，却可以调动全身上下，放眼大清，无一本秘籍可比。 第三本则是化劲的奥秘，除了十二正经的详细方位与最佳破关顺序，还包涵了虎啸龙吟，六合唯一，存思见神，气贯天门等化劲通向丹道的境界的不同小坎的详细练法与解释。 至于第四本，别看他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各家各派摸到了丹道的前辈留下的笔记。 其中有三位是明确跨足丹道境界的，这本都是原版话语，和各门各派这么多年的注释，还有我们这些人对于丹道的揣测。 有人要是走到了化劲圆满，这本书可以给他很大的帮助，就是丹道武神看了这本书应该也有很大的助益。” “不懂，可是我知道，任你再强，只要被百只洋枪指上，照样得死。” 这话说的李青莲一瞬间没了脾气，你跟她谈人体开发与进化，她跟你谈科技树的优秀，这还谈个屁啊，更何况彩凰说的也没错，除了尤未可知的武神，已知的武者就是再强，面对百来只步枪也要怂。 没了心气，李青莲提起自己手上还剩下的书，准备回去找自己小媳妇医治一下自己那颗受伤的心了。 “等等，这几本书你自己还备了一份？” “废话，我又不是过目不忘，自己不备一份时时看看，你以为我和你们脑子一样抽筋了。” “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话，不会也备份给周芳语那个小贱人说了一遍吧？” 突兀之间彩凰眉目皆张，死死的盯住了李青莲，看的李青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对进了内劲可以短暂锁住自身毛孔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什么话？你是说对于时局的推测，还是对于世界走向的预算，这玩意我也就是瞎咧咧，除了你们俩鬼都不信，怎么不能说给芳语听啦。” “不是这个。” “那是那个，该不会是女性独立自主吧！那玩意你听完之后不是让狗给吃了吗？还说个屁啊，你和芳语都是一种人，只不过你显在表面她收在内里，你这都反手给了我一刀告诉我当初我说的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在给芳语去说，我脑子痴线了。” “噗嗤”彩凰突然无缘由的笑了起来的：“我倒要看你今天能不能进得了雨香阁，你这情商，是叫这么个词吧，这辈子没救了。” 不理会彩凰的调笑，李青莲转身就走，结果真如彩凰所说，自家小媳妇让人挡住了雨香阁的大门。 手上的书倒是进去了，他人却是被赶了出来，倒不是他没本事留下来，但是想想孕妇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怪脾气，还是算了吧，正好回秦楼盯着晚上的酒宴，别出什么差错。 第四十四章 百虎屠村（下） “今日酒尽兴，他日贤侄若是来南城，必须要来我李家鹰爪门坐坐，好让老夫尽地主之宜。” “明日搬迁重新开馆剪彩，贤侄可不要错过，这国术馆啊有贤侄在，我们放心，明天剪彩还请贤侄上前，与吾等一起动剪，捡个好彩头，其他人谁有怨言，让他来问问我莫家拳。” 秦楼之外不断的有人来和李青莲攀交情，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实力与德行。 骗鬼嘞，还不是因为他的冤大头举动，当初各家各派看着黄麒英的面子外加感到北方武林的威胁，所以才抱着没事打酱油有好处往死占的心态，捏着鼻子加入了国术馆。 可进了国术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地方所拥有的利益有多庞大，于是一个个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成了心甘情愿，甚至打破头都不肯出去。 先是武术上的提高，众人合智，无分老幼与辈分，更不受武功高低影响，有话就能说，有疑问就能提，所创出的拳术，体系完整战力强大，完全解决了一些武馆和个人传承不全的缺点。 粤州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都能在这套还未命名的功夫里找到影子，合出了拳，但因为诸人根基早定，根本无法该换根基。 但是在合拳过程中诸人融拳却没停过，又因为各家独门秘技依旧牢牢掌握在手里，所以各家实力都赢来了一个快速增长阶段。 至于日后这套拳的下场，以李青莲的眼光来看，除了他安排下的周家下一辈，还有以铁布衫为根基确实缺少手段应敌的严振东梁宽师徒，这套拳日后再无出头之日。 中国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康庄大道又岂能比得上自己祖传的门路，若是都传康庄大道，那自己该怎么混饭吃。 在中成药的利益上，才是这些武馆拳派想要和李青莲攀交情的根本原因，这半年来国术馆一共钻研出了十四幅中成药，前面几种药在周家制药厂生产出成品在南方数省铺开场面之后，利润大的吓人。 但是每种中成药都要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才能彻底成型，这其中的关键，实验得出的准确剂量，被彩凰牢牢把控住，周家的势力加付出的代价让其他人明智的闭了嘴，毕竟麦克逊是怎么挂掉的大家心知肚明，洋枪洋炮可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 国术馆研究出的方子值不值钱？ 值。 研究出方子的所有人在五十年内可以享有这种药利润百分之五的专利费，当然了，是税后的百分之五。 可这个月感冒药的方子的专利费已经累计了三千大洋了，要知道这个月才过去三分之二啊！这一年下来利润何等恐怖。 伤风感冒是常见病，利润大一点，其他的中成药利润就没这么恐怖了，但也能让那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武馆师傅乐开了花。 到了最后送走还未从黄麒英逝世中缓过劲的黄飞鸿，就还剩下秦楼里的几人了，至于发起合拳的大少璧，他拿到无名拳术完整版本的当天就离开了粤州去了香江。 “严兄林兄，忙碌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个早了。” “青莲，俺在这说声多谢了，没你，俺这辈子是真没机会进入化劲，以后刀山火海一句话，俺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 山东大汉重情义，这半年来不断的接触名家高手，严振东的收获极大，上个月终于被他参悟透了自家传下来的铁布衫功夫，境界一举进入化劲。 李青莲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让药铺给配了一副适合严振东的自己日常用药，让他最终叩关而入，功夫入化，开始了打通十二正经的旅途，弥补上了他速度不足威胁能力不够大的缺点。 “严兄，能入化劲是因为严兄积累足够深，悟透了铁布衫的关窍，我只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什么刀山火海，说着就让人不舒服。 林兄入化估摸着也就这几日了，方子上的药材我已经让人抓回来了，之后这秦楼可是要多多依赖二位，我家那位快要生了，只怕短时间之内，我完全没精力在照看秦楼了。” “好说，咱们也别在这外面互相抬举了，还是进去好好休息吧。”林有才不是多能说的人，但是他这个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突然一个人影从黑暗处窜了出来，奔着林有才就去了，站在一旁的梁宽和上地完文都立即动身想要表现，却被正巧挡住路的章四占了先机，一个擒拿手就把人影给扣死在地上。 三个臭味相投的烂兄烂弟，这半年里在秦楼也不是白待的，梁宽随时随地都在国术馆的演武堂带着充当小厮，有些说服不了对方而突然发生的较技，他看到的最多，再有严振东和林有才经常性指点，收获最大。 章四则是和上地完文的收获差不多，秦楼这半年来每天都有无数场较技发生，有些是有面子的大佬，私下里关起门交手，有的则是年少轻狂的小年轻弟子们，在擂台上较技。 章四和上地完文本来都有些底子，又观摩了无数场演武较技，还亲身上过不少场，这一身本事都不低，等闲五六个普通汉子就是在给他们送菜。 本来上地完文要不是东洋人，说不得收获会更多，可就因为他的身份，粤州武林都下意识防备了他，这事李青莲有数，可却没点破，小东洋，防一手有啥问题吗？ “林大哥，是我，铁蛋，铁蛋啊。” 被擒住的人突然大喊大叫，吓了章四一跳，搞的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扭断被擒住之人的手臂。 “等等，这人我认识。” 比林有才话音更快的是李青莲的腿，直接压在了章四想要发力的右手关节处，让他用不了劲，却又未伤章四分毫。 “行了，撒手吧，这人和林兄相识，不会是什么坏人，你小子总算有心一回了，记住了，以后和人家动手，不要动不动就下死手，你小子功力浅薄，能打不能收，要真是失手杀人了，一辈子就毁了。” 说话的时候李青莲的目光是看着林有才的，这话不是说给章四听的，而是说给林有才听的。 章四这瘪犊子在有问题他始终还是自己的老相识，万一地下这位和林有才交情深到了一定地步，林有才迫于交情不得不对章四出手咋办？ 章四这会脑子难得灵光，赶紧狗腿的把被压在地上的人拉起来，用手拍起了他身上的灰尘，对于这人身上那股馊了的异味，跟没闻到一样。 对于李青莲的细心，林有才深深感激，这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刚刚那种情况，他出手也不好不出手也不好，正在两难纠结之中，李青莲搭的台阶就让他瞬间脱离了尴尬。 “铁蛋，你不在家里逗弄大侄子，怎么跑到粤州来了？有什么事吗？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走，跟我进院子好好洗漱一下。”说完拉着人影就从侧门进了秦楼的院子。 李青莲和严振东无所谓的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就跟在后面也进了院子，他们住的地方都是单门独户的小院子，靠的很近的，说是一个大院里的邻居最恰当。 就当李青莲洗漱完毕之后，一声嚎啕大哭从隔壁林有才的院子里传来，李青莲并未受影响，依旧做起了晚课。 可是随后林有才的一声不可思议的巨吼，却打断了他正在念着的宝诰，其中夹杂着不可思议，不相信，仇恨，等很多负面情绪。 早晚课越深入，他的灵觉就越强，现在虽然不能无影响的了解到一个人的内心情绪，但也能掌握大半其语气中的情绪。 “不可能，百虎屠村，五百六十人的除籍足以让整个粤东闹翻天，为什么我到现在却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云浮和粤州虽然有崇山峻岭，可毕竟还是有路相连。” 听到百虎屠村这几个字，李青莲一下坐不住了，我的个乖乖，新中国成立后人和兽争生存空间才发生过的百虎屠村，在现在这个时代都能碰上，这件事可不能小觑。 有了心思，李青莲起身走向了隔壁，恰巧在林有才的门外看到了严振东：“严兄，同去吧！造孽啊！” 两人一同进了林有才独居的小院子，只见林有才双目赤红，浑身青筋暴起，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林兄，还请述说一下到底何事，若是需要我等二人必将鼎力相助。” “我们村，死绝了，就剩下我家和铁蛋了，其他的全部被老虎给咬死了。” “只有咬死没有吞吃吗？”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林有才并未会话，喃喃自语着要复仇。 李青莲伸手微微在他眼前一晃，发现他已经魔怔了，这下糟糕了，和严振东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个变换，一左一右双双朝着林有才的昏睡穴攻去。 林有才凭借着本能反应，攻向了威胁最大的李青莲，但却被严振东抓住机会一击打晕了。 铁蛋坐在桌子上，看着林有才被打晕了，十分激动，想要站起来准备拼命，却被李青莲一拳震散劲，跌坐在椅子上。 “铁蛋，我们没有恶意，林兄魔怔了，若是不将他打晕心神消耗太大会折寿的，回答我刚刚的话，有没有人被吞吃？” 突然之间铁蛋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没有人被吃掉，一个都没有，我亲自为村里人收的尸，都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了，我的儿，我爹娘，我媳妇…” 看着精神有点不正常的铁蛋，安置好林有才回来的严振东直接敲晕了他，随手把他丢在软榻上，就和李青莲一起出去了。 “杀而不吃，这说明这群老虎不是因为没了食物而动的手。” “没猜错的话，是有虎王在指挥，这事还是等林兄醒了之后在合计一下吧，我们不好替他做主。” 第四十六章 上山屠虎 当第二日李青莲和严振东参加完国术馆的剪彩之后，回到秦楼之时，看到的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林有才。 “林兄，你这是？” “杀虎，虎屠我村，此仇深似海，不杀我心不宁，终生都要活在哀怨当中，今日就是我等兄弟一别之时，青莲，你之大恩，容我来世再报，铁蛋精神上出了问题，现如今还且等我出了粤州城在通知大妹前来领他。” 看着林有才交代遗言一样的表情，李青莲知道，他这回是抱着死志想要回云浮去复仇了。 “等等，林兄，会不会决定的太匆忙了，百虎屠村却不食人，当有虎王引导，不杀虎王一切皆休。 可要杀虎王那可是要一路被百虎围杀，只怕光是林兄一人，还不等走到那头虎王面前，就要倒在半途之上了，平白丢了性命，还未大仇得报，太过可惜了。” 李青莲实在不想林有才白白送了性命，这是一个好汉子，心细如发，为人忠义。 “我知道，可只要我微微一闭眼，村里人的音容笑貌就会在我脑海里回荡，就是死，我也要杀几头老虎给他们陪葬。” “严兄，有没兴趣去弄几条虎骨回来泡酒？” 李青莲并未再劝解林有才，反而向严振东发起了邀请，这个世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不多了，他有把握全身而退，自然不介意前去帮林有才复仇。 再说了，他小媳妇就快要生了，总得给她肚子里的小东西留点有意义的礼物吧。 “正好，俺这功夫想要圆满，药材缺口大的不得了，你们要是不介意俺来分一杯羹，加俺一个如何？” 严振东这话半真半假，进入化劲之后他确实需要大量的药物滋补，但也没到需要去冒险地步，说到底还是朋友之间处的好，为人又够义气。 “可…。” “莫说了，进山的东西你来准备，杀虎的东西我来准备，至于其他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总不能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朋友去送死吧。” “多谢。”朋友二字一出，林有才也不多说什么呢，这事他自己一个人出马自然十死无生，可若有面前两位朋友相助，此事不过耗些时间罢了。 “把你这身装备放下来吧，我让人把他们和我准备的东西一起送到浮云，这几日忙着国术馆的事情，心神消耗不小，休整一日明日出发，如何？” “好，听你的。” 答应了帮林有才屠虎，李青莲离了秦楼立马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枪支弹药，背包，可以长时间储存的炒米，烙饼，进山之后必备驱蚊虫的药材，还有一些应急的中成药。 最后又安排了一下秦楼和家里的事务，安抚了一下自己气已经消了的小媳妇，他才出发。 先坐火车到了佛山，然后又坐了两日马车到了云浮，即使李青莲本事够高，都差点没被马车给颠坏了屁股。 到了云浮，因为被通缉的关系，林有才也不敢招摇，严振东和李青莲在下面县城找了一家属于周家的货栈暂时落了脚，而他则偷偷摸摸的去探明情况，串联猎手了。 杀虎，可不是三个人轻易进山四处乱窜就行了的，需要有人追踪，需要有人搏杀，需要有人埋锅造饭寻找水源，更需要有人守夜示警，光是他们三个人进山，那不是杀虎，那是去逛大山，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寻摸到一条老虎。 一番串联一共十三个汉子被林有才聚集了起来，这里面有被老虎杀了亲人的，有想要发一笔横财的，总之各有各的理由。 第二日，众人就准备进山屠虎了，旁人都是一身长袖短衣，脚踩草鞋，包括林有才都是这样，偏偏李青莲和严振东不一样。 一双脚面镂空透气的鹿皮软靴，短袖内衬，外裹一件无下摆的褂子，严振东背了一大一小精钢铸造的子母刀，而李青莲则背了一根精钢棍，一柄重铸的厚背刀，两者有卡扣相合，可以很轻易的组成一柄长柄朴刀。 除此之外，他还背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背包，若是后世人来看就知道这是件防水的帆布包，里面可是装着不少好东西。 石榴型手榴弹十个，毛瑟原厂的盒子炮两把，满装弹夹十个，百颗子弹一盒的子弹盒三盒，这些子弹都有一个特点，，前段都被开了十字口。 这种装备之下，别说是杀虎了，就是去杀紫金城里那位老佛爷他都有把握成功，至于能不能全身而退，你见过那个去杀国家掌控者的不是死士，就是汪大汉奸当年也是个热血青年，只不过后来叛变了革命而已。 “进山，杀虎。” 到了山里，发号施令的就是林有才了，他是云浮有名的打虎将，一手弓弩号称例无虚发，又曾经赤手空拳搏杀过猛虎，威信最大，又有经验，由他发号施令最好不过。 刚入山没多久，他就兴奋了起来，不为别的，因为他看到了一条梅花印的足迹，这是老虎的脚印啊，由不得他不兴奋。 沿着脚印一路追踪，众人在一条小溪面前看到了一条正在喝水的老虎。 “这虎长也就七尺，最多不过五百斤，就先交给我们入林子的猎人磨合一下吧，严兄青莲，麻烦你们帮忙看护着一点，莫要让这头畜生，伤了人。” “没问题。” “俺在你放心。” 一行人在林有才的指挥下分散开了，隐隐成圈子包围了这头依旧在饮水的华南虎，这头虎不知道是呆还是蠢，对于狩猎队的动静毫不理会。 李青莲和严振东则是从背上拿出了混饭吃的刀，皆成扑击姿态，随时可以劈向这头老虎。 说实话，因为没有悲伤，第一次猎虎的李青莲隐隐还感到兴奋，这可是华南虎，当年一张假照片就闹得全国轰动的华南虎，就在自己面前，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宰掉，个中滋味，难以言说啊。 突然，溪边的老虎停止了喝水，抬头看向了周围，猛的一下扑了出去，并未参与包围的李青莲看的真切，其奔跑的地方正是包围圈较为薄弱的地方，只有两个汉子在那个方向。 两人手上一持猎刀，一持自制的角弓，正在张弓搭箭，凭他们两人根本无力阻挡老虎的奔逃，更有可能是被老虎伤或者杀一人，然后逃到密林之中，借助密林脱困升天躲过追杀。 瞬息之间李青莲就沿着早已经观察好的路径飞奔了出去，他的速度差上老虎一筹，可他的距离却比这头老虎离那两人近上一些，当那两人放箭挥刀皆未吓退老虎，就要命送虎口之时，李青莲的刀已经从一旁贴着脊骨从上到下给这头老虎开了个口子。 呛呛避开甩击而来的虎尾，五百来斤的华南虎已经瘫软在地，只能不停恐惧绝望的咆哮，腰腹被彻底切开的老虎瞬息之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鲜血的流逝更是飞速的带走了它的生命力。 李青莲并未上前，鬼知道这头老虎还有没有最后一击的反扑之力，他们是来屠虎的不是来显英雄的，没必要那么脑残去逞英雄。 林有才上到近前，手中弩箭抬手一射，就从老虎的眼眶之中射进了它的脑子里，瞬间终结了它的命。 “虎血才流，其威不在，这张皮坏了拿出山也不值钱，把脊骨头抽出来，放在我们晚上必经之路上，到时候出山的时候带走。” 林有才在这群人里威信本来就挺高的，在有李青莲这个杀虎如屠狗的朋友在一旁压阵，自然没人会多嘴。 利索的动刀子抽出了脊骨，草草用溪边的水清洗一下，在回到原本的上山路线之时，将它放到了沿途的一颗大树之上，标记好之后又出向着深山进发了。 随后接连发现了两头老虎的踪迹，但最终却只发现并干掉一头，这次是那些狩猎队出的手，他们完整的像李青莲展示了这个年代人是如何猎虎的。 第二头老虎被解决之后，太阳已经开始西垂，众人联手抬着皮毛还算完整的老虎下了山，路过那个放置虎骨的树之时也未曾忘记把虎骨取出。 一天之内猎了两头虎，狩猎队中无论是对虎有仇的，还是想要发财的都十分满意今天的收获。 但是李青莲严振东林有才三人却越走面越寒，无他，只因为三人的汗毛孔这一刻全部都炸立了起来，等到出山之后，这种状态才消失，这是有人或物在监视他们，但无论他们三人怎么试探，都未曾发现任何踪迹。 灵觉极强的李青莲在出山的那一刻，足足感受到了不下三十道冰冷的目光，那种目光他很熟悉，上午刚入山猎虎的时候，他就是这种目光。 第四十七章 群虎围杀 慢慢的李青莲和林有才放慢了脚步，落到了众人之后。 “林兄，咱们被盯上了。” “有数，可我突然冲出去三四次，都未发现盯梢的东西，这次只怕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刚刚出山的时候，我感觉的到，最起码有三十头老虎在盯着咱们看，要不是它们发号施令的那头虎王不在，咱们这会估计已经在山里和他们干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那群畜生想要再来一次百虎屠村？” “估计不会错，今天咱们就不要回村子里去了，一个村子里现在已经没人了，二个建筑物又都是竹木为主，防御性能太差，真要被百虎前赴后继的在村里缠上，咱们这些人到时候只怕一个活不下来，附近有没有什么坚固一点的地方，没有的话咱们赶些夜路，去镇子上暂待一晚。” “不能走，去镇子的路上还有三个村庄，咱们要是去了镇子，他们必定遭殃。 我知道有一处军队留下的堡垒，通体是用大石块筑成的，防御力极佳，只不过因为这些年军备松弛，荒废了下来。 往常我们进山的时候也曾在那里歇过脚，去那里，今夜咱们就硬夯这一山老虎，如何？” 这回轮到林有才盯着李青莲不放了，李青莲身家富贵，地位崇高，又有娇妻待产，若是贪生说得过去。 他和去镇子上沿路的三个村子没有任何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有情感，保自己命还是保他人命，这会谁能有大勇气下这个决心。 林有才什么意思，李青莲不过是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不过他并未生气，有些人就是如此，英雄气概，总是愿意舍己为人。 不过他李青莲不是这种人，有一部分因为他的情义而来的严振东也不是这种人，若没有后面一背包他准备给那群老虎们的大惊喜，他说不得真要考虑考虑，可现如今没必要迟疑坏了情分。 “有这个堡垒在就更好了，前面那些人稳住他们，严兄那里我马上去说，待会你让他们赶紧收拾柴火在堡垒之外堆起几个柴火堆，到了晚上，我来给你好好报仇。” “嗯，这次是我欠你一条命，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这条命就买给你了。”难得的，林有才情绪激动了起来，上一回还是几天前他得知自家村庄被屠戮一空的时候。 “扯，命是自己的，赶紧去吩咐吧，顺便通知严兄一下。” 李青莲并未接话，这次下来林有才欠他的人情就大发了，他这种三十岁左右就摸到化劲边的武者，巅峰时期还有三十来年。 有今天这份情分在，日后自家小媳妇和肚子里的小不点将来要是有什么困难，他又岂能无动于衷，这不是算计，而是用命落下的情分。 就如同他已经在香江黄大仙街为严振东准备好的武馆一样，人贵在相交与互相着想，情分是人家认可了之后才会有的，你心不诚，人家自然也不会以心相待。 严振东早就注意到了后面的动响，林有才一上前招呼，他就顺势退到了最后：“青莲，你有娇妻在身旁，还有孩子未出世，不如你先走一步，今天虽然你动了手，但是毕竟俺们这边人多，那群畜生应该还是会盯着俺们这边，回去之后你在带人来解救俺们，如何？” 严振东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回他确确实实的闻到了死亡的气味，这一年来托李青莲的福，富贵享了，功夫也涨了，徒弟梁宽也争气，该教都教了，他也都会了，够资格传承出师了。 按他的意思这一年够本了，用自己换好友一条命，那就更够本了，他不是不想林有才也走，可他知道林有才的犟性子，就是死只怕他都不会走，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说什么。 这话说的李青莲心里是真感动，林有才说不出这个话是因为那一群猎手也是他请来了，没理由让你走不让人家走，一走就都走了，到时候必然会惹得那群老虎拿沿途的村庄出气，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不过李青莲也知道，到该交底的时候了：“严兄，你我之间我也不说虚的，林兄说了，他能找到一处军堡，大石块砌筑的，足够坚固，凭咱们的本事，据险而守都未必会输。 更何况，我这一背包的宝贝可是憋着气想要给那群畜生一个惊喜，要是操作的好，明天说不得就有百十条虎骨等着咱们去捡拾，到时候咱们天天一条虎骨炖汤，多了的直接泡药酒，虎骨和虎鞭可是大补。” 到了这地三年多了，虎骨酒李青莲喝了不少，熊掌也啃过两回，可他一直都没尝试过虎鞭是啥滋味，一背包枪支弹药外加手榴弹，这回吃虎鞭估计能吃到流鼻血吧。 啧啧，不行，自家小媳妇现在怀着孕，吃个一两根虎鞭尝尝新鲜无所谓，真吃到自己上火了不是找罪受吗？ 没地方泄火，活活等着流鼻血，怎么看怎么傻缺，至于动别的花头心思，他还真没这个兴趣。 等到林有才变换了方向，那群猎手才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但因为今天在林有才的带领下获得了成功，他们也没生出异议，直到众人进驻了由石头垒起来的两层小堡垒，而外面的天色只余一些晚霞了，他们才有些惊慌失措。 “诸位，听我说，今日山里面那群畜生已经盯上我们了，无论我们逃到那里去，那群畜生都会穷追不舍，与其如此，倒不如在这里和它们做过一场，分个高低。 马上，六人一组出去拾捡柴火，在堡垒旁边堆出三个火堆，五人动手一人戒备，一人留在这里收拾一下，青莲你在这里提防有畜生提前忍不住，我和严兄去找一些石块过来，到了晚上，这小门不封死终究是个祸患。” 林有才分配了工作之后，众人虽然有些躁动，但也强忍了下来，这处军堡他们基本上都来过，知道它足够坚固，要是准备充足，活下来还是可以的。 有了希望，众猎手虽有怨言但也不至于傻到逃跑或者反抗，那是在找死，天快要黑了，老虎群出，在野外遇到虎群谁都活不下来。 至于反抗，不说打虎将林有才，就是这两位背刀之人就不简单，杀虎如屠狗，杀人估计比杀鸡还容易，无声无息，众猎手都出了堡垒卖力干起活来。 李青莲也没闲着，直接逛起了这个小小的堡垒，尝试着找到一个可以环顾全局的射击点。 这堡垒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碉堡，所在地地势较高，一边不到十丈隔着一条山溪就是绝壁，借着太阳的余晖李青莲估算了一下最起码有两百来米高，这绝壁上边是不可能有任何攻击下来了。 另外一边三四十步外则是一条人为踩踏出来的山路，在远一点是一个怪石遍布的山岗，山岗除了几从荆棘和大块碎石，其他的毛都没有，林有才和严振东就是去那里搬石块的。 碉堡有两层，第一层高达一丈，除了进来的小门，全部都是密封死的，壁厚不一，但最薄弱的地方估计都有一尺厚，地面也是以石头铺就。 第二层则低矮一点，呛呛够两米吧，除了几个射击弩口，其他地方也是封闭的，顶面周围还有一圈高度在一米五左右，由乱石堆砌而成的围墙，围墙上有墙垛子和弓箭射口。 别看这堡垒小，所有防御以及牵制的工程还都一应俱全，要是这里面储备上粮食和水，小规模等级的乱兵根本无力攻打这里，反而会被这个堡垒牵制的死死的，这玩意建在这应该是防备山贼的吧？ 站在顶面，李青莲吧盒子炮，手榴弹，以及弹夹拿了出来，随意的找了一处地方坐了起来，等待着夜色的降临。 夜晚随意吃了一点东西，猎手们点燃了火堆之后，就齐力用石块将小门严严实实的封堵死了，石块后面还堆积着石块，确保老虎不会从这个一层唯一的出口攻进来，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严兄，麻烦你带两个人在一层看好这扇门，万万不能让它有失，它有失了咱们也就危险了，我还想回秦楼再和你好好喝上一场呢！” 严振东听到了林有才的安排并不意外，这堡垒够结实，适合防守，那群老虎也跳不到两丈高，不可能从顶层攻上来，自然也就不需要他贴身战斗了，带两个人看着堡垒不被那群老虎从小门而入才是最适合他的。 “余者，持弩者在二层，持弓的随我一起上顶面，今日，我们就是死，也要这群畜生血流成河。”林有才的大吼，配合着现在的气氛还是挺有激励人心效果的。 “血流成河，血流成河。” “杀，杀，杀。” …… 李青莲带头应了起来，慢慢的那些猎手们也跟着喊了起来，最终整个堡垒都充斥着男性怒吼的声音。 “好，各就位，养精蓄锐，等到那群畜生要发动进攻了，我会统一下令的。” 时间在流逝，慢慢的对面的山岗上出现了很多对绿的发亮的眼睛，猎手们也都各就各位随时等待群虎的攻击到来。 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吼，山岗的虎群呈包围形状向着堡垒逼近了过来，离的较远还不觉得，进了一些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止了呼吸。 这可是百虎啊，平常一头虎都能轻松杀掉三五个人，黄帝爷爷当年面对蚩尤驾驭的虎豹也没这么多吧？ 当虎群试探性的有几只病老之虎进入火光照耀之地以后，猎手中有人害怕了，手一抖一松，一只羽箭射了出去，只是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见先头部队并未受到攻击，火光也未伤害到前面的病老之虎，虎王再次一啸，二十来头老虎突然从不同方位汇合前头那些病老之虎，加速冲向了堡垒。 第四十八章 快射手 以猛虎的扑击速度，转瞬之间它们就全部进入了猎手们的射程之内，在火堆散发出的光耀下，不等林有才统一发号，心中紧张的猎手们就射出了第一波箭羽。 李青莲在一旁看的清楚，除了瞎猫碰到死耗子，有两只弩弓射出的箭，命中了目标，余者都是空放，早跑到大英帝国去了。 而且就算是射中的那两只箭也并未射中要害，对于体型庞大的猛虎来说，不射中要害的弩箭，不比它们平时嬉戏打闹挠痒痒来的重。 林有才见状并未说话，这时候猎手们已经被吓到了，再怎么说都没用，毕竟只是普通的猎人，而非正规军人，可以无视生死，冷静的在沙场上直面危险。 当然了，这个军人指的爬雪山过草地的那些人，精神意志真的是爆表了，古往今来也就那么一只队伍，放眼整个世界，也没再听说过还有这样一只军队，可以在失败中维持两万五千里不溃散，还能越打越多，这绝逼开挂了。 默默地吐槽了几句，李青莲知道，自己心里也微微有些紧张了，百虎屠村这种事他也就是在文件中，还有新闻客户端翻老账的时候看到过，真面对这百来头猛虎，那种滋味很难说。 若不是手中的家伙给了他底气，他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这么镇定，毕竟，这扑击而来的是吃人的猛虎，而不是动物园里那些大猫，更何况，就是动物园里的那些大猫要是突然逃窜了出来，都能把普通人吓破胆子。 尽管有些紧张，但李青莲并未开枪，这时候不是时候，先头部队而已，动了他们怎么让后面的那些大花猫上钩，不一次性解决一大半，等到下次这群大花猫的头学精了，只在丛林之中围杀他们时，到时候可是要付出血的教训。 第一批次冲锋的猛虎已经冲到了堡垒之下，这时候，林有才射出了手中的箭，一击即中，直接从一头猛虎的眼睛中钉进了它的脑海，让它瞬间没了生息。 见到同伴的死亡，堡垒下的猛虎更加癫狂，不断的尝试跳跃，想要跳上顶面，血洗整个堡垒，为同伴报仇。 而这一箭也让刚刚惊慌失措的猎手们回过了神，他妈的，这群老虎进不来堡垒，那老子还怕个球，直接射靶子就是。 冷眼旁观的李青莲看得出猎手们的心思，直接为他们加了一把火：“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群大花猫进不来，杀得越多我们就越赚，兄弟们，杀。” 这话喊的时候李青莲用上了震劲，强大的穿透力彻底惊醒了所有猎手，同时在他们的脑海里浅浅的刻下了杀的意志。 这浅浅的意志影响，在平常的时候毛作用都起不了，但是在现在，一群猎手精神绷的死死的时候，却有大用处，受了激励的猎手在生命有保障的情况下立马发挥了他们本事，数息之间又有一头猛虎毙命，还有两头猛虎受了重伤倒地不起。 又一声震天呼啸在众人耳边炸响，只见对面的山岗上群虎皆动，一瞬间就只剩下数对绿眼珠子还在山岗上了。 猛虎下山本就威势无双，再加上数量，那股铺面而来的凶威让众猎手胆寒，有数人甚至不知不觉的吓尿了，一股腥臊味在堡垒中弥漫。 林有才也不由得加快射速了，手中的角弓被他反复的拉成满月，手上捏箭的皮套掉了他都未曾发觉，指尖鲜血淋漓他依旧在射箭。 而就在这时，李青莲找到了自己手中盒子炮的开火目标，足足七头有着五六百斤的猛虎，它们正在黑暗中缓步前行，似乎像是不削于和前面这些正在扑杀的老虎处在一起。 华南虎雄性一般也就三百多斤到四百斤，雌性更是瘦小，两百五十斤到三百五十斤不等。 他们入山之后宰掉的那条和李青莲现如今瞄准的这七条是一个等级的，看来在虎群里的地位不低呀！不然那头虎王不应该如此快速反应过来才是。 当那七头大上其他老虎一筹的凶虎踏入火光的照射之后，他们立马开始发足狂奔了起来，以他们庞大的身躯和矫健的肌肉来看，说不得它们中还真有几头能跳到顶面上来。 猎手们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的放弃了抵抗，脸上无悲无喜，只有眼中的些许恐惧，他们几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求自己能死的痛快。 就连刚刚一直都没泄气的林有才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角弓，用手摸向了后背的猎刀，看得出来，他是想要用血肉之躯拼死一搏了。 在七头凶虎通过群虎让出的通道靠近堡垒，准备最后一跃的时候，李青莲出手了，两道火舌瞬间自他手中的盒子炮中喷出，共划出七道热浪，瞬间就打空了两个弹夹四十发子弹。 效果也是斐然，正在半空中的凶虎全部脑壳开花，无力的开始下坠，被枪的反作用力震得有些手麻的李青莲，推动卡扣，瞬息就将已经打空了的弹夹退出了枪膛。 两手向下一沉，凭借着超强的平衡感与稳定功力，又是两支充满了子弹的弹夹入库，双手持枪一措，拉栓就重新拉好，凭借眼力，李青莲开始了点射，每一声枪响就代表着一头猛虎的到底，不到十秒，又有四十发子弹自盒子炮之中发射出去。 肉眼可见自己的同伴开始大幅度减少，老虎们也怕了起来，全都焦躁不安的后退了起来，远在山岗上的虎王并不知晓这边发生的事情，看到虎群后退，一声呼啸，再次发起进攻的指示。 而李青莲这是却已经丢下了盒子炮，拿起了手榴弹，现如今那些正在后退的老虎可不像一开始进攻的时候井然有序，都是团在一起，慢慢的后退。 一把拽掉三个拉环，默数到三，他就将手中的手榴弹用暗器的射向了虎群，手榴弹在虎群上空之时，五秒延时到了，三枚手榴弹在不同的方向齐时炸响，那些老虎又不是一二战时身经百战的士兵，知道趴下才有保命的可能，一下子就中招了极大一部分。 而这时的李青莲揣上三颗手雷，带上余下的弹夹，背着自己的战刀直接跳下了堡垒，自一头虎尸身上微微卸力，他就安然无恙的落地了。 这一幕看的堡垒之中的人汗毛乍起，这这这这…这也太大胆了吧，还有好多条老虎还活着了！ 说实话，这会李青莲杀得有些魔怔了，兴奋的血液让他现如今脑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的状态，冷静到了极点，看任何事物都好像在看慢动作电影，自己的身体速递又跟得上意志，有一种上帝视角的感觉。 看着满地的鲜血，李青莲的心跳又快了三分，大步流星的向着刚刚被手榴弹炸的哀嚎一片的虎群走去。 眼角一道身影闪过，李青莲都未转头，直接抬手一枪射出，之后一丝一毫精力都未放在那个方向。 跨过一条虎尸时，异变突起，猛虎张口就咬向李青莲的脚踝，这一下要是咬实，被盯上的这条腿必定保不住。 可比虎口还快的是李青莲穿着鹿皮靴的脚，在虎口包含住他的腿脚之时，另外一只抬起准备跨越的腿已经将整个虎头给踩爆了。 不顾脚底的红白之物，李青莲步伐不停，却突然反手一枪，将一头无声无息跃起准备从后面扑击他的老虎送归了大自然。 当他走到被炸懵了的虎群之时，一路下来已经有数条猛虎命丧他手了，站在后退的猛虎群面前，李青莲抬起双手，用开始赤红的双目盯上了虎群中依旧还在站着的老虎，无情的扣动了扳机，当枪声停息之时，以无一头老虎还能四肢着地了。 就这么会功夫，整个虎群全都陷落了，这就是科技的魅力，只是光有科技可不能保命。 两道腥风在火舌停歇的一刹那，自山岗之上扑了下来，目标不是堡垒，而是屠杀了他们整个族群的李青莲。 这么点距离，虎扑的速度有那么快，李青莲并未在换弹夹，因为那只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之中。 双手抛开盒子炮，瞬息之间，一柄朴刀就被合了出来。 在两道腥风的主人进入火光照耀之地的一瞬间，李青莲不退反进的攻了上去，直接自一头水牛大小千把斤重的凶虎飞扑的身体下面冲到了火光之外，与此同时，他的朴刀稳稳当当的被他举在手里，将这头凶虎给划了一个肠穿肚烂。 另一头凶虎，在落地后的瞬间，就翻身冲向了李青莲，硕大的虎口带着难闻的腥臭想要将眼前这个人类给分成两截。 李青莲不躲不避，沉腰立马，手中的朴刀划着莫名的轨迹，迎着扑击而来凶虎的虎头去了。 朴刀之刃锋利无比，在李青莲的奋力挥击下，直接切开虎皮，破开头骨，将这头可以和牛比体型的凶虎给开了瓢。 刷的一下，失去了生命的凶虎自李青莲身旁划过，最后无意识的一虎尾抽击在了他的背后。 第四十九章 杀虎口 这一击李青莲不是没发现，而是发现了也没办法避过，刚刚那一刀几乎抽干了他全部的精力，斩出这一刀之后，旧劲已去新力未生，他根本无力在动弹分毫，只能硬扛这一击。 还好这是无意识中的一击，属于那头凶虎的身体肌肉反应，并不算重，仅仅抽破了李青莲背后的帆布包，并未破皮损肉伤筋动骨，只不过帆布包之中的炒米和烙饼落到了地上，有油纸包裹，只是掉落在地，并无大碍依旧可以入食。 山岗之上再无任何动静，两对碧绿的眼珠双双对视了一下之后，默契的展开了撤退，只不过它们想走，却有人不想它们走。 反应过来的林有才招呼了严振东之后，就跳下了堡垒，持着猎刀快速冲了过来。 当李青莲还未砍死那头凶虎之时，他就已经绕过了这一人一虎的战场冲着山岗去了，普通老虎死的再多但是那头虎王不死，在他心里这仇都不算报了。 缓过劲来的李青莲放下了背包，掏出一枚手榴弹拿在手上，就和赶来的严振东一起朝着山岗之上冲去。 突然从光亮处进入黑暗，两人都微微有些不适，但是他们所开奇经之中有一条在头部，带给了他们强大的目力增幅，微微一眯眼，适应了一下，他们就轻易地在微弱的月光照射下如履平地了。 这是国术馆合拳之时得自莫家拳的贡献，刚开始莫家拳贡献出这条奇经的时候并未安好心，因为这些年来他们莫家拳有不少拳师倒在了贯通这条奇经的路上，变的痴傻。 若非当初请来研究中成药的医师里，有位老杏林祖传医治目明的本事里提到过这条奇经，他本人又吃透了家传本事，还琢磨出了新的东西，一眼就看出了莫家拳开启奇经的方法有问题，这条奇经估计就要荒废在废纸堆里了。 适应之后，李青莲才看清楚山岗上的情况，一头犀牛大小的吊额白睛的猛虎正在和一只人形怪物联手围攻着林有才，在他们周围还有几道不成型的虚影在不停的向着林有才身上冲击。 林有才悍勇无比这会也挂了彩，看得出来再过几招他就不一定能撑得住了。 李青莲和严振东一左一右的冲了上去，手中的刀各自对准了一个目标，身到之时刀必中目标之躯。 突然，一声低微虎啸，围绕在林有才周围的虚影全部转换了目标，一道虚影冲向了严振东，余下几道都冲向了李青莲。 看着向自己而来的虚影，李青莲挺直刀锋，阻在了来路之上，但是数道虚影居然毫不受影响的冲过了刀锋，全部撞击到了李青莲身上。 被冲击的那一刻，李青莲只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一种绝望不甘的寒冷枯寂从心底油然而生，手上身上动作立时慢了数拍。 若是平常时候，说不得这一招会对李青莲造成困扰，可现在---不行。 杀红了眼的李青莲舌顶上颚，骤然暴喝：“震。”声不大，却有种黄钟大吕在耳旁敲响的感觉。 附在李青莲身上的虚影们惨叫一声，就被李青莲身上一股常人看不见的红色血气给燃成了灰烬。 要是平常，本不应该如此的，严振东在李青莲呼喝之后也反映了过来，一声暴喝之下，冲撞他的虚影立时惨叫，但却只是稀薄的数分，几乎快要散灭，并未如李青莲身上的那几个一样就此消失，灰飞烟灭，若非他屠虎屠出了一股血煞之气，严振东这样才是他现在的表现。 没有在乎那么多，李青莲立马横刀，挡住了分击而来的人形生物所挥出的利爪，这两爪势大力沉，差点没把李青莲单手持着的朴刀给打掉了。 一个后退，借着下坡，李青莲很快的拉开了距离，左手轻轻一动，一枚拉环又落到地上了。 人形怪物被击退了之后一秒都未迟疑，又扑击了上来，那速度看的李青莲微微心惊，不过仗着山岗的凹凸不平，李青莲微微一躲闪，又避开了攻击，还顺势踹了人形怪物一脚，然后用着暗器手法把自己左手之中的手雷贴着人形怪物送了出去。 向上一个翻越，李青莲贴着山岗的地面就爬伏了下来，一声爆炸再次响起。 爆炸声过后，李青莲身如自己刚刚屠戮了百来条的猛虎一下就双手持着朴刀扑击由上而下的扑击了出去。 在手雷的爆炸下人形怪物居然还能站立，勉强拖着一只半边肉都被削掉的手向李青莲挥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击。 因为不等它的手完全挥出，李青莲的朴刀就已经从上而下的劈开了他。 用脚踩着已经没了生息怪物的肚皮，李青莲用双手费力的从怪物的胸膛拔出了自己的朴刀。 这怪物真他妈有鬼，身体和晒干的铁木一样，木实柴硬，李青莲当初劈砍试刀的海碗粗木桩之时都没这么费过劲。 刚刚这一刀要是落到最后被他砍死的两条凶虎头上，保准把他们从头劈到尾，一刀分两段，刀那会半路在胸口停了下来。 提着朴刀，李青莲再次越上山岗之上，本来他以为自己只是来补刀的，可谁曾想画面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严振东和林有才正在死死苦抗那头虎王的攻势，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 卧槽，刚刚是林有才爆发了，还是这头虎王和怪物们突然煞笔了，林有才刚刚不是还能有来有回的和它们打个不停的吗？ 看到局势不妙，李青莲赶忙掏出最后带着的两枚手榴弹，扣在左手上，随后向着主战场走去。 不是他不能跑，而是在施压，刚刚那些老虎都在他手里升天的，他就不信这头能带领群虎做出屠村却不吃人举动的虎王能不对他有着戒备。 果然不出李青莲所料，在无意中瞥到李青莲缓步向着自己走来之后，那头虎王放慢了攻势，在李青莲随时有可能威胁到它情况下，它又怎么可能只顾着杀掉面前两只两脚羊。 一个假攻势的虚假动作骗的面前两脚羊做出防御动作之后，虎王幌身一跃，就要逃窜。 它可不傻，自己那么多小弟都被后面这只两脚羊给干掉了，保不齐自己也会失手，还是先进入山林再说，只要回到山林，它就是无敌的王，到时候再次搜罗小弟和后面这只两脚羊一绝生死就是。 到了这一步，就剩下一只大花猫还活着了，李青莲的想法和林有才一样，得把这只大花猫给留下来。 虽然这只大花猫大的有些不可思议，但那又如何！ 拉环被拔出，两只手雷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了虎王的头部和腰腹，砰的炸开了。 一阵血雾之后，李青莲的眼睛对上了一只充满了怨毒仇恨的绿眼珠子。 “吼。” 一声怨恨暴躁的长啸之后，虎王瞬间消失在了李青莲的视线之中，凭着感觉和声音，李青莲双手向右前方挥出朴刀。 “嗙”的一声，李青莲被一股巨力掀的向后飞去，措手不及的李青莲撞击在了山岗的岩石之上，双手虎口开裂，鲜血直流，嘴角也在慢慢的溢出鲜血，这是体内的毛细血管破裂和口腔内部被咬破共同流出来的血。 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血，嗯，甜的，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虎王本想再次一击必杀直接绝杀掉这个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恐怖的两脚羊，却被它刚刚骗过的两只两脚羊拦住了去路。 不知死活，那本王就送你们一起去面对无尽的黑暗吧。 虎爪一拍，最早的那只两脚羊就被它给掀的朝着山岗下面滚了下去，一个穿身探爪而过，跟自己纠缠良久的两脚羊也倒地不起。 虽然只要张口就可以吃掉这只两脚羊，但是虎王并未下口，它要先吃掉那个让它瞎了一只眼掉了尾巴两脚羊，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它心中的悲愤。 李青莲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本来都以为要给严振东收尸了，谁曾想那头大花猫居然放过了他，朝着自己来了。 好，好的不得了。 提气握刀，李青莲不顾两只探出的虎爪，迎头就是一刀。 一刀之下，李青莲再次飞出，但是虎王的双爪也也差之毫厘的没有抓到他。 空中调整好重心，落地之后，李青莲立马再次提刀对着虎王走去，有些魔怔了的他也不管虎王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对着虎王咆哮：“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被人，不，是他妈被畜生打出血，我爹妈都没舍得摸我一巴掌，你到好上来就给老子一个大惊喜，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死，老子不罢休。” 不等虎王出击，李青莲反倒主动出击，一刀斜砍向虎头，至于大花猫铜头铁尾豆腐腰的训诫破绽这会早被他抛到太平洋去了。 本想躲闪一下在次反击的虎王忘了自己没尾巴了，一下子没掌握好平衡，挪腾了一下斜到在地，被李青莲结结实实的给劈了一个准，一张虎脸之上有多出一道豁口。 “吼，”这会虎王也不讲什么策略了，直接四肢一撑，扑向了就在这自己嘴前面的两脚羊。 福至心灵，李青莲浑身一紧，也不知道那来力气一脚踹在朝着自己胸膛而来的虎头上，平时只能用手击出的震劲也在脚上打了出来，愣是把虎王给干趴下了，虽然他自己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过看着对面趴下还未反应过来的虎王，李青莲疯魔了，手中的朴刀不要命的砍了出去，一刀又一刀，硬是砍的虎王脑子一片空白。 “老子让你跟那些白大褂一样给老子放血，告诉你，老子的血是甜的，甜的，你想不想喝，老子告诉你，不给。” 等到林有才提着猎刀爬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满身红白之物赤红着双眼的怪物在无意识的挥刀，劈砍着他面前早已没了生息的虎王。 似乎对于被盯着有感觉，怪物转头望向了林有才，那两只完全被红色淹没的眸子看的林有才下意识的定住了身子，比刚刚被虎王盯住还要让他戒备，他有种感觉，这只红色眼睛的怪物可以轻松要了他的命。 第五十章 不如归去 听着火车外面的嘈杂声，李青莲一直在想着大前天晚上的事，醒来已经一天了，他现在是在佛山通向粤州的火车上，最多还有三个小时，他就能回到粤州了。 那天晚上那头虎王，林有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硬是顶着伥鬼和山魈的攻击与骚扰，抗到了他和严振东到的一刻。 难道日后的有着佛号的道士---园虚林有才就真的这么牛，要是他以后都像那天那样时不时的爆个种，说不得日后粤东道士界的半边天他还真能顶起来。 “青莲，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要不要喝水啊？”严振东的山东音惊醒了正在沉思之中的李青莲。 要说这位也是够牛的，当初被那头虎王穿身之后李青莲猜测就算他不肠穿肚烂也得喇几道大口子吧，结果他就是受了重击一下子没喘过气，憋闷过去了，铁布衫练的真是够值的。 “严兄，你说那天林兄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三个人对付那头虎王都差点没了命，他当时是怎么一个人撑住的？” “你当时没在他身边，你是不知道，老林确实是够拼的，提刀跳下堡垒的时候他气血涌荡之间突破了化劲，借着这股劲头他燃烧了气血，不然只怕俺们俩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归西了。 不过你也是够拼的，一个人干掉了那头虎王还有依附与它的伥鬼和山魈，这次屠虎还是你出力最多。” “我这是用了枪械和手雷，不然光凭咱们自己手中的刀，这回还真是凶多吉少，那头虎王太恐怖了，我甚至都怀疑那个堡垒能否拦得住它！” “行了，不说那些了，老林伤势不重但是损耗重，他在那边炮制虎鞭虎骨顺便中饱私囊给自己补补。 你这全身肌肉拉伤可就不能拖了，日日都要有人给你推拿按摩，俺这偶尔给你按按无妨，但还是要老邵出马才能保证不会留下暗伤。 对了，俺们杀虎的那地后来人都改口叫杀虎口了，你说百年之后会不会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记住咱们杀虎口壮举？” 说话之间严振东还挺兴奋的，这那怕是在民间传说里能流传下来，他也算是流芳了。 “不知道，不过最起码百来头虎在那挂了，他们改口叫杀虎口，还真挺合适的。” 有些困顿，李青莲回了话之后又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浑身的酸痛正在减轻，眼睛一扫，正好和自己小媳妇一双通红的眼睛对上，勉强的扯嘴笑了笑，他没在言语什么，小媳妇就快要临盆了他还出去浪，这事他理亏。 “好了，总算给姑爷松了一边筋骨，回去我开幅药汤，给姑爷泡泡澡，以后每天上门松一次筋骨，最多七天，保证姑爷依旧生龙活虎。”老邵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给出了安心话。 用眼睛向老邵传达了自己感激之情，李青莲就继续装死了。 “行了，都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和他商量。” 最终还是一旁的周启良发话了，周芳语和彩凰才随着老邵一起出了房间。 “这次你不该去的。” “有些事想到了就去做了，事后发现自己确实有些考虑不周，忘记了考虑芳语的感受。”这事周启良这个大舅哥说说他，他还真不好还嘴，有点小不习惯啊。 “芳语快生了，最近你就不要出府了，另外，你走的这几天，这粤州城几乎翻了天。” “怎么了，还能翻天？”由不得李青莲不疑问，他走的时候除了伍炳耀快死了这件事，其他的局面都在互相牵制之中，怎么会翻天？ “伍老鬼死了，德寿的府邸被炸了，他自己也差点被炸死，新来的水师提督被你师傅黄飞鸿杀了，英国领事馆不见了一个参赞，白莲教举众闹事，被粤州城里所有势力联手削平了。” 周启良说的每一句话在粤州城里都闹出了泼天之浪，但李青莲却对此毫无感觉，因为这是他所熟悉的剧情，除了个别地方有些出入，其他都是一模一样。 “水师提督的事情被我按到了白莲教的头上，黄飞鸿自己也知道事情风头太大了，带着老婆和两个徒弟躲到京城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和其他几家要忙着吞吃伍家，你现在又手无缚鸡，莫要再出去招摇了，耐心在家里等着小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吧。” “你不说我也有数，忙去吧，吞吃伍家，估计你这会要乐开花了吧！”随嘴调侃了周启良一句，李青莲就闭目调息了。 而周启良也未曾回话，径直出了房间，走出周府坐上车，出城去了福祥寺。 看着进入自己坐死禅屋子的周启良，慧然知道自己这准备坐缸塑金身的打算是彻底化为乌有了。 “周施主，何苦为难老僧呢？你这一来我必破戒，何谈坐缸留下金身！” “慧然大师，我来只要你手上的阴阳丹，东西给我，我马上就走。” “是为了彩凰施主吧，痴儿，你与她本就无夫妻缘，老衲舍了虹化的机会为你求来了这份缘，结果你周家被反噬的人丁凋落，你更是无法在延子嗣，现如今你还要用阴阳丹，会天地不容的。” “周家一成的地。”周启良完全不理会慧然的话，直接开价。 “是用在你们周家那位姑爷和彩凰施主身上吧？” “两成。” “也罢，既然都无法虹化去见我佛了，空留一具臭皮囊又有何用，悟觉，去将阴阳丹取来给予周施主吧。” “周家三成的地契明日会有人送到福祥寺的，多谢大师成全，启良感激不尽。” 接过悟觉手上盛装丹药的黑白瓷瓶，周启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福祥寺。 禅室之内悟觉十分不解：“师傅，为了宣扬佛法，你的付出是否太大了？本来你该证罗汉果位的，如此一来只怕就连转世轮回都有些麻烦了？” “为了我佛，有何不可？你记住，拿到手的地只准收一成地租，大劫将至，积点德行总比不积德行好，周家日后满门皆富贵，福泽绵延不绝数百年，交好他们不会有错，下去吧。” 慧然每说一句身形便枯瘦一份，话音落下之时，已经瘦成枯骨，但那双神采依旧的眼睛却告诉世人，他还没死。 “杀了一只精怪却让魔苏醒了，不知到底该不该？”只剩下慧然一人的禅室里一声叹息响起，意味深长。 一连修养了数日，李青莲才勉强恢复一点体力，自己小媳妇因为快要临盆了不可以和自己同床共枕，怕自己伤到胎儿，搞得另类的解决生理需求都做不到，还真是够无聊的。 起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活络一下筋骨，李青莲又返回了床上，他现在是肌肉拉伤，可要是不自爱，乱活动身体，万一变成肌肉溶解症状他就要斯巴达了，到时候真不抵在周家一辈子了，回到现世也是个瘫子祸害人。 傍晚，入睡之后，李青莲少有的彻底睡死了过去。 “进去吧。”背对着彩凰，周启良满是心痛，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确定。”忽的，彩凰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可思议，更有些愤恨和决然。 周启良无声。 看着自己丈夫的背影，久久听不到答复，彩凰一把揪开瓷瓶，吞下里面的丹药，满面含泪，走向了李青莲所住的房间。 到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希望听到自己的丈夫说声不要，可最终却没等到，决然的带着泪一笑，她打开门进了房间。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李青莲只感觉神清气爽，全身上下也不酸痛了，爬起床他就冲了出去，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练拳活络身体了。 回雨香阁看自家小媳妇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丫鬟在拿着被子向外走。 “芳语，怎么回事？她们怎么被被子被套什么的都拿走了？”摸着自己小媳妇鼓胀孕育着生命的肚子，李青莲问出了疑惑。 “今年的新蚕丝下来了，是换新被子吧！” “等等，全都停下来，把小姐房间的都放回去，其他地方照换。 芳语我想了一下，咱们房间还是不要换最好，你这快要临盆了，一切照旧最稳妥，万一新的被子你不习惯那不是坏菜。” “好啊，听夫君的。”摸着自己肚子上的大手，周芳语笑的很开心，她很享受现如今的快乐时光。 每天在丫鬟面前撒狗粮就成了李青莲和周芳语的日常了，这几日除了陪小媳妇，李青莲就是在准备礼物。 一共三件礼物，两套他自己随笔记下的一些模糊事件，当然了，是他自己那个时空以后会发生的事件，在这个世界准不准他就不知道了，话语模糊，有些话更是套话和生意上的行话，这是他留给自己小媳妇和小不点以及彩凰的立身根基。 一大一小两份他在香江拿下的产业，香江独特的地理位置以及现有归属都注定了它在百年之内，再差都差不到那里去。 在那里置办下来的产业他都通过威利斯在英国本土报备过了，只要她们稍微有点理智，日后的日子就不会差。 还有就是他这次出行的收获了，那头虎王虽然被他给开瓢开的厉害了，但是一口牙却是完好无损，林有才将它上下的四颗突出的犬齿托人送到白云观花了大价钱制成了四个护身符，一个不拉的给他送过来了。 这四个护身符李青莲决定给自己小媳妇一个右上犬齿，自己拿一个左上犬齿，即将出生的小不点一个右下犬齿，彩凰一个左下犬齿。 当然了，彩凰的礼物都要等到他临走之时才送，现如今自己师傅黄飞鸿带着林世荣牙擦苏去了京城，估计这个世界的狮王大会自家师傅依旧会夺冠，等到他夺冠了之后，自己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的家了，算算时间应该快了，有些东西该准备了。 第五十一章 一切的终结 清晨，李青莲照常起身，洗漱之后回到了雨香阁，早课练拳，一概不耽误，随后陪着自己的小媳妇一起用餐。 因为行动不便，最近几天都是李青莲喂她，突然之间，李青莲感觉自己小媳妇好像有点不对劲，面色在慢慢苍白，额头上浮现了一层冷汗。 “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疼…” 李青莲赶紧扔出手中的碗匙，立马抱起周芳语向着卧室走去，边走边用起全身力气暴喊：“还愣着干嘛，快速喊产婆过来，烧开水，让有经验的老妈子过来陪着小姐。” 产婆就在雨香阁侯着，足有三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其中一个还是闻名整个粤州城的女性妇科大夫，进门跑到卧室一看：“羊水破了，赶紧烧开水，麻姨你给小姐按摩扶正胎位，宁姨你赶紧拿一条布巾塞进小姐嘴里，防止小姐咬到舌头。” “夫君。”周芳语顶着苍白的小脸努力抬起头：“你出去好吗？芳语不想让你看到不好的的一面，你不出去，芳语就不生了。” 这一会李青莲是哭笑不得，这是个什么事啊？这会还计较这点东西，不是让他糟心吗？ 三个产婆虽然手上动作不停，但也用眼睛盯着李青莲，迫于无奈，李青莲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卧室。 周芳语在卧室之内叫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把孩子生下来，一直在外面站立不安的李青莲待不住了，愣是顶着丫鬟们意见和周启良的劝诫进了充当产房的卧室。 “出去啊夫君，不要进来，我求你了！”周芳语见李青莲，情绪突然变的很激动，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最难看的一面。 她知道，自己此时肯定已经脸面扭曲到不成样子，甚至满脸的汗水正在恶心的粘在在头上，见过彩凰和何秀芳生育的她更知道，大概要流很多血的，她怕这一切的不美好恶到了他。 “莫要激动啊，我立马出去，立马就出去。”李青莲见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揪着的痛，就算是面对杀虎口的那头虎王之时他都没有这么慌张过。 退出了卧室，李青莲就靠着雨香阁的立柱上不停的抖动身体，这不是以往他在练习震劲，而是身体紧张到无意识的抖动，他在外面茫然无助，只能听见产婆在里面一个劲的喊使劲。 他知道自己小媳妇虽然身娇肉贵十分怕疼，但是意志极其坚定，每一声呼喊都必然疼的她难以忍受，若是可以，李青莲愿意代替她承受。 这一年以来他们从陌生到熟悉，从敌视到互相关怀，李青莲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但他知道，若是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无忧无虑，一辈子无痛无灾，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用肩膀为她撑起的一片永远风和日丽的天空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青莲数次在卧室之前徘徊，但始终都未能进去，只要有丫鬟稍稍的流露出表情，周芳语就高声呼喊制止李青莲进入卧室。 这会李青莲才知道自己的无能，能打有个屁用，双眼看透世间人情世故更是毛用都没有，通晓大势算计无双，照样在这个战场上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 这是女人的战场，男人只能看着干瞪眼。 到了中午之时，哭喊声已经嘶哑，每一声都是在用刀从李青莲的心里挖肉，让李青莲痛不欲生，甚至他都想好了，若是可以他就一辈子留在这里算了，或许这就是人的通病吧，有了枕边人和小的，就忘了养育自己的老的。 终于，一声啼哭打破了李青莲的胡思乱想，让他已经乱七八糟的心平复了一点，站到产房前面，不等他拍门，卧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母子平安，是一个六斤八两的小少爷。” 微微瞥了一眼被包裹着的小生命，李青莲就走到了床边，拿起瘫软在床上的手，定定的看着自家小媳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有什么都说不出口。 周芳语则是看着李青莲开心的笑了，尽管脸色苍白，却丝毫不影响她现在的笑容在李青莲心中的地位。 李青莲还是被拉开了，已经熬煮好了的安身药，还有缓解疼痛的甘草丸，先后被产婆们扶着周芳语服下了。 李青莲发现，女人似乎都是一个样，有了孩子就把自己丈夫在心里的地位向后挪了一挪，孩子小名叫阿丑，这是自己小媳妇给取的名字，说是贱名好养活。 本来李青莲想要顺势给取个大名的，却被周启良给拦住了。 “着什么急？满周再取，孩子还太小，有了名字就在下面挂了名号，不好，等孩子满岁了取，身体茁壮一点，也好不被下面勾走，他可是我们周家的日后的家主，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这话说的李青莲直皱眉头，他娃姓李，怎么可能继承你周家的产业，虽然自己在周家住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孤身一人，不想自己小媳妇跟着自己太过孤单罢了。 不过自己小媳妇听到这话时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李青莲微微有些不顺心。 这几日，他有了一些感觉，要是不顾及自家小媳妇，他早就动手查清一切，铲除后患了。 逗弄着正在摇篮里的小家伙，李青莲似是不经意间对着躺在床上绣着小家伙肚兜的周芳语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们家下面一个班辈是山字，芳语，你说孩子是叫山君，做一个有德君子好呢，还是叫山云，似那天上的云彩一样无忧无虑的好呢？” 正在绣肚兜的周芳语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没有言语，背靠在床上发起了楞。 “怎么呢？回个话啊，你是孩子的母亲，这方面你有资格发言，而且你的发言很重要很重要，小家伙你说是不是？” 小家伙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无声张嘴无意识的抓抓小手，握握拳头。 等了一会，李青莲还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话，心中有些灰气，直接摊牌：“周启良最近有事在瞒着我，芳语，你知不知道？”只需要回答知道两个字，我都会永远和你一起面对任何事情，永远永远。 周芳语面对话避而不谈：“大哥那里不是很少和你有沟通吗？你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很正常啊。” “是吗？很正常，不是吗？”略带自嘲，本来下定决心不在离去的李青莲这会再次动摇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明天孩子满月酒之后，我要送严振东去香江开武馆，林有才那边我把在云浮的一个药栈给他了。 等会周启良来看小不点的时候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帮我，帮秦楼物色几个能打的守擂人。 他们俩跟了我快一年了，秦楼能有今天他们也出了很大的力，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的心意吧。” 一天的喧嚣过去了，李青莲陪着各路来宾喝的是烂醉如泥，不这样，他无法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悲伤。 次日，逗弄了一下小家伙，李青莲就汇合严振东去了香江，武馆的一切他都准备好了，只要严振东立棍即可。 有了自己家业的严振东和梁宽两人看到了武馆之后忙活了大半天，虽然什么都没忙活出来，但是有了家的那种兴奋却是一直在他们的面上浮现。 傍晚之时，李青莲换上一身夜行衣，出了武馆。 一路急行，未到半夜他就越过城墙进了粤州城，杀虎太甚，他身上的那股煞气让粤州城里沿途的猫狗不敢又丝毫动静，待到回到周府之时，恰好子时刚至。 自书房拿出备好的礼物，李青莲先是去了雨香阁，在卧室之中沉静良久不动，未曾惊醒周芳语和小不点，将手中的包裹和护身符摆放在床头，李青莲转身到了摇篮之前，正好对上了一双无邪的眸子。 伸出食指在唇间一印，往常睡醒之后必然哭闹的小家伙却扯嘴笑了笑，并未发出丝毫声响，和李青莲对视了良久之后，又睡了过去。 将手中的护身符挂在摇篮上之后，李青莲俯身，在带着笑容的小家伙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这是他能为他亲自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起身之后，他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雨香阁，唯有一泪水自眼角滑落在地。 去了一趟彩凰平常看账的书房，放下自己为这个最像新时代女性的朋友准备的礼物，是的就是朋友，或许今生就是有缘无分吧，朋友对大家都好。 出了账房，李青莲遥遥的看了一眼隔了两个院子的假山之巅，又收回了视线，之后高来高走的离开了周家，离开了粤州城。 出了城，一路上，李青莲走的并不快，因为他在等人，等两波人，一波周启良安排的人，一波带他来到这里的人。 一波人带着枪，想要他的命，一波带着莫名的意图，想要戏耍他。 当他走到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之时，持枪想要他命的人忍不住了，自四面八方的开始合拢，想要在这里完成自己老板交代的任务。 而此时一辆刷着黄漆的老爷车突然出现在李青莲身旁，伸手拉开后门，坐了进去，李青莲对于外面那些惊骇无比的枪手没有丝毫在意。 靠在背靠上，李青莲十分疲倦，不只是身累，更多的是心累，这不是游戏世界，人是有感情的，有时候，心累比身体累，还要让人感到累：“送我回家，求你了。” 面带倦容的李青莲这一刻，只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吃上一碗辣油铺满碗面的鸭血粉丝，好好的出一身臭汗，然后回到自己熟悉的床铺好好睡上一大觉，睡到自然醒，至于什么堂姐婚礼，都让它给自己退避吧。 “对不起，这位乘客，你的车票是单程票，没有包涵返程，所以不能回到你待了二十来年的那个家，唯有在…” 不等话音落下，李青莲的吼声伴随着拳头就冲向了说话之人的太阳穴。 “去死。”